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大锁收不回去是微信拒收信息怎么回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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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好节目  说到后来,性愿已经泣不成声,也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对丈夫的思念。九薇认识性愿这些日子,第一次看她流露出情绪,可以想见这二十年来,她将一切思念存在心底,是何等悲苦。  九薇问道,“从那以后你就再没有见过你丈夫了?”性愿说,“后来我报了警,可警察搜了几天几夜,根本没有找到我说的那座金庙。”九薇道,“这么说来,那座庙该只是海市蜃楼了?可你丈夫为什么会失踪?”性愿说,“二十年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失踪的逸夫,不是我。也是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导师让我们做的事,并不仅仅是找一个僧人这么简单。”九薇道,“那你后来去找过当时联系你们的那个导师吗?”性愿道,“他正巧在我们逗留五台山的那几天心脏病突发去世了,现在想想,这件事应当没有那么简单。”  九薇问道,“你刚刚说那个黄袍和尚曾说过一句‘师傅,又有人来寻你了’,难不成那个烧伤的和尚就是宝难?还有,在你们之前难道还有别的人也来找过他?”性愿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凭着烧伤的线索,出家后我查过五台山县志,也向附近村民打听过,可是近几十年内,五台山上都不曾有过寺庙遭受火灾,倒是历史上的几次灭佛事件,对五台山波及颇大。”
  阿念说话间,已经收回了匕首,听过母亲解释,他对九薇的怀疑已经消除了几分,况且眼下的情况,几个人怎么脱困才是要紧。”  眼下三人所处的是座圆形穹顶的大殿,虽空无一物,但人工斧凿的痕迹已十分明显。性愿道,“这地方不大,我们分头看看,应该还有别的路。”  说话间三人散开,各向一方走去,不多远,九薇即感到一阵微风迎面吹来——与此同时,阿念兴奋地喊道,“妈,我这边有路。”不远处性愿说,“先别进去,回来再说。”  回到起点,九薇说道,“我那边看过了,有两条路,深处看不见,不过都能感觉到风,应该不是死路。”阿念道,“我那边也有两条路。”性愿道,“我那边也找到两条路。”  几人起初还怕会困死在这儿,但眼下有六条路,困死的担忧已经不复存在了,却不知道为什么性愿显得十分忧心忡忡。九薇刚想与两人商量如何抉择,便听性愿轻轻吐出四个字来,“六道轮回。”
  六道轮回  听性愿说出这四个字来,九薇一怔,说,“性愿师傅,难道我们已经死了?”性愿摇摇头说,“按佛教的说法,人死投胎,应当有菩萨接引,不是这样的。”九薇说,“那么眼下咱们见的,和你二十年前见的也是一个道理,就是虚化之境了?”可转念一想,便是虚化之境,当年还不是一样把性愿的丈夫吞噬了?  性愿心想也是如此,虽然眼下的状况比二十年前还要诡异,可入了幻境,毕竟又有了弄清楚孙逸夫去向的可能,她心里担忧之余,却也觉得欣喜。  阿念道,“妈,咱们等在这儿,还是往前走?”  性愿道,“走吧。”  六道分别是天道,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眼下六条出口看来一模一样,但若果真对应六道,那么选下不同的路,结果将有天壤之别。三人一时间犹豫不定,将手电的光束分别对着六道照进去,一点光亮立刻被黑暗吞噬个干净。
  阿念说,“不然我先去探探路?”王九薇说,“这地方古怪,咱们还是别分开的好。”性愿此时褪下腕上手串,扯开成18颗佛珠,分给两个人带在身上。王九薇见那佛珠光润,心知是性愿随身养了多年的法物,虽然不大相信这些,也小心收好。性愿说,“如果真是幻境,随时而异,因地而改,咱们也没什么可做判断的。随便走入一道吧。”阿念自然听他母亲的,九薇心想也是不错,于是九薇打头,阿念殿后,就入了三人正对的一条路,脚步刚一踏入,却是丛丛红光亮起,后面的洞穴已经成了漆黑一片。  这红光比之刚刚的蓝光,明亮了有许多倍,却给人以灼热难安之感,随着灯光亮起的,还有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嚎叫,像人又不像人,听来似乎颇为痛苦。性愿心里一沉,说道,“是饿鬼道。”
  饿鬼饥而无食,食粪汤如食醴酪,附于人身,吞心噬肝。  听性愿这么一说,王九薇停下了步子,后头阿念忽然说,“妈,我饿了。”九薇心想几个人昨天夜里出来,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吃东西了,阿念壮年,会感到饿也是理所当然,谁知性愿听了,却大为慌张,叫九薇道,“闪开。”九薇不明就里,只是依言闪开,阿念已经扑了过来,嘴里叼着性愿从性愿僧衣上扯下的一片布片。  此刻九薇看清,阿念的双眼也成了灯火一般的赤红色,虎视眈眈望着性愿和九薇。九薇问性愿道,“阿念也化生饿鬼了么?”性愿让九薇把佛珠含在口里,自己对着阿念诵念《陀罗尼经》,说来也怪,眼看阿念就要扑上来,经文一出,阿念却动弹不得了。渐渐地,他眼里的赤色化淡,回复了神智。  性愿眼疾手快,赶紧趁机将一颗佛珠放进了阿念口中。  阿念愣愣看着他母亲,浑然未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忽而九薇嗅到一阵香气,颇似寺中的香火味道。来不及反应,一只浑身黄皮的猴子攀到跟前,从头顶上垂身向下,仔细看看,身子像猴儿,面目却像人。他跟九薇眼前打量打量,翻个跟头,却到了性愿身边,使劲儿吸气鼻子来。阿念动手要打,性愿说,“是苏犍陀,他不伤人。”果然,那只饿鬼在性愿周身上下嗅过一圈之后,径自走了。  九薇问道,“什么是苏犍陀?”性愿道,“俗称是食香烟鬼。身涂众香,乐自娱,并有神通,以世人所供香烟为食。生前以卖香为业,以劣为贵,故而得此报应。”九薇心想性愿长居庙宇,自然身上香烟味道最浓,难怪他喜欢性愿。
  再向前走,这样奇怪形象的饿鬼层出不穷,有的四肢幼细,却挺了很大的一个肚子,有的脖子细入枯柴,却偏偏顶了很大一个脑袋,总都生的十分不好看,性愿起先还一一介绍,说这个是食风鬼,那个是食气鬼,但后来这样的鬼物层出不穷,性愿也介绍不来,所幸他们也不曾伤人,有些见了他们几个好奇的打量一翻,也就走了。  这样一路前行,王九薇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怕了,忽而眼前一亮,对面出现一面镜子,镜中也是一个女子,生的十分秀丽,却是唐代仕女的打扮,半露雪白的胸脯,对着王九薇微微含笑,王九薇觉得她好看,细看之下,吃了一惊,这人装束不同,但面容竟和自己一样。  性愿师傅……王九薇刚要开口说话,却见性愿已经离开自己,匆匆走到带着儿子走到前面去了,九薇叫她,她也不理。王九薇疾奔几步,险些被绊了摔,不知何时,自己身上竟然也成了唐朝人的装束,正是刚刚镜中看到的女子。
  这下王九薇更加慌了,想找性愿帮忙,敛起裙摆,快跑起来,忽然脚下腾空,不是跑,而是飞,墙壁上覆着的其余饿鬼见了她,老远就躲开,王九薇几下子飞到了性愿身前。  “性愿师傅……”王九薇开口,声音粗粝,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情急之下王九薇把口中含着的佛珠吐了出来,肚子里紧跟着一阵没来由的极饿。  性愿师傅变了样,阿念也变了样,不是两个人,而是两道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食,王九薇扑了上去。  阿念抵挡,性愿又诵起了《陀罗尼经》,王九薇微微觉得头痛,可是肚子里的极饿感觉还是让她忍不住向两个人冲去。转眼间阿念身上已经被九薇抓出两条长痕。  性愿这时让儿子躲开,伸出两指就往九薇嘴边送,九薇顺势咬住,性愿手中的佛珠也跟着滑入腹内。  随佛珠滑落,九薇醒来,口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性愿的手指已经被九薇咬的见了骨头。阿念见母亲受伤,心里怒极,性愿拦住阿念,说道,“不是九薇的本意,先前你自己也变做饿鬼,九薇刚刚是做了罗刹。”  九薇因为疾奔,微微气喘,说道,“是那个专吃人肉的鬼?”性愿点头说,“阿念你含紧佛珠,咱们快走。”  这下脚步不停,性愿口中的经文也不停,三人十分狼狈,跑出了这条饿鬼道。  红光寂灭,又是幽蓝的鬼火呈现,周遭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六条道路,向六方延展。
  太好了,又有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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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念说,“怎么又回来了?”性愿说,“不是回来了,六道轮回,无休无止,不得解脱。”阿念问她母亲,“那我们还走不走了?”九薇思忖既然是轮回之中,走与不走,并不见差别,相比之下,留在原地似乎还安全一些,然而三人肉体凡胎,躲得了饿鬼纠缠,却躲不了会渴会饿,这样等下下,照样没有生路。  九薇问性愿道,“佛教人脱离六道轮回,不知道是怎么一个脱离法?”性愿会意,说道,“六道所见,说是地狱,是饿鬼,其实全生于人心,同样一杯清水,天人饮来如甘露,凡人引用是白水,到了饿鬼这里,就成了脓尿了。”九薇道,“可水还是这杯水。”心里又想,刚刚在饿鬼道中,阿念最先化鬼,是定力不足;自己化身罗刹,是心里的恶念最多;而性愿却自始至终没有被欺扰,想来和她在寺中二十年的修行颇有关联。  九薇继而问性愿,“那咱们是不是只要心中不起念,也就不会受六道所扰,兴许也能走出去了?”性愿听了这话,心中倒是暗暗赞许,说道,“理是这个理,但心中一念不起,是多少高僧大德百世也修行不来的境界,这一时间,我们又怎么能做到?”
