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有张晨阳带醉红尘三个字的诗句句

[转载]岁月渐老,而诗歌年轻……——2012年的中国诗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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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中国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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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 葱
2012年的中国诗歌,依然有众多的诗歌作品,众多的诗歌活动,众多的诗歌现象。身在其中,我时而兴奋时而期待,这是一个编辑固有的情绪。做一个编辑,更多的幸福感不是源于自己的写作而是源于阅读,源于读到让人喜悦的文字时的满足感。前些天与一位巴蜀诗人谈到这种感觉,她说:“我做了编辑之后,才懂得一个好编辑与一位单纯的好诗人有差异。”这是真话,我理解她所指的“差异”,如同前面提到的,是“兴奋点”上的差异。诗歌建设,有时候是在不经意、有韧性中完成的。我的确觉得,总想着“摧毁”会让人焦虑,总想着建设会让人兴奋亢奋满足。别说出来,写就是了。人有宣泄欲,说出来了就不想写了。先变成文字,然后再变成声音。诗歌没有必要用表面的喧闹来掩饰实质的缺憾,昨天想到一个词“理智的创造”或者“理性的创造”,这与“激情”不矛盾。
一、2012年诗歌现象:地域诗歌
我一直有一个奢望,也是我对本年度的中国诗坛的一个感觉:众多的新诗人成熟了,他们已经成为诗坛主流,应该梳理一下各个地域的诗歌创作和诗人,使得读者对中国诗歌和诗人有一个系统的、全新的认识。曾经想过陆续把我了解的一些省份的诗人梳理一下,但我发现,好诗人尤其是年轻诗人太多了,越想说完整就越说不完整。这是个不讨好的事情,总是有许多好诗人难以顾及,我知道我的眼力、笔力均达不到,也知道大家能够理解和包容,原谅我欠缺的记忆力和阅读的局限,索性放弃,仅仅提供一个思路,请更为了解各个省份诗歌创作的有理论功底的朋友来做这件事。我曾经简单梳理过山东、广西、辽宁等地的诗歌尤其是青年诗歌创作,今年由于参与几个奖项的评选以及接受一些省份媒体的采访,我又注意到了以下几个省份:江西、山西、贵州和宁夏。
系统了解江西当代诗歌要追溯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了。当时我在《长城》做诗歌编辑,后来又到《诗神》月刊,由于工作的原因,对各个省份的诗人都要关注。记得1989年我到庐山和南昌,在江西师大见到过程维。当时投稿的方式主要是纸稿,我看到过大量来自江西的稿子,程维等诗人也在《诗神》发表过大量作品。记得那次离开南昌时,诗人、小说家刘玉顺在他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家中为我做了几个正宗的江西菜,很值得回味的。2002年的时候,《诗选刊》用大篇幅推出了“江西诗群”。江西是诗歌大省,有不少成熟的诗人和杰出的作品。记得当时三子等诗人还一直编辑一张非常纯正的诗歌报纸,《诗选刊》也曾经在“民间诗歌报刊专号”中重点介绍过,好像这几年见不到了。聂迪、汪峰、胡刚毅、三子、渭波、傅旭华、龙天、布衣、圻子、马策、采耳、牧斯以及后来的林莉,在我的记忆里,他们的作品《诗选刊》都不止一次地选发过。我编诗时有一个习惯:不看作者的地址和介绍,不然还能够想起来更多我曾经编发过稿件的江西诗人。
本年度由于参与第三届地域诗歌奖的评奖,再次关注了江西诗人。这次江西地域主题的大奖获得者是具有代表性的江西诗人陈安安与程维,创作奖获得者是三子、林莉、楼河与漆宇勤,评论奖获得者为李贤平,编辑贡献奖获得者为柳易江和戴利红。江西诗人荫庇于王安石、欧阳修、杨万里的文化和精神涵盖,起点都很高。安安的作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游刃有余,获奖评语中说:“在地域诗歌领域,他与众不同地表现出了‘当地’思想者在‘大地’面前的亲切与敬畏”,我很赞同这句话。把一种受到限制的题材写出大境界,这是一种功力。读他的作品能读到许多具体的美和意味。
程维是我更为熟悉的一位诗人,我印象比较深的当然还是他的诗集《古典中国》、《他风景》。2010年参加“鲁迅文学奖”的评奖时曾经我对他的诗歌写过如下评语:“程维的诗尊重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拓展,具有鲜明的人文气质。对历史人物的诗意解读,让我们重新认识了古人,仿佛他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他的诗想象力丰富,张扬不羁。意象新奇,表现手法多样。对一些具体事物的深入挖掘,对汉字、词语的敬畏,都使他的诗彰显出独有的人文气息。程维文字功底深厚,思路也开阔,是一位相对成熟的诗人,所以他的诗歌也相对成熟。”程维的诗具有史诗性,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至于林莉等诗人,我曾经撰文评论过他们的作品,他们是江西新诗人的希望所在。我一直强调诗歌的先锋性和包容型,强调个性、多元、经典,这也是我对江西诗歌的期待。
本年度山西举办了“首届上官军乐诗歌奖”。山西是河北的邻省,形似亲戚。山西有着庞大的诗人队伍,也有着深厚的功底,与我年龄相仿的有潞潞、金汝平、郭新民等,我记得哲夫也写诗。雷霆写诗也有些年头了,一直坚守,还有这次获得上官军乐诗歌奖提名的周广学等诗人。山西的“长治诗歌群体”是一个让人兴奋的诗歌现象,在一个地域集中出现了诸如金所军、陈小素、姚江平、王太文、吴海斌、秋临、张佳惠等一批优秀的青年诗人,非常难得。我与山西青年诗友们交流,他们对我说,山西诗歌生态较之前几年似乎有所活跃:与全国诗人互动增多,这主要表现在博客和诗歌活动;自办的民刊增多了,大大小小的民刊估计有七到八种,较为活跃的如《诗作》、《光线》、《派度》等。当然,还有2012年发起的“上官军乐诗歌奖”,这会增加外地诗人对山西诗歌的关注。再一点,一种断裂的、和传统诗歌腐朽的部分脱离的现象出现,这种多元是山西诗歌非常可贵的部分。参与“上官军乐诗歌奖”的评奖之初我与其他参与的朋友们交流过两点想法,第一,尽量使这个奖项具有全国意义而不是成为地域奖项;第二,尽量使获奖者写作内容、形式呈现包容的姿态,就是说要有初始的高度。
这里要提到几位评奖入围的卓有成就的山西诗人:获上官军乐诗歌奖的陈小素的诗风扎实、沉潜、严谨、流畅,是山西省成就卓著的青年诗人之一。她的这组诗更像是个人的生活史、生存史。与我印象中她的细腻温厚的诗风不同,这组诗广阔而辽远,展现了一个诗人的境界和胸怀。“落日西沉”、“人世安好”,欠缺智慧和博爱的人写不出这些诗中的诗句。这让我想起了她的“窑庄系列”,那是一个村庄史,也是更广义意义上的地域史,我一直在想,像山西这样文化深厚,历史久远的地域,应该有从细节上刻划她的大诗大作出现,显然陈小素懂得了这一点。这是一个有着潜质和更大发展空间的诗人。(本年度她出版了诗集《素诗》,这是山西诗歌的一个重要收获。)
还要提到王文海。感谢山西为诗坛贡献了王文海这样成熟的诗人。“成熟”二字是我读过他的作品之后的第一印象。坦率地说,我感觉山西诗人总体水平不比省外作品逊色,入围的陈小素、王文海、韩玉光、周广学、续小强、朱鸿宾的作品都很精道,让人对山西诗歌刮目相看。有内容,有内涵,是个扎实丰厚的省份里出来的作品。王文海诗的语言和形式近乎完美,有着那片土地天然的本色,平实里透着理性,假以时日,他会成为山西一位优秀的诗人。我感受中的新锐不仅仅是前卫和先锋,更重要的是对传统的发扬和延展。
韩玉光,在后面的诗歌点评中对他有评价,无需赘述。印象中山西上世纪70年代以后出生的诗人也开始活跃起来。比如《诗选刊》重点推出过刘小雨的作品,但最近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吴小虫也是《诗选刊》力推的山西青年诗人,吴小虫这几年的诗歌作品发表很多,质量也均衡。2012年度他写出“前北屯”(16首)、“有时月亮就是慈悲”(10首)。这是一位有才情的值得关注的年轻诗人。
不再一一列举山西青年诗人的名字,在美学风格上他们相对扎实,做人可信,很少玩“花活”,有人文关怀,是能够给山西乃至中国诗歌带来新元素的诗人。
