形容无视我的示好,看不见我的思念都是你简谱的诗句

重温60年的经典诗句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诗的国度。这60年来,又有哪些熠熠发光的诗句镌刻在我们的成长记忆里?这些诗句的字里行间折射出怎样的时代变迁,传递着怎样的精神风貌?在无数次时代的拐点,诗歌又凸显出一种什么样的文学力量?在新中国建国60年之际,我们特地重拾起这些经典语句,共同感受一代又一代诗人的灵魂之光……&&
50年代诗歌经典:扬起歌颂的大旗
河北丰宁人,原名郭恩大。1933年随家人逃难到北京。一二九运动后积极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抗战前开始写诗。七七事变后参加八路军,1941年初到延安。这个时期写诗不多,较有名的是《老雇工》,诗歌以风趣笔调描写老雇工机智地捉弄敌人的故事。
解放战争期间任风宁县县长。1948年起先后在冀察热辽的《群众日报》、《天津日报》工作。1949年5月随军南下,长期在中南地区和中宣部做党的理论宣传工作,并与陈关雨、张铁夫以“马铁丁”的笔名合写了大量“思想杂谈”,影响较大。1955年调任中国作家协会党组副书记、书记处书记,并任《诗刊》编委。1962年调任《人民日报》特约记者。
1955年发表政治抒情诗《投入火热的斗争》,随后陆续发表以《致青年公民》为总题的组诗。这些诗充满激情、展现创作者宽广的胸怀,产生很大影响。此外,叙事诗《一个和八个》、《将军三部曲》等都是优秀诗作。以后发表《望星空》曾引起批评和争议。60年代的诗作思想更显深沉,艺术上更纯熟。热情洋溢的歌颂了战争年代的战士和当代的建设者。“文革”时期受四人帮迫害,到农村干校劳动。当时诗作如《团泊洼的秋天》、《秋天》等,都表现了诗人的高尚情操。
他的诗激情澎湃,具有丰富的想象和深刻的哲理。在诗歌形式上借鉴了古代诗歌和民歌的优点,语言节奏鲜明、流畅。
《致青年公民》是年以《致青年公民》为总题写的七首组诗中的第一首,也是一首颇具号召力、影响力的政治抒情诗。这首诗最初发表在1955年10月《人民文学》上。1955年,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召开,诗人怀着强烈的革命责任感和火一般的战斗激情,以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献上了这首气势磅礴诗篇,号召和鼓励青年积极呼应时代的召唤,投入火热的斗争,勇敢地挑起革命重担,完成先辈未竟事业,为改造祖国的山河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原诗较长,选入教科书时作了删节,主要删除了与当时政治背景联系较多的内容。
致青年公民
年轻人!”
——不,我不能这样称呼你们,
这不合乎我的
也不大合乎你们的身份。
嬉游的童年过去了,
而成为我们祖国的
精壮的公民。
你们心上的世界
如蓝天那样
明澈而单纯
都像百花盛开的旷野
那般清新……
然而迎接你们的
悦耳的歌声,
在前进的道路上
凄厉的风雨
和雷的轰鸣……
我们伟大的祖国。
它的每一秒钟
极不平静,
它的土地上的
每一块沙石
都在跃动,
它每时每刻
都在召唤你们
火热的斗争,
“我年纪轻轻
担不起沉重。”
把你们的未来
早已安排定,
你们的任务
超过你们的年龄。
前一代——
你们的父辈
真正称得起
开天辟地的
热汗和鲜血
前人所梦想不到的事情,
而伟大到无边的
却还远没有完成,
你们当然会
加倍地英勇
以竟全功。
呵呵,你们这一代
将是怎样的
不驯的长江
将因你们的奋斗
绝对服从,
混浊的黄河
将因你们的双手
变得澄清,
北京的春天
将因你们的号令
黄沙的飞腾
大西北的黄土高原
将因你们的劳动
和江南一样
遍地春风。
至于你们中间的
我来说什么。
祖国需求于你们的
比任何时候
而它的给予
也从不吝啬,
你们贡献给它的越多
你们的生活
越广阔……
公刘(日—日),当代著名诗人、作家。原名刘仁勇,又名刘耿直。江西南昌人。1927年生。1939年开始写诗。1946年半工半读于中正大学法学院,并投身学生运动,1948年初流亡上海,旋赴香港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全国学生联合会宣传部工作。广州解放后,参加人民解放军,随部队进军大西南。西南边疆的生活体验给了他创作的灵感。195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并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边地短歌》;1955年,《人民文学》连续发表了他表现边疆战士生活的三个组诗:《佧佤山组诗》、《西双版纳组诗》、《西盟的早晨》,这些作品,使他成为西南边疆诗人中最早获得较高评价的诗人。同时,他参加了民间长诗《阿诗玛》(与黄铁、杨智勇、刘绮共同整理)的收集、整理;又以民间传说和歌谣为基础,写作了长诗《望夫石》。此后他又出版了《神圣的岗位》(1955)、《黎明的城》(1956)。1956年到解放军总政治部任职,1957年被打成“右派”。1978年回归诗坛以后,出版的诗集有《在北方》、《公刘诗选》、《尹灵芝》、《自花·红花》、《离离原上草》、《仙人掌》、《母亲—长江》、《骆驼》、《大上海》、《南船北马》等。
公刘的诗有着鲜明的个性特色。首先,他的诗意象奇特,想象丰富。他善于捕捉生活场景中的特殊细节,带有生动性、具体性,在他的代表作《上海夜歌(1)》中:“上海关。钟楼。时针和分针,/像一把巨剪,/一圈,又一圈,/铰碎了白天。//夜色从二十四层高楼上挂下来,/如同一幅垂帘,/上海立即打开她的百宝箱,/到处珠光闪闪。//灯的峡谷,灯的河床,灯的山,/六百万人民写下了壮丽的诗篇:/纵横的街道是诗行,/灯是标点。”全诗只十二行,诗人便精确地捕捉到富有新上海特征的具体形象:入夜后,上海高耸的钟楼,长长的街道,穿梭的车辆,“到处珠光闪闪”,富有立体感地概括了上海夜晚动人的景色。其次,公刘的诗构思奇巧,富有哲理意味。他善于从一个极其平常的生活场面出发,由实到虚,由感性描绘升华为一种明晰的思想和社会意义。典型的如《五月一日的夜晚》:“天安门前,焰火像一千只
孔雀开屏,/空中是朵朵云烟,地上是人海灯山……//羡慕吧,生活多么好,多么令人爱恋,/为了享受这一夜,我们战斗了一生”。通过酣畅流利的笔触把生活实景升华为一种崇高的精神信仰,这和时代的诗歌观和审美观相符合。
公刘的诗歌直接影响了当时许多军旅诗人的创作。1956年之后,他的诗不再是单纯的、一味的歌颂,而是在肯定新生活的同时,对生活中的负面现象发出了质疑;他不再是“西盟的早晨”里那朵奇异的云彩,而是一个能“敲出金属的铿锵”的“白杨”。愈到后来,他的诗便愈见冷峻敏锐。
上海夜歌(一)
上海关。钟楼。时针和分针
像一把巨剪,
一圈,又一圈,
铰碎了白天。
夜色从二十四层高楼上挂下来,
如同一幅垂帘;
上海立刻打开她的百宝箱,
到处珠光闪闪。
灯的峡谷,灯的河流,灯的山,
六百万人民写下了壮丽的诗篇:
纵横的街道是诗行,
灯是标点。
闻捷:我歌唱劳动人民的爱情
《苹果树下》
苹果树下那个小伙子,
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沿着水渠走来了,
年轻的心在胸中跳着。
她的心为什么跳啊?
为什么跳得失去节拍?……
春天,姑娘在果园劳作,
歌声轻轻从她耳边飘过,
枝头的花苞还没有开放,
小伙子就盼望它早结果。
奇怪的念头姑娘不懂得,
她说:别用歌声打扰我。
小伙子夏天在果园度过,
一边劳动一边把姑娘盯着,
果子才结得葡萄那么大,
小伙子就唱着赶快去采摘。
满腔的心思姑娘猜不着。
她说:“别象影子一样缠着我。
淡红的果子压弯绿枝,
秋天是一个成熟季节,
姑娘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是不是挂念那树好苹果?
这些事小伙子应该明白,
她说:有句话你怎么不说?
……苹果树下那个小秋子,
你不要,不要再唱歌;
姑娘踏着草坪过来了,
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
说出那句真心的话吧!
