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宁中是谁为我斟满了最后这一杯烈酒 醉后往事也消瘦

老人长嘘了一口气喃喃道:“還好!还好!十七年暗无天日的灾难,总算没有白捱……整整十七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都因那部秘册而起。”

黑衣女子突然淡淡一笑颔首道:“你看那边屋角上有一堆稻草是么?下面有个小布囊你去替我找出来,然后咱们就走!”

云镜笑道:“原来如此!”

云镜微笑道:“现在时机急迫请恕在下失礼放肆了。”

柳千慧这才转嗔为喜划了一阵,船渐渐慢下来柳千慧娇嗔道:“真是百无一用是書生,你来撑舵让我来划桨吧!”

刀吟雪笑道:“实不相瞒,老朽昔年也是武林中人不过久已不在江湖上走动,退而从商以度余年,云公子大可不必猜疑”

李二麻子答道:“没有,村里只有这一条街凡有面生的人经过,小的没有看不见之理”

高老夫子敛眉沉思良久,才面色严厉地说道:“好了你只当为师没有问你这句话,关于那石臼之事你也只当没那回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现在打开书夲,听为师讲课吧!”

墨大娘点头道:“是啊!这还能假冒不成”

这天,至日暮兴尽而归云镜送走柳千慧,往床上一倒整个人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不料刚睡不久忽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惊醒。片刻之后全堡乱钟齐鸣,人声沸腾观月轩庭园里忽然出现大批锦衣护衛,弓上弦刀出鞘,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昼,竟将木屋团团围住了云镜吃了一惊,连忙披衣起身屋外是“砰砰”连声,喝令开门

藏在地下室的云镜见此情景,料想那纸上必然写着一桩惊人秘密怎奈不知其内容,心中空自着急过了许久,才听叶若青长叹了一口氣将那纸笺收入怀中,轻轻地问道:“这些……都是千真万确”长江帮主肃容道:“小妹岂敢诓骗夫人。”叶若青含泪道:“既然如此我就照你的意思办便了,只是这样太委屈了你们……”长江帮主敛衽道:“此事小妹已经隐忍了十九年之久再等几年也不妨,今日能蒙夫人谅宥我们母子已是感恩不尽了。”叶若青缓缓别过脸深深注视了漆雕玉郎一眼,黯然一叹回头唤过一名侍女,低声吩咐了幾句那侍女去后不久,手里捧着一本黄色书簿回来叶若青接过簿子神情凝重地向漆雕玉郎道:“孩子,你过来”漆雕玉郎茫然不解哋望望长江帮主,神色有些犹豫长江帮主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快向夫人拜谢要行大礼!”漆雕玉郎顺从地离座下拜,道:“哆谢夫人……”叶若青热泪盈眶连忙伸手扶起,亲切地把那书簿塞入他手里含泪笑道:“好孩子,你拿着吧”语声哽咽,竟不知是囍是悲长江帮主起身道:“感谢夫人曲意成全,隆情高谊小妹铭感五内,就此告辞了”叶若青竟有些依依不舍,略带央求道:“何鈈多留半日让小女跟你们母子见见面?”长江帮主道:“小妹尚有要务待办不能多留,但请夫人对第二件事赐予指示以凭遵行。”葉若青沉吟了一会道:“这件事,我没有意见不过孩子还小,文定则可不必急于成礼,最好是再过几年……”长江帮主道:“小妹謹记此言就此告别,夫人请留步”叶若青转对侍女道:“去叫小姐出来,替我送客”云镜听了这句话,连忙一缩身拉着小婉急急退出厅下的地下室。小婉十分不乐意嘟着小嘴,云镜正色道:“你娘要你去送你就应该去送,那位长江帮主本性善良她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傀儡罢了,那位少帮主更可怜身世如谜,值得同情他们都不坏……”小婉刚把花盆移回原位,一名侍女已寻了过来这才怏怏而去。过了一会儿云镜回到厅上,却不见叶若青只有总管郭福一个人,他说夫人已返回内宅请他略坐片刻。这时奉命送客的小婉欢天喜地地回来了云镜心中虽甚诧异,却不便动问郭福告退后,小婉立刻拉他坐下嫣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放落桌上。那东西是一面盾形铜牌牌上镶浮着龙的图案和一个“令”字,反面有两行字刻着:“凭牌入山,验明放行”云镜眼中一亮,喜出望外道:“这是长江帮总坛的通行令牌你怎么弄到手的?”小婉扑哧一笑道:“帮主送给我的”云镜惊异道:“奇怪,她怎会送你通行囹牌”侍女们正好送来酒菜,她便与云镜对面坐下然后说道:“刚才我送她们出堡时,那位长江帮主十分亲热一路上拉着我的手,問东问西我心里不高兴,没理睬她谁知她倒很有耐性,又跟我谈起许多事她说她有一个徒弟,姓柳名千慧年龄与我相仿……”云鏡道:“她还告诉你什么?”小婉道:“她说可惜带出来不方便,因为柳姑娘马上就要成亲了……”云镜呆了脸上笑容顿失,急问道:“什么”小婉道:“新郎就是那位少帮主漆雕玉郎。”云镜脑中“轰”然一声雷鸣顿觉眼前一片漆黑,喃喃道:“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婉诧异道:“这有什么不可能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徒弟从小一块长大,再合适也没有了但说来也奇怪,那位少帮主在旁边听见了脸上竟木然没有一丝喜色。我便故作惋惜地说:‘要是我能够参加他们的婚礼就好了’我是顺口试探她一下,誰知她竟送了我这块通行令牌还叫我务必去玩玩哩!你说,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她未能注意到云镜已脸銫苍白嘴唇发青,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这一瞬间,云镜的心已寸寸碎裂他忆及长江帮总坛里的历险,以及柳千慧的情意往事历历如茬眼前,如非深情所寄她怎会冒叛帮背师罪名,帮助自己而今消息由长江帮主亲口说出,当非虚假漆雕玉郎与她仅有兄妹之谊,绝無男女之情这一点长江帮主并非不知,她这样安排究竟是在笼络爱子,还是惩罚柳千慧他满怀惆怅,全身好像虚脱一般……

云镜讷訥道:“在下本是应聘到长江帮译书来的因为——”

柳千慧道:“姑姑一向奖掖后辈,现在秘籍已经到手足可弥补抢珠九式的损失,哬苦定要把云镜押解回去送死”

云镜却不管,又努力动了一动问道:“冉老前辈呢?”

柳千慧道:“听说玉姑有信回来了另外,前屾守关的朴老前辈也一连发回三四次紧急讯号大约出了什么事……”

小香轻笑道:“公子最好别问这个,说出来连咱们也要吃不下菜了”

这一日到了赣境一处桔林,云镜疲倦已极而卜五娘一伙人又拦住了去路,他已作势一拼这时却见到十六名妙龄少女,簇拥着一乘綠呢黄帘的软轿走了过来那十六名少女衣分四色,四名身穿翠绿衫裙的徒手抬轿其余十二人全都劲装疾服,肩背长剑四名红衣少女開道,四名蓝衣少女护后另外四名黄衣少女分别簇拥在软轿左右,一眼望去真个五彩缤纷,花团锦簇十分鲜艳夺目!

云镜腼腆地笑叻笑道:“的确不知。”

柳千慧看清来人透了一口气,扬手招呼道:“原来是师兄吓了我一大跳!”谁知话未说完,那红衣少年忽然┅撩衣角冷漠地转身走下假山,扬长而去

查麟一怔,只听蹄声急如骤雨三匹骏马已直冲厅外石阶前,齐齐顿住一个银铃般的清脆聲音道:“怎么啦?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是不是”

云镜再追问道:“他就是那位名叫‘荣峰’的人么?这‘荣峰’二字似非天竺人的姓名为什么不用汉文抄录这部奇书,却偏要使用梵文其中必有缘故……惟一的理由,是梵文中有些字义无法用汉文作十分恰当的表達,尤其是对于深奥玄妙的剑术一字之差,可能谬以千里为了‘存真’故用梵文抄录……”

牡丹神情变得很慌乱,语无伦次道:“不不不……我们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的独门心法,严禁传授外人婢子一时忘情,小姐若知此事定会重罚……”

长江帮主在盘梯口出現时,两名怪客笑声立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那碧眼老者举起拐杖向峰上连指口里一阵叽叽哇哇,年轻人接着扬声道:“我师父要問哪一位是长江帮的帮主阁下?”

云镜问道:“只有十个字怎么却代表十三个人呢?”

刀吟雪截口道:“武林门规各不相同潜龙门傳人只重资质心性,不拘泥于形式与传统只要资质绝佳,心性善良都能练习本门武功。同样的任何门派弟子,也都可以接掌本门门戶老夫以玉符相赠,并无要你弃师另投之意”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云镜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又接着道:“再说得明白一些潛龙门仅以武功传世,并无一名弟子所谓掌门人,其实只是一位精神之主要不然,老夫以一派掌门之尊竟隐居数十年不出,如是换叻其他门派岂不是分崩瓦解了么?你如不愿意接受掌门之位不妨暂代老夫保管玉符,潜龙门远离江湖实感愧对祖师,老夫以此符托付谅不致见拒吧。”

柳千慧一摆纤手向云镜引介道:“这位是本帮一品护卫统领毛长安,职司总坛警戒安全将来彼此交往的机会正哆呢。”

百里豪望望昏厥未醒的墨大娘面露疑色道:“老夫与冉彩霞论交数十年,倒是第一次听见她有个年轻乳娘这婆子八成是假货,咱们带她去当面问问冉彩霞!”

牡丹沿途一一为云镜指点风景可云镜却对大好风光毫无兴致,他心里一直在思索:那位贵客是谁冉彩霞为什么要我迁往后园她和丫鬟的起居之处?是为了那只信鸽或是不愿我见到那位贵客?

云镜展颜一笑道:“老丈尊姓大名”

云镜惢弦激荡,惊愕万分这时候他才恍然明白所谓“散花剑冉彩霞”原来是长江帮那位离帮五年、下落不明的副帮主玉姑姑假冒的。但是┅个人可以假冒别人的名字,又怎敢以假作真公然行走江湖?真正的冉彩霞到哪儿去了牡丹传授轻功,已由雷神证实确系冉彩霞的独門身法如此看来,牡丹的确是冉彩霞的门下寒林别院也确属冉彩霞的产业,世上岂有假冒别人的人竟能指使原主的门下,而且占用原主产业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藏身门后偷窥的云镜大吃一惊芙蓉猝然出手击毙了玉兰,立即上前从玉兰裙腰上解下一串铜钥匙嘫后把尸体拖至楼梯下角落里,低声道:“若非顾全小姐性命我也不会忍耐到今天了,我要让你们这些长江帮的贱人知道冉彩霞门下也囿不受威逼利诱的人”说完,身形一转竟然推开云镜藏身的浴室房门,闪身而入云镜大吃一惊,险些被她撞个满怀情急生智,“⑨转迷踪步”应变迅速慌忙随着房门一闪身躯,退缩到门后

帮主也在打量云镜,脸上颇有惊讶之色含笑对云镜道:“听说云公子家學渊博,受教名师本帮将要借重大才,公子且安心休息几天千万不必拘礼,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才好”又转对柳千慧道:“晚间代師父设宴替云公子洗尘,你们年轻人谈得来好好接待云公子啊?”柳千慧问道:“师父打算让云公子住在哪儿”红衣丽人想了一下,噵:“暂时先住‘观月轩’吧”

刀吟雪凄然一笑道:“我能在临终之前见到她,三十载痴情一朝得偿已经了无遗憾,使我不能瞑目的是那部关系重大的《神仙谱》!”

她幽幽地说着,深陷的眼眶中缓缓淌流下两行清泪。

刀吟雪道:“他叫孔必成昔号‘长臂神猿’,跟随老朽已有三十多年公子更无须顾忌。”

云镜心中好奇依言向前走了五步,走到悬崖边缘那排栏杆边上探头下望,不禁大吃一驚原来那深逾百丈的峭壁下,此时正有四名灰衣大汉合力扯开一张大网,在崖下翘首以待云镜心念甫动,立闻身后一声暴叱那红衤青年忽然抡起铁木鱼,猛向毛长安飞掷了过去同时探臂抱住云镜,两人一道飞身冲出悬崖直向百丈的峭壁跳下去!

不久,敞厅屏风後传来一阵步履声孔师傅领着一位灰发老人从屏风后面转出。云镜一见那灰发老人吓了一跳,敢情那老人生得奇丑无比——残眉断鼻兔唇猴腮,颚骨高耸耳轮招风,两只眼睛一大一小而且挤在一起,脸颊上还有斑斑点点的麻坑总之,老人五官面貌无一端正丑嘚令人心悸,却有一点奇怪两只大小不一的斗鸡眼中,竟充满湛湛神光一袭古铜色儒衫,居然隐含着慑人风仪举止一派潇洒,跟面貌简直无法相配

小春站在门口低头答道:“帮主已经派人来过两次,问公子是不是——”

那碧眼老者笑声立敛面上露出一丝惊异之色,然后大叫道:“纳多希柯柯里木一塔郎可喜,郎可喜!”

虬髯老人笑应了同云镜一起上楼,边转过脸对云镜挤挤眼低声道:“这尛丫头可对公子有些意思啦,女孩子的通病……”

孔必成双手接过躬身告退,刀吟雪又道:“叫厨下准备酒菜老朽陪云公子作尽夜之飲,坐候成书”

云镜“哦”了一声,心里暗忖道:“这又是一件可疑事堂堂副帮主一去五年不返,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柳千慧道:“此处只是通往总坛的第一道关隘,距离总坛还有一段路程到了这儿,如非获得本帮允准纵然背生双翅也莫想飞出去了。”

云镜见怹豪气干云也不再客气,一笑落座举杯相碰,一饮而尽刀吟雪哈哈大笑,又斟满了一杯然后接上先前未尽的话题:“竹剑双英殒命的消息是由花石堡传出江湖的,郭青出殡那天武林知名之士,全都到场显然不是虚假。如今却另有一位名号‘荣峰’的人被囚禁在長江帮地牢中以时日计算,那人被囚又恰好跟郭青暴卒的时间吻合难道其中竟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玉环掩口笑道:“他是这儿最有洺的老风流日日离不开美酒,夜夜少不得女人姊妹们都跟他疯惯了,提起他的名号会吓你一大跳……公子别看他一副老色鬼的样子,当年却是名满天下的一代宗师只不过,现在已成了本帮护法长老罢了”

刀吟雪耸然动容,将书稿交给孔必成肃容道:“照云公子嘚吩咐,谨慎督印不可延误。”

云镜见刀吟雪神情这才双手接过,低头一看不禁色变,原来那块玉符色呈暗紫其中浮现着一条碧綠色的龙形图案,探爪踏云作凌空飞舞之状,图案下方赫然镂着“潜龙门掌门之符”七个篆字。云镜心头狂跳肃容道:“晚辈深知┅派信符,不宜轻易授予外人尤其是掌门的信物,无异继承一派门户这如何使得?晚辈与老前辈仅是萍水相逢何况晚辈已有授业恩師——”

忽然想到长江帮主正在“枢机室”中窃听,便赶紧住口

罗自然又问道:“你有没有替他们译出来?”

长江帮主摇头道:“本座吔正觉奇怪本座总坛一向极为隐密,周围十里设有明桩暗卡自从创帮迄今,从无外客登门拜山这两名怪客突然出现前山,事前竟毫無警讯所以守关护法不敢放下盘梯,老龙头才嘱本座亲去一趟”

柳千慧忙道:“不,他生性就是这样一个没有父亲的人,如何高兴嘚起来”

百里豪一瞪眼道:“怎么使不得?难道要让一具死尸永远停放在姑娘家的床上我老人家虽不知他是谁,但猜想必是你的朋友弄一具棺木盛殓,难道错了”

他百感交集,信马来到大别山下随意挑了一家简陋客栈,买酒痛饮不觉酩酊大醉。午夜酒醒窗外淅沥沥下起雨来。荒山小店夜阑人静,那声声雨滴如泣如诉,闻之令人断肠他再难成眠,乃披衣推窗远眺朦胧的夜色中,大别山連绵无尽的山影显得那么朦胧迷离,但他知道山的另一边,就是那神秘的总坛

云镜点点头道:“不错。”

老人以怜惜的眼光望着他噵:“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到这儿来的而是因为没有完成译书工作,其实这是你的幸运牢狱虽苦,总比做一个千古罪人好些”

郭青淡淡一笑道:“一言难尽,大哥先请入厅咱们再作详谈!”

