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词语大仲马什么带有看的意思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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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仲马传 
伊波里特·巴里戈:《亚历山大·大仲马》。——原注③
这一说法来自阿尔贝·蒂博代;他主张确立这一名号,就像稍晚一些的两位法国作家联合署名艾克曼- 沙特里昂一样。——原注④
马扎然(Mazarin,),法国红衣主教黎塞留的继承者。①
列茨红衣主教,俗名保罗·德·贡蒂(Paulde Conti,),在巴黎投石党动乱期间,作为党派 领袖,起过显著作用。一度入狱,获赦后蛰居隐修院,撰写回忆录。②
科尔贝(Colbert ,),路易十四亲政后任法国财政总监,推行重商主义政策,促进了法国资 本主义的发展。晚年财政紊乱,失宠。声著名的“记住”③就是对他讲的。靠了阿托斯同达德尼昂他们两人的力量, 查理二世被扶上了英格兰国王的宝座。阿拉密斯试图扶植路易十四的孪生兄 弟以取而代之,结果事情败露,后者成了戴铁面具的囚徒。在大仲马笔下, 历史被置于人们所熟悉、所喜爱的人物的水平之上,从而也就是放置在读者 伸手可及的地方。  这一方法是万无一失的,只要作者具有不亚于大仲马的气质。不把自己 的身心投入进去,就不可能创造出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莫里哀从自己身上 造出了阿尔赛斯特和费兰特这两个人物;缪塞以同样方式创造了沃达夫和戈 里奥;大仲马也把自己一分为二,孕育出了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波尔多斯 体现着大仲马性格中由他父亲遗传下来的那一部分。至于阿拉密斯,则代表 了父子两人受恩于达维·德·拉巴叶特里的潇洒气度。“灵敏风雅的仪态, 再加上健壮有力的身躯”,这就是大仲马其人。  还应当说清楚,他在道德与哲学方面,与深思熟虑的那部分法国人不同, 他是跻身于他的读者群体之内的。司各特是个善良的苏格兰人;艺术与道德 的天命保证他的作品,都有一个合乎道德的结局。仲马则不同,他的道德观 念,热衷于名誉与荣光,再加上一定带有我行我素色彩的“常理”。就这样, 大仲马把英雄史诗所表现的法兰西人与中世纪讽刺小故事中的法兰西人结合 起来;这一结合虽然不能代表整个法兰西,不过已经是很可观的一部分了。 仲马如同拉伯雷,喜爱盛宴与豪饮,也迷恋拈花惹草。达德尼昂如果没有干 出那么多英勇业绩,就一定会成为一个不讲道德的家伙。在这方面,“火枪 手”们很像他们的创造者:情妇常换而满不在乎;即便同时拥有好几个,甚 至向这些女人伸手要钱花,也无足惊奇。话说到此,还应指出:大仲马的小 说并不能说是不正派与毫无顾忌地不讲道德。他的作品与他的浪漫派友人库 存的道具大相径庭。后者忧郁悲戚、阴森可怖,而大仲马的玩意儿却是让人 高兴喜欢的。于勒·冉南写道:“啊!一部小说,沿着欧洲最重大的事件伸展,还在其中七弯八拐,真是不可思议!”这话说得很对。借大仲马的光,一八四五 年,巴黎人对于安娜·奥地利王后的关心,超过了对路易-菲力普的关注; 而白金汉公爵的私情艳遇,比来自英国的威胁,更牵挂着他们的心。③
原文为英文。文中指查理一世临终时,让阿托斯记住藏在某处的百万英镑,请他用这笔钱财辅佐王储夺回王位。第二章 《亚历山大·仲马及其一伙的作坊》  在整个法国文学史上,从未见过像大仲马在一八四五年至一八五五年这 一时期那样多产的现象。多到八卷、十卷的长篇小说,一部接一部在报纸上 和书店里抛出来,内容涉及整个法兰西的历史。《三剑客》出版了续集:《二 十年后》与思乡怀旧的《布拉日隆子爵》。接着又推出一套以瓦洛亚家族为 背景的三部曲:《玛尔戈王后》、《蒙梭罗夫人》和《四十五卫士》。《玛 尔戈王后》包含了卡特琳娜·德·梅迪契与纳瓦尔的亨利之间斗争的故事;《蒙梭罗夫人》以十分轻松的笔调描绘出亨利三世年间的社会图景。《四十 五卫士》写的是,狄亚娜·蒙梭罗因情人彪希·当布瓦兹被杀,而向安茹公 爵报仇的故事。在同一时间里,大仲马又有第三个系列(《王后的项链》、《红屋骑士》、《约瑟·巴尔萨莫》、《昂日·皮都》、《沙尔尼伯爵夫人》)问世,都是 反映王政的没落与衰亡的小说。人们看来不无权利给大仲马一个“历史帝国 主义”的称号。他早年就立志把整部通 225 史兼并到他的小说领地中去。他 暗下决心:“我首要的愿望广大无垠;我最大的憧憬永远是完成不可能的事。 如何才能达到呢?干,比任何人都多干,砍去生活中的一切零碎,减少睡 眠??”使读者瞠目结舌的五六百卷书就是这样写出来的。卷帙如此浩繁,败笔却并不多。在全世界,大仲马的小说已经成为人们取之不尽的消闲食粮。“没有人读完过他的全部作品;能读完那么多,就如 同能写出那么多一样,同样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全球却没有未读过大仲马 的地方??一八五○年有人谈论:此时此刻,假如还有一位鲁滨逊困在某处 荒岛上,他一定在阅读《三剑客》。”还应当补充:在世界各地,包括在法 国境内,人们通过大仲马的演义而学习了法兰西的历史。大仲马笔下的历史 并非完全真实,但远远不是胡编乱造;它处处扣人心弦,美不胜收。“大仲 马的作品是否发人深思?很少。能否诱发人的向往?不会。能否引人看下去? 绝无问题。”成功使人树敌过多。大仲马饶舌、爱说大话、常常佩带各种奖章、喜穿坎肩;再加上他不遵守文学界的成规定约,因而不断惹得为数众多的人生气。 一个作家独自包揽了所有报纸的小说连载专栏,这不能不得罪一些人;这个 作家领导着一群不署名的合作者,组成一个写作班子,内中包括费里西安·马 勒费叶(乔治·桑的合作者)、保罗·摩利斯、奥古斯特·瓦克里(此二人 为维克多·雨果的合作者)、热拉尔·德·奈瓦尔、亨利·艾斯基罗,当然 还有奥古斯特·马凯,这也会使人感到不快。雇用“黑奴”为自己效劳,总 不是件光彩而讨人喜欢的事情。不过,话不能说绝。圣勃夫要是没有他那伙 秘书,怎么能应付得了那么巨大的活计?不过,圣勃夫遵守他那神圣职业的 规范,并努力维护这些规范;他的助手看上去并不是奴隶或被剥削者,而是 一些协助他履行圣职的辅祭修士。  仲马给人的印象却是:用二百五十法郎收购别人的手稿,再以一万法郎 的高价转卖出去;这种看法当然不尽符合实际。还有传言说,他开始写作的 时候,就建立了一个剧本编造工厂,后来又添加了一个长篇小说作坊。早在《奈斯尔塔》那阵子,加亚尔代事件就引起过不少流言飞语。后来,格拉尼 埃·德·卡萨涅克的文章又唤起了人们的怀疑。一八四三年,有个叫路易·德·洛 梅尼的博学青年,因为花了很大力气也未能出头露面,便写了一部洋洋大作,题目叫:《一个微不足道者推出的当代名家画廊》。此人抱怨“大钟压住了 小铃铛”,还怒气冲冲地指责“那种文学企业”。圣勃夫火上加油,把“工 业化的文学”革出教门。洛梅尼进一步发挥:“仲马先生不幸染上了工业主 义这一当代的传染病;人们可以而且应当直言不讳地说出来:他似乎已经把 整个身心都献给对金羔羊的崇拜了。在任何剧院的海报上,哪怕是最不起眼 的演出场所,在任何店铺里,在不论哪一家文学杂货店,有谁能视而不见他 的大名赫然展现?光就一个人的精力而言,仲马先生绝不可能写出由他署名 的所有这些出版物,不论是他亲自动笔,还是由他口述??”①  一八四五年,一位名叫欧仁·德·米尔古的抨击文章作家(其实此人的 真名是:让-巴蒂斯特·冉古),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取名为《长篇小说制 造厂:亚历山大·仲马及其一伙的作坊》,曾经轰动一时。不能不指出,术 尔古此君,在向大仲马发起攻击之前,曾经找到仲马要求为仲马工作,还提 出一部长篇小说的构思,声称这将成为“一个重大事件”。这位清白之人, 原来也并不怎么清白。当初如果有可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加入到那个“企 业”中去的。目的没有达到,他先是投诉于文学家协会,抗议某些人不给其 他作者留下(这是他的原话)挣钱餬口机会的种种行为与手段。