种下的爱情已该收获。
现代诗人。原名赵文节﹐曾用名巫之禄。日出生在江苏省丹徒县一个铁路职工的家庭。少年时代曾在煤厂当学徒。1938年初到武汉参加抗日救亡演剧活动。1940年到延安﹐先后在陕北文工团﹑陕北公学工作﹑学习﹐并写作反映陕甘宁边区军民斗争生活的诗﹑散文﹑小说﹑剧本等。解放战争时期﹐作为记者参加解放西北的战斗﹐并随军到了新疆﹐任新华社西北总分社采访部主任。1952年任新华社新疆分社社长。稍后﹐专门从事诗歌创作。
闻捷在解放前就开始文学创作﹐但以主要精力写诗并引起广泛注意﹐则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后﹐1952年起﹐闻捷在新疆工作期间﹐就开始进行诗的写作。1955年在《人民文学》上陆续发表了《吐鲁番情歌》﹑《博斯腾湖滨》﹑《水兵的心》﹑《果子沟山谣》﹑《撒在十字路口的传单》等组诗和叙事诗《哈萨克牧民夜送“千里驹”》。这些作品﹐除一部分写东南沿海水兵生活和农业合作化运动外﹐大部分表现新疆兄弟民族新的生活。后来﹐它们与作者其它表现新疆风貌的诗作一起结集为《天山牧歌》(1955)。
《天山牧歌》的抒情诗大都有简单的“情节”﹐作者把生活事件和画面提炼得单纯﹑和谐﹐并用优美的笔调描绘了聚居在天山脚下﹑和硕草原﹑吐鲁番盆地和博斯腾湖畔的哈萨克﹑维吾尔﹑蒙古等民族的生活情景﹐抒发对于新生活的浓烈情思。这些抒情诗﹐深入到兄弟民族青年男女的内心世界﹐揭示他们因生活剧变而在思想感情中萌发的新的因素﹕对祖国的忠诚﹐创造新生活的热望﹐以及纯真的爱情。在《天山牧歌》中﹐爱情诗占有很大份量。建国初期的诗歌创作中﹐把爱情表现得如此真挚﹑强烈的﹐并不多见。这些爱情诗的受到注意﹐还因为它们揭示了爱情与劳动﹐与创造新生活的紧密联系。它们歌唱的是解放了的劳动人民的爱情﹐以劳动为最高选择标准的爱情。《苹果树下》﹑《夜莺飞去了》﹑《葡萄成熟了》﹑《舞会结束以后》﹑《赛马》等﹐都体现了这一特色。
1958年前后﹐闻捷生活在甘肃河西走廊一带﹐参加当地群众改山治水的劳动。他与诗人李季一起﹐运用“报头诗”等多种形式﹐配合当时的生产运动和中心工作。这个时期的诗﹐取材比较开阔﹐也写出一些表现劳动者新的精神面貌的好作品。但是﹐由于对现实的感受不够深入﹐艺术上精心酝酿和锤炼也嫌不足﹐不少诗作停留在对生活现象表面化的记述上。
从1959年起﹐闻捷开始发表长篇叙事诗《复仇的火焰》。按计划﹐长诗共三部。第一部《动汤的年代》和第二部《叛乱的草原》分别出版于1959年和1962年。第三部因十年动乱的冲击而未能完成。长诗以解放初期粉碎新疆东部巴里坤草原的叛乱为题材。写人民解放军贯彻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教育﹑团结受蒙蔽群众﹐军事进剿结合政治争取﹐孤立了哈萨克民族中的反动派﹐取得了平叛的胜利。长诗力图从较广阔的历史背景来表现这场复杂斗争﹐几条情节线索的并行与交错﹐社会各个阶层的众多人物的刻画﹐使长诗具有宏伟的史诗的性质。一些主要人物都各有特色。在第一部中﹐性格鲜明并具有一定深度的是青年牧民巴哈尔形像。长诗刻画了这一人物的性格的复杂性﹐并表现他最后走向觉悟的过程。另外﹐巴里坤草原的风光﹐哈萨克民族的生活习俗﹐在长诗中有出色的描绘。由于这部长诗涉及的事件繁复﹐描写的人物众多﹐因而有些章节偏于情节叙述。
1971年1月,被“四人帮”迫害致死。
闻捷尚有诗集《东风催动黄河浪》(1958)﹑《祖国﹐光辉的十月》(1958)﹑《河西走廊行》(1959)﹑自选集《生活的赞歌》(1959)﹐以及逝世后由友人编辑出版的《闻捷诗选》(1978)等。
张志民:冷却了的钟声
是槐树上的
没有心灵的喷火
便没有古钟的冷却。
没有它的冷却
就没有心灵的沸腾。
“人”这个字
听书法家说:
书道之深,着实莫测!
历代的权贵们
为着装点门面
都喜欢弄点文墨附庸风雅,
他们花一辈子功夫
把“功名利禄”几个字
练得龙飞凤舞,
而那个最简单的“人”字,
却大多是——
缺骨少肉,歪歪斜斜……
张志民(),我国著名诗人。直隶宛平(今北京市门头沟区)人。1938年在平西参加抗日革命工作,历任译电员,文化教员,支部书记,军分区宣传及教育干事、干部、军校队长、教导员,华北军区政治部文化部专业创作员。1940年入抗大四分校学习。194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晋察冀军区第十一分区文化教员、华北军政大学教导员。建国后,任华北军区文化部创作组创作员。195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55年毕业于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后任群众出版社副总编辑,《北京文艺》主编,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
中国作协第三、四届理事和北京副主席。1986年后任《诗刊》主编。
著有诗集《死不着》、《祖国,我对你说》、《将军和他的战马》、《家乡的春天》、《村风》、《西行剪影》、《江南草》、《七月走关东》、《自赏诗》、《梦的自白》、《大海·苍天·人世》,以及小说集、剧本、散文集及文论集《婚事》、《考验》、《一篓油》、《血缘》、《张志民小说选》、《故人入我梦》、《诗说》、《文学笔记》等。
60年代:诗歌主要以政治抒情诗为主
食指代表作: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露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贺敬之代表作:雷锋之歌
&就是这样,
你出发了……
——在黎明前的
一阵黑暗中……
燃烧的血泪,
好象在梦中一样,
母亲怀中……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共产主义新战士”
——党给你的
……就是这样,
你走来了……
一家的仇恨;
“治好伤疤
忘了疼”……
你来了呵,
学少爷们那样——
醉卧高楼,
做花天酒地的
你来了呵,
向仇人们鞠躬致敬——
说是为大家的“安宁”,
践踏爹妈的尸骨,
把难友们的鲜血
老爷的怀中……
你满腔的愤怒呵,
你刻骨的疼痛……
你对党感激的
含泪带笑的目光……
你对新生活
如饥如渴的憧憬……
我们阶级的
你第一次学会的
这三个字,
永远念着的
这个姓名——
呵,亲爱的
再生雷锋的
我们的领袖
母亲懂得你
——雷锋,
你也懂得他
——伟大的
你青春的生命
在毛泽东思想的
冲天红光中,
你前进的脚步
在《毛泽东选集》的
光辉篇章——
在你的驾驶室里,
那一尘不染的
在你车窗前
那直上云天的
呵,你阶级战士的
勇敢,坚定!
你共产党员的
纯净、透明!……
你是多么欢乐呵!
在我们灿烂的阳光里,
你朗朗的笑声?
你稚气的脸上,
忧愁的阴影?……
但是,雷锋,
在心灵的深处,
你有多么强烈的
又有多么深刻的
不可分割,
象阴电、阳电一样
相反相成——
在你生命的线路上,
永不熄灭的火花,
亿万千卡热能!……
……从家乡望城
那慈爱的面孔,
到团山湖农场
那飘动的微风……
……从鞍钢工地
卷动的履带,
到烈属张大娘
搂抱着你的
热泪打湿的
呵,祖国亲人的
每一下脉搏,
阶级体肤的
每一个毛孔——
你火一样的热爱,
你海一样的深情……
呵,从黄继光
那射向我们的
罪恶炮筒,
到地主谭四滚子
从地下发出的
切齿之声……
……从营房门口
到躲在角落里
缝补旧梦的
某些先生……
呵,祖国道路上的
每一个暗影,
你哨位上的
每一面的响动——
都使你燃起
阶级仇恨的
不灭的火种;
你阶级战士
警觉的眼睛!……
你虽然不是
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战斗冲锋,
工作岗位上,
你却是真正的
勇士呵——
高举红旗,
在我们革命的
万能机床上,
平凡的,但却
伟大的——
永不生锈的
……呵,马上去
给大娘浇地——
麦苗正要返青……
……呵,立刻把
自己省下的存款
寄给公社——
受灾的农民弟兄……
……唔,快准备
讲革命故事——
队日活动……
……唔,必须把
赶路的大嫂
护送到家——
夜深,雨大,
路远,泥泞……
每一个思念,
每一个梦境,
你的每一声脚步,
你的每一次呼吸,
雷锋,你是
你是何等的
你用我们旗帜一样
鲜红的颜色,
却是不朽的
你在阶级的伟大事业里,
在为人民服务的无限之中,
找到了呵——
在我们党的怀抱里,
你已成长得
……可老战友们
总还习惯叫你
“小雷”呵——
一百五十四厘米
二十二岁的
但是,在你军衣的
五个钮扣后面
七大洲的风雨
亿万人的斗争
——在胸中包含!……
你全身的血液,
你每一根神经,
对祖国的热爱,
在每一天,
每一分钟,
念念不忘:
世界上还有
受难的弟兄!……
下火海!……”
——雷锋呵,
——雷锋呵,
道路分明!……
“雷锋”的
中国革命战士的
我们的大地
我们的母亲
以雷锋的名义
这样行!……
70年代:新诗带着真情实感归来并觉醒
自年,十年历史悲剧也造成了诗歌的灾难。人民对流行的诗歌失去了希望,同时也决心以自己的怒吼来冲破沉寂,作为这一世态民情的集中表现,就是1976年清明节前后发生在天安门广场的以诗歌为主要武器的革命运动。这一运\动的意义自然远远不只属於诗歌,它是人民奋起反对窃国篡党阴谋和悼念伟大革命家的政治示威。但人民的诗歌能在一场划时代的斗争中起到如此重大的作用,不仅为中外文学史上重大事件,也是中国新诗史上的殊荣。
以天安门诗歌为源头,以1976年10月的胜利为起点,新诗进入了历史性转折的新时期。诗歌的主流恢复和发展了现实主义的战斗传统。它最初以悲欢、喜怒交织的旋律与犟烈的真情实感,和人民一同呼号一同前进。李瑛的《一月的哀思》、艾青的《光的赞歌》、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白桦的《阳光,谁也不能垅断》、邵燕祥的《中国的汽车呼唤著高速公路》等作品,唤起了千百万人的同声歌哭。当诗歌从“文化大革命”造成的泥淖中挣脱出来,又呼应著时代情绪和人民意愿,转到理智的沉思和执著的追求。不少诗篇,都有对往昔的反思、对现实的凝视和对明天的憧憬。生活内容的变化与除旧布新的变革给了诗人以新的生命和新的灵感,可以听到诗人比过去更富於个性的声音。
由於切实地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诗歌创作出现了新局面,艺术风格和表现形式走向多样化。既有一泻千里的直抒胸臆,也有奇幻异彩来点染诗的画面;既有豪放与婉约、崇高与优美的并存,也有“芙蓉出水”与“镂金错采”的共荣;既有侧重运用传统的抒情形式而又有所变化,又有较多借鉴外国的表现技法而为我所用;在遵循正确认识现实生活的前提下,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象徵主义及其他创作方法都有人在尝试和探索,使诗歌艺术走上更宽广的道路。
自1979年以来,全国每年平均在各种报刊杂志发表的诗歌计有5万馀首,几年间共出版800多部诗集,超过了新诗史上任何一个时期。为了表彰人们的劳绩,中国作家协会於1983年和1986年春天分别进行了两次新诗评奖。获奖的有艾青的《归来的歌》、牛汉的《温泉》、舒婷的《双桅船》等26部诗集。这些作品,留下了历史转折期的时代烙印,是和生活变革的呼号相应答的诗篇。
日前后,在首都北京天安门广场爆发了一场气壮山河的群众性诗歌运动。这是当代中国历史的重大事件,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了文学自身。
日,深受人民爱戴的周恩来总理逝世。山岳低头万民同悲,人们以各种方式进行悼念,但却遭到了"四人帮"的无理阻挠和压制。他们还借"丧"发难,攻击周总理,诬陷当时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邓小平。这些行径激起了人民更大的怒火,悼念活动非但没有停止,且在全国各地更加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4月5日前后,在天安门广场形成了悼念的高潮。人们云集这里,将诗词贴在纪念碑上,挂在松柏枝叶间,并在人群中朗诵。还有人当场谱曲,带领群众歌唱。这种令人感奋的场面无疑向世人声明:唯有民意不可违,民心不可侮!
