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的陋习有哪些有门楼是什么家庭

冯巩与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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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巩与家庭 
  陈世岳在宣传队吹笛子,一副憨厚相,确实具备捧哏的条件。蒋道燊心 里一喜:还真有眼力,跟我想的一样!  冯巩原先大多是搞器乐,总在后台,说相声可是正经地上前台唱主角呵, 蒋道燊试问道:“你会不会怯场?”  冯巩嘻嘻一笑,“前台后台不都在台上么?我可不怕。前台说完相声, 返回后台拉京胡。”  他却没想到,从后台迈步到前台说了相声之后,他就与前台结下不解之 缘了。  当初这位相声天才只想为学校争一份荣誉,拿一个大奖。他把说相声当 作是“客串”,就狠下功夫地去学去练,连上学路上和躺在床上也是连说带 比画的,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汇演这天, 二十六中的“秘密武器”一上台,就招来了一阵鼓掌声,讨了个头彩。两个 学生有声有色地说开后,台下掌声竟一阵又一阵,等冯巩抖出最后一个包袱, 整段相声戛然而止,台下掌声火爆一片,连评委也拍手叫好了。  二十六中洋洋得意地拿到了第一名的奖旗。就这一次,冯巩、陈世岳两 个初中生会说相声的名声就传开了。就在这年冬天,两个穿军大衣的人来二十六中指名要找蒋道燊老师。 事先蒋老师已接到市教育局电话,说北京电视台有人约见。等见了面,来人摘下大口罩,蒋不觉一愣:这不是马季和唐杰忠吗?“哎呀,两位??怎么来啦?” 马季快人快语,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听说你们学校有两个学生相声说得不错,我们想听听,蒋老师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相声大师要看自己的学生说相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能不答应呢? 于是,蒋老师马上去把冯巩、陈世岳叫到办公室来了。两个中学生看办公室里坐着两个戴大口罩的陌主人,以为是什么领导要欣赏他们的表演,便无拘束地说开了。 马季、唐杰忠边看边交换眼色,不时地点点头,等两人说完了,两位相声大师连连鼓掌,然后拉下大口罩,站了起来,乐呵呵地说:“不错不错,说得很有味道。” 冯巩和陈世岳都愣了:这不是电视上说《友谊颂》的马季、唐杰忠老师吗?闹半天我们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呵??两人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马季笑眯着一对小眼睛,走过去拍拍冯巩的肩膀,“小伙子,说得不错, 以后跟我学相声,怎么样?”  怎么?马季要收我当徒弟?这是真的??仰脸认真看了看那位相声大师 圆乎乎笑眯眯的脸,那上面充满了真挚和信任。冯巩心头一热:“哎??” 两个学生兴冲冲地离开办公室后,蒋道燊买了两斤包子,招待两位相声大师吃午饭,边吃包子边聊。马季认真地对蒋说:“冯巩这学生说相声是苗 子,好好培养准能成材。能不能让他跟我去学?”然后问及冯巩的家庭情况。 蒋道燊便如实地把冯家的复杂历史关系讲述了一遍。马季听着,开朗的 脸上堆起了愁云。是呵,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怎么可能通过严格的政审关呢??他沉吟半天,还是表明了自己的明确态度: “不管怎么样,这徒弟我是认定了!” 冯巩不知道蒋老师和马季的这番“幕后交易”,他沉浸在莫大的喜悦之中,逢人便说,我见着马季了,他听我说《友谊颂》,夸我了,还要收我做 徒弟,跟他去说相声呢!  好事成双。为表彰他在全市文艺汇演中夺得头奖,学校破例为他的入团 申请开了绿灯。15 岁的冯巩成了共青团员!  多好呵!他,一个“反动家庭”出身的少年终于脚踏实地扎根在了红色 土壤之中,共青团员可是共产党的后备军呵,这样一来,鼓满风帆的艺术之 舟又将载着他驶向光辉灿烂的彼岸??同学们,老师,还有母亲和亲友们都 向他祝贺,替他高兴。  “好好干,再接再厉,为咱争口气!”冯巩几乎被幸福感所湮没,整天 乐乐呵呵,开口便笑。只要好好干,前程似锦!这一信念已牢牢矗立在他的 胸间。他每天大清早就跑到河边空旷地,拉开嗓门说《报地名》、《地理图》、《对春联》等绕口令,锻炼嘴皮功夫,课馀时间他钻到学校的防空洞地下室 去练。那时候,凡是“文革”前的相声段子都是毒草,绝不能说的。可冯巩 明白没有那些优秀的遗产,就难以学好相声。他暗暗收集,求借,转抄,弄 来了一大堆所谓的“毒草”,如饥似渴地往肚里灌。赶上节假日或空暇时间, 他就往北京走,登门找马季老师请教。  马季言出必果,对这位孜孜求艺的小徒弟格外器重,句句口授,字字校 音,遇上演出时间,干脆带了冯巩去现场观摩,人见他这胖鼓鼓的相声大师 旁边跟着个细竹竿似的少年,便笑问:“是谁呀,这孩子?”马季呵呵一笑:“我徒弟,怎么样,身材不错吧?”  有一回冯巩去医院看望住院的马季老师。马季正躺在病床上写一个相声 段子。他告诫冯巩,“要当一名好相声演员,必须学会两条腿走路。不但要 学表演,也要能拿笔创作。咱们这一行,自己不能写就等于少了一条腿,你 只有一条腿,怎么走得远,跑得快?”冯巩听从马老师的教诲,果然拿起笔来学创作了。他先“描红”,把收集来的老相声段子,整理起来,反反复复地念、背,琢磨其结构形式,艺术 展现规律,然后试着,照样子改写一段,再改一段。母亲发觉每天晚上到夜深了,小儿子仍趴在自己做的小桌前,时而写字,时而皱着眉头沉思,便问:“小巩,你这是在干啥?” 冯巩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在瞎琢磨,看能不能自己写相声段子呢。” 母亲赞许道:“好,是得学着写。不过你得多看书,学习掌握各方面知识。给别人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才行呢。”  在老师和母亲的鼓励下,冯巩写出了自己的“处女作”《木头》、《养 蜂新人》、《我爱南山》等一批相声段子。这些作品虽然还很稚幼,带有模 仿痕迹,但它们出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初中学生之手,也确实是十分不容易的。 就这样,冯巩揣着一颗执著追求艺术的百般虔诚的心,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艺术殿堂。第四章 好男儿当兵去!●他想当文艺兵,但那只是一个泛起即破灭的美丽泡影●投笔从戎的冯国璋终于敲开了幸运之门●走出国门的冯国璋写成了中国第一部现代军事操典  ●冯巩当了一回“黑兵” 在一个不算短的时期内,一切都似乎那样美好,同学老师们的赞誉,家人亲友们的鼓励,得奖,演出,欢笑声,鼓掌声,红色的团证团徽,作业本 上的 100 分??理想之舟在疾驰,幸运女神已站在彼岸向他招手,露出神秘 诱人的微笑!  好消息:工程兵文工团领导点了冯巩的名,要招他入伍,当专业相声演 员!  听说了吗?兰州军区空军文工团慕名来函,要调冯巩,已经发出家庭情 况调查表了!说是先到咱学校,由蒋老师转去的??同学们传言纷纷,又朝 冯巩投以羡慕的目光。  沈阳军区文工团来了几个人,带了正式介绍信,还有报考表和政审表, 听说冯巩没费劲就通过了初试和复试,只有政审表??参军,多么诱人!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在当时,“全国学人民解放军”的运动风起云涌,连三岁小孩都一心巴望着能“穿上绿军装,手拿冲锋枪, 保国卫家乡”,年轻人更是以入伍参军为此生最大的幸福和最可炫耀的成功 之举。何况像冯巩这样家庭背景复杂的青年,如果能真穿上一套草绿色的军装,那该是何等崇高和荣耀呵!参军,就像神奇树上悬挂的金苹果,离饥渴 已久的冯巩近在咫尺!而且,要吸收他的又是部队文工团,那更是令人心驰神往的殿堂!那时候,各地方除了保留了几个样板戏剧团之外,其他文艺团体撤的撤,并的并, 几乎都搞光了,文艺园地万马齐暗,一片萧条落寞,唯有部队文工团族旗招 展,鼓角嘹亮,如同荒漠中的小块绿洲。谁若能进得去,无疑就有了一展才 华的宽广天地??可是,如同被巫婆念了咒语,施了法术,部队文工团来考察冯巩,他们来时兴冲冲,走时却悄然无声;商调函、政审表寄出了,就再也不见回音?? 冯巩先是满怀希望地等着,扳着指头盼着,金色的太阳升起在东方,又徐徐坠没于西山岭后。热乎乎的胸口渐渐让失望和沮丧弄得灰冷。  冯海岗单位的一个政工干部一语道破了其中原委:“冯海岗的儿子也想 当兵?冲这家庭出身就没门儿!”  一道深深的沟壑将满怀期望的年轻人隔在了咫尺之外。曾经一再展现于 眼前的那幅绚丽多彩的前景画卷,被阵阵凉风和冷笑掠走,如同过眼烟云?? 名声在外的天津第二十六中宣传队,队员们一个个都被文艺团体招去, 不到两年就有 60%的队员进了部队文工团。可唯有宣传队里最好的队员,被 撇在了一边晾着。骤喜,骤悲。如同儿戏一般,一轮轮,又一回回,最后仍是一个大泡影。 冯巩几乎绝望了,他终于明白了,他再怎么有才华,再怎么有革命热情献身精神,人民解放军偌大的营盘军寨里也无法给他一寸置身之地。 因为他是冯国璋的曾孙。  冯国璋何许人也?那些年教科书上称之为“反动军阀”,破坏辛亥革命 胜利成果的元凶之一,篡权称帝的逆贼袁世凯的爪牙帮凶这等人物的后代岂 可混入我们纯洁无暇的革命阵营里?