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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曲全文阅读-梵天Suzy-四儿曲-星月书吧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小五,李白写的这诗怎么很奇怪啊,前面是七言,后边是五言。”&&&&“笨蛋!这是词!词!懂不懂!我们一起背,明天先生要考的。”&&&&“先生考这个词吗?不是都是经书吗?”&&&&“……你要不要学啦!”&&&&“要!要的!”&&&&“……”&&&&四儿突然睁开眼,起先是一片黑暗,然后借着窗纸上透进来的极弱月光,看到了屋子顶上每日都见着的纹路。&&&&摸了摸枕边,那本《清真词》还在。[1]&&&&不过这只是解解渴罢了,她真正想要的是那套千家词九九卷……店老板说什么也要二十两银子哪!连她主子也没那么多钱的!&&&&算了,不去想它,继续睡……&&&&“……四儿,四儿,起码你每年除夕能得一两的赏钱,还买得起几本书。”&&&&“小五!我就想买那套千家词!呜……”&&&&“……”&&&&她很爱看还不满十四岁的年轻主子:&&&&白皙粉嫩的圆圆脸蛋、笑起来眉儿弯弯、眼儿弯弯,还有两个甜美的酒靥。&&&&陪嫁嬷嬷老是抱怨着什么恩宠的,她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主子还很小,一受惊就会直觉地躲到她背后,而她也习惯性地当起保护主子的小小母鸡,完全想不出主子为人母是什么个样子。&&&&而且主子对她很好、很好。&&&&“四儿跟我一样呢,都是爹爹哥哥送来的……你的例钱够不够?我帮你去说说,房里伺候拿的钱自然要比洒扫的要多呀!”&&&&这是主子第一次见到她时说的话。然后,当拿到比以前多了四倍多的制钱时,她就决心为了主子而死!&&&&“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不对!不对,不对,你能看到一千里以外的东西吗?”&&&&“……不能!”&&&&“还有,你能隔着一座高高的山,”主子努力踮起脚、将手探到头顶上方比划着,“高……的山,你能看见山后的小溪吗?!”&&&&“……不能!”&&&&“呵呵,所以啊!”主子叉着细腰,摇头晃脑、洋洋得意道:“前人之言不可信!不可信哪!”&&&&两个小女娃娃正闹和着,小小院落的门外踏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兰妹妹在吟叨什么有趣的诗句啊?”&&&&她其实记不大清脸的,全从衣服上分辨,从那粉色调调袍子和绣着大朵莲花的坎肩就知道,“莲主子吉祥美丽!”&&&&行完礼,赶紧搬来小藤椅子,再在院子里的小红泥炉上烧开水、泡茶叶。&&&&“呵呵呵,”莲主子挥手让跟着的侍女一旁站着去,边抿嘴笑着,“四儿这丫头嘴巴甜、手还灵巧!哎呀,这要是放在身边伺候着,爷来了也是喜欢的。”&&&&她不大懂为何嬷嬷会一脸狂喜的模样,再看看主子,表情也很怪异。&&&&“莲姐姐说的哪里话,四儿从打您赏了她一个荷包开始,一见您就亲热得不得了,她呀,这是见财忘主!”&&&&“主子……主子嫌弃四儿了……”四儿假装抹眼泪&&&&“哦哦,不哭哦,四儿最贴心了,不哭哦,这是玩笑呢。”&&&&主子拉她的袖子,两个都年幼的女娃又腻在了一块儿。&&&&莲主子低头用袖口掩笑,谁也见不到她眼里的情绪。&&&&“……那个莲主子坏!”&&&&“哦。”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归来同住”,讲得多美、多好啊!&&&&“你的主子也坏!”&&&&“不许说主子的坏话!”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明,因风飞过蔷薇……蔷薇,黄鹂,真是别致!&&&&“你就知道忠心那个什么主子,她其实很讨厌你的,怕你比她漂亮!”&&&&“她喜欢我,就行了。我只是个丫头。”&&&&“是怕你吃亏才提醒的!”&&&&“我有什么可以吃的亏?最多没钱拿。”钱啊!不,不能再想了!得把这本集子好好背、慢慢背,背上三个月滚瓜烂熟了,就又有钱买新书了。&&&&“……”&&&&* * *&&&&那个“爷”比她想的要年轻、好看些,没有一把大胡子或是将军肚,也没有明显的皱纹或是下垂变形的嘴角。&&&&可她也只是低着头偷瞥了一眼就退出主子的屋子,让“爷”身边的人接手。&&&&这大大的园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爷的东西,包括所有的人,也是用来伺候他的“东西”。不过爷给她吃的、穿的和每个月一百文钱――买书,因此爷是她的天,这一点也没错。&&&&“主子都进门快一年了,现在才……唉!谁让我们主子没有显赫的满洲身家呢!要不是大少爷娶了宗室,还不定什么时候才会给看上一眼……”&&&&她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但既然对她还算不错的嬷嬷喜欢对着她讲话,她就静静地听,在对方看向自己时点点头,然后对方又会高高兴兴地继续下去。&&&&她们在等主子起身。&&&&嬷嬷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将来也许主子开恩给她配个侍从,所以总是支支吾吾地窃笑着。&&&&她低下头。她其实什么都知道……都知道的。&&&&房间里多了主子的甜香以外的气息,讨厌!&&&&床幔里一个小巧的人影在有些旧的缎面被子里缩成一团。她赶紧过去将主子“解救”出来。&&&&“呜……四儿……呜……”&&&&“好了,主子,不哭哦。哭了会变丑的。”而她喜欢美丽粉嫩的人儿。&&&&“呜……好痛……嬷嬷叫我不要哭,我还是哭哭……他会不会很讨厌我?”&&&&“不会的,不会的。”最好会,这样她就不用看见讨厌的什么“爷”惹得主子哭了。“主子,要不要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呜……好吧。”&&&&在哄着主子的空挡里,她将弄脏了的床单褥子全扔掉。真恶心!这就是不少妇人神秘兮兮地说着的“那个”“好事”?那她宁愿永远也不要!&&&&然而,她的噩梦开始了。&&&&随后的三个月,虽然小小院子里经常有福晋赏的东西让大家新奇一阵,可“爷”再未来过。于是每一天,主子都会哭丧着脸说:“爷不喜欢我了……”&&&&她开始期望那个男人最好每天来,起码安抚主子不要哭得那么丑。不过她怀疑有哪个听说很厉害的男人会专门来安抚一个妾室。&&&&幸好的是,三个月以后,主子恢复了那个天真、有些傻气的主子,又拉着她一块儿念书、写字。&&&&她中秋那天,领到了一吊赏钱,买回了《珠玉词》和《小山词》,从字里行间去感受一对亦庄亦谐的父子的不同心境……也好用来哄哄主子。[2]&&&&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懂。&&&&“湖上西风斜日,荷花落尽红英。”&&&&好凄凉!&&&&“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这个好一些吧?&&&&“此叶此花真可羡,青凉伞映红妆面。”&&&&不服气!&&&&“闲舣扁舟看雁飞,旋折新荷盖舞衣。”&&&&这不是很好吗?&&&&“金尊傍菊丛,歌长粉面红。”&&&&假装手里的是酒尊,其实是不值钱的白瓷茶杯和很普通的徽州绿茶。身边倒是一丛快开放的菊花。&&&&“折香泛酒卮,长条插鬓垂。”&&&&好端端的破阵子被俩女娃改成学大人干坏事。&&&&“陌风吹舞榭,绿云浓,半点红。”&&&&哈,改动大了就不是你四儿丫头能应付的了吧?&&&&“……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其实她也不是用来应对的,而是主子一扭头甩袖,精致的碧色缎袍勾勒出窈窕曲线来,这句词就脱口而出了。&&&&然后主仆对视了片刻,呵呵笑将起来。&&&&清脆的、干净的、纯美的笑声,瞬间夺了鸟雀的歌喉,让不经意行经池塘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眼光、停下步子来。&&&&但两人根本没注意,只一径看牢对方。&&&&“四儿笑起来像这夏末秋初的风呢,暖暖凉凉。唉,肯爱千金轻一笑原来是这样的啊。”白皙的手伸过去,掐一把丫头的瓜子脸――好像要四儿那样的脸哦,为什么自己的脸总是圆圆的、削不下来?&&&&“主子才是汉阙佳人足风韵,翠裙剪剪琼肌嫩。”不是她拍马屁,而是主子的肌肤真的、真的雪嫩、如琼如玉的。&&&&“哼!四儿又在说好听的。”&&&&两个姑娘又调笑了会,连舞带跑地才晃回去院子吃饭去也。&&&&那个“爷”又来了。&&&&但看在他赚很多的钱,不忘给自己这个小小奴婢一点,她还是非常恭敬的,从不抬头、一步一步规规矩矩的……&&&&“你叫什么?”&&&&一只比她的大许多的手伸过来要抬起她的脸,她下意识地退后一大步,继续蹲身。“奴婢四儿。”&&&&大手落在半当中,尴尬地差一些不知道怎么收回去。&&&&有趣!&&&&“我打算调四儿去前院,跟你讲一声。”&&&&主子连咯愣都不打半个,立时微礼,“是。”&&&&四儿只觉得自己掉入一个冰窟窿里,没顶了。自己在这些“主子”的眼中,就如一只木头簪子,或是一块普通的粗布衣料,随手就被转来转去……就那样傻愣愣被嬷嬷赶出主子的屋子。她死死拉着嬷嬷的袖。“呜……嬷嬷,我不要走哇……”&&&&嬷嬷被她突如其来的涕泪吓住,呆了好半天才感动地拍着她的背:“没关系的,四儿,主子是把你当好姐妹,才让你有这个出头的机会……主子跟我都知道你的忠心……”&&&&这样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上可哪里找!可是,与爷的意志一比,她们的小小心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惹怒了爷的下场……太可怕了,那往后的几十年的苦熬日子……真是想都不敢想啊!&&&&----------------------------------------&&&&[1] 《清真词》――周邦彦词集&&&&[2] 晏殊和晏几道父子词集
