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是个长得很丑的富二代好看武功很高的捕快,受长的很丑,攻在追捕受的时候中了药,三天就要和受做一次的文

失情引【古代】
冷血站在巨岩上,衣衫猎猎。全神贯注于自己的目标,如同每一次狩猎。
青花帮主是什么人,是谁要杀他,冷血不关心。
狼的世界和人的世界对他来说一样,没有黑白,只有生存和死亡。
手臂肌肉贲起,飞跃,剑折,人亡。
冷血紧贴在杜伏威的马上离开时,远远那几个眺望的人似从震撼中惊醒,蠢蠢欲动。有一道冷的视线,如冰雪一般,从他动手之前便一直注视他,令他肌体紧绷。
冷血没有看到视线的主人。因为他完全不曾回头。
毫不犹豫,干净利落,野兽般的力量和迅捷。无情内心对第一次见面的杀手如此评估。
走进石室时,室内三人一齐回头。
明明坐在轮椅上,目光却睥睨。明明左右两人都比他高大强壮,却只看到他。
“交出令牌。”不带感情的陈述。
“不可能。”切金断玉的坚定。
“那么你们都要死。”握剑的手绷紧。不是紧张,而是亢奋。
你,是我的对手。很好。
蹂身而上,毫不留情的疾刺。
剑气和拳风纵横,修长白皙的指间寒光频闪。
三枚飞镖钉在冷血的肩头,腹部被飞釟划了半尺余长的口子,血如泉涌。冷血恍如未觉,提剑劈砍。
无情的头带乱了,燕窝被倒地的石柱和墙卡住,退无可退,手中扇子奋力招架。
黑发覆盖了大半的脸上,狰狞的刀疤因为用力而扭曲。
无情被剑风压得脸色煞白,手已经在颤抖。
冷血在电光火石间眼角看到银光闪动。勉强侧了一下躲过一枚射向左眼的银针,右半边身体终于还是中了一枚,一阵酸麻。
再也避不过铁手的一拳和追命的一脚,冷血被机关钉在墙上,嘴唇被喷出的鲜血染得象朵凄艳的花。
“大师兄,快点走,这里好像要塌了!”
无情最后看了冷血一眼,燕窝转出石室,那人乌发掩盖下似有血光野兽一般的目光,却如有实质般令他感到背后灼烫。
不会再见了吧。
“这位是你们的新同僚,冷血冷凌弃。”诸葛正我笑眯眯地介绍。
边上的喧闹冷血不想理会,诸葛自会解释。
无情的手指还按在燕窝的机括上,秋水分明的眼眸,冰刃般刺过来。
世叔按住他的肩:“这是你的大师兄,无情,成崖余。崖余,以后冷血就是你的小师弟,要好好教导他。”
“……是,世叔。”无情低头应答。
冷血看着他侧面柔和的线条,低垂的浓长眼睫,细白的项颈上隐约看到淡青色血管,一阵嗜血的燥热,无情,成崖余,崖余。
自从澄清了小透之死无关冷血后,无铁追三人都很快打消了对冷血的敌意。
到神捕司已经两个月,冷血已经习惯了每天被世叔喊去学习人类的诗书礼义,然后吹着鼻涕泡泡被雪姨喊醒去吃饭,有时还要被拎住耳朵换雪姨为他新做的衣服。
吃饭的时候有追命在总是很喧闹,无情往往同冷血一样沉默,但偶尔的一句话就能让追命更激动更鸹噪,这时候铁手总会及时出来圆场安抚两个最容易炸毛的,于是大家就在追命嘟嘟囔囔的抱怨和无情的冷嗤中平安吃完一顿饭。
自从第一次劈了桌子被扣了饷银和被雪姨拎着耳朵劈了一个星期柴后,吸取了教训的冷血很乖觉地无视饭桌上一切噪音,在追命和无情掐起来的时候默默将桌上肉食一扫而空,然后打着饱嗝抹嘴离席。
跟无情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他总是标枪般站在燕窝的右后方两步处,转过眼,就看到无情的颈侧,柔弱的弧度,隐隐淡青的血管,牙齿切入血管的那种嗜血的冲动就要让他忍不住磨牙,但无情的目光一转过来,内心的燥动就神奇地安静下来。
无情虽然对谁都很冷淡,但难得迷惑的时候就会回头向右后方望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对上那张如今打理得清秀无比的少年的脸,虽然那双总是在神游的眼神回来的信息毫无意外总是,一直是“什么?我不知道。”
,仿佛成了习惯。
每当无情的目光从“你怎么想?”变成“你这个笨蛋。”,冷血都会涌起一阵叫做“羞愧”的新鲜感觉,虽然不太好,又忍不住想要无情多看他几眼。
“小师弟!凌弃!小冷!”追命大呼小叫地叫住冷血,自来熟地搭住肩膀:“师兄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见识一下!”
冷血忍住象大师兄一样翻白眼的冲动,酷酷问:“哪里?”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像你这种土包子,一定没去过^O^”
“小商商,好久没来光顾了,当了神捕就忘了姐姐了~”
“怎么可能,象小翠你这么漂亮的姐姐,我就算只剩一口气都挂在心上的!”
“咦,这位公子没见过,生的可真俊,谁这么狠心在他脸上划了道疤~~”
“姐姐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小师弟,他可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小师弟?哦呵呵呵呵~让姐姐们好好疼你……”
“……”冷血两条胳膊各被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女子抱住,被脂粉香熏得只想打喷嚏,窗外一弯明月清清冷冷斜斜印在室内,一只雪白娇嫩的手就要抚上他的脸,
“嗷——”咣!
“!!”追命和众女子目瞪口呆地观赏了冷血吼叫着再次劈桌后穿窗绝尘而去的英姿。“啊——臭小子,好心请你来喝花酒竟然让我赔钱!!真是不懂欣赏的野人!!”
“唔……”头好痛,刚刚船好像爆炸了。无情!冷血猛地翻身站起。
“无情!无情公子!!”他听到有女子的声音焦急地呼唤。
无情躺在水边乱石中,他踉跄着奔过去,粗鲁地挥开那女子的手,放柔了力道轻拍他的脸:“大师兄!大师兄!……成崖余,你醒醒!”
好像已经很久,为什么他还不醒,除了无情青白的脸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的嘶吼什么也听不到。
无情咳呛了几声,吐出几口水。
再一次看到犹带水珠的羽睫颤抖张开,那秋水双瞳中印出蓝天白云,冷血凝固的世界突然有了颜色,耳边听到水声和鸟叫。
无情第一眼看见的,是冷血的白牙和酒窝,如同岩石上开出的花朵,急急地在问,大师兄,有没有哪里受伤?迷迷糊糊地想:“小狼笑得真好看。”
等无情清醒过来突然省起冷血是如何象抱女人一样抄起腿弯把他抱到岸边平整的岩石上,准备发作的时候,冷血已经走开了。无情闷闷地生气。
冷血塞给无情一包野果和一包石子,无情想发作,瘪瘪的肚子和暗器囊都提醒他不要冲动。
冷血很奇怪,为什么大师兄还没吃野果脸颊就鼓鼓的。
联手捉到阎东海,无情心情大好,伸手同冷血一握,清亮的眼中似有笑意,冷血心头一阵乱跳。
除非天气不好,冷血总会躺在无情的屋顶,看着深蓝色夜空中那弯明月。
他喜欢无情的小楼后大片的竹林,夜半时候被风吹出沙沙的声音,跟他在山洞时听到的阵阵松涛很像,给他安心的感觉。
有时候他会被清冷的笛声惊醒,然后看着那似乎要溶入月色的单薄背影,直到燕窝辘辘地回房。
每次看到月亮,他会想起大师兄。
于是每次有月亮的夜晚,他在无情的房顶总是睡得很香甜。
最近无情的小楼前往往会多了那个女医师,无情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向世叔和雪姨那样单纯温暖,他的笛声,也总是在清冷中透了一点喜气出来。于是冷血的生命中又多了一种叫做“羡慕”的感情。
桑医师来过后的夜晚,他会在无情的房顶翻来翻去睡不着,然后无情的声音就在房内响起:“好吵啊,回房去睡。”于是他恹恹地从屋顶爬回自己房睡觉。
桑医师来得越来越频繁,冷血总是半夜被赶回自己房。
他第一次看到无情展颜而笑。恍惚想起很小的时候,趴在地上好奇地看第一次看到的花朵,阳光灿烂,青草幽香,花瓣微微颤动,一只蝴蝶停在花上,又飞上他的鼻尖。
无情执着桑医师的手,眼弯弯笑得温柔。
胸口好像受了伤一样疼,眼中有热热的水滴滚出,他不知道这叫什么,世叔还没有教他。悄悄地回房,象以往受伤时一样,在角落蜷缩成一团,拳头抵住胸口,却止不住那疼痛。
无情有点奇怪,今晚不用赶人就不见了。
那天后无情的房顶再也没有人睡觉。
远远的一片尸骸中,那人白衣委地,垂首而坐,身上大片刺眼的血迹,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冷血腿都软了,“大师兄”哏在喉中,被横七竖八的尸体不断绊倒,如果有人看到诸葛门下的神捕冷血如此狼狈的样子一定会不屑冷笑。