  三人正惆怅时,阿念突然叫道,“妈,那边有东西。”九薇两个循声望去,一团白蒙蒙的东西不知几时出现在墙角,映着昏暗的蓝光,看不出究竟。唯独一双眼睛碧绿,让九薇一下子认出来——这小畜生,要不是它,自己不会跌进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性愿上前几步,柔声叫道,“翡翠!”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阿念这下也认了出来,正是他母亲早年前曾经在山里头救下来的一只小狐狸。  九薇眼见性愿跟它十分亲昵,倒不好发作,问说,“是您养的?”性愿说,“不是,不过我从捕猎者的手下救过它。这狐狸很灵性,认得我了。”阿念摸着翡翠的皮毛,说道,“真想不到,它也跟着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九薇问阿念说,“你几时看见它出现的?”阿念道,“没注意,好像忽然一下就有了。”九薇心中念头流转,对性愿道,“性愿师傅,咱们做不到一念不起,但不知道这小东西能不能将我们带出去。”性愿略想一想,对翡翠道,“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你能带我们出去吗?”  性愿说完,翡翠从她怀中跳了出来,随即向几人右手边的一条道路跑了出去,几人紧跟着进去,眼前一片白亮,只是耳边再一次哀嚎不绝于耳,比上一道中凄厉许多。  性愿愣住,说了声,“地狱道。”
  《十八泥犁经》中说,造作最重恶业者,才会投生于地狱道中,从拔舌地狱到刀锯地狱,依据所造恶业的深浅,经历几十万亿年才有可能离开此道之苦,是六道中最凄惨的一道。  亏得性愿还说翡翠灵性,没料到就将他们带到了这么一个世界。  世人所谓刀山火海,跟这里的景象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走了几步,王九薇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性愿知道面对这样的景象,但凡是人一定会起念,这样一来,只怕就再走不出去了。性愿召唤回翡翠,将衣带解下来套在翡翠的尾巴上,对几个人说,“闭上眼睛,跟着翡翠走。”王九薇看翡翠在性愿怀中又变得乖觉,无论如何不愿信任这个小畜生,但事到如今,更怕万一心中起念,自己不做罗刹,直接成了身旁那被石磨碾成肉泥的人。  性愿给翡翠系好衣带,三人一个挨一个跟在了翡翠后面。翡翠走,他们跟着走,翡翠拐弯,他们也跟着拐弯,翡翠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渐渐地,耳边的哀嚎声停下了,性愿察觉到翡翠趴在了她脚边,睁开了眼睛。  六道不复存在,头顶上忽现蓝天,周遭树木葱郁,鸟鸣声不绝于耳。阿念心里欢喜,说,“妈,终于出来了。”性愿不答,脸却变得惨白,九薇刚要问她怎么了,忽然一个念头闪现,是啊,早春三月,又是一场大雪,哪里来的这样鸟语花香?如果没有记错,性愿一开始告诉过他们,她和宋逸夫当年去的那座金顶寺庙中,似乎也有这么个秀丽的大园子。
  @李康提 213楼
19:28  《十八泥犁经》中说,造作最重恶业者,才会投生于地狱道中,从拔舌地狱到刀锯地狱,依据所造恶业的深浅,经历几十万亿年才有可能离开此道之苦,是六道中最凄惨的一道。  亏得性愿还说翡翠灵性,没料到就将他们带到了这么一个世界。  世人所谓刀山火海,跟这里的景象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走了几步,王九薇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性愿知道面对这样的景象,但凡是人一定会起念,这样一来,只怕就再走不出去了。性愿召唤回翡翠,将衣带解下来套在翡翠的尾巴上,对几个人说,“闭上眼睛,跟着翡翠走。”王九薇看翡翠在性……  -----------------------------  
  昨日重现  庙宇楼台,一切建筑物如故,然而当年如织的僧人已经不见了,屋瓦上生出野草,廊中的地砖碎裂成一块一块,成群的蛤蟆聒噪的叫着,跳来跳去。这就是宋逸夫当年消失的地方。  被触动了记忆的性愿坐在廊檐下,再次恸哭起来。  老聂几个就是在这时候从天上一个跟一个的掉了下来。  头一个是赖小五大头朝下掉了下来,脑袋在廊柱上磕了下,摔在地下,站起来即揉着脑袋骂骂咧咧道,“什么鬼地方,疼死我了”,九薇见了他们,欢喜道,“赖小五!”赖小五一见是九薇,更是生气了,说,“你没事儿和个臭尼姑玩什么失踪,为了找你,差点没死在山里。”赖小五口无遮拦,王九薇不计较,阿念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叫母亲“臭尼姑”,一个巴掌就呼了过来,赖小五没站稳,又一次被掀翻在地。  灰熊见赖小五吃亏,对着阿念挥过拳头,九薇慌忙挡在两个人中间,说道,“什么时候了,还顾着打架。”赖小五说,“什么时候你也不能看我受欺负吧。”王九薇钣过赖小五的脑袋说,“你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一座废弃的寺庙啊,这有什么不对?赖小五一头雾水,安迪指着头顶上说,“你想想我们从哪儿掉下来的?”赖小五瞪着眼睛,明白了,“天上……”赖小五慌了,拉着王九薇说,“咱们怎么到了这么个地方?难道咱们刚刚已经摔死了,来了极乐世界了?”灰熊嗤道,“你还想来极乐世界,就你这德行,死了没给你打下十七八层地狱就不错了。”  性愿给这几个人一闹,已经哭不下去了。九薇对老聂道,“这就是性愿师傅了。”老聂施了个礼,性愿见他举止十分有修养,也便点了点头,说,“这地方二十年前我曾来过。”赖小五一听就高兴了,说,“你来过,那你是怎么出去的,快领我们出去啊。”阿念见赖小五又是出言不逊,说道,“妈,别理他。”  “妈?现在尼姑也能生孩子啦?”阿念听他不明不白,说道,“你脑袋怎么竟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妈出家前生了我,不行吗?”赖小五看阿念又要动手,忙往灰熊身边挪了一步,说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呀。现在这孩子,一个个可真是,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眼看赖小五又和阿念掐上了,九薇抢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老聂几个讲了,安迪和赖小五不约而同心想,“怎么说的像是个游戏世界一样。”
  老聂问性愿说,“当年你们来时,见过一个脸被烧毁的人,你说你们经过的院落也都化为了焦土?”九薇道,“有什么不对吗?”老聂说,“我是想,或者这个地方原本真的有过这么一座毁于火灾的寺庙。”安迪说,“既然已经毁了,那我们现在看见的东西怎么解释?”老聂反问道,“眼见就一定为实吗?有没有可能我们根本就没有掉下来过,周围也根本没有这些楼阁?”  也就是说我们没喝酒没吃药,大白天的产生就幻觉了?性愿心里却惊讶于老聂的见地,这道理她苦思了几年方才明白,不想老聂几句话就给道破了,见几个人均觉得费解,解释说,“大抵就是佛家所说的相由心生,有人在修行中看见妖魔,看见菩萨,或者觉得坠入了地狱,升上了天堂,其实既没有妖魔,也没有菩萨,不过是修行人内心的执念所化。”  赖小五听性愿这么一解释,好像有点明白了,抢道,“既然是幻觉,你就说吧,咱们怎么能让这个幻觉消失?”九薇道,“刚刚翡翠领着咱们从六道中走出来,不知道眼下再跟着翡翠一次使不使得?”性愿道,“可以试一试。”说话间招呼翡翠,才发现它在一丛灌木中扑蜻蜓,正玩得高兴。
  按说畜生心智浅薄,本来极难受到干扰,不想眼下这处地方,竟让翡翠也心智迷失!眼看指望翡翠领着几人出去也没有可能了,灰熊说,“我们还是先查查这个地方吧,或者有什么别的机关。”  说话间几人穿过园子,身后即是当年性愿丈夫出事的地方——一座重檐歇山式的二层宫殿建筑,屋顶覆绿色琉璃瓦,屋背及屋檐覆黄色琉璃瓦,正脊中央竖有紫铜鎏金法轮华盖,殿前书着藏经楼几个大字。  安迪说,“这庙要是真的存在过,只怕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庙了。”赖小五道,“就是,要是没烧毁,说不定咱们真能捡几块金子回去了。”  眼见藏经楼外落着一把沉重的黄铜大锁,赖小五自告奋勇,就来开门。谁知捅了几下,锁头纹丝未动,赖小五手上已经察觉这锁头结构精巧,不是三两下能开得了的,说道,“这锁头里有机关,要开怎么得个把钟头。”老聂说,“既然如此,咱们先往外走,看看什么情况。”
  当下灰熊打头,几个人才走出不几步,安迪突然停了,猛回头说,“好像有人。”几人回头,树上有鸟,草丛里有青蛙,有蜻蜓,但空空一座院落,哪里有人的影子?  赖小五说,“老弟,这种情况是奇怪了点,不过有哥哥在,你还怕啥。”安迪说,“我真看见了,一个黄影。”  性愿忽然一愣,当年一众灰衣僧人,只有那个带他们去藏经楼的,穿的就是黄衣服。  赖小五说,“这样这样,你走前头。”安迪见几个人都没知觉,倒也有一点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说,“那继续走吧。”又走出几步,这一回换成赖小五惊了一声,“谁啊。”余下几人回头,赖小五脸都白了,僵在原地说,“刚刚有人在我旁边笑。”六个人不说话,赖小五慌了,说,“你们听,他……他怎么又笑了。”  一股冷风吹在赖小五耳后,吹得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赖小五缓缓转过头来,一个眉毛都掉光了的老和尚正笑嘻嘻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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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呀!”赖小五一个箭步窜了过来,那件老和尚抓住他的肩膀也跟了过来。性愿让赖小五转身,口中喃喃念道,  “稽首本然净心地 无尽佛藏大慈尊  南方世界涌香云 香雨花云及花雨  宝雨宝云无数种 为祥为瑞遍庄严  ……”  一段经文念过,那老和尚忽然不动了,性愿再道,“一念生死,速得解脱。”老和尚便化成一股轻烟散了开去。九薇见性愿如此凌厉,稍感意外,但转转念一想,心道只怕这二十年间,她一直都在苦思打破这幻境的方法吧。  这一下可把赖小五下了个够呛,口中不觉只念阿弥陀佛,灰熊道,“你过去不信,今天可算见了鬼吧。”性愿眉头微蹙,说道,“这不是鬼,说什么鬼魂作祟,那只是谣传,其实不是人怕鬼,而是鬼怕人,人的阳气一灼,鬼就魂飞魄散了。”赖小五一听,回过一半魂来,说,“不是鬼弄出来的,那还有什么?”这是怎么弄的,性愿也说不好,眼下她更担心的倒是那个黄袍和尚。