协会未予受 理,他又给《新闻报》社社长埃米尔·德·吉拉尔丹写信,要求他将“亚历 山大·仲马可耻的重商主义”拒之门外,并且“向青年才俊”开启大门。这 里的“青年才俊”,显然是指他欧仁·德·米尔古自己了。吉拉尔丹回信给 他,说广大读者喜欢仲马,报社只好满足他们。事已至此,米尔古便决定写 一本书。这就是《亚历山大·仲马及其一伙的作坊》发表的原委。看起来,他的消息还相当灵通。大仲马的某几位合作者,感觉自己提供的服务没有获得应有的承认,自己的才华被剥夺了合法的荣誉,便向米尔古 吐露了真情。此人便一出戏接一出戏、一部小说接一部小说地仔细核查,把 每一部作品的“真正作者”都披露了出来。名列其中的有:阿道尔夫·德·勒 芬、阿尼塞·布尔乔亚、加亚尔代、热拉尔·德·奈瓦尔、泰奥菲尔·戈蒂 耶、保罗·摩利斯,特别还有奥古斯特·马凯的名字。米尔古的攻击要是有 所节制,本来是有可能奏效的。然而,他却表露出一肚子的恶意,对仲马进 行下流的人身攻击。他恶狠狠地写道:“翻翻仲马先生的作品,您就会找到那个蛮子??他吃饭时,直接从灶灰里取出烫手的马铃薯,连皮都不剥,就大嚼起来!?? 他沽名钓誉??收罗知识界的一批败类和卖身投靠的翻译;这些家伙甘心自 贬为卖苦力的黑奴,任一个黑白混血儿在头顶上挥舞皮鞭。”①此人甚至还辱 骂起大仲马的私生活。他还嘲弄德·拉巴叶特里侯爵夫人伊达·费里叶。总 而言之,这本书写得过于粗俗,以至于连大仲马的对手们也感到厌恶与反感。 对巴尔扎克来说,大仲马是个令其不快的竞争者;看到他受到攻击,本应感 到幸灾乐祸;然而,就连巴尔扎克对米尔古也不讲情面。他写道:“有人给 我送来《仲马及其一伙的作坊》这本小册子。真是愚蠢、卑鄙。不过,写得 倒还真实,可悲地被其言中了??然而,在法国,人们更加相信那些旁敲侧 击、诙谐机敏的诽谤;对于不讲分寸、呆头呆脑地透露出来的真事,反倒有①
路易·德·洛梅尼:《当代名家画廊》(巴黎,A.勒内印刷厂),第 5 卷。——原注①
欧仁·德·米尔古:《长篇小说制造厂:亚历山大·仲马及其一伙的作坊》(巴黎,1845),当时在所 有新书书店均有售。——原注所保留。看来此举对仲马损害不大??” 大仲马不但在读者当中没有受到多大损害,而且在法庭上也打赢了官司。大仲马对诽谤者提出控诉,后者被判处十五天监禁,审判结果还要见诸 报端。于是,米尔古在文学界丢尽了脸面。更为滑稽的是:这位发难者后来 也受到指控,罪名恰恰是他自己也雇用合作者,并拒绝给人家署名。一八五 七年,一个名叫罗什福尔的人,在他所写的《一个前合伙人亲历的欧仁·德·米 尔古及其一伙的作坊》中透露,米尔古需要很快写出一部历史小说,便向一 位名叫威廉·杜凯特的学者定货;后者一时抽不出时间,便又转托罗什福尔 写作。为此,罗什福尔收到一百法郎的报酬。由此看来,大仲马给的酬金还 是比较丰厚的。  为了挫败米尔古,大仲马要求奥古斯特·马凯做证。马凯在回信中宣称: 他与大仲马的一切交易都是公正而坦荡的,他本人均表满意。至于写此信的 目的,则是为了保护仲马,以备将来马凯可能有一位遗产继承人向他提出索 取要求。后来此信公开发表,时值两位当事人失和,马凯改口声称,那封信 是“受到逼迫不得不写”出来的。他到底受到了什么逼迫?细读原信,语气 看来颇为真诚,行文里也找不到有什么保留之处。  一八四五年三月四日。——亲爱的朋友,我们的合作从来用不着写明数 字与签订合同。良好的友情与真诚的诺言,足以使我们两 229 人就他人的事 情写出五十万行文字,而从未想到要对我们之间的事写上片言只语。您终于 打破了沉默,以便洗刷我们所受到的既卑鄙下流又荒谬绝伦的中伤,以便给 我以我所能够期望的最大荣幸,也是为了声明:我同您一起写过多部作品。 亲爱的朋友,关于此事,您的笔已经写得太多;您今后只有使我声名显赫的 自由,而绝无抛弃我的可能。至于我们两人一起写的那些书,您不是已经把 报酬完全付给我了吗?我手上没有您的合同,同样您手上也没有我开的收据。然而,亲爱的朋友,假如我离开了人世,难道不会有一个蛮不讲理的继承人,手里拿着您的 声明,来向您索要您已经偿付给我的报酬?要有白纸黑字,您说是吧!您这 就迫使我写上一纸了。我声明,从即日起,放弃下列我俩共同写成的作品之所有权与重印权,具体篇目为:《达芒塔尔骑士》、《希尔瓦尼尔》、《三剑客》、《二十年 后》、《基度山伯爵》、《妇人之战》、《玛尔戈王后》与《红屋骑士》。 根据我们之间的口头协议,我已经一劳永逸地从您处获得了相应的优厚报 酬。  亲爱的朋友,请保存好这封信,以便有朝一日向不讲道理的继承人展示。 请告诉他:我在世的时候,能成为法国小说家中最优秀者的合作人与朋友, 而深感幸福与荣幸。愿他也能像我一样行事。马凯①
要判断此案,必须知道:大仲马那个时代,文学界流行集体创作的风气。 这么做也许不对,因为大艺术家应该给整部作品刻上自己天才的印记。然而, 一些杰出的画家(拉斐尔、弗罗奈塞、达维德、安格尔等)曾让学生们参加 一些巨幅作品的创作。在戏剧方面,一部作品几乎必然产生于作家、导演、①
亨利·达尔梅拉:《亚历山大·仲马及其<三剑客>》(巴黎,埃加·马勒费尔出版社,1929)。——原注演员、布景设计师的合作,有时候作曲家也要参加进去。为了启动想象,大 仲马需要一个“启发思路”的人。这并非他一人所独有。巴尔扎克有不止一 部小说的题村,是由别人提供或者启示的(如乔治·桑之于《贝姨》、圣勃 夫之于《幽谷百合》、加罗琳·玛尔布蒂之于《外省女才子》)。司汤达的《吕西安·娄万》得益于一位无名女作者的手稿。这一切,何罪之有? 大仲马不是一个把一切权力交给八面玲珑的臣相们去处理的懒国王。他的合作者们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剥削,而是得到了过分的重视。大仲马的笔头 太快了,即使人家送来一份半死不活的丑八怪,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改写成充 满生活气息的故事。这就引导他把一些平庸之辈,当成了才华横溢的人物。 “我弄不清楚,”他有一次说道,“马勒费叶要成为有才能的人,还缺少些什么?” “我告诉您,”对话者回答道,“他缺少的正是才能。”“对!一点儿也不错,”大仲马说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读了拉马丁的《吉伦特党人》之后,大仲马写道:“拉马丁将历史举到了小说的高度。”对于大仲马,我们可以说的,他不是将小说举到了历史的 高度,这是他自己以及他的读者都不情愿的;我们要说的是:他将历史与小 说,演化成一系列令人难忘的典型,一起搬上大众的舞台,推到构成他的观 众的广大民众面前;在这一舞台聚光灯的照射下,历史与小说融合在一起, 焕发出一种新的生命的光彩,给各民族带来喜悦;并将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 地流传下去,为后人所喜爱。       第三章 玛丽·杜普莱西在那些艳丽的茶花下面,我看到一朵蓝色的小花。 埃弥尔·亨利奥伊达去了佛罗伦萨以后,父子俩的关系变得亲热多了。大仲马对小仲马说:“你将来有了儿子,要像我爱你那样地爱他;然而,可 不能像我培养你一样去培养他。”天长日久,小仲马终于接受了天性带给他 父亲的一切:强壮魁梧、才华出众但不负责任。年轻的亚历山大打定主意, 要独自成才。他要写作,这没有疑问,但不会像“《安东尼》及他本人生命 的创造者”那样去写。这倒不是因为他不佩服父亲;他对大仲马的感情,更 多地是像父亲般的慈爱,而较少地像是做儿子的孝心。他这样谈及他的父亲: “他是个大孩子。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个大孩子了。”这个形象, 是从他母亲那里传下来的。循规蹈矩的卡特琳·拉贝,为了挣钱过日子,在 米绍迪艾尔街上开了个阅览室。对那位朝三暮四的情夫,她既无怨恨,也不 抱幻想。  对于父亲的毛病,做儿子的经常会有所反应。小仲马欣赏父亲的才思与 想象力;但对父亲某些成为别人笑料的言行举止,感到羞耻。听到父亲幼稚 地大吹大擂,他心里非常难过。家里常常连一百法郎也找不出来的景况,在 他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渴求稳定的愿望。此外,任何老来的风流之举都必 然引起青年一代的厌恶。一次,小仲马对大仲马说:“我像是咱家的看门人, 负责为你的名声而来的人拉绳开门。