十步,五步。
无情回头,脸色煞白,唇角带血,眼神却凌厉如星。
桑芷研的尸体在无情三步之外,脸上犹带疯狂凄艳的笑容,印堂上那枚秀气到极点的银针,正是无情的“吐艳”。
冷血找回自己的声音:“大师兄,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无情掩嘴轻咳几声:“没有。小师弟,麻烦你背我回神侯府。”
他从来没叫过自己小师弟,从来没用过这么客气的语气,更不要说“背”这种事。
无情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冷血却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一地的尸山血海,燕窝没了,连保命的绝招都用了,可见先前的战况有多惨烈。
无情颈侧有一个红点,冷血用手去擦,却不是血迹。
无情微微避开他的手。不是伤口就好。冷血放心地背起无情。
大师兄没受伤,世叔和铁手追命已经在清理蔡京剩余的残党,虽然冷血的手臂又受了伤,但这种程度的伤对冷血来说什么都不算。冷血的脚步很轻快。
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后颈。冷血一顿,“别回头。”无情的声音闷闷的。
冷血的胸口像那天晚上一样疼起来。
宣和二年,蔡京一役中死里逃生的徽宗皇帝御赐平乱玦,诸葛神侯门下四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名动天下,可惜外人无从得知,这四个一时风光无限的少年人,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中失去了多少。
无情被背回神侯府之后数个月身体时好时坏,几乎足不出小楼,最多是去书房同诸葛先生谈案子。
偶尔月下吹笛,笛声越发清绝孤寂。
没人再提从前的事,桑芷研和那滴泪,仿佛都不曾存在过。只是颈侧那米粒大的红点,时间愈长愈发殷红得象点朱砂。
冷血话更少了。恢复了天气正常时在无情房顶睡觉的习惯,可惜有月亮的夜晚也睡不香甜,只是不再辗转,往往呆呆看着月亮到半夜方能合眼。
诸葛先生有时候会跟飘雪唏嘘从前四人不和时鸡飞狗跳的热闹,如今却连追命都沉默。成了亲的铁手依然跟蓝若飞整日吵吵闹闹亲亲热热,其他三个都安静到诡异。
没有了蔡京和大联盟的武林,安静了一段时间。
神侯府虽然平静如常,奈何朝廷和江湖从来都是是非之地,身处朝廷和武林之间的四大名捕又如何偷得到闲暇,个个都忙得不见人影,连无情都在休养六个月后,开始在诸葛手上接到新的公务。
转眼三年,铁手的儿子已经牙牙学语。铁手夫妇忙着神捕司和蓝天帮的事情,诸葛先生喜欢抱着他在后花园看花。偶尔无情得闲天气又好时,就同世叔在湖边亭中下棋。冷血一如初时,沉默地站在燕窝右后方。
除了那滴朱砂痣,三年时光,在无情身上似留不下任何痕迹。不需办公未穿制服的无情,轻袍缓带,眉似刀裁,眸若秋水,眼如点漆,犹是三年前色如春花的少年样子,仿佛他的外表跟心一起固执地停留在了三年前。
冷血却长高不少,稚气尽去,轮廓分明的脸上,长眉入鬓,目若朗星。沉默寡言,长身玉立的样子竟隐隐然有铁手的渊渟岳峙之态,只是少了铁手的宽厚谦和,热血上冲时依然会锋芒毕露,不过世叔的教诲在冷血身上表现得最为明显,不能说野性尽敛却已沉静不少。
诸葛小花看着最疼爱的两个弟子,白衣青衫,本是极为和谐,却不知想到什么,咽下一声叹息。
“崖余,你二师弟和三师弟近年四处奔波,未曾有一刻休息,钦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爷爷,我想这次血莲教的案子,你同小师弟去办,让他们两个带着若飞同钦儿回边城探亲,你们意下如何?”
“是,世叔。”
天气晴好,亭中被湖水印得波光熠熠,远远看那孩子在花丛中摇摇摆摆地玩耍,无情极难得地露出一丝隐隐笑意,随口问道:“小师弟是哪里人氏啊?”
诸葛先生突然起身,摇着摺扇踱到亭边向湖心远眺。
冷血垂目答道:“大理天石村。”脸上看不出表情。
“天石村……我去过那里办案,同二师弟和三师弟,还有……”
冷血抬眼,目光灼灼。
无情怔怔地抚上颈侧那点朱砂痣。
冷血眼神顿时一黯,又垂下眼睫。
血莲教是一年多前才在武林兴起的帮派,起源于湘西,传说有金莲,木莲,水莲,火莲和土莲五个教主。这个帮派出现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敛财迅速,势力也快速膨胀,近一个月来,更是在潭州,鼎州,辰州,黔州,恭州一线,一连打劫了13家大户,似蝗虫过境,为祸之烈,一时无两。
有消息传来,血莲教众现正盘踞在泸州附近频繁活动,似又有大案子要做。
沿途地方官府力量薄弱,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眼见这个帮派越闹越难以收拾,纷纷上书向朝廷求救。
本有军队驻扎于距泸州百里之外的成都府一带,但彼时北宋与吐蕃边境形势紧张,实在不宜调动军力,刑部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距泸州千里之外的诸葛神侯,希望能借助神捕司的力量在发生另一桩血案之前剿灭血莲教。
血莲教行事并不周密,但手段残忍,无论劫财劫色都必然灭受害者满门,鸡犬不留,一时间民间和江湖人人自危,以神捕司之能,至今竟无五个教主的确切情报。
诸葛小花知道此行凶险,是以要无情冷血联袂而行。
两人日夜兼程由开封取陆路到江陵府,再沿岷江一路西行前往泸州。
连日阴雨,无情在舱内呆得气闷,这天天气终于转晴,便到船头透透气。
眼见两岸青山连绵,天青江阔,连日匆匆赶路的压抑又焦急的心情不禁一扫而空,仰面享受着久违的阳光和雨后清新的气息。
身后有衣衫摩擦的声音,一听脚步就知道是冷血。
对这个小师弟,不知道为何,有点异样的感觉。
无情自小就相当反感陌生人过于贴近,但对这个不是太熟的小师弟,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排斥。
这次事务紧急,两人轻装简从,金剑银剑都没有跟随,一路上衣食起居尽是冷血打理,本以为会有很多不便,没想到这个师弟连墨都磨的浓淡合意,似乎不等他开口就知道他需要什么,而且不喜多言,只是需要他的时候,回头总能看到他,令无情不禁对他大生好感。
“水乡霜落,望西山一寸,修眉横碧。南浦潮生帆影去,日落天青江白。万里浮云,被风吹散,又被风吹积。尊前歌罢,满空凝淡寒色。”(宋朝范成大的半段词哈,我家无情先剽一下)
无情清冷却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吟来,听得出心情不错,凝视他秀丽的侧脸,冷血虽不懂词(木有文化),却也心怀大畅,走前几步,与无情并立于船头。
两张年轻的脸,一个英挺,一个清俊,两人一坐一站,皆着白衣,江风中衣袂飘飘,远远看去,竟似神仙中人。
傍晚时分,两人已到泸洲府衙。
泸洲知府李成愚接到通报,急急带着一干衙役等来到府衙前迎接无情和冷血。
初见两人,众人心中尽皆一震,没想到这么俊美的两个年轻人便是名扬天下的御前神捕,英气勃勃的冷血倒还罢了,四大名捕之首无情果真如传说中一般身有残疾,端坐于轮椅上,只是传说没告诉他们无情竟然生得眉目如画,清丽出尘之处竟连女子都要自叹不如。
泸洲本是小城,一班衙役何曾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尽张着嘴盯着两人打量,目光到无情身上更是流连不去。
冷血在一旁黑了脸,手按到剑上已经开始磨牙。无情也暗自恚怒,不过一来经常被人盯着看,二来这些年世叔的谆谆教导(碎碎念)到底有些用,若换在从前,众人早就吃了暗器,此时却只是森然扫了众人一眼
李成愚本也一起失态,被他淬了冰般的目光一扫,登时暗道不妙,哈腰恭谨道:“下官泸州知府李成愚,参见成捕头。”
无情心高气傲,虽不至于跟冷血一样想拔剑砍人,却也恼这气喘吁吁的胖子和一班衙役无理,见他行官礼竟不搭理他,只凉凉地看自己手上戒指。李成愚低头抱着拳放不下来,还以为神捕大人没听到,又提高声音道:“下官泸州知府李成愚,参见成捕头。”依然没有回音。冷汗登时密密渗了满背。