终于,绝望的冯巩憋不住痛苦和怨愤, 他向父母责问道:“我怎么摊上那么个害人的太爷?他到底做啥坏事了,害 得我家这么多年翻不了身,受气受罪??”做父母的还有什么话可说?“小 巩,你别问了,咱家??怪谁呢?你忍忍吧。”作为中国 19 世纪末 20 世纪 初期的风云人物,冯国璋一生复杂多变,节人评说不一。用历史唯物主义观 点来观照一个旧时代人物,一个在中国近代史上起着某种承递作用的历史人 物,不能一言以蔽之,更不能以偏概全。  中国近代军事改革,始于 1895 年中日甲午战争失败之后。以前有些史学 家将改革归功于袁世凯。其实确切地说,真正作出较大贡献的当属北洋三杰, 即王士珍、冯国璋和段祺瑞。其中,冯国璋最为突出,且在其后半生中一以 贯之。  冯国璋的青年时代,正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猖狂侵略我国之时,当时不 少有志报效国家的青年人在爱国思想的驱使下,纷纷投笔从戎,走上了保卫 国家,反击侵略的疆场。冯国璋就是其中的一员。  冯国璋从毛公书院学成后,与吴氏凤姑娘结婚,继而有了两个孩子。其 时家境虽贫困,但夫妻和睦,生活安定,吴夫人精于女红,且勤俭持家。然 而家园虽好,终难遂平生之志,光绪五年、八年,冯国璋两次参加科考都名 落孙山,不禁愤愧难当,向妻子发誓道:“我若不混出个功名富贵来,愧对 列祖列宗。”于是他就找了族家叔父冯甘棠,因冯甘棠有个朋友在保定蓬池书院任职。冯国璋一是求叔父托人情让他去莲池书院深造,二是请求叔父给予经济 补助。他不无哀伤地说:“我家生活这么困难,而我年过 20 仍一事无成。万 请叔父拉扯一把,让我有个出头之日。”冯甘棠本来就很赏识冯四儿这个聪慧的侄儿,看好他会有出息。沉思片刻,便说:“这样吧,我写一封荐引信你带着,再送你一头小毛驴,去保定 可作代步。到那儿你卖了驴作日常开支用吧。”冯国璋此番去求学果然有了出息。他发迹后就把冯甘棠接去任所,上下人等都称之为叔太爷。 保定莲他书院并无固定学制,根据学生入学时基础和三年一度的科举制,一般修业为三年。课程设置除“四书”“五经”外,“经史子集”均有,后又添设英、日语等。 冯国璋入莲池书院后,学习更加勤奋刻昔,由于阅读范围扩展,眼界开阔,渐渐悟出时局与前程之道来了。某日晚上与一位同学促膝谈心,冯国璋 说:“从当今而言,学文想出头难于上青天,而学武则易掌大权。咱得在军 事知识方面下点功夫。”  这时冯已下定了弃文从武的决心。当时他有个族叔在天津大沽淮军盛军 营当文案(文书),冯国璋便去投奔他了。族叔人很好,留他住下,一时谋 不到差使,就让他磨石刻印来维持生计。过了些时候,费了不少周折,才算 在营中补了员,让冯国璋当了一名学兵。冯国璋从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择之一。 盛军是周武壮公周盛传统领的部分军队。这支军队大约 3000 馀人,驻防在大沽小站一带达十馀载。该军一面开垦稻田,一面练兵。周盛传在当时很有影响。故冯国璋也是慕名而至。 文人当兵的冯国璋在军营很快就受到了上司的赏识。而且人缘不错,经常帮助士兵书写家信或帮伙房记帐。闲时就到族叔房中找书看,尤其是军事 知识方面的书,读得很认真很仔细,读了一遍又一遍。  族叔也是个钻研学问的人,系举人出身,很欣赏这族侄的才干和灵气, 经常与他谈古论今,赋诗填词。逢有机会便向该营统领刘祺夸赞侄儿的长处。 所以等本营有机会保送一人去天津武备学堂学习时,冯国璋就被选中了。天津武备学堂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为培养淮军中下级军事人才于 1885 年创办的。学堂聘有德国军事教官,所设课程有兵法、地利、军事、 炮台、算法、测绘,并操习炮队、步队、马队、工队及分合阵法,另外还兼 学经史。  冯国璋为首期学员。按李鸿章原定办学意图,将各营送来的弁兵,挑取 百馀人入堂肄业,届时便把头批学生发回各营授事,充作下级军官;复挑一 批学生再入堂肄业,其优者留堂作为帮教习。但后来却作了有利于冯的变更。 冯国璋入天津武备学堂,深知机遇难得,更加发愤苦读,尤其在军事知 识上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工夫不负有心人,到 1890 年第一期学员们毕业考试 时,冯国璋考取了第一名。李鸿章在毕业典礼上讲:“这次毕业考试,考在前三名的都将委以重任。”  本期学员成绩优秀者还有段祺瑞、王士珍,二位与冯国璋后来被称为“北 洋三杰”;还有段芝贵、陆建章、王占元、雷震春、曹锟、李纯等。这批人, 后来袁世凯在小站练兵时都把他们收纳于帐下,成为北洋新军的最高将领, 即所谓北洋武备派。而冯国璋当时就学时便以勤奋好学锋芒初露而著称,颇受德国教官及学堂总办荫昌的赏识。他们时常向李鸿章提及,因有李、荫两个汉、满大员的 器重,给冯国璋此后的发达铺就了良好基石。毕业典礼后,冯国璋便焦急地等待着分配。他自然希望学有所用,委一个有职有权有所作为的好差使。其时中日关系日趋紧张,战争阴影已很浓重 了。冯作为一个热血青年,很希望能披甲上阵,用所学西方新式兵器战术, 搏一个浴血沙场,封妻荫子的辉煌前途。但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让他留校当教习的委任状。他有些失望,但也体会到这是爱才的李鸿章对他的器重。任教后,他每天早起晚睡,身体力行, 凡要求学员做到的他都以身作则,教学比较顺当。但他后来渐渐发觉,那些 行伍出身,手握兵权的旧式淮军将领,根本不把武备学堂的学员放在眼里, 学员毕业后大部分得不到重用,就连他这个武备教习,也常遭淮军将领的冷 遇。冯国璋决定改换门庭,寻找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地方。次年春,他走进 了淮军驻芦台将领聂士成的帐营。 就在这一年,已被朝廷委以重往的聂军门 要考察东三省及朝鲜,勘测地形,以准备与日本对抗的武力。冯国璋正好有 了用武之地,便携带十几名武备学堂的学生,随聂同行。此行历时八个多月, 跋涉二万余里,几乎踏遍了东北及朝鲜的各个山梁沟壑。一路上风餐露宿, 历尽艰险,所到之处,山川要塞均由冯等细加勘察,用新法绘图,标明地形 地貌、风土人情、驻军防守等。冯所收集的资料以聂士成之名义汇编成《东 游纪程》一书,其中冯国璋担任注说编辑。  正是由于冯国璋参加了东三省及朝鲜各地的考察,使他在第二年的中日 战争中有力地辅佐聂士成抗击了日军的进攻。“各军皆败,只有士成军可战。”  因为有《东游纪程》作重要参考,聂士成率部进退自如,指挥有方,在成欢 驿和九连城消灭了日军有生力量,还利用易守难攻的摩天岭地形阻击来犯日 军三月有馀,大挫日军锋芒。故此冯国璋得到了聂的充分信任和赏识,任命 他为军械局督办。  甲午战争失败后,清廷全权大臣李鸿章与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签订了《马 关条约》。而后李鸿章作为全权大臣去日本协商实施条约上的具体事宜。在 聂士成的力荐下,李鸿章向西太后推荐冯国璋为赴日随员。当时清廷驻日使 臣裕庚也极力保奏冯。就这样,冯国璋生平第一次走出了国门,东渡日本海, 来到了那个刚刚以武力战胜中国的国度。冯国璋在出使日本期间,感慨颇深。 对比之下他更清楚地看到清政府的庸败懦弱,也认清了列强瓜分中国的严重 趋势。要想抵御外侮,必须富国强兵。他不得不信服日本,明治维新后国力 强盛,能人将才辈出。他有心广泛结交日本军界将领,与福岛安正、青木宣 纯等将领来往密切,经常宴请和馈赠礼品。在交往中探询日本军事的变革之 途。在日本期间,冯国璋不仅实地考察了日本军事教育,还阅读了大量的近 代世界军事著作,获取了许多宝贵的知识和实用资料。他不舍昼夜,将记录 的资料分门别类,汇编成册。后来,当袁世凯看到冯国璋在日本编写的《新 建陆军操典》等书时,惊喜不已,认为乃“瑰宝也”,即委冯以要职,协助 他在小站操练新军。袁世凯精权术,会用人,是其擅长,但他仅是行伍出身,虽有一段在朝鲜带兵作战的历史,但严格来说对军事尤其是现代军事是十足的门外汉。袁 争得小站练兵的职权,是欲以此作为日后飞黄腾达的跳板,所以他须收罗人 才,培养亲信。他对冯国璋的器重也是从自己的私欲出发的。冯国璋得到袁的重用,喜出望外,决心大干一场,以遂在日本苦苦研学二年之志。他统筹兼顾,精心谋划,忠于所事,为小站训练新军办了许多实 事。他运用已掌握的近代资本主义国家军事教育的知识,结合中国实际情况,与王士珍、段祺瑞等人合力编著了近代军事教科书——《训练操法详晰 图说》22 册,作为新建陆军随营学堂的标准教科书。这也是清末我国军事学 校和编操新军的主要教材。冯国璋任全书统稿,承担“讨论折中,而兵法、 操典、营制,饷章以及各项图说”的主编任务,而且还根据自己的擅长亲自 编写了从第一册至第十册的步兵操法、枪法和作战要领等重要章节。1899 年,袁世凯升任山东巡抚,遂调冯国璋担任山东全省军队督操事宜,帮袁将旧军操编成新军。  冯国璋积极行事,将山东 34 个营旧军在短时间内编练为 20 个营的新军。 由于他认真改编、严格训练,使原先营制纷杂、号令不齐、散漫无度的旧军 成为面貌全新的军队。  次年袁世凯特地邀请了德国驻胶州湾总督抵挤南观操。只见冯国璋亲自 号令全军,队伍“一举足则万足齐发,一举枪则万枪同声,行若奔涛,立如 直木”。总督深感军旅操练精娴,训教有方,得知是冯国璋等按德国军事教 育法训练新军的;便赞誉冯等为北洋三杰。 1902 年,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兼 北洋大臣,冯国璋随其担任北洋军政司教练处总办,负责北洋新军统一编练 任务。