只要我的胳臂挎上一位女士,她所做的 第一件事总是把裙子提起来,免得沾上泥水;第二件,就是要求我把你介绍 给她。”就在这个时候,为了把两人区别开来,人们开始称呼:“亚历山大·仲马父亲”和“亚历山大·仲马儿子”①。这样做,当然惹得两人中年长的那一 位心中不悦。你不应当和我一样署名亚历[山大]·仲马;这样,总有一日,会给我们俩造成严重的不便,因为两人的签名完全一样。你最好署名仲马·达维。我 的名字众所周知,你一定明白,一提这个名字,人们都会认为是我。我不能 加上“父亲”一词,因为我还过于年轻②??小仲马二十岁,是一个英俊而自负的小伙子,浑身是劲,看上去相当健康。他个子很高,宽厚的双肩上,有一张漂亮的面孔。除了眼睛带有些忧伤 的神情,以及那一头淡褐色略呈波浪形的浓密头发,再没有任何特征使人想 起当年圣多明各岛上的曾祖母来。他的衣着如同当时的纨绔子弟,用那时候 的流行说法,叫做“雄狮”式样:呢料宽领上衣,配上雪白的领带;来自伦 敦制作的坎肩;镶金圆头的白藤手杖。这套衣服不必付裁缝钱;然而穿在身 上,风度翩翩,气势逼人。在这潇洒倜傥的外表后面,有心人不难观察到一 颗严肃而重感情的内心;这是从卡特琳·拉贝那里继承下来的。只是在这个 时候,小仲马性格的这一面还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一八四四年九月,父子俩一起住在圣日耳曼-昂-拉耶的“梅迪契”别 墅里。两人各自分头写作,并且还慷慨地大宴宾客。.小仲马写出这种讨人喜 欢的诗体书简充当请柬:①
中文分别译为大仲马与小仲马。②
此信由马塞尔·托玛发表于《圆桌》杂志一九五一年五月号上。——原注今日的朔风如果不太使您不适,圣日耳曼-昂-拉那住着的那对父子, 早就恭候着您大驾光临寒舍。 如果太阳神的银箭照射我们, 如果天公作美,天气清朗, 如果在我们这样一个有霍屯督①民众的国家, 终于可以不穿外套而走出家门, 那就请来吧——说不定能使您忘却门前的白霜, 并使您分享,假如没有蓝天, 我们在室内的烟草,以及燃烧着的木柴。 您知道,今日不止一位画家赏光, 他们灵巧的画笔将使蓬筚生辉, 把寒舍变成温室,虽无花草却有台球。 其中有穆勒,他的粉画艺术您早已知晓; 还有多扎,是位了不起的人才和人物, 画夹里满是罗马、加的斯、马德里的写生。 还有一位无双之才:好朋友迪亚兹,太阳的创造者! 当时钟敲响六下,宾客齐集寒舍, 我们将不遗余力,让大家亲热温馨。 光这一条理由就有不可抗拒的说服力, 故我留在最后才把它写出来告诉您。 为了不致失礼地让您白跑一趟, 下面就把房子的位置讲一讲: 梅迪契街的尽头,最后一座住房, 挡住了远方的地平线,大门漆成绿色。 如您担心东奔西跑找不到, 亲爱的,您就到亨利四世阁去打听。 那里的人会为您指点,比我这里讲得清楚又完全。就此打住,拥抱您,全心全意属于您①??
一天,在前往圣日耳曼的路上,小仲马碰上一位著名女演员的儿子欧 仁·德热才。两个年轻人各租了一匹马,到树林里奔跑。返回巴黎之后,又 一同去杂耍剧院看戏。时值夏末初秋,巴黎看上去还是空荡荡的。这一时节, 法兰西喜剧院里,“一些尚未成名的年轻演员,在演出一些被遗忘的老戏,①
南非一部族。这里应指衣着单薄的人群。①
此信未公开发表。由西蒙娜·安德烈-莫洛亚收藏。信中提到的三位画家是:1.查理-路易·穆勒(),卢浮宫三级会议大厅的装饰音,画作有:《恐怖时代的最后受害者》、《玛丽-安托瓦 内特在巴黎裁判所的监狱》,以及现在由泰奥多尔·卢梭夫人收藏的奥雷里·吉卡公主的肖像画等。2.安 德里昂·多扎(),曾为泰勒男爵《别开生面的旅行》一书插图。泰勒男爵曾与大仲马合作, 写出《西奈半岛半月游》,由两人共同署名出版。3.纳西斯·迪亚兹(),著名的风景画家, 画有多幅枫丹白露森林景色。—— 原注观众是一些已经退休的老演员”。②在王宫和杂耍剧院,可以碰上不少美艳而 时髦的女子。  欧仁·德热才和小仲马一样,不太主张常规道德。由于母亲的娇宠,他 手头宽裕,钱比小仲马多。两个小伙子,都盼望有艳遇的福分;在杂耍剧院 里,两人都往前排座位或包厢里东瞟西瞅,盯住那些娇美的女人看个没完没 了。这些女子善于“悠然自得地模仿高雅的风度”;她们佩带着精美的首饰, 装出所谓“上流社会”女子的模样,叫人难以分辨。这是一些“高档次的荡 妇”,人数不多,但非常有名,整个巴黎都认识她们。这些人和一般轻佻而 貌美的女人有别,更不同于那些出身低微的小骚货;她们组成了一个风月场 中的贵族阶层。  这些女子,尽管都由一些富有的保护人供养(人毕竟要生活呀!),却 向往着纯洁的爱情。浪漫主义文艺思潮在她们身上打下了烙印。雨果曾替玛 丽蓉·德·洛尔墨翻案,从而也就为朱丽埃特·德鲁埃恢复了名声。名妓被 罪恶地抛弃,陷入极端贫困之事层出不穷,因而干此行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舆论对她们总是寄以很大的同情。她们自己也接受了这份温情。她们当中, 大多数人都是先干体力活,后来才进入这种生涯的。当初她们缺乏的,只是 没有遇上一位好丈夫。于是,有人带她们去蒂沃利的树林游玩;有人在昂必 居戏院租下带栅栏的包厢请她们看戏;有人送上开司米的衣衫,或者一件首 饰,便一步一步把她们引进了供养女子的世界之中。尽管她们见钱眼开,内 心却仍然保留着对真实爱情的怀念。乔治·桑就写过不少这类向往“永恒的 激情”而不被理解的女性。这就告诉我们,在杂耍剧院里,那两个厚脸皮的 青年,不仅在观察那白皙的皮肤和秀色可餐的容颜,也从她们眼神里看到了 忧郁与温柔的思想闪光①。就在那天晚上,舞台侧面的一处包厢里,端坐着一位绝色美女。除容貌之外,她还以高雅的气质和花销的阔绰而为人所知。这位女子原名阿尔丰西 娜·普莱希斯,后来自愿改名为玛丽·杜普莱西。小仲马这样形容她:“她 高高的个子,身材苗条,一头乌发,脸颊白里透红。在她那小巧玲珑的头颅 上,长着一对像日本女人那样细长而发亮的眼睛,眼神活泼而高傲;双髻像 樱桃一般鲜红;两排漂亮的牙齿,举世无双;简直就是一个萨克森的瓷娃 娃??”①杜普莱西小姐腰身纤细,天鹅般的脖子,神情纯真,脸色像拜伦似 地白哲,从发带垂下来的秀发在鬓角上卷曲着,领口敞开的白缎连衣裙,钻 石项链,金镯子,这一切都使她显得美艳绝伦。小仲马着了迷,动了真情; 他被征服了。
整个剧院里,没有比她更显高贵的女子了。然而,论其出身,除了外祖 母,安娜·杜。美尼尔,生于诺曼底贵族之家(却门不当户不对地下嫁给了 一般人家)外,完辈之中所有的人不是当用人的就是种地的。其父马兰·普 莱希斯,人品不端,刁钻歹毒,被看成村子里的巫汉。此人娶了安娜·杜·美 尼尔之女玛丽·德哈耶;玛丽生了两个千金之后,逃匿外地,不知去向。阿 尔丰西娜生于一八二四年,恰好与小仲马同岁。她在乡村里长大;有人说, 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被生身之父卖给了吉普赛人;吉普赛人把她带到巴黎,②
见德·劳奈子爵(吉拉尔丹夫人的化名)一八四四年九月二十日的《巴黎书简》。——原注①
若翰内斯·格罗:《亚历山大·仲马与玛丽·杜普菜西》(巴黎,路易·科纳尔,1923)。——原注①
见小仲马:《茶花女》一剧的序言;载于其《戏剧全集》(演员出版社出版),第 1 卷。——原注送到一家时装厂干活。 年轻的女车衣工读了不少保罗·德·考克②的长篇小说,变得轻佻大胆;她到巴黎各处,去和大学生们跳舞;到了星期天,去蒙莫朗西③游玩,常常被 领到小路尽头的树荫深处。后来,曾带她去过圣克鲁的一位在王宫里修补艺 术品的人,在阿卡得街, 给她布置了一套不大的居室;不久之后,基什公爵 阿热诺尔④介入进来,此人只好无可奈何地眼看着情妇被人夺走。公爵长得风 流倜傥,是综合工科学校的学生。一八四○年,他离开军队回到巴黎,成了 意大利人林荫大道上的一头纯种“雄狮”,享有“一八四○年的安提诺俄斯①” 之美誉。一周之后,在意大利人林荫大道上和歌剧院里,特别是在歌剧院的 “地狱包厢”(被赛马师俱乐部长期“兼并”的舞台侧面第一号包厢)之中, 人们议论纷纷,都在谈论年轻公爵的新情妇。  杜普莱西小姐长得娇美可爱,赢得了全巴黎最负盛名的男子的欢心:费 尔南·德·蒙居荣、亨利·德·贡达德、爱德华·德莱赛,其他至少还有十 来位。从这些杰出的情人身上,她学到了优雅的风度,和一些尽管肤浅却很 广泛的文化知识。她本来就有一定的天赋和敏锐的感觉,又严格选择一些师 傅加以指点,便得以成长,进一步发展起来。