其实无情不过是个捕头,以官阶论,应该是无情向知府先行见礼,但“御前神捕”四个字,却是比任何品级都压人,更何况凭四大名捕的“平乱玦”可先斩后奏,是以李成愚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得罪了无情。
无情一眼都不看他,却看着人群中一青衣人抱拳一揖:“诸葛先生门下成崖余,冷凌弃,未知这位大人是……”
这人虽然身材并不高大,长相亦是平平,看上去跟冷无两人一样风尘仆仆,却是气度雍容,未跟一班衙役一样看直了眼,此时微微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倜傥:“成捕头果然目光如炬,下官成都府尹沈之信,知道此次神捕来到,特从成都府赶来,也是刚刚才同李大人见过礼,未及换上官服,失礼失礼,希望能为剿灭血莲教略尽绵力。”
无情见沈之信应对得体,比李成愚靠谱得多,放缓了神色道:“谢沈大人不辞辛劳。”
李成愚被晾在一边,冷汗一滴滴流下也不敢擦,脸急成猪肝色,偷眼看此时无情脸色稍霁,又壮起胆子道:“下官李成愚,参见成捕头。”语气中带了一丝讨饶和谄媚之意。
无情一脸方才听到的样子淡淡道:“李大人何必如此多礼,在下等此次前来办案,还要仰仗两位大人鼎力协助。”
李成愚暗暗擦了把汗,连忙陪笑道:“是是,下官自当鞠躬尽瘁,还请成大人和沈大人不吝差遣。”便将他们引进内堂。
一班衙役见自家长官在无情面前碰了个大钉子,知道这位神捕长得虽美却是极难相与,立时把心猿意马都收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不知情势紧急到何种程度,无情等也无暇多作客套,稍作梳洗,换了官服四人便在偏厅边吃晚饭边商议起来。
李成愚刚刚得罪了无情,此刻急于表现将功折罪,当下先把自己掌握的线索倒了出来。
原来数日前有个血莲教徒在茶楼过于招摇露了口风,被线人举报后拘回官衙,严刑拷问之下终于招了,血莲教要在泸州做一单大案,泸州府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当即连夜向成都府信鸽求助。
无情见他分得轻重缓急,有点自知之明,反应还算机敏,对他稍有改观。
李成愚见他目光中似有嘉许之意,不禁精神一振,继续汇报,在无情和冷血赶来这里的途中,他亲自审问犯人,因此人在教中职位低微,何人策划目标为何何时动手等具体情况一概不知,但倒是通过他片言只语顺藤摸瓜拘到了血莲教一个坛主。只是这坛主却比较硬颈,到现在什么都没拷问出来,只得暂时关押。
无情寻思片刻,放下筷子便要李成愚将犯人提入刑房,他要亲自审问。
李成愚见无情只准冷血跟进刑房,在外面跟沈之信嘀咕:“我们拷问了他两日,什么大刑都试过了,这位成大捕头文文弱弱,能问出什么来。”
沈之信微微一笑:“成捕头既是四大名捕之首,应该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李大人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
李成愚想起先前吃的软钉子不禁讪讪。支起耳朵,却听不到刑房内有什么动静,又好奇又不敢偷看。
沈之信看他沉不住气团团转的样子,无奈摇头,自行回偏厅等他们。
不过一柱香,冷血就推着无情从刑房行了出来,只说了两个字:“招了。”
李成愚见他们这么快诧异之极,口快追问两人用了什么方法,冷血冷冷问:“你想试下?”
李成愚被他一瞪,登觉自己是被野兽盯住的兔子,打了个寒噤不敢多话,跟着他们回到偏厅。
“明晚三更,胡家。五位教主都在泸洲。”冷血一向不说多余的字。
沈之信和李成愚脸色凝重,看来血莲教此次已是倾巢出动。
“他可招了他们教主的行踪?胡家是哪个胡家?据下官所知,泸洲胡姓人家很多,真正称得上家底雄厚的就有四家。”李成愚道。
“他说不知道。”
“会不会他没说实话?”
“没有人可以对我说谎。”
无情的语气很平常。却没人敢怀疑无情的话。
沈之信突然笑道:“虽然查不到头目们的下落,他们要劫哪个胡家,倒是可以猜一猜的。”
“必定是胡季家。”无情淡淡道。
“为何是他家?四家之中他家并不是最富有的。”
“做珠宝的那家虽有大宋排得上头几名的家财,但听闻暗中同排教素有来往,血莲教系出湘西,想来多少同排教有点渊源;世家的那位,女婿正是驻成都府的参将之一,儿子也是兵部一方主事,血莲教不至于动到同军方有瓜葛的人;剩下两家,其中一家却是苏梦枕的远房……亲戚。”
沈之信本是侃侃而谈,被无情一双黑亮的眸子凝神看着,心中突地一荡顿了一下,轻咳两声掩饰脸上的热度,继续道:“茶王胡季家虽养着一帮护院,大多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庸手,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相比其他三块硬骨头油水虽少了些却也极是可观,更无需付出太多代价。”
李成愚恍然大悟,又为初来乍到的无情沈之信竟对泸洲的情况摸得如此之透暗感惊佩。
四人计议了一阵,既不能得知血莲教几个首恶所在,纵能抓到些爪牙也无法剿灭该教,便商定明日一早便暗中把胡家几个主要人物转移来府衙并安排冷血带领一班衙役在胡家守株待兔,无情及剩余人等暗伏于胡季家周边伺机合围,力求将这帮匪众一网打尽。
冷血帮着无情梳洗完毕时已是一更。
见无情有点心神不宁,冷血便推他到后花园散步。
浮云蔽月,月色泛红,看来明日会有一场恶战。不知道会是谁的血光染红了这弯新月呢?
无情轻轻吐了口气,让冷血先回房休息,自己要在花园多坐会儿。
冷血对无情一向言听计从,却到底忍不住走了一半回头跳上屋顶看着无情的背影。
闭目听了一刻夜虫唧唧和风吹叶动的声音,无情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笛凑到口边。
暗香浮动,笛声清幽,冷血静静抱膝看着溶溶夜色下那个纤瘦笔直的背影,执笛的手白皙透明得跟羊脂玉笛一般的颜色,不禁痴了。
一曲既毕,有人轻轻鼓掌。
回头见是沈之信,无情虽不喜被人打扰,但对沈之信的心思敏捷和泱泱风度颇有惺惺相惜之意,是以淡淡一笑:“沈大人何以在此?”
只是礼貌的浅笑,还是令沈之信恍惚了瞬间道:“扫了成捕头雅兴。下官在房内睡不着,便走来花园透透气,没想到能听到如此天籁。”
“大人过奖,只是自抒胸怀而已。快到二更,明日还有大事要做,崖余先行告辞。”
屋顶上的冷血早已不见,沈之信看着无情离去的背影,又一阵恍惚。
无情一向浅眠,此时心中有事,更是睡不安稳,眼见交了四更,突然远远传来一声惨叫,无情“霍”地坐起:“来人!”
话音未落,冷血已经推门而进——这年轻人好像什么时候都守候在无情门外:“大师兄。那声惨嘶,似是城西传来,胡季家就在城西。”
难道自己竟然判断失误,犯人给了假口供?那胡家岂不是……暗暗握紧了拳,外表却是一派镇定:“师弟,通知沈之信李成愚,半个时辰之内带齐他们所有人手去胡季家,你跟我先去。”
沈之信李成愚带了大批捕快匆匆赶到胡家之时,看到的已是个修罗场,偌大的宅中桌翻椅倒,鲜血淋漓,到处都是尸体,胡家上下包括家丁护院丫鬟一百余人,无一活口。大多数衙役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情景,有人当场崩溃呕吐起来。
无情和冷血比众人先到,已经粗略检视了一遍,尸体鲜血未干,身体微温,遇害不过一个多时辰,贼人杀人劫财,应该刚刚离开不久。胡季的尸体却不在其中。
无情脸色铁青,此刻却没时间容他后悔,胡季就算没死,也是命在旦夕,当下带领众人和几头猎犬追出城去。
追到城外三里多已是天色微亮,凌乱的足迹却分了两条路。
无情对李成愚没什么好感,此刻需要兵分两路,自然就让冷血带着李成愚一路,自己和沈之信继续往前。
冷血昨晚远远看他跟沈之信谈笑甚欢,此刻更是胸闷,只是他从来不肯拂无情之意,带着李成愚等人匆匆往山里追去。
冷血发足急奔将李成愚和一众捕快远远抛在身后,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看到前面远处一群黑衣人正亡命奔逃,其中还裹挟着一个身穿绸衣的胖子。
“站住!”