2012年12月的时候,我接受了贵州民族报马晓鸣的采访,其中他问道: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诗人,您认为起码要具备的应该是什么?我回答:想象力和创造力。当然,还有敏锐、个性、激情、尊严、学识、教养、独特的个人气质、胸怀、精神、心态等等,太多了。我曾经许多次回答过这个问题,每次的回答可能都有差异,但也许都有道理,足见诗歌标准的多元。马晓鸣又问道:您是什么时候成为《诗选刊》掌门人的?作为中国目前唯一的诗歌选刊,“选最好的诗人,选最好的诗”一直是你们遵循的办刊宗旨和编辑方针。面对快餐文化风靡的今天,贵刊如何直面市场,将纯文学进行到底?我说:编诗歌刊物这么多年,我给刊物的定位就是“选最好的诗人,选最好的诗”、“先锋、经典、多元。”我1988年担任《诗选刊》的前身《诗神》的编辑部主任、副主编、主编一直到今天,也算是在一个刊物供职时间几乎是最久的主编了。这些年肯定有许多改变我世俗生活的机会,但我一一放弃了。朋友们问我觉得值不值,我回答说没有什么值不值,这是我自己想做的要做的。我想说的是,在目前的社会现实中,做一个纯文学刊物的编辑很难,他一定要是一个近乎痴迷的理想主义者。文学期刊生存艰难是现实,我们一方面强调这些刊物的社会效益和发现作者的作用,而另一些时候又不切实际地强调它的经济效益,坦率地说靠文学期刊挣钱几乎没有可以参照的例子,文学期刊很难“产业化”,文学期刊大多是地域文化的一个重要品牌,我们总说诗歌是一个民族最后的良心,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拿自己的良心用来赚钱,没有哪一个国家把自己的良心产业化!诗歌不是物质的,她就是一种精神,永远如此。当然刊物也在运行方式上逐渐拓展,我想,尽量持久地坚守下去,没有办法,这是命运。
然后马晓鸣提到了贵州:“这些年,贵州的许多诗人也得到了《诗选刊》的扶持,对于贵州诗人和文学创作现状,说说您的印象或者感觉好吗?”我的回答是:“我没有去过贵州,对那里的想象是神秘而浪漫。当然说到贵州诗人,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我的诗兄李发模。前几年读到他的大作《呵嗬》,一部仡佬族的史诗力作。李发模最早感动我们的是他的《呼声》,近年来诗风也越来越硬气,少有吟花弄月的小情小绪之作。虽自称散淡,但骨子里是一腔热血。唐亚平,记得那年在北京伊蕾张罗的一次聚会后,也有几年没有见过面了。还有李寂荡、王蔚华、哑默、赵卫峰、西楚、宋冬游、钟硕、南鸥、姚辉、谢启义、黑黑、贺建飞、徐成淼、吴治由、赵雪峰、石忠华、末未、西水、刘脏、刘馨泉、祝发能、杨启刚、袁伟、罗莲、陈国华、安斯寿、王家洋、非飞马、朵孩、冰木草、安斯寿、海城、吴英文、李来雄、庞非、吴非、陈德根、钱磊、哑木、徐源、河东、罗小术等等,当然这个名单很不完整,还有一些逐渐成熟的90年代出生的诗人,这些诗人大部分都在我们《诗选刊》发表过作品,虽然未曾谋面,但内心里觉得他们都是朋友。当编辑就是这样,有许多不相识但感觉内心相知的朋友们,这是我的幸福。《山花》是很出色的文学期刊,贵州还有一些很有影响的民间诗歌刊物,这些都是贵州的文化财富。”
马晓鸣又问:贵州作为一个多民族杂居、山川秀丽、气候宜人的地方,提起贵州,人们总是将“落后”、“贫困”划等号。贵州如何闯出一条后发赶超的奋进之路?贵州作家和诗人如何走向全国?您作为一名著名作家、著名诗人,能否给些建议?对于贵州,您最熟悉的是什么?如果贵州的旅游景点只打一张牌,您主推的景点是什么?我说:“落后”、“贫困”是相对的,我觉得起码贵州在文化上是富足的,那里的文化个性十足,这是“富矿”。贵州虽然从地域上看较为偏远,但不一定是“落后”,起码我感觉文学上是这样。我对贵州充满着期待和仰望。前面提到,我没有到过贵州,我对贵州最熟悉的景致就是我的那些诗友们。至于自然意义上的景点,等我以后有幸到了贵州再来回答,那样会更客观。
同样,在与王西平的对话中,王西平提到了我印象中的宁夏诗歌,我没有到过银川,这与贵州相似,直觉让我感觉到那里的苍茫、神性、圣洁、神秘。我知道这肯定不准确,但也同时使我对那座城市充满了向往。我在想象中遥望她接近她,因为,她会使我的经历和生活更加完整。&宁夏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她的地理位置深居内陆和边塞,然而,也恰恰由于其远离“主流文化”的中心,也就远离了喧杂、世俗和吵闹,宁夏诗人的作品有保留地扩展着自己独特的风格,比如宁静、苍茫、深厚、凝重、孤独、质朴、粗粝、倔强……以及在粗犷的自然面前所展现出的个体生命意识等。
多年来,《诗选刊》一直与宁夏的几家文学杂志,像《朔方》、《黄河文学》、《六盘山》保持着亲密的关系,我们从这些刊物上了解了宁夏文学和诗歌。他们每一期推出的诗人作品,都受到我们的关注。我们曾经多次选发宁夏诗人的作品,比如我熟悉的就有杨梓、梦也、杨森君、王怀凌、单永珍、林一木、郭文斌、张联、谢瑞、杨建虎、阿尔、王西平、田鑫、红旗、林混等(请原谅我不可能把宁夏的优秀诗人的名字一一列举出来)。而近几年随着网络的兴起,宁夏70年代、80年代及其以后出生的诗人的写作,传统的风格越来越淡化,地域色彩也越来越不明显,从北京、广州诗人作品中读到的一些意味,同样可以从他们的诗句中读到。这应该是一个大的趋势,不仅仅宁夏诗人如此。我更希望宁夏年轻的诗人们能够坚守本真的、个性的、品质里的东西,而不应该把自己独有的艺术特征抛弃。
作为编辑,我具有阅读直觉而没有系统高深的理论,由于工作原因,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省份的诗歌创作状况,还是那句话,这仅仅给评论家们提供了一个思路,他们如果能够系统地归纳当地青年诗人的创作状况,让这些青年诗人更为诗歌界所知,善莫大焉。
二、崛起的河北青年诗群
当然,我最为了解的,应该还是河北诗歌。最近几年,由于“河北青年诗会”以及《诗选刊》的策划和强力推动,河北省青年诗歌群体迅速成熟,这是河北诗歌本年度的一个重要特征,在2012年,也成为河北诗坛乃至中国诗坛非常突出的诗歌现象,也是我在本年度诗歌述评中把河北青年诗群列为一个章节的原因。
河北青年诗歌群体的形成,具有以下几个条件和特点:1、某一个地域有一定的诗歌、文学创作传统,有一个好的诗歌氛围。比如唐山,唐山是具有杰出甚至伟大诗人的所在,我指的是我的诗友张学梦。学梦是一位有着独特的敏锐、深刻、睿智、激情、朴素等等诗人气质的诗歌天才,他的视野和思想非一般诗人所能比拟,由于他生性沉潜内敛,因此他的艺术特征和诗歌成就还需要诗歌界的再认识,但他的涵盖力和影响力无疑会使得那个地域呈现一种诗歌创作天然的亮色。再比如祖籍承德的郭小川,一个地域出现文学大师,必然影响那个地域创作者的心态。还有已经成为经典的保定文学群体,衡水的姚振函等诗人,他们的导引力量都是巨大的。2、在某个地域里,有一个或几个创作成就突出,热心发现新人的诗人。实际上我们知道,任何时候,都没有缺少过诗歌写作者,我曾经做过调查,几乎所有的大学生和一些年轻人都有写诗的经历,他们都是潜在的诗人,关键在于发现。邯郸的赵云江、温建军,衡水的宋峻梁,保定的石英杰,承德的王琦,唐山的东篱,张家口的周贵亮、温国等等,都在发现新人上注入了大量心血,由于他们的聚拢,当地的青年诗人才青黄相接。3、有自己作品的展示平台——诗歌刊物。唐山的《凤凰》、衡水的《67度》、张家口的《守望》等等都在推出当地青年诗人方面尽心竭力,使得一些新人更早为诗坛所知。4、诗歌群体对个人写作是包容不是限制,青年诗人写作风格多元,不拘泥于地域特色,不局限于所谓“诗风”,艺术上不是为了趋同而是为了展示个性。5、权威性诗歌刊物(如《诗选刊》)有意识地持续推动。&&&&&
唐山“凤凰青年诗群”。唐山被称为“凤凰城”。凤凰是一种“非实体”的、可以具有无限想象的生灵或者神灵,所以她才有那么多美好的各具特征的灵动形象。这让我想起了诗歌,这种非凡的艺术形式同样给人提供了所有的想象空间,因此才可以创造出那么多突如其来的、不同凡响的语言、哲思和意向,成为文学中的经典体裁,成为文学中的“凤凰”。坦率地说,有一段时间,我曾经为包括唐山在内的河北青年诗歌创作的沉寂黯然神伤,但之后由于河北青年诗人的迅捷崛起,河北省区域性诗人群体的集团出击,这种局面得到了根本改变,辉煌于中国诗坛,这其中,唐山“凤凰诗群”颇具代表性。2011年出版的“凤凰诗丛”,是唐山青年诗歌群体成熟的标志。