到了一八四四年,当小仲马与 她相识的时候,她的书橱里已有《堂吉诃德》,以及拉伯雷、莫里哀、司各 特、大仲马、雨果、拉马丁和缪塞等人的作品。她了解这些作家,喜欢诗歌。 她学过钢琴,能富有感情地弹奏一些船歌与圆舞曲。总之,她以令人头晕目 眩的速度,在情趣与运气的阶梯上,不断地往上攀升。到了一八四四年,就 被公认为全巴黎最风雅的女子,而与艾丽丝·奥积、洛拉·蒙泰斯、阿塔拉·包 赛纳等名妓并驾齐驱了。在她的闺阁里,不仅可以见到赛马师俱乐部的各头 “雄狮”,还有欧仁·苏、罗歇·德·波伏瓦、阿尔弗雷德·德·缪塞的身 影。不论是哪一位,都不能不从内心对她发出爱慕之情,同时还怀着尊敬与 怜悯。这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分量,大大高于她所从事的职业。那么,为什 么还要干这份职业呢?原因在于,她开销巨大,习惯成自然,每年要花费十 万金法郎;另外,还因为她体弱多病,经常发烧,自怨自艾难以自拔,需要 在花天酒地中自我排遣。那天晚上,在杂耍剧院,和她坐在同一个包厢里的,是位年迈的老者,斯达克贝格伯爵,俄罗斯前任大使。后来她曾对小仲马说过,这个老头儿之 所以供养她,是因为她长得像老头儿一个死去的女儿。这当然纯属编造。“伯 爵尽管已届高龄,但在玛丽·杜普莱西身上寻找的,并非安提戈涅之于俄狄 甫斯,而是拔示巴之于大卫王。”①伯爵把她安顿在玛德莱娜大道十一号,给②
保罗·德·考克(PauldeKock,),法国作家。著有多部戏剧、喜歌剧、滑稽歌舞剧、小说等作品,多描写小市民可笑的生活风习,一时颇受欢迎。③
瓦尔德瓦兹州的小城市,位于蒙莫朗西森林的边缘。④
安东尼-阿尔弗雷德-阿热诺尔·德·格拉蒙(Antoine-Alfred-AgénordeGramont.),基什 公爵(后为第十世格拉蒙公爵)系拿破仑任命的艺术总监阿尔弗雷德·道赛的侄子;一八四○年,他刚刚 成年。——原注①
古希腊比梯尼亚美少年,极受国王哈得里安的宠爱。随国王巡幸各地,不慎在尼罗河里淹死。国王痛极, 敬之为神,并为他修了神庙。①
若翰内斯·格罗:《亚历山大·仲马与玛丽·杜普莱西》。——原注希腊神话中,安提戈涅是俄狄甫斯 王的女儿,她非常关心父亲。在《圣经·旧约》中,拔示马是大卫王手下将领乌利亚之妻;大卫爱上了拔她配备了一辆蓝色的双座四轮轿车和两匹纯种马。在玛丽·杜普莱西住所的 中二层,终年摆放着许多鲜花,不仅有茶花,还有应时开放的各种花卉;这 些花卉不仅由伯爵送来,还有其他崇拜者不断献上。然而,她害怕玫瑰,玫 瑰花的气味使她眩晕;茶花没有香味,她最喜欢茶花。阿尔塞纳·胡撒耶写 道:“人们把她禁闭在一座用茶花筑成的堡垒之中??”②  此时,玛丽在包厢里正跟一位肥胖的妇人打招呼。此人是做服装生意的, 但主要干拉皮条的营生。小仲马认识这位胖女人,她的名字叫克莱芒丝·普 拉,也住在玛德莱娜大道上,和玛丽·杜普莱西是邻居。欧仁·德热才和她 也是老相识。小姐没等演出结束,便离开剧场,上了自己的轿车。稍后,一 辆出租马车便把小仲马、欧仁·德热才与克莱芒丝·普拉送到了克莱芒丝的 家里。三人静观事态发展,等待见机行事。在小说《茶花女》中,小仲马记 述了这一幕场景,只是隐去了斯达克贝格之名,以“老公爵”称之;克莱芒 丝·普拉也更名为普律当丝·迪韦尔努瓦。  “那个老公爵现在在你女邻居家里吗?”我问普律当丝。“不在,她肯 定一个人在家。”“那她一定会感到寂寞的。” “我们每天晚上几乎都是在一起消磨时间,不然就是她从外面回来以后再叫我过去。她在夜里两点以前是从不睡觉的,早了她睡不着。”“为什么?” “因为她有肺病,她差不多一直在发烧。”①过了不多一会儿,玛丽果然在窗口呼唤克菜芒丝,请求克莱芒丝快去解救她,帮她摆脱那个讨厌的 N 伯爵,此人简直把她烦死了。 “我现在走不开,”克莱芒丝·普拉回答,“我家里有两位年轻人:德热才的儿子和仲马的儿子。”“带他们一起来吧,什么都比伯爵强,快来吧。” 三人于是便走到隔壁那座房子里,看到伯爵靠壁炉站着,玛丽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什么曲子。她愉快地欢迎两位来访者,对待伯爵却态度生硬,弄得他不得不起身告辞。伯爵一走,玛丽立即兴高采烈。大家一起吃夜宵,说呀 笑的,好不开心。然而,一股悲哀之情占据了小仲马的心。看到这位女子把 一个准备为她而破产的阔佬赶出门外,对这种不计较利害得失的无所谓态 度,小仲马心中油然而产生了钦佩之情;看到这个尤物狂饮不节,“谈笑粗 鲁得就像一个脚夫,别人讲的话越下流,她就笑得越起劲”,①小仲马心中隐 隐作痛。每饮一杯香槟酒,她的面颊上就泛起一阵发烧的红晕。在夜宵快结 束时,她一阵狂咳,于是便站起身来,跑出房间。“她怎么啦?”欧仁·德热才问。 “她笑得太厉害,咳出血来了,”克莱芒丝·普拉答道。 仲马跟了过去。只见病人仰面躺在长沙发上。桌子上放着一个银盆,盆底上有几道血丝。小仲马在小说里接着写道: 我走到她跟前,她纹丝不动,我坐了下来,握住她搁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示巴,遂设计害死她丈夫,以娶她为妻。②
阿尔塞纳·胡撒耶:《忏悔录》,第 2 卷。——原注①
引自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第三版(巴黎,米歇尔·莱维出版社,1852)。——原注①
引自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第三版(巴黎,米歇尔。莱维出版社,1852)。——原注“啊!是你???”她微笑着对我说,“难道你也生病了?” “我没有病,可是你呢,你还觉得不舒服吗?” “还有一点儿;这种情况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你这是在自杀,夫人,”我用一种激动的声音对她说,“我要做你的朋友,你的亲人,我要劝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 “这种忠诚是从哪儿来的?” “来自一种我对你无法克制的同情。” “这样说来你爱上我了吗?马上讲出来,讲出来就简单多了。”“这是可能的,但是,即使我有一天要对你讲,那也不是在今天。” “你最好还是永远也别对我讲的好。”“为什么?” “因为这种表白只能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  “或者是我拒绝你,那你就会怨恨我;或者是我接受你,那你就有了一 个多愁善感的情妇,一个神经质的女人,一个有病的女人,一个忧郁的女人, 一个快乐的时候比痛苦的时候还要悲伤的女人,一个吐血的、一年要花费十 万法郎的女人,对公爵这样一个有钱的老头儿来说是可以的,但是对你这样 一个年轻人来说是很麻烦的。我以前所有的年轻的情夫都很快地离开了我, 那就是证据。”我什么也没有回答;听着她诉说在放荡、酗酒和失眠中逃避现实的痛苦生活。这种生活看似纸醉金迷,实际上痛苦万分。这一切使我感慨万端,我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谈了吧,”她继续说,“我们简直是在讲孩子话。把手递给我,一起回餐室去吧。”①①任何二十岁的年轻人都会答应这样的要求,信誓旦旦许下诺言,后来却无法信守。在一段时间里,玛丽几乎完全避开那些阔气的保 护人,一门心思扑在这位严肃而可爱的青年身上。她随着他到树林里或者沿 着香榭丽舍大街散步,感觉找回了当年那年轻女工的灵魂,内心十分欢快。 她的寝室里,“一张精美的布勒②式床榻放置在低台上面;床腿雕成女像柱, 或像农牧神,或呈酒神的女祭司状。”就在那里,她给予这个年轻人多少销 魂摄魄的肉欲狂欢。啊!她那对带有黑眼圈的大眼睛,她那天真无邪的目光, 她那灵巧纤细的腰肢,还有“从她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给人快感的芳香, 引出他多么炽烈的爱恋与钟情”!请看大仲马笔下,儿子是如何介绍自己征服这个女子的经过:  现在请随我去一趟法兰西喜剧院,那儿正在上演的该是《圣西尔的小姐 们》。我经过通道时,一个楼下包厢的门开了,我觉得有人拉住我上衣的下 摆;回头一看,拉住我的原来是亚历山大。“啊!是你!晚上好,亲爱的。” “过来,父亲先生。” “你不是一个人?”