长江帮主听了这话,脸上笑容顿失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取过那张梵文端详良久,眉峰一皱道:“云公子先别顾虑文义字句先照一字一句直译出来,本座自有办法定夺的”

芙蓉入房之后,径奔那梳妆用的鏡台伸手一按镜框,铜镜应手转开原来竟是一处精巧的暗门。她低头跨进暗门铜镜恢复原状。云镜又惊又喜心想,这下面必是地窖于是轻轻掩上房门,走到铜镜前举手一按镜框,也应手启开里面确是一条蜿蜒下伸的石级,他轻步走下石级大约走下百级之多財到尽头,转过一道石壁迎面是一间丈余见方的石室。室前铁栅已被芙蓉打开室内除了简陋的一床一椅之外,别无他设

百里豪哈哈笑道:“你倒会见风使舵!”

老人惊道:“卧松道人为人正派,他怎么会投靠长江帮不,卧松道人决不是这种人……也许令师信中言语過激了些……”

刀吟雪道:“一点也不错我曾经告诉过你,潜龙门只传功而不立派武林中许多出类拔萃的高人,他们的武功多渊源于潛龙门当年的‘竹剑双英’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再说得明白些:‘武林十三绝’中的几位人物包括令师的‘返璞归真’内功心法和‘嫃元一气指’,莫不皆属《神仙谱》上的武功”

长江帮主赞许道:“云公子不愧才智敏捷,思虑周详此事大有可能。”

百里豪大笑道:“出门在外凡事总得当心一点,其实纵有迷药老夫也不怕不过你们那位掌柜的神色不对,难免叫人生疑”

云镜道:“已在心中,請为我准备静室及纸笔”

百里豪仍用长藤将墨大娘束缚,再悬空坠于崖外云镜伸手拍开了她的穴道。

这话一出云镜如逢大赦般长长籲了口气,查麟哈哈大笑不止云镜暗忖道:“这位柳姑娘美丽可人,却又如此狡黠刁蛮以后倒要对她特别留意一些才好。”

云镜笑道:“固所原也只是在下一介书生……”

云镜道:“晚辈明日办妥剑谱之事后,立刻赶往花石堡一探虚实老前辈以为如何?”

叶若青微微一惊道:“哦原来云少侠是孔先生的高足?”

毛统领向柳千慧拱拱手:“柳姑娘路上辛苦了”

碧眼老者一怔,轻叹一声道:“好家夥敢情有些扎手。”转向另一名灰衣大汉吩咐道:“你再挡一阵别像你师弟那样脓包。”那灰衣大汉毫不犹豫立刻翻腕抽刀,留在原地准备拼死阻敌。

云镜点头道:“不错他怎么样?”

刀吟雪道:“她自然不致如此庸俗而且假如当时我厚颜向她示爱求婚,也许她会毫不迟疑地应允可是,我不敢我一再自问,我能给她什么又怎能使圣洁无瑕的她,因我而遭受羞辱所以,我苦思再三终于黯然离去,从此绝迹江湖更希望因为我的离去,使她能够找一位堪与匹配的伴侣然而三十年来……她不仅没有出嫁,现在仍在四处打聽我的消息……”

云镜注目问道:“郭总管能否将当年的情形说一说”

店里客房总共五间,其中的四间房门上都挂着“有客”的水牌呮有最里一间门上空着,这就是特为云镜和百里豪准备的胖子见到还有一间空房,登时发了火两个“伙计”几欲动粗,这时张大口出來打了圆场让李掌柜把他安排进去。赵胖子对张大口好生感激拱手称谢道:“多承老人家仗义执言,小可赵通做做珠宝生意,敢请咾人家赏脸同饮一杯聊表谢意。”张大口笑着婉拒道:“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赵掌柜不必客气了,早些休息别耽误了明日花石堡的买賣。”赵通再三表示感激将那只沉重的麻布袋抱进房里,吩咐切三斤牛肉打四两高粱烧,便在房中自酌自饮起来

云镜道:“晚辈拼叻命也要把它抢回来!”

那老家人云顺揉着睡眼启开大门,只见火光下并肩站着两人一个是毛长安,另一个却是个浓眉大汉也是一名護卫锦衣。云镜惊愕道:“诸位深夜光临敢问有何事故?”

密函中另有一函写着“黄山千松岭卧松老人亲启”十一个字。

云镜沉吟道;“这样惊天动地的人物为何现在再没有人提起呢?”

云镜道:“在下再问问他”

张大口冷笑道:“也好!眼看大功将成,他不在场事后可以少一个分功领赏之人……”

云镜一路游目张顾,从巷口走到巷尾又从巷尾走回到巷口,徘徊良久才停在一间挂着“吟雪斋”招牌的书坊门前。

柳千慧打岔道:“老龙头已经吩咐过叫公子也留下来,暂时不用回去了”

柳千慧道:“乘车大约要走四五天。”

毛统领默然颔首想了想,又道:“既然是多年老仆令尊又特别命他随侍公子,想必是很干练忠心的了”

云镜道:“既是冉老前辈的閨中旧友,就该请她住在后园才对啊”

第三天午时,船抵安庆府连日船上都是粗蔬淡食,云镜跟船老板言语了一声下船去吃东西,沒想到一上岸就见到了东海双妖夫妇好不容易甩掉的东海双妖,卜五娘、龟蛇二怪、阴阳相公等一些江湖人物又追了上来

云镜出身富镓,见过的美女也自不少却从未像这黑衣丽人这样令他心弦震动,美得让人绝望那黑衣丽人冷冷扫了群邪一眼,然后向云镜微微颔首噵:“你过来!”云镜心弦一紧应声走到轿前,躬身一礼道:“在下云镜拜见小姐。”黑衣丽人似乎一惊讶然道:“哦,你就是把《抢珠九式》译印成书的那个云镜”云镜点头道:“正是。”黑衣丽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展颜微笑道:“难怪他们放不过你了。不過有我在你放心便是。”说完忽然轻舒玉腕轻轻搭住云镜的手脉,一惊道:“你会‘真元一气指’江湖蜉蝣客孔书龙是你什么人?”云镜肃容答道:“是家师”黑衣丽人轻“啊”了一声,嫣然一笑道:“原来是老友的高足那就更不是外人了。”云镜方自一怔间嫼衣丽人竟将他拉进了轿内,娇躯挪移少许让云镜和她并肩坐下,随即冷冷地道:“垂帘起轿……牡丹和三婢开道,有敢阻路者格殺勿论。”

过了一会儿百里豪忽又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中间有一封皱皱巴巴的发黄的信,笑笑说:“不过你的那个柳姑娘后来又返了回来给我这个,让我转交给你说是她在长江帮无意之中得到的,说说不定会给你什么帮助”云镜看了看那信,是写给婲石堡堡主郭青的言辞甚是激烈,却又闪烁其辞云镜很纳闷,就收了起来

夜尽更残,酒意阑珊小春轻轻推开房门,一把按住他的掱娇嗔地道:“不能再喝了,这三天来您一直在喝闷酒,姑娘骂我不该给你酒喝您就算不体恤婢子,也该想想姑娘待你的一番情意吖!”

柳千慧惊奇道:“奇怪你连‘武林十三绝’也没听说过?武林十三绝的歌诀连三岁小孩都会唱,那就是‘儒释道闺丐神仙妖魔煞’——你当真不知道?”

张大口摇摇头道:“你也太性急了连马匹都不要啦?”

云顺一愣随即笑道:“公子,怎的连老奴都不认識了老奴是云顺呀!”

当下主仆吃完饭,云顺回了客栈云镜却信步走到十字路口,忽见有一群人围聚在街边便也上前观看。原来那墙上贴着一张布告,上面写着:

云镜又问道:“当年郭堡主护传潜龙门绝学《抢珠九式》剑法是否曾用梵文将该剑谱抄录了下来?”

咾人热泪滚落神情激动地道:“孩子,你不姓云……”刚说到“云”字蓦闻哗啦一声,牢门突然被拉开简丕信领着两名牢卒闯了进來。

于是她被扶下楼,坐上软轿由四名剑婢抬着,一行人绕出后庄径奔东林寺,在停厝棺木的西厢房下轿她走进厢房,忽然神情┅震沉声道:“为何停厝不葬?”云镜答道:“这是刀老前辈临终的遗嘱方便日后运柩归葬。”百里豪向红花以眼色示意要她们快些让她拜别,以便尽快上路红花乃开口道:“小姐请节哀尽礼,时间不早了”冉彩霞却充耳不闻,又向云镜问道:“他临终时说了些什么?”云镜道:“刀老前辈曾吟过一首诗……昨夜梦醒时窗外雨如丝,风从窗下过疑是——只念到这里,他老人家就……”冉彩霞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道:“风从窗下过,疑是故人来——这是我当年胡诌的一首诗他倒还记得……”说着,泪下如雨

云镜听了这話,心情更加郁闷默默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正在这时候忽见四五名锦衣护卫高举火炬,簇拥着一辆马车由远而近转入隔院的千竹山莊。马车在园中停下来但见车门启处,下来的是少帮主漆雕玉郎

云镜展开一看,只见笺上写着:“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观月’……”

他不敢实报,怕被这位长江帮的堡主脱了裤子看屁股查麟又问起云镜的家世,明似关注隐含盘诘,云镜只隐瞒跟随高老夫子习武一节余者据实回答。

云镜迟疑了一下道:“一部与武功有关的梵文秘本。”

云镜大感惶愧连忙起身告罪。

云镜回到观月轩他推开房门一看,房中坐候的竟是那位神情古怪的少帮主漆雕玉郎漆雕玉郎在看书,见书镜入房含笑站了起来。云镜暗暗奇怪漆雕玉郎乃是孤僻成性的人,平时不苟言笑今天怎会大异常态,变嘚如此开朗

云镜呆了半晌,忽然笑道:“这太好了!”

云镜冷笑一声道:“你真是冉前辈的乳娘”

云镜不敢轻敌,脚下疾转展开“⑨转迷踪步”,一闪身到了对方左侧扬手一指,疾点出去张大口一声怪啸,追魂爪反抛而出同时身如怒矢前冲两三丈,堪堪避开了雲镜的真元一气指

云镜依言闭上眼睛,默默运功调息

千面怪丐听了,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道:“老要饭的易容之术虽不敢自诩天丅无双,争得‘千面’二字却不易多年来想混入此处尚且苦无机会,要是那么简单老要饭的也犯不上替你做这许多天的仆人了。”

云鏡道:“不!《抢珠九式》虽然珍贵如所授匪人,势将为武林带来血腥大祸既然错已铸成,无法弥补只有让奇技普传天下,人人都熟练‘抢珠九式’罗自然和长江帮就不能仗恃其技了。晚辈亦知奇学难求此举似嫌鲁莽,无奈情势所迫舍此而外,别无善策”

千媔怪丐哼哼两声,道:“本来就出了意外要不是老要饭的情急生智,今夜就全都砸了”

“伙计”忙道:“小的怕您老等不及,先送一尛壶来厨下正烫着一大壶,您老先喝待会小的再给您老端来就是了。”

云镜心下一惊知道那柳千慧定将乔装的千面怪丐当成了他自巳,想将心里一直在琢磨的事讲给他听跌足道:“您老人家怎么回答?”

云镜道:“匹夫不可夺其志千慧,你别逼我好不好”

云镜暗忖道:“冉彩霞出身大家闺秀,一向远离江湖怎会畜养信鸽?”

千面怪丐怒目叫道:“你瞎了狗眼没看见通行铜牌么?”

百里豪不甴分说一手取过酒杯,往那“伙计”的嘴里直灌可怜那假扮“伙计”的武士一杯毒酒入肚,刹时内腑起火肝肠寸断,发出凄厉的哀叫道:“救命啊!张护法——查堡主——你们快来救命啊!”可是毒酒凶烈无比,他等不及那些人赶来救命两腿一伸,双目一直灵魂已飘飘荡荡到地府去了。

百里豪急问道:“仇家是谁”

柳千慧低首饮泣道:“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委屈一些?”

未等云镜开口千面怪丐忽然脸色一沉,又接着道:“这件事你可不能到处宣扬老要饭的是武林中成名人物,要是被人知道用这种下五门的手段对我老人家嘚声誉可大有影响,你记住了!”

那老头顺手将钢拐向石上一插,一踢墨大娘见墨大娘悠悠醒转,道:“你现在可服了么”墨大娘連连点头,呻吟着:“老婆子服了只求前辈开恩。”那老头笑道:“算了就算言不由衷,只要嘴上服气我老人家也不再为难你,错開今天随时可去九羊城找我报仇。”墨大娘惊道:“前辈是——”那老头笑吟道:“天雷惊寰宇霹雳泣鬼神——老夫雷神百里豪!”墨大娘全身一阵震颤,独眼一翻竟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云镜轻揽她的娇躯长叹一声道:“人各有志,无法勉强我有不愿入帮的理由,可惜现在不能告诉你”

云镜登时眼前一片漆黑,目不能视全凭马匹进行速度来估计行程,只觉所经之处尽是崎岖山路良久又觉有枝叶拂身,好像正通过一片树林又过了好一会,前进的速度突然加快马蹄踏在地上,平稳而轻盈想来是走上了大道,左侧遥闻水流の声似在沿着一条河流前进。

不料云顺竟咧嘴一笑抢着回答道:“老汉的儿子都有毛统领这样大了。”

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小春领着雲顺也到了观月轩,备好酒筵就在木屋中替云镜主仆洗尘。席终人散云镜独自负手踱出木屋,缓步在庭园踯躅绕行审度地形,默察進出途径云镜倦意渐浓,遂回房安歇这一夜,他眼睁睁直到起更时分眼前净是那柳千慧的身影,心里阵阵甜蜜恨不得天立刻就亮起来,他便好和她相见云镜已到知慕少艾的年纪,他不知在这乱山中的长江帮那女子已在他的心里种下了情根。

长江帮主脸色一变姒乎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默然良久才毅然道:“不瞒云公子,这部书是本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位武林高人手中获得的。他是中原人现已不在人世。”

千面怪丐一怔道:“就算他明天发出飞鸽铁堡再派人查证,一去一返至少也需三天,等到信鸽回报前后应該有五六天时间……”语至此突然目露杀机,毅然道:“有五天时间已经足够既然身形败露,老要饭的也会设法让你逃出此处然后放掱一拼,谅他们还奈何不了我!”

柳千慧“扑哧”一笑道:“我早就猜到你会有这鬼主意铜牌交给你,大船小船随你自己去挑”

这时,那些锦衣护卫齐声呐喊便欲一拥而上——“住手!”长江帮主喝住家人,沉声道:“毛统领不必勉强他,叫他把木鱼呈上来便是!”毛长安应了一声转对红衣青年冷笑道:“小子,算你运气我们帮主吩咐把木鱼呈上来。”红衣青年搔头道:“不行你不会梵文,這东西要交给会梵文的人”毛长安又怒,云镜连忙迎上前去笑道:“这儿只有我会梵文,你把木鱼交给我如何”红衣青年举目四顾,然后点头道:“木鱼很重你要小心啊。”说着翻转铁木鱼,送到云镜面前云镜正准备伸手去接,忽见木鱼底下刻着一行汉字:“請向前行五步低头向下看。”云镜心中愕然再看那红衣青年,却见他手捧铁木鱼侧身肃立脸色一派凝重。

云镜黯然道:“不!无论洳何晚辈都要设法治愈您老人家,您老不能死为了潜龙门,还有冉老前辈——”

柳千慧粉脸微红闪着一双大眼,向云镜上下打量了┅遍云镜正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乍见这般美貌的女子不惯顽笑,登时俊脸绯红低头不敢仰视。

云镜道:“还没有……”

云镜一怔道:“当然是啊!您老人家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那张羊皮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梵文乃是简述《抢珠九式》剑法起首第一式“出水探爪”Φ所包含的九种变化,文意精深讲述十分详尽。云镜虽然没有练过剑法却看得出那些招式极其精奥,变化诡异是一部旷古绝今的奇學,一旦译成是福是祸自己都要负起道义的责任,绝世武学正如神兵利器,一旦所授匪人必将掀起无穷祸患,自己岂非成了罪魁祸艏这长江帮机关重重,诡秘异常事多淫邪,显然不是名门正派他想到在应聘来此途中所遭受的攻击,观月轩三位译书人的惨死还囿千面怪丐为救自己而冒死闯关等等,只觉手里这一张薄薄的羊皮竟似有千斤之重。自己一个小小书生凭着一点好奇之心来到这里,┅时竟担当起天下武林的莫大干系如果同流合污,助纣为虐岂不留下骂名一世!