不久冯便奉命督办一所北洋行营将弁学堂。  冯国璋这回是独立创办一所军事院校,自知职责重大,亦是自己一生夙 愿成就之目标,所以初创时要求就极其严格,规定凡教室、宿舍、操场、仪  器乃至自修房等都按西方现代军校规范设置。他亲自动手修订教材,制定章 程,又高薪聘请日本步兵少佐多贺亲之任总教习,日本工兵大尉井上一雄任 副总教习。  该学堂招收学员的规格很高,第一期入堂肄业的人员,武职高至提镇, 文职至道员,他们这些人读书还带着侍卫班,另外还有经常出入朝廷王府的 贵胄子弟,所以要按严格的军事院校纪律约束管教他们,十分棘手。  冯国璋仍制定了严格的校规纪律约束这些学员,而且还亲自过问校风军 纪,赏罚分明。  其时,他的第三子冯家遇刚成年,也入该校就读。冯国璋对亲子也严加 管束,不得有丝毫越轨。众学员见之,莫不生畏、感叹。  但也有极少数人生性傲慢放荡。有一次,一个贵族学员偷偷在校外宿娼 并偷吸鸦片烟,无人敢当面责管。此事让冯国璋知悉了,立即亲临现场,搜 查属实,当即命令随从将其人及烟具等物一并带回学校,该学员竟口出狂言, 表示自己有贵族身份,奈何他不得。  冯国璋大怒,将军帽用力摔在地上,愤然道:“我可以不做此官,也要 严明纪律!”  他亲自用军棍责打该学员,致使军棍折成两段,而后就将此人开除出军 校。自后学堂内再无一人敢犯纪律。从此,这所学校的良好校纪和学风受到 当时社会各界人士的好评。之后,清政府又设立北洋陆军师范学堂和经理、军械学堂,作为将弁学堂的附属学校。这些学校均由冯国璋督办。 冯后来又把将弁学堂改建为北洋武备速成学堂,设步兵、骑兵、炮兵、经理、测绘五科。学员有的是各军营选送的,有的是从社会上招考来的。由于冯办学有方,军校吸引了许多有志青年,仅 1904 年就有 5000 多考生从全 国各省汇集于保定,参加保定军事学校的入学考试,其影响之大,并不亚于 后来的黄埔军校。在这众多的考生中,也包括如蒋介石、张群等人。蒋就曾 在冯国璋创办的军校中学习,而后以优异成绩被保送去日本士官学校留学。 冯国璋治学严谨,具有渊博的军事知识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加上严明的 教范和校规,在当时军界尤其是学界赢得极高威望,他深受军校师生的爱戴。 他虽身处高位,却不妄自尊大,常以平等身份与师生在一起。有年冬天, 下了一场大雪,积雪有一尺多厚。雪后学员们扫除积雪,用雪堆了一个大狮 子,其形栩栩如生。冯国璋正好路过,见了雪狮子,使驻足观赏,称赞学员 们手巧。而后他对着这洁白如玉的大雪狮吟出一句上联:“日出狮子瘦”,让学员们来对下联。 学员们面面相觑,苦思不得佳句。冯笑道:“你们都很谦虚,不肯说吧?” 学员们说确是想不出,还是大人说一句吧。冯国璋略一恩忖,便说了一句,“月圆兔儿肥”。 这上下句,“日出”对“月圆”,“狮子”对“兔儿”,“肥”对“瘦”,确实很妥贴,引得学员们阵阵赞叹,“总办真是文武双全呵!”  1903 年 11 月,冯国璋与满族军官铁良、凤山一同再赴日本考察军事, 冯国璋此行是作为清廷的重要军事官员身份去的,受到日方的郑重接待,参 观了日本的一些著名军校和兵营。此行令冯更坚定了办学强兵之志,并深深 感到本国智勇双全的将官太少。所以回国后立即致函陆军部,拟从北洋武备 学堂中挑选优等学生 100 名,改为陆军师范生,从速加习师范课程,备充各  省陆军小学堂的教习,并又亲任保定北洋陆军师范学堂督办。  1906 年,冯国璋被清政府授署正黄旗蒙古副都统,并兼任贵胄学堂总 办。这贵胄学堂是专门为培养满族高级军事人才而设的。专考收王公世爵及 四品以上宗室,现任二品以上京外满汉文武大臣之聪颖子弟,教以普通学术 及陆军初级军事学,并入军队观览学习。该学堂还附设王公讲习所,多由冯 国璋亲自给诸王公大臣授课。  冯国璋开办军事教育十数年,可谓功绩卓著,仅以他直接创办主持的几 所军事学校而言,就培养了数千名人才。这些掌握了近代军事战略战术的毕 业生先后被派往各军营,逐步取代了旧军官,使得中国军队发生了素质上的 变化,真正成了一支“新军”。  1904 年末,有位美国军官访问了保定军营后,大为惊叹,认为无论军官 和士卒都显示出训练有素,军容整洁的良好素质,配备了最新式的毛瑟枪, 而且枪法和美国士兵一样准。美国驻华陆军武官鲍威尔感慨地承认,“一支 小小的外国军队能够在中国登陆,并且夺取任何重要目标的日子已经过去 了。”  在当时的中国,保定的军事学校对青年学生们产生了非常强大的吸引 力。全国各地的有志青年纷纷到保定报考。这盛况使法国驻华武官赞叹不已, 评价说:“对军事事务的兴趣在全帝国不断增长,每一个人、学者、学生等 都想接受训练和穿军装,‘祖国’一词开始有了一些意义。”仅从客观因素上分析,清末军队素质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中国资产阶级革命提前爆发。由此看来,冯国璋在近代中国军事教育上的先创之 功是不可抹煞的。冯国璋办军事教育的志向贯穿于他整个统军从政生涯。1913 年 10 月至1917 年 8 月,他在江苏任督军,四年之中大兴军事教育,先设立教育团和军 事研究所,继而又在南京创办陆军讲武学堂,陆军警察学校,还创立了军事 图书馆。冯国璋在督军任上,还十分重视民众教育,鼓励地方士绅兴办教育事业。他召集江苏各界人士代表,倡议发起“全国教育会”,先在南京设立筹备组, 以期普及至全国,但终因其时政治军事诸原因而未成。冯国璋在江苏办教育之举,亦与其续夫人周砥有关。这里有一段长长的故事。  冯国璋在原配吴夫人于 1910 年病逝后,数年内一直未续正式夫人。当他 攻占南京,继而当了江苏督军后,袁世凯忽然保媒,要将他家的家庭女教师 周砥介绍给冯为续弦。  此事是袁让冯国璋长子冯家遂转告的。当时冯国璋踌躇不已,独思良久, 最后答应了。  周砥当年也曾是京津的著名新女性,毕业于天津女子师范学校,学生时 代积极参加社会进步活动,和宋庆龄、何香凝并称为“女师三杰”。  但走出校门后,她又遵从恩师之意在天津一心从事教学。后女师校长傅 增湘介绍她去袁世凯家任他妻女们的家庭教师,职责是让袁的姨太太和女儿 们认真读书写字。袁世凯窃据大总统之职,搬进中南海后,周砥便不在袁家 教书了,但她与袁的三姨太相处很好,故时常出入袁公馆。  冯国璋心里清楚,袁保此大媒用意是要在自己身边置一耳目。本当婉言 谢绝,但他又不忍失去这次联姻机会。    冯国璋以往时常去袁公馆,与周砥有过数次言谈接触,很为她的才学风 度所动。冯国璋身份渐高,迫切希望有个有知识、懂礼节、善交际的贤内助, 而周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是京津知名的才女,通晓几国语言,知古晓 今,有思想有头脑;虽年近四旬,是老处女,由于天生丽质善保养,仍如甘 七八岁的风韵少妇,且举止端庄,落落大方。另外还有一点,冯国璋最初投 笔从戎所进的大沽口“盛军”,其首领便是周砥的祖父周盛传,后任湖广总 督,是一位很有声望的老将军。冯国璋对周盛传十分崇敬,认为自投了“盛 军”后此生才开始转上顺势。爱屋及乌;他对周砥便更多一份爱怜了。冯国璋和周砥于南京举行的现代文明婚礼,在当时成了一大新闻。 袁世凯以娘家人自居,让三姨太闵氏和长子袁克定专程护送周砥从京城到南京,还为周砥准备了一份极其丰厚的嫁妆。 冯国璋与周砥结婚后,关系相当融洽。婚后没几天,二人便一同去视察江苏女校。周砥是专司教育的,对冯国璋热心教育自然十分赞同和支持。她 在南京数年,经常参加一些扶助教育的社会募捐活动,捐钱捐物,创办学堂, 尤其重视儿童教育和妇女自主,积极鼓动冯国璋倡议成立“全国教育会”。 周砥在江苏教育会任会长,出了许多力。在那连年征战的混乱时期,唯江苏 一地大兴教育,这与其他省的地方军阀、官僚摧残教育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  冯国璋及夫人周砥在江苏兴办教育之业绩,迄今仍为江苏教育界人土所 追颂,并载入有关史册。至于两人的感情,因其联姻不免夹有袁世凯的用心,故起初两人有过摩擦和防范。待袁称帝至“驾崩”,两人便前嫌尽释,心志相投了。因为从个 人感情上说,袁世凯于他们两个都是“恩重如山”的,反袁,在冯国璋内心 而言,也是极痛苦的一种抉择。再则,袁世凯逆时代潮流而行事,可谓冒天 下之大不韪。周砥作为一个有现代思想的聪明女子,自然也渐能辨别是非曲 直,所以最后两人便成了真情相投的夫妻。冯国璋有周砥为妻,如有得力助 手相佐,后来便当上了代总统。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冯国璋才做了数月总统, 贤内助周砥便得了病,拖了一段日子竟逝去了。冯国璋痛惜不已,心境大坏, 此后便走了下坡路,未几便被段祺瑞挤下了台。冯国璋此生,先从文,而后习武,由无名小卒成长为一个统兵数万的军事首脑,直至民国代总统。几十军间,可谓大起大落,历经沧桑,遍尝甘苦。 在那个西方列强争相肉食中国的年代,作为一个有志向有抱负,偏又文运不 济的穷秀才,冯国璋选择了一条最适合于自身发展的路,也是他顺应时势而 变的最佳抉择。  诚然,最初他弃文从军,动机皇为个人出人头地,找条出路。但到后来 有了较多的经历见闻,尤其是亲身经历了中日甲午之战的惨败,看到日本的 富国强兵之势,使他的的爱国热情和兴国雪辱之志不断升华。在这种思想基 础上,才促使冯立志办军事学堂,操练新军,培养出一批批有用的军事人才。 因此,尽管限于时势处境和其他原因,冯国璋作为清政府或袁世凯的部 将,有过剿灭义和团运动,镇压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的罪错,但也不能 抹煞他在其他方面所做出的有利于社会进步和时代发展的功绩。