  这一回,赖小五也不肯走最后一个了,换了老聂断后,一路走到大雄宝殿,门槛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嗑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地下散着的蒲团翻出棉絮,上面是一团团污渍,佛前供奉的灯油早也干了,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老聂问性愿道,“你当时见的,也是这样吗?”性愿说,“那时候的寺庙金碧辉煌,不是这样的。”  大雄宝殿中央,释迦牟尼佛居中,左右分别是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三尊金身塑像均已剥落了涂漆,佛座前老鼠横行。赖小五哼了一声,心想你们自己都保全不了自己,还保佑别人呢。不想他看着佛像,那佛像也看着他,眼睛忽然就动了一下。  赖小五的腿瞬间就软了,有鬼和尚不算,现在连菩萨都不保靠了,赖小五说,“老聂,咱们走吧走吧,这地方太TM邪门了。”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那菩萨身上的金漆也跟着掉落不停。赖小五毛了,跪在地下就开始阿弥陀佛。
  老聂道,“不是菩萨像动了,是外面。”几人仔细一听,果然外头有齐刷刷的脚步声,出来一看,好几十个和尚,手里拿着棍子笤帚,一个胖和尚手里还拎着一把大菜刀,向着大雄宝殿争先恐后就冲了过来。  灰熊道,“这寺里还有这么多人,怎么刚刚一点动静都没有。”赖小五说,“人?这是人么?这是鬼,鬼地方,鬼和尚。”  莫名其妙的和尚,刚刚来一个还不够,现在来了一群,当真应了个群魔乱舞。他们几个除了性愿会念经,阿念算是个半吊子,余下几人连半点佛法也不懂,眼见一群人越来越近了,灰熊一马当先,随手抄起菩萨像前的两只烛台,对着打头和尚就丢了出去。  两只烛台偏过两个和尚的身体,画了个抛物线,落地了。转眼间一群和尚冲到跟前,赖小五招呼性愿赶紧念经,性愿却径自走到一旁,安迪心想赖小五你这个臭嘴得罪人家,现在好了,人家不帮你了,眼看九薇站在门口,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赖小五已经冒出了冷汗,招呼道,“老聂,跑呀。”老聂摇摇头,反而走到了僧人们跟前,站住了。  僧人们到了老聂的身前,脚步不停,穿过了他的身体,走了。老聂对目瞪口呆的几个人说,“这和尚都是幻影,咱们跟去看看。”
  灭法  寺门口,几十个和尚严阵以待,正立在光地寺的匾额之下,对面却是数十名穿甲胄的士兵,手里拿着长矛利剑,几十张弓箭对着一群和尚齐齐摆开。安迪那这些人的装扮,心里纳罕,问道,“这是什么年代的人,咱们穿越了吗?”九薇平常倒是喜欢看电视剧,说,“看样子像唐朝。”性愿接口道,“若说灭法,该是唐武宗的时代了。”  《五台山志》有载,唐文宗死后,武宗李炎继位,年号会昌。武宗信道法,佛寺,招提,兰若数万,还俗僧尼数十万,中有五台山光地寺,拒令不行,私匿经文,郡守迫于王命,遣手下兵卒三十余人,以武力围寺,曰不出寺者,将与寺院经书并行焚毁,方丈无惧,众比丘不出,均与经楼并毁于大火之后,尸骨无存。
  这军中为首一个青袍军官对一众僧人说道,“我等奉旨清寺,无关人等速速退开。”方丈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毁佛灭法者,入无间地狱,亿万年不得超生,还请诸位三思后行。”那军官哼了一声,说道,“妖言惑众,扰乱人心,圣上留你们性命,已经十分体恤,和尚不可不知好歹。”那和尚道,“光地寺自晋代兴建,数百年屹立不倒,老僧实在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上。”那军官冷笑一声,说,“这么说,你们是不肯让了?”,老和尚摇摇头,反而向前走了几步,说道,“为护法,死得其所。”一众僧人眼见如此,也跟着向前走了几步。  为信仰舍生赴死,在老聂这个年代已经是极其罕见的事了,即便偶尔出现几个这样的人,也立刻被人耻笑为傻子呆子。而在一千多年的唐代,人们似乎不这样想,明知道天命不可违抗,几十个和尚还是义无反顾的舍生赴死。
  那军官听了,说道,“好一个死得其所。”手一挥,十几支箭羽射出,冲在前头的几名僧人应声倒地,拿着菜刀冲在最前面的火头僧也没有幸免。  余下人不敌之下,退入寺内,那军官面对大门紧闭,并不令攻寺,却命再放一轮火箭。  光地寺就地取材,建筑用的都是木料,加上春夏之交,天气干燥,转瞬间数十座廊院已经成一片火海,僧人们起先还挑水救火,但火势蔓延太过迅速,不多久便连楼台也无法靠近了。  有些人耐不住火热,试图突围,立刻被守在周围的军官刺死,射死,有些人眼见躲避不了,跳入火海自焚而死,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余下少数人逃到了后院,与此同时,军士也由寺院后门冲入寺中。  后院唯独剩下一座藏经楼,因距离较远,还不曾被火海吞没,余下几个僧人躲入藏经楼中,弓箭手又向经楼放出火箭。  老聂他们跟到后院,面对尸横遍野,军官暴虐,纵然知道眼前所见是千余年前发生的景象,仍是看得几人触目惊心,性愿合上双眼,口中喃喃不绝地念起《往生咒》。
  安迪守在王九薇身边,低声跟她说,“九薇,你别怕。”九薇道,“安迪,你热不热?”  安迪这才察觉自己脑门上都是汗珠。这时候灰熊也说,“狗日的兔崽子,放的邪火,我怎么也跟着热起来了。”赖小五一愣,说,“你们也热吗,我还以为只有我觉得热。”这样一说,几个人都发觉身上开始出汗,气也喘不过来了。安迪问老聂说,“这火不是假的吗?咱们难不成也会被烧死?”  老聂从地下捡起一把剑来,就要往胳膊上削,九薇拉住他说,“老聂,你干什么?”老聂道,“刚刚那些僧人碰不到咱们的肉身,不知道这些兵器能不能碰到。”灰熊听了,说道,“老聂你别动”就把赖小五一条胳膊捉了来,赖小五一看灰熊这架势,分明是取命,即刻叫得和杀猪一般,灰熊让他闭嘴,赖小五说,“还试什么试啊,你看我脑袋上撞的包,是假的么。”  灰熊一愣,摸摸赖小五,脑袋上肿了一块,果然不是假的。老聂想了一想,仍是把自己的手背送到剑锋上划了一道,顿时渗出鲜血。
  赖小五说,“老聂,你自虐狂啊,还试。”灰熊给老聂裹伤口,安迪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说,“你们看过4D电影没有?”赖小五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看电影?”安迪说,“4D电影,是在3D立体电影的基础上加环境特效模拟,最大的特点就是有真实的代入感,比方电影里演到刮风,播放厅里也会吹风,如果电影里下雨,播放厅里就会喷水,观众可以完全体验电影里的情景。”九薇道,“你的意思,我们现在也是在看4D电影了?”安迪看着老聂渗血的伤口,说道,“我也说不明白,不过感觉挺像的。”灰熊说,“那电影里的人受伤,是不是也要在观众身上来那么一刀;要是电影里的人死了,观众是不是也得跟着死了?”  这个拆台的货,安迪瞪着灰熊,灰熊也毫不示弱,赖小五眼见两个人又杠上了,忙拦在中间说,“要是电影那就好办了,电影散场,咱们不就出去了么。”性愿和老聂听着一干人讨论来讨论去,始终一言不发,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想到一个问题,这样一来,孙逸夫究竟哪去了?
  宝难是唐朝人?
  说话这半晌功夫,火势又烧旺许多,几个人汗流浃背,呼吸越来越困难。赖小五担心道,“不会电影结局,咱们也跟着一起烧死了吧。”赖小五说者无心,但仔细想来,这话又并非没有可能。  老聂看着后院有个小水塘,让几个人先进去避避,这才发现王九薇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灰熊先下到水里,再把九薇抱到水里,性愿见状,满心念及九薇这些日子的好处,扶着她一只手,和阿念一起给她念《清心谱庵咒》。  此时连后头藏经楼也已烧成了一片火海,周围越来越热,赖小五几个先后跟着下到了池塘里。  随着火势越来越猛,那些士兵经受不住,终于撤走了,死难者的尸体在大火中燃烧,发出的焦臭味再次触动了性愿的记忆,她望向那座藏经楼,忽然见到火海中跑出一个人来,浑身冒着火苗子,像个怪物一样也向这座池塘冲了过来。
  性愿盯着这个毁了容的僧人打量,当年的黄袍和尚叫他师傅,如果他是寺中的唯一幸存者,他哪里来的徒弟?还有这半天,为什么都没见到那个黄袍僧人?  性愿思量着,安迪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九薇呢!”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和尚吸引住了,未曾察觉,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灰熊手上托着的九薇已经不见了。  灰熊心里一慌,难不成是自己刚刚只顾着这僧人,九薇从手中滑到水里没察觉吗?水塘中的水只到几个人腰际,但九薇昏迷,不能站立,万一落水,岂不是要溺死?一时间几个人全弯下身来找,池塘不算大,摸索了一圈,哪里有九薇的影子?  一个最糟糕的念头出现在老聂脑海,难不成王九薇像当年的宋逸夫一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安迪眼见找不到九薇,还要上岸去找,灰熊死死按住他说,“现在上岸,你找死啊。”安迪挣不过他,怒视着灰熊——其实他也心知九薇昏迷不醒,不可能自己走到岸上,只是念及九薇,一时间顾不了那许多了。
  几人待在水塘中,等大火足足烧到天黑才彻底停下。  火灭后,那僧人上岸了,已是体无完肤。他跪在同门的尸身前恸哭过一场,跌跌撞撞下山去了。  余下老聂几个,在那和尚走后,仔仔细细又在光地寺的废墟中搜索一遍,仍不见王九薇踪影。  性愿哀叹一声,又念起《往生咒》,赖小五战战兢兢问老聂,“这场电影,算演完了么?”  望着四周一成不变的焦土,老聂心里也难免沮丧,摇了摇头。  临近午夜时,唯一幸存的那个僧人回来了,开始收检同门的尸骨,有些烧焦了已经拾不起来的,他就将周围的泥土一起捧起来收敛。老聂几个人也不敢睡,看这和尚劳作整夜,第二天早上,终于收齐了同门一共四十八具骸骨安葬,再次下山去了。  老聂他们看了他在墓碑上的落款,法号赫然就是“宝难”。  所有人,连性愿都都没有想到,费劲千辛万苦要找的,居然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赖小五哭诉道,“老聂啊,你快跟我说说吧,咱们不是真来了阴曹地府吧。”
  很好看,楼主加油!
  @李康提 231楼
18:17  性愿盯着这个毁了容的僧人打量,当年的黄袍和尚叫他师傅,如果他是寺中的唯一幸存者,他哪里来的徒弟?还有这半天,为什么都没见到那个黄袍僧人?  性愿思量着,安迪突然惊慌地叫了一声,“九薇呢!”刚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和尚吸引住了,未曾察觉,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灰熊手上托着的九薇已经不见了。  灰熊心里一慌,难不成是自己刚刚只顾着这僧人,九薇从手中滑到水里没察觉吗?水塘中的水只到几个人腰际,但九........  ------------------------------  楼主不更了吗?