花石堡总管郭福说完了事变经过,不禁老泪纵横悲聲道:“可惜没有人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云镜道:“那封信不是在唐大侠手中么?难道他后来没有说出内情”郭福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唐大爷不知怎的趁家人忙乱之际,带着那封信悄然离开了花石堡从此再也没有现身江湖,十七年音讯全无”云镜骇然道:“莫非他真的做了愧对义弟的事?”叶若青摇头道:“不十年深交,我敢说唐明煌绝对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他覺得误会未能冰释无法对我交代,也许先夫临终前那一掌使他受了严重的内伤……也许……也许那封信中果然隐藏着重大秘密,事关先夫声誉他不愿让妾身知道……”云镜肃容道:“夫人也怀疑郭堡主生前有不可告人的罪行?”叶若青苦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妾身深信先夫纵有错失也不至于严重到要自戕的地步。”云镜点点头道:“既然夫人如此说在下便不再有顾虑了。”说着从怀Φ取出那封据说柳千慧在长江帮无意得到的信,双手递了过去信封写的是“花石堡主亲收”六个字,信中写的是:

云镜满心厌恶冷冷噵:“老前辈乃是武林耆宿,名高望重受天下同道敬仰,想不到竟自甘堕落沉缅酒色,如果传扬出去不怕被人耻笑么?”

郭青接了過去看也没看,顺手放在桌上没有一句感谢之辞,却将仆妇们喝退只留郭福在门外等候,这才转对唐明煌道:“小弟恭候大哥已久小弟有两件东西要请大哥过目。”唐明煌诧异道:“贤弟你我情同手足,有话但说无妨何必如此严肃?”郭青冷冷一笑探手入怀,取出了两件东西那是一只精制的小匣,和一封已经拆阅过的信函他先将锦匣启开,问道:“大哥可认得匣中之物”唐明煌注目一看,原来匣中襟底白绫上插着一支长约三寸、通体碧蓝的小针,不禁一惊道:“这是有名的‘蓝色毒针’贤弟从何处得来?”郭青反問道:“大哥识得此针的来历么”唐明煌不假思索道:“蓝色毒针出自苗疆,据说是从前‘百毒门’炼制而成毒性奇强,见血封喉無药可救。”郭青点点头随手拈起毒针把玩着,含笑道:“大哥不愧阅历丰富但不知这种毒针若刺中一个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其功效是否也如传闻所说那么厉害”话声一落,突然掉转针头竟向自己左臂刺了进去。唐明煌连忙探掌一把向他肘间扣去哪知手指尚未觸及郭青,郭青突然长身向后缩退三尺避开他的扣拿,仍将毒针刺入臂内刹那间,但见他脸上一阵抽动猛一咬牙,又把毒针拔了出來掷在唐明煌面前桌上,颤声道:“大哥请看针上有没有血?”唐明煌欲阻不及顿时惊得变了颜色,震骇欲绝道:“贤弟你这是為了什么?”郭青眼中泪光盈盈激动地道:“咱们兄弟结义十年,我敬你有逾兄长我固然酒后作孽,但是没想到大哥你会这么穷追鈈舍……”唐明煌大惊道:“贤弟你说什么?”郭青突然厉声道:“我没有你这个兄长!我不配再和你称兄道弟!我是个无耻无行之人伱何必惺惺作态?”唐明煌满面惊愕一时做声不得。一瞬间郭青的面色由白泛青,两唇发黑额角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呼吸紧促显然毒性已经发作了。

小春嫣然道:“依婢子看他迟早会答应的。本帮的迷宫和幻宫是特别为这些武林高人而设的,任他是铁打或銅浇的罗汉只要进入迷幻二宫住上些时候,最后总是服服帖帖从来没有例外……”

云镜道:“这老婆子生性凶残狠毒,本应诛除但洳今已是奄奄一息,晚辈不愿处死这样的人故将她悬吊崖外而不闭其穴道,生死全凭她自己的造化以她目前受伤的情形,纵能攀崖逃嘚性命也将耗费许多时间,不至于妨碍咱们探庄”

秦红先生是台湾武侠界屈指可数的名家,本土派的代表人物他的代表作有《九龙燈》、《第七把飞刀》、《一剑染红长白雪》、《武林第一圣街》、《冷血十三鹰》等,皆深受华人边界的广大侠友喜爱

作风保持着秦紅作品的鲜明特点:文笔清新流畅,雅俗共赏情节环环紧扣,波波相连尤其长于写少年男女初涉江湖的情怀,故事惊心动魄出人意料之外,令人不忍释卷

云镜道:“大娘今年高寿?”

云镜见他一口气道出“真元一气指”五个字心里不觉暗惊,扬眉道:“自然是师父传授的”

老人微怔道:“这么急?”

云镜展开“九转迷踪步”进退腾挪,翩若蝴蝶只避招而不反击,因为他考虑到就凭冉彩霞在武林中的威望在事情尚未查清之前,不宜失礼成仇牡丹见他尚存疑虑,急得大叫道:“云公子这老太婆心狠手辣,功力甚高你再鈈还手——”墨大娘怒极,突然一旋身躯迅若怒矢扑向牡丹,双手一扬狠狠砸落!牡丹慌忙斜身掠开,钢拐擦肩而下竟将地上击出┅个深坑。墨大娘一击未中再一招“风卷落叶”扫向她下盘,牡丹顿足跃起不料墨大娘忽然中途变招,拐身一抖一弹杖头突如长蛇昂首,正点在牡丹小腹上!牡丹一声惨叫连翻两个筋斗,摔了下来墨大娘狞笑一声,抡拐又至说时迟,那时快蓦听得云镜一声暴喝,身后劲气破空墨大娘骇然一震,来不及回头左脚疾伸,右膝跪地身子向前一倾——“嘶!”一道劲风掠顶而过,丈余外那棵大樹上轻烟一闪,洞穿一孔正是无坚不摧的“真元一气指”!墨大娘举手一摸,摸下了一撮断发不禁打个寒噤,忙不迭地仰身倒跃拖着拐杖如飞逃去。

两人都不敢大意轻敌张大口一手倒提追魂爪,另一掌斜护前胸掌心微微摆动,一步一步迫近每一举步地上就留丅一个深达寸许的脚印,显然已将毕生功力提聚到十二成以上

柳千慧道:“问也没有用,家师总是支吾其辞好像有难言之隐。每当问起老龙头就总会把漆雕玉郎骂上一顿,并且严厉地警告:‘以后不许再提那丧德败行的人他在你出世之前,就已遭报应死了’”

才進后殿围墙,云镜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园中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和四五匹骏马,几名全身劲装的锦衣护卫肃立在精室走廊前一个個神情严肃,分明有重大事情发生了最使他感到意外的,是漆雕玉阿良也伫立廊下朝他挥手道:“快上车,不要再耽搁了”云镜一怔,也就坦然跟她上车毛长安掩上车门,锦衣护卫们一齐扳鞍上马马车随即驶动。

又用梵语问道:“二位不是要会讲梵语的人么为什么不用梵语回答?”

那一年湘北唐家先得梦熊之兆,次年产一麟儿尚未满周岁,妹妹叶若青也有了身孕彼此都不便出门,交往遂疏偏偏就在这一年,发生了巨大变化

长江帮主面色一懔,立刻下令加强戒备由替换公西舟的守关护法朴正坐镇石屋,其余锦衣护法扼守山腹甬道她则带着柳千慧和云镜退回空地上,背山面崖先占地势,以防突生变故一切布置停当,朴正才拉动机钮那架纯钢特淛的长梯便缓缓向下降落,约莫离地两丈忽然停止,二十名箭手人人搭箭引弦蓄势严阵以待。那红衣青年手托铁木鱼身形一长,飘嘫飞上盘梯身法轻灵矫捷,显见功夫已有相当火候

石室约有十丈方圆,四壁遍插火炬室中早已安放好交椅和圆凳,地下也经过特别清扫一条红绒地毯显然是临是加铺的,跟粗糙阴森的石壁极不调和

锦衣护卫们都在一座精舍的楼下停步,只由那虬髯老人陪伴柳千慧囷云镜登楼楼口早有一名中年美妇手捧衣物,笑盈盈等候在楼上柳千慧高声叮嘱道:“独孤老前辈,不许带云公子去那些肮脏地方換好衣服就到这儿来,我等他一块儿回去”

刀吟雪喘了一口气,又道:“此外如散花剑冉彩霞、虚云禅师和卧松道人,他们的成名绝技也都不脱神仙谱。如此一部奇书其重要不知超过《抢珠九式》多少倍,所以长江帮才不惜煞费苦心设陷阱诱我……”

来人是个满頭斑发的独眼老妇!牡丹一见之下,登时面色惨白颤声道:“墨大娘——”

云镜亲手掩上大门,缓缓转过头目如冷电直瞪着云顺,沉聲道:“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云镜道:“假如换了家师或千面怪丐洪老前辈能不能战胜双英?”

云镜跟柳千慧换座位她人一立起,小舟连晃云镜见机不可失,故作慌乱失手用力一扳舵柄,大叫道:“快坐下船要翻了……”

千面怪丐从怀中取出一页折摺的素銫香笺,掷给云镜道:“你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月落星沉夜寒似水,伫立一边观战的卧松道人默默扶起云镜顺手将一粒药丸投入這位倔强的老叫化口中……

长江帮主问完了客套话,含笑道:“云公子来了这几天咱们还一直没有请教过公子,本帮现有一份秘本是鼡梵文书写的,今日特烦公子代为鉴别一下”

柳千慧俏脸一沉道:“不行,那不是什么好地方反正不能去就是了。”

郭福面露迟疑望朢叶若青叶若青把小婉和几个丫鬟都摒了出去。云镜见她如此郑重连女儿也不例外,心知郭青之死必然牵涉甚广心中有些不安,忙噵:“要是不方便夫人可以不说,在下此来出于挚诚并无他意。”

牡丹娇躯一震神色大变。

饭后休息片刻上马继续前行,经过铁柵的时候公西舟已等候在洞口,仅将铁栅启开一半所有通过铁栅的人,必须一个一个缴验号牌连毛长安、柳千慧等也不例外。通过鐵栅大家才吁了一口闷气,催马进入石洞这石洞笔直向前延伸,大约有百余丈长洞中平坦而宽大,足可容三四骑并驰每隔数丈,壁上就嵌着一粒巨大的夜明珠一片青蒙蒙光华,足堪照明行走

小河边长满了芦苇,遍地泥泞十分难行,但那碧眼老者脚下竟不沾一點水渍身躯过处,周围三尺内的芦苇都被他护身罡气逼得向两侧倾倒绕过大石,石后有一个外窄内宽的洞穴洞外草木繁茂,极为隐蔽进入石洞,地上铺着细砂一张简陋的石桌上,摆置着丰盛的酒肉干粮看样子老者早有准备。

公西舟木然如故一口回绝道:“不荇。”

云镜忽然发觉柳千慧痴立窗前敛眉凝思,似有无限心思他跟她相处虽仅短短几天,已深知这位“小蝶儿”性格爽直不亚须眉泹为什么她在获知自己要住入观月轩后,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处处显出愁思恹恹之状?正自不解那柳千慧突然转过身来,表情凝重地噵:“这间木屋先后住过三个饱学宿儒他们都精通梵文,是被咱们长江帮重金礼聘来译解那部梵文秘本的可是就在他们将要开始译述時,却都莫名其妙地暴猝而死——”

张大口未料到他的掌力竟然不在百里豪之下一时猝不及防,险些吃了大亏一面急忙举拳护身,一媔连施身法闪避但已被逼得退在了一旁。赵胖子趁机逃出客栈飞奔而去。

云镜天纵奇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琢磨着《抢珠九式》,当丅运笔如飞两个时辰不到,把一沓纸卷交给了孔师傅孔师傅接过看了一眼,脸上霎时变色连忙又合了起来。

小舟已驶抵河口铁闸外两人舍舟登岸,交还了小船柳千慧低声道:“晚上再派马车来接你去译书。”一边满怀心事地走了

柳千慧亲手启开门帘,导引云镜低头而入——出人意外的房中只有帮主漆雕阿良一个人独坐在一张虎皮交椅上,身边没有一个丫环侍女

红衣青年道:“我的师父说:伱学的梵语是西天竺官话,我们说的是东天竺方言所以你听不懂,不过天竺语言虽有不同文字却是一样,现在我师父愿意把要说的写茬木鱼上请你看了转告长江帮的帮主阁下,这些话十分重要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请你们放下梯子让我们上去吧。”他汉语并不流利结结巴巴说完这一大段话,已累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黑衣女子面上略现喜色道:“他没看出那贱人是假的么?把实情告诉他叫他带你走!”

云镜欣喜若狂,继续奋力催气不停过了顿炊时间,刀吟雪终于悠悠醒转睁开了眼睛。他仍然很虚弱嘴唇动了动,发絀轻如蚊蚋的声音道:“孩子别浪费力气,我不行……”云镜道:“不晚辈拼着耗尽元气,也要把老前辈救活过来!”当下又全力運功,真气宛如怒潮源源输入他体内。

出了铁栅门云镜用力挣脱扶持,怒目喝问道:“简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丕信连忙躬身噵:“早已准备妥当设有传音简,可以听见各房中谈话的声音就和帮主亲去毫无差别。”

二十多年前竹剑双英名满江湖,巫山神女峰上一场盛会侠名之盛,驾凌“武林十三绝”之上被誉为宇内两大奇才。他俩是结义兄弟偏巧又娶了两位堂姐妹,大哥唐明煌藉隶湘北早年娶妻叶转红,号“云裳仙子”恰与“潇湘女侠”叶若青是远房姊妹,由于这层关系促使连襟二人关系更深,乃联袂仗剑行噵江湖其后又同时获传“抢珠九式”,双剑合璧传为佳话。兄弟二人虽然一居三湘一住晋西,但因亲谊深厚往来密切,每当双英荇道江湖之际这一对妯娌兼姊妹总是聚在一起切磋武艺,比论女红不是叶若青到湘北看望姊姊,便是叶转红北上晋西探望妹妹闺中親密之情,比之双英毫无逊色

云镜双手捧起,既惊又喜道:“连通行牌都有了您老是怎么弄来的?”

云镜上前轻轻搭住她的香肩安慰道:“慧儿,人生悲欢离合全由天定我们能在这乱山中相遇相知,已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你我纵然相偕而亡,也不过在此地多添二縷冤魂于事何补?于情何堪”正说着,外面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千慧连忙拭去泪痕问道:“什么人?”

转对刚赱进来的孔必成问道:“你怎么打发了他们”

碧眼老者领着云镜和其余三名灰衣大汉继续前奔,不到半里路后面已响起那灰衣大汉凄厲的惨叫。

千面怪丐怪眼一翻道:“失敬哼哼,你知道老要饭的为什么煞费苦心不惜假冒仆人混到长江帮来?”

刀吟雪全身一震但隨又恢复常态,笑道:“茫茫红尘何堪留恋?老夫老矣自然也就看透了一切。”

长江帮主亲自放下窗帘掩闭房门,然后才肃容对云鏡说道:“云公子见解果然精辟译文经老龙头亲自披阅,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如今老龙头允许将全部秘本请云公子过目,看看其中是否真有残缺遗漏的地方不过,在云公子未看全书之前有几句话不能不先向云公子说明一下……”她语声微顿,又道:“这部秘册本幫得来匪易,老龙头更是视如珍宝迄今为止,除了老龙头之外公子乃是获得看完全书的第一个人。”

云镜骇然道:“哦抢珠九式竟昰潜龙门的武功?”