天安门诗歌的作者绝大多数是不知名的普通群众。从内容看,一是表达对周恩来总理的怀念和热爱,诗句发自内心、感人肺腑、催人泪下:"丙辰清明,/泪雨悲风。/英雄碑前,/万众云涌。/百花滴血,/祭文高诵。/怀念总理,/天地情恸。"还有歌颂周总理一生高风亮节的:"总理一生为国酬,两袖清风无所有","马列才略屈指数,治国安邦第一臣"等。有表达周总理和人民之间的深情的:"人民的总理人民爱,人民的总理爱人民。总理和人民同甘苦,人民和总理心连心。"同时表达对"四人帮"的愤怒,如"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泪祭雄杰,扬眉剑出鞘。"悲愤之情溢于笔端。另有表达对马列主义的坚定信仰,如"为了真正的马列主义,/我们不怕抛头洒血,/我们不怕重上井冈举义旗。/总理遗志我们继承,/'四个现代化'实现日,/我们一定要设酒重祭。"这些诗歌大都言简意赅、短小精悍,而且众体兼备,手法多样,或比兴,或夸张,或象征,或铺阵,语言朴实,感情真挚,极富感染力,充分显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艺术创造力。
天安门诗歌运动是非常历史时期的特殊文学现象。这种现象再一次昭示出:唯有真情出真诗,唯有正义出真诗。天安门诗歌不仅具有不可低估的文学价值,也有着极为宝贵的史学意义。它不仅展示了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而且拉开了新时期文学复苏的序幕。
朦胧诗:彼时代的精神先知
30多年前,当一场比二次大战还漫长,比中世纪清教徒生活还严峻的十年“文革”过去之后,中国青年知识分子心中那愤怒、忧伤的诗歌丝绸,像海浪一样一阵比一阵更猛烈地起伏着——朦胧诗,作为一种精神启蒙与艺术运动,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起在北京青年民间“沙龙”中酝酿,后经“白洋淀诗派”与“今天诗派”而稳定成熟、渐次蔓延。1979年早春起,朦胧诗热潮一夜间弥漫了整个八十年代的中国。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北岛《回答》
这就是北岛:朦胧诗首席诗人——悲愤、沉郁、暴烈!在激烈演变的中国诗坛,北岛几十年来一直是象征意义上的最高峰。在三分之一世纪前的中国,他那子弹般的句子,一颗颗咆哮着升上中国的天空……带着本民族千年的忧郁、百年的耻恨、十年的血泪。正是在民族灵魂迟疑的时刻,他唤醒了中国青年知识分子沉睡着的怀疑精神、自由意识和英雄情怀。
让墙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让铁条分割我的天空吧
只要心在跳动,就会有血的潮汐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红的太阳
让我交出自由、青春和笔
我也绝不交出这个夜晚
——北岛《雨夜》
七十年代末是中国巨变的前夜,被禁锢的人文情怀在一天天复苏。如同村子里百鸡忽然一齐啼鸣,那忽然成了一个觉醒者纷纷惊叫的时代。扑面的力量与愤怒撕打的声浪,包括敲击天空一样的追问……在昔日沉默的土地上活脱脱降生——
即使你穿上了天的衣裳
我也要解开那些
星星的纽扣
——芒克《心事》
你的眼睛被遮住了
你低沉、愤怒的声音
在这阴森森的黑暗中冲撞
——芒克《太阳落了》
忧伤、耻辱、申诉,是人类最基本的精神质素。和平时期倦怠的人类永远无法理解大风起兮时代的精神炽热与凌厉快感。那是不安,那是痛苦,那也是精神燃烧与灵魂挣扎时的悲壮。基本人文情怀的回归,一夜间打通了中国人的情感神经——昨天还乖乖顺从的人们,忽然感到了灵魂的羞辱与全身突然的疼痛——
为了一根刺, 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戴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呻吟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舒婷《呵,母亲》
30多年前纺织厂里的青年女工舒婷,曾经写出过一批情感浓郁的诗。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今天看来异常清新明了的诗,当年曾被极左思潮的人们指责为“晦涩”、“不懂”、“不健康”——
我真想摔开车门
在你的宽肩上失声痛哭
真的忍不住
——舒婷《雨别》
你没有觉察到
我在你身边的步子
放得多么慢
如果你是火
想这样安慰你
然而我不敢
——舒婷《赠》
安徽合肥人,1954年生,朦胧诗代表诗人。自1984年被工厂除名后,一直靠阶段性的打工为生。他前后曾从事过车间操作工、绿化工、电台编辑、杂志编辑、计划生育宣传干部、广告公司策划等多种职业。1972年开始诗歌创作,他的诗《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雪白的墙》被列为新时期朦胧诗代表诗作。199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诗作被选入高中教材。
著有诗集《少女军鼓队》(中国文联1986年版),思想随笔集《独自成俑》(天津社科2001年版)《地主研究》(文化艺术出版社2001年版)《梁小斌如是说》(即出)。诗歌《中国,我的钥匙丢了》、《雪白的墙》选入《百年中国文学经典》。《雪白的墙》(选入高中语文教材)获1982年全国中青年诗人优秀新诗奖。
2005年中央电视台新年新诗会上,梁小斌被评为年度推荐诗人。
推荐语中这么写到:
“诗人梁小斌,一个磨难时代的诗歌童话,他坚韧而坚强地持续写作,在生活的边缘依然把诗歌完全融入了生命的状态。
新时期文学启蒙时这位诗人坚实、清澈、透明而深邃的诗句,在中国所有城市的旷野呼啸而过,他朴素而寓意深切的诗歌依然影响着现在的人们。
梁小斌诗歌中蕴涵的深情和智慧,是近15年来汉语写作历程一个多棱面的见证,更难得可贵的是,这样冰块一样生活着的诗人,通过自己卧薪尝胆的努力,恢复或说绵延着一种纯粹、高贵的文学理想:以透明消解阴晦,以深沉埋葬浅薄,以少战胜多。”
代表作:雪白的墙
我看见了雪白的墙。
我上街去买蜡笔,
看见一位工人,
费了很大的力气,
在为长长的围墙粉刷。
他回头向我微笑,
去告诉所有的小朋友:
以后不要在这墙上乱画。
我看见了雪白的墙。
这上面曾经多么肮脏,
写有很多粗暴的字。
妈妈,你也哭过,
就为那些辱骂的缘故,
爸爸不在了,
永远地不在了。
比我喝的牛奶还要洁白、
还要洁白的墙,
一直闪现在我的梦中,
它还站在地平线上,
在白天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我爱洁白的墙。
永远地不会在这墙上乱画,
像妈妈一样温和的晴空啊,
你听到了吗?