  暂停一周哈,楼主到时候再来通知。。近来颠沛流离,还请体谅~
  紧跟着几天,宝难在光地寺的废墟之上搭了个窝棚,着手开始重建。虽然偶尔有些虔诚的山民前来帮忙,不过大部分的工作都要靠宝难亲历亲为,如此一来,工程进展十分缓慢,直到大雪封山之时,新寺庙才隐约可见一点雏形。  老聂他们半年间被困在这寺院,也出去不得,只是有些奇怪的是,纵然日月更迭,几个人从来也不困不饿,只是从季节上估算,知道过了有半年。  安迪说,“虽然时间过了半年,但这未尝见得就是半年。”赖小五说,“我懂,就像字幕上什么一年后,让男主女主来个重逢那一类。”灰熊道,“还电影呢,就是电视剧也该开播好几季了。咱们还在这个鬼地方。”赖小五倒是想开了,说道,“急什么,还不完结,肯定后面还有精彩内容啊。”  性愿一征,心里又想起那个自始至终不曾出现的黄袍和尚。
  入冬后,气温骤降,工程无法进行下去,但看宝难没有下山的意思,反而从山里头拾了不少柴火囤积。灰熊心想这人也太没有生活常识了,这样的环境,他们出去搞野营拉练时间都不敢定的太长,果然一场大雪过后,宝难病了。  本来那场大火,虽然没有将他烧死,但对呼吸系统已经构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眼下寒邪入体,引得肺部发病,咳嗽不止,宝难下山抓过几副药,吃了也不见效,又过了几天,他开始咳血。  眼见一个孤零零的僧人先是目睹同门悉数死在眼前,如今又病入膏肓无人照料,旁观的几个人虽觉得十分不落忍,但心里隐隐约约又有一个念头,倘若宝难就此病死,他们是不是就能脱开这个困住他们的幻境了?
  又一天清晨,宝难忽然起来干活了。身子尚显得单薄,但气色仿佛极好,赖小五跟灰熊说道,“你说他昨晚上是不是打鸡血了?满血复活了呀。”灰熊又跟性愿说,“你见的那座藏经楼,难不成宝难真的重新修好了?”老聂却没有两个人这样的乐观,眼下宝难忽然康复的情景,只让他想到四个字,“回光返照。”  半日辛勤,午饭时宝难捡了两个土豆放进火堆里烤,烤熟后剥了皮,香喷喷吃起来,才吃几口,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土豆混着血,又系数吐了出来,随即宝难的身子倒下去,正压在身前的柴火上,棉絮被引燃,尸身燃气熊熊大火。  性愿又一次念起了《往生咒》。  半夜里,几个人睡不着觉,生火之后,围坐着——每个人心里都是一个念头,眼下宝难死了,可他们还是没有离开,也就是说,这个故事还没有讲完。
  赖小五说,“老聂,都说人间一日,地上千年,你说会不会等咱们回去了,人类已经进化成咱们不认识的模样了。”安迪笑道,“那好呀,那咱们就是珍惜物种了,得被保护起来吧。”赖小五道,“你还真别说,我过去看新闻,讲大熊猫的,一天多少多少人照顾,吃什么什么东西,我一听,TM的比老子的待遇好多了。”灰熊道,“那我也不愿意被关在笼子里。”如今性愿和几人相熟了,话也比原来多了,说道,“人在六道中轮回,岂不是像牢笼一样。”赖小五不耐烦摆摆手,说,“性愿师傅,你就别当传教士了,说老实话,要不是宋逸夫死了,你能出家么。要我说呀,你们当和尚当尼姑的,有一大半都是在咱们红尘世界里过得不如意的,出家去躲清静呢。”性愿一怔,如果逸夫活着,那她会出家吗?她究竟爱佛法多还是爱逸夫多,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问题。阿念说道,“你又没出家,怎么知道出家不好?”赖小五说,“不能吃老聂的东坡肉,不能喝安迪家的酒,不能和我家楠楠亲热,哪一条想来都不好呀。”性愿听他口无遮拦,脸上一红。安迪心道不为别的,只是今后见不到九薇一样,他就受不了——说起来也不知道九薇倒底怎么样了,但愿她和性愿一样,已经平安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阿念还是摇头,说道,“你说的都是欲望,欲望不得满足,那你就永远快乐不了。可满足了一个欲望,你又永远有下一个欲望。”赖小五说,“你说的这个不对,小老弟,你就说哥哥我吧,有没有人做得东坡肉比老聂做得好,肯定有啊,可我想吃么,不想,我这辈子能吃老聂做得东坡肉就满足了;你再说有没有比我家楠楠漂亮的姑娘,别的不说,王九薇就不知道比她漂亮多少倍,可那又怎么啦,我跟我家楠楠在一起,我不想这些漂亮姑娘啊。所以你哥哥我现在除了快活就是快活。”阿念挠挠头,一时间也被赖小五的歪理邪说镇住了,不过他刚刚一席话,说的倒是超脱年纪的深见。  老聂对性愿笑道,“阿念原来挺有慧根的。”性愿望着儿子,满是爱怜,说道,“他从小在五台上长大,耳濡目染,多少明白一些。不出意外,他这一两年间就会落发出家了。”老聂说,“性愿师傅会不会舍不得?”性愿道,“也没什么不舍得,寺中生活看似清苦,但实则不知道比俗世好过多少倍,即便不能修成正果,许多尔虞我诈没了,勾心斗角没了,每天只是劳作修行,日子不也单纯快乐?其实我私心想想,赖施主的话也不错,说我们是躲,是逃都对。”老聂笑道,“如此讲,寺中仿佛倒不如红尘里,更是个修炼的好道场了。”性愿也笑了,说,“聂先生的天分高,在俗世里修行也不妨,可我这样的,一入俗世,只怕就真成了个俗人了。”聂功川听罢,直说不敢。
  赖小五一惊,说道,“不会诈尸了吧。”灰熊道,“就你胆小,先前还说菩萨活过来了呢。”赖小五道,“不是,真的动弹了。”老聂几个听了,都回过头来,宝难脸朝下趴在雪地里,看来还是那个样子。  性愿道,“我再念一段《往生咒》。”  一个声音幽幽说道,“此世因果不了,我如何能够往生。”  赖小五觉得这个声音有点陌生,说,“老聂,是你说话么,你感冒了?”  老聂没开口,却听“哈哈哈”几声冷笑,宝难趴在地下的脑袋突然冲着几个人抬了起来,满脸红肉外翻,嘴角咧成个大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妈呀,这是诈尸了吗?几个人眼看着宝难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老聂几个身后即是水塘,避无可避,赖小五自我安慰说,“没事没事,刚刚那些鬼和尚,不是看不见咱们么,他肯定也不是奔着咱们来的。”老聂站在最前头,心里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忽然醒悟道,“不对,先前所见的是宝难的记忆,在他记忆里,咱们不存在,可现在的已经不算是记忆了,他看得见我们。”性愿道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宝难虔信佛法,没想到如今,反而成了他的执念。”
  冒了出来,宝难暂时停下了步子,得意洋洋的欣赏着他的念头幻化出来的世界。  赖小五说,“你们俩别分析些没用的,直接说怎么办。”性愿道,“根源在他对于渎佛者的恨意,所以只有开解他的恨意。”赖小五道,“那你快开解他呀。”性愿道,“宝难的执念历经千年修为,已能幻化成境,贫尼实在无能为力。”赖小五骂道,“没有用你说个什么劲,还不如给咱们念个《往生咒》超度了呢。”  几个人说话间,一座崭新的寺院拔地而起,宝难回过头来,又对着几个人笑起来。  性愿无法之下,说道,“宝难师傅,误闯禁地,实在不该,还请慈悲为怀,放我们走吧。”宝难没有一点反映,只是脑袋忽然横了过来,喀嚓一声,仿佛胫骨断了,安迪盯了他半天,终于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宝难扶正脑袋,说道,“一个比丘尼,居然也做起毁佛灭道的勾当了。”性愿听他口气中隐隐含着怒意,说道,“我们不曾要毁佛灭道,只是误闯进来的。”宝难听了,大笑起来,说道,“一年之中,无数山民来我这里挖野菜采药材,从不曾‘误闯’进来。”  安迪壮着胆子,和宝难说,“我们也是来挖野菜的,你放我们走吧。”宝难笑道,“大雪纷飞,几位来挖野菜吗?”僧袖一挥,就把安迪卷了起来,灰熊一看不好,飞扑上前,死死抓住了安迪双脚,不想一股邪力,反而把二百斤重的灰熊也带到了半空。  正在这时,一个僧人忽然从藏经楼中走了出来,说道,“师傅,又有人来寻经了吗?”