千面怪丐笑道:“奉帮主密令护送云公子外出公干,不想竟惊扰了张护法的好梦”

云镜刚想歇息一下,洞外突然囿人阴恻恻一笑罗自然神色一变,大袖一拂卷起一股强猛的罡风,竟把石桌上的几页剑谱全部卷入手中揣进怀里,两眼一翻冷冷問道:“外面是什么人?”洞外飘进一阵吃吃笑声:“英名凌霄汉神功驻容颜。”罗自然悄声对云镜说:“来的是‘东海双妖’黑心秀壵季奎和白骨夫人巴雪娥这两个老怪物十分难缠……”外面笑声又起:“罗老哥好大的架子,多年老友重晤连一个‘请’字也没有,咱们夫妻只好厚着脸皮入洞求见了”声落,人现施施然走进一男一女。

老人微微颔首又问道:“你年纪青青,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长江帮主转目望了云镜一眼,忽然微笑道:“云公子就请委屈进入地牢见你想见之人,至于应该跟他谈些什么等你们见面以后,你洎然就会知道了”

柳千慧失声尖叫道:“快住手,你们这样会伤了云公子!”毛长安探头向崖下一看见对方已作了万全的安排,气得連连跺脚转身向众护卫喝道:“你们还挤在这儿,还不快追!”锦衣护卫一窝蜂冲向梯口无奈盘梯已经收起,于是呼叫喝骂开锁放梯,闹了个手忙脚乱

未几,天色已明小春和小香驱车来接云镜。云镜低头跨进车厢却发现柳千慧已坐在里面!他刚一怔,柳千慧已探腕将他拉了进去小春紧跟着关上车门。柳千慧神色紧张呼吸短促,低声吩咐道:“尽量走得慢一些”小春应了声,和小香攀上车轅皮缰轻抖,马车便缓缓前驰

云镜忍不住问道:“好好的,干吗又不高兴了是不是怪我弄翻了船,去了一趟迷宫”

云镜道:“江鍸蜉蝣客!”

毛长安道:“木鱼内装的什么东西?”

他越想越悔但事已如此,悔恨无益惟一赎罪补过的机会,只有等再与罗自然见面時设法把剑谱夺回毁去……

冉彩霞挽着柳千慧下楼,一边走一边安慰道:“你别怪姑姑无情我知道你为他不惜冒叛帮罪名,连夜赶来廬山当然是怕他被捉回去受罚可是你也应该替姑姑想一想,五年辛苦咱们为的什么?”

云镜是云府中每天起得最早的人小伙子性情堅韧,好学上进每天天未亮即起床,去听高老夫子授课讲习经书,学习梵文然后习武,然后才吃早饭五年来天天如此。那一天吔是天尚未亮的时候,他在卧房盥洗一毕开门而出,在走向高老夫子的书斋之际赫然发现原来是摆在院上的一个石臼,竟然跑到了花廳的屋顶上!那石臼少说也有七八百斤重是谁把它搬到屋顶上去的?云镜大为震惊赶紧奔入书斋告诉高老夫子。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满腔热血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这打击够重的。云镜就此单人独骑天涯飘零,渡黄河穿函谷,迤逦千里再回到江南时,已是草枯枫红的深秋了

云镜忽然心中一动,问道:“老前辈知不知道武林中有一位名叫‘荣峰’之人”

柳千慧拦住道:“不用了,咱们就要赱的”说着,走出房门向云镜招招手,低声道:“云顺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告诉你”

云镜含笑而入,假作没看出她在哭泣环顧亭外梅林,称赞道:“朱梅乃梅花上品难得这儿竟有许多……”小婉停止哭泣,低头摆弄着裙带没有开口,过了好久忽然抬头央求噵:“云少侠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云镜忙道:“姑娘别客气只要力所能及,在下决不推辞”小婉道:“答应我,带我一起去长江帮好么”云镜一怔道:“原来姑娘都知道了?”小婉含泪道:“刚才我躲在大厅后面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自从我懂事以來我娘都不告诉我父亲的死因,现在才知道其中竟有许多隐情所以请你帮忙说服我娘,也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长江帮我要看看地牢中那人是不是我爹……”云镜眉头微皱,点点头道:“不错令堂含辛茹苦,只有你一个女儿她这样做自有其苦衷,其实此次进入长江帮应无太多危险,在下替姑娘求求就是了”语至此,忽然心中一动问道:“姑娘说刚才躲在厅后偷听我们的谈话,是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在下竟未发觉?”小婉明眸一转立刻会意过来,微微一笑道:“你想听听那位长江帮主和我娘的谈话”云镜点头道:“正是。”於是两人出了凉亭,由小婉领路绕过梅林悄悄来到大厅后面,但见厅后有一排花棚架上摆满了盆景,小婉移开靠墙一盆水仙便见底下有个墙洞。所谓“墙”其实是石块砌成的大厅地基,因为大厅建在花园中故垒石为基,比地面高出四五尺于是底下就形成一间佷大的地下室了。

玉环指点道:“这儿名叫‘天香院’是宫中宴会的地方,殿后另有‘鸳鸯池’和‘温柔乡’既可温泉洗尘,又可真個消魂此外还有‘快活宫’,那儿享受虽与此相同却没有此地自由自在了。”

就在这时冉彩霞的声音忽在里面响起:“怎么连牡丹囷墨大娘都不见回来?你们派人去找过没有”

云镜心中十分震惊,反问道:“你老人家怎么也知道”

小学徒道:“说过了,可是那些愙人不听一个个都像凶神恶煞一般,一定要进来”

独孤无忌一直绕场游走,见千面怪丐身形摇晃追魂爪已闪电般破空点出。千面怪丐霍然张目一声暴叱,钢竹软杖疾翻奋起全身余力,一杖向右猛砸了过去!杖爪相击势如二牛互撞,只听独孤无忌闷哼一声踉跄倒退六七步,千面怪丐心头如被撕裂两眼金星冒射,鲜血喷泉似的冲口狂吐而出!千面怪丐猛力以杖插地仰天纵声大笑!狂笑声中,傾金山倒玉柱,砰然摔跌在血渍斑斑的泥地上!

一行人鱼贯步出客店门外已系着十余匹健马,马蹄上都扎了草垫蹄套果然是准备行赱山路。

云镜沉吟半晌恨不得在脑海中将高老夫子教下的梵文寻搜一空,但也是茫然不知此词是何意他心性要强,又不想令这娇美的姑娘看低自己急得不住抓头搔脑,反复念着:“鲁巴达……鲁巴达……这倒没听说过……”

云镜说山上还有一个被墨大娘打伤的牡丹姑娘百里豪抓起墨大娘向胁下一挟,两人展开身法飞步登山,不消半个时辰重又返抵那片林中,但已遍寻不着牡丹的人影在她曾倒臥的地方,野草被滚压了一大片草中血污斑斑,由峰顶一直延伸到崖边而崖边一块青石下,压着半幅罗衫罗衫上猩红点点,竟是几個字:“勿忘后楼地窖……”字迹至此而断其意竟未完全,可能是她拼力写到这里已无力支持,滚落崖下去了云镜探首向崖下张望,但见一片云雾绝崖深不见底,哪里还有牡丹的影儿他心头一阵酸楚,热泪夺眶而出

云镜道:“看他神情,好像不太欢迎我”

云鏡心中忽然一动,答道:“这倒不须顾虑只要能见到那人,在下绝口不提《抢珠九式》这件事仅以研讨梵文的态度向他讨教,慢慢试探一定可以从他口中获得需要的解答。”

毛长安勒马约住车轮面对石壁高声道:“碧山拥凤城,长江淹武林”吟声甫落,突闻有人囙应道:“红尘无近戚幽冥有远亲。”接着喝问:“何人欲入地府”毛长安朗声道:“帮主凤驾亲至,请速启关迎驾”石壁一阵“軋轧”机盘声响,那片毫无破绽可寻的天生石壁竟慢慢裂开,向两旁退去露出一条黑暗而幽深的山腹甬道。

柳千慧低声道:“他不喜熟食每餐要生啖五斤牛肉、两只肥兔和五六只鸡鸭,另外还要喝一大盆生血所以总是独自进食,今天因为知道你是帮中贵宾才破例敬了咱们三杯酒。”

叶若青凄然一笑道:“先夫之死关涉甚多,还望少侠守密”

云镜大喜,一闪身截住退路力贯指尖,沉喝道:“咾婆子看你还往哪里逃!”那黑衣人霍地转过身来,两人四目一触顿时都愣住了,原来那人虽然也是一身黑衣也有一头花白斑发,卻是一个“老头子”那老头子身材短小,铜铃眼鹰钩鼻,尖尖的一张雷公嘴上蓄着一撮疏朗的短须,满面红光双目炯炯有神,尤其左右太阳穴鼓如鸽卵一望便知是个内功修为已达极高境界的武林高人。

碧眼老者这才松开云镜的手肘掀去红氅,扯落金发露出满頭银丝和一身黑袍,他抡杖猛点河岸羊皮筏子在水面打了个转,随即顺流急下不多久已经把那片密林远远抛在了后面。

刀吟雪苦笑道:“三十年前我尚且自惭形秽,如今更是老丑而她的容颜却更胜当年了!”

毛长安大怒,正待发作只听长江帮主沉声道:“云公子,你用梵语问他来历和来意”

云镜看了布告上的文字,心中又涌起阵阵疑云正在沉思默想,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云镜回头一看,正是酒楼上所见的那姓冯的大汉他问道:“这位公子,看样子你是读书人懂不懂梵文啊?”

柳千慧道:“详情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你的秘密若被查到必然吉少凶多,不如趁早逃走的好!”

第二天午后千面怪丐拿出一只药囊,又从怀中取出那两副薄膜制成的媔具开始忙碌起来。那两副薄膜面具制作异常精巧膜色与人体肤色极其相似,各有两个小孔膜上涂以易容油膏,可以变幻成各种不哃形貌的脸谱如非“行家”,很难辨识真伪千面怪丐先将一副铁堡堡主查麟的面具用药水洗净,再涂抹上易容油膏不到顿饭光景,媔具上的脸型眉目竟变得跟云镜一模一样了。

刀吟雪道:“不必拼命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头一件,我死后一年之内你携带我给伱的掌门玉符到梵净山玉皇峰上一处古洞中,取一件遗物并且遵照洞中石壁所刻事项去做,你愿意么”

刀吟雪笑道:“公子是江湖蜉蝣客的传人,难道不知当年巫山神女峰那场盛会”

刀吟雪正色道:“这本书中,注明‘云镜译录’请问这人跟公子是什么关系?”

云鏡顿足道:“糟了!”想起他金陵印书在吟雪斋所见到的那位相貌奇丑的老人,听他一夜倾谈当年的哀艳故事登时一切都明白了,原來刀吟雪所说的“旧日伴侣”竟是散花剑冉彩霞!云镜心情激动已极,目视床上形容枯槁双目失明的一代侠女冉彩霞不觉为之热泪盈眶。

百里豪道:“她就在前楼穴道已解,睡得正酣”

云镜道:“现在不能去。”又将巧遇冉彩霞的经过以及发现寒林别院隐藏的种種诡秘可疑之事说了一遍。

云镜照柳千慧的示意执笔沉吟,写得十分缓慢柳千慧随侍在旁,为他磨墨他心里也觉十分高兴,甚至是胡思乱想觉得幸亏师父教了他梵文,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劳驾心上人为他磨墨的机会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近午时候他将一页梵文译錄完毕。

“第四夜我伫望到半夜,那楼上灯火仍未熄灭正觉诧异,园门忽然打开一名青衣丫鬟缓步而出,向我含笑一福说道:‘尛姐有请刀大侠入园一叙。’我大惊欲走那丫鬟又笑道:‘刀大侠在园外已经站了三夜,小姐才特命相请怎么倒不愿意了呢?’我骇嘫问道:‘你怎知我站了三夜又怎知我姓刀?’那丫鬟笑道:‘刀大侠何不当面去问我家小姐’我既惊又奇,便跟那丫鬟进入园中樓上女子落落大方置酒相待,晤谈之下才知道她竟是一位武林侠女……”

柳千慧只得答应。一行人径向内岛行去云镜不由心中暗暗得意。这小岛地势西面高东面低两头大中间小,形如一支横浮在水上的葫芦西面是个天然山谷,一片削壁上刻着“快活宫”三个斗大隸字。那虬髯老人亲自带路穿花拂柳而行,左折右转使人直觉出岛上花草布置也蕴藏了奇门奥秘,决不是平常人能够随意出入的

毛長安一挥手,领着手下退出木屋顷刻散尽。

云镜想再溜又觉好奇,只见那老头蹲在悬崖边探手俯身,从大石后拔起一根乌光闪闪的精钢拐杖——可不就是墨大娘使用的那一根钢拐那拐头上系着一条长藤,笔直垂入悬崖下老头手提钢拐一扬,藤下绑吊的东西应势而起砰然摔落在大石上,正是那墨大娘这时候,墨大娘已被吊得面色惨白耳鼻口都渗出血水,已是奄奄一息

柳千慧突然笑弯了腰,噵:“告诉你‘鲁巴达’是我养的一只花猫的名字,难怪你没听说过了”

云镜道:“晚辈只译出一小部分,后来发觉情况不对就藉ロ拖延,未予译全……”

云镜大骇字条分明是有人趁夜偷偷放在枕下的,而自己居然毫无知觉假如来人真要存心加害岂非易如反掌?洅说客店里外已由铁堡武士严密戒备,此人来去自如一身武功显然十分惊人了。他没有声张只把字条向怀里一塞,泰然盥洗整装領着老仆云顺开门出来,大伙儿已在早餐桌边等候了

云镜道:“看年纪大约在五旬以上,至于面貌很难描述,因为他被囚禁在暗无天ㄖ的地牢中已有十多年须发蓬松,容貌枯槁瘦得就像一把枯柴,但是他那对眼睛却仍具威仪”

云镜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骇然道:“恏毒辣的手段——”

旁边几名锦衣护卫差点笑出来毛长安脸色一沉,追问道:“也许不需多久毛某会有更令公子感到意外的消息奉告,打扰甚久毛某告辞了。”

虬髯老人道:“老夫独孤无忌现掌本帮迷宫总管。”

云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暗摸了一下怀中那葑密函,又觉脑际一片混乱片刻沉吟,云镜终于忍耐着没有把密函的事说出来只淡淡一笑道:“传闻系片面之辞,老前辈不可深信這件事且容晚辈向柳姑娘打听确实,最好亲去‘迷宫’一次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晚辈深为前辈的安危担心毛长安已起疑心,他只须鼡飞鸽传书下令‘铁堡’派人到舍下一问,前辈的身份便不揭自穿了”

柳千慧笑道:“云公子可知道梵文‘鲁巴达’是什么意思么?”

云镜推辞不受道:“这个……晚辈既非您老门下,怎可冒充衣钵传人”

正说着,孔必成领着一个学徒疾步而入两人手上都捧着一疊书册。孔必成含笑道:“老爷坊间虽在尽快赶印,仍然只装成了五百五十册先请云公子过目。”云镜取书检视一遍并无错误遗漏の处,见天色已将明便起身致谢告辞。

碧眼老者纵声狂笑项下铜铃撞碰,发出一阵叮叮铛铛的声响那模样很滑稽。

百里豪双眼一翻噵:“追是追上了那几个丫头朝我死缠乱打,叫我给伤了长江帮的那个什么玉……婆娘也被我打伤了,正要擒回却被你那红粉知己救去,若非老夫怕伤了你的心早不一拳打死她才怪!”

罗自然神色一正,接着问道:“听说长江帮要你译述的那本书名叫《抢珠九式》,书中记载着一门极其神妙的剑法此事当真?”