东篱是唐山青年诗人群体中的代表性、标志性诗人。他的名字最初在刊物上出现的时候,作品已经相对成熟,可见他已经独自历练了许久。他涉及的题材广泛,颇具深度。那几年他尝试过不同的手法,比如用口语写诗。我曾经说过,一个成熟诗人的标志之一是能够用多种形式写作,这一点东篱的写作与我的思路契合。当然,最终他回归到自然的写作状态,这显然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根基所在。而更让人称道的是,东篱具有一种“场”,他对诗歌活动执着、热心,颇具凝聚力。东篱的精神坐标,就是以自己的文字来丈量语言与情感之间的距离,来平衡诗歌与思想之间的高度。作为大地震的幸存者,东篱又以富有个性的目光和笔墨观察社会,剖析时代。他崇尚文学正途,也不放弃追求精神高度和艺术难度。在早期创作中,诗人钟情于生养自己的油葫芦泊,在抒写中,其言偏于乡野之风趣,其情动于时间之流逝。近年的几组诗,像“唐山风物”、“南湖写意”等诗作,诗人将视野转向了对地域性场景的认知和书写,这是他系统化创作上一个持续的命题,对地域文化的守护,也恰恰是一个有责任感的诗人所应担当的人文情怀,东篱试图让自己在这方面写得更自然,更精进,展示了他独有的诗性气质和温润之气。2012年度东篱获得了“首届河北诗人奖”,实至名归。
张非早期作品具有浓郁诗性,兼具沉雄之气,其“短歌集”获得了1995年“诗神杯”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当时我为他撰写的获奖评语是:“简约、厚重,在对现世的展现中透出神性之光。”张非和东篱催生了《凤凰》的创刊。《凤凰》不拘泥于唐山乃至河北,具有全国视野,同时聚拢了唐山青年诗群。我的诗兄姚振函说这份刊物“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深以为然。《凤凰》具有出刊的连续性,至今已经出版了十期,质量上乘。这是张非与东篱为诗歌所留下的一份孤独坚守,也展示了他们的一种胸襟、气度和能力。他有一段时间停止了诗歌写作,归来后的张非诗风渐变——更内在、更细腻,由浓郁到疏朗,由沉雄到灵动。“海边,在银滩”、“林间,下一段时光”、“酒后辞”等短诗,语言纯粹,节奏明快,读来感性、随性、自如,特别善于在日常中发现诗意,较其早期作品更敏锐、更形象、更准确,走进了自然之子的野性之美与神性之光并俱的境界。
在唐山的青年女诗人中,唐小米个性鲜明。这在于她优秀的诗作,也在于她洒脱的为人。无论多么普通、凡俗的事物,都能在唐小米的语言中变得鲜活、灵动。她不在常规中,丰富的想象力、充满活力的意象使得读者也开阔起来。即便是许多在人笔下沉重、严肃的话题,也会在她的诗中呈现一种幽默和轻松,这是可贵的功力。唐小米的诗歌眼光很独特,也很“毒辣”,这是因为她有犀利的感受以及表达的深刻。从她的诗歌中,有时我们能读到一种巫性,那是诗人细腻的情感与奔放的思想碰撞出的火花,她能够准确地把握住,并以出人意料的形式展示出来。她的诗歌语言诡秘,思想生动,且有着精神上的反叛。她要求自己简单、准确,无限地贴近自我,去寻求真正诗性的味道。比如“表白”,这首短诗轻灵、俏皮,把严肃的内容用诙谐、戏谑、调侃的笔调表现出来,这是一些诗人难以做到的。如她的“我有多少女人味儿”,一个女诗人,在诗歌中反思自己有多少女人味儿,细琢磨,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她直接、坦率、真诚,那种味道你闻不到也感觉得到。角度、语言、情感什么也不缺。我一直在说:唐小米这样写下去,会是一个有相当成就的诗人。
黄志萍应当比唐小米“出道”更早些,因为诗歌,黄志萍受到很多读者的推崇和评论家的关注。记得刘波曾说:“在没去唐山生活之前,就知道了黄志萍在诗歌写作上身手不凡。她早期的一首‘红旗大街’,读了之后,为之一震……从此,记住了黄志萍,在杂志上看到她的诗作,总会复印下来,心里想着,这样的好诗,需要慢慢读。”黄志萍的诗玲珑剔透,灵气个性,弥散着生命自足、安然的气息,若菩提拈花,诗意似在无言微笑中。她主张和追求举重若轻。她说:“即便写疼痛,也不要狠劲写,不要把疼痛写明白。”总的感觉,黄志萍的诗很纯,单纯、清纯,语言和诗的感觉都是这样。我感觉这种纯净会成就她。我曾经对黄志萍有更高的期待,至今依然是这样。
更为年轻的郑茂明虽为“80后”,却老成持重,为人处事有板有眼。作为《凤凰》的主要编辑,他看诗的眼光挑剔和独到,这能够保证《凤凰》诗歌的品质。对于诗歌,他持有一种道义与伦理。他主张诗歌要人性回归,而所谓人性回归就是比如当你踩住一棵小草时,知道它会疼,不但要迅速把脚抬起来,还要俯下身来把歪倒的草茎扶正。他的诗歌写作沉稳、扎实,介入现实,观察现实,思考现实,乃至批判现实,因而他的诗歌呈现出一种深度和力道。比如一首题为“堆积”的诗作,名为“堆积”,到底堆积了些什么?岁月流逝之后的变化与感怀,再也回不去了,怪谁呢?当沧桑在一个人身上与日俱增,怎么去面对面地忍受,那会是一种磨砺,是时光和美感的较量。不会跌入平庸,谁让你是诗人呢?
我说过,唐山青年诗歌的可贵,在于他是具有一个拥有高度、水平均衡、个性鲜明的群体。在东篱、张非等更早成熟的诗人影响下,唐山其他青年诗人如一束星光、冰凌花、张艳徽、刘普、苏格、宝贝、揣摩、锦绣、写意、青苹果、江峰、落叶、潜水钟、耿宁、星烛、唐棣、王志勇等迅速崛起,并呈现越来越让人兴奋的态势。一束星光的诗内敛、沉静,冰凌花的诗质朴、优雅,张艳徽的诗张力十足,宝贝的诗境界开阔,刘普的诗像农耕文明的歌声,揣摩的诗似小镇生活的说家,写意的诗是淳朴的乡村场景,锦绣的诗是内心的孤独言说,江峰、落叶的诗较为简单,耿宁、星烛的诗更为直接,唐棣的诗如他的小说影视般充满戏剧化的无以言说,王志勇的诗如他的人文随笔一样朝着洞察和彻悟努力……。这些诗人的作品多次在国内重要的文学刊物、诗歌刊物和诗歌选集上发表,使得唐山成为引人瞩目的中国诗歌创作的高地。
“新保定青年诗群”。我曾经叙述过一段经历:六七年前,我驱车在高速上路过保定,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在这里下车,我能去找谁?有一段时间,保定青年诗人几近断档,这种焦虑促成了之后每年一届的河北青年诗会的召开。2012年,“首届河北诗人奖”在保定颁奖并举办了“新保定诗群”作品研讨会,这可以看作保定诗歌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里程碑,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保定有了一支与其文化积淀相称的青年诗人队伍。2012年的保定青年诗歌表现出了某种对社会责任的担当。在“7.21”特大洪涝灾害面前,诗人们以诗的方式出现在抗洪救灾和重建家园的现场。诸如“洪水之殇”(石英杰),“那一夜,妈妈,您哭得好伤心”(梅子)等诗作以悲悯的情怀和温暖的人文关怀切入对人民的心理抚慰,诗歌成为心灵的稳定剂。
保定青年诗人以丰富的个人经验和敏感的自我意识成为其诗歌创作的主要财富。石英杰的诗集《光斑》出版,这部诗集的命名颇具创意。石英杰写了光的耀目,更在意的是光的落脚之处的刻痕。这是称职写作者在熟练写作后对艺术质地符合比例的安排。这是一份清晰、深厚的从容。诗人老家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易县,“荆轲塔:明亮或者黯淡”成为诗集的头一篇就很容易理解。对写作来说,“地域性才情”(如果有此一说)或许妨碍了通达,但为什么不珍视其坚持、深入的一面呢?没有客居感才有舒展、凝聚的魂魄,才有安稳、入骨的活力。诗集里第一人称运用得比较多,但不是那种自恋式、导游式的小我在场。视野雄阔、跌宕起伏、气势宏大、意境深远,让我们能够看出石英杰的诗歌站在历史的投影中,不矫饰,不粗陋,有主见。石英杰能够让读者看到生活更精准宽阔的亮色。石英杰的诗歌情感真挚饱满,叙述自然朴素,视角独特,兼具深度和广度。“在这部浩繁的巨著中/我苦苦寻找的/只是很多人忽略的/退场或者缺席的一个词”(《毛边书》)。他在世俗与理想、喧嚣与宁静、巨大与渺小、速度与秩序之间不断发问,苦苦探求着事物背后的真相和秘密。
李点儿的写作经历有些喜剧意味,她为了让孩子开阔视野订阅了《诗选刊》,而最终她却成为了诗人。她的作品有明显的私人化写作特征,内涵内在,将自己对世界的感觉表达出来,部分诗作具有寓言化写作的倾向。她的“短札”系列中的“黄昏”、“野芦苇”等作品将现实的场景与事物纳入诗歌坐标系的构建,她以平静的心态面对生活,而最为难写的,大概就是那种简约平和之诗,这样的作品更显得真实和有高度。