  下周恢复更新,小伙伴们对情节人物有什么想法,踊跃留言哈~
  追踪  那天商正常从太原机场降落,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就上了去五台山的班车。到了地方,和当地警察一联系,对方张口就叫起了“商神探”,商正常一怔,随即明白了,准是姜大河之前在电话里替他一顿胡吹乱侃的结果。  那头热情的又要给“北京来的领导”接风洗尘,商正常素来是受不了酒桌上彼此歌功颂德的那一套,赶紧说不用客气了,办案要紧,让他们的人领着,先去落石庵看看情况。  几人陪他到了落石庵后,先后见了住持和慧音。从住持口中听说了的往事,商正常也觉得颇为离奇。慧音昨天自老聂几个走后,已去警察局报过一回案,这会儿见人来了,还以为是发现了什么情况,结果那头说,雪下的太大了,还是没进去山。商正常忙问是怎么回事,慧音便又将昨天的事儿和他说了一遍。  商正常一听聂功川来过,忍不住就对身边几个人破口骂到,“让你们交待情况,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们不交待,还没喝就醉啦。”当地的派出所长也颇为委屈,连忙解释说,“不是我们不早说,这雪不管是谁,真的进不了山。再说了,那两位师傅又不一定是在山里。”商正常可不管什么能不能,刚刚慧音口口声声说的那两个人,他们既得知了王九薇出事,不论多大的雪,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商正常让派出所所长马上组织人进山,派出所长为难道,“这个太危险了,我们出事是小,商警官出事,这个我们怕是付不起这个责任啊。”商正常这一听这口气,说道,“得得,那您给我查查,除了聂功川和赖小五,他们一行还有谁,这个没难度吧?”所长一听,连声说好。  慧音听了,问道,“怎么了,警官,他们说是九薇的朋友,难道是坏人么?我什么话都和他们说了,可别到头来再害了九薇。”商正常心道,不单他们就是坏人,连王九薇都是坏人,不过听着尼姑的话头,对王九薇印象倒是很不错,好奇道,“王九薇这一阵子在寺里的表现怎么样?”慧音道,“九薇心地极好,悟性也好。”商正常笑道,“是不是你们出家人不会说别人坏话啊。”慧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次九薇莫名其妙就失踪,我实在也担心的紧。”所长素来和落实庵的一众女尼相熟,说道,“这不光是京城来的警官,也是王九薇的男朋友,有他出面,你们就放心吧。”
  从寺院回来,商正常即开始联系当地的乡民,准备进山的事。这样的大雪,一听说他要雇向导进山,当地人没人答应不说,还纷纷劝他不能冒险,商正常最后花了一千块钱,才终于找着个家里快揭不开锅的老单身汉。  另一头派出所的警察按着商正常的要求,查起了聂功川和赖小五的事儿,由于这些日子他们活动频繁,所以很容易就打听到了。按照调查,聂功川和一个叫吕晨希的于二月十号入住锦绣客栈,一天前退房;赖小五和一个叫高立伟住在翠岩客栈,也是一天前退房。这么说加上王九薇,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商正常拿到调查结果之后给姜大河打了电话让他帮着查吕晨希和高立伟的资料,紧接着就收拾收拾。
  半路上接到电话,姜大河说完那边的结果,听他呼哧呼哧喘着,问道,“你在哪?”商正常说,“爬山呢。”姜大河意外说,“半天,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神探呀。”商正常说,“您还好意思说,头一天摆的酒席阵势,差点没把我吓跑。”姜大河笑道,“这也不是吹牛嘛,主要我是想着树立个光辉形象,你方便调遣人。你们这次几个人一起上山?”商正常说,“两个,我,还有一个向导。”姜大河一听就发作了,骂道,“你说你小子,就这么爱好玩命啊。”商正常说,“我倒是想带人来着,山里下大雪,他们都不干。”姜大河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说,“下大雪你TM还去爬山?”商正常眼看越描越黑,说,“我快进山了,哎呀,信号不好,喂,喂……听不见啊。”说着不待姜大河反应,就挂了电话。  再向深山中走,手机就真的收不到信号了。
  有些意外的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落石庵里的一个尼姑,难不成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尼姑来的?不过这样一来,王九薇的失踪就不大说得通了,老聂办事,没道理让王九薇一个人跟着性愿进山,况且从事后老聂几个表现,应该对王九薇失踪的事情也是始料未及。  这山民领着商正常,走的正是和老聂他们一样的一条路。那山民看着雪地上出现的脚印,起初还吓了一跳,对商正常说,“没想到这年头不正常的这么多,大雪天的,你们咋都往山里跑。”  呸,你才不正常呢。商正常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蹲下查看脚印,一共四个人,足迹大小判断,都是男性。这么说老聂他们是单独进山的,没找向导。他们对山路很熟悉么?算来从入住到退房,他们倒是有六天的时间,难不成这段日子,他们就一直在山里头转悠?  这几个人跑到这穷乡僻壤,倒底干什么的?
  那乡民脚快,商正常体力也不错,虽说出发的迟了,倒底赶着天黑之前到了地方。  远远望去,脚印在一片阔地的中间骤然中断了,周围再没有别的足迹。  怎么回事?难道老聂几个还会上天遁地不成,商正常此刻已经不用了乡民引路,快步走过去,结果在一个雪窝里,商正常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王九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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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救  王九薇也不知道这样在雪地里待了多久,商正常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明显是体温过低的征兆。老壮看九薇这副样子,吓道,“哎呦,这怎么有个死人呐。”商正常对着吓呆的老壮吼道,“人还没死呢,快生火去!”  商正常说着,解开自己的大衣,先把王九薇裹了进来。  老壮从附近捡了些柴火回来,正看着商正常和王九薇抱在一起,心里不高兴道,“警官,你咋能趁人家姑娘昏迷占人家便宜呢。”商正常哆哆嗦嗦骂道,“你懂个屁,还便宜呢,像抱着个大冰坨子一样。”老壮搔搔脑袋道,“这么回事儿啊,我身体壮,那我来抱吧。”说着就开始解衣服,商正常怒道,“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生火就生你的火去。”  老壮看商正常凶神恶煞,敢怒不敢言,三下五除二,已经把火生起来了,只是心里仍不免嘀咕“还是占便宜,要不咋不让我抱抱咧。”
  商正常见火旺了,抱着王九薇到了火堆跟前。  老壮问道,“警官,不是说落石庵还有个师傅失踪了吗?咱不找她了?”商正常说,“脚印断了,等王九薇醒了,问问她再说。”  两人入山时,天已经晚了,这中间又添了两次柴,老壮烤着火渐渐睡着了,商正常爬了半天山,也累得够呛,怀里头,王九薇的身体已经暖过来了,只是人还没醒,他仍然不放心。强撑着打架的眼皮,直到午夜时分,王九薇才悠悠睁开了眼睛。  商正常感觉怀里的人动弹了,一时惊喜交集,醒了,这就死不了了。王九薇只觉得脑袋晕晕忽忽,神智尚不十分清醒,闻着一股烟味加汗味儿,打了个喷嚏。  做梦么?怎么不梦着点好东西。  “王九薇,又见面了。”夜深人静,听着有人在自己耳朵边上说话,王九薇一下子醒了,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很尴尬的姿势躺在商正常怀里。
  王九薇试着站起来,结果身体太虚,膝盖一软,又坐下了。王九薇说,“你怎么在这?”商正常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还有那个叫性愿的尼姑人呢?”王九薇立时明白了,只是没料到自己失踪的事居然惊动了商正常。  王九薇说,“我这是怎么了?”商正常说,“这个我也想问你,我跟着老聂他们的脚印到这里就中断了,发现你昏倒在雪地上,怎么回事?”九薇心里回忆着,那时候似乎是着火了,安迪和她说话,她昏了过去,后来隐约又有一点记忆,觉得身子被泡在了水里,再后来赖小五好像惊慌的大叫了一声,她就彻底没有知觉了。这么说,她和当年的性愿一样,不知什么原因,自己从幻境里出来了。
  商正常看她沉吟,问道,“怎么,不愿说?”王九薇道,“说了你也不信。”商正常说,“你说说看。”王九薇心道眼下老聂他们生死不明,自己也浑然没有办法,眼下要说倚靠,也只有一个商正常了,便将自己在五台山前后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了。说完,商正常笑道,“各式各样人的案子都办过,没想到这一趟,还真让我遇到鬼魂作恶了。”九薇道,“你相信?”商正常说,“为什么不信,老聂他们的脚印凭空中断了,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摔死,这么一解释,都合理了。”  九薇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商正常笑道,“我们,这么快就和我统一战线了?”九薇反问道,“我要找老聂他们,你也要找,不算一个战线吗?”  商正常想想说,“老聂他们从这里消失,你又从这里出现,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九薇道,“你的意思,这个地方就是当年的光地寺遗址?”  商正常说,“刚好工具我带了,挖挖看吧。”
  火堆前,老壮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嘴角挂着哈喇子,睡得正香,商正常扯着他的耳朵道,“老壮,起床了。”没想到老壮嘴吧嗒了两声,翻了个,又要睡。商正常抓了一把雪,直接塞到了他后脖颈子的衣服里。  “妈呀,蛇——”冰凉凉的雪化成了一条水线,沿着老壮的后背流了下去,老壮梦里头现出一条蛇,腾一下的坐了起来。“商警官,有蛇。”  “嗯,”商正常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蛇在你背上呢。”老壮顺着一摸,啥呀,湿漉漉的。商正常笑道,“你睡糊涂了,冬天蛇都猫起来睡大觉了。快起来。”老壮惊魂甫定,说,“哎呀,您开啥玩笑,吓死我了。”商正常说,“老壮,你说你是不是属北极熊的,这么冷的地儿你睡这么好,扯着嗓子都叫不醒。”老壮看一眼天色,说,“这么黑,才几点啊。”商正常眼看他又要睡,说,“你再不起来,我扣你钱了”。老壮嘟囔道,“您给那点钱,还好意思扣。”
  眼看老乡不乐意了,王九薇从身后拉一拉商正常,笑道,“大哥,帮个忙呗。”老壮一看是她醒了,大眼睛,高鼻梁,长得这叫一个俊,乐呵呵说道,“姑娘,你没事儿了?我叫老壮,是商警官的向导。”王九薇点点头,说,“你好,我叫王九薇。”老壮起初见王九薇漂亮,心里有点打怵,没成想说话这么和气,老壮又问她,“这大雪天,你咋一个人在这儿咧,多危险呐。刚见你躺在雪窝子里,脸白的跟纸一个色儿,还以为你死了呢。”九薇道,“多亏遇到大哥你了。”老壮连连摆手道,“我没干啥,就生了个火,本来我说我体力好,我搂着你暖和,商警官他不让,后来我就睡觉去了。姑娘,你说吧,要干点啥?”  九薇道,“我们想在这儿挖点东西。”  “哎,挖东西是吧,放心,挖东西我最擅长了,我这就去拿锹。”老壮说完,屁颠屁颠去了。商正常小声说,“王九薇,可以啊。怪不得落石庵的人提到你,各种交口称赞。”
  哇,太好了。又有更新了。  
  难道那个吕先生是唐朝来的,千年不死?  
  宝难的幻境里有一个对吕先生来说重要的人物出不来了吗?  
  楼主,粗来更新啦
  遗迹  拿了工具回来,活动活动手指头,老壮握紧了铁铲,使出吃奶的力气,结果一铲子下去,只在地下打开一个豁牙子。老壮震得手疼,说,“商警官,土冻上了,梆梆硬的,挖不动啊。”商正常道,“你把篝火铲开,挖火底下的。”老壮迟疑说,“商警官,你进山不是找人的么?活人哪有在地底下的?”商正常说,“让你挖你就挖,哪来这么多废话。”  篝火下方的土已经软了,老壮挖了几铲子下去,遇到冻土便用篝火烧热,如此反复四五回,直到老壮脑袋几乎陷进坑里了,再一铲子下去,发出一身低沉的碎裂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随着泥土一起被掘了出来,老壮妈呀一声,正与一个人的头盖骨四目相对。  王九薇也唬了一跳,只有商正常经常出入凶案现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蹲下来,把头盖骨拿在手上端详起来,老壮战战兢兢问说,“这咋有死人咧?”九薇惊讶道,“这是宝难的遗骨?”