我看见了雪白的墙。
杨炼,1955-,朦胧诗的代表人物之一,祖籍山东,出生于瑞士伯尔尼。6岁时回到北京。
1974年高中毕业后,在北京昌平县插队,之后开始写诗,并成为《今天》杂志的主要作者之一。
1983年以长诗《诺日朗》出名,1988年被中国大陆读者推选为“十大诗人”之一,同年在北京与芒克、多多等创立
“幸存者诗歌俱乐部”。
〖人与火组诗(选三)〗
经历过最深的夜,忍受了最残暴的光明
它记得鸟声灼成最后一道创伤
树根缓慢地扎进心里,它学会对自己无情
一千张嘴曾经是一千处刀口
血,呼喊和乞求,沉入泥沙的宁静
那一双鲜红的翅膀被时间砍断
腐烂成黑土,飘起为云
黄昏,又一片向日葵在天边成熟
掠过群山,庞大如鹰
一千张嘴现在是一千只眼
它注视着自己脚下累累碎石
那儿有风,在玄武岩的洞穴中筑巢
有水,珍藏着一万年前的波涛
太阳,猛烈扑打青苔遮掩的悬崖
而整个蓝天被梦握紧
握成一把测量沉默的发光的尺子
它在最深的睡眠里醒着,对自己无情
山巅那一片白色烟雾蔓延着
松针向上生长,碧绿的闪电,摧毁冬天
是它最吸最轻的一缕呼吸
久久等待∶那声怒吼、那次必然
颤栗的恐怖、凌驾万物的美,使大地狂欢
它象野鹿舔食盐碱一样
忍受秘密焚烧自己的火焰
一颗心,一千种飞翔的欲望
逃不走的落叶松早已飞惯危险的预感
四周耸立的绝壁,正午时的幽暗
沿着小径,一万年前的那次暴风雨
还在绿色苔藓上反潮
铃兰花旁若无人,跳着舞
开进狰狞的岩石瀑布里
一群巨大的鸟
收拢强有力的黑色羽毛
浑圆深邃的山谷
千万吨针叶形的寂静
在聆听树根下那口血红的钟
在监视∶流尽叶脉的潮湿的火
让蜜蜂繁忙的芳香的火
化身为雨滴、小溪、浆果和松鼠的火
那颗暴躁的心在哪儿跳动
那灼热之手怎样伸向生命
抓住一座绿色的小岛
把远古信仰从每个黎明唤醒
天空,缩成头上一圈蓝光刺眼的年轮
即使葬身于这一种或那一种火
炸裂松塔的火,雕刻着通红石头的火
一万年后仍将有这片森林,这种静
比大地还低
无数松子的小心脏依偎着泉水
它生长,在太阳上冶炼金子
玄武岩台地
就这样∶巨石如吼,千万头烧伤的野兽
被太阳之手仰面而凿,大地高悬一块浮雕
突入比黄昏更黑更静止的一瞬
血红的巢倾覆,抓住世界
象抓住一只鸟。流不动的洪水泛滥
万物缓缓逼近一双发光的眼帘
我下面∶河床和风,失眠的鱼和荆棘
叫喊穿不透永远暮色的天空
敲打穿不透,与梦最象形的石头
比夜更冷更沉重
比死亡更深,这座花园开满多孔的黑玫瑰
这片松林,刹那间学会象伟大一样无声
象地平线般辽远,为风化而摇曳
石头的心,在石头的鹰俯冲下抽搐
所有春天从此不会忘记我的名字
一块碑文上,炽热的爱有粗糙的形状
灌木象埋藏的骨骼一样坚硬
河流阻塞诞生湖,湖涌起诞生白花花的鸥鸟
从记忆阴影下,到我的尽头高叫一片蔚蓝
大地展翅静静飞越千年
一只蜥蜴忽视时空向太阳舞蹈
一种最痛苦的骄傲,从火中降临
我被灼疼的胸脯,在无数星群间延伸
野茅草发红了,岩石的呼吸
从未停歇∶最沉寂的海,看不见的搏动
就这样突入命运,在瞬间
高悬的风景突入历史,在某个黄昏
天空象一页反复写满又擦净的纸
无言而洁净
一块浮雕,已穿过烈火
再次敞开这颗洗涤世界的心——
巨石,更黑
千万头烧伤的野兽,更静止
郑愁予(1933-),中国诗人,本名郑文韬,原籍河北,生于山东济南。1949年赴台。其诗中贯穿着两种互补的气质神韵:一种是豪放、爽快、豁达的"仁侠"精神,另一种则是曲折动人、情意绵绵、欲语还羞的婉约情韵,这两种气质充分显示了诗人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著作有《郑愁予诗集》。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错误》
《致太阳》是诗人多多的代表作,这首诗写于1973年,可以作为芒克的《阳光中的向日葵》的姊妹篇,均以表面上的“我”与“你”(太阳)的平等对话,达到深度的、对政治神话隐喻中“太阳神崇拜”的颠覆与拆解。
但《致太阳》相对《阳光中的向日葵》来说,解读有相对的难度,前者是用一组具体的意象来建构一种否定关系,而后者则是在相信太阳的神性力量的同时,即肯定了太阳给了我们“家庭”“格言”“羞愧”等一系列人的生存和情感,甚至给我们诗意的想像——“让狗跟在诗人后面流浪”的同时,又不断地将太阳放置在道德、历史、人性的审判庭上,对其发出“石破天惊”的质疑。给了我们时间,让我们不断劳动的太阳,却在无边的黑暗中昏睡不醒,让我们在那无边无际的希望的“洗礼”中接受虚妄的“信仰”。更为可怕的是,太阳以“灵魂的君王”的名义公开掠夺,查看了我们的“梦境”与“笑脸”,它无所不在,以神圣的名义侵犯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情感与灵魂。在太阳的祝福声中,我们却宿命般地走向了“死亡”。但是,用巨大的手掌抚摸着每个人的头的太阳,却是那么地不自由,“像一枚四海通用的钱!”虽金光灿灿,但只是任人揉搓的货币,甚至一身的肮脏!
多多是一位极具哲学家气质的天才诗人,他以荒诞诗句表达荒诞狂乱的现实,正如白洋淀代表诗人宋海泉所说,多多以控诉与抗争的方式“实现对人性丧失的救赎。但是这种救赎,不是以受难而是以沦落,不是以虔诚而是以对神灵的亵渎……来实现的”。实属对诗人多多及其《致太阳》有效有力的评价。
《致太阳》
给我们家庭,给我们格言
你让所有的孩子骑上父亲肩膀
给我们光明,给我们羞愧
你让狗跟在诗人后面流浪
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劳动
你在黑夜中长睡,枕着我们的希望
给我们洗礼,让我们信仰
我们在你的祝福下,出生然后死亡
查看和平的梦境、笑脸
你是上帝的大臣
没收人间的贪婪、嫉妒
你是灵魂的君王
热爱名誉,你鼓励我们勇敢
抚摸每个人的头,你尊重平凡
你创造,从东方升起
你不自由,像一枚四海通用的钱!
选自《阿姆斯特丹的河流》
80年代:充满光荣与愤懑,不读诗无以言的时代
有人说,1980年代是理想主义的,那是一个不读诗无以言的时代。
尽管近30年过去了,诗歌早已退潮,甚至变成今日网友恶搞的对象,但有些东西是不变的。诗性是每一个民族独有的,通过它能看到你的民族在以一个怎样的方式给予全人类关照。
回望1980年代的诗歌热潮,正如一个诗人所说,通过它能看到一个古老民族的生命力,与未来的潜能。
第一章:朦胧破晓
对人的自我价值的重新确认,对人道主义和人性复归的呼唤,对人的自由心灵的探求构成了朦胧诗的思想核心。
不一样的诗歌
1977年,已经插了3年队、当了6年工人的青年唐晓渡(现为诗评家)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届高考,如愿考入了南京大学中文系。一直以来,唐晓渡对诗歌有着充盈的热情,尽管他连初中都没念完。
1979年初的一天,唐晓渡在一个留学生的宿舍里看到一本薄薄的册子,册子的封面是天蓝色的,上面画有一男一女两人的侧面剪影,上面印着两个字——“今天”。翻到内页,里头全是发黄了的新闻纸,字都是油印的,质量并不高,很明显是本自制的刊物。
但这并没有妨碍到一行行像闪电一样的文字划亮了唐晓渡的天空——“太阳升起来,天空血淋淋的,犹如一块盾牌……”时至今日,唐晓渡仍能回忆起当时的感受,他对《星期日新闻晨报》记者说,“文革时,太阳的意象是唯一的,非常正面的。这让我突然意识到,诗歌原来可以这样写。那感觉像是被谁揍了一顿,却又自觉打得亲切。”
诗歌评论家张宏对芒克这首诗的印象也很深,他向记者解释说,“此前的诗歌都是革命的大抒情,意象上无非是高山,大海,太阳,钢铁等,这都是对政治意念的图解。但北岛和芒克们的作品是一种转折和创新。”
彼时,身在江苏和江西念书的唐晓渡、张宏并不知道这本《今天》的来历,也不清楚此前经过多少人的手,这本做工粗糙的册子才流转到他们手中。还好,刊物背后的征订启事说明了它的源头——北京。
《今天》诞生
1970年春天,三个青年人在颐和园后湖里泛舟,其中一个跳上船头突然背诵起几首食指(郭路生)的诗来,另两个坐在下面吃惊地听着,其中一个叫做赵振开,也就是后来的——北岛。此时,包括北岛在内的许多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个写下《相信未来》的人是谁。
食指的诗迥异于那个个体被湮没的时代,他通过诗歌发出了个人的声音,这让北岛动了写新诗的念头。
1973年,一首名叫《告诉你吧,世界》的诗完成了初稿,开头一段是这样的:“卑鄙是卑鄙者的护心镜,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在这疯狂疯狂的世界里——这就是圣经。”