&&&&四儿拎着个颇大的粗布包裹,低头跟着副总管走去自己的新去处:连与人道别的时间也不给,只叫了人来帮忙收拾几件不值钱的衣服什物,半个时辰内带走――但她把书都包得好好的,包括主子特意赏给她几套诗集作临别“赠礼”,很沉,一如她的心情。一切只能低头,再低头……希望能活得不至于太难受。&&&&到了新的地方,大家的眼光都盯着这个不按“升迁”的规矩来的新丫头:也不是美到哪里去,最多有着怯生生的小家碧玉气质,男人们怎会没见过?一定没多少日子就厌了!她们还是有机会出人头地的!谁乐意将来年纪大了,配给个低三下四的汉子啊,都巴巴瞧着来往的贵戚高官,指望着虽没八抬大轿进门、也可以使奴唤婢的好日子。&&&&不过四儿没有时间品味这些婢女们的诡异笑容下的暗波汹涌。她被调去伺候爷的弟弟,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似乎也是一位了不得的“爷”――反正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奴婢,每月领一百文钱,一人饱全家饱,也过得不错就是。&&&&摸着枕头底下的书,和只有十几个铜板的荷包,想着怎么也得两个月后才能再去书肆里逛……&&&&“爷吉祥。”&&&&还是一身青色袍子,没有丝或绢的装点,朴素得不像是个主子的贴身丫头。看来传闻是事实,兄长治家严厉啊!年轻的男人见她一副拘谨又礼数周全的模样,也没在意。他不是多看重床第间的事情,更何况她的身份不符。他喜爱的是她白天在池塘边那抹如初秋和风的笑容,以及拘谨下的一丝顽皮――文雅的顽皮。“四儿用过晚饭了吗?”&&&&主子爷儿出人意料的温和让她惊异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后立即转开视线。比自家的爷是俊朗些,但和美丽天真娇嫩俏皮的主子一比……天鹅跟蛤蟆。“是,用过了。”虽然肚子在叫。&&&&“呵呵,四儿,我知道兄长作风严厉,可吃饭皇帝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听见你肚子在叫了。”&&&&四儿的脸蛋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实在忍无可忍地小小瞪了对方一眼。&&&&似娇似嗔。他展臂就揽了姑娘在怀,也不甚在意她的僵直,养大在闺房的女孩儿首次接触男人都一样。他很乐意当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但四儿对其他的感兴趣。比如他那里跟她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四儿?”被盯着的男人极其不自在。这姑娘既非惊愕也非羞涩地盯着自己的……这叫人怎么继续啊!这姑娘到底是阅人无数还是好奇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怎么跟小五的不一样?”是不是年纪不同?想想小五死的时候,应该是十三岁还差两个月零六天。也对,身高完全不同,一个是半大孩子,一个是成熟男子。&&&&“……谁是小武?”她有情人?好吧,他不是夺人所爱的家伙,可是,兄长也该跟人家讲清楚啊!&&&&“我弟弟,不过……上吊,死了。”四儿两眼无意识地盯着某处,不是悲哀也不是怀念,只是平静到诡异地叙述着。她不会反抗,也不会巴着人不放。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个男孩子上吊自杀?!他忍耐着不得解的**,避开入目的白皙嫩肤,勉强顺着她的眼光看向自己扔在床头的四开衩袍子跟镶玉片的黄丝腰带。热度在减退,他又不是不明白不少的宗室近支在外头干了些什么事情。轻叹一声,平复着骚动的气息,虽然不进一步,但他还是想抱抱她。只是这姑娘的冷漠眼神实在伤人伤得厉害。[1]&&&&“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望进他的眼,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说说你弟弟,叫小五?你排行在四?”&&&&“是呀!我们是双胞胎姐弟。”她高兴起来,第一次有人乐意听她讲家里的事情。“我的……不,小五的满汉文都是学里最好的。不过他最爱词,我也是。”&&&&“要帮忙吗?”&&&&“什么?”&&&&她仍是询问的眼神。&&&&好现象,她已经渐渐不把他当作需要敬畏的主子爷。“为你弟弟报仇。”&&&&她的别开眼,不语。&&&&“也是个黄带子?”&&&&不止。她继续盯着床帐的某处,茫然没有表情。不止一条刺眼的明黄色腰带,不止啊!所以弟弟死了,没人敢多说话。没有人敢说……耳边的叹息声没有令她开口,但她听到起身穿衣的声音,奇怪地回望,见那要她“伺候的”年轻男人已经穿上中衣长裤。好奇怪,他已经完事了吗?没有吧!&&&&“你的屋子在哪?先回去吧。”他无法有太温柔的口气,任谁不得不忍下欲念,都不会好声好气的,何况他这辈子也没碰过这样的“挫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着一张把自己当杀弟凶手的脸……真的提不起太大的兴致。&&&&木然收拾好自己和这间大客房,四儿甚至还打来洗脚水、隔夜的茶水,服侍得妥妥帖帖地才退下。&&&&只留下一个哭笑不得的贵客,独自一人打发漫漫长夜……真的不怎么舒服啊!&&&&* * *&&&&第二天她就被调去书房――干的就是大太监发下话来,她去厨房传话,然后端了茶饭送去。其他的时间就呆在小耳房里,将藏在袖中随身默背的字条取出来记:她的记性不大好,要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地背很多很多遍,才能一字不差地记下。这样的读法,对旁的人也许是苦役,对她而言却是在幸福不过。&&&&又过了段日子,久到她得温习主子长什么样子才能打发度日的时候,重阳也已经过去。&&&&特别想写字――小五不爱写字,所以旗学里汉族先生布置的功课大多由她来完成,写完五幅字,抄两段书,然后他就从外头练习骑射回来了,告诉她有什么好玩的人和事……&&&&“重阳不相知,载酒任所适。&&&&手持一枝菊,调笑二千石。”&&&&杜圣的诗作总是一片灰蒙蒙,白白浪费了一文钱一大张的好纸笺。一起住的丫头们都知道她是个读书认字的,经常请教些诗词,她也很乐意教她们些虚无缥缈的情啊爱啊什么的。&&&&“节物今年事事迟,小春全未到东篱。可怜短发空欹帽,欠了黄花一两枝。”这个还算马马虎虎,但提醒了她得去买朵菊花、打壶小酒,应应景……不过在那之前先去看一眼想买又买不起的书。&&&&垂涎地再去望一回千家词。笑容亲切的店老板见到衣着寒酸的她也不会换脸,因为小店的老板还留有甘于清贫的文人气质,阴暗狭小的店堂里只有圣贤书,没有任何小道**浪词,价钱也公道合理,是中低层的读书人爱来的地方,连买书也少有付银子的,大多是拼凑来的大小制钱,有时差了几文也没事,听说老板当年也是这样苦读而来却始终只是个秀才的功名。&&&&“丫头,来,这套绝妙词选和拾遗是被退回来的,印制上有些瑕疵,你只要出四百文就成。”&&&&她听了心动,只为那价钱。说实话,有了那一套筛选极严的绝妙词选,即使不买千家词也够了!&&&&可能凑足的四百文和天方夜谭的二十两相比……“能先付一部分,拿一部分;领了工钱再来拿余下的?”&&&&“这……行啊!”老板不是没做过。他不赊帐,但允许手头紧的读书人们将一整套的书分别付钱领走,这样大家都能过活。“不过,你拿了部分,我其他的可是卖不出去的!”&&&&“一定来的。四儿只在您这里买书不是?”四儿赶紧绽出一个真诚笑容来。“您也知道,我一个月统共也就一百文。”&&&&“好的,好的!呵呵,四儿姑娘清秀可人的,一定能嫁个好夫婿,到时候相公和公子功成名就了,别忘了再光顾小号!”&&&&四儿十岁以后就听着这样的话长大,早学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嫁人?&&&&那么,往后谁和主子一块儿谈诗论词?&&&&会不会有新的丫头陪伴着主子?&&&&然后……自己就被遗忘……忘得一干二净?&&&&将荷包里所有的一百多文钱都交到店老板手上――他其实很会做生意,总能掏光顾客们的口袋――小心翼翼地抱着书从边门溜回府。&&&&------------------------------------------&&&&[1] 皇室宗亲的袍子开四衩,官员百姓的袍褂只许在前后开两衩;腰带,宗室系 金黄色,觉罗为红色,普通用石青、蓝色或油绿织金。