  商正常说,“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让老壮接着挖,老壮见着死人,浑身直打哆嗦,说什么也不肯下去了,不得已,商正常只好自己跳进坑里,他个子不如老壮高,这一进去,就看不见脑袋了,只有挖开的土不断的在商正常的示意下被提上来。王九薇和老壮见不着他,两个人守在上面,旁边就是一个骷髅头,心里难免都是惴惴。  过了一会儿,九薇在上面问道,“商正常,你还要挖多深啊?”老壮估摸绳子放的深度,怎么也有将近三米了,也说,“商警官,天太黑了,不行明天再挖吧。”  两个人的问话传下去,底下悄无声息。  王九薇和老壮面面相觑,有些慌了,王九薇喊道,“商正常,你没事吧?”  底下仍然没有应答。  老壮把放出去的绳子收回来,商正常的手电横着和几根人骨插在袋子里,发出刺眼的白光。  老壮吓得一下子把绳子扔了,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下——一王九薇拿起手电往下面照过去,空荡荡一个深坑,人已经没了。
  老壮忐忑道,“姑娘,不行,我现在就得走,这地方太吓人了。”九薇心里猜着商正常多半和老聂他们一样也“进去”了,正懊恼为什么刚刚就让商正常一个人下去了,听老壮要走,说道,“你和一个警察一起进山,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说得清吗。”老壮道,“我说不清,姑娘你得给我作证啊。”九薇心烦意乱,说,“你要走一个人走。”老壮听她这么说,又想刚刚商警官抱着她,难不成她和商警官竟是情人,才不肯走的,劝说,“姑娘,我看那个商警官凶巴巴的,不怎么样,你为他冒险可不值得呀。”九薇一瞬间没听明白他说什么,随后反应过来,脸上就是一沉。老壮这一看,更不好了,刚刚笑眯眯的姑娘,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凶起来,难不成是鬼上身了?哆嗦道,“姑娘,我说错了。”九薇哪里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只是看他有些怕了,心想就吓一吓他也好,厉声道,“你怕什么,菩萨的道场,还能容妖魔鬼怪横行。你要是这么回去,说不定就成了杀害商警官的凶手了。”老壮听她这么一说,虽然觉得有些道理,总是将信将疑,不得已,王九薇又多许他五百块钱,威逼利诱之下,老壮才终于不提要走的事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出来呢?
  我觉得吕先生和宝难是唐朝的旧识,不知道猜对了没?
  啊啊啊啊,写得好看。楼主多更新啊,才会有人气
  阴沟  商正常是在一个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声中醒过来的。  张开眼睛,先看到的是头上天色如洗,白云悠悠,真TM是一个惬意的世外桃源啊。  有那么一刻,商正常错觉自己一辈子就要这么躺着睡下去了,可惜那个女人哭得没完没了,实在是烦人。  循着哭声,慢慢爬起来,商正常四下打量,看这地方的地势应该就是那片谷地——不过显然又不是那片谷地,除了春光明媚,这里又平白无故多出一座寺庙。  商正常看到不远处一个尼姑打扮的女人跪在地下,哭声就是她发出来的,想来应该就是失踪的性愿了。她的身前又是两个和尚,身后站着五个男人,商正常一一打量过去,忽然映出两张万分熟悉的面孔——那尼姑右边的两个,清清楚楚就是聂功川和赖小五。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挖了一会儿坑,就把老聂他们给挖出来了!
  哭声中,商正常听见对面跪在地上的那男人透着讶异叫了一声,“蕴华。”  看这人生的儒雅秀气,三十多岁年纪,商正常一下子想起来照片上和性愿合影的人,是孙逸夫。  难不成这个孙逸夫没死?商正常想想,觉得也不对,假使孙逸夫没死,如今该是年过五十的人,不可能还是照片中二十年前的样子。  这一声藴华叫出,性愿终于嚎啕起来。老聂看性愿痛苦,心中明白,这眼泪和蕴华已经攒了快二十年,这人看着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其实是人,哪一个能不悲不喜不怒不怨。不过有人的心思写在脸上,而像性愿这样的,是埋在深处。  孙逸夫看和藴华哭,心中似乎也很不忍,伸出手来,想抱一抱她,这时候身后传来冷冷一声,“延平”。  延平是孙逸夫的法号,没有听错的话,刚刚孙逸夫曾口口声声称宝难作师傅。  听了宝难的话,孙逸夫垂下头,看不见是何神色,说道,“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性愿道,“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孙逸夫向后退了几步,说道,“我不是活人,我二十年前已经死了。”
  孙逸夫死了?所见是个死人,难不成自己也已经死了?商正常察觉之下,只是匪夷所思,过去他并不是没办过装神弄鬼的案子,伪装做什么死者复仇,亡魂索命,一番推敲下来,总有漏洞可循。可不比眼下一切,单这诺大一个地方,建造的已经臻于完美。  孙逸夫退到丑脸和尚之后,不肯再看自己,性愿难掩失望,说道,“逸夫,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老了,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孙逸夫微微摇头,说道,“藴华,你也是出家之人了,又岂不知道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的道理。”  性愿听了这话,有些错愕,眼前的脸,明明白白就是孙逸夫不错,可这话,这脾性,和二十年前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事无巨细的男人已经有了天壤之别。自己这样强烈的思念丈夫,可孙逸夫看着自己的神色,始终带着拒绝的冷淡。  性愿扶在地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修佛二十年,倒底修不去一颗相思之心。阿念搀扶起他母亲,对着孙逸夫的是满脸愤恨的神色。
  孙逸夫对着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忽然懂了,说道,“你是……”阿念决绝看着父亲,一字一顿,说道,“我叫阿念,我妈说要我时刻念着父亲。”  孙逸夫半晌无语,老聂几个看的明白,他的心中十分挣扎,分明迈出了步子,想要上前仔细看看儿子,忽而又退了回来,低头念起阿弥陀佛。  宝难看他心里头不定,说道,“夫妻情缘,父子亲缘,缘聚人聚,缘散人散。你们的缘分已经了了,还执着什么。延平,你回经楼去。”孙逸夫听了,说了个是,步子却站着不动。  这是什么鬼话,俗语分明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宝难这老不死的一张嘴,就把二十年未见的夫妻父子也隔开了,简直比法海那个老东西还不是东西,赖小五一时义愤,也忘了先前怕鬼的话头 了,说道,“鬼秃驴胡说八道,孙逸夫,你不能走。”  见孙逸夫仍是迟疑,宝难冷笑道,“延平,既然这么舍不得,就让你的妻儿留下陪你可好?”  孙逸夫一惊,终是转身走了,这下赖小五急了,说道,“孙逸夫,你好歹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再走,九薇到底让你们弄哪儿去了,还有我们怎么出去啊,要不你儿子得跟我们一起死在这儿了。”提起儿子,孙逸夫脚步停了片刻,随即口中喃喃念道,“缘聚人聚,缘散人散。”径自回了经楼。  看着丈夫消失在经楼的恢弘之中,性愿一时难以接受,跟着昏了过去。
  灰熊虽然也谈不上喜欢性愿,不过看她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弄到这步田地,心里总十分不忿,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对老婆孩子负责,天天念佛念佛,就念个铁石心肠出来。孙逸夫,你赶紧滚回你的经楼,把这些歪理邪说都一把火烧干净才好。”  灰熊骂完,心里方觉得痛快一点,丝毫没注意到最后几句话时,宝难已经是勃然变色,话音刚落,一条地沟正在几人脚下开裂。  灰熊几个警觉,均在地沟裂开前退了开去,唯独安迪毫无防备,身子跟着就往下急坠,直有三四米去,忽然衣领上一个抓力,身子跟着停了下来。  这么奋不顾身,又是这么好的身手,除却赖小五不会再有别人,安迪身子不敢动弹,说道,“小五,又TM欠了你小子一次。”赖小五不说话,却是灰熊有些粗重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不是赖小五,是我。”安迪一怔,那个傻大个?不禁往上望了一眼。
  灰熊紧咬着嘴唇,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挣扎间,安迪的腰包滑落,没入了裂缝。  感觉到下面的晃动,赖小五十分勉强地声音传来,“你谢我也不错,灰熊上头是我呢。你别乱动,我拉你们上来。”  原来刚刚事情突然,眼看安迪和灰熊先后掉了下去,那头赖小五手快,随即把腰上盘着的钢索抽了出来,没犹豫片刻也跟着扑了下来,半个身子悬出了崖边,终于是把两个人够着了。后头老聂和阿念,赶紧往上跟了两步,一人扯住了赖小五一条腿,这钢索才算停了下来。  赖小五死死拉住钢索,说,“老聂,往上拉。”老聂和阿念身下都是滑溜溜的草地,两人勉强半蹲起来,往后拖了几步,赖小五身子跟着上来一点,手里的钢索却往下又滑了几寸,赖小五赶紧叫道,“先别动,我手滑了。”
  赖小五又对下面两个人说,“灰熊,安迪,你们试一试,下头能不能找着落脚的地方?”这话不用赖小五提醒,安迪自掉下来开始,已经本能地在周围摸索一圈了,只是这崖壁仿佛刀切的豆腐,又平有滑,连个草叶子都没摸着。灰熊腾不出手来,只能感觉背后所触的,差不多都是九十度的峭壁,没凹没凸。  面对这种情况,赖小五也没了主意,说道,“老聂,他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你们上头想想办法,我这热的,手出汗,快不行了。”  灰熊听了这话,说道,“小五,我们俩身子太沉了,你拉不上就放手吧。”赖小五一听火了,说,“不是这意思啊。你TM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子顶天立地,有始有终,咱们弟兄几个不是说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少给老子说废话,好好抓紧了。”
  灰熊沉吟,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安迪说,“你还喘气呢吧?”安迪虽然过去和他不对付,不过毕竟感念他救命之恩,说道,“你说。”灰熊笑了两声,说,“你小子真是个煞星,第一回出来,就碰上这么个状况,你下回运气得好点呀。”安迪也笑了,脚底下阴风阵阵,刚刚掉下去一个腰包,倒现在也没个回声,不知道这阴沟有多深,赖小五拉不动他们,他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说道,“我还有下回么?”  灰熊道,“安迪,你伸伸胳膊,试试能不能抓住我脚踝。”安迪依言,两手分别握住灰熊两只脚踝,灰熊道,“好,你抓紧,攀着我的腿,往上爬。”安迪说,“爬上去干什么?”灰熊说,“你先爬上来。”  感到钢索又一阵剧烈晃动,赖小五骂道,“扭秧歌呢,底下的?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会儿。”灰熊不理他,催促安迪赶紧爬。  安迪抱上灰熊的腰,灰熊说,“赖小五的钢索系在我腰上,摸到了么?”安迪说摸到了。灰熊道,“抓紧了。”  安迪依言抓紧,忽然一个念头闪过——等等,这什么意思,他抓紧钢索,那灰熊呢?