不能否认, 若客观公允地作一评价的话,冯国璋可以称得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有才学有智谋的军事家和一个有成就的军事教育家。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半个多世纪以后,当冯国璋的曾孙欲承前人之志,一心想步入军营锻炼时,却被道道禁牌挡住了道路。 那头一道禁牌上就写着:因为他是冯国璋的后代! 历史上常有这样的情况,当时看来很有道理很得众势的事,过后一看一想,便只有可笑和悔疚的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冯巩中学毕业,进了纺织技校,从技校毕业出来就进了机械厂当钳工。还在说相声,搭档是比他小一岁的刘伟。两人一起合说相 声已好多年了,在天津纺织机械厂又成了文艺骨干,成了少不了的“宝贝”。 冯巩在进厂的两三年内,接连创作了《谱新曲》、《老班长》、《炉火 正红》等段子,在《天津演唱》上发表,又连续在天津文艺汇演中获表演一等奖、创作优秀奖??似乎可以安身立命了。 但是他“贼心”不死。  他仍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走进军营。他憋着一口气,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 当一回兵,穿上军装,戴上军帽,走上部队文工团的前台说相声,给成千上 万的官兵们送去欢笑,让那些军官领导们承认他冯巩,不能与从前那个成长 为旧军阀的太爷相比了,他是新社会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热迎青年,一个立 志献身艺术的优秀青年!年头捱到了 1977 年。 这时中国政坛处于微妙的交替时期。一股清新的空气正在冲涤那窒息多年的浊气,其重要标志便是真理检验标准的讨论??  有一天,马季忽然传给冯巩一个信息:沈阳军区有个基建工程兵部队爱 才如命,该部队首长已发下话来,不追究家庭出身,重在个人表现,只要是 真人才,我们要定了!果然,没隔几天,两个精神抖擞的军人来到工厂,要求协商征召冯巩、刘伟两人入伍的事宜。 但是工厂领导不同意。咱们培养出来的人才,干吗要让你们挖走?部队需要,咱工厂更需要。咱纺织机械厂 4000 多工人,就爱听他俩说相声,厂宣传队还靠他俩撑着得奖呢? 协商来协商去,厂方不肯让步。部队两人摆出强硬态度:“你们不放,我们也招定了。只要他们本人愿意,你们怎么拦也拦不住的!” 两位军人就去做冯巩的工作。 “这样能行吗?”“准行!只要你们愿意,什么都可以解决,一到部队就让你穿上军装!”草绿色军装,多么富有诱惑力呵! 虽然只是一句口头承诺,但已将冯巩心头那行将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又点燃了。 他兴冲冲地跟家里人商量。  不料,父亲不赞成,哥哥皱眉头直摇头,就连一向鼓励儿子求上进不畏 难的母亲也持怀疑态度。  “那到底是什么部队,在哪儿,你弄清楚了吗?没有参军指标,部队和 地方弄僵,就怕将来想退步回天津都困难。”  几十年的风霜历程,使这位中学教员预感到事情决非天真性急的儿子想 象的那么美好,中国的事情复杂多变,尤其是那样的年代,挫折和教训已经 够丰富够惨痛了。    做母亲的除此以外,更有一层情感的失落难以言表。她真舍不得朝夕为 伴,同甘共苦的小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单身独力地专闯荡世界,孩子还个, 还不满 20 岁呵!  听到一片反对声,冯巩着急了。盼呵盼呵,好容易才盼来这一次难得的 机会,若放弃了,又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了却当兵的夙愿呢!  “你们??你们总说让我争气,要我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又说这不 行那不行的。我没去,怎么知道不行,不去闯一回,我还争的什么气?”  冯巩此时已铁了心,非去不可。什么厂方不同意,没参军指标,不合程 序,他都不管,有那军人一句话,他全信了。走!不管它,天塌下来我也要 闯出这窝囊人的地方!  最后还是冯海岗给儿子放了行。做父亲的也打从年轻气盛的年岁过来, 男人志气可鼓而不可泄,他开了口:  “就让小巩去吧。去一趟试试,吃点苦,受一次磨难也有好处,男人么。 不行的话就回来,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是,在工程兵部队那两个军人的“策反”下,冯巩和刘伟两个工厂的 “逃亡者”,悄然离开天津,坐上北去的列车,出山海关,闯“关外”去了。 他们怀着对人民军队的崇敬和神秘感,带着对美好前程的想象和憧憬,轻身 简装到了千里之外辽宁省法库县工程兵部队的某工地新兵连。法库在辽宁省的西北角,紧靠内蒙,是个偏僻贫瘠的小县,这儿的冬季比渤海湾来得更早,呆得更久。还没到 12 月,寒流骤降,刺骨的北风裹挟着 鹅毛大雪在荒野上呼啸长号,气温竟降到零下二三十℃。严寒冰霜和荒凉寂 寞如一对恶煞门神,威吓两个来自热闹大都市的小青年。冯巩和刘伟是作为文艺兵特招进部队文工团的,怎么一来就把他们放进新兵连集训呢?原来工厂头头得悉,这一对“宝贝”是工程兵部队偷偷“劫” 走的,怒不可遏,即向天津市革委会、工程兵总部、沈阳军区告状,甚至将 状纸送到了中央军委。让两人下新兵连,是要避避风。这一“避风”,可让他们吃了点苦头。 两人到了基地,因没列入编制,算“黑兵”,不能享受正式军人的待遇,没有军装,连必不可少的御寒冬装和大头皮靴也挨不上边。家里带来的简装根本无法抵御这严寒坚冰的侵袭。看着两人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相,连队领 导借给他们一套冬装。同连队的新兵多来自农村,他们好奇地打量一高一矮两个大城市来的新兵。听说两人原是一家大工厂的,便很纳闷:好好的呆在天津大城市,拿每月 40 多元国家工资,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这俩傻蛋有福不享,跑这穷 乡僻壤来当工程兵,吃苦受累,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了!  望着野外茫茫的雪地,简陋的营房,感受到呼叫着的北风袭来的彻骨寒 意,面临这艰难而尴尬的处境,冯巩心里也有些发怵。  苦,他是从小受惯了的,冷点也无所谓,担忧的是第一步迈出了,下一 步是否能踏踏实实地踩下去??他只能为自己和伙伴刘伟一个劲地打气:没 事,熬几天就会习惯的,不吃苦中苦,哪得甜上甜?军营生活开始了。 新兵连是给新兵蛋子们调教脾性,“上笼铐”的,管理极其严格。每天6 点起床,十分钟整理内务和洗漱,紧接着便出操,顶着凛冽寒风在雪地上齐步跑,快跑中喘着粗气,上唇茸毛似的胡须很快便结上了冰碴,冻出来的 鼻涕也在几十秒内结成了冰。排长领着喊口号,一二三四,士兵们也和着声 喊,零下 30 几℃的严寒中,嘴一张开,再合上竟能觉出口内似有冰碴撑着, 合不妥实了,这也是一种寒气的“速冻效应”。  出罢操回到营房,立即用餐,一个班围成一圈,啃馒头咸菜,吃大和菜。 工程兵算得是最苦累也被人视为最窝囊的兵了。譬如这个基地的工程 兵,作为兵的职责,便是一年到头专门挖煤,为部队和地方提供燃料。许多人当三年兵挖三年煤。 吃罢早饭,全体新兵便下煤井去挖煤。井下滋味难捱。井道内狭窄黑暗,阴森潮湿,打风镐,撬煤块,推煤车,哪件活都是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一天 干下来,熬到爬出煤井,身上脸上乌黑一片,浑身骨头如同散了架似的疼痛 难忍。  晚上还有学习任务,读报,读文件,讨论国家大事。熄灯号响,才能倒 到床上睡觉。睡,一下子也睡不着,腰背难受疼得厉害。两个城市兵悄声说话。 “喂,腰背不好受吧?” “嗯,你呢?”“差不多,这身皮肉跟咱们当工程兵可吃一回苦啦。”就是这时候,冯巩也不会失去幽默感,“好在没谁当逃兵。” “喂,冯巩,你说咱苦也吃了,罪也受了,以后若是还当不上文艺兵??”刘伟欲言又止。“嘿,没事,首长都拍胸脯保证过了。军人说话硬碰硬的,还能赖帐?” 冯巩话虽这么说,心里也没底。但他是牵头羊,不能先泄气。就想法引刘伟高兴宽心。他想出个话题来。  “你知道,我大哥插队的地方,就离法库不远呢。你信不信,说不定我 们有机会碰上他来法库卖马呢!”大哥冯信比冯巩大九岁。1968 年插队到内蒙哲里木盟科尔沁左翼后旗,共呆了 11 个年头。那地方离位于辽宁西北的法库确实很近。有一回冯信回家 过年时,说起插队务农的一些事,有苦涩辛酸的,也有颇具意趣的。冯信所在的生产队很穷,到年底分红没钱可分,队长被要钱买票回家过年的知青们吵得挡不住了,便去牵来一匹马,“把马牵到辽宁那边去卖个好 价钱,回来交帐,支钱,滚你们的蛋吧!”知青们便兴致勃勃地牵着马走了百十里地,到辽宁那边去赶集,卖牲口。  赶集卖牲口是有一定行规的。他们不懂,买主问这是几岁马,要掰嘴看 马口,他们不让;买主按习惯伸手过来摸价,知青不知其故,触电似的甩开 那手,“干吗干吗?要买就买,你乱抓乱捏人家的手干吗?咱又不是细皮嫩 肉的姑娘,真是的!”  好容易把马卖出手,又不知道该把笼头卸下来。俗话说“卖马不卖笼头”。 回来后又让队长好一顿骂。不过骂归骂,马儿已换了钱,众知青欢欢喜喜支 了钱,坐车回家与家人团聚去了??  “刘伟,说不定这一阵我大哥又会来法库卖马,咱有机会星期天去一趟 法库,没准能见着大哥一帮人牵着一匹枣红马在牲口集市上站着呢!”  