蒲力刚的诗作中充满叙述性语言,他用记叙的手法记录他对生活的感觉,使他的作品不枯燥,不造作,不纠缠于虚无的意象,他通过这样的叙述呈现时间的延展和空间的延伸,凝重而又不失圆润,宽厚而又不失灵动。他的“马赛克”、“雪”等充分显示出他始终不与世俗媾和的精神,以诗歌方式表达对恶劣规则和固有状态的讨伐。
陌上吹笛的抒情是平缓的,清澈的,她在柔和的语句间为我们营造温馨的氛围,让人沉浸在人世最美的情感之中难以自拔,好感性。“你是我的母亲多好,然而你不是,是我的爱人多好,然而你不是”,这样满是感性的诗句出现在她的诗歌中,这种感觉许多人都有。她的诗作更多的是内心的独白,充满理想,行句之间闪耀着理想主义的火花。她对世界的感知单纯而深邃。诗中的意象来自于目之所及,但却被赋予表象以外的含义,寓言感强烈。“我的字典”、“雪还在下”等作品堪称典范作品。
谷雨的诗带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他的诗作中有具象,但不描摹现实;有凝思,但不虚无缥缈。他借现实的物像表达某种隐喻,却不强调二者之间的严密对等,灵活而善变。他善于在生活的场景中抒情写意,现实就是他诗中的构成元素,他努力在具体与抽象之间寻找立足之地,“白亚麻衬衫”、“布里斯托的风”等秉承他的诗风,更以留白的方式给读者以广袤的想象空间。
易州米的诗延续了中国现代诗歌的光辉传统,不追慕“朦胧诗”以来的诗歌走向,而在现实的沃土上向深处挖掘力量,努力寻找土地、山河和民族、血脉之间的联系,并给予精准表达,叙事、抒情和说理成为他诗歌的三种要素。“我的淀塘”、“献给白洋淀”等的作品是诗歌中“宏大叙事”类的优秀代表,举重若重。具有经典化意义。
霜冷寒天的诗歌思维呈现发散性,热衷于使用繁复的意象实现诗歌的意图。她重视诗歌的广度和宽度,以短句的形式形成某种停顿,企图给读者以视角上的回味,从而实现对碎片化状态的整合。“尘归尘,土归土”、“请洪水作证”等作品突出呈现这种特征,但在“请洪水作证”、“残荷”等作品中显露出她求变的努力。
如意的诗作可以看作是她对世界生存状态的解读与阐释,善于从事或物或场景入手,将主体意识与客体存在在诗中做正面的书写,由表及里,旁及到状态背后的隐秘,而这种隐秘又与诗人自我的内心幽静之处形成某种呼应,最终将诗歌作为生活的“形而上”部分,形成对生活的超越。“他的站姿很雄伟”、“阳光手心里的蝴蝶”等作品就呈现了这种老实的写作风格特征。
天涯碧草的诗在语言和客体物之间努力求得某种距离感,但这种距离感又不是陌生感,读者可以在二者之间的空白处实现自己的阅读愿望。在二者之间,矛盾性又是打开诗歌意义的密钥,通过它,将直接走入诗歌的整体意境中,如“大雪终于没有来”中坐在寒风里的女人和回忆之间,以及“声音,也是土里种出来的”场景与刺激,均是这种关系的体现。
峡谷行云诗中的意蕴随性而至,文字没有任何束缚的规约,但语言又凌厉准确,诗句的力度感明显。她将生活的可能性予以拆解,在多种向度上谋求诗歌的价值和意义。“墙”、“破晓”等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把表象当作客观本身,以此引申出了状态所包含的外延,是关于想象的综合性训练。
马汉宁是一位在大地上行走的诗人,他的诗作没有天马行空般的纵横畅想,每一行诗均是他在大地上留下的履痕。他不是技术主义的发扬者,而是内心面对土地、山川、河流和人类时的冥思者。他的“家乡、土地、宿命”等作品写出了土地固有的血脉,也写出了时空的流变和对变化的抗争,是有风骨、有血肉的诗行。
桫椤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评论家,在诗歌评论日益陷入圈子化、生涩化,不接人气、不接诗气的时候,他们这一代年轻评论家的出现尤为重要,可以扫一扫评论的艰涩表面之气。
保定青年诗人较为活跃的还有张劲鹰、毛志刚、霜白、苑南、七叶、白水清茶、王素娟等等。
邯郸青年诗群。邯郸这座城市与保定一样,具有着古老的天然的诗意,邯郸青年诗人学会是河北省第一个成立起来的青年诗人学会,比河北省青年诗人学会的成立时间还要早一年。他们的青年诗人诗歌沙龙每个月末都有活动,在一起谈诗论事,筹办刊物,营造了一种诗意的存在氛围。
见君的写作一贯是严肃认真的,他的诗中隐藏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比如一些“阴冷”的意象和近乎“刻毒”的目光,都成为了他诗歌美学中重要的表现形式。他的诗歌主题一向未可名状,在是和非之间,他选择具有无数种可能性的似是而非,似是而非的诗歌主题加重了他对生命的惴惴不安,这也为他的诗歌指向创造了庞大的空间,给阅读者以无限的思考余地。他一直执迷于打破惯势的词汇组合,以暗示重组陌生,擦亮了旧有的意象,给人以更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见君的诗歌有硬度,这种硬度不是来自语言的粗砺,而是源于对生命开掘的力度和剖析阴暗的毫不留情。他对异化的世界早已洞悉,所以,他抛弃了自欺欺人的幻想,直面阴暗、领受命运。
整体上看,焱冰的诗歌更多是对内心的审视和自我的找寻。他的语言张弛有度,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书卷气,既很节制,又很放任,反映了他驾御诗歌语言的能力。在他看来,诗歌是一个人内心的事业,所有的诗歌都是写给自己的,以自己内心的激情和沉思,将个体生命的体验植入鲜活的生存现实之中,揭示生命的深层含义,探索艺术的真谛,从纷乱庞杂的生活现实和破碎支离的生存细节中,发掘、抽象、造塑出当今时代至为稀缺感人的精神内涵与文化品质。同时,焱冰的诗歌也表现了对“俗世”生存处境的关注,把笔触投向那些距人的生命和心灵最近的事件,直接抒写内心最真挚的思想情感和终极关怀。他的“倾塌的汶川”昭示了一种悲悯情怀的觉醒,体现了诗人向良知“看齐”的一次自觉行为。这些年,焱冰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写作姿态,对于一些写作“潮流”不热衷也不拒绝,走在一条自觉、悲悯、内敛、从容的路上。焱冰对诗歌是虔诚的,在诗歌的把握上有自己独到的主张。
在邯郸青年女诗人中,左小词的诗最具特点,并且她还写小说,且小说写得也很优秀,两部长篇均很热销,其中一部获得了省五一个工程奖。她的写作最具特色的是语言,自然流淌出凛冽的诗意来。读她的诗,能从中感受到一种语言被颠覆被分裂被和解被创造的冲力,但丝毫不显唐突,而是让人读之心动,或是震颤。看似轻巧的诗句,却可以在刹那间点到一个人的心灵深处,刹那间洞彻现实生存的本相。比如,“在去往春天的地铁上,我也/开放/肆无忌惮”,“我们发光/必一意孤行”,“&在背面,不苟且/不混淆/不颠倒众生/我在一条道路的背面挖下陷阱/跳过或者原路返回”。左小词的诗充满灵性,明澈,深刻,注重向内的挖掘,向内心深处、灵魂深处的思考。反叛与警醒,自觉与奔突,这都构成她诗境的气韵。她的诗歌多用短句,但没有那种短句特有的急促和尖锐,而是洗练和干脆。她善于把那种决绝和锋芒包裹在如水一样的情愫里,在清澈的叙述中,完成对生命的拆解与重构。
张萌笔名青小衣。近年来邯郸比较勤奋和活跃的女诗人,在网络上与刊物上发表了很多作品。诗句间充满女性诗人诗歌的美感。其诗风细腻,柔美,温情。生活细节、情绪情感,信手拈来皆可入诗中。
在邯郸,有着一个实力与魅力相融合的诗歌群体。他们当中有出道很早的赵芮民等人,他热爱诗歌并热衷为诗歌做事,他个人提出倡导“诗歌文学”,引导文本延伸和突破。这支队伍还有像如风、赵会喜、田志军、刘胜、雨山、寒城、郭玉民、黄河若、刘博宇等一批青年诗人。如风的诗干净、内敛,在一个个生活场景中感受和体验生命。赵会喜的诗温和、安静,娓娓道来,一片落叶、一抔黄土,皆是真切。田志军的诗充满激情与思辨,他坚信诗歌即是心灵史。刘胜的诗无拘无束,意象开阔。雨山的诗细腻,委婉而又忧伤。寒城的诗饱满,有韧性。郭玉民的诗拥有着如同他中年人身份般的自省。特别要提到的是九零后的黄河若和刘博宇,他们更是代表了一种更为新鲜的诗歌血液。2012年《诗选刊》河北青年诗歌专号上,黄河若的作品亦很抢眼。田志军的《近景与远景》由团结出版社出版、郭玉民的《搬光阴》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等,如风的诗集也即将出版面世。
石家庄青年诗群。长期以来,石家庄诗群的概念都是一个庞大、扎实却又朦胧的数字和群体。说其庞大,在于也许是省会的缘故,这个诗群所涵盖的老中青三代诗人数量很多;说其扎实,在于其中大多数诗人都是常年隐于生活,不事张扬却又默默写作出很多稳重、沉实的作品;说其朦胧,在于这些诗歌作者其实也大多各自忙于各自的工作生活,他们并不是一个“小圈子”。尤其是石家庄青年诗群,如果非要拿“圈子”来说,他们也是由诸多个“小圈子”组成。不再谈李南、杨如雪、韩文戈、白兰等人的诗歌创作,他们已近中年,而且成就卓著,让我们直接来谈青年诗人的作品:
李寒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生于河间农村,曾经辗转于国内外做俄语翻译,最终落脚石家庄。写诗,译诗。著有诗集和译作多部。长期近乎流离的生活,让李寒对人生以一颗冷静的头脑保持“质疑”、“拷问”以外,也更多了一些对生命的“从容”和“谅解”。李寒说他的日子就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腐烂的木头里/寻找火焰。”不管命运经历多少磨难和风雨的击打,他始终记挂在心的是“一双丢弃在墙角的鞋子/底子上/还沾着千里之外的泥泞。”我曾经点评过李寒的一首“风在吹”:“这首诗与他平时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也让我们体味到了他诗歌形式和语言上的多元。这样的诗句,意义不是单一的,它也许仅仅是对事物简单的描述,也许是诗人内心世界复杂的象征性符号,这首诗的容量可以无限广延,而且很内在很内涵,这类诗歌不是在制造箴言而是在烘托感受。用不着什么让人觉察到的技巧,语言也平实简洁,但非成熟的诗人所不能。我总是在说一个杰出的诗人能够驾驭各种表达形式和语言,晴朗李寒带给了我们这种审美满足。我想还有一点,他在作品风格上的变化自如,也来源于他作为一个翻译家广阔的视野。写诗写到最终,还是要写学问,我一再重复的这个观点不知道诗人们能否认同。”李寒在黑夜里要求的,是一小点安宁安放自己的睡眠,他凭借“人生况味”(组诗)获得了第二届闻一多诗歌奖。第二届闻一多诗歌奖授奖词也写到:“追怀时光,诘疑存在,拷问人性,况味生命,晴朗李寒的组诗“人生况味”展现了悠远而丰富的生命主题。作者敏感于景物、气候、细节与心态的微妙变化,以细腻多变的笔法,纷繁跳跃的意象,不断转换的视角,谱写了一曲动人的生命旋律。它微凉苍茫的气息、忧伤而又旷达的意绪,富于哲理的人生思考,以及控制得恰到好处的情感抒发,体现了一个成熟诗人的禀赋、修养、才情和风度;其诗句中跌宕的节奏与绵延回旋的韵律,也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
陈德胜、赵素波、李洁夫、孟醒石、杜力华、阿平、独孤九、二十月、阿斯匹林、宛若轻烟、白庆果、赵志东、清河鱼等人,都或多或少成了石家庄诗人淡泊寡居“思想上有洁癖”的符号。正是由于这种“洁癖”和潜心静修,诗歌评论家苗雨时先生称他们“在诗歌审美日常化和语言的自觉与多重变奏中,展现了各自的人文情愫和艺术才华。”
1975年出生的李洁夫近几年比较“沉默”,他甚至说自己已经“不是一个诗人”了。也许是由于他这几年从一本杂志的编辑到一家主流媒体记者的转型原因,也许是因为对生活、文字认识深入后,对一切有了更透彻更淡然的心态。应该提及的是他的“尘埃落定”,他说:“看来我们都把自己连同过去/像影子一样撒进了生活/或者说/时光的阴霾里我们已看不到自己的影子/现在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经历了之后的从容,很有意味。
施施然说:“/我双手合什,玫红的羽绒上衣/燃起香炉一样的焰火/这些年,我确信我的身体里/盘踞着一座庙宇,当心中落下/太多的尘埃,钟声便响起来……而我/用消解了几个世纪的茫然与羞涩,在阳光/穿过长廊的回声里,与自己重合。”(《生日在柏林禅寺进香》)。施施然对内心深处“庙宇”落下太多灰尘的警惕和觉醒,是一个优秀诗人成功的基石。施施然近年来在网络上以及在各报刊发表的组诗“走在民国的街道上”、“我会永久占领你的心”、“金兰记”等,均在诗坛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反响。施施然没有像某些新潮女性诗人那样,以向男性粗犷阳刚气质的延伸求得“当代素质”,而是执着于细腻、绮丽、柔婉风范的建设,把诗歌写得典雅纯粹,韵味十足。施施然有着与生俱来的聪颖和勤奋,她懂得了诗歌这门语言艺术的秘密,创作状态令人称道。
70后女诗人红莲,在创作上则相对轻快许多。红莲2008年开始写诗,先后有作品发在《诗刊》、《诗选刊》等刊物上。红莲经常说的诗观:爱它,那就整真点儿。“每张床上都躺过一个呻吟的故事/每张床单都做过/鲜血的稿纸/每双有针眼的手/都摸过地狱之门的栏杆和/门槛,每个进进出出的人/哭泣或求救,都曾被死亡这不好对付的家伙点头/抬手,躬身说请——/出去,还是进去?”(《骨科病房》)。由此可以看出,红莲在诗歌语言的驾驭能力以及写作方式上,一直保持着一种淋漓和快感。红莲说几乎所有的诗歌都是她在网上“临屏”写的,而我们并没有感觉到网上“临屏”写作过程中,由于时间、环境的局限性造成的粗糙后果,反而欣喜地发现,这些在极短时间内“生产”出来的文字,在一定程度上含有很高的艺术价值。我们知道,这是一个优秀诗歌作者长期屏幕下汲取营养,刻苦修炼的结果,也是当下网络环境冲击下迅速激发出来的成熟诗人暗藏的一种潜能的爆炸。
沉默多年也积蓄多年的胡茗茗也找到了写作的突破口。她曾说,她就连睡觉时也会在枕头边放上纸和笔,也许在睡梦里想起几句诗感觉非常好,她就会立即起身记下来,因为,“如同梦靥,转瞬即逝的那种灵性的语句甚或一个词、一个字,如果当时不记下来,醒来后就会很遗憾找不到了。”痴迷写作会使人几乎进入了一种痴狂状态,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写出了大量清新温存、铭心刻骨的诗歌。在诗歌的路上遭遇纠结、矛盾和挣扎的还有冉子、三月、立杰等等。不过,不管是生活上的重负,还是精神上的超压,我们都有理由相信,经历过越多痛苦蝉蜕的诗人,就会对命运和文字有更深更透的彻悟。
东方晨阳的诗练达,沉稳,机智,梧桐雨梦的作品或含蓄委婉,或直抒胸臆,收放自如,恣意洒脱,梅驿、木虫、隽土、宁延达、幽燕、黑泥鳅、赵旗、零星雨、安咪、祝鹏、飞翔的夏天、刘厦、梁瑞云、禾泉、张上房、史历等石家庄青年诗人,这些名字使我们看到了石家庄青年诗群璀璨的将来。
张家口“守望青年诗群”。张家口地处塞外,是属于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相互交汇的一个点。一个地区分坝上坝下在全国并不多见,坝像是一个台阶,上去了就是内蒙古高原,是草原游牧民族的天堂,下来就是以农耕方式生存的人们的家园华北平原,正因为有了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张家口的地域文化有了双重的文化特质,呈多元化的状态。
《守望》是一份民间诗刊,以这个诗刊为核心聚集了一大批当代的张家口青年诗人。这些青年诗人的诗歌创作即有草原文化的辽阔,雄浑,大气,又有农耕文化的乡土意识,城市文化的现代气息,这些文化元素是张家口诗歌的组成,是无法分割的。张家口守望诗群主要有温国,周贵亮,大虫,天岚,铁蛋,小媛,郭中华,韩仰熙等。近年来他们的诗歌作品频繁的出现在国内有影响的诗歌刊物上,他们还编辑出版了《守望——2008年张家口青年诗人作品选》,这是一本较为完整的体现张家口现代诗歌诗人作品集。阅读张家口守望诗群的作品,可以看出他们的创作方向是多元化的是有创作潜力的。
国的诗,自然朴素,沉静内敛,多以张家口地区为生活背景;如:这是耙子,这是簸箕/这是碌碡,这是箩筐/……这些农具幸福的被阳光照着/照着&
慢慢的就成了一些人的记忆/慢慢的就成了字典里的生僻字——(《那些农具》)。他的诗表达的是他对生活的认知,不张扬,但又有他自己的声音;如:远处那群绵羊它们的背脊是金色的/玉米秸是金色的枯草是金色的/所有的事物在微风中发出各自的声响……(《在路上》)
首届河北青年诗会在宣化的召开,使我结识了诗人周贵亮,短短的三天会议,他是最忙碌的一个,方方面面安排周到得体。他具有张家口人的豪放热情,却又不失心质细密。周贵亮的诗具有草原文化的元素,粗砺浑厚,意境深远,这可能与他早年的生活有关。如:岁月的刀锋/刻下张家口堡/这一方青色的印章/风雨六百年/让城池落满红泥/而今,我站在太平山上/阅读沧桑的篆字/努力寻找堡子里/曾经发生过的剧情/我看见一位商人/正从明朝走来——(《张家口堡》)。他的诗具有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相融后的另一种诗质。