  就在安迪反应过来的同一刻,灰熊把钢索从他腰上解开了。  安迪惊叫一声,赖小五忽然觉得手上减轻了不少重量。  拼着最后一点重量,几个人把已经精疲力竭的安迪给弄了上来,安迪趴在草地上就不动弹了。  安迪上来了,灰熊没了,赖小五明白了,跟着嗷一嗓子就哭了起来。  眼下宝难和尚已经不见了,清醒过来的性愿盘坐在地下,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神色说不出的悲戚。一时之间,阿念不知道该去劝谁好,先搀起母亲,又和老聂一起扶起了安迪,最后把目光对准哭得满地打滚的赖小五时,一双手已经从他背后把他拎了起来,商正常有些幸灾乐祸的面孔出现在赖小五身后,说了句,“人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想看商正常和王九薇
  灰熊应该不会死。
  每天都等的好辛苦  
  再会  原来刚刚大地突然开裂,商正常距离几人稍远,未受波及。眼见宝难变魔术一样的开天辟地,商正常心里默默道过一声“牛X”之后,对这个阴魂不散一千年的和尚越发来了兴致,老聂几人慌着救人的当口,他则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宝难。  看见安迪落难,宝难似乎并不准备再下杀手,默默看了几人一会儿,宝难忽然转身,对着后方招了招手,就在同时,商正常看见刚刚那个掉下去的大块头出现在园子的另一端,步伐机械地朝宝难走了过去。  难不成刚刚的裂缝竟是个机关,通向园子的这一头?  宝难将灰熊领进了藏经楼,两人走后,商正常走到灰熊出现的地方,假山掩映处似乎有个小洞窟,刚好够一个成年人探头进去。商正常将手电叼在嘴里,洞穴是个半米见方的不规则空间,没有其他出路,比较意外的是洞穴里发现了一个钱包。
  牛皮,压花,摸一摸手感相当不错,商正常虽然不知道LV两个字母是啥意思,但也判断出来应该是个好东西。  打开来再一看,更有意思了,身份证的头像是刚刚和老聂他们在一起的年轻人,钱包里钞票没有几张,但有一沓各个银行的信用卡,一沓各大会所的VIP卡,最有意思的,还有一张外国的学生证,虽然上面的具体内容商正常看不大明白,不过MIT那是如雷贯耳啊。  收好安迪的钱包,商正常又探索起其他地方,然而看来看去,这个假山周围看不出来有任何机关。  就在这时,他看见赖小五几个把安迪拉上来了,灰熊不见了,然后赖小五开始哭。
  猛然听见商正常的声音,赖小五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心里上受的冲击实在不比刚刚看见鬼的冲击小。  商正常?他不是被他们骗过去了吗?这会儿不是应该趴在监控记录前叫苦连天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难道是宝难知道他怵商正常,所以特意捏造出来吓他的?  一惊之后,赖小五下意识就笑了,但灰熊刚刚英勇就义,他满脸挂着眼泪,一边哭,一边笑,满脸揪的跟个包子似的,连性愿都看不下去了。  商正常认识赖小五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看他乱了阵脚,说道,“你个兔崽子还知道怕我啊。”赖小五忙道,“怕您?哎呦,瞧您说的,我是日夜盼着您啊。您是不知道,我们被困在这个地方,可算是出不去了。”  商正常笑道,“呦,老佛爷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着,一个鬼和尚你就无可奈何了?”赖小五诧异道,“商警官神通广大啊,这您都知道了?”  商正常轻描淡写道,“是啊,都知道了。”  “商警官见到九薇了?”老聂不开腔则已,一开腔就问到了点子上,商正常心想,自己对老聂的第一感觉——这家伙不简单,果然是感觉对了。  商正常说,“见到了,在外头。”
  “她没事吧?”老聂没说话,他身边一个小屁孩子抢着开口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染着一头棕红色的头发,帆布鞋,牛仔裤,荧光色羽绒服,和性愿身边那个穿工装裤夹袄的青年年纪相仿,但显现出来的个性特点截然不同,张扬,任性,目中无人。  这就是吕晨希了,看样子真不比赖小五和高立伟,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毛孩子,也不知道老聂为什么要把他带在身边……  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商正常对安迪说,“查来查去查不出眉目的黑客,原来就长这个样子呀。”  安迪一怔,来五台山还不到一个星期,他们竟然就查出来了?难不成商正常跟来五台山,就是抓他的?  想到审讯和坐牢,安迪忽然慌张起来。  这些反应没有逃过商正常的观察,不会这么巧,他就蒙对了吧?他没想到黑客也是老聂的一伙人,抓鱼得了鳖,实在是意外之喜。正得意之际,商正常听老聂说,“安迪是我的朋友,这是商警官。”  朋友?商正常在心里笑了,还是盯着安迪,嘴里说,“啊,这么回事啊。你问九薇吗,她现在没事了。”
  老聂问道,“商警官怎么找到九薇的?”商正常道,“我跟着你们的脚印,到脚印中断的地方,王九薇倒在雪地里,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冻的,我抱了她一个晚上,好歹是醒过来了。”商正常边说话,眼睛仍旧盯着安迪,果然提到抱着九薇时,小屁孩眼神里明显很不高兴。看来对吕晨希的评论又可以追加一条,喜欢王九薇。  商正常此刻在脑子里迅速地勾画,做黑客挑衅这种事明显不是老聂的风格,那么吕晨希加入老聂,多半是在这件事之后,很有可能当时赖小五发现了什么,以此作为筹码,找上了吕晨希,按照吕晨希的性格,老聂他们做这些事,本来对他就很有吸引力,再加上一个王九薇吊着,他必然就心甘情愿地跟着老聂干活了。这么说来,当时网吧的监控记录发现人为剪辑的痕迹,应该也是赖小五为了掩护吕晨希做了手脚。而胡国伟之所以会卷入这个案子,也是因为和老聂集团成员之一的吕晨希扯上了关系。  想通了这些,商正常顿觉神清气爽了不少,安迪承不承认问题都不大了。
  老聂道,“商警官刚刚说灰熊没有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提起这个,几个人不约而同都盯紧了商正常,商正常说,“我说灰熊没死,是因为我刚刚在园子的另一边的看见了他,至于为什么灰熊会在园子的另一边,我就不知道了。”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赖小五道,“这怎么可能,商警官您瞧瞧,这个沟那是深不见底啊,刚刚咱安迪钱包掉下去了,连个回声都没听见,这人掉下去,还不得摔个粉身碎骨啊。”说到后来,赖小五声音又低下去了,TM的怎么就能让灰熊掉下去呢!  商正常听了,掏出口袋里的钱包说,“你说的是这个?”赖小五一看,傻眼了,“商警官,您也掉沟里了?”商正常把钱包扔给安迪道,“看看,对不对?”安迪说,“不用看了,这钱包我老妈当时在巴黎买的限量款,全中国就这么一个。”赖小五听了,拍着安迪道,“老弟,我家楠楠也最喜欢LV了,下回记得给你嫂子带一个啊。”
  商正常王九薇
  商正常看过阴沟,随后带着老聂几个到了刚刚发现钱包的地方,说道,“刚刚灰熊是从这个地方出来的,不过我探过了,这么大的空间根本装不下一个人。”  赖小五听罢,伸着脑袋往里头望了一望,老聂对赖小五点点头。  赖小五轮了几下胳膊说,“那可不见得啊,有没有暗道机关,单看是看不出来的。”说着,又在地上压起了腿,阿念道,“你干什么?”赖小五说,“进去看看啊。”阿念比量道,“这口子这么小,你怎么进得去?”赖小五叹口气道,“这缩骨功本是我的看家本事,轻易不想用的,没想到宝难这个狗屁和尚还有点本事,不得已,只好使出全力跟他斗一斗了。”  几人听了“缩骨功”三个字,都是一怔,不是武侠小说里的杜撰吗?难道世上真的有这种功夫不成?  赖小五热身过后,撑在石壁上,先将双脚伸入了洞中,随着骨骼松动的声音,赖小五的身子慢慢拉长,变细,最后整个人真的像面条一样被抻入了洞中。
  过了好久,赖小五从洞里跳了出来,阿念脸上仍是一副诧异神情。赖小五扭一扭脖子,对阿念说,“怎么样,你赖大哥的本事还不坏吧?话说那还是先秦年代,咱们祖上一个神偷有一回去王宫盗宝,不想遭人算计失了手,被逮个正着,被当成刺客判了个秋后问斩。那时候距离行刑还有三四个月时间,这位老祖就动起了越狱的心思,起先想的是在监牢内挖穴,但麻烦的是他这间牢房之内没有个掩蔽物,一挖狱卒就看得一清二楚;第二个法子想的是装病,这人武艺不错,打算趁大夫来问诊的时候挟持大夫出逃,结果他在监狱里叫唤了一个晚上,愣没有人理他,第二天他嗓子叫哑了,这病也就不治自愈了。这下这位祖辈犯了难,挖穴不成,装病不成,除非他变成苍蝇蚊子飞出去。一时间一筹莫展,这老祖消沉了,眼看行刑的日期近了,整日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迷迷糊糊躺在地上。那一日正做着白日梦呢,忽然听见一声猫叫。
  这老祖脑子一激灵,就看见窗外的铁栏杆处蹲着一只黄白条纹的大猫。这老祖小时候家里也养过猫,喜欢这东西,看见了,就学了一声猫叫。哪想到这猫听了,还当真以为老祖也是一只猫,拱着脑袋,就往监室里钻。老祖眼见这只猫甚是肥硕,那监狱的栅栏又密,惟恐肥猫会被卡死在栏杆上,赶紧站起来,往外赶它。这猫倒是铁了心了,不顾老祖再三好言相劝,已经将脑袋伸了进来,随着脑袋,老祖眼见着这肥猫的身体渐渐拉成了一个长条,原是一人大腿粗细的身子,如今被扯成了二指宽窄,生生从这窗户里钻了进来。进入监牢,那猫抖抖身子,栖上了老祖的肩头,又成了原先的肥硕体态。  这下老祖顿悟,心想原来这猫是给自己送逃生的法门来的,对着老猫拜了三拜。日后老猫每日从窗户出入数次,老祖趁机研究,得到了缩骨神功的要诀,日夜苦练,终于在行刑前一日夜里,钻出了牢门。此后凭借这一手绝技,独步江湖。说起来,传到我这代,已经是第七十四代传人了。”
  阿念毕竟年轻,听完了,满脸憧憬之情,商正常在赖小五脑袋上拍了一下子说,“所以呢,有发现吗?”赖小五道,“那当然,我赖小五出手,什么时候无功而返过。不过这事儿有点奇怪。我身体全部进去之后,洞穴没了,我身边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但是还瞧得见洞穴口一点光亮。我在里头摸索了一阵子,没发现,就出来了。”安迪道,“这么说,这个地方和阴沟底下是通着的了?”赖小五道,“我看是,要不然你的钱包怎么能从这冒出来呢?”  商正常点了支烟,性愿制止说寺庙里不能抽烟,商正常摆摆手说,“得了,一座假庙,咱们就不用守那些真规矩了。”抽上烟,商正常心想,赖小五的推断应该不错,不过令他在意的是,看刚刚宝难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灰熊会从这个假山的洞穴里出来,那么他从一开始引发地裂,就并不旨在要把谁摔死。  九薇和当年的性愿一样,失去意识后离开了宝难的幻境;而灰熊跌入深沟,却从另一处重新冒了出来,他既然没有离开,是否意味着他也会像当年的孙逸夫一样,被收入宝难的门下的呢?  恰在此刻,寺院里响起钟声,性愿一惊,说道,“这声音是,剃度仪式开始了。”