&&&&四儿没见过福晋跟侧福晋,甚至她们院子里的大丫头都很少见。她的主子虽说是主子,也不过只有两个丫头和一个陪嫁嬷嬷,跟那边的派头完全不能比,侧福晋是主子的主子,福晋是侧福晋的主子……一层一层的等级森严。&&&&反正,她是最小、最小的一枚铜钱。&&&&只要是这个府里的人,除了短衫补丁的临时伙计――她基本上也见不到――见到其他人她都是行礼的,不论对方身份到底为何。因此大家伙儿对她的观感都很好,都说她“有礼”,既然礼多人不怪,她也就顺和着人们的愿望去做就是。人说宰相家看门的也是七品官儿,而这府里“出去”吃皇粮的人,也大多有个七品以上,止不定哪天得罪了个看上去一般的人,日后却可能招来大麻烦。&&&&低头,再低头;小步,再小步。&&&&虽然规矩不少,可这儿还是有那种横着走都嫌路不够宽的人等存在的!&&&&迎面过来一名面生的小厮,按理这样的人不会在后花园内出现。但这个人就不长眼地直冲。&&&&想必出了什么不大不小的事吧!四儿想着,将书本小心抱在怀中闪躲到一旁。&&&&“喂!你过来带路!侧福晋的院子怎么走?”&&&&四儿在府里也有一年多了,却从未碰过这一类的。“我……我也不认识!”&&&&“你娘的!你这……”&&&&对方骂骂咧咧地竟然就过来拎她的领子。&&&&四儿克制不住尖声叫着。感情不是府里的人?哪有男仆对丫头们如此无礼的?光是讲市井骂人的话就足以被打一顿板子!&&&&“我不认识――”她努力护着手里的书。&&&&“小丫头看什么**呢!想男人就嫁啊……”&&&&大概她这辈子粗俗的话听得太少,今天一次听个够。她死死抱着书,想避开这个头脑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放肆的家伙。&&&&可对方似乎忘记了自己跑来后园的目的,转而不满起搭讪侍女出师不利,很干脆地抢过她的书,往悠悠流淌经大半个后园的水道里一丢――&&&&也许四儿刚才只是被动闪避,但见到自己辛苦两个月才攒下钱买来的半套五本书落入水中的时候,首先涌上的心情是愤恨,一种长长久久积累下的愤恨……以及不顾一切。[1]&&&&“扑通――“好大的一声响。&&&&园子里的水虽然不太深,可也不是特别浅,几乎到了她的颈部。但纸张和墨迹毕竟浸不得水,尽管及时打捞上来,也多有受损。&&&&这书……完了!&&&&念书的人多爱书,尤其是家境不宽裕的,大都是宁愿自己淋雨、也不愿书受到丁点损失,哪怕那书并非最爱之选。&&&&四儿跪坐在地,整个人哽住了。除了不停地甩去水珠、用袖子擦拭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痛哭她的工钱……和书。&&&&耳边是几个人的脚步声,约略是被女子的尖叫和水声引来。&&&&“……见这女子在读什么**的……就扔下水去……”&&&&她似乎听到恶人先告状,想那个冒失的混帐色鬼定是不识几个字的,根本懒得解释。只一本一本、一页一页的细心查看毁损的情况。衣服全部湿透,在秋风里凉意顿生。可她并不觉得冷,只气得手脚发抖,额头冒虚汗。&&&&一双皂色靴子停在她身边,她也不抬头。眼泪水滴在书页上时她赶紧去擦,结果弄得袖口上沾了墨汁……她仅有的一件秋香色的袍子……呜……继续哭她的衣服!&&&&“黄叔D的花庵词选?”[2]&&&&“是!”喝,居然有念书的?她兴奋地抬起鼻涕眼泪和笑容挤在一块的脸蛋子,然后望进一双努力作出温和模样儿的黑眸。有些脸熟呢!把她从主子房里赶出去的男人……&&&&“爷吉祥。”她干脆趴跪着,两手还是撑在狼籍的书本外侧,护卫的姿势再明显不过。&&&&“这书买来多少银子?”&&&&“……因印制有瑕疵……不到一两的。”她不敢说谎。&&&&一两?是什么书?那一定粗陋极了!“去,买套好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读读周密所编‘绝妙好词’。”&&&&一锭灿烂的金元宝出现在她面前。&&&&“……不喜欢姜夔……”因为她不喜欢太婉约的词人,可她喜欢金子。一两金子至少抵十两银子,这锭五两的金子……&&&&从“爷”的手里接过金锭。他的手比自己的大很多,也温暖――温暖如金子的颜色。&&&&“哼!还挑!”&&&&给钱的大人其实并不生气,相反还很高兴得看到小丫头破涕为笑的好玩场面。至于那个闯祸的……不是他的人。&&&&但这无礼擅闯之徒的主人,却是……很难再风光了吧!&&&&* * *&&&&“不许为五斗米折腰!”&&&&“我已经折了,不是吗?金子的颜色真美,好舍不得拿去用。”&&&&“……你挺喜欢那个爷主子?不是他的弟弟?”&&&&“不讨厌。两个都不讨厌就是。那些小爷人挺不错的。”&&&&“我讨厌!都讨厌!”&&&&“……好吧,我不喜欢任何一个,行不?我也不嫁人,好不好?”&&&&“……”&&&&四儿搁下笔,因为前院的大太监来了。&&&&来送新衣服的。爷很公正,虽然严了些,却保护所有人。&&&&“公公吉祥!”她极有礼地福道。尤其是:那料子因为是丫头穿的、所以很一般,但颜色是深得她意的秋香色,应时节又是不张扬的雅致。对,就是这样!不要华丽大花,不要繁复绣工,要的是宜人的底色,顺便印点竹纹花瓣的就好。&&&&“姑娘写字哪!”与爷同岁的太监,自小就跟着现任主人,是全府上下最了解爷生活喜好的人,也是从侧福晋到扫地看门人的巴结对象。只,眼前这姑娘……&&&&“啊,只是打发、打发时间。”其实是挤掉睡觉的时间。“见不得人的东西。”&&&&“哦哦,你先去收好吧。下回穿了这衣服去谢恩。不过今天的事情不要多说,一个人也不要讲,明白不?”&&&&“是――”不就是那帮老爷们不是东西的事情吗?大概除了自家爷――还有上回的那个爷的弟弟――贵族里是东西的兴许数不出多少个来。&&&&趁四儿转身翻箱子去的当口,太监随手从旧木桌上抽出一张她写好的字来,迅速折起藏入袖中。做人奴才的,没几分机灵劲儿怎么成?!&&&&* * *&&&&那金子,兑了六十两银子。&&&&四儿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银庄见她有出入内城的权利,自然格外殷勤,给她做了三十两的银票,还嘱咐了不少事项。而她好歹也见识过主子爷儿出手就是金子、一跟就是十几个人的派头,尽管惶惶,也能装出一副经过大世面的模样。事实上这家一般规模字号的人也是见不到那样的爷们的,能跟有品级的大总管打上交道的机会还真不多。&&&&除了书――好装帧的书,整套二十卷的书,外加老板高兴之下附赠的文房四宝,重得差点想雇车送――她还咬牙买下一支玉簪子和一对耳坠子,足足十两纹银!质地挺好的和阗玉,以及晶莹的珍珠耳坠,让她移不开眼睛的东西,而且都是主子想拥有的那种……&&&&有多久没见到主子的甜美笑脸了?&&&&“四儿给主子请安。”&&&&“哟,四儿,你来啦!”主子还是挺高兴见到她的,“快!快过来,看看今儿个福晋赏我的东西,瞧瞧,这可都是宫里才会有的!”&&&&羊脂白的极佳耔玉做的全套首饰,是赏赐给有了身孕的妾室……主子因为有了喜,顿时成了全府上下捧在掌心的贵人儿,听说品级也上了一等,月例银翻了几个跟斗……&&&&“等主子有了小阿哥,就是格格了!”嬷嬷兴奋不已,她也得了赏,快乐地要跟四儿分享,“听说,有五品!二爷在去年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个五品,你瞧,听说啊马上要放四品的官儿!”&&&&“……”&&&&四儿跟着傻笑,别人笑,她也笑,完全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只是赔笑、福身……&&&&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穿着秋香色的新衣服。&&&&新衣裳的娃娃,在心中淌着泪。&&&&---------------------------------------------------&&&&[1] 此处物价和收入情况纯系编造&&&&[2] 南宋黄升,字叔D,号玉林,又号花庵词客。
&&&&耳朵痛……好痛啊!&&&&不过四儿任双耳一直那样痛着,反正过几天就没事了。那么多的姑娘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论是平民还是公主。&&&&当然也有其他的“姐妹”们对她血色的耳朵投以偷笑的,但多数会猜测她的耳坠子到底是值钱货还是百十文钱的。却无人抱以冷嘲热讽或是揣摩猜测,想是总管太监关照过什么吧,总之基本上没有下人找她的麻烦,而后园子主子们是碰不大到的,自然不清楚――她没做错什么事,也就无所谓。&&&&好不容易熬过刚穿耳洞后的红肿疼痛,接下来总管太监让她专门伺候爷,另一个意思就是作贴身侍女――只不晓得主子知晓后会不会不高兴……&&&&可是……可是她等的月例钱却始终没有变化。而像上次那样因为被欺负苦了才有的赏,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了。与被欺负比起来,其实她更乐意看到金子的。&&&&她还是那个穷得掉渣的丫头。&&&&“爷吉祥。”&&&&寅时初刻洗漱完毕、用些简单却耐饥的干点心和一碗温热的羊奶,寅时正穿戴好朝服顶戴出门,卯时到了任上听候皇上万岁的差遣或是处理公务。有时过了午时就回来,有时到掌灯还不见人影,甚至有时半夜里走人、听说是什么紧急的事儿。不过府里的人生活有规律&&&&这样的贵族跟她小时所认知的完全不同。听说很多的贵族,特别是爷儿的兄弟们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但其他的就不是了,很难想象有很多人不用操劳,却照样有钱有势、作威作福。&&&&府里最大的主子爷开口同她说话――他是所有女人、男人和不男不女的人的主子。&&&&“耳坠子是刚买的?”&&&&他随口问着,因为小丫头的耳垂形状很精致,配上那双小巧的玉坠,更凸显她惹人怜爱的气质。