“所以你更要来嘛!闭上眼睛,把头伸进门缝,不要害怕,绝不会叫你 不愉快的。”①
引自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原注②
布勒(boule,),十七世纪法国家具名匠。  我于是闭上双眼;脑袋刚刚伸进门缝,就觉得有一双颤抖而滚烫的嘴唇 压到我的嘴唇上。我睁开眼,见是一位绝色美女,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二岁之 间,正和亚历山大耳鬓厮磨;刚才她对我的举止,说不上像子女对父母的亲 热。我认出来了,因为有几次曾见过她在楼下的包厢里看戏。这不就是茶花 女,玛丽·杜普菜西吗?  “原来是您,我美丽的孩子!”我轻轻地从她的双臂中脱出身子,对她 说。  “是啊.要想抓住您,看来还得用点力气,对吗???对,我知道,不是 因为您名声大了摆架子;可是,既然如此,干吗跟我装出冷冰冰的样子来? 我已经给您写过两次信了,约您到歌剧院的舞厅,大家会会面???“我当时认为,您的信是写给亚历山大的。” “对呀!是给亚历山大·仲马的呀!” “然而,是给亚历山大·小仲马的。” “拉倒吧!亚历山大是小仲马,可您也不是大仲马呀!您永远也大不了” “谢谢您的恭维,亲爱的美人儿。” “您倒说说,为什么不肯赏光???我真不理解。” “我这就说。一位像您这样美丽的姑娘,不会一本正经地约我这把年纪的男人去幽会的,除非她有求于此人。可是,我这个人,对您能有什么用呢?我可以献上保护;爱情帐嘛,就免了吧。” “瞧,我没说错吧!”小仲马插了一句话。 “那么,好吧,”玛丽·杜普莱西妩媚地一笑,黑黑的长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这才接着说道,“我们去看您,好吗,先生?”“欢迎光临,小姐??” 说着,我弯腰鞠躬,向她致敬,就像是向一位公爵夫人致敬一样。包厢的门又关上了,我还是站在通道上。这是我唯一一次亲吻玛丽·社普莱西;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这之后,我一直等着亚历山大带领这位名妓来看我。 过了几天,亚历山大一个人来了。“怎么回事?”我急忙问道,“为什么不带她来?”  “她的爱好又变了;那时候人家是想进剧院当演员。她们这些女人呀, 没有一个不梦想当演员的。可是,当演员要吃苦:研究剧本、排练、上台表 演,有一大堆事要干??而现在她们下午两点起床,梳妆打扮,到树林里散 步,回来后又到巴黎咖啡厅或者普罗旺斯兄弟餐馆吃晚饭,然后去伏德维尔 剧院或是吉木纳兹剧场,在包厢里消磨一个晚上;从剧院出来再去吃夜宵, 直到凌晨三点钟才回自己的住所,或者到别人家去,这和玛尔斯小姐的职业 相比要轻松多了。这位渴望登台的女子,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夙愿??而 且我想跟你说的是我觉得她有病??”“可怜的姑娘!” “确实!值得同情。她干这个职业,实在大委屈她。” “但愿你不是出于爱情而喜欢她!” “不,我是出于怜悯才喜欢她的。”亚历山大这样回答我。 在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同他谈起过玛丽·杜普莱西了①??小仲马的道德观念,比起大仲马来,当然要严格。玛丽·杜普菜西当时①
大仲马:《闲谈录》(卡尔曼一莱维出版社 1885 年新版)。——原注正在阅读《曼依·列斯戈》②,因而受到启发,想让小仲马这个年轻英俊的美 男子扮演格里厄的角色。小仲马则拒不接受。那么,他到底想的是什么?改 造这个女子?引导她改变生活方式?由于她本性重感情甚于重利益,这倒不 是没有可能做到的事。小仲马这样谈论玛丽:“具有好心肠的烟花女子是罕 见的;而她则是最后几名这种女子中的一位。”③然而,陪她一个晚上的开销: 剧院、茶花、糖果、夜宵、其它心血来潮的花费,就足以使年轻的亚历山大 破产。自己挣钱不多,不时硬着头皮向父亲伸手。大仲马此时也颇为桔据, 只好不时开上一张一百法郎的条子,叫儿子到替他代卖戏票的波歇太太那里 兑取。  亚历山大·小仲马致波歇太太:叫我再等几天!太太,这不等于叫一个 马上要掉脑袋的人去跳里高冬舞①,或用同音异义词做文字游戏吗?再过几 天,我就要成百万富翁了!我将挣到五百法郎了。我今天给您写信,麻烦您, 实在是因为我现在穷得连古代最有名的穷人约伯也不如呀!如果您不拿出一 百法郎,交给我的仆人带来,那我就要花掉我身上的最后几个苏,去买一个 单簧管和一条卷毛狗,到您门前吹管、耍狗;在肚皮上还要写上几个大字: “请给这个被波歇太太抛弃的作家行行好吧!”您愿意我疯疯癫癫脑袋朝下 上门要一百法郎,高喊“共和国万岁”,或者娶莫拉莱斯小姐为妻吗?您也 许更希望我去奥德翁,向加沙尔迪讨些本事,或者戴上几顶吉布斯帽②?只要 您给我这一百法郎,您命令我干什么,我都坚决去干。然而,最好给我十次, 不要仅仅给一次。致以最最忠诚之情意。亚·仲马 这一百法郎,您给银币或给钞票都可以,不必为此多费周折。③每天早晨,玛丽·杜普莱西总要给年轻的亚历山大下一道命令,布置一天的差事:“亲爱的阿迪??”她把情人姓名的第一个字母 A 和 D 连起来读, 就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阿迪一般是晚上去接玛丽。两人一起去吃晚饭,看 演出,然后回到玛丽的小客厅;客厅里有许多没有香气的鲜花,插在中国式 的大花瓶里。小仲马自己说过:“有一天,我早晨八点钟才从她那里出来; 另一次,出来时都到中午了。”还记得那些火辣辣的夜晚,爱焰升腾里酥体狂滚浪翻? 云雨之中搏击到精疲力竭, 之后可曾得到预期的安歇?①她常常难以入睡,便光着身子,只披一件白绒浴衣,“坐到壁炉前的地②
《曼侬·列斯戈》是法国作家普莱服神父(AbbéPrévost,)的小说,曾一时脍炙人口。写的是出身不明的少女曼侬与贵族青年格里厄相遇、私奔等一系列故事。这里引用该小说的一个情节:曼侬与 情人合谋和一个老贵族往来,以诈骗他的钱财。③
见小仲马:《茶花女》一剧的序言;载于其《戏剧全集》(演员出版社出版),第 1 卷。——原注①
十七、十八世纪流行的一种轻快的舞蹈。②
一种内里装有弹簧、可以压低的高筒礼帽。③
此信未公开发表,由阿尔方德里先生收藏。——原注①
小仲马:《青春罪孽》。——原注毯上,神情忧郁,凝视炉中的火焰”②。在这样的时刻,小仲马心中充满了激 情和爱恋。有的时候,他又十分不安,深怕上当受骗。他心里明白,玛丽时 常对他说假话,当然这可能是为了顾全他的体面。斯达克贝格仍然留在她的 生活中;另外还有一个年纪略轻的男人,名叫爱德华·贝尔戈。贝尔戈的祖 父是著名的金融家,法兰西银行的董事;外祖父是塔朗台公爵。玛丽用折成 三角帽形的粉红色纸给他写信:“亲爱的爱德华,您今晚如果愿意来见我(伏 德维尔剧院,第 29 号),我将感到非常高兴。不能同您共进晚餐了;我身子 很不舒服。”在淡蓝色的信纸上,她又写道:“我亲爱的奈德,今晚在杂耍 剧院有一场不寻常的演出,是为布菲举行的捧场戏??你如能给我订一个包 厢,我将十分高兴。请回个信,亲爱的朋友;我吻你的眼睛,十亿下??”③ 她和小仲马外出时,总是告诉奈德:“我和泽莉娅出去走走。”在小仲 马跟前,她装得像个痛改前非的女罪人。有一次,别人问她为什么总也改不 了说谎,她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这样回答说:“谎话能洗白牙齿。”