  边界  赖小五一听灰熊要当和尚,简直比知道他死了还急,冒冒失失就要进经楼,经过商正常面前的时候,商正常伸出一条腿来,赖小五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妈的,哪一个……  赖小五爬起来,对商正常怒目而视,商正常说,“怎么着,要跟我动手啊?”赖小五肚子里是真窝火,无奈这货偏偏是个穿警服的,道上的规矩,倒是不好主动去惹,只得满脸堆了笑说,“我还以为是那个小畜生窜出来了呢,误会,误会。”呸,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商正常刚要还嘴,阿念说,“对了,翡翠哪去了?”这半晌只顾着灰熊,不经意间,翡翠就没了。性愿唤了几声,也不见踪影,老聂道,“兴许是刚刚乱,跑走了,它比咱们灵性的多,师傅不用担心。”性愿听了,也觉得是此意,商正常问道,“就是那个把你们领出六道轮回的小畜生?”性愿道,“就是,希望它此刻已经平安脱离了。”
  边界  赖小五一听灰熊要当和尚,简直比知道他死了还急,冒冒失失就要进经楼,经过商正常面前的时候,商正常伸出一条腿来,赖小五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他妈的,哪一个……  赖小五爬起来,对商正常怒目而视,商正常说,“怎么着,要跟我动手啊?”赖小五肚子里是真窝火,无奈这货偏偏是个穿警服的,道上的规矩,倒是不好主动去惹,只得满脸堆了笑说,“我还以为是那个小畜生窜出来了呢,误会,误会。”呸,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商正常刚要还嘴,阿念说,“对了,翡翠哪去了?”这半晌只顾着灰熊,不经意间,翡翠就没了。性愿唤了几声,也不见踪影,老聂道,“兴许是刚刚乱,跑走了,它比咱们灵性的多,师傅不用担心。”性愿听了,也觉得是此意,商正常问道,“就是那个把你们领出六道轮回的小畜生?”性愿道,“就是,希望它此刻已经平安脱离了。”
  商正常说,“你们这些日子被困在这里,就顾着琢磨宝难了,没想着往外头走走?”老聂道,“商警官的意思是下山?”商正常说,“下山其实未见得下得去,不过我比较好奇在宝难的幻境里,除了这座庙,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的。”赖小五道,“那就不管灰熊了?”商正常说,“困在庙里头庙外头,还不是一个困,咱们找不着出路,把灰熊弄出来也是一个样。”  商正常说的,老聂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幻境的根源既在宝难身上,解决之法必也就在宝难身上,如今听商正常再提,心想就索性去探一探也好。  当下几个人商量,老聂,商正常和安迪三人出山探路,留下赖小五陪着性愿母子。赖小五本来也嚷嚷要一起去,老聂说“得留下个能主事的人”,这样一来,赖小五就只好当仁不让了。  三人走后,赖小五陪着性愿母子,很快自言自语不下去了,说起来当时他们进山七拐八拐走了好几个钟头,老聂他们这一去,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回不来,赖小五坐在原地打起瞌睡,刚迷糊,就听后面有人喊他。
  商正常说,“你们这些日子被困在这里,就顾着琢磨宝难了,没想着往外头走走?”老聂道,“商警官的意思是下山?”商正常说,“下山其实未见得下得去,不过我比较好奇在宝难的幻境里,除了这座庙,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的。”赖小五道,“那就不管灰熊了?”商正常说,“困在庙里头庙外头,还不是一个困,咱们找不着出路,把灰熊弄出来也是一个样。”  商正常说的,老聂他们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在他看来,这幻境的根源既在宝难身上,解决之法必也就在宝难身上,如今听商正常再提,心想就索性去探一探也好。  当下几个人商量,老聂,商正常和安迪三人出山探路,留下赖小五陪着性愿母子。赖小五本来也嚷嚷要一起去,老聂说“得留下个能主事的人”,这样一来,赖小五就只好当仁不让了。  三人走后,赖小五陪着性愿母子,很快自言自语不下去了,说起来当时他们进山七拐八拐走了好几个钟头,老聂他们这一去,一时半会儿肯定也回不来,赖小五坐在原地打起瞌睡,刚迷糊,就听后面有人喊他。
  “嘚,哪里来的妖怪?”赖小五听见声音,蹭一下蹦了起来,结果看见老聂三人从身后冒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迷路啦?”安迪摇摇头道,“没迷路。”赖小五说,“那是什么门道,鬼打墙吗?”商正常说,“没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东西,回来了,因为这个地方就只有这么大。”  赖小五还是一头雾水,性愿解释道,“就好比地球是圆的,朝一个方向走,就会走回原点。”赖小五一听,这可糟了,问道,“那咱们算是出不去了?”商正常笑道,“出不去好办啊,在这里不吃不喝,不老不死,不和神仙一样?。”赖小五一听急了,顿足道,“不老不死有什么好,我媳妇我闺女都不在,就是让我当玉皇大帝我都不干!”  商正常也没想到赖小五对老婆孩子到了这个地步,眼看赖小五就委顿下去了,性愿对小五道,“赖施主放心吧,你的寿数八十有八,如今只是一时困厄,肯定会出去的。”小五奇道,“老尼姑,你还会算命呢?”性愿道,“略通。”高人呀,怪不得这个尼姑冷言冷语的,电视剧里的高人,不都是这德行么?  性愿的话给赖小五吃了颗定心丸儿,能活八十八,那还早得很,将来当老丈人当姥爷都有戏,一下子就兴高采烈起来了。  老聂看他也是好笑,心想人家为了稳定军心,不顾戒律,都打上诳语了,感激看了性愿一眼。
  安迪和老聂说,“既然外头走不通,那只好往里头找了。”老聂道,“商警官的意思呢?”商正常道,“没什么意思了,就这么一条路,走吧。”  面对经楼,老聂和安迪两个人打先,性愿母子居中,商正常和赖小五殿后,以便彼此随时都能照应。赖小五本来对这鬼楼打怵的不行,可一听性愿给自己算出来个好命,立马来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说道,“老聂你放心,你们几个的大后方,就包在我赖爷爷身上了。”  当下商议定了,老聂和安迪一左一右,推开了藏经楼的大门,黯淡的光线和着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安迪道,“按道理,这地方不是常有人出入吗,怎么破烂的像个遗址似的。”赖小五说,“那叫有人出没?那是有鬼出没!”  老聂看经楼阴森森,静悄悄,回身问性愿道,“二十年前见的经楼也是这样吗?”性愿道,“不是,一进门灯火辉煌,宝难就坐在你们前头不远的地方。”老聂闻言,又往里走了几步。  说话间几人陆续入了经楼,赖小五跟在最后,刚迈出步子,忽然就听“咚”的一声,脑门撞在了墙上。
  宝难是不是要把闯入者都剃度成和尚?
  幽灵墙  奶奶的,哪冒出的墙?赖小五抬眼一看,傻了,哪有墙呀?可身子往前一走,就又撞上了。  “老聂——”赖小五急得赶紧叫前头几个人,几个人还是往里走,妈呀,这是什么事儿,自己跟商正常走在后头,眼见商正常快一步进了经楼,这前后脚儿的,怎么他过去了,自己就过不去了?  “老聂——”赖小五又叫了一声,性愿和老聂听不见赖小五喊,只是过了半刻发现人不见了才回过头来,门外赖小五张牙舞爪,似乎给什么东西拦在了外头。  几步回到门口,老聂他们才发现自己也出不去了。  落了单的赖小五这下慌了,清清楚楚的看见老聂几个近在咫尺,嘴巴都动弹着,乌拉说的什么却一点听不见。“老聂,你大点声呀!”赖小五喊了半天,嗓子喊哑了,没用。  看得见,摸不着,TM的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就像他明明看见中南海摆在店里,就是跟邱楠楠手里要不出钱来买一样。
  “什么?”老聂的表情忽然紧张了起来,指着他身后,赖小五听不清楚,可下意识也知道后头出事儿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后脑袋扫过一阵凉风,赖小五一个急窜,斧头劈了个空。  爬起来一看,一个和尚笑吟吟的看着他,手拎板斧,看的赖小五是一阵发毛,接着不容赖小五准备,就又一次把斧头对准他劈了下来。  寿数八十,寿数八十,面对鬼和尚,极惊之下的赖小五脑子里不停念着性愿刚刚的话,这么一寻思,动作慢了半秒,斧头又一次劈了下来,赖小五避闪不及,虽说脑瓜子蹭开了,胳膊却给削下一层皮去,疼的赖小五一个“嘶啦”——今儿是走什么霉运了,杀人放火的事全让他赶上了。  那和尚再一击不中,反而笑得更灿烂了,赖小五一身的鸡皮疙瘩都给他笑了出来,心想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就算自己再怎么灵敏矫健,人和鬼相比,毕竟体力有限,还是得想个办法摆脱了才好,思量间,和尚又是一劈,赖小五又是一滚。
  又是几下子躲闪,赖小五已经显出了狼狈之态。妈的,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给剁成饺子馅儿不可。回头一看,老聂几个看着,干着急帮不上忙。  狗日的藏经楼,偏偏不给老子开门,赖小五一气之下,急中生智,瞥见了二楼房檐,当下故意卖个破绽给那和尚,趁他再一次攻击的当口,将腰上钢索解下,直对二楼的飞檐送了出去。  成则脱逃,败则赖小五再躲不开鬼和尚这一下,眼看虎爪对准飞檐,牢牢覆住,赖小五不再耽搁,一个飞身,也跟着上了二楼。  双脚稳稳落在二楼檐台,赖小五一边收索一边对底下鬼和尚说,“死和尚,怎么样,你五爷有两把刷子吧。论这东西的工艺,可比你们那位释老祖宗久远多了。”  楼下和尚看着他逃开,却也不急不躁,还是一脸笑意。  赖小五说,“有本事你也上来啊。”那和尚笑答,“贫僧没有这个好本事。”  老聂他们不曾目睹赖小五飞上二楼的壮举,不过从那和尚的表现看出,他对赖小五的逃脱似乎毫不在意。  结果这和尚话音刚落,楼上赖小五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老聂几个也看不见他究竟是怎么了,只在这一声后,一切归于寂静,那和尚对着经楼内几人一笑,随即也隐去了身影。  先丢王九薇,再失灰熊,复折赖小五,老聂一伙人出师几年,从未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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