&&&&这名新侍女真的不一样。具体怎么个不同法也说不上来,但两个月下来,从来只是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伺候着自己,眼睛不多瞄、嘴巴不多说,肢体碰到也不会有异状――连脸红都不会。他不由得想起弟弟向他抱怨,以及透露的东西:她的弟弟,是被某个任何人也得罪不得的宗室……那么,她就是个极好的人证;只这人证是扳不倒那个“某人”的。&&&&“……奴婢原本是要送给主子的。但主子有更好的东西,看不上眼,因此奴婢只能自己戴着了。”&&&&主子?还是那一个?真是少有的忠仆!少有到听她讲话必须习惯她小嘴里所说的“主子”不是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唯一的“主子”啊……算了,不跟这死心眼的姑娘计较吧。“你就留着吧,赶明儿让他们再找合适的首饰料子。别让人说我这爷儿太小气。”&&&&“奴婢无功不能受这禄的。”四儿福个身,撤下碗碟盘筷。怎么谦逊的奴才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讲,其实她最想要的还是黄澄澄的金子,可比不能随便绝卖的首饰有用多了!&&&&“……”这“奴婢”真是……他眯起眼。无功?好吧!他就让她有功!&&&&* * *&&&&她轮到值夜。&&&&总管送来全新的丝质衣物――从里到外――还有洗澡水。不说她也明白,她终于还是得去伺候男人。上回有幸逃过,因为那是爷的弟弟;这次是不可能过这道关的。&&&&“公公,通房丫鬟的月例是多少?”&&&&总管太监瞠目结舌。但毕竟见多识广,立即回复:“……一两。不过爷挺喜欢你的,赏赐应该更多些。你就尽心服侍便是。”她的身份不可能有侧福晋的地位,但也许能挣上贵人的称号。&&&&总管在面无表情的四儿面前也保持面无表情。大家公事公办。&&&&但爷终究没对她做什么,事实上他每天很晚才回府,有时甚至宿在宫里。整日皱眉的阴郁表情,也没去任何妻妾处,惹得福晋差人来询问爷的“身体”情况。总管和她最是清楚的,因为一般她只是隔一天值一回夜,而总管是跟她轮班的那个,自然最清楚不过。&&&&空紧张一阵子的!&&&&福晋与侧福晋都是三十好几的女人了,虽然青春美貌不再,但有自己的儿子跟稳固的地位,现在所做的也就是当其他妾室的和事佬――没有人敢在共同的夫君面前争执,因为会被无情地冷落上一年半载,也许这辈子也出不了头;但暗里的争斗从来未停过。尤其是每三年的选秀,都会有推不掉的少女送进府里,既是为多子,也是为防止哪一房的专宠。&&&&整个后园子是福晋跟侧福晋在掌管,主子年纪资历都低,怀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有时又会犯东想西想的女人毛病,日子过得难受。四儿此时还是很高兴能跟主子聊天说话派遣的,但就受不了每回都被问到那个男人的近况。&&&&“爷从没看望过我……”主子绞着帕子欲泣的模样十分地惹人怜惜,只是……有些让四儿不是滋味。不就是个有许多老婆的男人,也值得将所有的想头都寄托在这人身上?&&&&“爷很忙,有时根本没回府,也没去后园子哪位主子那里啊!”四儿还是忍不住说了。&&&&“……真是这样?”&&&&主子不住打量旧仆的打扮,是比过去好些――因为是主爷的随身丫鬟,毕竟是要门面的――但头式、神情、动作还是以前的那个丫头四儿。看来侍寝的传闻是假的……即使是真的,四儿应该也不会构成威胁的!&&&&“四儿怎会欺瞒主子。”天地可鉴啊!&&&&“四儿!”拉过忠心丫头的手,“你以后可以要好好服侍爷,这样我脸上也有光的。”&&&&“是――”四儿低下头。怎么每个人都这么讲?!好好伺候个男人……讨厌!&&&&终于,爷回来吃晚饭了,主寝室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府里跟宫里一样保持着关外的习俗,每天只食两顿正餐,在下午吃晚饭,掌灯后则是消夜,不然会活活饿死。就跟宫里皇上用膳对伺候的人来讲是件大事一样,爷吃饭吃什么、用什么、爱不爱吃、肯不肯吃、吃了合不合节气身体的,都是大讲究。哪像穷人家,整天愁的是明天有无米粮、冬季有无棉衣……但她从小没真的饿过肚子便是,对极端的饥饿与贫苦无甚亲身体会,但诗书念得多了,也了解得多、体会得多就是。&&&&每一步、每个动作,都是一堆人教导出来的。&&&&四儿不大乐意打下手,尤其是对着一桌子美食不能下嘴、只能干看着。但一想到昨天刚领到的白闪闪的银子,哪怕只有小小一块,也足够让她非常开心,因此干起活来自然也尽心尽力……尽力到其他的人偶然会瞅一眼。&&&&不过显然“其他人”大都会错了意。&&&&包括爷,但爷的“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四儿。”&&&&“奴婢在!”恭敬福身。给钱的人最大!&&&&“你以后不用做噩梦了。”&&&&什么?她傻愣愣看向主子。噩梦?&&&&“害了你弟弟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害人了。”&&&&啊――啊?啊!!
&&&&四儿伺候爷起居时,即使有无数独处的时间,也不会像旁人现象的那样寻机跃上龙门、一步翻身。她不想,因此也明白地用肢体语言这样来告诉所有的人。听说连福晋都觉得她很“怪”……也包括主子。&&&&只不过今天她一直在想爷说的“不再害人”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被阉了?不,不会。记得自打北朝以来宫刑就已被禁,何况这尤其不可能发生在黄带子贵族中的黄衣服身上。&&&&那,难道是失势?这样的身份也会失势?也不可能吧!&&&&然而,爷是从来不哄人的一个人,尤其不哄女人;何况她连个“女人”都不是。&&&&他也没必要对着个婢女说谎不是?&&&&心里纷乱胡猜着,不时还编织着虚幻的血腥场面……可终究她只是个小小奴婢、正经的奴才,该干的还是要干的。&&&&整好床褥、熄灭外间书房多余的烛火,再伺候着睡前洗漱。&&&&爷多数睡自己的主寝室,有时去了妻妾那里也不大留夜。看上去像个无情汉,其实他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和对方睡得好点罢了,起码早起时有自己信得过的贴身下人可以立即来服侍,而不必顾忌一堆。&&&&熏过淡雅的香、又软又轻的大被都铺好了,四儿取过下仆端来的热水――粗活她是不用做的,比一般人家的日子要好过些呢――让爷主子边用热手巾捂会儿脸,边浸泡双脚;完了擦干,按摩一会再替他卸下外衣、躺下。&&&&全程不带一丝杂念,却动作轻柔尽责,公事公办中透着无比的认真……这是以前那些年轻侍女或太监伺候时所没有的感觉,好像他是个需要被照顾的少年。他已经不当少年很久了……真是个奇怪的丫头!被伺候的人努力压下被那双小手所挑起的兴致。跟个不情愿的女孩子亲近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四儿,坐床边上。”他闭着眼道。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他以为世界整个都颠覆了……真想找个不相干的人说说……哈,什么时候他成了女人家了,不碎嘴皮子就难受?!&&&&“是――”四儿没想别的,只是依言坐下。不乱猜测爷儿的用意,不恐慌、不窃喜,只安静、小心地坐着,等下文。&&&&“太子……这次是彻底完了,不会再起复。话说得好,地不与天斗、子不与父斗,要不是这些年,一日复一日的积累,他也不会到这一步……”这是他的结论。往后,就是群雄逐鹿中原的似的了!他有心,也自认有实力去争!&&&&四儿无意识地盯着爷握紧的拳头,只听得进一句:那个坏人完了。“真好啊……”&&&&“只要我不学他,就行了,是不是?”不要锋芒毕露,更不可敛其风华。“夫不争,谁人与之争!”&&&&阿弥陀佛,只要别害人、减赋税、少贪官,谁当太子都一样的。“这才是老百姓的福气……”&&&&“……”她在嘀咕什么呀!刚涌起无限想望的人差点喷笑,又是念佛又是感慨的,接下来是不是要念诗词了?&&&&她不用每天念经妄想咒死某个人了?太好了,不然传出去也许是杀头的罪!“禾黍高低六代宫,楸梧远近千官冢,一场恶梦……”&&&&“……呵呵……哈哈哈哈!”果然!这丫头真是有趣得紧!&&&&四儿被爷的笑声吓住,停住了一切喃喃自语。然后,她讶异地对上一双神志清醒的眼。“爷,晚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也好。白天的事情太多,”他拍了拍丫头搭在被面上的手背,可惜这姑娘不会对他起别的念头……真是扫兴的事情!“找个时间给你弟弟坟上说一声,说,他的仇,皇上给报了。”&&&&皇上?四儿目瞪口呆,愣是许久才转过弯子来。哦,对也,这地位权势,不都是皇帝爷爷给的吗?谁给的,谁就可以收回去,一如这后园子里的女人们的风光,不也就是爷主儿的一句话吗?她用力点头,“是――”&&&&“别再在梦里说,你不是四儿,你是小五了。”他都听了好几回,从开始的莫名其妙到后来的了解、疼惜。原来,遭殃的不仅仅是宗室、大臣、子民们,连个小小的、不相干的奴才也是啊!&&&&“……是――”原来,她真的说出口了啊!&&&&* * *&&&&每夜重复的梦境。&&&&压抑的、恐惧的、悲愤的、绝望的,还有哀伤的。没有画面情节,也面孔,只有几种浓烈地无法挣脱的情绪,相交织着、撕扯着,却无法清醒。&&&&四儿正在梦中痛苦挣扎,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暖。