冷血暴雷般的吼声非但没有让他们停下,反而像被鞭子抽打一样奔得更急。
又跑了小半个时辰,双方距离越来越近,黑衣人带着踉踉跄跄的胖子跑不快,慌不择路竟然闯上了一个断崖。
黑衣人见去路已断,来路却只有冷血一人,抽出兵刃便疯狂地一拥而上。
冷血比他们更疯狂地冲过来,悍勇地切入人群,他不需要防守,他只是在敌人打/劈/斩/刺/砍到他之前把对方变成死人。真正避不开时,一条伤口换一条人命,冷血觉得,也可以。
不过是瞬间,冷血身上添了三道伤口,地上却已躺了二十四具尸体,还站着的只剩两个黑衣人和一只抖成一团的胖子。
人群中的冷血势若疯虎,现在却完全静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还没倒下,却已汗湿重衣。
眼前这个人,完全不留余地的进攻,左右手一样灵活,出剑疾速到肉眼难见,杀一个人如果只要三分力他决不会用三分半,即使他们是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也从未见过效率如此惊人的屠杀。在他手中,杀人似乎成了一种计算精准的艺术。
而这个人,此刻漫不在乎地淌着血,很随意地握着那把有名的无鞘剑,野兽一样的眼神,静静地,冷冷地,盯住了他们。
无情拦住火莲和土莲去路的时候,所带捕快大多已经被远远抛开,身后只剩寥寥数人。
火莲和土莲心有默契般同时发起进攻。
火莲的流火飞花弹,不仅有一颗炸死三丈内所有人的威力,爆炸后还会弹出八片带剧毒的利刃。
他一口气打出十六颗,决意要把无情等人炸为齑粉。更别说中间还无声无息夹了几枚天火针。
天火针杀伤力一点也不强,只是触血即燃(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捶地&_&),连火莲自己用都是小心翼翼。
土莲则在刚看见无情的瞬间就消失了。土里是他的世界,可以自由来去。无情是个瘸子,下盘一定有破绽。土莲很自信。即使火莲搞不定无情,他也会打倒无情。
无情也很自信。火莲的暗器在他看来实在很不怎么样。无情正要动。
身后沈之信等人也跟着一起动了。
沈之信双掌交错,一股血雾般真气茫茫而出。
他的身边,四把剑织成了光网。
一双手掌四把剑。
全部攻向无情的后背。
无情发暗器也不是特别快,他只是先发了八枚飞蝗石在半空破了十六颗流火飞花弹,又发了六十四颗铁莲子破了一百二十八枚毒刃。土里的土莲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土里,而是在炉里。他到死也没明白自己为何会中了天火针。他的兄弟们比他走得还早,每个人咽喉都正正镶了一枚铁蒺藜。
火莲的待遇似乎要好一点,眉心一根银针。
只是一瞬间,全场的活人只剩下站着的沈之信和坐着的无情。
沈之信四名最得力的亲信,尸体四散在他周围。
他甚至没看出来他们中了什么暗器。
围攻的人再多,对无情来说也只是数字的不同。
四大名捕,身体最脆弱的是无情,声名最盛杀戮最多的也是无情。
神捕司的官服是蟹青色的,上面还有些不知所谓的饰物。
昨天刚看到冷血无情换上官服,还配着蟹青色的锅盖帽,当时他想,真难看。
可是今天看着无情劲瘦笔直的背影,又觉得官服很好看,衬着无情的脸越发莹白如玉。
动手之前他还在想,这样的人杀了真可惜。
沈之信惊异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如许杂念。他感到有点冷。
无情缓缓转过轮椅。
沈之信捂住手臂,脸上全是冷汗,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好像早有防备。顺逆神针?”
无情不说话,冰雪般眼神,冷冷盯住他。
“怎么知道的?”
“昨夜你鞋上有新鲜的泥。在花园散步沾不到那样的泥土。只是当时还未向这方面联想。今天凌晨血莲教提前动手我已经怀疑。在胡家看到那样的惨状,五十四个捕快,只有五个气息未有波动。你们早已知道胡家被灭门。”
“……还以为在你背后就可以不用演戏。”沈之信苦笑。
“为何当时不揭穿?”
“没有证据,我不能因为没有倒吸一口冷气便杀了你们。”
“你们以为我‘没有防备’,所以你们就‘没有防备’。”
“废话说完了,想逼出顺逆神针?我劝你不要白费劲,你掌力为我所破,起码要两天才能逼出来。這兩天我会带你回衙门好好’招待’,或者,你可以选择现在开始交代。胡季在哪里?”
沈之信突然又笑了:“你以为让我跟着你冷血就安全了?”
“冷血办事一向很快。你知不知道为何今次这么长时间未放信号与你联络?”
“我是血莲,火土已经死了,你猜其他三莲在哪里?”
血莲痛得扭曲狰狞,却还是格格笑着:“会发生冷血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呢。”
无情瞳孔一缩。
只是一瞬分心,血莲面前的地上,突地腾起一阵绿烟。
怕雾有毒,无情急退五丈,待烟雾略散,已不见血莲踪影。
眼看着冷血用豹一般傲慢危险的从容节奏,一步一步走近,两个黑衣人手震得快握不住兵刃。
终于有一个人的兵刃“当郎”掉在地上,不顾另一人的惊斥捧着从背上取下的包裹向冷血跪行而去,嘴里喃喃求道:“别杀我,我们只抢了这些,财宝银票都在这里……”
包裹不算小,打开是炫目的珠光宝气,冷血不禁眯了眯眼。
那本在低头告饶的人突然双眉一立,把整个包裹向冷血掀去,原本耀眼的珠宝“波波”破裂喷出腐臭的黑水,箭一般射向冷血,中间更夹着那人一条黝黑无声的鞭子。
本来挟着胖子边抖边骂的黑衣人同一时间狞笑着弹起,手中两把三尺余长的铁木锥挟着风声攻向冷血。
水莲,木莲!
这一套把戏杀了不少传说中的高手。
可惜他们碰到的是冷血。
一阵“咝咝”和“夺夺”的声音响过,木莲倒飞回胖子身边,尖锐的锥头抵住胖子咽喉。
刚刚那一刹那冷血平平倒下躲过了大部分黑水,期间勾起两具尸体挡住了其余黑水,又鬼魅般不可思议地弹起,木莲只听“飒”的一声,一截锃亮的剑尖从水莲脖子后突出来又收回去便知道水莲完了,黑水鞭还未触及冷血便像死蛇一样瘫软在地。
木莲又惧又恨地看着冷血,水莲的血还在飙出来,冷血已经如动手之前一般,狩猎一般的眼神,盯住了他的咽喉。
“放下剑!否则我杀了胡季,看你如何跟诸葛老儿交代!”
冷血略一犹疑,木莲已经一锥捅入胖子肚子,竟然没入一尺,在胖子的惨嘶中疯狂地叫道:“把剑扔到右边,尽全力扔出去!快点!!”
冷血怕他再动手只得把剑扔得远远,却见那木莲竟然狞笑着拔出木锥在同一个部位连捅几下,那胖子的惨叫由高到低,再也叫不出来,眼见不活了。
冷血眼都红了,怒吼一声便冲了过去。
木莲把胖子向他推来,铁木锥闪电般向空手的冷血攻出三十六招。
冷血一手扶住胖子,反而攻出三十七招。
多出的一招就要了木莲的命。
木莲以为没有剑的冷血只是拔了牙的豹子。
冷血的掌剑,切入了木莲的咽喉。
即使空手,他也要比别人攻(?)
就在冷血就要收回右掌低头去查看胖子的伤势时,死胖子突然动了。
冷血虽然因为野兽般的直觉心生警觉甚至还了一招,到底因为距离太近避不过去,两拳一中胸一中腹,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翻倒在地。
胖子也中了一招,但因为他就是金莲,冷血的掌剑竟不能破他的金钟罩,若是铁手,这一招就能震破金莲的内脏,可惜冷血并不以内力见长,只是激得金莲嘴边血痕隐现。
金莲抄起木莲尸体边的铁木锥,狠狠向冷血心脏插下。
冷血勉强偏了偏身体,却还是被铁木锥生生穿过肩膀钉在地上。
金莲慈祥地笑着,另一支铁木锥挟着风声直刺冷血咽喉。
冷血还在吐着血,被钉在地上像条垂死的鱼,再也无力躲过。
无情已无心追踪血莲。
也许血莲只是为了逃命危言耸听,但小师弟不能有事。
在途中遇到了其余捕快们,由于经过了好几条溪流,到处是深密的草丛与灌木,即使带着猎犬,他们还是失去了冷血的方向。
无情定了定神,吩咐他们分了几个方向追溯,自己往山上赶去。
金莲正向冷血痛下杀手,突听一声清叱,一缕风声直奔脑后风府穴。
他知道暗器伤不了他,头也未回只是执意要先杀了冷血。
“叮叮铮铮”声音密集不断,全力插下的铁木锥受一股巨力影响插入了泥土。
竟然有人瞬间连发了二百一十六道暗器,打在锥上几个受力处,生生让铁木锥偏移了三寸。
这样的速度和精准,暗器却并无内力全凭巧劲。
金莲回头,看到身后十丈外,一人悄无声息端坐于轮椅上。
无情略微气喘,脸色比平时更白了一些。
尽管刚上悬崖便乍见冷血满身鲜血被钉在地上令他心神大乱,判断力却并没有丧失。
第一枚银针弹出他就知道此人是金莲,饶是他反应够快,铁木锥还是擦伤了冷血的颈边。
他伤不了金莲,金莲却随时可以杀了失去反抗能力的冷血。
本来就全无内力,赶了许多路的无情已经汗湿重衣。
他已经没体力再发那么密集的一轮暗器。
此刻他也没有二百多枚暗器去救一次冷血。
金莲没有给他喘息思考的机会,他只想立刻杀了冷血,再回头对付无情。
金莲又一次全力刺向冷血咽喉。冷血想抬起右手格开铁木锥,但先前金莲的两拳余力仍在,他竟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金莲知道这次无情再也救不了冷血。他又习惯性地笑了。
但他突然觉得咽喉一凉,又火烧般热起来,痛起来。
无情在金莲微笑的齿缝间送入了一枚细细的银钉。
金莲虽然是金钟罩,但是金钟罩练不到身体内部。
无情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机会。所以金莲死了。
但几十斤重的铁木锥挟着200多斤尸体的惯性,仍然向冷血咽喉插落。
冷血动不了,冷血还是要死。
冷血眼睁睁看着大师兄从轮椅上飞起,一掠十丈,双掌击中金莲。
无情全靠冲力推开金莲,此时余势未尽,再无力回旋,冷血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出声,衣角一闪,崖边已经空荡荡只余白雾。
半晌才听山谷底传来一声闷响。
“大师兄!大师兄!”冷血疯狂地嘶喊。
没有人回答。
冷血咬着牙,用颤抖无力的右手,狠命地拔着铁木锥。
大师兄如果死了……如果你死了……
我一定……一定!