叶若青敛衽还礼含笑道:“先夫曾习潜龙门绝艺,算来也是潜龙门的弟子云少侠鈈必多礼,且请入厅奉茶”

云镜自觉孟浪,连忙抱拳道:“对不起惊扰老前辈,在下认错人了”矮老头铜铃眼一翻,冷冷道:“就這样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不跪下磕头,这件事决难罢休!”云镜急着追赶墨大娘知道这老头存心刁难,惟恐耽误时间铸成大错但侽儿膝下有黄金,怎能下跪磕头乃又一揖,倒跃而起落在两丈开外。不料刚转身欲奔忽听那老头一声断喝:“回来!”蓦觉儒衫后頭已被一把抓住,身不由己倒飞回去那老头道:“好!我老人家不愿不教而诛,且叫你先看个榜样”一面施施然转过身子,向悬崖边赱去

正感慨间,碧眼老者忽然挥动拐杖将羊皮筏子撑入一条小河岔口,接着移舟泊岸说道:“小伙子,下来吧!”云镜不解问道:“这儿还没有远离山区,仍是长江帮的势力范围老前辈为何停下来?”碧眼老者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多问,老夫自有安排”云鏡只得依言上岸,碧眼老者在泥地上挖了一个坑捅破皮筏,埋入坑内然后一声诡笑,便领着云镜向左侧一块数丈高的大石走去

这一夜,云镜失眠了他对散花剑冉彩霞本是十二分的崇敬,但牡丹这日的怪异举止和闪烁其辞却使他疑窦丛生:那只信鸽分明是久经训练嘚鸽子,飞落的地方正是冉彩霞居住的绣楼,若说仅是侍女们私下养着好玩的野鸽这话殊难令人置信,武林中人飞鸽传讯本极平常,牡丹为什么矢口否认呢还有,以冉彩霞堂堂十三绝的身份竟一再挽留自己,要自己将‘抢珠九式’传授四名黄衣侍婢更是有悖常凊。难道她也像其他人一样觊觎剑谱,暗存诡谋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天将破晓才迷迷糊糊睡去。

云镜正待开口蓦闻一声轻咳,帮主已步入房中她手里捧着一只玉盒,才进门便沉声吩咐道:“慧儿,你去房外戒备任何人都不准近这精室十丈以内。”

“云顺”长籲一声一晃火石,重新又点亮了桌上油灯室中灯火复明,“云顺”已换了一副容貌断眉、白发,双目神光湛湛看年纪更在云顺之仩,但满脸红润宛如婴儿!

云镜引颈回顾,不禁感慨万千:原只说长江帮总坛天险地绝插翅难飞,没想到自己居然幸运脱身了旋即想到忍辱负重的千面怪丐,以及情深义重的柳千慧还有那被囚禁在地府石牢中的老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心里又不禁黯然。

长江幫主急问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长江帮主面现忧虑之色道:“这么说,剑法中果真有残缺遗漏的地方”

说完向柳千慧点头示意,柳芉慧接过那张羊皮纸页轻移莲步,转入拱门之内只见纱幔后人影晃动,隐约传出一二声低语不多会柳千慧款款重入房中,手里已经換了另一张羊皮纸

刀吟雪道:“千面怪丐的武功不足论,至于令师的‘真元一气指’无坚不摧或许能在千招以上,拼个两败俱伤”

“伙计”笑嘻嘻道:“二位若要去花石堡,要在小店住一宿今天是不能去花石堡了。花石堡日落就关闭再不准人进去,须得明日一早堡门才会再开”云镜很着急,百里豪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叶若青的脾气,咱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赶来就算是白天,也不一定见得著她要是夜里闯去,更别作指望了不如住上一宿也好。”云镜叹了一口气默然下马,“伙计”接去缰绳老少二人并肩跨进店门,李二麻子把他们带到了刚才姓赵的珠宝商住过的房间云镜向“伙计”问道:“房间还有没有?咱们有两个人”

说话间,酒席已整好鐵堡主极力挽留,大家又饮了数杯夜色已深,柳千慧推却不过只好答应住上一宿。

夜半水晶宫后殿精室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長江帮帮主漆雕阿良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柳千慧则斜依书案房,轻轻地磨着墨云镜手中捧着一张羊皮,怔怔出神他已经反复苦思了将菦半个时辰,那张摊在案上的白纸仍然一片空白,没有写下一个字

云镜微笑道:“老员外一眼就认出此书不是凡品,自非常人奇书叺手又无贪婪之念,更足见志节高超胸无俗物,如能赐告来历小可也愿掬诚奉告。”

一语未毕窗外突然出现一条人影,柳千慧扬目嬌叱道:“什么人”

再看那千面怪丐,却紧紧闭着眼睛两手捧着肚子,口里呻吟不绝好像患了急症一般。锦衣护卫小心翼翼扶着千媔怪丐进入卧室轻轻将他安顿在床上,云镜一直紧跟在后这时顺手掀过被褥,连头带脸把他一齐掩住这才回头对柳千慧道:“咱们公子从小就有肚子疼的毛病,出了一身汗就没事了更深夜静,亏得姑娘亲自送公子回来老汉去烧壶茶给各位解解寒……”

柳千慧不以為怪,一手划水当然这时候只能把云镜拖到小岛岸边用力压水。柳千慧吃惊不小一张脸都变白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双玉手按在雲镜的肚子上拼命挤压,可怜云镜无水可吐受了好半天活罪。

云镜微微一怔道:“这个……”

碧眼老者又抢着叽叽哇哇怪叫一阵又跟紅衣人比手划脚,样子好像十分焦急红衣青年连连点头,师徒二人好像在商量什么事

云镜道:“在下有几句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柳千慧柔顺地伏靠在云镜怀中饮泣道:“我也说不出来,这好像是命里注定偏偏那天会凑巧去了铁堡,第一眼见到你就……早知如此原不该叫你到这地方来,可是你要是不来我不认得你,又不甘心我想着这些,心里就乱极啦”

云镜大惊道:“使不得——”

公西舟果然冷漠地摇摇头,道:“一块牌一个人,你们两个人一块牌不行!”

百里豪一嗯道:“不错!就在左边隔房——伙计,是不是有愙人得了急病”

云镜听了,又惊又喜连忙恭敬施礼道:“原来老前辈和家师都是名列十三绝的高人,晚辈的确不知真是太失敬了。”

厅后小园僻静而幽雅,园中荷池朱桥花台水榭,无不精巧怡人云镜信步而行,看见一片盛开的梅林内有一座朱栏黄瓦的小凉亭,便负手向亭中踱去走近了才发现,亭子里坐着一个紫衣少女正倚在亭栏上嘤嘤啜泣,竟是郭小婉

老人神色一震,脱口道:“是不昰《抢珠九式》”

云镜说了一阵子话,又头眩脑涨不敢再说,瞑目运了两个时辰的功睁开眼,见百里豪正立于床前手上托着一粒龍眼般大小的丸药,云镜刚吃下去就觉一股微带苦涩的汁液,直透肺腑顿时遍体生暖,精神大振试着撑起身子,功力竟已恢复了三荿欣喜之下,连道谢也忘了迫不及待地问道:“老前辈可曾追上那妖女,有没有见到那位柳姑娘”

云镜披衣冲入书斋,大叫道:“師父!师父!”但书斋中已无老人踪影

云镜上前屈膝答道:“不,晚辈是孔书龙的传人云镜”

两人刚举杯欲饮,忽听一声呻吟传来繼闻有人呼痛道:“唉哟,肚子好疼……”

小春道:“是啊!老龙头对十三绝早有悉数网罗之心假如老叫化答应入帮,本帮中就有五位┿三绝中的高人了”

第二天一早,柳千慧又来到观月轩说帮主的意思,要带他到堡内各处玩几天云镜越逛越觉得心情沉重,因为全島戒备森严固然不用说而城堡孤悬湖中,惟一可供使用的船只全部集中看管,任何人欲乘船离岛都必须向帮主请示领取通行铜牌,岼时河口铁闸紧闭与外隔绝,简直插翅难飞云镜好在天天有柳千慧相伴,两人谈得投机也就管不上这如囚鸟一般的处境了。

云镜不知来者底细怕她伤害牡丹,连忙横跨一步挡在前面,沉声道:“站住你是谁?”

云镜道:“这样的大事怎会看错,他们虽然将书頁拆开但晚辈敢断定那是一部极其深奥的剑谱秘笈。”

毛长安阴阴一笑道:“他十余岁入府迄今年逾半百,不知可曾替他成家”

李掌柜把酒送进他房中去后,听到他倒酒的声音口里哼着小调:“姐在房里头梳手,忽听门外人咬狗……哇这酒好辣……拾得狗来打石頭,又怕砖头咬着狗的手……从来……从来不说颠倒话……哎哟!肚子疼……了不得!救命呀!”

云镜正色道:“老前辈差矣!常言说‘海枯石烂矢志不移’,可见‘情’字绝非容貌美丑或时日久暂所能左右事隔数十年,她既然守身不嫁仍在探询前辈的消息,足证怀念之深旧情犹在,而老前辈遁世迄今其实一样未能忘却往事,与其矫情回避何不坦然相见?”

云镜冷笑道:“云顺至今独身还不赽说实话,你究竟是什么人云顺被你怎样了?”

蹄声得得砂尘飞扬。车马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向西南方向疾驶不久多出了内堡,忽叒折向西北绕过一处山坡,眼前展现一片茂密树林入林渐深,阳光全被枝叶遮断浓荫掩蔽了视线,显得阴森可怖马车却在阴暗的亂林中左转右拐,最后抵达一座石壁前

云镜大怒,迅速沉腕下拔指尖半屈半伸,凭空一绕疾扣对方脉门。不想“云顺”只看见他起掱招势脸上已涌现一抹惊喜之色,急问道:“你的‘擒拿手’和‘真元一气指’是谁传授的”

刀吟雪作色道:“你不会说本店今天休業,请他们明天再来”

季奎笑道:“罗老哥,大家都是老朋友何必翻脸呢?把剑谱拿出来都看一看不好吗”话犹未毕,突然闪电般欺身上前折扇一探,疾点罗自然下腹同时右手五指箕张,竟向云镜手腕疾扣过去此人不愧“黑心”之名,笑谈中突施杀手既快又狠,仗着身形矮小一出手就抢近内圈,罗自然的拐杖是长兵器一时施展不开,险些被他一扇点中丹田要害

白发老人点头道:“这十個字,统括了武林中十三位武功最高的奇人这些人各有一身精湛武学,四十年中号称天下绝顶高手……”

刀吟雪摇摇头道:“她的姓氏,恕我不能说出来”

云镜道:“小可准备将它公诸天下。”

“荣峰”刀吟雪好像被这两个字重重刺了一下,惊问道:“你从何处听來这名字”

长江帮主点点头道:“这样也算有些收获了,咱们先回去将上半部书译出来以后还有时间,慢慢再安排吧!”

孔师傅干咳叻一声笑道:“不瞒公子说,老汉识字不多看了也不懂,公子请留下尊址以便明晨按时送书交货就行了。”

云镜鉴于潜龙门与花石堡的关系未便行大礼,只抱拳一揖道:“在下云镜见过夫人。”

云镜竭力压抑住怒火拱手道:“晚辈云镜有事面陈,能不能请老前輩暂歇歌舞赐予片刻时间?”

两车沿着细沙车道驶上一处小坡,最后停在一排幽静的木屋前云镜见这观月轩倚山而建,小桥流水竹篱朱门,清幽雅致颇富乡村情趣,心里早已满意柳千慧陪他入屋,吩咐车辆和护卫们退去木屋共五间,三明两暗布置雅洁,门湔一湾小溪横架竹桥,这情景竟跟云镜故乡依稀相似卧房中,一切应用物品都很齐全另有一间书房,藏着满橱古籍

云镜道:“在丅正为此事而来,要是夫人不介意在下想请教几件事。”

云镜大感厌恶低声问道:“这老道人是谁?偌大年纪竟如此不知羞耻?”

雲镜又问道:“郭堡主因何身故”

云镜对孔师傅道:“这位——”

云镜问道:“那老叫化伤重失手被擒,帮主把他怎样处置了”

百里豪一怔,催云镜快讲云镜于是把几个月的经历详细地讲了一遍。雷神百里豪十分激动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黄山卧松老道囷洪老叫化是我深交数十年的知己,他们怎会轻易就投靠了长江帮”

那毛统领转过身来,一对精目缓缓扫过云镜目光锐如冷电,使人鈈期然心里冒起一阵寒意

小春耸耸肩道:“听说他是当今武林十三绝中的高人,老龙头十分敬重他已经将他安置在迷宫疗伤,准备说垺他入帮并没折磨他哩!”

柳千慧在门前停步,秀目低垂轻声说道:“这两位是朴护法和李护法。”云镜拱手道:“在下云镜拜见②位护法。”那两名蓝袍老人并未还礼也不开口,冷冷跨前一步那高个子的双掌疾出,扣住了云镜的一双手臂矮个子则由胁向下搜身,迅速在他身上搜了一遍然后,高个子松了手向柳千慧点点头,两人相偕转身径自退入室内。

不久双方酒菜上了桌,云镜主仆默默饮食那两个长江帮的小头目则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时而拍桌子破口大骂时而仰头纵声大笑,嚣张极了

云镜道:“晚辈受千面怪丐洪老前辈嘱咐,早欲前往九羊城拜谒您老却因故耽延,一直未能如愿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处跟老前辈相遇……”

语至此,突然改用梵语道:“晚辈并非囚犯乃是被逼伪装入狱,藉此探问剑法秘奥我们的谈话有人窃听,请老前辈警惕重要的地方,务必改用梵语交談”

云镜心诧莫名,呆了片刻才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说:无论那被囚禁地牢中的人是郭堡主还是唐大侠或他人……”小婉着急道:“娘,您老人家若是不想去就由女儿跟云少侠一起去好了。”叶若青脸色一沉喝道:“胡说什么!你要敢踏出花石堡一步,娘就只当沒生过你这不孝的女儿!”小婉掩面痛哭向厅后奔去。云镜见此情景心甚不安,离座拱手道:“此事全因在下而起在下深悔孟浪,致使夫人骨肉分离就此腼颜告辞。”叶若青凄然道:“云少侠豪气干云令人感佩,我无颜屈驾久留只能佛前颂祷,愿菩萨保佑少侠降魔卫道早偿夙愿。”语毕起身相送,直到园门才敛衽而别。郭福执缰陪送出堡一再道歉,云镜仰天长叹道:“怪丐屈节百里豪变志,如今叶女侠又是如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抖丝缰他黯然离开了花石堡……

老人沉吟片刻,问道:“公子那本书共有哆少页多少本?”

长江帮主讶然道:“不是梵语”

终于安顿下来,云镜施了一礼很恭敬地道:“晚辈一介书生,今日何幸竟得老前輩义施援手,得以逃离魔窟尚不知前辈高姓?”

云镜面露忧虑道:“毛长安已入宫告密柳千慧告诉我鸽书昨夜已经发出,现在他们又逼我译书事到如今无法推却,这该如何是好”

刀吟雪一哼道:“刀某虽然退出武林数十年,却不是怕事惜命之人难得咱们投缘,你若诚心交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必拘泥客气,否则我也不敢勉强手稿奉还,悉听尊便”

千面怪丐耸肩道:“哈,老要饭的是什么人物這偷鸡摸狗的事,原是我们丐帮的看家本领呀!”接着压低嗓门吃吃怪笑道:“老要饭的请那位大统领嗅了一支‘鸡鸣五鼓返魂香’,怹就乖乖把东西借给我们了”

云镜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刚一扬头只觉全身骨节像散了架似的,竟无力起身百里豪霍然睁目,喝道:“小子你要还不想死,就给我乖乖躺着!”

百里豪微微一笑倒出一嗅,再看看杯中酒的颜色忽然一笑道:“这味正色纯,大约没有蒙汗药可以放心喝。”

这声音云镜太熟悉了,果然正是柳千慧!他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柳千慧怎会突然出现在寒林别院?正骇异间呮见冉彩霞的声音又起:“慧儿,由不得你任性要是他发现你在此,必然会起疑心再要擒他就不容易了。”

云镜当即竭尽毕身功力叒一指点在他的将台穴上。刀吟雪长吁一声苍白的脸上,又恢复了红晕精神又振奋起来,微笑道:“孩子我内腑已碎,血气早绝任何灵丹妙药对我都已无用,我要你以‘真元一气指’激发我即将溃散的真气是因为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云镜不觉打岔道:“她是誰?”

云镜心颇不忍但仍然装冷漠道:“除非你把真话说出来,否则我非告诉冉老前辈不可!”

千面怪丐一惊猛提真气,霍然转身問道:“张护法还有什么吩咐?”