那温暖不但不会冷却,还轻轻摇晃着。整个人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被大人们呵护着的时候……&&&&她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习惯性的手脚并用,紧紧拉住、扯住、抱住那温暖,不肯放。&&&&――撒手呢,四儿!&&&&――不放!哼!不放!&&&&――那就不放手吧!&&&&――嘻!不放呢!&&&&她甜甜笑着,随着那温暖大幅晃动着。不怕,她牢牢抓着呢!&&&&然后,她睁开眼――睁得突然而甜美。&&&&然后,她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每隔一天就会对上好长时间,从他起身直到他睡下。&&&&爷?她惊愕地张大嘴,完全不明白那摇晃着的温暖的宠爱,怎么会成了平日里老是严肃着一张面孔的爷!&&&&“四儿,乖,舌头伸出来。”&&&&哦……她很乖的。对,这是做梦。爷怎么会表情奇怪,甚至有丝恶作剧的笑容?一定是在做梦!&&&&既然是梦境,于是她放心大胆去做着那些平时绝无法想到的事情。比如……&&&&她想她似乎听到了溽热的唇舌纠缠的声音,衣料的撕扯和肌肤摩擦的声音,还有不知是她还是谁的咽喉深处的低吟喘息。&&&&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实在不愿意从温暖相贴的美好感觉中彻底醒来,怕睁开眼,面对的是独自一人瞪着黑漆漆的房梁与冷清的空气。但当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有力手掌在身上揉捏时,她被吓醒了――却被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不具威胁性的呜咽声。&&&&他想干什么?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尚未恢复思考的脑袋竟然梗住了,根本想不起以前自己一直担惊受怕为的是哪桩。似乎跟主子有关……对了,与她交缠着的肌肤虽然暖手,但远不及主子的那样幼滑细腻、散着馨香――但她已经快记不得主子的香气是什么样的了,只觉得主子离自己好遥远,怎么也触摸不到……&&&&“别哭,四儿,跟着我就成。”&&&&谁?她努力睁大泪朦的眼,可是瞧不大清楚。但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连自己都不晓得的所在,被身上的人探索着,摩挲着,让她几乎想尖喊出声。&&&&不要再继续了……她想推开那个坚硬的身体,然而怎么也使不出力道,似乎怎么躲也躲不过恶劣的手。显然她微微的挣扎根本不会对身上的男人有任何作用,反添了几分暧昧。&&&&“别再动――”&&&&不理你!四儿很高兴对方突然与她分开少许距离,让她好好透一口气。天哪,刚才是被子盖得太严实了吗?理智提醒她有什么不对,可她既不想回到绝望的恶梦,也很怀念刚才摇晃着安慰她的温暖。&&&&……痛。那是种无法描述的撕痛,与平日里干活受伤完全不同的疼痛,此外却还伴随着奇异的感觉。&&&&她瞪大了眼,彻底迷惑于他所做的事情,也彻底地在迷乱的夜中清醒。
&&&&寝室大床上的人好梦正酣。&&&&四儿却穿戴整齐停当地坐在外间自己的床上。丑时末,她却一点没有睡意,瞪大眼睛――发呆。自己……居然一点也不讨厌这种事,那么以后的日子应该不错吧?不用睡觉真是令人高兴,老实讲即使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她也觉得多,而且睡觉时间越长身体越疲倦,因为她经常无法控制地沉入无法清醒的梦境。嗯,爷的法子不错呢,总之……呃,不错。&&&&好不容易挨到寅时正,呵呵,爷,您的苦日子又开始了哦!她乐颠颠地出门打理热水、热食。&&&&“四儿,昨天又轮值啊!那你今儿个能躲在屋子里看一天的书啦?”&&&&厨房的打下手,是轮班守着灶头的一对中年夫妇,对她挺不错,也不管她调到哪里,要吃要喝的总是能帮忙变出些花样来。爷喜欢把人一家子包括子女都收到府里,以保证忠诚吧?!&&&&“是呀!可以背不少书。”&&&&“唉!我儿子能像你这样用心,明年就能考秀才了。”&&&&“咦,不请主子开个恩什么的吗?”&&&&“哪里的话!我们一家人有吃有住,一年还能挣个几两银供他读书,考上了爷也会重用啊!这肚子里没货色,到底都是打杂干零差的,没出息!”&&&&“对啊!靠自个儿最好。”可惜她不能考科举……可能也考不上。她这样驽钝的资质,一首词要读十几回、背十几回、抄七八遍的才能记住,那科举的那么多书光背就要背到下辈子,哪有本事做文章哪!&&&&“咳,四儿啊,你今年有十五了吧?”&&&&“对!”她点头。一生好漫长,到现在才过了三成呢!不过像她这样的,活着也怪没意思的。&&&&“那,你可有看中的?”&&&&四儿睁大眼,不明白大娘的意思。&&&&“咳……四儿,你觉得我家小子怎么样?”&&&&“没见过,不晓得。但大叔大娘的儿子应该很孝顺吧。”因为总是这样听他们讲儿子多好、多好的。呵,听听罢了。&&&&“这个……四儿,你也算能在主子们面前讲得上话的大丫头,就不为自己的终身考虑、考虑?”&&&&终身?哦,婚嫁那码子事啊!她笑开,甜而纯稚得大娘恨不能马上把她娶进门。&&&&“大娘,我不嫁人,就伺候主子一辈子的。”何况……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儿,她怀疑没有别的年轻人会娶她……或是敢娶她的。&&&&“唉!”&&&&死脑筋的大娘还试图说服小丫头,脑袋瓜子稍微清楚些的大叔却止住了妻子。&&&&“哎,等我们那小子中了举人、放了官再说。”看人家那打扮举止,就是把他夫妻俩挣的全拿出来也不够养的。&&&&四儿装傻地笑笑。冷水烧开了、**沏成了,点心蒸好了,她该去主寝房伺候爷儿去了!&&&&天还没完全亮呢!哈,这当爷儿的,也不比她们这些当奴婢仆人的日子好过啊!&&&&嗯,好好想想今天念哪一首。&&&&不过在考虑诗词之前,她得先把活计干完。&&&&* * *&&&&四儿波澜不惊的模样、以及主子爷不置可否的态度令总管很是惊愕,却也不敢轻易向哪一方进言。&&&&她最终还是没有喝避免有身孕的药,于是总管对她不再仅仅是对待一个普通的通房大丫头,可也不是像对待主子那样恭谨,其分寸掌握得好得连四儿都觉得佩服。反正,总之,最后,终于……大家相处愉快。&&&&她很愉快的,在收到爷送她一整叠的元人散曲精选后。原来辞赋诗词之外,她从不放在眼里的百年元代也有那样有趣的文字呢!&&&&看到小小房间里到处都是书和纸张,她非常地开心。旁的人完全无法了解那种满足感,于是摇头说她古怪的人更多了――基本上全府,前殿、后园的人都晓得了。&&&&包括爷儿自己。尤其是在她努力掩饰跟他时不时“有一腿”的时候,总会对她做贼心虚似的抢着整理床褥的动作挑一记眉,然后继续干他该干的事。&&&&“爷最近身体可好。”&&&&“是,进食如常,睡眠也好;每五到十日不等,去南苑骑马练射。”&&&&“哦……”嫡福晋是个慈眉善目的女人,或者说,是个圆滑温和的人,至少对着四儿时是这样。据奴才们说,这丫头很是得宠,可她还是一根麻花辫子、普通得很的衣袍,还有双不知真假的耳坠子。怎么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得了爷欢心的姑娘。这叫人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呢?真伤脑筋!&&&&“爷昨晚去了莲主子那,大前天召了萍主子去,上月底留宿玉主子处――”其他的……呃,她不知道!不知道!打死不知道!&&&&“好了,这些我都知道。”这丫头是装聪明真糊涂呢,还是真聪明装糊涂?!真是!“你以后要尽心伺候爷,知道吗?”&&&&“是――奴婢遵命!”很恭敬、很期待地叩了个首,就为了等那句关键的话。&&&&“来人,赏。”&&&&“谢福晋!”呵呵嘿!福晋出手就是不凡,磕一回头就是五两的小银锭,抵主子一个月的例银!怪不得后园的女人们都巴着她,奉承她,原来大家不仅是出于地位,而且还为了赏赐和面子!&&&&“……你这孩子……”年轻而天真啊……&&&&四儿是不清楚福晋的百转女人心,她高兴的是又能见到主子。当初进园的时候,她就被内务府的官员告诫:园里跟宫里一样,禁止再前、后园串门子。所以她一直牢牢记着、严守着,让旁的人都觉得她谨慎过了头。&&&&“……四儿,上个月爷有来我这里呢!”&&&&“四儿晓得的。”因为她有一天在发呆,然后被逮住……就说,在想主子的女儿长什么样子。“爷很喜欢女儿的。”&&&&“如果是阿哥,那我一辈子也有了依靠。你瞧,福晋的儿子夭了,这风头都让大阿哥的母亲侧福晋抢了去……不过,听说哪,爷不想让大阿哥为世子……”&&&&主子摒退旁的下人,跟她讲着“要紧”的事儿。&&&&四儿保持着绝佳听客的模样,时不时加上一两句评语,让主子高兴地又接下去,直到用了晚饭,她得回去前院。&&&&茫茫然走过了一千来步的路程。&&&&什么时候出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的?不知道!&&&&不过一年不到的光景,主子就彻底变成了个后院子里的女人。恩宠为了孩子,孩子为了地位,地位为了家族和后半辈子……会不会自己哪一天也成为那样子的人呢?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拢紧袖子快步奔回自己的小屋子。&&&&唉,明天还要继续上工。但后天就又有“工钱”拿了!这回买哪套书比较好呢?