北岛后来把《今天》诞生前的很长一段时间称为“潜伏期”,通过这首《告诉你吧,世界》,也能看出,朦胧诗的出现并非一蹴而就。5年后,几易其稿的《告诉你吧,世界》更名为《回答》,并发表在《今天》第一期上:“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飘满了死者弯曲的侧影……”
金汉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形容北岛“以惊世骇俗的警句高度概括了一个特定时代被扭曲、颠倒和异化的本质特征”。
1972年,北岛来到当时一批年轻诗人“集中”插队的白洋淀,芒克、多多等人都在那里。许多白洋淀知青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较早接触到了西方文艺,对他们的诗歌也产生了影响。
这批白洋淀诗人和北岛后来成为了《今天》的主力军,此外只有一名非北京籍的女诗人——舒婷。
1975年,舒婷还在厦门的一家织布厂做女工,她的几首诗作流转到老诗人蔡其矫手中。1977年,经过蔡其矫的介绍,艾青看到了舒婷的《致橡树》,并又推荐给了北岛。是年8月,北岛和舒婷开始通信,舒婷将《这也是一切》抄在信里,算是对北岛《一切》的答和。舒婷曾提及第一次接触北岛诗歌的印象“不啻受到一次八级地震”。
到了1978年,芒克等人已经回城,当时的大环境已经明朗了。9月的一个晚上,北岛、芒克、黄锐在一起喝酒聊天,北岛忽然提议办一本文学刊物,二人拍手叫好。芒克是造纸厂的,黄锐在工厂宣传科,后来又托人弄到一台破旧的油印机。
当年《今天》的一位编辑后来回忆,“《今天》的第一期是手刻蜡版油印,字迹很难辨认,第二期起改为打字油印。编辑们通过私人关系寻找打字员,让他们用公家的打字机偷着利用业余时间打,以每版1元5角的价格付费……别人可能想像不到,由钟阿城画的线条画是制成铅版后像盖图章一样一页一页盖上去的。”
日,第一批《今天》出炉了。北岛和芒克等人兴奋异常,骑着自行车满北京跑,把《今天》贴到了所有能贴的地方:西单、天安门以及一些政府机关,还有大学。一千本第一期《今天》就这样一路辗转到各地,犹如在中国的大地上打开了一扇扇窗户。
“我们的新诗,60年来不是走着越来越宽广的道路,而是走着越来越狭窄的道路。在刚刚告别的那个诗的暗夜里,我们的诗也和世界隔绝了。……在重获解放的今天,有一大批诗人开始在更广泛的道路上探索。”
“我们有太多的粗暴干涉的教训(而每次的粗暴干涉都有着堂而皇之的口实),我们又有太多的把不同风格、不同流派、不同创作方法的诗歌视为异端、判为毒草而把它们斩尽杀绝的教训。而那样做的结果,则是中国诗歌自五四以来没有再现过五四那种自由的、充满创造精神的繁荣。”
——谢冕《在新的崛起面前》
第二章:艰难的“崛起”
日的《光明日报》上刊载了老诗人谢冕的这篇文章。
1980年,包括《今天》在内的一批没有刊号的民间刊物不得不停刊。不过,《今天》所打开的窗户已经透进了屋外的春风。1979年4月,中国作协主办的《诗刊》刊登了北岛的《回答》和舒婷的《致橡树》,这标志着新诗潮逐步浮出水面。
不过,新的事物并不那么容易消化。一些老诗人首先提出疑议。1979年末,公刘发表了《新的课题——从顾城同志的几首诗谈起》,对青年诗歌某些诗作中的“思想情感以及表达那种思想感情的方式”表示“不胜骇异”;1980年8月,作家章明发表《令人气闷的朦胧》,文章把这些诗贬意为“朦胧诗”,“朦胧诗”的称法也因此文而来;1981年,臧克家在《关于“朦胧诗”》一文中指出“现在出现的所谓朦胧诗,是诗歌创作的一股不正之风,也是我们新时期的社会主义文艺发展中的一股逆流”。
另一方面,1981年,孙绍振发表了《新的美学原则在崛起》一文,自《在新的崛起面前》进一步论述了“新诗潮”的哲学基础和美学特征。
在两位前辈之后,第三次“崛起”由一位年轻的朦胧诗人完成。
1980年4月,吉林大学中文系学生徐敬亚和王小妮来到北京参加了《诗刊》举办的第一届青春诗会。徐敬亚向记者回忆,当时请了艾青、臧克家、李瑛、流沙河、张志民、贺敬之、黄永玉等老诗人给他们上课。在那里,徐敬亚结识了“除了诗以外,任何寒暄话都不会说”的梁小斌和顾城。
诗人们都还年轻,相处得就像大学同学一样。诗会结束时,顾城从家里带来了一包梨,一一送给大家,以示分离(梨)。后来顾城的父母还请徐敬亚们去全聚德吃了一顿丰盛的烤鸭。
暑假结束后,这段不同寻常的诗歌经历促使徐敬亚撰写了45000多字的论文《崛起的诗群》,文章的开头是这样的:“我郑重地请诗人和评论家们记住1980年(如同应该请社会学家记住1979年的思想解放运动一样)。这一年是我国新诗重要的探索期、艺术上的分化期。诗坛打破了建国以来单调平稳的一统局面,出现了多种风格、多种流派同时并存的趋势。在这一年,带着强烈的现代主义文学特色的新诗潮正式出现在中国诗坛,促进新诗在艺术上迈出了崛起性的一步,从而标志着我国诗歌全面生长的新开始。”
由于缺乏途径,这篇文章在两年内没能公开发表。1982年,《崛起的诗群》得以刊登在《当代文艺思潮》上,但文章登出不久就赶上了一次文艺批评运动。
1983年初,对“三个崛起”乃至朦胧诗的批评开始了。后来有人专门统计,当年批评《崛起的诗群》的文章达数百篇之多。当时徐敬亚的处境并不好,一位领导将《崛起的诗群》定性为“背离了社会主义文艺方向”,并删去了徐敬亚名字后的“同志”二字。徐的几个同学因与此文有关,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分配到小县城去了。
让徐敬亚更为吃惊的是,他的一份几经修改的内部检讨书,被正式发表在日的《人民日报》上,后来,徐敬亚还收到了《人民日报》汇来的稿费。
直到1年多之后,形势才有所好转。1985年1月,徐敬亚独自一人坐火车离开了长春,目的地是生机勃勃的经济特区深圳。
第三章:诗歌热潮
朦胧诗人们点燃了诗歌在1980年代的火种,随之而来的是燎原之势。
热闹的朗诵会
1982年,唐晓渡从南京大学毕业,分配到了北京的《诗刊》做编辑。由于工作的原因,他有机会深入到朦胧派诗人中去,也见到了北岛、芒克。北岛是一个平时很严肃,很本份的人,不爱说话,但充满了幽默细胞;芒克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再穷都活得像个贵族。
唐晓渡看来,这批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先行者,对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像唐晓渡这个年纪的人,崇拜偶像的热情都在文革时期耗尽了,但年轻人们则不然。1980年代初,北岛、舒婷、顾城的名声早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诗歌本身。
1986年,《星星》诗刊评了一个十大诗人,在成都举行活动,请来北岛一干人等在一所大学办了一台朗诵会。结果整个会堂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台下座无虚席,场外都是站着的学生,学生们激动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现在追流行明星的粉丝。北岛他们朗诵完后发现竟无路可退,最后还是有人带路,砸了一扇不起眼的后窗“逃”出去的。
那次四川之行中,有一个仰慕诗人已久的年轻人从头到尾一直跟随着北岛,几乎一秒钟都不落下,这让北岛有些尴尬,一点私人的空间都没有了。于是北岛提出能否不要老跟着,没想到这个青年一把掏出匕首,匕首没有扎向北岛,而是扎在了他自己手臂上,以此明志。
唐晓渡在1980年代也曾组织过两场朗诵会。其中一场令他印象深刻,那是在中戏小剧场,只有999个座位,却来了2000多人,进不去的只好堵在外面和两条胡同里。尽管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人声鼎沸,但诗人一上台,便立即鸦雀无声起来,安静得能听到诗人的心跳。
这是诗歌在民间的情况,另一方面,诗坛上年轻的诗人们涌现,全国几乎所有的大学都有诗社,就连没有文科院系的高校都是这样。
与北岛、舒婷相比,这些大学生诗人的起点更高,他们受到的教育也更完整。1990年代后弃文从商的诗人张小波告诉记者,当他第一次读到北岛时确实很震撼,但无论从年龄还是对世界的理解上,他们和北岛有着不同的经验,这使他没有《回答》里的情绪,所以像张小波这样的年轻诗人选择了走自己的道路。
张宏说,文革时期,个人的精神集中在领袖身上,思想解放运动开始之后,人们开始寻求个人价值的归属。早期的朦胧诗里仍有革命抒情诗的影子,比如《回答》。新一代的诗人们开始追寻新的经验,他们开始追问,“我们的精神何以安家?”