说得刘伟也来了精神,将脑袋伸出被窝,侧过脸来说:“那咱们先不让 他们卖马,得让咱们先骑上遛几圈,玩个痛快。”  “让他们请客。卖了马他们有钱准要吃一顿,来它一顿萝卜炖羊肉??” “不,得吃蒙古味的手扒羊肉,那才带劲呢!” “嘘——”旁边的新兵警告过来了。两人赶紧闭了嘴。 也不过是说说高兴,精神会餐一回而已。好容易盼来了一个星期天,却规定不许去县城玩,整理内务,做好事??后来好不容易去过一回法库,用 十来分钟在小县城里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他们向往的牛马集市,自然更不会 有大哥冯信那一帮子知青们和他们的高头大马了。  冯巩是能够律己的。眼看着在这个工地每天出操挖煤,耗费时光,就急 得不行。于是自订了一个学习计划:  每天出操前半小时起床读书,晚上学习到九点半。星期天除了洗衣服做 好事以外,就是自学。  他把带来的中国文学史、唐诗宋词和成语词典、字典都摆列在床前。时 间安排得很具有“历史”意义:今天看古代诗歌总集、明天看屈原楚辞,后 天看西汉前期散文和辞赋,再看五言诗的起源和发展;同时交叉着背诵唐诗, 今天须背熟李白的《将进酒》,明天拿下杜甫的《饮中八仙歌》,后天再攻 白居易的《琵琶行》的前 50 行??加强文学素养的同时,每天复习相声的绕 口令,说学逗唱都得练,不能搁生。过了两个月,师部领导估计“劫人”的风头过去了,就通知冯巩、刘伟上铁岭师部文工团报到。 到了铁岭,师首长和文工团的团员们像迎接远方征战归来的将士一样热情周到。团长为他们卸背包,团员们笑盈盈地端来了热乎乎的洗脸水和茶水,围着两人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师政委李佐军还请他们到家里吃饭,说是为 两人接风洗尘。冯巩这下可是头一回经历这么热烈而感人的欢迎场面,头回感受到部队这种大家庭里真挚而温暖的战友之情。对比往昔那种冷漠的环境和仇视的目 光。真是天壤之别,顿时有股暖流在胸口奔涌。师部文工团有 20 多人,大多来自基层连队,也有几个乐手和歌手是像冯巩那样“曲线入伍”进来的。这个团实行“乌兰牧骑”式的宣传形式,节目 要灵活多样,队员须一专多能,而且演出频繁,流动性特大。他们一年四季 都得随施工部队的移动而动。这一阵还在沿辽河边走,说不定下个月就奔进 兴安岭的崇山密林中去了。工作是十分辛苦的,顶风冒雪、风餐露宿是等闲 之事。工程兵大多是要在没有路的地段开设新路,铺架桥梁,许多工地只能 步行去,演出用的道具服装乐器之类,全得 20 几人分别肩扛手提,十足的江 湖戏班子形象。  但是冯巩干得挺欢,精神上感到前所未有过的愉悦和充实。这是个团结 和睦的战斗团体。团内同志不分职位高低,演员没有主次之别,把方便让给 他人,困难留给自己,等等。冯巩很受感动,很受鼓舞。他也尽力地去干, 抢扛箱子,帮着布置演出场地??十多年过去了,每当回忆起这一段生活经 历时,冯巩仍能清晰地叙述一桩桩感人的小事,体味那种难能可贵的战友亲 情。但他却未能继续呆下去了。 因为过了一年多,他和刘伟仍未能解决军籍问题。从严格的意义上说,他俩穿着军装是非法的,是冒充的军人,是一对“黑兵”。  不是部队不尽力,为解决两人的入伍问题,师部曾三次派人去天津斡旋, 结果都是败兴而归。  1978 年底,沈阳军区政治部文工团招生。早知冯巩、刘伟这对相声苗子 的王光斗和王刚便瞄上了他俩了。看过表演,当场兴奋地拍板:只要他们师 放人,咱们一定收!
但毛病的根子仍在天津方面。天津纺织机械厂的负责人口气铁硬:不行, 人必须给我送回来!不然,官司打到中央,你们部队也是要输理的! 部队再也顶不住压力了,只好决定放冯巩、刘伟回天津。  这是一次悲惨而不无悲壮意味的“溃败”。师政委李佐军是“冯刘事件” 的始作涌者,但弄到后来却又悲剧性地做了“挥泪斩马谡”的诸葛孔明。他 再一次邀请冯巩、刘伟去他家吃饭,但这次显然是“最后的晚餐”。  爱才如命的李政委面色黯伤,十分负疚地给两人敬酒辞行,愧言道:“真 对不住你们了,人来了一年多,又让你们这样回去,请多多原谅了,谢谢你 们为部队做出的贡献。你们有才华,还很年轻,此后一定会有远大前程。这 我早说过,东方不亮西方亮,是金子总要闪光的。别灰心,有空回部队来看 看??”  冯巩是重情义的人,听首长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心中一阵酸涩,也被深 深感动了。“政委,咱到这儿来,没啥好怨的,也不后悔。首长和同志们对我们这么好,一年多来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一辈子都受益。这是实话。您千万别 有歉疚??”他反倒劝起政委来了。两人悄悄回到天津。  他们已经做好了挨克的思想准备。但始料不及的却是极其凶猛的当头一 棒。一张醒目的大布告贴在墙报栏上,浓墨大字赫然写着:  冯巩、刘伟二人目无组织纪律,擅离职守,旷工达一年多,经研究决定 予以自动离职处理。鉴于二人已一年多未参加团组织生活,作自动离团论 处??另有些以此儆众的话。这便是厂领导们对冯刘两人这一年多参军历史的“盖棺论定”。 胆大妄为的小子们,你们自以为有才能,有门路,可你孙猴子能耐再大,也还是跳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你们哭去吧!  两个年轻人呆立在布告前,久久地移不动脚步。在那时,这种严厉的“双 开”处理,就意味着你已被社会剥夺了劳动权利和政治权利,形同一个废人!  第五章 120 公里走了八年●纵是好马也只得吃回头草了●沈永年探家,探到了天津的一对“宝贝”●侯跃文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陈书记  ●一台好戏换一对“厂宝” 冯巩自然不会放弃他的相声。  在厂里工作,又与外界常接触交流,听的新鲜事也多,这就为他的创作 提供了丰富素材。他善于捕捉一些有趣且典型的事例人物,很快就编成有针 对性并很有意趣的相声段子,在厂里的文艺演出时推出来,往往立即就成为 轰动全厂的热门话题。  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冯巩先后创作演出了《红娘》、《忏悔》、《螃 蟹的功能》、《生活与礼貌》等具有浓郁工厂生活情趣的相声段子。这些作 品相继在《天津演唱》上发表,其中的《生活与礼貌》还在全国性报纸《工 人日报》上发表。这可是制线厂历史上未曾有过的重大突破。冯巩给厂里带 来了欢笑,激发了工人尤其是青年工人的青春活力,又赢回了许多奖励和荣 誉,这使厂部领导们满心欢喜,“伯乐”陈逸民更是笑口常开,一再地在大 小会议上表扬冯巩的工作成绩和热情。陈逸民有心要培养冯巩挑大梁。这小伙子会有大出息的,各方面才能都具备,咱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呵!他在厂部会议上表述了自己的意见:让 冯巩出任厂团委书记。这可让人事部门的同志为难了,档案上分明有一页写着,因无故旷工脱离团组织,冯巩已被取消团籍了。没有团籍的人怎么担任团委书记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法库,工程兵师政委李佐军挺身而出,“谁说冯巩不是团员?我们给他开证明!他在部队人过一回,一切手续齐备。不信来调查好了。”就在这时候,一个新矛盾,也是老问题又一次横在了冯巩和陈书记面前。 中国铁路文工团说唱团的侯跃文领着该团领导走进天津制线厂,协商要把冯巩、刘伟调去当专业相声演员。是一次偶然机会,让铁路文工团发现天津的这对“宝贝”的。 三个月前该团编剧沈永年回天津探亲,偶而听朋友说,有两个在张善甫的游说对象中,有个人叫陈逸民,是天津制线厂的党委书记。听说冯巩、刘伟是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便十分爽快地说: “是人才,我就要收。” 他把两个处于落魄之中的年轻人招进了制线厂。  陈逸民是一位抗战时期就参加了革命军队的老干部,文化程度不高,但 多年的部队生活使他酷爱文艺,也谙熟用人之道。他看中了冯巩、刘伟两人 确实有才华,认为只要善加诱导,准能为他这个几千人的大厂带来意想不到 的效益。  他对被他“保释”而来的冯巩进行了一番教导后,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说: “小冯呵,你还年轻,闯世界可不那么简单,得身骨硬翅膀硬,还得看 准时机??你既然回来了,就静心下来好好工作,以后嘛多为厂里的文艺活动出力。听说你们家??唉,也挺难的,好好干,总会有出息的。” 纵然是好马,也只得吃回头草了。  冯巩老老实实回到车间干他的钳工,一天到晚八小时拿扳手钳子,对付 冰凉的铁家伙。常常低头躬背干半天也懒得说一句话。  陈逸民书记心里惦记着他,不久,一声令下,就把他抽调到厂团委去搞 文体工作了。陈笑眯眯指着冯巩说:“你到我们厂当钳工,那不屈了才?听 着小伙子,好好施展你的才华,把厂里的文体活动抓起来,搞好了,将功赎‘罪’吧。” 冯巩深知陈书记的一片爱才之心,便下大力扑在了文体工作上了,很快就抓出了实效。他办起了青年之家,组织起宣传队、体工队,组织美术讲座 和裁剪学习班,还拉起了一支“红娘队”,专门帮大龄青年铺架“鹊桥”, 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京津沪三城市纺织系统组织青年工人文体比赛,冯巩带 领的天津制线厂代表队在多项赛事中名列榜首,给厂里抱回了一堆奖状,赢 得众人交口赞誉。  在张善甫的游说对象中,有个人叫陈逸民,是天津制线厂的党委书记。 