&&&&主子生下个女儿。美丽、健康、聪明的女儿。之所以说聪明,是因为小东西生下不久就知道乐呵呵的惹人爱、哭啼啼招人嫌。但四儿觉得,小小主子不论哭还是笑,都好可爱、好动人!&&&&虽然主子自打知道自己生了女儿后,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全部扔给奶娘去照看,四儿还是一瞅到空便巴巴地跑去看望,连应该受的规矩也丢到后脑勺――其实确实没有人管她不干活的日子上哪个院子去:都是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她也不是一般的丫头……&&&&“那小婴儿挺好玩的。以后可以多玩玩她,怪逗人的……我不想看见你那什么爷的丑脸。”&&&&“呜……五儿……你一直躲起来……我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呜……可我不见到那张脸没钱拿的……哦,他是没有你好看的。”&&&&“哼……快去背书吧!”&&&&“哦,好……”&&&&“小格格以后长成美丽的大格格,然后会有美丽的衣服,比这花儿更娇……”&&&&四儿抱着几个月大的小格格坐在离池塘比较远的地方,嘴里不住跟小东西说着话儿。小家伙也奇怪,即使不大见着她也能认得出来,所以每回她抱的时候都会乐呵呵地咿呀呀发出声音,仿佛真的明白她的意思――即使她自己也不晓得叽里呱啦地掰了些啥。&&&&“爷吉祥。”她弯身,因为抱了个小娃娃,不好做出比较复杂的姿势来。&&&&小娃娃居然也认得父亲――却不认得母亲的――伸出小爪子抓、挠、扯、拽,总之做着小婴儿会做的事情来吸引大人的注意和关爱。&&&&“嘿,小女孩。”&&&&爷跟女儿乱七八糟玩了一阵子之后,诚惶诚恐的奶娘才出现,一见爷扫去的冷眼,吓得慌忙跪下。奶娘擅离职守,令才几个月大的格格身边居然只有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丫头在照看……这板子恐怕躲不过了。&&&&“福嬷嬷,你还是去配点止泻的药吃吧,我去跟总管说说,看能不能让你别付这问诊拿药的钱。”四儿没多想,张口就来。&&&&而奶娘是个机灵世故的人,连忙又向她福身,“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不用了,我让我男人去抓药去。不能耽搁姑娘的差事。”&&&&“没事呢,我今天不当值。”四儿又在小小天仙似的娇粉孩儿面亲热了一番。**、好香……尤其那双黑黝黝亮晶晶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自己的时候,她早忘了自己的名字。&&&&“……四儿?四儿!”&&&&爷提高了叫唤的声音她才听到,慌忙把孩子紧紧一抱、趴倒――是没防备――“是,奴婢在。”&&&&“咯咯……在在……”小娃娃也学着,可惜它这点年纪是学不来的。&&&&“……让你去整理一下宫里下来的赏,再跟总管去一一分派。”四儿做事不偏不倚,从来不袒护谁,最多把自己的份让给“主子”,其他的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不管她是善良过了头,还是聪明过了头,他都乐意让这个没有私心的大丫头去应付那些个女人们……不过实在没有管事丫头还有福晋在,只是这样例常的事体都扔给福晋房里的人,又怕其他房冷不丁地戳几句,听了不舒坦。那干脆全部由他的人来办,彻底绝了任何后院女人总理家事的念头!&&&&“是――”唉!好好的休息日子……算了,给钱的最大!她又亲了亲小格格的小小面颊,再依依不舍地交还给侥幸逃过一劫的渎职奶娘:“小格格,下回再来看你呦!”&&&&可是,四儿,以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再也见不到小格格了。&&&&小格格突发急病,不到两天就夭折了!&&&&* * *&&&&我亦无欲无求,唯愿安享春秋;&&&&静时念几页书,闲来把一盏酒。&&&&花开月落有期,聚散离合无定;&&&&谁想今生今世,余我一人茕茕。[1]&&&&四儿一遍一遍地写着自己某天晚上不睡觉时写出来的句子。&&&&似乎还不错呢!今天不上工,也不会因此少一天的吃喝。不过“一盏”小酒得自己沽。自备小瓷壶,打了一百文的桂花酿、老板还附送一包花生米和三块据说是苏州师傅做的花色夹馅松糕。有钱花用可真是好啊,这桂花酿就是有很多的桂花和甜美的滋味――也许是放了不少糖,馅儿也是咬了几口才出现一点点的豆沙、极少的玫瑰和罕见的松子。以前花个一百文就跟割身上的肉似的,现在可以为了应辞赋而用来消遣。&&&&“有钱真真好啊!”带着这样愉快的心情,她被临时叫去主殿伺候。其实多出来的活计虽然显得繁重些,但总有好处可以弥补:不论是一块“多余”的丝帕、还是“零头”的料子,总管他们总是能让一切看起来公平合理能够接受。&&&&而她也确实需要酒和日夜的劳动来麻痹记忆……&&&&伺候人是件累差事。主子坐着,你得站着;主子走动,你得断后;主子骑马,你得跑步……主子吃喝,你不能光是干瞪眼、还得服侍得他吃得喝得开心。从早到晚几乎屁股不沾凳,一般没伺候过的女孩子腿脚开始时会浮肿疼痛。&&&&不过这回没人说她偷着喝酒了。因为主子自己有些醉酒,听说是从爷哪个兄弟的喜宴上回来,那位新郎倌似乎也这样请可好几回喜酒了……老婆真多啊!当初她的主子进门可是连酒宴也没有,只有书礼到场、四人红轿,比一般富户纳小妾也好不到哪里去。&&&&脑袋里转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四儿手里却是一点也没闲着。有小太监送来醒酒茶,但其他的全得她来动手做。&&&&幸好爷没有真的醉成一摊烂泥,不然会成为纯粹的力气活。&&&&“四儿吗?”&&&&“是,奴婢在。”给钱的大爷,您请吩咐。当然吩咐过后给些赏头最好。&&&&“念首东西来听听。我不能睡着……还得想些事情。”他家弟弟什么时候对女人那么有兴趣了?唉!麻烦!男人、女人,都是麻烦!&&&&句子?抱歉,脑袋里只能装下最近念的:“诗情放,剑气豪,英雄不把穷通较。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爷微微一笑:“……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再念几句来听听?”&&&&“一个空皮囊包裹着千重气,一个乾骷髅顶戴着十分罪。为儿女使尽些拖刀计,为家私费尽些担山力。您省的也么咯,您省的也么咯?这一个长生道理何人会?”&&&&空气中沉静片刻,爷一边咳嗽一边笑声不绝。&&&&四儿忙去捶背倒茶。这可怨不得她啊,是爷要她念的嘛!&&&&“好你个四儿呀!”爷从扶手椅上站了起来。&&&&-----------------------------------------&&&&[1] 有授权的原创(不是偶这样没文化的家伙写的)
&&&&“四儿姑娘似乎长高了些许。”&&&&爷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四儿脸上。她不晓得一般的女子,比如说主子,在这样的情形下会不会脸红心跳。可是她只是想着,爷真的有些醉了,因为他显得多话而风趣,与平日皱眉头的样子判若两人。&&&&“是,大约长高了一寸。不过好象今年一直没长过,也就不用担心以前的衣服不能穿了。”&&&&“开始在池塘边看到……结果让人抢了先,你那时才到我肩膀。现在快顶到下巴了,恩,得低着头才到这位置。”&&&&爷比划着。而四儿总觉得他很感伤,只是趁今天醉酒的当口发作出来……像个孩子呢!&&&&“爷睡吧,明天不是要大朝吗?”&&&&“不,不用大起,可以多睡会……就说头痛微恙不就得了!你明天去外头回话,说正要请医官呢!”&&&&“是――”他神志清醒得很,因为居然还知道偷懒。&&&&“呵……你若踩了寸子,就可以碰到我的眉毛了。”他……再无法看着一个姑娘慢慢长大成人……伤心又能向谁人说去?不,他是不能伤心脆弱的!有太多的事情必须去争取、去谋划、去……&&&&“花盆底鞋子不能走路。”似乎爷就是死赖着不肯睡觉,害她也不能睡……太过分了!又不能像对付一般小娃娃那样假装要揍他屁股!&&&&“……不是走起路来很好看吗?”不过他也很难理解女人们的本事,居然能在那高高的、小小的东西上头保持平衡甚至跳舞!&&&&“穿了花盆底,不好走!”四儿非常坚持。&&&&“……把子头也不好梳?”这丫头抵死不肯梳妇人的把子头,这事连总管也没辙,所以他也就让她去了。现在看来,自己对这普普通通的丫头很是纵容……呵呵,却纵容得让他愉快。&&&&“不好梳。”四儿稚气地顶回去,没料到引来爷儿更深的笑纹。她又不敢公开表示不满,于是――&&&&“爷该睡了,不然明儿个就真的要身子不爽了。”