手掌给生满刺的藤蔓划得满手鲜血。很痛啊……
冷血在崖上喊得声音都嘶哑了。
可是不能回应。
冷血肩上的铁木锥如果拔出来,也许等不到捕快们找到他就会失血而死。
就算拔出来,冷血身受重伤,一只手也救不了他。
身上湿透的衣服仿佛有千斤重,手也越来越无力。
又往下滑了一丈多。
无情眯起眼吃力地仰头看崖边碧蓝的天空和金红的晚霞。
捕快们会找到他,也许要被钉在地上好几个时辰,但小师弟会没事的。
这个小师弟,很合眼缘呢。无情迷迷糊糊地想。
离崖顶不过十几丈,可是实在没力气爬上去了。
身体又往下滑了一点。也许能撑到他们赶来。我可以做到。恩。
脚底迷雾下也许是百丈深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毫不思索地扑过去推开金莲,只要小师弟没事就太好了。
冷血的脸蓦地探出崖边,神色由疯狂变为狂喜,不顾左肩可怖的血洞,伸手便去拖无情抓着的那根藤蔓。
无情大惊,想要痛斥却中气不足:“你这笨蛋,快点给自己止血,你想死吗?放信号通知其他人来,我暂时不会有事。”
一出声气一泻又往下滑了一滑。
冷血从怀里掏出个信号筒,“哧”的一声,半空升起一朵金色烟花,然后立刻再次吃力地用双手拖那根藤蔓。
“我叫你止血!”
冷血置若罔闻,紧抿双唇一力往上拉。大师兄的指尖血迹殷然,他根本就要撑不下去了。
无情恚怒,冷血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在这节骨眼上偏偏如此倔强,自己还未上升一尺,冷血的的整个左边袖子就已经全红了,甚至滴到了无情脸上。恐怕自己还未到崖顶,他就已经流血身亡。
那么自己刚刚如此拼命是为了什么?
无情一向清静无波的眸子此刻似已燃起来一般,森然盯了冷血一眼,在冷血的惊呼声中,松开了双手。
但下一瞬间,冷血已经从崖上飞扑下来,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抱住了他。
无情惊得没了反应,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疯了吗?
两人急堕,身体不时蹭到凸出的岩石,耳边风声呼呼,冷血不断试图用左手抓住山藤,每次都滑脱。
终于抓住一根横亘在山壁上的,却承受不了两人急速下坠的分量而断裂,两人随之向左边荡去,冷血的后背狠狠地拍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受伤的左手再也抓不住,又往下坠了数丈,啪地一声掉在了一块凸出的山岩上。
无情晕眩了一阵,头顶一阵咳声让他突然回过神来,冷血!
无情从冷血怀里撑起身,刚刚那段惊险万分的时刻,这个人,始终牢牢地抱住他,用手护住他的头,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自己竟然奇迹般只有少许擦伤和瘀伤,此刻冷血遍体鳞伤,嘴里咳着血,可是脸上露出酒窝在笑:“大师兄,有没有哪里受伤?”
怔怔望着他,眼圈突然红了,哑声道:“我没受伤。”
冷血早已超过极限,似松了一口气,立时晕了过去。
这块凸出的岩石很小,但是靠近的山壁有个凹进去的极小山洞,里面还算平整,无情就把冷血安置在山洞里。
冷血全身血肉模糊多处骨折,无情在咬着牙为他封住穴位止血和上金创药包扎大大小小伤口的时候,双手一直在抖。
外伤却还不如内伤致命,冷血被金莲震伤胸腑本就伤势极重,跳下悬崖后后背撞在岩石上,最后怕伤了无情以背脊落地更是雪上加霜,加上之前大量失血,虽然无情给他嘴里塞了一粒世叔给的疗伤灵药,身上的血也早已止住,但他一直昏迷不醒。
无情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此地离崖顶甚远,就算救援到了崖边也看不到听不到,天色已黑,自己体力恢复了一些想要爬下去探一探也已没有可能,他不知道冷血撑不撑得到明天。
无情突然惊醒,又急又倦下竟然靠着山壁睡着了。
听不到冷血的呼吸声,心脏几乎停顿,颤着手去摸他手腕,虽然微弱紊乱,却仍有脉搏。
月光照在冷血苍白的脸上,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跟死人无异。
无情呆呆看着他失血后干裂起皮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直到冷血突然发出一声低弱的呻吟。
“小师弟,你醒了么?”
无情轻轻拍打冷血脸颊,却被手上的滚烫吓到。
重伤之后高烧本极是凶险,此地无医无药,连水都没有,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饶是无情智计百出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冷血气息越来越弱,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痛,终于忍不住涌出泪来,断线珠子般掉落冷血脸上,哽咽道:“你这笨蛋,不准死,如果你能活着……”
再也说不下去,俯身轻轻把脸贴在在冷血未受伤的那半边胸口,冰冷的泪水一滴滴渗入冷血衣服。
不知哭了多久,忽觉有人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无情抬头,泪眼朦胧中看见冷血勉力睁开眼睛,嘶哑着声音道:“我不会死。”无情心头刚一宽,冷血已经再次昏睡过去。
无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伏在冷血胸口,紧紧握着他的手。
冷血的手是暖的。
虽然还没醒,但是烧已经退了,呼吸平稳,脉搏也比昨天有力得多。(哦小师弟的野兽之血GJ泥……)
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无情撑起身来到岩石边上,借着微弱的晨曦往谷底眺望,却看不出有多深。
冷血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无情正从岩石旁边爬上来,见他醒来一阵欢喜,脸上却波澜不惊:“我下去探过了,往下二十多丈就能到谷底,我背你下去,然后想办法走出这个山谷。”
若不是被血和泥糊花的脸上那明显的两道泪痕,昨夜抱着他眼睛鼻子都哭红的无情仿佛不存在。
冷血盯着他脸看,无情奇怪地看了冷血一眼,决定暂时不去研究小师弟有没有烧坏脑子,挑了几根较粗的山藤把冷血紧紧缚在自己背上,便顺着刚刚找到的那条山藤往下爬。
无情腿本残疾,又背着冷血,完全靠双手抓住藤蔓慢慢往下挪,中途几次险象环生几乎直接滑下去,幸好离谷底不远,两人安全落地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不远处传来汩汩水声,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的两人挣扎着来到溪边痛饮了一番,顺便让筋疲力尽的身体休息一下。
确定冷血性命无恙,又恢复了些体力,无情坐在溪边大石上惬意地扬起脸眯眼感受着鸟语花香,一时心怀大畅,连血莲逃脱之事似乎也暂时忘了。
突然脸上一凉,却是冷血拿块干净的帕子浸湿了帮他擦脸。
无情从小就是诸葛先生娇养长大,本来什么都有人服侍早已习惯成自然,来的路上本也是冷血一直照顾他生活起居,不知为何此时却只觉得十分不自在,伸手去拿手帕:“我自己擦,你坐着休息吧。”却被冷血握住手。
无情的手本来白皙修长,因练暗器指尖微有薄茧,现在却是伤痕累累,冷血知道他素有洁癖,此时手上又是血又是泥,不禁痛惜,执着他的手一根根手指细细擦拭,那种温柔珍惜的表情,令无情没来由地心里一动,突然隐隐绞痛起来。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
冷血不答,却抬眼反问:“如果我能活着,你就怎样?”
无情不料冷血竟然听得到他昨晚哭着说的话,不禁大窘,斜睨冷血,又不像在取笑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又问一遍:“我活着,你就怎么样?”
心中那种似乎很熟悉的绞痛一阵比一阵厉害,无情好像要想起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只是那绞痛越来越厉害,令他忍不住捂住心口。
冷血的脸色变了:“怎么了?”
无情想开口回答,脑子却一片纷乱,心突然绞痛到无法忍受,喉头一甜“噗”地喷出鲜血,眼前腾起一片血雾。
耳边冷血在焦急地呼喊他,无数从未想起过的往事在脑中掠过,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无情流下泪水,我怎么会忘记你,冷凌弃……
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美,美到不愿意醒来。
但耳边有个亲切温柔的声音一直在唤他,无情睁开眼,看见雪姨正含泪看着他笑:“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十八天了知不知道?再不醒雪姨要打你屁股了。”
金银剑也在旁边“公子公子”激动个不停。
无情虚弱地笑了下:“雪姨……”
“饿不饿,想吃什么雪姨给你做?”