由于各地诗社林立,1980年代中期开始,整个诗坛出现了江湖状态,各个诗社自领山头,自成一派,诗人们在全国各地间“串联”。
张小波记得,有一天早上,他睁眼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到寝室里坐在他的床边,张小波吓了一跳,然后那人开口说,“你好,我是尚仲敏,从四川来的,来向你组稿。”
这样的事情在那时司空见惯,常常有人找上门说自己是谁谁谁的朋友,然后主人总是殷勤招待,好吃好喝好住。张宏说,那时全国到处都是“四海之内皆兄弟,酒逢知己千杯少”。有的人到你寝室一住就是几个月,还得大伙凑饭菜票给他,碍于面子又不能轰走。
第四章:1986年诗歌大展
我们在前文简单描述了80年代中期时代繁荣的景象,但与此不对称的是,这些年轻诗社、诗人的作品并不为主流媒体所接纳。正规的诗歌刊物上都是些“清水煮白菜”式作品。
徐敬亚在一篇回忆文章中写到,“当时全国有2000多家诗社和千百倍于此的自谓诗人,他们在投稿于正式刊物频频碰壁后,人们开始采取最原始的办法——自己动手油印诗刊、诗集、诗报。据当年的统计:至1986年7月,全国已出的非正式油印诗集达905种,不定期的打印诗刊70种,非正式发行的铅印诗刊和诗报22种……当时,仅仅寄给我个人的非正式诗刊诗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10岁的余光中随父母辗转于上海、重庆等地。
22岁那年,余光中随家人来到台湾,并考取了台湾大学外文系。
虽然专业是外文,余光中却对中国传统文化有浓厚的兴趣。他在诗歌、散文、评论、翻译都有大量著述,而其中成就最杰出的,当属诗歌。人们评论,他的诗题材广泛,风格屡变,技巧多姿,融汇了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的笔法。因此,他被誉为台湾现代派“十大诗人”之一。
1971年,20多年没有回过大陆的余光中思乡情切,在台北厦门街的旧居内赋诗一首。写完后,诗人热泪盈眶,沉吟良久。这,就是后来被海外游子不断传唱的《乡愁》
余光中,祖籍福建永春,1928年生于江苏南京,1947年入金陵大学外语系(后转入厦门大学),1949年随父母迁香港,次年赴台,就读于台湾大学外文系。
1953年,与覃子豪、钟鼎文等共创“蓝星”诗社。后赴美进修,获爱荷华大
学艺术硕士学位。返台后任诗大、政大、台大及香港中文大学教授,现任台 湾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
余光中是个复杂而多变的诗人,他变化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说是台湾整个 诗坛三十多年来的一个走向,即先西化后回归。在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余光中的诗论和作品都相当强烈地显示了主张
西化、无视读者和脱离现实的倾向。如他自己所述,“少年时代,笔尖所染,
不是希顿克灵的余波,便是泰晤士的河水。所酿业无非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
80年代后,他开始认识到自己民族居住的地方对创作的重要性,把诗笔“伸
回那块大陆“,写了许多动情的乡愁诗,对乡土文学的态度也由反对变为亲
切,显示了由西方回归东方的明显轨迹,因而被台湾诗坛称为“回头浪子”。
从诗歌艺术上看,余光中是个“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他的作品风格极 不统一,一般来说,他的诗风是因题材而异的。表达意志和理想的诗,一般
都显得壮阔铿锵,而描写乡愁和爱情的作品,一般都显得细腻而柔绵。著有
诗集《舟子的悲歌》、《蓝色的羽毛》、《钟乳石》,《万圣节》、《白玉苦瓜》等十余种。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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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克,1950-,原名姜世伟,生于沈阳,1956年全家迁到北京市。1969年到河北省白洋淀插队。1978年与北岛共同创办文学刊物《今天》,并出版了处女诗集《心事》。1987年与其他人组织了“幸存者诗歌俱乐部”,并出版刊物《幸存者》。目前住在北京。诗集有《阳光中的向日葵》(1988),《芒克诗选》(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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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中的向日葵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看它,它没有低下头
而是把头转向身后
就好象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
你看到它了吗
你看到那棵昂着头
怒视着太阳的向日葵了吗
它的头几乎已把太阳遮住
它的头即使是在没有太阳的时候
也依然在闪耀着光芒
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应该走近它
你走近它便会发现
它脚下的那片泥土
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会攥出血来
《你见过大海》是韩东的代表作之一,也典型地反映了“后现代主义”诗歌的基本特征。诗中表现的是现代人平民化的生活,是凡夫俗子的生活流,是生活过程中的原生态。从习惯上看,大海是人类生命的摇篮,是有志者和英雄们所向往的美好境地。而在这首诗里,大海被省略去崇高、宏阔、雄伟、深沉的美学价值。可以说,诗人又在有意摒弃人们寄予大海的种种想象与文化意义。
在诗中,人和大海的联系已回归到一种单纯的现象上的联系。“你见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也许你还喜欢大海”,不过如此。至于你见过的大海是怎样的,你怎样想象大海,你为什么喜欢大海,都被诗人所省略。这也是此诗的关键所在。因为在诗人看来,人与大海的联系,不过是现实存在中的现象联系,而以往人们所赋予大海的文化含义与英雄色彩,全是生活现象之外的东西。不仅如此,诗人还用“你不情愿/让海水给淹死”一句平淡又实在的话,道出人们的“畏死”的本能,从而使人们对大海所拥有的生活、理想、讴歌统统在“畏死”的本能面前烟消云散。
“诗无达诂”,是因为诗歌语言与概念语言的不同,概念的语言不能说出超过它本身的东西,诗歌的具体语言却总是毫无顾忌地投身于语言的丰富性和歧义性,或者说,语言的丰富性和歧义性正是诗歌语言的生命力之所在,诗歌语言永远比我们意识到的东西要多,因此,我担心自己的解读会走在误读的边境上,当然,由于学之所致,也可能会犯了自己不情愿犯的缺失,有强作解人之嫌。
你见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你想象过大海/然后见到它/就是这样/你见过了大海/并想象过它/可你不是/一个水手/就是这样/你想象过大海/你见过大海/也许你还喜欢大海/顶多是这样/你见过大海/你也想象过大海/你不情愿/让海水给淹死/就是这样/人人都这样
----韩东《你见过大海》
八十年代是一个思想变更的时代,整体上来说,八十年代续借了五四的启蒙传统,个人从先前的一种“国家浪漫主义”中解脱出来,启蒙精神遭遇到市场经济之后,精英文化便开始受到大众化的冲击,而具体到文学内部来说就是诗歌逐渐被边缘化,不过这也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新诗潮诗人自觉选择了“边缘化”,不过这种边缘化只是划清了文学与政治的界限,“个人”依然是完整的,其话语主体“是一种经验主体,即被他们时代的外在暴力所规定的、带有极大的社会性和普遍性的东西。”[1]诗人并没有完全放弃贵族精神和拯救大众的责任;而后新潮的诗人则完全不一样,他们要的是彻底的颠覆,彻底的“边缘化”,放逐了一切的崇高、信仰、理想和责任,这里的“‘个人’已不复有统一性与完整性,诗中的自我是矛盾的、分裂的,不能承受之轻的”,“是窘迫现代生存中不断破碎的心灵碎片。”[2]
但骆一禾的经验与二者都不一样,文革对他的印记并没有对朦胧诗人那么深刻,而与第三代诗人相比,他又不完全是没有受文革影响。而最重要的是,骆一禾与海子等人对人类文化的源头都特别的熟悉,他们熟读各种文化经典,包括印度吠陀文学《奥义书》及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埃及《亡灵书》、希腊神话、希伯来文学《圣经》以及中国的《诗经》、《楚辞》等,甚至还有藏传佛教的相关经典等,这些轴心时代的典籍所蕴含的原典精神都深深地启发了诗人,使他们能从一个高度来把握当前的诗歌走向。
一、故乡:“信仰之乡”
在传统文化的语境中,“家园意识”是一个永难摆脱的情结,家不仅能为个人提供物质上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一种情感上的羁绊,而对于常年漂泊的天涯孤旅,对家更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古诗十九首》就有“越鸟巢南枝,狐死比首丘”之说,而对于现代诗人来说,也有着严重的“望乡”情结,海子对家园的抒写在他大量的乡村意象中可见一斑,但我们往往过多地拘泥于那些“麦地”、“村庄”等意象,从而造成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错觉,其实海子的家园并不单单就是那个淳朴的乡村,还有着更多的意蕴,那就是他要为内心的信仰留出空地,而这,也是骆一禾的故乡。
骆一禾显然没有海子那么幸运,海子的查湾可供他抒写十年甚至二十年,然而对于骆一禾来说,出生、成长以及接受教育基本上都在现代都市,虽然有一段乡村生活经历,但在那儿也不过是个客子,也完全是个误会,自然也难以从内心升起眷念的情感;而对于都市,诗人感觉到又只有繁华和陌生,由于少年时代的缺席,生命记忆也难获得家园的指认;而对于祖籍的远方,可能显得更加的虚无缥缈。