大虫一直从军在张家口地区,转业后依然写诗,他的诗后现代意味很浓,看似荒谬其实很真实。他对世界的认知重视自己的内心感受,用自己的声音说自己看到的世界,似乎又与他人的世界无关。如:面对一面镜子我看到了自己/折腾了哲学的最后一根枝儿/把老马思想换成了一桌美餐/我不再像战士那样跟着一杆枪跑/我找到了一身将军的服装&
又把/自己逼到一个神秘的夜晚/自已给自已下达一道命令。——(《我看到自己的样子》)
天岚是张家口的80后诗人,早年在唐山上学时就开始写诗,受海子诗歌的影响大一些。他的诗乡土气息很浓,散漫着一种忧郁。如:打谷场是一个好地方/它是村庄周围唯一一块平地/粮食无法滚落/它聚集着所有的丰收/又掩盖了荒凉——(《五月归乡》)。天岚是张家口守望诗群中年轻的一位,也是最有潜力的一位,他诗技成熟,语言凝练。
小媛参加过河北青年诗会,诗会后她的诗歌创作呈上升的趋势,作品数量不多,但她的诗细腻空灵,给我留下了印象。诗是她认识世界的独特方式。如:我喜欢这样生活,顺着风,顺着宿命/蹲在低处,看更低处的人……看!卑微的人,活泼泼的面孔/他们,如复一日,在我面前晃过来又飘过去/在忽然放松片刻又得到宁静——(《小商人》)
铁蛋的诗一如他的名字,写得质朴而沉重,上大学时就出版了自己的诗集,这些年漂在北京,还一直在写。郭中华生活在坝上,但他的诗缺少了坝上人的粗犷,更多的是用细腻的情感对坝上生活的关注。他的诗抒情的成份多一些,近年出版了自己的诗集。韩仰熙的诗是以写城市日常生活为题材的居多,这可能与他多年从教在张家口的生活有关。张家口还有众多的青年诗人,如王岩峰,王楠,杨锟,凤涛,赵奇伟,徐正成,秦晓玉,王晓露等等。
衡水“67度青年诗群”。 这个称谓源于衡水《67度》文学刊物,由衡水诗人宋峻梁、火柴等人发起,《
67度》一直坚持独立视角、自我声音和开放视野的办刊宗旨,使读者既见衡水诗人和诗歌写作风貌的“树木”,又见全国诗人和诗坛动态的“森林”。《67度》既欲发出“我”的声音,又想展示“我”之所见。作为一个较为松散的诗人群体,67度诗群意欲坚持的只是纯正的诗歌理想,而并未在风格上乃至诗写理论上对群体进行定位和包装,他们认为,自贴标签的行为,既徒劳,又可疑,而且很无趣,归根到底是非诗的东西。67度诗人合而不同,诗人们在一起甚至发生争论。《67度》选诗风格也常因选稿编辑的轮值而变幻着色彩。也许因为如此,67度诗人群落在众声喧哗中显得有些沉寂,然而那喧哗正是令人们浮躁的原因,那沉寂正是一颗应该保有的宁静的诗心。
宋峻梁的诗多以细腻的经验和感悟为视角,依语句之间的张力和回响共鸣触发诗意,诗风及物而轻灵,点到为止,在具象中蕴无限深意。“等我吃完冰箱里那块牛肉/就做一个素食主义者”——(《做一个素食主义者》),以简洁的生活化的口语,展示了日常背景下的荒诞与悖谬;其“胡萝卜”、“能不能再薄一些”为代表的作品,仿佛印象派绘画,试图通过语言的营构,触摸到事物本身的质感,其叙事诗“中佐村埋人事件”,通过极具现场感的白描和语言的节奏把握,赋予作品一种紧张氛围,仿佛强烈的个人体验,以此还原了一段历史。
火柴早期诗作充满着激情与理想主义的冲撞和纠结,近期作品转向生命本体和归宿的诘问和探索,具强烈的思辨色彩和个人符号特征。“那么大的天空下我们发现,/我们原来是如此微小的事物。/我们于是变得鼠目寸光,安于现状。/而庭院一角的地衣,/勺状的小叶片贴紧地面,在阴凉的影子里,/铺开一张又一张美丽的图案。我们小小的心/也恢复了安然的秩序”——(《那么大的天空下》),那么大,那么小,仿佛这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但是在诗人的内心,这是一个充盈着生命力的,互相安慰的世界,为此每种存在才不孤独。
可风是一位多产诗人,乡村学校工作和生活的背景,使其作品总是离不开乡村和故土,其散文诗奢华、铺展、大气,其笔下的土地、庄稼和村庄,既有常见的经典意象和意绪,又兼具现代人的视野和情怀;他对词语极度敏感,仿佛一个骨科医生,在他目光下,每个词语都具有闪闪发光的关节。“黑”,这个字,曾经像一具风车,挡在他的长矛之前,作者与其缠斗不休,这期间,他完成了关于土地,关于生命,关于情感的追责,并赋予了这个字更丰富的寓意和更坚硬的质地。
聂未央具有纤柔与敏感的内心,怀疑、深情、伤感、温暖,构成了其作品的主基调,其组诗《我爱时》,娓娓道来,不事张扬和炫耀,仿佛浅吟与低唱,每个音符都具有直抵内心的从容。“这些叶子/每一片都有独特的弯曲/倾斜着/坠入秋天宽大的裙摆/都在这里了!终于都在这里安静下来/连那早已放弃了爱,在枝头枯萎了的”——(《秋天》)
张秉庄笔下的乡村生活,不是远距离的审美观照,诗人写乡村的贫穷、苦难和愚昧,呈现出诗人与乡村的同生共息。他的语言粗粝而坚硬,具有类似民间文学的原生态的质朴。“不可错过草芽萌生的日子/不可错过蝴蝶交配的日子/要防备村长家的蚊子/叮到自己老婆身上/要防备邻居的叫驴/把自己的草驴勾走//机器和农药弄得地里很脏/农大120弄得玉米离不开伟哥/怎么都枯萎了”——(《玉米得了枯萎病》)
依依的诗歌同她的人一样,从容,安静。平常日子中的细小点滴,平缓的叙来,却处处闪烁着灵魂的关照,这种关照是一种体贴,让读到她的诗句的人无不体味到诗人心中的烟云,或流动,或静默,都会让人不自觉得产生一种共震。这正是好的诗句的切入点。依依总是能够举重若轻的捕捉到这个灵感的瞬间。“我发现窗外/开始微微泛光/它是雨水,与一个人/婆娑的泪水/整个世界倒映在它倾倒出的液体里/向上浮着/失去了重量/这个世界在暗暗发生/改变”……(《春分》)。这样一首内敛柔软的小诗,却充满着扩张的力量,让读者深切的感悟到诗人内心的节拍。
素心明月的诗大气深入。她的诗句中大多都十分用力,是一种女诗人少有的执拗的力量。她对生命的意义与尊严的质问,她对写作的敬畏之心,她敞开自己内心给读者看的决心,都是坚定有力的。她想用文字的锤子锤炼自己每一寸活着的时光,她在诗中呐喊,让我们听到她——她的热爱与眷恋!她不是在用技巧写作,而是生命,诗歌是她生命自然的延伸与诠释。“我在原地兜着圈子/我越来越深地陷入泥土/我的心脏之光微弱但持久/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说我爱你”——(《我决定》),“你满怀热爱/又莫名憎恨/你想要什么/你想说什么/你关闭所有感官/汽车仍然呼啸着/驶入梦中回家的道路”——(《你啊》),这些诗句的力量足以敲开尘世坚硬的壳,走进它的血液里。她每一首诗歌的意象都是宽广沉重的。她要寻找的,是这个世界上更真实更疼痛的东西。
吉葡乐是一个春天的精灵。她的诗句是潘多拉的盒子,不过飞出的都是天使。每个天使的翅膀上都挂着铃铛。所过之处都遗落下白色的羽毛和清脆的铃声。她的诗风就是春风。读她的人都如沐春风。“每天都想扮成一个爱微笑的兔女郎/站在吧台后/收银/而实际/我的脾气总不受控制/撅嘴/翻白眼/翻脸”——(《收银小曲》)“太阳每天都把光芒放在草叶/放在小窗户的玻璃/放在水面/也放在你眼睛里/一些//每天,这样的事情都在静悄悄的发生/像我喜欢你”——(《每天》)她把童话写进了诗歌里,读她的诗,就是在读一篇充满神奇的童话。她的诗歌是可以画的,可以唱的,可以边走边哼的,是一朵朵春天的奇葩。
王倩(顔如伤)说写作是一个朋友,诗歌是一个可以陪自己聊到深夜的知己,她愿意在诗歌里做一个爱的领受者与歌颂者。她的诗中充满了洗礼与自持,内心的冲突与纠葛恰是诗人对艺术世界的探寻。诗人用她的笔触寻找着人的价值和生命自身的意义。她用诗歌来爱这个荒诞又美丽的世界。“你是我未曾谋面的邻居/居住在闪电之中/在你房间破碎的刹那/我听到你的心跳如擂/惊动时间的浪涛/雪白地涌上我的窗台”——(《闪亮的你》),她诗歌中的意象总是尖锐的,但尖锐的背后又总是隐忍着爱与柔软。
高洪斌是个多产的作家和诗人,手头上有数部未发表的长篇小说,并在当地报纸开着专栏,同时也是一个写童话的好手,但是高洪斌无疑首先是一个诗人。他的诗作直面现实,是生活场景的再现和凸显,每一首诗,都仿佛骨节粗大的手掌,让我们看到生活的纹路和生命的艰辛,又让我们不失对生活的期待。“中华街的白蜡树下/已穿好冬装的两个民工/像换完羽毛的麻雀/健康
&丰满/这场雨
&既是秋雨又是冬雨/冷飕飕的风/像一把刀刃在街上晃来晃去/两个神采飞扬的民工/举着啤酒畅饮/夹着各自的炒青椒/大口咬着馒头/他们脸上/神情一直在欢蹦乱跳/像掉在地上的硬币/一边发出清脆的声响/一边闪着银白色的光亮/白蜡树阴沉地站在街边/街上是脸色阴沉的匆匆行人/整个阴暗的人间里/两个民工分别倚着一扇明亮的门”&——(《两个民工》)。这样的作品是无法截取片段来展现的,语言干净从容,画面生动感人。
衡水青年诗群中还有石头、林荣、谢久明、柳斌、动词碎、张占祥、霜儿、依兰、一梦、衔芦征雁、李朋恩等实力诗人,他们是我的祖籍——那片曾经荒芜的土地上的诗歌亮色。