听说冯巩、刘伟是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便十分爽快地说:“是人才,我就要收。” 他把两个处于落魄之中的年轻人招进了制线厂。  陈逸民是一位抗战时期就参加了革命军队的老干部,文化程度不高,但 多年的部队生活使他酷爱文艺,也谙熟用人之道。他看中了冯巩、刘伟两人 确实有才华,认为只要善加诱导,准能为他这个几千人的大厂带来意想不到 的效益。他对被他“保释”而来的冯巩进行了一番教导后,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说:  “小冯呵,你还年轻,闯世界可不那么简单,得身骨硬翅膀硬,还得看 准时机??你既然回来了,就静心下来好好工作,以后嘛多为厂里的文艺活 动出力。听说你们家??唉,也挺难的,好好干,总会有出息的。”纵然是好马,也只得吃回头草了。  冯巩老老实实回到车间干他的钳工,一天到晚八小时拿扳手钳子,对付 冰凉的铁家伙。常常低头躬背干半天也懒得说一句话。陈逸民书记心里惦记着他,不久,一声令下,就把他抽调到厂团委去搞文体工作了。陈笑眯眯指着冯巩说:“你到我们厂当钳工,那不屈了才?听 着小伙子,好好施展你的才华,把厂里的文体活动抓起来,搞好了,将功赎‘罪’吧。”  冯巩深知陈书记的一片爱才之心,便下大力扑在了文体工作上了,很快 就抓出了实效。他办起了青年之家,组织起宣传队、体工队,组织美术讲座 和裁剪学习班,还拉起了一支“红娘队”,专门帮大龄青年铺架“鹊桥”, 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京津沪三城市纺织系统组织青年工人文体比赛,冯巩带 领的天津制线厂代表队在多项赛事中名列榜首,给厂里抱回了一堆奖状,赢 得众人交口赞誉。小青年的相声说得很棒,正在劳动人民文化宫演出呢,他 被好奇心驱使买了一张票。  这天冯巩和刘伟表演的是《红娘》。沈永年看罢大为惊喜,回北京后马 上去找说唱团团长和同行们,“真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表演风格非常‘雅’,没有丝毫天津旧艺人的俗气。这是人才,难得的人才!” 团里有几个人半信半疑,也赶去天津看了一回,转来异口同声地称赞不已。当众人说三道四时,侯跃文在一旁听着,一直没吭声。相声艺术大师侯宝林的这位三公子有个怪脾气,不轻易信人。别人说好,他肚里便嘀咕,是 吗?真那么好?两个天津工厂的小青年能有几斤几两,值得这么多张嘴为他 们评功摆好?好,那我也得去瞧一眼,是骡子是马,得亲自过目一回。  他就约了石富宽悄悄去了天津,看罢,一咧嘴,哎,真不赖呢!咱得把 他们挖来!  侯跃文成了最积极的“挖宝派”,唆使团领导下决心快行动,“晚了就 让别人挖走了!’  沈永年主动请缨去打前锋,先找两个年轻人谈,再探探该厂领导的口气, 愿不愿放人。  这天冯巩、刘伟正在车间干他们的本职工作,一身油腻的工作服,手上 拿着手钳,脸上淌着汗水。  “铁路文工团,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全国性专业文艺团体呵,居然看中我 们,要我们去当专业相声演员,哪还有不乐意的?”“不过你们最好跟厂领导好好协商。” 这时的冯巩已非两年前毅然“私奔”去当兵的毛头小伙子了。得稳着点,别再犯那种没吃着羊肉反惹一身膻的错误。 此时的冯巩已很能品味出“卧薪尝胆”这句成语的复杂含义了。要有耐心,要能忍,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练就一身本领,只要人们乐意听相声,他总有闯出去的一天! 家里人几次劝他好好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冯巩深知一心不能二用,发愤地钻书堆,玩命地去考两回,兴许真能敲开大学的门。可这代价却太大了,他就再也不会有可能潜心钻研自己醋爱的相声艺术,不能做一个相声演 员,做一个第一流的艺术家了!冯巩此心已定,这辈子就跟相声摽上了。自从 1972 年那回蒋道桑老师一时心血来潮,把他拽上相声这条船,他就再也不下来,再也不想下来了。 冯巩在厂里卖命地干,为工厂争荣誉,争名声,一方面是报效陈书记及制线厂的厚待,另一方面也在为自己的再次“冲出天津”打基础。“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制线厂毕竟只是个行业工厂呵,外面的世界更精采! 陈逸民书记友好地接待了北京来的“说客”。笑眯眯听来者说完,面孔就板下了。  “不行!冯巩、刘伟是我们天津的人才,制线厂的文艺骨干,我们决不 会放的!”沈永年虽说碰了硬钉子,好歹也还是探出了陈逸民的“薄弱环节”:一方面不肯放人,一方面又极爱人才,要造就人才。 第二次,就是正式的“板门店谈判”了。已有“先锋”沈永年的情报,此番的谈判主力侯跃文胸有成竹,一见面便和陈书记大侃人才问题。先说天 津制线厂能培养出冯巩、刘伟这一对相声演员不容易,难能可贵;话头一转, 又说真正要让人才有大作为,最佳地方当然还是北京,还是专业文艺团体, 譬如铁路文工团,出了某某某某等许多著名演员,不少原先都是从基层培养, 推选上来的??。  陈逸民以守为攻,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培养人才渠道是多种多样的, 北京的水能养鱼,天津的河也能养鱼。专业文艺团体需要人才,咱一个几千 人的工厂也少不了好人才呵。”“可您得替他们俩想想前途,那么好的苗子,窝在棚子不可惜了吗?千里马难找,伯乐更难求。日后两个年轻人到外面有了出息,也是您栽培的恩 德,会感激您一辈子的。再说为国家输送人才,在贵厂也是一份重要贡 献??”陈逸民渐渐地就不多出声了。 侯跃文不愧是相声大师的后代,能说,且句句踏在理上,大道理是基层单位对国家奉献人才,小道理则讲人情味儿,好容易才练成了一对相声演员, 不让人家走自己喜欢的路,那不就有点那个陈逸民开始松口了:“咱们再研 究研究吧。”  侯跃文心里暗喜,起身告辞时一再地握着陈书记的手,“拜托,拜托了。 那我们就等在招待所听您的回音了。”陈逸民为两个年轻人的事犯愁了。 回家后他茶饭无味,家里的喜庆气氛反而让他烦心,躺到床上蒙着被子睡觉,可脑子里总是晃来晃去是冯巩和刘伟那两张笑呵呵的脸,怎么办?让 走,还是不让走??  第二天一早,他没去机场为旅行结婚的儿子儿媳送行,而是急匆匆赶到 厂里,找来了冯巩、刘伟。  “说实话,我为你们俩的事,一宿都没合眼,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我确实打心眼里舍不得你们走。厂里有你们的用武之地,生活、工作各方面 待遇可以尽量优先。你们决心要走,我也不强拦你们,强按牛头不喝水。如 果因我影响了你们的前程,那我就太缺德话说到这个份上,实际上已是同意 放行了。到此刻,冯巩除了感动,还能多说什么?陈书记真是不易呵,他从困境中把我们解救出来,帮我们重整生活和理想的风帆;现在又豁达地放行。他 是真舍不得放走人才,何况厂里必然还会有各种议论和压力??心中不由得 一热,冯巩的眼泪就下来了。他拉着陈书记的手,哽声道:“陈书记,我会一辈子记着您的??”  等铁路文工团再派人来商量,陈书记朗声对来使说:“咱想通了,为了 他俩的前途,为了相声艺术后继有人,咱忍痛割爱了。”没想到会这么顺畅,沈永年简直有点喜不择言:“哎呀,陈书记您可??这么开明的领导真是少有呵!” “可是放他们,咱可有个条件。”陈逸民瞧着沈,停顿片刻。沈永年忙说:“您尽管提,我们能办到的尽量办到。”  “冯巩、刘伟两个小伙是咱厂的宝贝,要走也得走得风光气派。旧社会 娶媳妇迎新娘讲究个仪式。我的意思,你们铁路文工团来我们厂走走,演一 场好节目,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把他们接走,怎么样?”  沈永年当即答应。没多久,铁路文工团呼啦啦开来一辆大客车。侯跃文、 石富宽等一批著名演员都来了。在制线厂工人俱乐部礼堂举行了一场别有意 趣的“娶亲”演出。  一场高水平的演出让全厂人都乐了,心服了,行!冯巩、刘伟去这样高 档次的专业文艺团体深造,以后准能露脸扬名,那也是咱制线厂出来的人才 呢!  1980 年 9 月 18 日,冯巩带着一床军棉被(这是他当“黑兵”的纪念物) 和几件换洗衣服,乘上了驶往北京的列车。进北京了。终于有了这一天! 向往北京,是每一个有志于艺术事业的男女共有的心音。 北京,那里是中国政治文化的中心,是艺术的集萃之地。若说天津或别的什么城市是藏龙卧虎之地,那么,只有北京才算得是龙腾虎跃的演武场, 争奇斗艳的百花园。“藏龙卧虎”,一个藏字一个卧字,便把某种局限和拘 谨形容透了,要在中国艺坛争得一席之地,要想早日阔步艺术殿堂,蟾宫折 桂,唯有进京!  天津到北京,相距才 100 多公里,坐火车仅需两个小时,睡一小觉的功 夫便到了。可是冯巩却整整“走”了八年!  自 1972 年,蒋道桑老师把他推上说相声的前台,那年冬天,因相声大师 马季一句要收他为徒的承诺,少年冯巩便栽下了那个矢志不移的坐标:要成 为一个优秀的相声演员!八年,整整一个“抗日战争时期”呵!  回溯往昔,23 岁的冯巩真是感慨万千,浮想连翩。八年里,吃苦、受累 是本份事,蒙屈、挨整,成了家常饭。因为那个沉重的“反动家庭”的羁绊, 因那僵化的规章制度的束缚,使得一个有志青年不得不承受一次次的精神和 物质的巨大压力,又一回回地从挫折和痛苦中挣扎,挺起困乏的身子,心里 说:我非要争这口气!用了八年的心血和毅力,终于跳上了“龙门”。  