她尽力 “把生意和爱情调节得有条不紊”,结果并不成功。对小仲马来说,几天幸 福的日子过后,是十一个月的焦躁、猜忌与疑虑。在爱情与名誉之间,他感 到不知如何是好。啊,这两个用大写字母开头的字眼,又是多么空浮与虚幻! 两个月之后,责怪接替了柔情。去玛丽家不那么频繁了。玛丽也看出了 他的迟疑,写信问道:“亲爱的阿迪,为什么听不到你的消息了?为什么不 明明白白地写信告诉我?我认为,你应当像朋友一样对待我。那么,我希望 见到你的字迹;我亲热地吻你,作为情妇还是作为朋友,由你选择。无论如 何,我将永远忠诚于你。——玛丽”①从一八四五年八月三十日起,小仲马便打定主意,与她一刀两断。  亚历山大·小仲马致玛丽·杜普莱西:我亲爱的玛丽,——我既不够富 有,使我能像我所愿意的那样去爱您;我也不至于穷得必须按您所盼望的那 样去被人所爱。那么,就让我们两人忘记吧。您忘记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它 现在对您几乎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应当忘却的则是一段幸福,它现在已经变 得可望而不可及。再向您诉说我心中的悲戚已经没有用处,因为您明白:我 仍是多么地爱您。水别了。您有一颠如此善良的心,一定会理解我写此信的 原由;您又是那么明智,不会不给我以谅解。无限的怀念。A.D.八月三十日。午夜。②在一位艺术家的头脑里,肉体的幸福一旦中止,爱情才开始获得新生命。玛丽消失了,可她仍然出没于“阿迪”的沉思遐想 中。②
引自小仲马的小说《茶花女》。——原注③
亨利·里奥奈:《小仲马的〈茶花女〉》(巴黎,埃加·马勒费尔,1930)。——原注①
此便条由阿道尔夫·布里松首次披露于《亲朋密友的肖像》之中。引文见该书第 3 卷第 193 页。约翰内 斯·格罗在《亚历山大·仲马与玛丽·杜普莱西》(科纳尔,1923)中,未曾提及此信;然而,此信却出 现在格罗的另一部作品《浪漫派妓女:玛丽·杜普莱西》(巴黎,图书陈列馆,1929)之中。——原注②
亨利·里奥奈:《小仲马的〈茶花女〉》。——原注第四章 一次与情感无涉的旅行  在大仲马与伊达·费里叶分手、小仲马同玛丽·杜普莱西中止了往来之 后,父子俩便住在了一起,生活放荡,谁也不干涉谁。儿子很快就成了伏德 维尔剧院一名女演员的情夫,这个女演员名叫阿纳依斯·列温纳。一次,列 温纳在普罗旺斯兄弟餐馆请人吃夜宵,不料在餐桌上竟引发了一桩轰动一时 的决斗。决斗的一方是《新闻报》成绩突出的小说连载负责人、青年记者杜 热里叶,对手是职业杀手罗斯蒙·德·包瓦隆。据说,后者受雇于对立面的 报纸,阴险地杀死了杜热里叶。争夺订户的战争如此不择手段,居然到了杀 人害命的地步。  起初,包瓦隆被宣布无罪释放;后来最高法院驳回,移交鲁昂法庭重新 审理,结果改判八年监禁。仲马父子携带情妇赶去做证。他们的表现受到舆 论的非议。奈斯多尔·罗克普朗在给他的兄弟加米叶的信中写道:  (大)仲马在回答庭长的问话时,可笑之极:“您从事什么职业?—— 如果不是在高乃依的祖国,我会说:我是戏剧作家。”①我的朋友、演员亚森 特曾戏谑地模仿他那种庸俗可笑的咬文嚼字把戏。  仲马当过国民卫队的中士,法庭要求他宣誓,并说出拥有什么头衔与职 务。他是这样回答的:“我会说我是戏剧艺术家,如果我不是属于法兰西喜 剧院和布兰多①同在一个剧团的话。”在这个案件中,仲马总想摆出一副高雅的姿态,装得像是一位与名誉有关的事件的专家,一位酷爱决斗的人。然而,由于装腔作势,滥用“绅土” 一词,反而永远失去了获得“绅士”资格的可能。后来,他的剧本《摄政工 的女儿》首演时,主演演员刚吐出“绅士”这个字眼,就嘘声四起,吃了倒 彩。??在鲁昂案件审理期间,仲马父子俩,和那些娘儿们的日子过得倒是 有滋有味②??这一切被别人看在眼里,小仲马感到很不是滋味。一八四六年,仲马父子得到一次离开巴黎的机会,两人满心欢喜地接受下来,一起到西班牙和阿尔及利亚作了一次长时间的旅行。为什么要去阿尔 及利亚?这是因为,当时担任公共教育大臣的萨尔旺迪伯爵从这个美丽的国 度访问回来的路上,发出感慨:“真是遗憾,阿尔及利亚如此不为人所知。 如何才能叫众人了解它呢?”陪同旅行的作家格扎维埃·玛米叶连忙献上一 个主意:“大臣先生,您知道,我要是在您的位置上,会怎么办吗?我将安 排仲马沿着我们的路线走一趟,叫他回来后写出两三卷书??此人有三百万 读者,说不定其中五六万人看了他写的东西、会对阿尔及利亚产生兴趣。”“这倒是个好主意,”大臣回答道,“我考虑考虑。” 回到巴黎后,本人也是作家的纳西斯·德·萨尔旺迪(是他接纳维克多·雨 果进入法兰西学院,虽然他的表态不无尖酸刻薄之处),邀请仲马去吃晚饭。“我亲爱的诗人,”伯爵说道,“请您给我帮个忙。” “诗人帮大臣的忙!非常愿意。即使这件事情极其罕见,我也愿意。到底是什么事呀?”①
大仲马装腔作势,意思是:不敢在高乃依面前“班门弄斧”。①
布兰多为法兰西喜剧院的演员;勤奋但缺乏才气,常受到指责。这里,仲马也是故作谦逊的姿态。②
此信未公开发表,由达尼埃·梯罗先生收藏。——原注  萨尔旺迪说了说他的计划,提出给仲马一万法郎作为旅费①。仲马傲慢地 回答道:“我自己掏腰包,再加上四万法郎,恐怕就可以成行了。” 大臣听到预算如此庞大,露出惊讶的神色;小说家马上解释:他准备邀请儿子亚历山大、合作人奥古斯特·马凯和画家路易·布朗热一同前往,这 些人的费用由他来付。他只要求派一艘军舰,护送他们一行人沿着阿尔及利 亚的海岸游历一趟。大臣问道:“啊!您这不是要享受王公的待遇吗?” “正是如此。如果只让我享受一般人的待遇,那就用不着来麻烦我了。若是我自己去,只要写封信给邮船公司的首脑,预订几个座位,不就行了 吗?”“好吧,您要军舰,就给您派一艘。您打算何时启程?” “我还有两三部长篇小说需要杀青。半个月就可以了。” 去西班牙又有何公干呢?且听从头道来:就在大臣接见的第二天,仲马又同蒙邦西埃公爵殿下共进晚餐。一八四二年,王位继承人、作家们的保护 者、维克多·雨果与亚历山大·仲马的朋友奥尔良公爵,在一次车祸中,突 然出人意外地离开了人世。对法兰西来说,这是无可挽回的损失。仲马也十 分悲痛。他一直像保存圣物一样,保存着当年用来包扎不幸的亲王的一条血 迹斑斑的毛巾。不久之后,即一八四五年十月二十七日,《火枪手们》②一剧 首演的当晚,仲马被介绍给路易一菲力普的第五子、年轻的蒙邦西埃公爵。 公爵态度和气,谈到他已故兄长奥尔良公爵经常说起对仲马的友情,还恩准 给予剧作家建立一所新剧院的特权;剧院可取名为“历史剧院”或者“欧罗 巴剧院”,要不干脆就称为:“蒙邦西埃剧院”。仲马既是剧作家,又担任 经理;除了上演他自己的作品外,还将演出莎士比亚、卡尔德隆、歌德与席 勒的戏剧。这一特权引起了强烈的嫉妒。
奈斯多尔·罗克普朗致其兄弟、画家加米叶·罗克普朗:人们你争我抢, 抢选票,争夺保护人、议员和王公。在剧院的问题上,王公的支持通常是起 决定作用的。蒙邦西埃公爵帮仲马弄到了剧院;该剧院规模庞大,造型滑稽 可笑;我现在就可预见到,一年以后它准得破产;可以说,诉讼档案已经预 存在商业法庭的书记室里了。仲马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听他是怎么说的: “十七年来,各剧场上演我的戏,赚了不下一千万;近五年来,四家报纸靠 我的小说,家家都挣到三十万法郎。我要刨建剧院,把这千百万挣到自己手 里;我要有自己的报纸,独自赢得这一百二十万法郎??”说此话的时候, 执达吏已经在追捕他;一次,在他酬谢演出《火枪手们》的那伙昂必居剧院 的蹩脚演员的筵席上,执达吏的助理们突然而至,把他抓走。他的儿子每月 花两千法郎供养一个女演员,是伏德维尔剧院的列温纳小姐??仲马声称, 半个月以前,和情妇吃着夜宵,就写好了七部五幕剧;而且这七部戏的布景 已经定做??这个大孩子成天乐乐呵呵,无忧无虑,充满幻想,头脑清晰,①