&&&&快手快脚、不加犹豫地替他解腰带、脱外衣,甚至一丝不苟地替他扒下混着一股酒味和其他不知什么味道的中衣,重新换上干净的、有着淡淡熏香的衣服。虽然手上施点劲道,压他躺下,盖上香软暖滑的被子。&&&&“四儿,进来伺候。”&&&&四儿瞪着微微掀开的被子。后园子的女人们,尤其是那些挣不上侧福晋地位、连庶福晋也抢破头的女人们,最爱闲嗑各个府里希奇古怪的“规矩”乃至各个爷们的古怪嗜好。但据她观察,爷没有特别的喜好,甚至不太重欲,更不会同时让好几个妻妾一块儿来伺候。但她真的不怎么喜欢这种摆明了把妾室当乐伎的“皇家风范”。&&&&也许她得花上一段时间来适应。就不知道她的“宠幸期”很有多长。&&&&“不愿意?”&&&&爷的声音里有着不容忽视的不悦,四儿赶紧三下五除二地卸甲伺候……要是让付她很高工钱的大爷着了凉,可就有得她好受了!&&&&爷独用的被子很舒服,可惜她宁愿一个人盖自己那床不算硬也不算冷的窄被――府里的用度都按等级规矩来,而她很满足于自己现有的那份……不想再往上……大概她想上也上不了。&&&&肚子里转着弯弯肠,可手上的动作不会迟疑……她不讨厌跟爷做这种事,肌肤相近、气息相融的感觉挺好;可她也不特别喜欢,除了第一回爷还是颇体贴的,以后就是他一个人乐在其中……&&&&爷的眼睛很亮,亮得让她莫名其妙。她只觉得好笑:内务府的嬷嬷见她长相身世像个“可能有出息”的,于是教授了不少“私房活”,不过她只听、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明白了,就决定用上,因为今天晚上爷看上去不大对劲……他是不是将自己当作了那个来不及未长成人的小格格了呢?他很喜欢女儿的,总是在年幼的女儿面前露出罕见的、纯然的柔情……和依赖。&&&&换句话说,爷想要女人,但有些欲振乏力……&&&&她低下头,柔柔的嘴唇轻轻刷过对方薄薄的唇角――爷很仔细,却少柔情,尤其是对后园女人的;然后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颚、肌肉开始绷紧的肩颈、光滑结实却可疑地开始起伏的胸膛。&&&&还不够?继续往下,直到将他含住――她从未有过这种掌控一切的感受,虽然自己一点也不快活,但能完全把握这个似乎是所有人主宰的男人,令她新鲜又兴奋:现在付钱的大爷是她的手下……呢!&&&&“你这个――”&&&&上下立换,现在轮到她被索取、掌控……不过爷似乎并没有在生气,只是稍嫌粗鲁了些。嘻,希望他明天忘记了曾经被一个丫头“玩儿”的事情……啊,其实她没胆子“玩儿”的,这是在“伺候”啊!&&&&* * *&&&&等背后的鼻息平稳了,四儿悄无声息地起身。&&&&烛火刚灭,月光也不明亮,室内一片黑暗。而这种纯然的暗,却给人以安全感。&&&&“又回你自己小床上?”奇怪,自己从没要求过她离开……难道她一点也不想挣得什么地位?&&&&四儿脊背僵直。她不习惯与男子在黑暗中讲话,即使自己已非常熟悉爷儿的身体,但还是止不住的排斥……“四儿认床。”&&&&“哼!”活了三十来年,他见识过各色人等,哪有她说的那样严重的?分明是扯淡!&&&&“呀……”敏感的腰间突然多出来的热度让四儿惊了一跳,连带着肌肉也一紧,鸡皮疙瘩直冒。“爷还是歇息吧!”&&&&“呵呵,四儿居然打发起我来了?”&&&&温温的气息在耳后根子吹拂,一直麻痒到脚指头,拼命要躲却又躲不了,想揍人又不敢――她的力气不小的,还曾经将街头小痞子打得直喊奶奶饶命,不过对方个头不比自己高多少就是;要是对手换成爷本人,她基本上没有胜算……更何况得罪了钱大爷,会比死还难过的!&&&&不过……要是不反抗的话,那温温麻麻的就一直、一直地拂不开。&&&&“爷――”好想尖叫或是打架……她求饶好不好?这样算不算上刑呀?&&&&“这样就不耐了?”&&&&压在她背上到处磨蹭、揉捏的力道突然消失,四儿一轻松,以为爷主儿终于放过了她,正要爬起来逃命,却被他的**吓到了!&&&&“呜――”她深陷被枕间、堵住想出口的呜咽;沉于火热摩擦之间,又惊又怕又暗自期待。这个爷不一样呢,像是……词曲里的……情郎……啊,不行,这样讲的话,她就成了青楼美人儿了……&&&&爷的唇从她的脊椎又回到颈项间,在耳垂和鬓角流连不去。而此时她已经彻底松软,即使腰腹被半抱起的时候,也顺从地配合。&&&&这一次,爷不再需要她“伺候”。相反的,她是第一回窥见**的秘密,忘记尘世种种、只求贪欢一晌的放纵,在黑夜中辗转、战栗……和沉沦。&&&&似乎过了一生一世,又似乎仅仅转瞬间,四儿在半梦时分突然悠悠开口:“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我喜欢女儿的……跟四儿一样……”&&&&“好喜欢小格格……为什么主子不喜欢……呜呜呜……”&&&&“喜欢的,我喜欢的……”不带**地亲亲她,真的是太放纵了……不过他要如何跟个死心眼的姑娘解释,儿子对于女人也许比对于男人更重要?“你会有自己的女儿的。”&&&&“……女儿?”她可爱地问道,“白白嫩嫩的女儿?”&&&&“对!”那还不简单?除非她不孕……不过如果她没本事生女儿,倒生了儿子,就别怨谁了。&&&&“好……”背后抚着的手很热,不过她已经没有力气思考,更没气力起身走人。那,先养养力气再说吧!&&&&女儿哦……带着昏昏沉沉的想头,两人一起安眠。
&&&&“二爷已经升了二品!”&&&&何嬷嬷一逮到四儿就兴奋地说道。四儿正在洗衣服。而她喜欢这种要花很多时间又不用费什么心思的事情,什么也不用想,就只埋头做。&&&&“您说,主子的封号又会升几级?”&&&&“大爷是爷很看重的人,说不定啊……”&&&&嬷嬷需要别人摆出一副非常想知道的模样,而除了四儿平日都不大会有人理睬这套。“何嬷嬷,会怎么样呢?”&&&&“最近爷常眷顾着呢!”何嬷嬷靠近了小声道,“说不定啊,能封个侧福晋!!”&&&&“啊,那真是好事!”这倒有可能。只是四儿不大明白的是,既然爷越来越看重主子,那还为什么每回去了主子那里过后的几天里,一定会找她疯狂一回子……她都搞糊涂了,什么叫“眷”、“顾”啊?&&&&“四儿啊,你一直对主子忠心不变,而主子呢,其实都不把你当奴才,而是手帕交的妹妹看了!你呀……”&&&&何嬷嬷继续说啊说的,直到四儿的一大盆衣服都已经洗好了,还意犹未尽的,于是一块儿帮忙晾晒,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嘻――&&&&莲主子去了。&&&&以前那个表面上对她还不错,但总是夹枪带棍的莲主子死于难产,而她用生命为代价生下的男婴是个死胎……&&&&天气热,办丧事又要劳心力、又要讲礼法。福晋早以身子不利索为由躲一边乘凉去――不过她的身体一直好好坏坏的,不知道是因为丈夫不大搭理,还是众家“妹妹”们的面孔让人生厌;侧福晋不是个里外一把抓的好手,又觉得自己不够分量,居然拖了向来任劳任怨的四儿一块来办,而爷居然也默许……真是的!&&&&四儿怕见到丧家的人。这回她自己又成了丧家,还被派去安抚女方家族的人。但在看见莲主子的婶娘装出来的哀伤脸时,忽然又不觉得难受了。&&&&还要怎样?不就公事公办嘛!何况总管在女家出来的一名六品官面前许诺了一堆。丧仪体面,再升几个女家的人也就万事大吉了。&&&&死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还真简单啊!从头到尾,爷只露过一次面,就又匆匆走了……所以她都以协办丧事为由呆在灵堂附近,一连十二天,谁也叫不着。&&&&“……是‘妾身似秋扇,君恩绝履綦;讵忆游轻辇,从今贱妾辞’!”&&&&“哦,小五记性真好。”&&&&“……是你的记性好!”&&&&“哦……”继续写――飘香曳舞袖,带粉泛妆楼;不分君恩绝,纨扇曲中秋。&&&&“你在扯什么呀!”&&&&“没,没扯什么,就是解闷。”&&&&“哼,闷了去找你家那什么爷的去!”&&&&“不想找。”&&&&“……你还是睡你的觉去吧!”&&&&“……”&&&&“四儿妹妹越来越淑静了!来坐炕边上。”主子从没这样亲切、客气过。&&&&如今主子果然封了侧福晋,换了大院子、有六个丫头服侍,在府里时间长了、懂得了做人的道理。尤其是对始终如一的四儿、听说颇受宠爱的四儿,非常友善。&&&&四儿不是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也晓得主子是开始在摆福晋的谱。以着居高临下的亲善来笼络地位较低者的手段,她实在是看得多,只是她宁愿回到过去,回到主子会在将她当出气的人之后,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她和好的日子……&&&&真的,不可能回去了。&&&&* * *&&&&还是跑不掉的……&&&&四儿抱着新看中的《词林摘艳》步出小书铺,日头很烈,因此她在立刻阴暗的店铺之后稍稍花了些时间才适应外头的阳光,同时也看见路过――大概不是顺路――的几骑人马。