也幸亏不久前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那股强劲东风的扶助,才天遂人愿有了 关键一步的飞跃!坐在硬座席上,冯巩静静地望着窗外初秋时节那一片茵绿的庄稼地。生机勃勃的原野给了这寻找艺术之门的年轻人以愉悦和信心。 进京,那里会有各种各样的机遇和挑战,会有接踵而来的困难和挫折,也会有拼搏后得来的成功和鲜花。冯巩暗暗给自己鼓气:进了北京,好好干!第六章 晋京——进京●47 岁的冯国璋首次晋京,做了八年的朝廷命官    ●跪拜礼种下了祸根,南京都督终于向坐上皇帝宝座的袁世凯发出 了催命的“密电”●重返京城的冯国璋只坐了一年代总统交椅就让同学好友段祺瑞弄下台了●首次在京城大舞台亮相,冯巩差点让观众给撵下来●人进了北京,可“魂儿”还在天津,激怒之中他打了请调报告●还是马季伸出手,把爱徒领进了中国广播说唱团  1906 年,即光绪三十二年春,冯国璋因办军事学堂有功,治学育才有方, 被清廷赐予“署正黄旗蒙古副都统兼陆军贵胄学堂总办”这一皇都要职,正 式地应诏进京赴任。郑重地说,这是一个文官武将梦寐以求的升官进爵的良 机。奉诏晋京,可算得是皇恩浩荡呵!  是年冯国璋 47 岁,正在年富力强之时,便做了朝廷大官,得了高位厚禄, 确确实实地实现了当初穷书生时立下的追求目标。  春阳和煦,东风胎荡,一路上,燕舞莺歌,柳绿花红,气象万千。首次 做京官的冯总办坐着八人大轿前呼后拥地出了保定城,而后换骑一匹披金戴 银的高头大马,往京城驰去。然而,令随员侍从们大惑不解的是,升了职当了京官的冯总办,骑在高头大马上,沐俗美妙阳光,尽阅田园春色,却是一张愁眉不展、忧郁难解的 面孔,大人难道不想当京宫吗?确实如此。  此时的清王朝已近崩溃。慈禧垂垂老矣,而光绪皇帝则如同僵尸一具, 朝中满蒙大臣非死即病。而手握重权的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的“司马 昭之心”,凡清廷中稍有头脑者便看得出端倪了。眼瞅着大清江山将倾,一 些年轻满族将官便起来与袁争权,以铁良、衣弼等为首的少壮将领凭借其坚 实的靠山,夺了袁世凯的部分兵权,使北洋六镇交出了四镇。铁良争到了陆军部尚书这一重职,就下决心彻底搞垮袁世凯,要达到这个目的,就须分化瓦解北洋集团。三年前,铁良曾和冯国璋一同去日本考察 军事,两人言谈之中颇觉投机。铁良看出冯的才干和志向,觉得冯与袁并非 一类人物,就留了心要把冯从袁身边拆开,为己所用。所以,他和一些清廷重臣保举了冯国璋进京任职。此举可谓一箭数雕,给冯升作京官,他必然对清廷感恩戴德,疏远袁世凯;用冯的才干培养一些 能带兵打仗的满族武将,日后便可取代袁及北洋军中的汉将;如冯不肯入笼 套就范,便就近解决,以免后患无穷冯国璋又何尝不能猜出清廷那些满蒙大 臣们的用意居心?他深知皇城不是好呆的地方,伴君如伴虎,弄不好就会落 得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可悲下场。  但圣旨已下,又怎能抗旨违命?于是思量了又思量,盘算了再盘算,才 提心吊胆地进了京城。  冯国璋一进北京,即被铁良迎进了尚书府。铁良作出极亲热的姿态,手 搂着冯的肩膀,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你已由正二品升为正一品了。”冯国璋听了,赶紧作受宠若惊之态,欲下跪作谢,被铁良一把搀住了。 “你我亲兄弟一般,何作大礼?冯老弟若要谢我,只需好好地办贵胄学堂,为朝廷效力就足矣。” 是日,铁良在府第正堂摆设盛宴为冯国璋接风。满桌鱼肉,搏中美酒,铁良及其妻妾儿女一群人笑脸以待,但冯国璋心里明白,这酒不是好喝的, 弄不好就是鸿门宴再现。  席间铁良和家人频频劝酒,冯国璋也作兴奋状,敬来便喝,铁良喝多了 酒,便破口大骂袁世凯,冯国璋亦随声附和。不过两个时辰,冯国璋已觉酒 多了,深怕酒醉吐真言,便倒在椅子上假装醉得不省人事。  铁良见状,即唤人将冯扶进客房安顿躺下,冯国璋顺势推舟,也就宽心 睡着了。  等他半夜醒来,却发觉身边偎着一个娇小美貌的女子。惊起询问,却道 是铁良军府内侍女,遵命前来侍奉冯大人的。  在那种微妙时局中,冯国璋猜测铁良此举必有美人计之意。便不敢妄动, 细细问那女子何名何样身份,言词小心,低语轻声,慢慢地便让她说出真实 内情了。该女子叫何艺花,是个汉人,自幼生活在铁良府中。其母是个女佣, 而从不知生父为谁。说到后来,女子便悲切落泪了。“我母亲原是良家少女, 是被抢进府中的,被府中男主人欺负了生下了我。她仅仅因为摔碎了一只玉 杯,就被二太太用金钗刺瞎了一只眼睛,后来被卖给了蒙古人。母亲要带我 去,铁府人不肯放,大人,请你救我出去吧?”何艺花说着,跪在了冯国璋 跟前,痛泣道:“大人,只要您能救我出去,我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不敢 求荣华富贵,能当个丫环侍候您就心足了。”冯国璋把女子搀扶起来,郑重地说:“好吧,我一定救你出去,还要帮你找到母亲,让你们母女团聚。” 待天色亮起,冯国璋便携了何艺花去见铁良,假意说此次晋京,未携家室,身边寂寞不过,很想找个合适的女子为伴??。铁良哈哈一笑,便说,“那就让何姑娘跟你去,给你解解闷吧。” 这样,铁府的这位侍女就跟随在冯国璋身边,作了他的侍妾。铁良自以为得计,好比在冯枕边安了“窃听器”,可以随时监视这个汉族官员。却不想何艺花早已向冯国璋掬心掏肺,真情直诉了。当铁良着人借探访送礼之名, 找何艺花摸冯国璋的底,她自然拣一些对冯有利的话去应付,反而使得铁良 对冯增加了好感,以为已经笼络住这一汉人,拆散了他和袁世凯的密切关系。 所以就视冯为亲信,经常在慈禧等人面前夸奖冯国璋的才识和对朝廷的功 绩,让给予封官进爵,以笼人心。其时,身为陆军贵胄学堂总办的冯国璋却是如履薄冰,在宫廷内外小心周旋,说话办事,一举一动都不敢稍有失当,在那些王公世爵,满族权贵和 他们骄奢无度的子弟面前,不卑不亢,让他们觉得此人饱有才学又非骄横不 羁,一些日子下来,就纷纷颂说冯国璋如何好了。  于是朝廷对冯国璋的恩宠便接踵而来。1907 年,光绪三十三年二月,蒙 前北洋大臣直隶总督部堂袁奏请,赏给冯三代正一品封典;同年三月二十一 日,奉上谕:“正黄旗蒙古新旧营房城房官大臣着冯国璋管理,钦此。”同 年六月十二日,奉上谕:“冯国璋着补授军咨处正使,钦此。”1908 年,光 绪三十四年九月二十八日奉旨:“镶白旗汉军副都统,着冯国璋补授,钦此。” 同年十一月初九,恭逢恩诏加一级;1909 年,宣统元年正月二十二日,恭逢 恩诏加一级;同年同月二十八日,恭逢恩诏加一级;同年闰二月十五日,奉 旨派出稽查西陵梁格庄值班兵丁大臣真是皇恩浩荡,恩宠无比呵!汉人冯国  璋首次晋京供职,便受朝廷如此重用,多次提拔赏赐,看似辉煌炫目,前程 无量,但冯国璋心里清楚,这一次次的恩赐,又何尝不是一条条绳索,一副 副笼套?古人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哪天那满清主子一 翻脸,不会把这些恩宠都收回去,治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冯国璋在京城当官的那几年,是他一生中最为担惊受怕,度日如年的时 期。他注在城内一座极普通的民宅中,作伴的唯有何艺花,每日上朝或是去 授课,两人便后别一番,恐怕此一去便再不能相见。1908 年,光绪帝和西太 后慈禧相继死去,次年,三岁的末代皇帝溥仪继位,其生父载沣为监国摄政 王。新皇帝年幼不理朝政,管事的载沣是光绪的弟弟。“戊戌变法”时,光 绪错用人轻信了袁世凯,结果被那人在慈禧面前奏了一本,从此废了帝业, 凄惶而死。载沣要为兄长报一箭之仇,泄一肚子鸟气。加上朝廷中如铁良、 衣弼等一些满族官员也纷纷提醒载沣,袁世凯野心勃勃,不除此贼,大清难 保。  摄政王便下了狠心,给了袁世凯一个“现患足疾,步履维艰,难胜职任, 着即开缺回籍养疴”的放逐处置,让其回河南彰德洹上村养病去了。  袁的革职使得朝廷中担任要职的汉族官员噤若寒蝉。冯国璋更有“唇亡 齿寒”之忧,有一次,冯国璋应邀去参加铁良的一次围猎活动,在追捕一头 鹿时,冯坠马受伤。这正好为他躲避京师的紧张气氛提供了一个借口。他即向铁良请假,要求回保定养伤。铁良知道汉族官员人人自危的情况,便安慰他,“冯将军此伤与袁世凯的‘足疾’有所不同。冯将军是明伤,袁 世凯却是暗伤,明伤好医,何回籍养疴?”虽有铁良的宽慰,冯国璋仍是心存馀悸,处处谨慎,遇事也常常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绝不敢显山露水。  1910 年 6 月,他的生母孙太夫人及元配妻子吴氏相继在保定病逝,他连 忙上奏,要求回原籍安葬亡人。但朝廷仍是不批准。冯国璋这才明白,那些满族权贵对他所谓的信任,完全是一种权宜之策,是为了把他这袁世凯的左右臂缚紧在皇城内,虽有高官厚禄,实是遭了软禁 了,他冯国璋,堂堂正一品的汉族官员,原不过是禁在皇城内的一名囚徒! 此一段时光,冯国璋真如陷身囹圄的待刑之人,唯一能倾吐衷肠的只有 何艺花一人。而两人即使在家说话也只能说得极轻,还得故意把留声机放得 很响,以防朝廷的密探偷听了去。每日清晨上朝时,冯国璋便让何艺花为其 整理衣冠,两人默默相望半晌,如同永诀,不忍告别。傍晚下朝了,何艺花 早早便候在巷口,远远见着冯国璋的身影,便兴奋不已地奔去迎他。那情景 像是迎接探险归来的勇从 1906 年到 1911 年辛亥革命爆发,冯国璋做了整整 五年京官。这五年的京官使他处在双重的世界之中,一方面是沐承着浩荡皇 恩,职权荣誉看似无以复加,荣耀已极,而其内心则始终惶惶然如惊弓之鸟,少有乐趣和安宁。 幸亏南方闹起了革命,朝廷为剿灭“乱党”,才把他派出去充任了荫昌领导下的征讨大军第二军的总统领,冯国璋终于有机会辞离了京城。 