“好想吃燕窝炖雪蛤。”
“好啦,先喝点参汤润润嗓子,雪姨马上给你去做。”雪姨慈爱地拍拍他脸,喜滋滋地出去了。
无情一转眼,看到诸葛先生捻着长须站在床边上对他微笑,立刻挣扎着坐起来:“世叔。”
诸葛先生坐到床边椅子上,按了一会儿无情的脉,笑着说:“崖余,除了气虚体寒的老毛病,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无情是极敏感之人,世叔虽然在笑,眼中却隐隐忧虑。
“世叔,到底我怎么会昏迷了这么久?”
“你都不记得了么?”
“我记得,世叔要我去泸州府处理血莲教的案子,然后……然后……”
然后如何了呢?好像发生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可为什么接下来的事一点也不记得了?
无情苦恼地蹙起眉头,习惯性屈起指节轻扣下唇,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疑惑地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世叔。
诸葛先生目光闪动道:“放心,血莲教已经为官府所灭,你为了追捕金莲坠崖受伤,头部受了些微震荡,所以不记得这件事了。”
“可是好像这件事之前很多事都不记得,我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世叔……”
“崖余,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不用这么担心。”诸葛先生安抚地拍拍无情的手背。
“冷血,你过来。”诸葛先生叫着冷血,眼睛却看着无情。
无情这才注意到,有个人一直站在窗边,背着光,看不清面目,只觉得身量高挑,慢慢走过来没什么其他动作已给人一种极彪悍的气势。
这人走到近前,无情看得分明,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丰满,长得极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只是脸上有一道疤。
这年轻人不单毫不回避无情的目光,无情觉得自己简直是紧紧被他盯着。
被陌生人这么盯着照无情的个性早已炸毛,这人却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更何况世叔不会叫无关的人到他床边,于是只是微微不安,转头问:“世叔,这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诸葛先生微叹了口气:“……冷血冷凌弃,是你的小师弟,崖余,以后要好好教导他。”
“是,世叔。”好奇地看看小师弟,真是合眼缘:“世叔什么时候新收的?”
“世叔,我先出去了。”冷血垂眉低目,声音闷闷的。
“……好。”
冷血转过回廊转角,突然身形一晃,不得不闭目扶住墙壁,十几天来强自压住的内伤外伤,仿佛一起发作起来,血沿着嘴角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但又怎及得上心痛。
一次又一次的遗忘,即使是坚强如冷血,也感到了绝望和疲倦。
从崖顶跳下掉落山岩的瞬间,他想,这样死了也好,起码成崖余还活着,起码这次他不会忘记他。
但是他在哭。
仿佛还能感觉到眼泪浸透了自己的衣襟的那一刻。
“如果你能活着……”
怦然心动。
明知道他还是会忘了他,还是怦然心动。
大师兄不要命一样地救他。
也许这次结果会不同?
成崖余,如果我活着,你还会忘了我吗?
“我不会死。”为了你我不会死。为了你的眼泪我一定会活下来。
守了十八天,等他醒来叫一句小师弟。
冷血呛着血无声地笑出来,笑得眼角迸出泪水。
明知道失情引无药可解。
冷凌弃你是傻子么?
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身后一声长叹。
冷血抹去嘴角血痕,转身道:“世叔。”
诸葛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冷血,我有话跟你说。”
“冷血,以后世叔不会再安排你同无情一起办案。”
冷血抬头惊异地看着诸葛先生。天气晴好,湖面上依然是波光粼粼,可是冷血感觉不到暖意。
“你和无情都是我最心爱的弟子,虽然你们的感情不会见容于世间,但世叔从来不是拘泥于世俗眼光的人。”
“桑姑娘在无情身上下的失情引,每一次他真心爱上一个人就会立刻昏迷,没有他心爱之人的血作药引,就永远醒不过来,醒来后也会忘记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事。”
“过去三年,到今天,无情爱了你八次,忘了你八次。”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失情引是没得解的。”
“世叔不忍心看你每次伤完身又伤心。而无情……毒发后昏迷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这种毒药,以前只是听说,无情是我所见第一个中这种奇毒的人。我不知道下次他是不是昏迷后再也醒不过来。”
“你和无情都是长情之人,如果再在一起……世叔不想再看你们一次次重演。”
冷血知道世叔是对的。
但……再不见无情么?
冷血咽下口中腥甜,涩声道:“二师兄和三师兄去探亲,最少还要月余才回来。在这段时间,我想留在大师兄身边照顾他。等师兄们回来……以后……我不会再见大师兄。”
诸葛先生的眼神有丝恻隐,最后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金银剑最近都闲到无所事事,因为原本他们该做的事都被冷血包了。
他们也问过诸葛先生,冷四爷也是大病初愈,还要照顾公子不会太累吗?
诸葛先生沉默半晌道:“由他去吧,你们偶尔也可以歇歇。”
冷血每天到小楼,无情竟无陌生感,照顾饮食起居都极顺手,有时觉得过意不去,让他去休息换金银剑来,他都会笑:“大师兄,我一点也不累。”
这个气质锋利得像一把剑的年轻人一笑起来便露出酒窝白牙,柔和了很多,无情看着就觉得很有趣。渐渐地也不叫他去换金银剑了。
天气好的时候,冷血就推燕窝送他到湖边,在轻柔的风中近观湖光远眺山色,或作画或写字,偶尔吹吹笛。冷血总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有时候复杂到他的心会猛跳一下。但那不是讨厌的感觉。
尽管冷血的眼神有时候令他心里有点莫名的难受,尽管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令他很烦恼,无情还是觉得,如果跟师弟一直过这样的生活也很惬意。
那晚无情在竹林里吹笛。
身后沙沙的脚步声。无情知道是冷血。
冷血站在燕窝后静静听完了一曲。
无情回头望他,冷血没有像平时一样叫他大师兄。
冷血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仰头望着他。
在月光下无情的脸白皙得似溶入了月色,越发衬得眉愈黑,眼愈亮。
无情静静地回望冷血,鬓边两缕黑色的发丝随着夜风柔软地摆动。
冷血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开口道:“成崖余。”
哈?点漆似的双目疑惑地看他。
“成崖余会记得冷凌弃吗?”
无情微微蹙眉:“小师弟?”
冷血的目光细细描绘着无情的眼,无情的唇,终于无声地叹了口气,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往竹林外走去。
无情突然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失去。
“冷凌弃!”
那高挑的身影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用一种等待的姿态。
无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直接叫了小师弟的名字,见他回过身来,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说了声:“……再见。”
那人仿佛是笑了一下,但是背着月光看不清表情,无情想,看不见酒窝呢。
冷血一步一步走出竹林。
成崖余,再见。
第二天,二师弟和三师弟带着弟妹和钦儿回到了神捕司。
小师弟却不见了。
世叔说,他去外地办案,很长时间都回不了开封。
真的是很长时间。
无情后来再也没见过冷血。
离开开封的第二年,冷血就因为一单案子殉职。
知道冷血殉职的消息,世叔仿佛一下老了十年。
有时候望向无情的目光会充满了奇怪的恻隐。
但无情并不懂。
无情知道这彪悍的年轻人一定很拼命,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会殉职。
一想起他无情的心就会有空空洞洞的痛。
仿佛再也填不满。
虽然很短暂,跟小师弟在一起的那一个月却是无情的记忆中最平静快乐的。
很多年后无情还能经常想起那个夜晚。
“成崖余会记得冷凌弃吗?”
成崖余一直记着冷凌弃呢。
如果那天他回答“会”,冷凌弃会留下来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再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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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一走就四个多月。
虽然很短暂,跟小师弟在一起的那一个月也很平常,却是无情的记忆中最平静快乐的。
无情问世叔,小师弟什么时候回来开封府,世叔总是说,他在应天府的案子还没办完。
无情的记忆还是完全衔接不上。
他去问世叔问雪姨问金银剑问师弟们,回答都差不多,其实他们也不是好清楚那时候的事,不过没关系,以后一定会想起来的。
大家讳莫如深的态度有时候令无情觉得焦躁。
但他知道他们一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也渐渐不再追问。
开封府某个大户人家失窃了一颗刚从西域重金购买过来的,据说是大宋现今最大的夜明珠。
这颗珠子据说有初生小儿的脑袋这么大。
这么大的夜明珠虽然希罕,却还算不上绝世奇珍。
偏偏这家人的主人正好是皇帝某爱妃的哥哥。
偏偏这颗夜明珠正是这位国舅爷想要进贡讨皇帝欢心的。
本来一件窃案也不该多么难破。
怪异的是,失窃地点是国舅爷的妹妹,那位王妃的卧室。而失窃的时候国舅郑老爷和五位夫人正一起陪着出宫省亲的妹子郑妃欣赏这颗夜明珠。
突然一阵骚乱,有人外面喊书房着火了,国舅爷急忙开了窗往外张望,果见书房那边冒出点烟,但火势看来并不大。
管家过来禀报,说是好像有人不小心把香炉打翻在书上,幸好只是烧了几本无关紧要的书籍。
郑妃最爱龙涎香,在宫里自然不必说,出宫也要经过的所有房间都点龙涎香。
郑老爷正吩咐管家赶紧整理,把薰香重新点起来,身后突然一声女人尖叫。
郑老爷回头,看到自己千娇百媚的如夫人正抖着手指桌子。
在郑妃、郑老爷、五位夫人、九个侍婢的眼皮底下,就那么一回头的功夫,原本在桌子中央烛光掩印下发出月白色幽幽光华的夜明珠,不!见!了!