承德青年诗群。郭小川是承德人,这位伟大诗人的长诗作品一直是中国诗歌的一座高峰,他的抒情往往蕴含于叙事性诗歌写作之中,成为当代文学史、诗歌史的独特意义,也为承德提供了诗歌的精神资源和一种不可替代的理想支撑。
我曾经试图称之为“国风诗群”或者“山庄诗群”,但显然都不准确,都是对承德青年诗群的一种局限,我们看到这些年承德已经出现了王琦、北野、齐宗弟、薛梅、朵儿、小鱼摆摆等一大批风格迥异的诗人优秀诗人,这其中有以王玉祥、孟仁、王晓霞、刘常杰、穆春雨、安忠河、白瑞兰、徐国志、王久侠、胡春宵、戴俊卿、姚崇实、张晓光、车书昌、尹志杰、衣渐宽、朱春慧、贾永、周剑雄等为代表的七八十年代诗人群体,以崔雁侯、李海建、张秀玲、张春凤、刘海军、哈占元、张雅君、赵明森等为代表的九十年诗人群体,以罗士红、韩闽山、马新民、沈文、张志杰、李亚萍、张春英、王欣月、冯慧莹、女贞子等为代表的世纪之交和新世纪的诗人群体。
王琦本年度获得“河北省作协十佳作品”奖。他的写作风格超然洒脱,自然平和。丰富的阅力,深刻的思考,使他的作品可感受可触摸,有了一种平静的力量。王琦的组诗“我要的不多”深情,悠远,透出逐渐展开了的胸襟。他对现实生活的感受,真切而平实,表现出开阔而清醒的内心世界和一个成熟诗人的精神气度。
薛梅的诗给人一种恬淡、典雅、平和的满足,温情高贵。在一首:“一片雪花低伏大地”中她写道:“你的胸膛,而我叫它故乡,/原始的土壤/脸颊贴上去,/就热了/”薛梅的诗自然质朴,功底扎实。北野的诗意象丰盈、泼洒恣意,侧重于记忆式书写,在承德诗歌中个性鲜明;齐宗弟的诗歌自在蓬松又缠绕着隐忧,彰显出一种生命的真实。这几位诗人是承德青年诗歌的点睛之笔。
崔雁侯的诗歌以新朗诵诗著称,更多生命的礼赞,人性的张扬,有诗人对人生和社会的深沉担当,以诗歌的正能量震撼人心。2012年出版的新朗诵诗集《谁让我的矜持不再》引起社会强烈反响,诗风雄劲,激荡。沈文其诗风质朴,有民谣特色。韩闽山和罗士红诗歌都是以乡土题材见长,但韩闽山多样化取向更明显一些,组诗“神话”代表他今年创作的飞跃,细腻中见深沉;罗士红更近于轻松,是有顽皮跳脱之处,注重场景再现,扑捉细节见长。
朱春慧诗歌一直在自说自话,不太理会诗坛的纷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着土豆、白菜,其自然、单纯是她的诗歌最可贵的气息。张春英是承德诗歌创作的后起之秀,她的诗歌极富现代元素,她的“接近一只蝴蝶”、“赶赴一场咖啡夜宴”、“窑变”、“重访昔日的零点”等诗作,有着时尚的张扬,也有着都市女性迷惘的表情,怀旧的气息,阅读她的诗歌像是滑了一场夜场的溜冰,新奇、叛逆中有说不出的倦怠和苍老。她或许是承德诗坛一个可贵的期待。张志杰也是蓄势待发的一位女诗人,她的诗质地纯正,有较强的创新能力,风格趋向于冷叙事,每首诗都特别有尾声凄清的发音,读来有美好中的疼痛,遥想中的不忍,恰如她的诗名“幸福和忧伤是两条互通的河流”。李亚萍,笔名晨笛,也是承德女性诗歌创作的佼佼者。追逐真实与异想的平衡,成就了她的诗歌感觉。她总在一种不经意中获得非凡“永恒”的味道,她的诗,孤独和深情。
当然还要提到沧州青年诗群,提到已经获得“鲁迅文学奖”的诗人、小说家李浩(他前些年已经到了石家庄工作),他从诗歌起步、成名,然后在小说创作上成为河北青年作家的一个标杆;李浩曾经写道:“丧失就是,毫无理由地我就想起点什么,/毫无理由地,为记忆中一件细微的小事热泪盈眶……”在这一点上,许多人的感受是相近的。以他的积淀和才气,李浩应该成为“大家”,我一直有这样的期待。沧州有作品已经在中国诗坛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的谷地、殷长青、吕游、王秀云、安顺国以及王云起、玲玲、云水、金培瑞、鱼儿跳跳、戴丽华、战芳、燕子、夜子等。
还有成就斐然的秦皇岛诗人辛泊平、高粱以及李桐、海月、云纾、张晓红、兰妮、无痕等,廊坊诗人王雪莹(2012年,她获得了中国作家协会“骏马奖”,这是河北诗歌的一个重要收获)、郭建江、井秋峰、张建丽、顾国强、向隅等,邢台诗人魏维伟、王柱山、瑚图灵阿等等,我不可能一一提到河北青年诗人全部名字,因为,他们的确已经灿如春天夜空里亮丽繁密的群星。另外,河北省上世纪90年代甚至是2000年以后出生的诗人群体也已经开始有了雏形。当然,我们也知道河北省一些地域在数量、质量上还没有形成实质意义上的青年诗歌群体,这更加需要进一步推动和发现。
“河北青年诗群”,这既是一个称谓,也是河北文学的一颗果实,由此论定,河北的诗歌创作前景是辉煌的,这让我们对河北诗歌的未来踏实而自信。
三、2012年好诗
本年度可圈点的诗人如果单纯从成熟上和写作的深度来说,我选择汤养宗、简明、韩文戈三位诗人,他们在2012年的创作中均有上乘的表现和优秀作品。当然还应该提到树才,他的诗像是个人独白,但却展现了一代人的内心世界的顿悟、深厚、微弱或者博大,这是一个中年人成熟之后光亮或者黯淡的表达,自然、安然又具有内涵,而且这种内涵和底蕴不是刻意的,是经历之后的独特感受,朴素、率真又略带沧桑感,我不掩饰的偏爱那些发自骨子里的而不是浮在表面上的作品。其中的“安宁”“三环路上”“我怎么也躲不过……”“虚无也结束不了怕”“真的”“为一张白纸写一首诗”“抱着怨”“说透了”等等都是精品。写诗,其实就是写对生活的新发现,对情感的新发现,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么树才的诗应该得到褒奖。
今年的点评我尽量选择新诗人,选择我没有点评过的。也许这会限制我所说的“好诗”的范围,但我宁愿感受让我觉得最新鲜最新奇的那些语言。
风云变幻格拉丹东冰峰不变
格桑花开放,雪鸡打鸣
天上的白云依依不舍
地球脏了,但冰川纯洁
万古冰川与阳光爱恨纠结
流着幸福的泪水
我们在长江的上游迷茫在下游泛滥
只有源头依然清澈
前世的倒影还在
一瓢,就让天下羞愧
沱沱河,处女一样躺在雪山下
清波微澜流过草原
用孩子的眼光
无辜地看着这个世界
(谢小青:沱沱河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1期)
这首诗写得洒脱自如,这是谢小青的风格。诗这东西很奇妙,有的时候很微小的事物,能写出勃然大气的一篇文字,有的时候让你觉得荡气回肠浩浩荡荡的题目,用几句诗就交待清楚了。后者更需要功底,本年度谢小青有一系列类似的作品,还有她的那首“我想去西藏”:“我想去西藏,人人都是镜子/能看到自己的污点/与布达拉宫合影,我就不会腐烂”,堪称经典。
秋雨温顺。她不执秋风的冷
不扫落叶,不替红叶寄情
不出走,不私奔
落尘纷飞。
秋雨想绿江南岸
她走大街、穿小巷,钻人海、车流
挂角檐、琉璃瓦是宣传站,所到之处
锣鼓声、宣讲声,声声环翠,不舍昼夜
干净。缠绵。固执的
秋雨,深深恋着江南的好
她莲步轻移,羞答答
落下来,落下来······
(王妃:固执的秋雨恋着江南的好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1期)
很浪漫的古典主义。让人想起一幅水粉画或者是景德镇的粉彩瓷器。好像写江南的诗数不胜数,这类的作品如果再写得让人觉得能够记住,能够有新意,就要另外出彩。我们常说的一个词叫做“角度”,这个词有点旧,但王妃的诗让人觉得旧词也会鲜灵鲜活起来。不妨再读一读她的“秋风起”“人间净土”“八月,桃花开了”等等,异曲同工。
当亲人一个又一个
消失在遥远的夕光
当季节一点点变老,加深
一株玫瑰卸下尖锐的刺
当烟花绽放,不再有欢呼
当浪涌潮头,不再有尖叫
当一次次关上朝向你的门
当一对翅膀深深抱紧
不再有飞的渴望
当浮华看穿了背后的残忍
我知道,岁月都带走了什么
(幽燕:带走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1期)
这样的排比句写俗了就是败笔,写好了就撼人内心。不是说这首诗结构上有多么新,而恰恰在于幽燕用一种许多诗人都用过的形式把自己的内心直接的坦裸。诗有的时候排斥含蓄,需要真诚,袒露和直接,幽燕做到了。还要说一点儿失望:我点评这首诗还在于结尾那一句,不少诗人让我失望的总是那一句,我不掩饰这一点。
我的到来非常短暂
我的到来正是我的刑期
留心你们的搅拌,留心她的尺寸吧
我们没有最后的告别
没有落下又能昂起的头颅。除了旭日
(白月:花朵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1期)
我欣赏白月诗歌的原因在于她的冲击力,她不掩饰,不虚饰,直接、冲撞,有一股气场。面对“花朵”这样一个柔性题目的时候,她依然选择了这类语言。说实在的,要成就一个大器诗人,这是最应该具备的特征了。形式啊语言啊都可以学来,精神气度学不来,这是骨血里的气质。一位女诗人,如果有内在的柔和坚韧,而且这两点融在了一起,人和诗就都成了。