清廷用冯国璋去剿灭“乱党’’,却不防他悄悄去彰德见了袁世凯,依了袁“慢慢走,等等看”的六字诀,有意拖延时间,目的是要压清廷为袁“平 反”,重新启用袁氏,再掌北洋兵权。  冯国璋对袁世凯一直怀有知遇之恩。当清廷削除袁兵权,放逐其回家养 疴时,他认为摄政王等满清权贵是有意对汉人排挤压制。但他未曾料到袁世  凯野心更大,官复原职并不能令其心满意足,袁是想借辛亥革命之火,达到 从清廷手中篡夺最高权位的目的。  与野心勃勃、老奸巨滑、惯会耍权术的袁世凯相比,冯国璋就有点迂腐 了。他一心要知恩图报,立功受赏,以图个功德圆满、封妻荫子的好结局。 一个要借机兴风作浪,推波助澜,以期乱中夺权;一个却欲显一下力挽狂澜 的好身手,赢得一世英名,流芳后代。  这一来,冯国璋和袁世凯两人便开始有了分歧和矛盾。这矛盾在进攻武 汉三镇的战事之中,便很微妙地显露出来了。1911 年 10 月 25 日,清廷按袁世凯所奏,任命冯国璋为第一军总统领,29 日与荫昌办妥交接,即开始全力进攻位居长江北岸的汉口,11 月 2 日攻陷 汉口。  按冯国璋部署,应当紧接着再攻汉阳、武昌,但袁世凯以兵员军火不足 为借口,令其暂缓攻城,仅以炮火隔岸轰击。  这时袁世凯便开始周旋于义军和清廷之间,实施其夺取最高权力的计划 了。稍后,为了增强袁世凯谈判的筹码份量,才又令冯国璋率军攻打汉阳。  11 月 27 日,冯国璋指挥北洋军一夜之间攻占了汉阳。此役毕,冯被清 廷封为二等男爵。正当冯国璋饮马长江、一鼓可渡,武昌垂手可得之时,袁世凯为了用革命力量迫使清帝退位交权,密令冯国璋“按兵不动”。 这使得冯国璋大惑不解了。 袁冯二人的矛盾在于:袁世凯早就存有取清廷而自代之的心机,而冯国璋却从没往那儿想过。他虽然对清廷满人权贵压制排挤汉族官员的做法不满,但决无贰君之意。 良幼便习四书五经,已存满腹经纶的冯国漳,十分敬仰前辈汉族官吏如林则徐、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他平日尤其爱读《曾文正公家书》之类的书,对曾国藩的文韬武略推崇倍至,也有意效仿曾某,做一个忠君报国,留芳后 世之人。这就很让袁世凯伤脑筋了。他原以为冯国璋是他最贴心亲密之下属,必然一呼即应,心领神会,却不防冯会这么不解人意。 得了“按兵不动”的密电后,冯国璋一次次地电催袁世凯,要求决然出击,不能放过战机。袁世凯被催得没办法,就派了个心腹去面见冯国璋,以言试探道: “革命党一旦反攻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冯说:“我只有忠心报国,不知有他。”  袁第二次又派人去说:“天下纷扰,莫固执己见,倘时机到来,你也可 酌情行事。”冯说,我意已决,请勿多言。  袁见冯与自己的意图不合,第三次忽然派人到汉口见冯国璋,令其班师 回京。冯问有无上谕,来人说是宫保(指袁)口谕。冯恐其不实,于是发电 向袁询问,袁回电不说有无此举。冯因来人甚唐突,很怀疑其身份,可又不 敢轻易处置,只得让宪兵管带王某把这人送回北京,路经彰德,又为袁克定 截去。  由此冯国璋对袁的动机产生怀疑,于是他亲自赴京托人向隆裕太后启 奏,请求拨给饷银 400 万两,可独力平定“叛乱”。太后表示 400 万两一时  难以筹划,但可以先拨发三个月饷银,并准备临朝召见冯国璋。 不想老好巨滑的袁世凯已有防备,抢先去见隆裕太后,摇动口舌,使冯的计划泡汤,还差点被袁干掉。 而后袁便委派段祺瑞急赴汉口,接替冯国璋指挥北洋军,而冯则被调回京城,继载涛任禁卫军总统领,兼察哈尔都统。 袁世凯的权术十分了得,他一方面将冯国璋以延误进攻时机为名,撤去其前军指挥权,以更忠心的段棋瑞取代,又为冯安排相当于京城卫戍司令的 要职。这样既不得罪冯,又让清廷以为冯受袁排挤,乐意由冯来保卫京都。 冯国璋此时已清楚袁世凯心思,但对清廷也仍有感恩之情,所以也在两 难之境。到袁世凯逼使隆裕太后逊国退位时,禁卫军官兵万馀人,认为满族 皇室面临灭亡,无不反对袁氏,欲起兵发难。这时冯国璋一方面深感袁世凯 野心过大,逼人太甚,一方面也知清廷灭亡已成定局,再怎样也是难以补救 了。这样他就只身去了军司令处,召集了全军官兵,自登高桌,向众高声宣 布大清皇帝辞位后的优待皇室条件,关于禁卫军额数奉饷仍如其旧,并以身 家性命作为担保。声明自己决不与革命党往来,倘发现言行相违,准许本军 人员随时枪杀。又命公推两人跟随出入。当场推出正目福喜、德禄两人。冯立即派为副官,各赐马一匹,手枪一支,随同进城,于是风波暂息。 冯国璋在袁世凯逼清廷退位时,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为证实他对清廷禁卫军的诺言,也为证明自己对清廷一如既往的忠诚,直至民国元年(1912年)八月,冯国璋仍保留着发辫不剪,他所戴的红顶花翎的官帽,也一直放 在帽架上。在攻打武汉之役及此后袁逼清帝退位,冯国璋对袁的所作所为很不满,但又不能发作,还得顺从,协助他篡夺权力。这是非常痛苦的,尽管冯善于 掩饰自己的心态,但这种屈服情绪到了一定程度便会压抑不住而爆发有一件 事可看出其中隐情。袁世凯坐稳了民国大总统座位之后,有心要称帝为皇,便在中南海总统府恢复了已经废除的清廷跪拜大礼,小站出来的军人见了袁都要行跪拜礼。 唯有段祺瑞脾性刚烈,极为反对在民国时期还要曲膝,连拜年也不去袁府了。 冯国璋就劝段:“芝泉,你别任性吧,皇帝和终身总统有何区别?跪拜 礼和脱帽鞠躬礼又何尝不是一佯?”就硬拉了段一起去给袁世凯拜年,并且自己先跪下了,段见冯下跪,没办法,只好跟着跪下了。  袁见了这两员大将跪在自己面前,倒有点不好意思,慌忙站起来呵着腰 连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冯段坐了一会儿,再到袁克定处,也行跪拜大礼,心里本已十分委曲, 怎想那位大少爷却端坐不动,受之泰然,只是微微地把手抬了一下,好像皇 帝叫臣下平身的模样。  两人退出后,段祺瑞满肚子怨气,对冯说:“你看,老头子倒还谦逊不 遑,那位大少爷却架子十足,哪里拿我们当人!我们做了上辈子狗,过要做 下辈子狗!”  这时一向能自制的冯国璋终于也发怒了,“芝泉,莫说你发怒,我也忍 不住了,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当一辈子狗!”  这事后来传到袁克定那儿,有人告诫他不该摆架子惹怒北洋两大将。谁 知袁克定却淡淡地说:“这正是我的安排,这两人都是老头子养大的,现在 都有点尾大不掉的,我若不忻折他们的骄气,将来他们更不得了,难免不会  爬到我头上来呢!” 袁大公子这话传出去,就不光是冯段二人气恼,连其他北洋军官也心生怨恨了。这就给此后反袁你帝埋下了火种。1913 年 7 月,南方又爆发了反对袁世凯破坏革命搞独裁的“二次革命”。7 月 13 日黄兴在南京宣布讨袁,继而江苏、广东、安徽、江西等省都宣布讨 袁和独立。  冯国璋奉袁世凯之命,率北洋军南下。经激战半个多月,冯军及张勋军 相继攻入南京城,先任江苏督军的张勋放纵部下犯好作恶,引起公愤,即由 冯国璋接任江苏督军。自 1913 年至 1917 年,冯国璋在南京呆了四年。 远离京都,隐居石头城,冯国璋确有如释重负之感。自 1906 年晋京,这几年正值朝政大乱,乾坤颠倒之时,虽经百般争斗,几经波折,仍保住了性 命和官职,但那种风激浪涌后的惊悸,血雨腥风过罢的后怕,使得冯国璋早 有远离京都闹市之心了。  冯国璋在南京,一方面治军抚民,休生养息,做了不少有益于社会安定 和民众温饱之事;另一方面,也加紧与邻近几省联络,结为同盟。同时,冯 国璋虽身为江苏督军,远离北京,但皇城内的风雨变幻依然是他密切关注的, 尤其对袁世凯的野心十分警觉。当他初悉袁氏父子在京策划帝制的消息时,还将信将疑。尽管早几年冯对清廷的败亡还有几分怜惜,而经数年共和制的实行,尤其对照西方列强的 国情,他已确信帝制在中国已决难通行,袁世凯若想当皇帝,实在是逆天下 之大道,行自取灭亡之举,这不是太傻了吗?冯国璋决定进京了解内幕。于是他于 1915 年 6 月赴京谒袁。问袁:“外面都在传说总统要改帝制,不知是真是假?” 袁世凯作出感叹状,答曰:“华符,你我都是自家人。我的心事不妨向你直说,自古开国君主年皆不过五旬。我已是近 60 的老翁了,鬓发尽白,精气将竭;再者说,大凡想做皇帝的,必须有好儿子,克绳基业,传之后代, 我长子克定脚有毛病,次子克文只想做个名士,老三老四不过是纨袴而已, 我若当皇帝,选谁当继承人呢?将来还不是尽招祸水?”冯国璋又以话试探:“若众人都推拥你登基,那时恐怕想推却也难了。”  袁世凯微怒道:“我决不干这种事,假如真有人这样逼我,我就出国, 找我在美国读书的儿子,再不管国事了。”冯国璋见袁信誓旦旦,也就打消了疑虑,返回南京了。然而没多久,北京以杨度等人纠办的“筹安会”开始公开倡导恢复帝制,袁之狼子野心昭然 若揭。冯国璋才知受骗,愤然与周夫人道:“他哪里把我们当自己人呢?他 的做工戏真是不错呢!”  自此,冯国璋走上了与袁贼彻底决裂之路。而袁世凯对冯也早生戒心, 采取了种种严密的防范措施,在冯身边安置王子铭等人监视,又密电于张勋, 嘱其就近监察;另又派其亲信杨善德率第八师移驻上海监视冯国璋,再派卢 永祥的第十师驻扎吴漱防备冯??  在这种情况下,冯国璋对袁已完全失去最后的一点信赖,当江苏为袁当 皇帝而举行国体投票这场游戏时,冯托病不去;等齐耀琳巡按使亲去请他, 才勉强到会,也仍是一言不发,呆坐而已。袁深知冯国璋手握重兵,是个大隐患,便调冯进京去任参谋长,欲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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