&&&&因为自己是迎着阳光的,所以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马背上的人所散发的气息……不善。&&&&不过在研究爷的情绪时,她先规规矩矩地行礼,“给爷请安,爷吉祥。”&&&&北京城里住着的人,一辈子总会遇上各式各样高高在上的人等,这眉儿眼儿的一扫、大约就回明白对方的身家来头。于是旁边的人能避则避、能躲则躲:这当下人的姑娘也如此清秀端庄有礼,那她的主子岂不是顶尖儿的权贵?&&&&四儿是不理会旁的人。她只做分内的事情……跟着缓行的马队慢慢地、可以说是非常慢地回府。回书房,伺候。&&&&即使今天她原本不用做事。&&&&“格格的丧仪都办妥了?”&&&&“是。”&&&&“她的家人有说什么吗?”&&&&“总管已经说了。”&&&&“……”&&&&沉默。&&&&四儿也没那胆量和身价对爷发脾气,但使使小性子总是可以的,大不了“失宠”,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月例银还是那么多,她不在意。&&&&“你也是觉罗姓的,对吧。” [1]&&&&“是。”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姓氏,反正那跟现在的自己没多大的干系,父兄没地位的话,女儿姐妹也没。她只是……小小小小的……一枚棋。&&&&“以后府里每月的祭祀就由你来主持。”&&&&“……我?”&&&&“怎么,难不成由噶嬷嬷来当察玛?” [2]&&&&“……是,遵命。”那个说话说不清楚的嬷嬷?天啊!还是她来吧!也就是念念祷文、分发祚肉……很简单的体力活,她接了!&&&&“就寝吧。”&&&&“是――”&&&&爷把笔一扔;四儿赶紧转陀螺似的叫人送洗漱品、收拾书房、准备用具。呵,好一通忙乎!有钱有势就这点好,做什么都有一堆人费心侍奉着。哪像普通人家,拉上被子就歇了。&&&&那天晚上她头一回从爷的眸子里发现某种可以称为戏噱的东西来。而第二天她在众人越加恭谨的态度里发觉:当自己被半“威逼”着成为府里的萨满祭司之后,她已经是爷“后宫”里的一员了。&&&&--------------------------------------------------------&&&&[1] 虽是影射文,但四儿的出身和年纪纯属杜撰。&&&&[2] 前清还是很重视本族的传统萨满教,而满族贵族家庭甚至宫廷中的祭祀基本上都由觉罗姓氏的女眷担任女祭司“察玛”(也有男祭司,但地位远远不如女祭司)来主持。清康熙后多由喇嘛主祭。但本人没兴致研究任何民族的宗教,有关细节均为胡编。
&&&&爷很焦躁。以前这样的情况极少,即使有也只不过一两天的事情。但这回他需要静坐静修才能控制住!四儿多少也感受得到爷儿身上散发出的不善气息,周围的人也都能避则避、能逃则逃,而她,没有人可以帮衬,也没有人可以替。&&&&他沉郁,她也沉郁;后园里所有的女人都沉郁。以至于很少出面的福晋又把四儿召了去……老规矩,一个头一块银子。&&&&但这次是院子里,树荫下的好地方。&&&&“回福晋的话,爷……愁闷,经常去寺里和喇嘛活佛学经。”她约略知道些原因,但绝对是不能对任何人讲的,包括爷的正妻嫡妃!&&&&“……知道了。四儿,你就尽心着伺候吧,这段日子不要来后园给主子们请安了。”福晋又非完全不闻身外事的女子,何况她必须是整个府里最清醒、最冷静的女性,以免影响这个家的荣辱。&&&&“是――”福晋的意思她明白:不许去主子侧福晋那里多话!可是她不当值的时候怎么办?哦,对了,她每天做活计总可以了吧!&&&&月儿,很亮;地上,很白;花朵,很香。&&&&可惜人儿却无一点诗意。&&&&爷从寺里回来,门口还是平静微笑的面孔,一进书房、摒退了其他伺候的人以后,就陷入沉思。&&&&四儿也溜了出来,无视于总管恳求的目光。总管每月起码拿五两银子以上,时不时还有厚赏,没道理她去做与之一样多的事情。&&&&园丁们辛苦栽种的丁香花全开了,开过之后,就又是夏天。入夜的风里满是熏熏的浓香,这丁香的味道如雨。人在这香花儿的雨里,不知今宵。&&&&扯了几朵花含在嘴里,浓香、辛辣,是好药材。可惜大家伙都把它当作看着闻着赏着的玩意儿,没人去采来卖给药铺子……呵呵,不过,居然在爷的居住附近栽上这几株……大概不会得到赏吧?&&&&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情,四儿不知不觉嚼了不少淡紫色的小花瓣儿,舌头却觉得有些麻麻的。嗯,似有牛嚼牡丹的杀风景之感……&&&&“在吃什么哪!”&&&&“爷――”四儿微福。又不是一天里头回见到要行规矩的礼,“四儿在……尝尝丁香花的味道。”&&&&“吃花?”果然是女人家的玩意儿!那他也来尝尝?呵,真的是不对劲到极点了,希望明日大朝能恢复过来……&&&&四儿瞪大眼,见着爷主子面无表情地撕下花瓣、扔进嘴里,那样子就像在吃药。&&&&“爷,这花不能多食的。”&&&&“是啊!”一口吐掉那希奇古怪的东西,这花闻起来不错,怎么吃起来那么奇怪?“念首东西来听听吧!”&&&&“啊――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生卧,一生一梦里。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果然有趣,听上去比今天的禅宗对谈还要有意思!&&&&四儿念完良久,见爷儿仍然冷凝地仰望月空。“爷,福晋最近问起您的身体……”&&&&“我好得很!”一拂袖子,转身回去。这些女人!&&&&犹豫了会,四儿不敢让爷一个人回房,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你怎么回福晋的?”爷的问话声突然响起。&&&&“哦,就说爷您愁闷,所以经常去寺里跟喇嘛活佛讲经去。”&&&&“以后就说我在斋戒。”&&&&“是……”四儿很想回一句:谁信啊!不过还是吞了回去。&&&&“或者,”他突然停下脚步,害得低头跟着的丫头差点撞上来。“说我在忙朝里的事,没让人伺候。”&&&&“是――”哼,那样讲的话,大概连主子都会恨她了!&&&&爷的步伐大而快。他平时不是这样,但今天似乎特别焦躁且又无法表现出来。四儿担忧着,但她是怕自己被迁怒。&&&&看书,写字,似乎都不行呢!&&&&四儿盯着他团团转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爷,您要不要找哪位爷们儿来说说话?”也好排遣、排遣。&&&&果不其然,爷黑黝黝的眼直直扫过来――吓人哪!她赶紧低头。&&&&然后她看见靴子冲到自己面前,复又回到椅子边上。&&&&长叹声悠悠地在宽敞精致的室内荡着。&&&&“四儿,过来。”&&&&她依言慢慢蹭过去。就怕爷儿他突发异想……&&&&“自己做过诗吗?”&&&&“很少。很少很少。”因为肚子里的墨水其实不多。&&&&“慢慢读来听听。”&&&&催眠的歌儿?好吧,她就当一回奶娘。&&&&“我亦无欲无求,唯愿安享春秋;静时念几页书,闲来把一盏酒。花开月落有期,聚散离合无定;谁想今生今世,余我一人茕茕。&&&&“……静时念几页书,闲来把一盏酒……好呀!”&&&&四儿静静地站在他的双腿间,静静地接受他的吮吻。&&&&丁香花儿的浓香在两人的唇舌齿间交换传递着,渐渐成了催情的熏香。&&&&热烫的手在她周身揉捏着、摩挲着。春天的衣料被弄皱、扯开,但四儿不敢也不愿抗议。天晓得她也很怀念这种肌肤相依相属的感觉,何况这段日子也烦闷久了,真的很希望放纵一场……&&&&当感受到身下的异样时,四儿惊疑地睁大眼睛,盯着对方认真而脱离理智的眸。他……要在……这里?!&&&&“别――”&&&&“要――”&&&&四儿挣扎不开,被牢牢地扣住纤细腰身,只能随着他的意愿起伏,包容他、抚慰他,用着实在不能算是高明法子让他泄尽胸中的烦闷与愤懑……&&&&累啊。身心俱疲累,不过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轻松。听着彼此已渐渐平息了的呼吸,竟有种安详感。可当四儿看见爷颈子上的牙齿印痕时立刻清醒。天啊!她居然真的咬了!&&&&“没事的,四儿。”一点不痛,还很……让他得意。所以他家的四儿丫头完全不必惶恐。&&&&“可是――”可是看着怪难为情的……&&&&“没有人会责备你。”他亲着她柔软滑腻颈子与下颚交合的地方,满意地感受着她的哆嗦……与收缩。“你做得很好。”&&&&“……”他又要干什么?四儿惊讶又有一点点的期待……&&&&抱着她,往大床上走去。“别忘了明天寅时末叫醒我。”&&&&然后四儿拼命忍住怒火:她不要睡了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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