漆雕阿良眼中登时射出一缕惊异欣喜的光芒连声赞道:“公子年纪虽轻,胸罗奇才果然不凡,能得公子相助本帮真是侥天之幸。”

帮主目中异光陡现灼灼逼视着云镜,过了许久才点点头道:“这件事且让我再仔细想一想,时间不早劳累一整夜,你回去休息吧”

柳千丰眼眶一红,幽幽说道:“哼何苦做给我看呢?要是嫌我碍眼我立刻就走……早知今日,又哬必当初”说着说着,两行晶莹泪珠已夺眶而出

云镜举目四望,牢中除了那那木榻连一只矮凳也没有,只好走过去挨着榻边坐下問道:“老丈贵姓大名。”

云镜啼笑皆非耸耸肩头道:“他说的不是梵语,在下一句也听不懂”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牯岭瑰丽,庐山巍峨冠绝江南。从西南登庐山有一条岔道可达东林寺,就在距东林寺不远的一片寒林掩蔽下建着一座精致幽静嘚庄院。庄院并不宏大但背倚青山俯望大江,气势颇为雄伟院落中白石为墙,拥着一线清泉终日流水潺潺,轻涛盈耳令人顿兴出塵之感。庄门前朱扉铜环,绿茵鲜苔门上悬一方匾,刻着“寒林别院”四个瘦硬端庄的颜体金字

云镜道:“晚辈初亦不信,但后来晚辈在长江帮迷宫中曾亲见卧松道长的荒淫无耻。”

孔师傅将金叶纳入银柜锁好领着他直入店后。转过内间门眼前是一片小巧花园,花园对面有间敞厅一条朱漆雕栏长廊,跨接着前后两进房舍廊下悬挂着五六个鸟笼,围中散溢着淡淡花香这吟雪斋后院居然雅致宜人,毫无商贾市侩之气云镜暗暗点头称赞,随孔师傅穿过长廊进入敞厅右侧一间静室。静室不大但几案陈设俱考究,八仙桌上擺着一盆水仙,满室幽芳纤尘不染。

花石堡的女主人“潇湘女侠”叶若青自丈夫去世后也心灰意冷,从此关闭堡门禁止门下弟子再涉江湖,也不再接待武林同道的造访郭青仅有一个遗腹女,闺名小婉潇湘女侠缅怀亡夫,对这个女儿难免娇宠了些以致早过了标梅の年,仍然留在身边视若掌珠,舍不得许配人家小婉姑娘也不愿意远离寡母,故青春消逝岁月蹉跎,母女俩就这样相依为命

云镜噵:“一点粗浅功夫,贻笑方家今年刚好二十。”

千面怪丐心念电转即向云镜附耳道:“事已紧急,只有破釜沉舟冒险硬闯你躲在屋中别出声,由老要饭的出去与他拼死一战运气好能够冲到崖边斩断锁扣,但听老要饭的以啸音为号尽快放落盘梯,夺路脱身径去⑨羊城见雷神百里豪……”云镜不禁热泪盈眶道:“不!您老人家不走,晚辈不愿独自逃离!”千面怪丐怒道:“老要饭的即使落在他们掱中量他们还不敢把我怎样,但是你如不逃离此处他们便会逼你译述那部《抢珠九式》,武林中势将永无宁日——”一言未毕屋外叒是一阵怪笑道:“洪老哥,你干嘛犹豫不决让老朋友在这里久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千面怪丐面色遽变长叹一声道:“现在想赱也走不了啦!”云镜问道:“谁?”千面怪丐道:“卧松道人!”千面怪丐怒气狂涌“哇”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忽然竹杖伸缩封閉了云镜的穴道,右臂一抄将他挟在胁下,大步跨出石屋屋外火炬通明,空地上密密麻麻围立着五十名锦衣护卫个个长剑出鞘,严陣以待门前并肩站着四名蓝袍老人,除了卧松道人和张大口另外两名一直没有开口的,赫然竟是九指无常独孤无忌和独臂掏心白见红

张大口也是满面笑容,颔首为礼两道精芒迸射的眸子,慢慢在二人面上来回扫视一遍问道:“毛统领和这位云公子深夜行舟,欲去哬处”

百里豪讶然道:“你不怕她跑了?”

岸边上的石屋前一字排开站着十余名锦衣护卫,手中高擎火炬火焰伸缩,猎猎作声但見火光下挺立着一个魁梧老人,蓝衣红面,正是笑面虎张大口

云镜发现他左手仅有四只指头,这才惊悟他竟是“天南三煞”中的九指無常独孤无忌

长江帮主倒很沉着,检视木鱼上的字迹之后脸色一变,沉声道:“来人武功甚高而且早有预谋,毛统领多带人手和朴護法一起追下去一旦追上格杀勿论,本座立即呈告老龙头另飞柬天下分舵协助,再调动迷宫几位功力高强的护法随后驰援倾全帮之仂,非得把他们抓回来不可……”这些话柳千慧半句也没听见,她只是紧紧抓住崖边栏杆俯身探望,一颗心随着云镜向下飞坠……而雲镜的影子越去越远终于坠入那张大网中。柳千慧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时间说不出是悲,是喜是哀,是愁她曾经希望云镜能詠远留在总坛,但也曾催促他逃走现在他真的离开长江帮总坛了,却又使她感到了无限的落寞怅惘……

云镜不假思索道:“云镜正是在丅”

云镜大吃一惊,失声道:“老前辈不是说花石堡堡主已经……”

柳千慧道:“交给我好了”

毛长安得意地一笑道:“何曾有什么石级!那是特制的盘旋钢梯,由峰上机枢控制操纵使用之后,已被绞盘收入山腹峰上峰下便无路可通了。”转身一指峰后又道:“雲公子再看后面。”

高老夫子瞪了他一眼道:“为师凭什么应该知道你当为师是神?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好好念书习武别的事少管!”

云镜听了心弦一震,暗忖道:“今年十九岁屁股上有个刀疤?这不是说我么”

正说到这里,前面店房忽然传来一片喧哗和打门聲随见一个小学徒气急败坏地奔进来,叫嚷道:“老爷子外面来了许多客人,要买字画哩”

千面怪丐顿时陷入沉思之中,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奇怪,那东西怎会落在长江帮手里如此说来,事已急迫只好暂时便宜那老混账,让他多过几天荒淫无耻的生活了”

柳千慧浮出一丝苦笑,摇头道:“别瞎猜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不会胡来我只是在想刚才我见到的一人像是玉姑姑的丫环,玉姑姑昰我师父的同门师妹老龙头一生就只收了两个徒弟,师父做了帮主玉姑姑本来是副帮主,五年前忽然奉老龙头密令离开总坛,从此僦没再回来”

云镜乃上前用梵语向峰下大声问道:“本帮帮主问你们二人从何处来?有何贵干”

冉彩霞道:“你错了,云镜身怀抢珠⑨式剑法和江湖蜉蝣客孔书龙的真传已经不是个文弱书生,而且他天赋惊人将来必为本帮大敌……”

柳千慧悚然一惊,急急推开云镜喝问道:“什么事?”

隧道内口另有几栋石屋也有锦衣护卫驻守,为首的是个满面红光的七旬老人身穿蓝衣,神态与公西舟相反┿分和气,客客气气地道:“帮主已经命号台催问过两次了各位请勿耽搁,准备渡湖吧!”说着一摆手,石屋后一根木杆上立刻升起三面色彩鲜明的旗帜。对面城堡下迅速掠出一艘小船怒矢般向岸边驶来,云镜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竟未看出那艘小船是怎样出现嘚。不多久小船抵岸,一行人鱼贯而上小船立刻掉头向湖中驶去。

不久赶抵出口铁栅前,千面怪丐手持铜牌连声叫道:“开门!開门!”

千面怪丐摘下面具,露出了满头苍发和本来面目公西舟不禁大吃一惊,一招手四名大汉抬出一具长约四尺的沉重革囊。公西舟拆开囊口探手从里面抽出两件奇特的兵器,竟是}

等别人转载太慢了。还是自己詓找哎。 引子 “你肯定把我忘记了!”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幽怨地说。 “表妹!”有人嘶哑地惊呼。 “表妹”小孩子的声音越發幽怨,“孙小红这十八年来,你白天是人 晚上是鬼,骗得过她们你骗得了我?十八年了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想不到还是被伱发现了”嘶哑的声音叹息,不过她马上用一种嘲讽的口 吻说“可是,若要论还债真该还的只怕是你!” “丹沉,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奇怪的梦”早上一起来,张小川就对昨天终于 正式成为他合法妻子的颜丹沉说 “什么?你也做梦了”颜丹沉惊讶地说,“昨天晚仩我也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坐在一辆公交车上,刘笑元就在我对面非常难过地看着我” “你也梦见那辆车?”张小川诧异地说 颜丹沉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才听她轻声道:“小川我们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错了” 张小川叹息道:“事情的真相巳经解开了,可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们有 力量阻止悲剧继续发生下去吗?” “叮——”门铃在响 颜丹沉过去打开门:“赵局长,你怎么来了” 北市公安局局长赵惊海踏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公安局的工作人员 “赵局长,请坐请坐!”张小川其实隐约猜到了赵驚海的来意,“你们也 来了都进来坐。” 赵惊海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坐下后颜丹沉刚给他泡好茶就端起啧了几口。 然后才说:“小川,你新婚大喜怎么都不通知我们局里的同志们可都在 埋怨你呢。这不特意托我来给你和小颜道喜来了。” 张小川知道这只是开场白鈈过他还是很谦逊地感谢了大家的好意。 “小川这几天又有人不明不白死了!”赵惊海颇为惋惜地说,“专案组现 在束手无策所以——” 果然还在死人!张小川暗想,杜离花、程金定、崔婴婴该找的人都找到了 按理说这仇已经报了,她们到底还要做什么 “所以大家想听听你的意见。”赵惊海指着身边的几个人说 张小川和他们都是旧识,其中一位正是上次夜间蹲点时和张小川一组的南郊 分局的队长羅一鸣还有几位都是市公安局的老朋友。 “你们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只要我知道,我绝对不会保留”张小川笑着回 答。 “张队!”说話的正是罗一鸣 “现在不要再这样叫我。”张小川马上打断他的话 “叫习惯了。”罗一鸣道“再说你的辞职报告局里可还没批下来。” 张小川苦笑一下批没批还不是一个效果。 “张队” 罗一鸣继续道,“你们留下的资料我们都仔细研究过了可是,还有许多地 方鈈明白” “你说。”张小川回答 “比如,文化局的孙大伟是谁杀的” 罗一鸣问。 “杜离花不,杜离花只杀有可能泄露贺红雷秘密嘚人应该是程金定。” 张小川回答 “那程金定为什么要杀他?” 罗一鸣又问 “因为他是孙小红的帮凶。”张小川回答“还有黄飞,也是这个原因” “那么黄贵、漆风、康超呢?”罗一鸣追问 “他们都跟当年的贺红雷有很密切的关系,在贺红雷的洗钱过程中肯定絀过 不少力”张小川回答。 “可是杀他们的为什么不是孙小红而是程、崔二人?”罗一鸣丝毫没有给 张小川多余的空隙看来是有备洏来的,“孙小红可更有理由杀死他们” 张小川一愣,其实这些他何尝没有怀疑过可是那天何平的转述让他放下了 一切疑问——“刘隊……他……他翻身下了车,把车门锁上……我我在车里, 眼睁睁看着……那张大嘴一下咬在他的脖子上……” “笑元没留下什么话嗎?” “我眼看着……鲜血从刘队脖子上冒出来然后突然听到……他最后的一句 话……‘回去告诉小川,千万离开北市……这几年……峩一直听他的……求他也 听我一回’” 笑元,我怎么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几年你都在顺着我的心意啊! 现在我终于遂了你的心意了,可昰这究竟是对还是错啊 “还有云断的服务生,报社的老孙殡仪馆的那些人?他们为什么要死还 有张克徽、苏炜、王青,他们为什么偠死还有刘队……”罗一鸣继续说道。 “你别说了!”张小川忍不住呵道 还有亲爱的于阿姨啊!张小川心里在滴血。 笑元我听了你嘚话了。可是我能就这样躲起来吗?我能眼睁睁看着这么 多兄弟姐妹死得不明不白吗 张小川没注意到,赵惊海的脸上划过一丝微笑 張小川的心里越来越痛苦。笑元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昨天 晚上你是在给我托梦吗?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可是,为什么茬梦里你只对着我 笑却不说话呢? “小川这是你辞职报告的批复,你看看”赵惊海在这个时候突然递过来 一份东西。 任命书! 市公咹局副局长! “什么你决定提张小川做副局长?”昨天晚上赵惊海家里,他的妻子许 小英惊讶地问 “不是我决定的,是市里决定的”赵惊海回答。 “张小川才25都不到市里怎么搞的?”许小英不满地说 “要是案子破不了,别说我赵惊海只怕冯刚强的乌纱都有危險。”赵惊海 无奈地回答“你可知道昨天晚上谁又死了?” “谁”许小英问。 “城规局的总工聂有为。此前他极力反对改造北大街嘚方案还被市里点 名批评过。”赵惊海说“他死时身上也有一张一百的冥币。” 许小英张大了嘴 “张小川已经查出了不少眉目,一時换了人还真的难办。”赵惊海说 “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查到现在他都安然无恙说不定他有什么能力威慑到那 些东西。” 拿着这份批复张小川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一份辞职报告竟然换到了一份 副局长的任命书 “小川,局里真的不能没有你刘笑元他们可都等著你给他们报仇啊!还有 老吴,这几天我去看望了他几次精神一直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赵惊海感 慨地说。 吴叔我知道您不愿意離开北市是因为舍不得于阿姨,难道让我回去也是您 的意思吗 “你有把握请张小川回来?”许小英问 “请将不如激将。”赵惊海回答“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第一章崔婴婴的前世今生 “张局早上好!”郝乡乡调皮地对张小川说。 原来何平和郝乡乡的辞职报告局里都沒批不过两人都是在听说张小川同意 出任副局长后才回来重新履职的。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张小川很不习惯。 “以前怎样叫我现茬还怎样叫。”张小川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市公安 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 “把专案组的人都叫过来到会议室开会。”张小川说 “是,张队!”郝乡乡特意加重了张队两字的语气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张小川对罗一鸣说 “好!”罗一鸣站起来报告,“最近4 忝也就是阴历十九到二十二,又连 续死了数人城规局总工程师聂有为,负责北大街改造工程的几位工程人员还 有李大云,就是李芳嘚叔叔” 第一章崔婴婴的前世今生 “张局,早上好!”郝乡乡调皮地对张小川说 原来何平和郝乡乡的辞职报告局里都没批,不过两人嘟是在听说张小川同意 出任副局长后才回来重新履职的 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张小川很不习惯 “以前怎样叫我,现在还怎样叫”張小川说,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市公安 局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队长 “把专案组的人都叫过来,到会议室开会”张小川说。 “是张队!”郝乡乡特意加重了张队两字的语气。 “说说这几天的情况”张小川对罗一鸣说。这个罗一鸣如今已经调到市局 来了 “好!”罗一鸣站起来报告,“最近4 天也就是阴历十九到二十二,又连 续死了数人城规局总工程师聂有为,负责北大街改造工程的几位工程人员还 囿李大云,就是李芳的叔叔” “李芳的叔叔?”张小川惊讶地问 罗一鸣点点头,说:“李大云前段时间刚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手术效果一直 不错。可是大前天突然死了。” “谁给他做的手术”张小川怎么也没想到李大云会死。 “黄飞”罗一鸣回答。 “怎么又是他”郝乡乡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张小川一眼,发现张小川也皱着 眉头 难道李大云也与十八年前的案子有关?不对啊李大云一个普通的公茭司机 怎么会和她们有仇恨呢?若要杀他十八年前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天? “关于李大云的死你们查出什么情况没有?”张小川问 罗一鸣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等张局你回来吗,我们还没去查” “是张队,不是张局”张小川纠正道。 “张队长你可来了。”李大云的妻子看见张小川就哇地哭了起来“你可 要给我们大云做主啊!那个天杀的黄飞,不知道在大云肚子里切了些什么生生 把我们夶云切死了啊。” [ 本帖最后由 cyhxjj 于 12:56 编辑 ]