折合一九五七年的二百多万法郎。——原注②
《火枪手们》为五幕剧,编剧由仲马和马凯共同署名。按时间顺序来讲,此剧应为四年以后才上演的另 一部戏(《火枪手们的青年时代》)的续集。后面这部戏首演于一八四九年二月十七日。——原注就是缺乏条理,心血未潮;他身体健壮,多产;这些情况,出奇地与众不同①?? 建立剧院的特权,名义上是给予伊包利特·霍斯坦名下的。此人比较年 轻,懂点医学,能写评论文章,有时也搞搞编剧;他当过法兰西喜剧院的秘 书,以及几家剧场的经理。所需资金由蒙邦西埃公爵以及弄堂房产所有人茹 弗鲁瓦提供。然而,仲马仍然认为自己是财务管理方面的负责人。于是在林 荫大道与但普尔郊区的交角上,收购了几座房屋;大家一致同意,不等仲马从阿尔及利亚回来,便在那里修建一座大型演出场所。 仲马在蒙邦西埃府上吃饭的时候,向公爵讲述了他与萨尔旺迪谈话的情形。  “这个主意太好了!”年轻的爵爷表示赞赏,“您最好顺路去趟西班牙, 参加我的婚礼。”  事情是这样的:一八四六年十月十日,蒙邦西埃公爵将迎娶一位十四岁 的西班牙公主。公主名叫路易丝一费尔南德,是当今女王伊莎伯拉二世的胞 妹和推定继承人。这桩婚姻有可能使一名法国人在未来的某一天登上西班牙 国王的宝座,因而弄得英国的大臣们晚上睡不着觉。仲马当天就发出邀请, 邀请奥古斯特·马凯、路易·布朗热和他自己的儿子同游西班牙。维克多·雨 果有这样的记录:亚历山大·仲马被派往西班牙,充任德·蒙邦西埃先生婚礼的史官。此次出行的费用是这样凑起来的:公共教育部从“鼓励与救济文学家”的款项 里拨出一千五百法郎,又以“文学使命”的名义再给了一笔同等数目的钱。 内政部则从特别基金中支付了三千法郎。德·蒙邦西埃先生个人资助一万二 千法郎。总计一万八千法郎。仲马收到这笔款子的时候说道:“很好!够雇 向导的啦!”①剩下就是要找一名模范仆役了。饭店老板舍维献上一个阿比西尼亚的黑人,名字倒怪香的,叫做本如安水。于是,一行人便乘火车出发了。铁路在 当时还是一种时髦的交通工具。仲马坐上车便写起了旅途日记:“火车头大 声地喘着粗气;庞大的机器起动了;可以听到铁件咬牙切齿的震颤声响;灯 光一掠而过,快捷得像巫魔晚会里小妖精们手持的火把;我们把这一长串火 光留在路上,不停地向奥尔良奔驰??”①这种写法过于夸张了些。在仲马的那枝生花妙笔之下,火车头也变成了剧中的人物了。在仲马的旅行手记里,马凯看上去严肃、勇敢而正直,在神 形两方面都有点僵硬。路易·布朗热是位爱好幻想的画家;在他眼里,任何 事情都是庄严隆重。(他能成为维克多·雨果最好的朋友,恐怕不无道理。) 至于儿子亚历山大,“这是一个光亮与阴影的复合体??他惯享口腹之乐, 又能有所节制;他时而挥金似土,时而又节约俭朴;他对世事麻木不仁,又 天真率直;他既以敏捷的才思嘲笑我,又以真诚的孝心热爱我。最后一点: 他无时不在做好准备,像法赖尔②一样窃取我的珠宝箱,或者像熙德③那样为 我去搏斗??此外,他具有最疯狂的激情??,骑马,斗剑、摆弄长短枪支??①
此信未公开发表,由达尼埃·梯罗先生收藏。——原注①
维克多·雨果:《见闻偶记》(国家印刷厂版),第 1 卷。——原注①
大仲马:《从巴黎至加的斯旅行印象记》。——原注②
莫里哀《吝啬鬼》一剧中的管家。③
高乃依的剧作《熙德》男主人公罗德里克的尊称。我们俩不时发生争执,他就离开父亲的家;有一天,我买了一只小牛,喂了 喂这小子??”④  四位火枪手在一名傻乎乎的黑奴护送之下的西班牙之行,像一本大部头 的小说那样好玩。一场斗牛就占了百十页篇幅;马凯一见到流血就要晕倒; 亚历山大二世也强不了多少,赶紧叫人送杯水来。水送来后,他说道:“快 倒到曼萨纳莱斯河①里去,可以使他舒服一些。”这是因为,在他眼前,那条 河已经断流。大仲马还描写了在他们下榻的客栈还是旅馆,与店家进行的夜 战,其文笔堪与塞万提斯②相媲美。写西班牙舞蹈, 绘声绘色,具有戈蒂那 佳作的全部韵味。父亲和儿子一心向往那些阳台、吉他、陪媪与大胆的绝色 少女。小亚历山大有过不止一次艳遇,并把具体情景用诗句描写出来,寄给 叫孔奇塔的或者叫安娜一玛利亚的女郎。在这些诗中,他按照缪塞的先例押 韵。例如:用 Andalousie(安达卢西亚)对 jalousie(妒嫉),用 Cordoue(科尔多瓦)对 Joue(脸蛋儿)。 美娇娃啊,可曾记得, 你柔体半裸, 把处女的爱交给那个小伙? 那滋味只要体味过, 他怎能忘记,一时一刻?③在马德里,蒙邦西埃隆重欢迎来自法国的作家和艺术家。西班牙人对仲马也表现出极大的敬佩。他写道:“与在法国相比,我在马德里更加知名, 也可能更受民众欢迎。在我的作品中,西班牙人能找到一种我也说不清楚的 卡斯蒂利亚④式的东西,这种东西挑逗他们的心灵,使他们感到愉悦与快慰。 怪不得在成为法国荣誉勋位团骑士之前,我已经得到西班牙公教女王伊莎伯 拉⑤赏赐的勋位了??”①在旅行期间,仲马给居维里叶—弗勒里留下的印象,比起他的自我感觉来,相差甚远。居维里叶—弗勒里曾任奥马勒公爵的导师;这次是陪同法国 的王侯们前来马德里的。此人写道:“亚历山大。仲马带着萨尔旺迪交给的愚蠢使命刚刚到达。他长胖了,变丑了,而且俗不可耐??”②当然,居维里叶一弗勒里也缺少了点宽容与幽 默。两场“西班牙婚礼”将同时举行。一是伊莎伯拉二世女王与少年唐·方济各·阿西西(绰号帕奇担③)的婚礼;另一个则是蒙邦西埃迎娶女王的妹妹。④
大仲马:《从巴黎至加的斯旅行印象记》,(巴黎,米歇尔·莱维出版社,1861 年新版)。——原注①
流经马德里的一条河流。②
塞万提斯(Cervantes ,),西班牙作家、戏剧家、诗人。③
小仲马:《青春罪孽》中的《致孔奇塔》。——原注④
卡斯蒂利亚为西班牙中部一地区。历史上为西班牙语言、文化的腹地。⑤
即下面提到的伊莎伯拉二世(IsabelⅡ.)。一八三三年其父斐迪南七世死后袭位;一八六八年 西班牙爆发革命后离国;一八七○年宣布让位给长子阿尔丰沙十二世。①
大仲马:《从巴黎至加的斯旅行印象记》。——原注②
届维里叶一弗勒里:《私人日记》,第 2 卷。——原注③
在西班牙语中,帕奇姐是女人名字帕卡的爱称;与帕卡相对应的男姓名字为方济各。“御妹长得更加漂亮,一双迷人的眼睛,秀丽的头发,头部的装饰得体高贵, 面容更是妩媚动人”。两场婚姻先在东方宫使节厅里,面对西班牙宫廷,接 受降福;翌日,移师阿托恰圣母大教堂,再次祝福;场面之豪华,使仲马眼 花缭乱。几天以后(1846 年 10 月 17 日),仲马又应邀出席女王在圆柱大厅 举行的百人晚宴。“我们迷失在对我们的语言一窍不通的一些人中间,”居 维里叶一弗勒里写道,“亚历山大·仲马和我一样,右边坐着一位主教,左 边是名背后挂着钥匙的王室侍从。这把钥匙并不能开启人们的智力;仲马就 只好一言不发,独自狼吞虎咽,并收集对邻座出家人的‘旅行印象’。宴会 之后,他说此人是‘最难看的主教’了??”④  四位新人到大厅各处与宾客见面。伊莎伯拉二世年方二八,珠光宝气, “脸色红润,双颊闪耀着亮丽的光泽”。人们私下说,女王“有发胖的危险; 就像她的祖母,今天已经成了个粗大的怪物”。伴王(这是帕奇姐婚后的官 方头衔)的神态像个大姑娘,只是穿了一身将军的制服罢了;他说话时,声 音像笛子般悠柔细嫩。