在东大街五号
有幢空荡荡的房子
空荡荡的房子里
有饥饿的影子
它们花纹很多
每一次都像是重新长出
(张漫青:空荡荡的身体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1期)
这首诗提供空间——想象的空间。很短的诗,也未必写到什么具体写到什么细节,但味道在那里,情境在那里,内涵在那里。我不喜欢把什么都写尽都说尽的作品,让人回味多好,回味就会有感叹感伤感慨,就会记住。
上帝宠爱过我。当我第一次
对世界睁开眼睛,我看见的
是微笑和微笑里的惊喜
在那时,好像我就是上帝的孩子
后来一些亲人逝去,我不相信
他们是去了上帝身边,我感到
一些抛弃把我围绕,于是忧伤
充满着我,我的眼睛感觉到刺痛
当又一些岁月过去,我发现
我走的路不是在一个平面
难道因为地球是圆的?所有的路
往下伸展,好像大地要抛弃它身上的路
我试图仰望天空,但天空总有雨水
非常奇异地打在我脸上,打在田野里
成千上万块石头之上,雨水很快
汇成溪流,从我身旁,一直流到远处
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
是我面对的每个早晨和黄昏
都奔涌一股深沉的、永不改变的明亮
这明亮没有声音,但却要求我的凝视
于是我凝视着——在这光亮里
整个世界起伏,我的眼睛
感到另外一种刺痛,我身体里的海
溢出皮肤,它轻盈的气息,像来自上帝
(远人:上帝宠爱过我
选自《扬子江》2011年6期《诗选刊》2012年第2期)
上帝宠爱过所有人,这是肯定的;上帝宠爱每个人的程度不同,这也是肯定的。一个成熟诗人对世界对人的理解,展示在这首诗中。这首诗有我们常说的容量和重量,许多感受、经历和顿悟尽在诗中。
一大堆积雪
安安静静地堆在
安静下来的院子里
铲雪的声音太响了
不妨说是院子里的人们
将那些刺耳的噪音
一锹一锹地
撮在了一块儿
这算不上夸张
我只是觉得这个句子新鲜
就写下来了。在东北
积雪嗜睡的日子和严冬一样长
没有什么会让它
于中途醒过来
雪是白的。被
堆成了一堆的积雪
开始也是洁白的
天气非常好的时候
阳光凿在上面
所溅起的阵阵动静
只有耐心的阳光可以听见
不久,它就黑了
从这扇不大的窗户望过去
越来越黑的积雪
越来越像一堆泥土
在竭力掩埋着什么
每次上班和下班
我都得经过它
但,没有哪一次
像是经过一座
死寂的坟墓
(柳沄:一堆积雪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3期)
本来想更多地点评青年诗人的作品,但柳沄的这首诗实在绕不过去。感受能力、发现能力和表达能力是成就一个诗人的三要素,我们能在这首诗中体味到诗人出类拔萃的这几种能力。不久前下雪的一天,我在微博里写道:“这个时候的雪是干净的,等到天亮,就被人踩脏了。”其实这句话很沧桑的,和柳沄的感觉类似,但就是一闪念,而柳沄把一种感觉写成了诗,写成了一种时态和世态。复杂点儿说,这是能力,简单点儿说,这是生活。
确信一种神秘的力量曾经来过
沿着光线,从眼睛进入身体
我已经感知,这种力量在体内游弋
使我变轻,逐渐让我脱离
这个没有实际意义的下午
不呼吸,不去想外边的大雪
其实我只是寄居在这里
在我还有一些意识的时候
我这样和自己说
不能把光线驱赶到黑暗的四周
不能把窗户也囚禁
那些力量在我体内横冲直撞
所以我无法平静
不能像在往常那样坐在桌子前
读远方的来信
不能把精力集中到一件事上:
让那种力量支配我
离开下午,到面无表情的午夜
(王琦:下午的空白 选自《诗林》2012年第1期单月号)
有一类诗叫做空灵的诗,这里面的关键字不是“空”而是“灵”,把诗写空是作者的诗思不及,而写出灵透写出灵气来,才是诗的本质所在。我们在古人那里读到了许多这样的作品,很淡,很静,很精,很柔和,这类诗适合在心态平和的时候读,读了就或者感慨或者感伤,诗人有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对吗?
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人生已遍历,惟有死亡尚未得尝。
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大海沉默,灯塔还未被落日拐走。
为什么众人前来,而你从世界的中心独自出走?
因为热闹是表象,孤独才是本质。
为什么忽然就死了?
因为人生已遍历,活已成为心灵的负担。
为什么忽然就死了?!——
因为肉体的容器已满;死亡,乃是其自然溢出之物。
(张作梗:答客问 选自《扬子江》2012年第1期)
这样的诗句超脱、达观、穿透,看得清楚了就这样写,看得明白了就这样写。这种诗基本上不需要考虑什么形式和语言,把感悟写尽,就写到了极致。类似于自白的诗歌这些年不少,其实诗歌就是说话,话说的精道了就是诗。
秋深了,一个人
坐在草木之中
远处是紫色的天涯山,近处
流动着日渐消瘦的滹沱河,天上
持着浑圆的落日,一只白天鹅
从远方来,又往远方去
很多年了,我始终相信
这些山水草木
有着与我相似的灵魂,它们
环坐在我的周围
仿佛一颗心
在骨骼和血肉的中间,我常常
从黄昏坐到暮晚,直到
月亮独自升起来
那时候,万家灯火忽隐忽现
秋虫的唱和之声
星散于野,这
更加让我相信,我
真的是这些山水的孩子
草木的孩子,我真的愿意
与它们共用着一颗心
在黑暗中,渴望
有一只手牵着我们
仿佛风牵着雨,路牵着脚
我可以叫他父亲,或母亲
也可以叫她大地,或天空
(韩玉光:草木之心 选自2011年《草原》第4期
《诗选刊》2012年第3期)
看一首把自然与内心融在了一起的诗吧。这首诗干净、朴素,像抒情也也像是在叙事。有时候诗人面对具体的事物反而会萌生大智慧,那时候的状态近乎于超凡脱俗,草木山水都有了生命和灵魂。那些生命与诗人一起生长一起生存,这时候如果迸发出了诗句,就很容易打动人。
这是入秋的午后,抬头时
天空现出轻微的蓝
如果此刻,碰巧没有
合适的事可做,那就翻开册页
念念《心经》吧——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也不忽略,正如
窗格外一小块轻微的蓝
(三子:轻微的蓝 选自《诗潮》2012年第1期)
好似很浅很轻的诗,读不出声音。这首诗很短,你不妨读两遍,就有味了。这首诗的内涵诗人未必都写了出来,蕴含在读者各自的领悟之中了。
亲爱的,我爱,亲,宝贝······这么多的昵称
都是用来喊一个人
她每天都用这些昵称对着北方喊
对着北方的城市喊
对着城市所在的小区喊
对着小区的门牌喊
······
我也喜欢喊
但我喜欢用
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孩子······
这么多的昵称喊遍我所有至亲的人
回家时车刚停门前,我就开始喊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也喊
我也害怕他们听不到
于是每次出门
我就站在最柔软的角度
对着血浓于水的通道来喊
我是多么的害怕
这些被我天天呼喊的人
某一天再也不能用长长的:哎——
(杨梅:我也喜欢喊 选自《诗选刊》2012年第4期)
宣泄是一个人的本能,如同写作,都是为了表达。这首诗不复杂不压抑,直抒胸臆,敞开情感,没有一丝忸怩的含蓄,也不绕圈子,这样的表达不用去猜,一眼就看透了。估计谁都有这样的欲望,问题是你能不能敢不敢喊出来。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芦苇
长在一起,茫然而不着边际。
划着一只小小的木壳船,我暗暗吃惊
想不到水这么深,这么漫长
这么地,不动声色。
在牛头镇的芦苇荡
水是仅有的道路,而出路
掌握在当地人的手中。
我不停地划着,但不知道小木船
究竟向前走还是往后去
在牛头镇的芦苇荡,迷失是美
和美的降临。起风了,芦苇荡摇晃着
它们高于大地,仿佛
仅仅要把我和一只小木船湮没
(王夫刚:一次漫游 选自诗集《粥中的愤怒》)
王夫刚写了一种未可知,人的生存有许多可知与未可知。有时候,我们明白我们的所为,有徒劳,也有茫然和逆动,但是我们还在继续着。流年似水,一点点一把把的时光,在王夫刚诗中有了具象,他的文字在光阴的身体上留下诸多齿痕,“长在一起,而不着边际;这么漫长,不动声色”,这些似乎矛盾的词汇中浸润着生活的磨砺,也赋予诗人经历中的独特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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