除了郑老爷自己开的那扇,门窗都关着,外面还站着一大票家丁,众目睽睽下,那颗硕大的夜明珠竟然就此不翼而飞。
郑妃大为嗔怒,立时就喊外面随行的小太监禀报皇上。
郑老爷立马撸起袖子亲自动手从自家夫人开始个个搜身。
五位夫人九个侍婢摸到舒爽,毛都没搜到。
郑老爷亲自动手搜房间,翻遍了妹子房里所有抽屉暗格房梁,每个老鼠洞都看了三遍,没有!
郑老爷面色如土。
国舅爷家里养的那么多护院家丁当然不是请来吃闲饭的,郑老爷立刻叫人把郑家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是只蟑螂想爬出去也要搜身,表说带走那么大一颗珠子,身上长个包都要被摸三遍才能走出门口。
这时候勤快的小太监已经禀告了皇上,龙颜震怒,天下谁不知道皇帝最喜欢收集各种奇花异石,竟然有人胆敢皇帝头上动土。
于是责令开封府尹,在郑妃回宫前,也就是两日之内必须破了此案。
皇命像要命一样压下来,开封府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案子,急得快把自己胡子揪完也想不出办法,只得去向诸葛神侯求助。
彼时铁手在调查孙青霞,追命则远在潭州,只有无情,刚破了一件案子后正在小楼休息。
诸葛先生便要无情去郑府查一查,到底这颗夜明珠是上了天还是入了地。
无情带着金银剑进郑府,郑老爷虽长居京城,也久仰这位神捕之名,却是第一次见到无情,少不了一番恭维。
无情无心客套,寒暄了两句便让郑老爷详细说一遍事情的经过。听完郑老爷对夜明珠失踪一事的阐述,无情也觉蹊跷,刚从外面进来时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把守都很严,如有高手把珠子强行带出府当然凭这些护院是拦不住,但要不惊动这些人除非这高手能化作一只苍蝇飞出去。
唯一的解释,珠子还在府内。
郑老爷愁眉苦脸,府里已经搜了好多遍,连树上的鸟窝都翻过拉,找不到呢。
“府上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过?”
“有是有的,娘娘刚进府,身边服侍的宫女便失踪了一个,不过此事发生在夜明珠被盗前,应该与本案无关。”
无情沉吟了一会儿,要求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郑老爷连忙制止:“那是郑妃娘娘寝室,实不方便搜查,请神捕见谅。当晚老夫第一时间亲自搜过,并没有发现珠子。”
“但那始终是此案发生的地点,一定会有郑先生没注意到的其他线索,若无法亲眼目睹,在下对本案恐也无能为力。”
见无情坚持,郑老爷只得着人去请示郑妃。
一会儿侍婢回报说娘娘已经暂时移驾书房,请神捕彻查,务必要把夜明珠找出来。
考虑到到底是当今皇上妃子的寝室,无情便让金银剑留在房外,自己一人进去。
郑妃的屋子相当宽敞,郑老爷兄凭妹贵,为了迎接省亲特别重新粉饰过,房间极是豪华。
已是傍晚时分,烛光照耀珠帘掩映,房内也亮得白昼一般。
无情精于机关,进房是想查看,是否房内有可以藏人并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盗走夜明珠的可能。
这就是个平平常常的房间,并无暗门地道。
莫非……无情突然觉得自己想法太过荒唐。
他打开书柜的暗格,并无发现,便将燕窝转向郑妃那张极尽奢华的描金大床。
在打开床最靠里的暗格看到那颗夜明珠时,无情心里的不安到了顶点。
突然一阵眩晕,无情刚道不妙,身体已不听使唤,软软伏倒在床上。
一阵环佩叮当声,有人推门进来,又把门关起。
那人伸手轻抚无情的乌发,手指极灵巧地下掉了头发中的暗器,将不能动弹的无情扶起来。
面似芙蓉,云鬓高堆,高贵雍容。
竟是郑妃。
郑妃一把抱起无情平放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无情除了眼珠能转动,其他部位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脱得只剩下中衣,还把衣服里的机簧和暗器全部都下掉了。
郑妃做完后便笑眯眯地俯身看着他,看着无情淡然的目光,突然捏住他下巴,吻上他的唇瓣,挑开无情的牙关,舌尖推了一粒药丸进去。然后在无情唇上吮吸撕咬,直到估计那药丸融化在无情口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无情的唇被她一番肆虐,微微破皮渗血,目光却丝毫未变,仍是冷冷看着她。
郑妃格格一笑:“怎么你好像又已经知道了。没错,夜明珠是我拿的。”
无情毫不惊讶。看过屋子他就知道拿走珠子的一定是郑妃自己。只是他完全不明白郑妃偷走哥哥的贡品,又不想办法运送出去,意义何在。
“我不是郑妃。三个月前我就得知郑妃的哥哥要买这颗夜明珠献给皇帝,我花了1个月潜入宫中易容成郑妃的贴身宫女,又花了两个月模仿郑妃。她一出宫我便杀而代之。”
“我着人在书房放了把小火,趁他们看窗外的时候拿了那颗珠子。郑老爷当然会搜每个人身。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搜到我身上。”
“郑老爷亲手搜过这间房,等他确认珠子已不在这件屋子,我就把珠子放入暗格。他们必不会再搜这屋。”
“要小太监立刻报信给皇帝,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就是要让人知道,珠子还在郑府没法运出去,就是要让皇帝给开封府压力。”
“开封府尹没本事破案,必定向神侯求助。他们三个都不在汴京。诸葛先生必会派你来。”
“就算这时他们都在汴京,以郑妃现在的得宠,我也有把握让皇帝直接指定你来办这个案子。”
“以你的聪明一定会想到其中关节。你果然要到这间房来看看。”
“你不觉得这间屋龙涎香的味道特别浓,蜡烛也太多了点么。”
“我已经着小太监去通知过诸葛先生,今晚你要留在郑府彻查此案。”
“郑府的人,现在都睡着了,没我解药恐怕睡三天都不会醒。至于你的金银剑,被我点了穴。”
郑妃的声音突然微妙地变了:“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现在,无情。没人会来救你。”
声音清朗,却无疑是个男人。
无情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诧异,郑妃心中得意,去了易容,露出一张颇为平凡的脸,气度雍容洒脱。
“成大捕头,还认得我吗?”赫然便是当日的血莲。
殊不知无情早已失去那段记忆,是以看见他不但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反应,反而有了点“你哪位”的茫然。
他费了无数心力,在宫中潜伏数月,就是为了设今天这个局引无情入镬。
他要无情为血莲教付出代价。
其实要杀了无情无须费这么多周折。
但他更想看到总是不动如山的无情震惊脆弱的样子。
一想起无情如月般的容颜和冷淡无波的眼神因为他而融化崩溃,血莲身体某个部分就硬了。
现在这个人躺在他面前,一副任他鱼肉的样子。却依然不鸟他。
血莲大怒,狠狠撕开无情的中衣,啃咬着无情的脖子与锁骨,在他身上留下点点紫红。
无情只是闭了眼不理他。
血莲很快冷静下来。
他突然想起无情的弱点。几乎是唯一的弱点。
他吃吃地笑着:“你的冷血小师弟怎么样了?那时在泸州府,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喜欢你可是喜欢到骨子里去拉。”
无情的睫毛颤了一颤。
小师弟去过泸州府?世叔为何不告诉他他们以前就认识?小师弟……喜欢……我?
突然有一股热意从身体深处升起。呼吸急促起来。
见他果然只对冷血的名字有反应,血莲又妒又恨,手下动作越发放肆,手指沿着肌肤一路下滑:“刚刚那颗‘欲泉’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怎么,有感觉了?很快,你就会求我上了你,否则就会血脉爆裂而死呢,这药可没解药。”
无情向来心高气傲,何曾被人如此猥亵,再也忍不住睁开了眼,望向血莲的眼中杀气毕露。
血莲爱极他雪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晕狠狠瞪视的样子,下面那物更是激昂,原本的洒脱之态全无,嘴里的话也越发下流:“你的小师弟摸过你这里吗?这里呢?”手在无情腰侧徘徊,往下探去。
突然银光一闪,血莲大惊之下急忙闪避却因太近到底没避过,一根银针刺中他左眼,痛得他一声惨嚎。
血莲只道无情既无暗器又无内力,又吃了春*口*药,是以明知道他迷*口*药药力渐过也没点他穴道,却不防他口中还有暗器。
这当然也怪不得血莲情报不准,因为见识过无情吐艳的都已经是死人。
只可惜迷*口*药药力尚未散尽,无情全身酥软,情急之下吐艳大打折扣,只废了血莲的左眼。
血莲已暴怒如狂,再无怜惜之情,“啪”地甩了无情一个耳光,一把扯下无情的亵裤,分开他的双腿。
无情未经人事,却也隐隐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两腿间被火热坚硬的巨物顶住,心里到底有点怯了,只是咬着唇不肯闭眼示弱。
血莲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无情白皙的胸口,显得格外妖异,无情那倔强的表情令他又爱又恨极,狞笑着道:“如果神捕司四大神捕之首无情公子被人先奸后杀,你猜诸葛先生的脸色会如何?”见他嘴唇咬得发白,知道他怕了,便要一冲而入。
冷血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汴京。
他本是打算永远都不回来。只要那个人好好地活着。
手头这单案子却令他从应天府一路跟回了开封。
他好不容易压抑了去看一眼大师兄的冲动,继续坐在茶楼一角紧紧盯着街对面自己的目标。
门外有一对青年男女经过。
女的英气勃勃貌美如花,居然还是他认识的。
京城女神捕龙舌兰。
他对龙舌兰印象很深,因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这位女神捕的鸹噪与任性都让他有抚额或者跟她打一架的冲动。
龙舌兰身边的男子极年轻极俊。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谁呢……
冷血突然跳起来冲了出去。
这年轻男子的样貌竟似铁手书信里描述的孙青霞!