两人是表兄妹,从小就合不来;此次结合,完全是出 于政治的缘故,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蒙邦西埃公爵夫人;她正值豆蔻年华,白 马王子称心如意,掩盖不住得意的心情,举手投足间焕发出幸福的神采。“真 是个可亲可敬的尤物??面部表情里,既有优雅和大度,又不无调皮与狡 黠??”①在马德里,仲马尽管有孔奇塔和安东尼娅作伴,玛丽·杜普莱西的身影仍然萦回在他的心头。一八四六年十月十八日,他写信给玛丽,请求原谅; 对自己当初没有道理的狠心,表示悔恨。穆提埃抵达马德里后告诉我,他离开巴黎时,您正在病中。您是否能够同意,把我列入看到您不舒服便会伤心的人们之列? 您收到此信八天之后,我就会到达阿尔及尔。如果我能在留局自取的邮件中找到您给我的信,信中您原谅了我一年前所犯的错误,那么我回到法国时,心头就会减少一分沉重。如果我不仅得到赦免,而且还能看到您病体痊 愈,那我就无比幸福了。友好A.D.②  观赏过最后一次礼花之后,亚历山大一世及其扈从起驾前往阿尔及利 亚。在那里,一切都使他心花怒放:乘坐“决捷号”战舰排场十足;拜访布 乔元帅礼节隆重;由他本人释放被阿拉伯人俘虏的法国人(仲马是这么说的, 后来他对此也深信不疑),面子十足;在阿尔及尔锚地举行宴会,热烈隆重; 组织猎鹰,快乐风光;购买秃鹫,给它取名朱古达①。此外,还在突尼斯靠岸 停留(他本来是无权把一艘法国海军舰只带进港口的)。
大仲马回到法国,在议会引起喧然大波。怎么能提供一艘战船,带上军 官和水手,给一个逗公众开心的人使用呢?德·卡斯代拉纳伯爵提出质询: 部长究竟为什么要委托一个写连载小说的人履行这么一项“科学使命”?来④
居维里叶一弗勒里:《私人日记》。——原注①
居维里叶一弗勒里:《私人日记》,第 2 卷。——原注②
这是一封重要信件,此前未曾公开发表。系普里瓦夫人向我提供的。——原注①
朱古达(JuRurtha,前 160 一前 104),努米底亚(今北非一带)国王,与罗马帝国征战多年,于公元前 一○七年被俘,后饿死于罗马。自佩里戈尔的议员马勒维尔追问:部长是否真的说过:“仲马将向议员先生 们展示他们所不了解的阿尔及利亚”?萨尔旺迪勇敢地站出来抗击质问的 人。仲马也不甘示弱,请来了证人对质。证人们依仗论坛上辩论的自由,使 火枪手占了上风。  这时,大仲马达到了事业的顶峰。当局对他像对待君主一般。随着其小 说数目的增加,记录仲马成就的表单也越来越长。马凯和仲马,或者干脆称 之为仲马一马凯,把一部部长篇小说改编成戏剧,吸引了难以计数的观众。 在昂比居剧场,《火枪手们》从六点半拉开帷幕,直到凌晨一点才谢幕收场。 泰奥菲尔·戈蒂耶在其连载文章中写道:“人们从容不迫地看惯了这些人物, 看惯了这些人物的秉性与气度,并且认为他们实有其人,所作所为真实可 信??剧本在昂比居不断地演下去,就像其所依据的小说在报纸上一天一天 连载下去一样。这不是件小事??”戈蒂耶继续评论道:  《火枪手们》的成功之所以显得更加突出,还在于剧中从头到尾没有一 丝爱情的影子——甚至没有为了讨好纨绔子弟而设计一位阿里西娅①之类的 角色。当然,这类子弟一般也不会去光顾林荫大道。这出戏的趣味来自友情 和忠诚。光这两种高尚的情感就值得全剧为之大张旗鼓地渲染一番。四位正 直的小伙子走到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块使,感情和谐,步调一致,这 本身就含有某种激动人心的东西。他们四人并非一母同胞,之所以义结金兰, 成为弟兄,完全出于志同道合的抉择。他们组成的这个家庭,正是人们渴望 拥有的那种家庭中的一个。谁不想在讲究信义的青春年华,建立这样一个忠 义联盟呢?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一遇到危险,一经历利害考验这一关, 大多数人就分道扬镳了。谁之过?皮拉得斯,还是俄瑞斯忒斯②?这就是小说 成功的秘密所在,也是那出戏一炮打响,常演不衰的奥妙所在③??这一判断非常明智,甚至相当深刻。诚然,这些非凡的成就,是大仲马慷慨宽宏的内心造就出来的;此外还要加上,他对连载小说和戏剧一贯的执 著。①
法国作曲家拉摩(Rameau,)的歌剧《希波吕忒与阿里西娅》中的女主角,是位雅典公主。②
希腊神话中,阿伽门农与克吕泰涅斯特拉之子。阿伽门农被后者与其情夫合谋杀害时,俄瑞斯忒斯年方 十一二岁,被秘密送往姑母家中寄养;八年后,回家为父报仇,将生母及其情夫杀死。皮拉得斯为俄瑞斯 忒斯的挚友,两人一起经受过许多考验。③
泰奥菲尔·戈蒂耶:《戏剧艺术史》.第 4 卷。——原注第五章 玛丽·杜普莱西之死
人们对她可以做出的最大赞扬是:她的灵魂很快就厌倦了她的肉体所过的那种生活;而为了结 束这一切,她的灵魂又杀死了她的肉体。保罗·德·圣维克多  年轻的仲马,在马德里寄出信件之后,一直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原因如 下:  玛丽根本就不情愿同小仲马决裂。然而,“由于经历过大多的感情变故; 由于不得不屈从于对短暂私情的需要,又由于太多次从某一爱情跳到另一爱 情,她变得冷漠、无动于衷了??很难说她更多考虑的是今天的爱情,还是 明日的欲望了。”①她真的冷漠、无动于衷了吗?没有,她只是听之任之而已。 她内心里仍然“怀念着安宁、平静与爱情”。她仍然像当初那样,有着“一 颗追求爱情的年轻女工的灵魂”。只不过,这颗灵魂现在“竭尽所能去适应 她做妓女的躯体罢了”。作为妓女,她离不开斯达克贝格、贝尔戈等富有的 情人;作为向往爱情的青年女工,她在寻求一位能在她身边代替“阿迪”的 心上人。她找到的是弗朗茨·李斯特。两人结识于一八四五年十一月,介绍人是为她治病的考列甫大夫。这位类似霍夫曼②笔下人物的医生,非常奇特,一半 是江湖郎中,一半又是个天才。李斯特是位大名鼎鼎的艺术家,“英俊得像 半个上帝”;不久前,他才同长期往来的玛丽·达古断绝了联系。当代人中, 声望超过李斯特的人,恐怕并不多见。“杜普莱西小姐看上您了,想跟您好,”于勒·冉南对音乐家说。  小姐的确得到了他,还给他留下了永远难忘的印象。“一般说来,无论 是对玛丽蓉·德·洛尔墨这一类人,还是对曼依·列斯戈那一类人,我都不 怀偏见。但是,这一位实在是绝无仅有。她的心肠太好了??”①这就是李斯 特对杜普莱西的评价。然而,李斯特拒绝把自己的生活与她的生活联系在一 起;甚至不同意按照她的愿望,陪她去东方作一次旅行。爱德华·贝尔戈邀请玛丽去别处旅行。这次旅行颇为惊人。伯爵带她去了伦敦,并于一八四六年二月二十一日,在米德尔塞克斯郡的婚姻登记处登 记结婚。杜普莱西小姐从而成为贝尔戈伯爵夫人。由于没有在教堂发布结婚 预告,他们的婚姻似乎不十分正规。在法国也不具法律效力,因为这两位同 胞的婚姻并未经过法国驻伦敦总领事的认可;而根据法律,这道手续是必不 可少的。回到巴黎后,新婚夫妇又将自由各自还给了对方。既然如此,当初 又何必经过那么一道难以解释的手续呢?可能贝尔戈希望保持一种更加密切 的联系;也可能他愿意满足一位不久于人世者的心血来潮,因为玛丽患的是 “奔马性肺痨”,自知来日无多,屈指可数。伦敦的临终喜事,使小姐有权 在车门上绘上伯爵的盾形纹章。当然,只有“她最亲密的朋友和最能保守秘 密的知己”,才知道她拥有这份权力。后来,没有收到钱款的那些供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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