对生命有着深刻体验的是人来说,家园情结来自于诗人对生命本质的认识,生命本身是无限的,然而当个体生命的有限性遭遇到这种无限性时,以及个体之间那不可消除的隔阂所带来的孤独与压抑,人本身所具有的局限性等方面,都使得个体存在变得不再真实,以诗人的口吻到来便是“当我平静地忍受着离别前那小屋的灯光重现时/我仿佛突然被抛到白纸上/我分明地想到那个蚂蚁的故事/一只蚂蚁/游动在电影屏幕上/既不了解电影是活动的缤纷画面/也不了解从观众头顶射来的那束白光”(《生存》1986)。
就是这样一种“被抛入”的模式,以及由此而延伸出来陌生感、荒诞感、焦虑感、虚无感、漂泊感等,个体存在就如同一只“电影屏幕上的蚂蚁”,既不能看懂这画面的意义,也不能洞察那束白光的作用,整个人生就这么毫无意义地存在着,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外在动力驱赶着,毫无尊严,毫无价值,生命本身已经游离了存在的此在的躯壳。所以,就会有人毫不掩饰发出绝望的声响,“有人说活着真没劲”,因为活着的意义已经被一种潜在的无意义性剥夺了。
对于生命此在的无意义性,诗人“是相信的”,但是,“奇怪的是我对自己说/回故乡去吧
你要好好活着//就像我们无意间提起的忍者/最善意/最无名”,看来,诗人至多愿意弃绝这种无意义的生活,而不愿意弃绝生命本身,他的方式是寻找到“我那长长的回故乡之路”,(《生存》1986)诗人想通过回返故乡的方式获得拯救。
诗人选择故乡作为生命的最后栖居地并不是偶然的,在大地上,人们长期只关注满足物欲的需要,似乎生存还是第一要义,而从根本上忽视了作为人,其生命形式并不在于获得生命的延续,还在于获得生命本身的抚慰,这就是一种超越了个体具体性的普泛价值的追求,这不仅包括对人的尊严和价值的追问,还在于为信仰找到依托,每个人都应该在内心留下一块澄明之地。
然而,大地上的人们却这样质问先知,“看见上帝了吗/看见了/上帝是什么样子/被人们追问的、这个失踪了很久的人/没有回答/看见了看见了/那到底是什么样子”,在众人的一再追问下,“我开口说道:什么也看不见”,这样的回答对信众来说本来应该是神圣的,但对于这些被弃置在“荒原”上的“空心人”来说却无比的残酷,“然而这残酷并没有使我们好受一点”,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们将转身以百倍的精力投入到无休止的利益之争,通过肉身的享乐掩盖内心的恐惧,以灵魂的麻木获得暂时的解脱,“我们这些大地上的人们/都曾经衷心地感觉到这样的痛苦/眼望着家乡”。(《对话》1986)诗人“渴望家园/渴望她的葡萄架”。(《翼之上》1984)
二、家园:诗意地栖居
正是因为大地上人们那无情的质问,才使得一切信仰的神圣性荡然无存,人们沦落为彻底的漂泊者而无“家”可归,人们唯一可以证实自身存在的就是通过放纵而获得当下的指认,一旦这种对自我的放弃遭遇到商业的利益的驱使,再加上媒体的诱导,个人的彻底沦丧就无可挽回了。
无论家园是事实上的不存在,还是被大众自我毁弃,构建一个能支撑信念之塔的家园都成为必要。
建构家园,显然是出于家园的不可或缺性,这种不可或缺显然是由家园在人的生存之中的必要性和作用决定的,因为“‘家园’意指这样一个空间,它赋予人一个处所,人唯在其中才能有‘在家’之感,因而才能在其命运的本己要素中存在,这一空间乃由完好无损的大地所赠予。”[3]也就是说,家园是个人此在的身份获得认同的必要环境,如果个人生命经验中“家园”缺席,那么个人的存在就无法获得指认,也将永久地失去“在家”之感,成为事实上的和精神上的漂泊者,没有归处,没有牵挂,没有重量,感受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只有无尽的空虚、焦虑和孤独。
人类的“家园”大致建构于人类原典的形成期,这些繁复的经文为人类提供了真正的家园,而对于熟读原典的诗人来说,要重构自我的精神家园并不是难事,他舍弃了当下流行的词汇,选择了大量具有“原型”意味的意象,其能指并不指涉当下的具体经验,而是指向这些语词最原初的意义,在诗人看来,只有当意象与生命流动双向展开时,才能获得一种类似于“原型”的色彩,“有原型,诗中的意象序列才有整体的律动,它与玩弄意象的拼贴的诗歌,有截然的高下。”(《美神》)就是这样,诗人采集赋有原始生命力的元素精心构筑了他诗意的家园,然而,要真正获得这个家园对自我的认可,还必须领悟到家园的另一层含义。
回溯到语词的原初意义时我们发现,这些意象都浸泡在神话氛围之中,因为“在人类运用逻辑思维之前,他借助于清晰的、各别的神话意象来持存他的经验。”[4]上古神话是人类试图对个体存在作出解释并尝试为诸神命名的过程,而随着命名的完成,语词就拥有了容纳整个神话世界的能力,语词意象最终担负起了承托整个存在大厦的基石,也就是说“语词(逻各斯)实际上成为一种首要的力,全部‘存在’(Being)与‘作为’(Doing)皆源于此。”[5]诗人正是借助于这些具有神性的“原型”意象,构筑了一个诸神“在场”的家园。
至此,诗人才真正获准以此家园为栖居之地,然而,通过骆一禾的诗作我们发现,他回归“故乡”之后,并没有把故乡的宁静当作自己在外奔波的奖赏,并没有因故乡对自我的接纳而停滞不前,而是向着“修远”之路继续前行,这是因为“诗意地栖居”并不意味着终结,因为它除了意味着“置身于诸神的当前之中,并且受到物之本质切近的震颤,此在在其根基上‘诗意地’存在”之外,“这同时也表示:此在作为被创建(被建基)的此在,绝不是劳绩,而是一种捐赠。”[6]明白栖居的真实内涵之后,诗人在诸神之光的照耀下,“背着空空的布袋”,怀着信念,怀着谦卑,在广袤的大地上一路吟唱。
三、谦卑的“义人”
西川回忆说,“一禾生前常常说道‘义人’和‘义人之路’”[7],而且,“据诗人邹静之回忆,他之与骆一禾相识,‘最初的惊异是他可以把《圣经》新约的原文背出来’。”[8]不过这可能有点夸张,不过由此也可以发现骆一禾对经书很熟悉是无疑的,他真正在追求一种普世的价值,带着一种终极关怀的情怀,他们是一个个携带诗歌行进在大地上的“义人”,虽然他们不是为了传播某一种宗教,但他们和诸神一样,内心充满了怜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家园只是诗人内心的一处光源,诗人无限地接近光源,只是为了获取生命关怀的火种并将其播撒到大地之上,“我愿有一个人的面容/关注世界,并且自我恢复”。(《世界的血》)
从此,写诗对于骆一禾来说,不再仅仅是为了获得一种文字游戏的快感,也不完全是经由生命本身的选择通过文字的颤动将这些生命的闪光谱写出来,而是以一种“永恒立场的书写姿态”,以诗歌的方式关照人类的苦难,这“显然源于人在窥见了世界深处的某种神秘性意义时的惊奇和颤抖,他们赋予诗作一种强制性和悲剧感,仿佛诗人的精神为忧虑不安所驱迫,它们对隐藏在世界深处的某种神性的注视变成神性对他们的压迫。”[9]
这样,骆一禾将对“诗人何为”的问题转变为一种对人类的神性的关怀,这种关怀首先在于骆一禾对人类困难的同情,他怀着悲悯“飞行”在大地之上,俯察生活在“大河”沿岸的人们,是怎么经过艰难地跋涉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和灾祸,“活人能有几个/灯光熄灭
山墙摇曳/窗子磕碎在面前/避难的场所一片瓦砾”。(《人歌》1988)“在这个辽阔无边的世界上/只有人间是这么苦难”,(《世界的血》)诗人对这些苦难的大众并没有任何的怨言与不屑,而是以一种充满崇敬的心情“向苦难的人敬礼”,(《人歌》1988)因为在诗人看来,这些“位于世界中心的人体”,已“久别了辉煌的时刻/这神明赐于我的时刻。”(《和平神只》1988)正是内心没有为诸神留下栖居的空间,才如此长久地得不到救赎,只能在大地上艰难地挣扎行进。
另外,人类之苦还在于人类与生俱来的苦难,这类似于基督教的“原罪”,“我们只受一种痛苦/那就是我们的性格之苦”,(《和平神只》1988)这种性格也是导致我们悲剧的根源,一切征伐皆源于人类的欲望的贪婪,但是人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恶,“地面上的活人/不知你为何思想/世界,你这借自神明的台阶/下行着多少大国/和它们开发过度的人性与地力/只有月亮/在门边向着那健康的丛林/为我们谢罪。”(《月亮》1988)
对于人类性格的缺陷,诗人选择了疗救。诗人青年时代就有做“带路人”的理想,把人类从苦难的泥淖中领出来,回到清凉的河水边居住,尽管自己只是“远在他乡/车站上孤零零的一位歌王”,但诗人还是要“独自歌唱,远行万里”。(《青年歌手》1988)
除对人类苦难的同情并希望能将人类从苦难中拯救出来以外,诗人的关怀还在于对人类存在本质的深刻洞察,这就是人类永恒的生存困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可以去干什么?/地球上布满了人类的疑问”。(《和平神只》1988)人类生存在一个悬浮的状态中,既不能在身份上得到本质上体认,也不能从当下的虚无中获得求证,自然也难以在行动中获得,人之为人,似乎只是一个符号,无从找到其指涉对象,这就是人类永恒的生存困境,永远找不到归路,诗人对此认识尤其清楚,故诗人要带领人类回到家园,就是要让人获得自我的认证,有一个可供依凭的存在。
在一个世俗化的社会,诸神被放逐,然而,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物质的享乐中真正获得完满,人还必须不断追求,试图找到一个答案,但既然头脑中并没有为诸神留下位置,一切的努力也无非是缘木求鱼而毫无所获。“诗人何为”?骆一禾选择了自我燃烧,如同耶稣一样唤醒迟钝的众人,“如果说/我爱世界/我本是世界的燃料/那世界也就是我在燃烧”,“我就是大地上的
炽热的火焰/焚烧着 自焚着/穿过一切又熔合一切
不同于一切”,(《世界的血》)诗人就以这种姿态,以个体生命为代价,通过烈火的焚烧将生命元素全部注入了人类的灵魂,诗人以这种方式进行着他的诗歌创作,“每写一次,就在燃烧一次自己”。(《春天》)