龙舌兰本该跟铁手一起在苏杭一带缉捕孙青霞,此刻却跟孙青霞一起出现在开封,还状似很融洽。
他冲出茶馆,正好见他们俩转过街角。
跟了一会儿,孙青霞脸微微一侧似是发现了冷血,同龙舌兰耳语了两句,到了下一路口,两人突然分了两个方向。
冷血略一踌躇,向着孙青霞的方向追去。
两人脚步越来越快。
孙青霞突然上了房。这时候天还没全黑,街上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你倒真不怕高调!冷血心底暗骂,也跟着上了屋顶。
孙青霞突然矮身全力飞奔,在鳞次栉比的屋顶纵跃如飞。
转了几次方向,冷血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冷血站在屋顶茫然四顾,大为懊恼,早知道就跟油嘴滑舌的神棍好好学学轻功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冷血一凛,耳朵都竖起来(狼--b),辨认了一下方向施展轻功赶去。
他推推那些睡着的人,完全不醒。
这宅子果然蹊跷。
有间房灯火特别明亮,他悄没声走到窗前,里面的人正在淫笑:“如果神捕司四大神捕之首无情公子被人先奸后杀,你猜诸葛先生的脸色会如何?”
无情公子。先奸后杀。先奸后杀。先奸后杀。
脑子里某根弦“嘎嘣”断掉了。
冷血赤红着眼一脚踹进房门,看到一人把大师兄压在身下正,要,办,事。
冷血已经不记得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他稍稍找回理智的时候,那具尸体上唯一还能看清的是脸上一个惊愕的表情。
冷血呼呼地喘着粗气定了定神,回头看向无情:“大师兄,有没有哪里受伤?……”
无情几乎全裸躺在鲜红的被褥上。
发带凌乱,双颊嫣红,脸上还有鲜红的掌印。
原本淡色的嘴唇红肿着,微有齿痕。
冷血目瞪口呆,近乎好奇地盯着无情。突然觉得好热。
“小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无情见冷血竟然及时出现,终于松了口气。
又见冷血肆无忌惮地盯着自己不禁羞怒交迸,低叱道:“冷凌弃!你还不过来帮我!”
“对,对不起,大师兄。”冷血清醒过来,面红耳赤,舌头都打结了。
“我头先中了迷*口*药,又中了……毒,现在全身无力,快帮我穿上衣服回神捕司。”(头先,你讲头先,大湿姐你为毛一急之下要讲粤语啊为毛)
“中毒!你中了什么毒?要不要紧?”
“……反正是!中了毒。此人是血莲教余党,冒充郑妃窃取了本要献给皇上的夜明珠。嗯……”
冷血的手指擦过无情的胸口,粗糙的触感令无情一阵颤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无情的声音本就糯软,此时带着丝丝情欲的谙哑,正帮无情穿衣的冷血呼吸粗重起来。
“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冷凌弃……”无情烧得心里燥热,扯开冷血刚帮他穿好的衣领。
“你想起来了?”冷血一阵狂喜。
无情几乎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本就如秋水般的眼睛亮的似要滴出水来。
“嗯……想起什么?”
“……”冷血失望地蹲下帮他整理腰带,无情把脸贴到他脸上。
冷血不敢动,僵硬了。
“冷凌弃……冷凌弃……”无情无力地抓着冷血后背的衣服,滚烫的脸颊和灼热的呼吸令冷血全身都要烧起来。
冷血一直以来懵懵懂懂(狼嘛,世叔又不开生理课),但他本就爱极无情,哪里经得起无情跟平时难以亲近的清冷完全不同的天真诱惑,内心“嗷呜”一声开了锅,摇着尾巴(哦那是什么)一把按倒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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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不对劲,眼前是冷血纤长的睫毛放大的脸,睡得正香,自己竟是趴在冷血胸口,两人肌肤相贴,冷血的手臂还牢牢环着他的腰。
(大狗:攻君你怎么了攻君,比受君睡得还死!)
(吴肉:……这不是你安排的嘛!)
(大狗:……既然这样下次不如冷血骑乘吧!)
他竟然跟小师弟……
一想起昨晚那些淫乱的晃动与有力的抽*口*插,自己在冷血的身下辗转呻吟高潮射*口*精,无情脸色煞白,颤抖着手拿起无鞘剑剑压在冷血的脖子上:“你在搞虾米碗糕!”
(大狗:……)
(林啊:……sorry,一激动就说了家乡话……)
(大狗:现在是大湿姐被J你在激动毛毛……)
(林啊:一一)
冷血被一股杀气惊醒,醒来就见无情用剑压着自己脖子,脸色煞白眼角微红:“就算是为了解我中的媚*口*药……”手中的剑又往下压了压。
“不是为了解你的毒。”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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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时都无力说话,喘息着紧贴在一起平复着身体的颤栗。
无情闭着眼心中乱极。
如果说昨晚是媚*口*药的作用,刚刚那又算什么?
手中被塞入一个硬物,冷血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成崖余,冷凌弃从来不拂你的意,你想杀了我,请。”
强迫你,就算死,好过被你一次次忘记。
无情睁开眼,冷血已经把他手中的剑顶住自己心脏。
腿间淋漓的满是冷血的精*口*液。
杀了他,杀了他。忘了自己的失常,忘了被人压在身下的羞耻。
无情的手一阵颤抖:“为什么……”
“我喜欢你。就算你不断忘记,冷凌弃爱成崖余,从来都没变过。”
冷血的眼里没有半丝乞怜,只有无尽的眷恋和小兽般的倔强与伤心。
心突然绞痛到极点。
如何相识,一次次的相恋与忘记。
全部都想起来。
无情的手微微用力,“嗤”的一声剑尖刺入身体。
眼角冰冷的泪水滑落。
冷凌弃,对不起,我好像……又会忘了你……
所以,请你放弃我吧……
在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冷血绝望而灰暗的脸。
无情静静地坐在月下,夜风轻拂着他的白衫和黑发。
冷血坐在屋檐远远地看他。
他已经三个月没见过无情。
那天他疯了似的把无情抱回神捕司,诸葛先生见他一身的情欲痕迹,胸口又中了致命的一剑,怒得几乎杀了冷血。
无情现在能活着也算是个奇迹,因为手上无力,剑尖到底偏一点,浅了一点。
冷血想起当日比死更痛苦的煎熬和惊心,就再也不敢见无情。
只能通过铁手和追命得知无情的情况。
无情醒了。
无情的伤好了。
他终于敢偷偷到小楼,远远地看他一眼。
你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要我再忍受被遗忘的痛苦么。
舌尖仿佛还能尝到无情的泪水苦涩的滋味。
那么如你所愿,成崖余。
也许没有冷凌弃,你会过得平静而快乐。
冷血贪婪而眷恋地盯着无情看了一会儿,悄悄地转身。
“你下来。”
冷血僵住。
无情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远远的,指着自己。
冷血迟疑了半晌,惊疑不定地站到无情面前。
不会把我当飞贼吧?还是叫世叔来介绍这是你小师弟?
“冷凌弃,你还要躲我多久?”
冷血又惊又喜地抬头:“怎么会?”
“桑芷妍……”无情的神色有一瞬复杂:“给我下的不是失情引,而是她改制过的九转失情引。”
无情抬头看着还处于被震惊状态没回过神的冷血:“你用你的血唤醒我九次。”
他温柔地拉过冷血的手,拉高衣袖,轻吻着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九道疤痕:“成崖余再不会忘了冷凌弃。”
冷血狂喜到想哭泣:“大师兄……”
无情侧头展颜而笑:“叫我成崖余。”眉眼弯弯。
冷血恍惚想起很小的时候,趴在地上好奇地看第一次看到的花朵,阳光灿烂,青草幽香,花瓣微微颤动,一只蝴蝶停在花上,又飞上他的鼻尖。
冷血执着无情的手,静静对望,一时间痴了。
一阵清风吹过,一轮圆月远远挂在深蓝的夜空,浮云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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