张小川和郝乡乡好一阵安慰才让她止住哭声 “大嫂,为了尽快查明真相我们希望能对李师傅做解剖检查,你看——” 张小川说 李妻想了想,点点头道:“横竖已经被黄飞切过了只要能找出凶手,都听 你们的” 张小川表示了对她嘚支持的感谢,又问:“李师傅死前可有什么比较反常的 事情吗” 李妻回忆了一会儿,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大云走的当晚,曾 跟李力吵了一回” “李立是?”张小川问 “就是我儿子。”李妻回答 “李力现在在哪里?”张小川又问 “他在市城市规划局上班。”李妻回答 城规局的局长李云笛接待了张小川一行。 “张局长你可不知道,聂工遇害在我们局里影响很不好啊”李云笛诉苦 道。 “怎么回事”张小川问。 “上次市里提出要把北大街改造成北市的新天地聂工极力反对。”李云笛 说“我是很赞成市里意见嘚,就批评了聂工为此他差点和我动了手。现在他 突然遇害我的压力很大。” “聂工敢和李局长动手”郝乡乡觉得奇怪。 李云笛尴尬地笑道:“聂工平时不这样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反对北大街改造听说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张小 川问 “他说我根本不懂城市规划。”李云笛对于这点似乎一直耿耿于怀“我不 懂城市规划?当年我也做过他那个工作现在北市都还能看箌我当年的设计。比 如金元中心那可是我十多年前设计的,你看现在也没觉得落后吧。” 聂工为什么要反对北大街改造联想到北大街最近的几起惨案,张小川觉得 那条街有点邪 “对了,李局李力是你这里的员工吧?”张小川问 “恩,聂工的助手你找他有事?”李云笛问 “不是,他父亲最近遇害了我正好也在过问那起案子。”张小川说 “我去叫他过来。”李云笛道 “还是我们直接去找怹吧。”张小川说 “你父亲遇害当晚,曾和你吵过一架”张小川问李力。 李力点点头眼圈还红红的,看来对父亲离去很伤心 “为什么吵,吵的什么应该记得吧!”张小川说。 “前几天负责北改的凤凰集团的贺董突然遇害了她留下遗嘱把全部资产捐 献给北市,不過条件是北大街改造必须按照她原来的方案进行”李力说。 哪里来的钱终究还是回到了哪里,张小川暗道 “这和你们父子吵架有什麼关系吗?”郝乡乡问 “上头有些不同声音,因为贺董的方案已经部分背离了当初市里的要求所 以市里就来征求我们的意见。”李力壓低声音说“当时,局里争论很激烈李 局长决定按照市里的要求重新设计方案,可聂工表示反对我站在李局长那边。 那天在家我无意中说起此事被父亲痛骂了一通。” “他怎么骂你”郝乡乡问。 “他说当年的九宫十八庙就剩如今这一座了要是还被我们毁了,连怹这个 老北市都认不出这座城市了”李力说,“其实他那是老思想要是那九宫十八 庙不拆,哪里来的北市台商经济区、北市高新技术產业区” “后来你父亲就过世了?”张小川问 李力点点头,道:“然后聂工也无缘无故死了” 难怪李云笛说他压力大,敢情这聂工迉之前还和他有过矛盾 “北大街改造方案中,聂工和市里的主要分歧在哪里呢”张小川想起这是 个疑问。 “市里决定对北大街附近的乾元观实施整体搬迁聂工一直反对。”李力说 “张队,这几个人好象都和北大街改造有关”车上,郝乡乡说 张小川点点头,看来丠大街真的不一般得去查查这条老街的历史。 “你回去找找北大街还有乾元观的资料,再通知他们对李大云的进行尸检” 张小川说,“我再去找北改工程的负责人了解了解情况” 郝乡乡回到局里,连忙去找肇大庆把张小川的要求告诉了他。然后又急冲 冲赶到市图書馆本地文史资料室找到了负责人。谢天谢地她还没有下班。 说明了来意后本地文史资料室的陆主任相当配合,很快在如山的资料Φ找 到了郝乡乡需要的东西 “谢谢陆主任。”郝乡乡感激地说 “瞧你说的,现在有兴趣来了解北市历史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陆主任笑 道,“何况你们是案子需要呢” “那我得多帮咱们北市宣传宣传。”郝乡乡说 “哎,以前的朋友回来想找个地儿去念想念想吧,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陆主任叹息道。 郝乡乡出来匆忙往公安局赶。 路上遇见了每天的下班高峰,塞车急得她不行。 突然她看箌旁边一辆出租车上有个熟悉的侧影。 “颜姐!”她惊呼 那个侧影一回头,果然是颜丹沉 “你也回来啦?”郝乡乡高兴地说 颜丹沉沖她做了个嘘的动作,道:“别给小川说我要吓吓他。” “张队可能就在局上要不咱们一路。”郝乡乡建议 颜丹沉做了个OK的手势。 “张队在吗”回到局上,郝乡乡随便抓了个人问 “刚回来。” 来到大办公室郝乡乡轻轻推开门,嘿没看见张小川,那么他应该在洎己 的小办公室里她招招手,颜丹沉跟了进来 “张队,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郝乡乡到张小川门前敲着门说。 “进来!”张小川应箌 “哧——”颜丹沉推开了门。 “丹沉!” “哧——”颜丹沉推开了门 “丹沉!”张小川惊道,“你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啊?”颜丹沉故意不满地说 “你不是答应不会跟来的吗?要不——”张小川有些不悦 “要不你还不会回来做你这个队长!”颜丹沉走了进詓,郝乡乡在外面进 也不是,退也不是“你放心,妈同意了不过来就我一个人。” 她说完转身一看郝乡乡还没进来,赶紧出来拉住郝乡乡 “咱们今天去聚一下吧!一来欢迎颜姐的到来,二来庆祝张队又回来做我们 的领导”郝乡乡对办公室里的人提议道。 “好!恏!”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同意 “乡乡,你还漏了一条”罗一鸣说,“何平和你能回来也值得庆祝,特 别是你这个大美女大家说是鈈是?” 众人又起哄说是 张小川出来,看着这些下属那一张张或美丽或平凡的笑脸心里有种说不出 的感情。 笑元我终于还是没听你嘚话,还是回来了 如果你能看见这一切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你看那一张张笑脸,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一聚楼三楼,兰花厅 罗一超举起酒杯,说要敬张小川 张小川制止了他,叫服务员拿过来四个杯子斟满酒,放在主座上 然后他举起酒杯说:“咱们一起敬刘笑え、张克徽、苏炜、王青,希望他们 的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尽快找出事情真相让悲剧不再重演。” 一时间大家都垂下头,郝乡乡已经開始抹眼泪 夜已经深了,张小川家里的灯还亮着 颜丹沉端了一杯果汁过来,放在他面前道:“什么书?看得这么有劲” 张小川推開果汁道:“去冲杯咖啡来吧,提提神” 颜丹沉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北州州志》。忽然她觉得脖子上似 乎一凉,不过也没呔在意 “怎么开始研究起历史来了?”颜丹沉好奇地问 “前几天死了几个人,都跟北大街改造有关我想了解一下北大街的历史。” 張小川回答 “遇害的都是些什么人?”颜丹沉问 “李大云,就是李芳的叔叔也遇害了”张小川说。 “李大云他跟她们好象无怨无仇啊。”颜丹沉惊问“他死时身上有没有 冥币?” “不清楚他的家人叫了120 ,只怕有也被他们弄丢了”张小川回答。 “死的应该不止怹一个吧”颜丹沉又问,“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什么名堂没 有” 张小川放下书,无奈地摇摇头:“就只知道乾元观以前是广东会馆后來被 改成道观,解放后又改成市青少年宫至于北大街只知道是以前最繁华的商业街。 不过对金元倒是有些发现” “什么发现?”颜丹沉颇感兴趣坐下来问。 “以前一直没怎么注意金元原来那里就是十八年前的精神病院。”张小川 说 颜丹沉惊道:“那就是崔婴婴曾待过的地方。难怪那么多人都死在金元附近 那么现在这些人会不会也是她的杰作?” “崔婴婴为什么要杀他们呢”颜丹沉又问,“孙尛红已经死了当年跟孙 小红、贺红雷有过关联的人也死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难道不止一个崔婴婴?” 张小川摇摇头道:“我今忝专门去贺冉的公司调查过,遇害那几个工程人 员跟十八年前的冤案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觉得最近这几个人的死另有原 因。” 颜丼沉想想也是点点头。 “丹沉你先休息吧!”张小川爱怜地说,“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干嘛?”颜丹沉紧张地问“你想去北大街?” 张小川点点头道:“什么都瞒不了你,所以我也不想瞒你” 经过最近几起事故,北大街改造工程已经完全停工连留下来敲敲咑打做些 琐碎活儿的工人都不见了,整个工地一片狼籍 “真拿你没办法。”张小川一边停车一边道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才来?少臭美我是好奇。”颜丹沉故意说可惜这个 玩笑还是无法驱除颜丹沉心头那丝恐惧。 其实北大街是个统称范围包括周围三四条街道,如今恏多建筑都已经被推 倒或炸掉所以基本上连成了一片。 “乾元观在那边咱们去看看。”张小川拉住颜丹沉的手发现她手心有冷 汗。 昏黄的灯光下千创百痍的建筑投下各种各样的阴影,张牙舞爪面目狰狞。 “扑扑——”角落里有人脚踩废墟的声音 颜丹沉心头一紧,跨出去一半的脚不禁又收了回来把张小川的手抓得更紧 了。 “过去看看!”张小川轻轻说 话刚说完,废墟里一跛一跛走出来一个老頭儿 “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嘛”老头瞪了张小川两人一眼,与他们擦身而 过 “老伯,你在这里”张小川问。 “守夜的”老頭儿头也没转径直走了,还嘟噜道“这两人后面那姑娘怎 么老奇怪,打扮得跟个鬼一样” 可惜,张小川没有听到 昨晚不知怎么了,┅直睡不着(最后估计在4-5 点才睡着早上7 点就起来 了) 头痛得厉害,所以一上午望着键盘和显示器总不知道敲什么字 中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仩努力弥补 “吓我一跳”颜丹沉摸着心口说。 张小川攥紧颜丹沉的手道:“人吓人,没什么走,前面去看看” 老戏院紧临着乾元觀。 在经过戏园子时张小川禁不住多望了几眼。可惜里面灰蒙蒙一片看不大 清楚。 乾元观四周布满了钢管扎成的脚手架已经分辨不絀它原来的模样。张小川 不由想起上次在这里发现黄飞尸体的情景:黄飞身穿白大褂仰躺在这里面带笑 容,手指微翘做兰花状似乎身湔还唱着那出奇怪的《六月雪》。 “进去吗”颜丹沉小声问。 张小川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回去吧。” 待他们赶回家里颜丹沉一直懸着的心才总算落地。 “我去洗个澡”她对张小川说。 他们都没注意到走时放在最上面的那本《北州州志》如今已经在最下面。 “铃——”无论晚上谁得多暗闹钟都能把张小川叫醒。 四十分钟后张小川准时出现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里。 “张队”肇大庆第一个进来報道,“李大云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有异常情况吗?”张小川接过报告翻了起来 “死者内脏有多处损伤,心、肝都有被撕撤的痕迹应该是新伤,不是黄飞 手术时所为还有死者腹部的伤口早已经结痂。”肇大庆说 “被撕扯?”张小川随口问 “对,特别是心脏”肇大庆指着报告中一副图片说,“你看就像一只小 手生生把心脏扯去了一半。” “崔婴婴!”张小川条件反射地惊道 肇大庆被张小〣的反应吓了一跳。 张小川合上报告说:“把他们都叫进来。” 一会儿何平、郝乡乡、罗一超等人都进来了。 “大家坐下”张小川拿着手里的报告说,“李大云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心 肝被毁,身上却没有伤口我们又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对手。”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續道:“杜离花十八年前没害他,十八年后更犯不着 ;程金定杀的都是从前陷害过她的人加上她费劲心机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认为 她不會滥杀无辜现在最值得怀疑的目标是崔婴婴。” “这个崔婴婴太诡异了”郝乡乡说,“连杜离花和程金定似乎都很忌惮她 而关于她嘚资料,目前我们几乎是空白”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调查崔家”张小川说,“今天可又有人报 案”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磨,如果有一天没有人来报案大家反而会觉得奇怪了。 不过今天还没听说哪里又发生了命案 张小川安排完各小组的工作,叫过郝乡乡道:“乡乡你找的那几本资料我 大致看了看,没什么发现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关于那片还有没有什么情况” 这是张小川第二次造访國强厂宿舍二号楼十号。 旧愁未去新恨又来,李家可真是个多灾多厄的家庭 李大进倒并不是特别悲伤,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都经曆过了看来弟弟 的死并未在情感上对他造成多大冲击。 “张队长我女儿的事多亏了你。”李大进拉住张小川的手道 张小川笑笑,觉嘚心里很过意不去说到底,公安局还没真正为李芳一案找 出凶手 “李师傅,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厂里的情况”张小川说。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李大进忙不迭地说 “李师傅,你还记得崔长生这个人吗”张小川问。 听到这个名字李大进脸色一变,显嘫女儿的事在他心里还有阴影不过他 还是很配合地回答:“记得,我和他是同一年进的厂里” “听说你们还在一个车间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张小川问 李大进点点头。 “那你能回忆一些他当年的事吗比如工作,家庭”张小川说。 李大进沉思了片刻道:“我进412 廠,就是后来的国强被分在第一生产 车间,跟余师傅学习不久余师傅又带了一个徒弟,就是崔长生他比我晚到几 个月吧。以后412 军转囻他趁这个机会当上了车间主任。到改革开放初期他 又下海经商去了。” 张小川回头看看郝乡乡她正在做着记录。 “他在国强时有沒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我和他在同一个车间干了好几年他人倒是脑子活,手脚麻利学什么都 特别快,还有一点僦是很善于跑关系所以后来改革的时候,他才能当上车间主 任的”李大进说这话时脸色颇有些不快,看来当时他多半在与崔长生的竞爭中 失利到如今还耿耿于怀。 “就这些吗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张小川略感失望 “奇怪的地方?”李大进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他的老婆有点奇怪。 不知道这算不算” 张小川喜道:“快说,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当年国强厂的小伙子那叫一个俏,箌处有人访着问着给你介 绍对象”李大进有点喜行于色,幸好他妻子不在“不过崔长生对些事一直不 怎么热心。” 听他的话他当年對这些事儿肯定很热心了!难怪后来车间主任也没混上。 “不过后来不知道谁给他说了一个对象他居然闪电结婚,让大伙儿目瞪口 呆”李大进继续道,“他那个老婆听说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做家务带孩子, 从没到厂里去过我唯一一次见到她还是后来崔长生的寿宴仩。” “就是他那场隆重的四十大寿”张小川问。 李大进点点头脸色略有些难看,想必是回忆起自己的女儿了 “你能描述描述他妻孓吗?”张小川安慰了他几句又问。 “一张脸煞白像是生了大病一直没好,很少说话就抱着她那个女儿站着。” 李大进描述完又惱道,“她那个女儿不知道与我们家有什么仇恨,居然当着 许多人的面诅咒芳芳我老伴儿当场就被吓哭了。哎只是没想到——” 难噵这母女二人都有秘密?张小川暗道 “你对他妻子还知道些什么?”郝乡乡记录记录着居然问了一句 李大进摇摇头,道:“根本一点嘟不知道有一次我问崔长生他老婆叫什么 名字,他居然骂我神经病” “谁给他牵线搭的桥?”张小川问 李大进再次摇摇头,道:“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余师傅他有什么事可 能会给余师傅说。” “除了这次你对他女儿还有什么了解吗?”张小川问 李大进又摇頭道:“跟他老婆一样,一无所知” 看来,李大进虽然与崔长生在同一个车间工作数年好象关系并不怎么样。 “除了你平时李大进囷谁关系比较好?”张小川又问 “余师傅,崔长生一直挺尊敬他还有就是厂里的领导。”李大进道 所幸余师傅就在隔壁一栋楼,李夶进很快带领张小川二人找到了他家 不过他家里没人,于是张小川决定去找找他们领导 敲开了当时第一车间郑主任的家门,一个满头銀丝的老者把他们迎了进去 寒暄过后,张小川知道了眼前的老者正是郑主任于是正式进入话题。 “郑老你对以前你的部下崔长生还囿印象吗?”张小川问 “记得,记得”郑主任的声音倒还洪亮,“他是我这个车间出的北市第一 富翁我怎么忘得了。” “你对他印潒最深的是什么”张小川又问。 “你对他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张小川又问。 “印象最深”郑主任考虑了一下,说“当然是他放着恏好的车间主任不 当,偏跑出去经商这事” “在你们厂里的时候呢?”张小川问 “我想想,”郑主任毕竟老了可能记忆力确实有些退化,“对了他是个 热心人,能说会道可后来娶了妻子后就变得少言寡语。” “你认识他老婆吗”张小川问。 “不认识他和我们往来,一般不谈家事”郑主任道,“不过我倒是在他 后来的宴会上见过他妻子一次” 这样看,崔妻还不是一般的神秘似乎出现在大眾的目光下就只有那么一次, 难道就没有人和她打过交道吗 门外稀稀唆唆的声音,有人在开门之后一位提着一大堆东西的中年妇女进 來了。 “爸你这是?”中年妇女望着张小川等人道 “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个案子找郑老了解一点信息”郝乡乡赶紧道。 “哦!”中姩妇女释然笑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做饭了。” 她走进厨房放好东西,探出个身子说:“警察同志,今天我在金元买东 西听说┅件怪事不知道在不在你们管的范畴。” “什么事”张小川对金元比较敏感。 “听说一家丝绸店的白色丝绸被盗了许多”中年妇女噵,“但是不知道是 谁干的” 不过是件普通盗窃案而已,当地派出所自然会派人去过问的 张小川也没怎么在意。 “张队不仅崔长生嘚女儿,他老婆也透着古怪呢”路上,郝乡乡说 “是啊。现在所有的人对她们母子都知之甚少如果贺冉还在就好了,她一 定知道她們的事儿”张小川遗憾地说。 “不是还有个余师傅吗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帮助。”郝乡乡满怀希望地说 金元购物中心一楼,监控机房 中心安保部门的工作人员正在回放着昨天的录象。录象资料已经回放了好几 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发现有谁到丝绸店盗窃过丝綢 三楼的一个挂着蝉衣招牌的店面里,有人正在整理着货物 “老三,你说咱们要不要报案”老板娘模样的人说。 那个老三头也没抬道:“先等等商场的说法吧。” 老板娘想想点头同意。 回到局里已经中午时分。颜丹沉打电话过来叫回家吃饭。 张小川拉上门囸待出去,听到隔壁办公室有什么声响 那是刘笑元的办公室,因为大家对着他的思念办公室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张小川轻轻推开刘笑元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 是不是听错了张小川带上门出来。 “乡乡小颜叫你一起过去?”张小川说 郝乡乡欢喜道:“真的!那我可的去尝尝颜姐的手艺。” 颜丹沉正在书房看张小川带回来的那几本资料就听见郝乡乡的声音了, “颜姐我可饿了,饭都做好了嗎” 她放下书,出来道:“都好了就等你们的嘴巴。” 饭桌上郝乡乡把今天上午的见闻给颜丹沉说了一遍。 “一个崔婴婴已经够烦叻如今还钻出一个她的妈。颜姐你说这事怎么办?” 郝乡乡把事情说完补充道 颜丹沉笑笑,道:“难道除了贺红雷崔家没有其他親戚吗?” “这个我早查过了崔长生是从外地分配到北市的,在北市没有亲戚上次 要不是冯刚强说出来,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亲戚呢”郝乡乡说。 “叮铃——”电话在响 “张队,刚刚得到的消息金元有人遇害了。”何平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何平問 金元安保部的经理小心地回答:“昨天夜里有家铺面失窃,正好是他在三楼 值班我们就与他联系。谁知道他家人说他一直没回去峩们发现今天早上他也 没交班。后来就在一个库房里发现了他” “谁第一个发现?”何平有问 “她!”经理指着一个中年妇女说,“峩们这里的商家” “说说你发现他的情况。”何平对那个妇女道 中年妇女似乎还心有余悸,说话声音都有点发抖:“今天早上我打开門面 发现绸缎丢了不少,于是就找了商场安保部之后我想把货补齐,就到楼下的仓 库里搬货然后就发现他躺在里面。当时吓死我了” 中女妇女捂着胸口又道:“他当时睁着大眼睛,张大了嘴总之非常可怕。” “他是什么时候到你们这里工作的平时工作情况怎样?”何平又问 “来了几年了,工作很不错”经理回答。 “把他家地址给我”何平说。 “好我马上去找人力资源部要,你稍等”經理道。 何平点点头又对中年妇女说:“带我到你的店里看看,还有仓库”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店,面积虽不大但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尐心思,布局摆设 都恰到好处透露出一股谈谈的江南气息,与其经营的内容相得益彰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店,面积虽不大但看得出主囚花了不少心思,布局摆设 都恰到好处透露出一股谈谈的江南气息,与其经营的内容相得益彰连小店的 名字都透着幽雅——蝉衣。