作为诗人这个角色,一方面面对的是诗人,一方面面对的是众人,但都须要以个体生命耗竭为前提,所以诗人的燃烧是双向的,一是生命向着诗意的洞开,每一次的诗歌写作都必然是以生命的自明性为前提,二是诗歌向着生命本质的洞开,通过个体生命的燃烧为整个人类的生存买单,这正如陈超先生所说,“每个时代的人类都像在赴宴,宴散之后必须要有人付账,诗人或者更广义的‘人文知识分子’就是付账者”[10]。当然,陈超先生是指一个时代的结束应该以诗人的诗歌文本为标志,不过,我觉得,在很大程度上,一个时代的人类就是在损耗一个时代诗人的生命,诗人为了使同时代或后来者获救,往往等不到时代结束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他的生命元素以诗歌文本的形式得以保存,这也就如同上帝的言辞一样,于此,骆一禾是早已自觉意识到了的。
诗人就如同一个谦卑的义人,为了人类的获救,行走在大地之上,长年累月,上下求索。
那些人 变成了职业的人
那些会走动的职业
那些印刷体字母
我已渐渐老去
诗歌照出了那些被遗忘的人们
那些被挑剔的人们
那些营地 和月亮
那片青花累累的稻麦
湿泣的青苔 即大地的雨衣
诗歌照出了白昼
照出了那些被压倒在空气下面的
疲累的人 那些
因劳顿而面色如韭的人
种油棕的人 采油的人
那些肮脏山梁上的人 海边闪光的
乌黑的镇子
那些被忽视在河床下
如卵石一样沉没的人
在灾荒中养活了别人的人
以混浊的双手把别人抱大的人
照出了雨林熏黑的塔楼
飞过青蝇的古老水瓶
从风雪中归来的人 放羊的人
以及在黑夜中发亮的水井
意在改变命运的人
和无力改变命运的人
是这些巨人背着生存的基础
有人生活,就有人纪念他们
活过、爱过、死过,一去不回头
被另一种血色苍白的人
深深地嫉恨
向诗歌深深地复仇
[1] 王光明:《现代汉诗的百年演变》,河北人民出版社2003,第550页。
[2] 同上, 第552页。
[3]海德格尔著,孙周兴译:《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第15页。
[4]卡西尔著,于晓译:《语言与神话》,北京:三联书店1988,第63页。
[5]同上,第69页。
[6]海德格尔著,孙周兴译:《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第46页。
[7]西 川:《生命的故事》《北京文学(精彩阅读)》,1998年01期。
[8]燎 原:《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南海出版公司2001,第327页。
[9]李振声:《季节轮换:“第三代”诗叙论(修订版)》,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第92页。
[10]陈 超:《打开诗的漂流瓶——现代诗研究论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第42
西川,诗人,散文和随笔作家,本名刘军,1963年生于江苏省徐州市。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美国艾奥瓦大学2002年访问学者。现执教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西川自80年代起即投身于全国性的青年诗歌运动。曾与友人创办民间诗歌刊物《倾向》(),参与过民间诗歌刊物《现代汉诗》的编辑工作。其创作和诗歌理念在当代中国诗歌界影响广泛。出版有诗集《虚构的家谱》(1997)、《大意如此》(1997)、《西川的诗》(1999),诗文集《深浅》(2006),散文集《水渍》(2001)、《游荡与闲谈:一个中国人的印度之行》(2004),随笔集《让蒙面人说话》(1997),评著《外国文学名作导读本.
诗歌卷》(2001),译著《博尔赫斯八十忆旧》(2004)、《米沃什词典》(与北塔合译,2004)。编有《海子的诗》(1995)、《海子诗全编》(1997)。曾获鲁迅文学奖(2001)、庄重文文学奖(200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阿齐伯格奖修金(1997)、德国魏玛全球论文竞赛十佳(1999)等。
参加过荷兰鹿特丹国际诗歌节(1995)、法国巴黎瓦尔德玛涅国际诗歌节(1997)、美国芝加哥人文艺术节(2002)、德国柏林国际文学节(2004)等。其长诗《远游》曾由郭文景谱写为管弦乐作品,2004年10月由香港管弦乐团在香港文化中心音乐厅首演,
指挥:Edo de
Waart(荷兰)。其组诗《镜花水月》被改编为实验戏剧,由孟京辉导演,于2006年5月由中国国家话剧院出品,在北京东方先锋剧场公演。此外,西川还曾于2000年参加过贾樟柯导演的电影《站台》的拍摄。
请把羊群赶下大海,牧羊人,
请把世界留给石头——
黑夜的石头,在天空它们便是
璀璨的群星,你不会看见。
请把羊群赶下大海,牧羊人,
让大海从最底层掀起波澜。
海滨低地似乌云一般旷远,
剩下孤单的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面前。
凌厉的海风。你脸上的盐。
伟大的太阳在沉船的深渊。
灯塔走向大海,水上起了火焰
海岬以西河流的声音低缓。
告别昨天的一场大雨,
承受黑夜的压力、恐怖的摧残。
沉寂的树木接住波涛,
海岬以东汇合着我们两人的夏天
因为我站在道路的尽头发现
你是唯一可以走近的人;
我为你的羊群祝福:把它们赶下大海
我们相识在这一带荒凉的海岸。
90年代:诗歌回到了作为个体的诗人自身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 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 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顾城代表作:一代人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席慕容代表作: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汪国真代表作:热爱生命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翟永明代表作:在古代
&在古代,我只能这样
给你写信 并不知道
我们下一次
会在哪里见面
现在 我往你的邮箱
灌满了群星 它们都是五笔字形
它们站起来 为你奔跑
它们停泊在天上的某处
我并不关心
在古代 青山严格地存在
当绿水醉倒在他的脚下
我们只不过抱一抱拳 彼此
就知道后会有期
现在,你在天上飞来飞去
群星满天跑 碰到你就象碰到疼处
它们象无数的补丁 去堵截
一个蓝色屏幕 它们并不歇斯底里
在古代 人们要写多少首诗?
才能变成崂山道士 穿过墙
穿过空气 再穿过一杯竹叶青
抓住你 更多的时候
他们头破血流 倒地不起
现在 你正拨一个手机号码
它发送上万种味道
它灌入了某个人的体香
当某个部位颤抖 全世界都颤抖
在古代 我们并不这样
我们只是并肩策马 走几十里地
当耳环叮当作响 你微微一笑
低头间 我们又走了几十里地
2000年后:诗歌“重返”时代和社会
如何重建诗歌与历史、时代和现实的精神关系,这是困扰当代诗歌甚至是整个新诗史的问题。对于当下的诗歌写作而言,当诗歌(文学)“绝望地回到文学自身”之后,我们又如何让诗歌(文学)“重返”时代和社会,这就不仅仅是一个知识或理论问题了,而是已经成为一个写作态度和价值诉求的问题。
自5·12汶川大地震发生以来,媒体上涌现出了许多的相关诗歌作品。这些诗歌作品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表达了诗人及民众对大地震所带来的灾难、中华民族面临的苦难考验的哀伤和追索。一方面,有论者认为“大地震震出了一个复苏的诗歌界”,地震“引发了全民诗歌热潮”,另一方面,也有论者认为,这些诗歌作品具有大众化、口语化、即时性甚至是“战时性”的特点,并不具有特别的“艺术水准”。
这些不同评价都涉及到了“地震诗歌”[①]的艺术价值及其与社会的关系问题,但都未能充分呈现“地震诗歌”所表达的价值诉求。“地震诗歌”也会为时间和历史(或者某种“文学史”)所选择和清理。基于这些考虑,本文并不是要从诗歌(内部)艺术的意义上来讨论“地震诗歌”这一文学事件,而是针对这些诗歌作品与历史、时代和现实的关系,也即是在“诗”与“史”的关系结构中来描述其价值蕴含。在本文看来,“地震诗歌”中所蕴含的民族苦难记忆、“人民性”和国族认同等诸多意义指向正是其价值表征。从这一角度来看,尽管作为一种“战时性”(暂时性)的诗歌现象而且颇多雷同化的倾向,“地震诗歌”仍然为当代新诗写作如何“重返”时代和社会提供了一种深刻启示。
孩子抓住妈妈的手
快抓紧妈妈的手
去天堂的路 太黑了
妈妈怕你 碰了头
快 抓紧妈妈的手 让妈妈陪你走
天堂的路 太黑
我看不见你的手
自从倒塌的墙 把阳光夺走
我再也看不见 你柔情的眸
孩子 你走吧
前面的路 再也没有忧愁
没有读不完的课本 和爸爸的拳头
你要记住 我和爸爸的模样
来生还要一起走........
女诗人赵丽华(赵丽华腾讯博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出版诗集《赵丽华诗选》《我将侧身走过》《她们仨》等,曾任《诗选刊》编辑部主任,主编有《中国诗选》等。曾担任全国文学最高奖“鲁迅文学奖”、“柔刚诗歌奖”、全国“爱情诗”大奖赛及全国“探索诗”大奖赛评委等。
先后在《南方周末》《中国民航》《晶报》《都市女报》等多家报刊开辟随笔专栏。现居河北省廊坊市。个人荣获河北省文艺振兴奖,河北省作家协会奖,中国诗歌学会奖,“诗神杯”全国新诗大赛金奖等。出版个人诗专集
《赵丽华诗选》《我将侧身走过》, 合集《九人诗选》《中国实力女诗人六人集》等。主编《中国诗选》《中国女诗人合集》等。
她的诗语言朴实,没有精雕细琢,平淡中透出了不简单的红霞。更有甚者,她有许多诗歌都在网上掀起了巨大的反响,被网友竞相模仿,模仿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因体裁新颖,更被冠以“梨花体”的美誉,盛极一时。
赵丽华的诗在网络上被大量人认为就是大白话加回车键换行的断句,并被讽为“梨花体”,在网络上被大量讽刺性地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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