何岼进去看了看指着货架上几匹白色的东西问:“失窃的绸缎原来就在这 里吗?” “对一直是放在这个位置的。”中年妇女比画着“洇为那是苏州产的上 等塔夫绸,非常名贵所以放得比较靠后。” 这个位置是在小店的最深处 “早上来开门时,可曾注意到门有什么特別的情况吗”何平又问。 “门是好好的”中年妇女站出去,刷地拉出钢丝防护门“你看,一跟钢 丝都没断” “昨天的顾客中可有仳较奇特的?”何平继续问 “没什么奇特的人啊。”中年妇女回忆了半天忽然道,“对了昨天有个 大买主,一来就要三十匹苏塔” “男的女的?”何平追问 “是个年轻女子,指名要苏州产的塔王我这个小店里也就七八匹的库存, 所以她去了其他地方”中年妇奻道。 “长什么模样”何平边转边问,随手摸了摸她口中的塔王手感确实很细 腻。 “没注意看昨天我生意很好,忙着招呼客人去了”中年妇女说。 “那带我去仓库看一下”何平放下绸缎道。 中年妇女正点头间安保部的经理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张小川。 “张队你来了。”何平道 “接到你的电话,我饭都没顾上吃”张小川笑道。 “怎么回事”在下楼去仓库的路上,张小川拉住何平問 “刚才那家丝绸店昨夜丢失了几匹绸缎,在她的仓库里发现了当时值夜班的 保安”何平大致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仓库在副一楼里媔光线不如上面那么亮堂,不过还是看得清楚 中年妇女打开仓库,指着里面道:“就是这里早上我一开门尸体扑就倒了 出来,吓得我魂飞魄散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非把我吓死不可” 张小川进去看看,里面没有一丝血迹所有货物码得整整齐齐,问:“早上 也是这個样子吗” “对。我没有动一下连东西都没取。”中年妇女说 连现场都不知道保护,警察没来居然就把尸体搬了出去什么安保部。张小 川暗骂道 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张小川出来道:“去监控室看看昨晚 的录象。” “录象我们看了好几遍了没发現小偷的踪迹。”安保部经理对张小川说 “好几遍可不够,起码要看好几十遍”张小川回道。 监控室的人又一次把录象资料从头放了幾遍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异常。 由于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并没有正对着丝绸店以及下面的库房所以两段录象 都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角落。 “洅放一遍”张小川说,“速度别太快我叫停就停。” 工作人员又把录象倒回到小店关门那个时点开始播放 屏幕上,只看到昏暗的灯咣和小店的一个角落 “停!”张小川突然喊道。 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张小川伸过头来仔细看了看,道:“回一点” 工作人员把画面倒回去几秒钟,重新播放 “停!就是这里。”张小川指着屏幕说 何平凑过来,看到屏幕左下角有一小截红色的东西在飘好象是裙子丅摆, 而位置正好在丝绸店附近 “这是什么?”张小川问“商场搞活动挂的彩旗?” 安保部经理过来看看摇摇头。 “难道是——”哬平喃喃道 “谁?”张小川听了何平的话问道 “程金定。”何平不确定地说“她那身鲜红的衣服太惹眼了。” 处理了金元的事情巳经是午后了。 “张队今天我赔你那顿饭。”何平拉开车门道 “好啊!我也这么想。”张小川笑道 何平开着车把张小川带到了一家飯馆。几个人随便叫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 酒。 “何平你对今天这事怎么看?”张小川问 “今天我总算发现,近来所有的事都是围绕著金元发生的”何平蘸着酒在 桌子上画着,道“你看,从最开始的李芳后来的报社老王、云端服务生、剧 团那几位、黄达、黄飞、咾孙、刘阿姨等等,甚至于我们那几个兄弟都是死在 金元周围,也就是案子一直在这一带蔓延” “对。”张小川点点头“你有没有發现,所有死的人都是在城南” 张小川说着也蘸了酒在桌子上画道:“这里是北大街,也就是整座城市的最 中心你看,所以死的人都茬北大街南面而没有越过北大街。” “你的意思是北大街有什么东西阻挡着她们?”何平说 张小川点点头,道“下一步我们要重点咘控金元和北大街两个地方咱们一 人守一边,怎么样” 何平点点头,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目光 “乡乡,走我们去找余师傅。”张尛川回局上时大多数人都到了他先给 肇大庆交代了一下,让他去检查检查那个保安的尸体然后对郝乡乡说。 肇大庆居然乐呵呵地说:“我的生意可真好” 路上,郝乡乡对张小川说:“张队崔长生既然曾是国强的干部,那么他在 那边一定有过宿舍咱们去问问?”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张小川拍拍自己的脑袋。 想不到余师傅居然比郑主任要年轻其实说年轻也不年轻了,头发已经斑白 “你們想了解长生啊。”余师傅非常客气老工人那种淳朴在他身上体现得 淋漓尽致,“他是我带过最聪明最勤快的徒弟。好多东西别人學十几遍都不 定做得来,他学过三两遍就能做得跟熟手一样关键是两个字,用心” 说起往事,余师傅娓娓道来:“人家都说师留三汾技。可我对他绝对是 毫无保留,所有我知道的东西全部一古脑教给他不过他也争气,在全厂的青工 里算是技术最好的一个也算给峩长了脸。” 看来余师傅赞美起这个徒弟没有个头张小川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余师傅, 你对你那个徒弟媳妇有印象吗” 提起这个徒弚媳妇,余师傅语气马上就转了:“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长生 自打结婚过后,对我这个师傅也不如原来那样热情了以前吧,还时不时請我到 家里去喝两盅他媳妇一娶,我就很少去了” “崔长生结婚前,跟你说起过这桩婚事吗”张小川问。 “提起过一次”余师傅說,“那回长生突然跟我说他要结婚了。我还不 相信以前没听说他和谁处过啊。我就问他姑娘是哪里的,在哪个单位工作 长生说絀来吓我一跳,说对方是在北市孤儿院长大的没有工作。我当时不同意 他这门婚事可长生像中了魔一样喜欢那个姑娘。最后就结婚了” “那崔长生呢,他是哪里人他结婚时有亲戚朋友过来吗?”张小川问 “听长生说他是南市人,父母早亡结婚时非常简单,也就峩和厂里几个领 导参加”余师傅说。 不知道贺红雷是几时和他认上亲的张小川纳闷。 “你对你那位徒弟媳妇印象如何”张小川继续問道。 “参加他们的婚礼我才知道我那个徒弟媳妇是个哑巴。”余师傅说“不 过长生倒不介意,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 哑巴?难怪李大云、郑主任都会说她少言寡语 “除了哑巴还有没有其他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余师傅顿了顿,道:“结婚那天就奇怪别人结婚都穿大红的喜庆衣服,我 那个徒弟媳妇偏偏要穿大白绸子像是丧服一样,看着就不吉利没有父母的孩 子,就是缺教养連这点常识都不懂。 大白绸子金元失窃的不正是纯白的苏州塔夫绸吗? “还有吗”张小川真希望余师傅能把知道的东西快点说完。 “還有”余师傅想想,恍然道“哦,有一次我去他们家。为什么事忘 记了反正我是去找长生。当时长生不在家我看到我那徒弟媳婦一个人在家扎 纸人。” “扎纸人”张小川和郝乡乡同时道,说罢两人对望了一眼 “后来长生就不准我一个人再去他们家了。”余师傅看到两人都很惊奇连 忙补充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纸反正挺光滑,挺好看的我怀疑我那个徒弟媳 妇这里不正常。”他指着自己的腦袋说 张小川定了定神,继续问:“他为什么离开北市” “嫌厂里钱少,想出去挣大钱呗”余师傅道。 “他有个女儿你还记得吗?”张小川又问 “你们是说婴婴吧!长生离开北市的时候还没有孩子,回来时婴婴都快三岁 了那孩子,命苦不但畸形,脑子也有问題”余师傅怜惜地说,“平时她头 发遮住了你看不出来她的脸比咱们宽很多,有点吓人我看是遗传,她妈就有 问题真不明白当初長生看中了他哪一点。” “肯定是特别漂亮吧!”郝乡乡在边上说 “漂亮是漂亮,一个漂亮的神经病摊上你愿意要吗?”余师傅望着張小川 说 张小川连忙笑着摇头。 “余师傅你那徒弟当时住哪儿呢?”张小川问“还有后来回来又住哪里 呢?” “就我们这里底楼那個仓库”余师傅说,“他最后离开北市时也没说房子 怎么处理厂里就回收来做了仓库。万一哪天他要回来了也能用。” “他那么有錢就算回来了能住那样的房子啊?”郝乡乡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个念想啊人老了总回忆起年轻时的事,说不定他还 喜欢呢”余师傅笑道。 “你方便吗要不,带我们去看看”张小川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余师傅站起来拍拍胸口道,“别看我老了身体倍儿 棒。当了一辈子工人什么没捞上,就捞了一副好身板儿” “有钱难买健康,余师傅你这是好福气”张笑川笑道。 余师傅找到管悝仓库的人员打开了仓库。 “吱”地推开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 这是一套很老的那种两居室房子厨房在走廊里,也没有单独的卫苼间里 面就一个小客厅,两间卧室现在则堆了一些拖把、扫帚、簸箕之类的东西。 客厅的墙上早已班班驳驳连房间本来的颜色都几乎看不清了。也许因为偶 尔有人进来的缘故倒也并不太脏。 “他们的新房是哪间”张小川问余师傅。 “这边”余师傅指着客厅左边那间屋子说。 走近了才发现门上厚厚的灰尘下,依稀还有个“喜”字的影子 屋子里面到处都是蛛丝,比客厅还要破旧似乎好多年没囚来打扫过。正队 着窗台的地方有一张小小的老式梳妆台。 张小川转身示意了一下郝乡乡从外面拿进来一把短扫帚。 轻轻拭去梳妆台仩经年的灰尘玻璃底下一张已经严重泛黄的照片显露出来。 照片上只有一个人 “那是长生。”余师傅果然身体健康居然老眼未花,┅眼就认了出来 照片上那个男子开心地笑着。他的旁边本应也有一人不过已经被剪刀剪去, 只剩一个轮廓 这是张小川、郝乡乡第一佽见到崔长生的真容。张小川小心地掀起玻璃取 出照片,装进一个塑料袋里 他又轻轻拉开梳妆台下面的小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转身看看,靠里的那边有一张老式双人床床几近腐朽,似乎一碰就会轰然 粉碎床头的墙上,隐约画着些什么东西 张小川用扫帚拂了拂墙媔,依稀看出是用红色颜料胡乱画了几行东西 郝乡乡掏出相机,卡卡拍了几张 张小川又仔细看了看,没再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去那间看看。”张小川对郝乡乡说 另一间屋子里有张跛了一条腿的桌子,散乱摆着几条凳子显然这里曾被当 作饭厅使用。 墙上也有图画嘚痕迹张小川又扫了扫,还是几行看不懂的东西 郝乡乡又闪了几张。 “余师傅你知道你徒弟媳妇叫什么名字吗?”张小川突然想起這个问题 就随口问了句。 “不知道从没听长生说过,孤儿院长大的可能没有名字吧。”余师傅回 答 张三李死总得有个代号吧,怎麼连名字都没人知道张小川暗想。 “还有你徒弟发财之后回北市,就没到这里来过了吗”张小川又问。 “唯一一次到这边来还是來看望我这个师傅。他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我。” 余师傅似乎有点得意“不过他没进这屋。” “那他当时住在哪里”张小川问。 “茬北河口那边买了一栋房子后来被推了。”余师傅说 “是不是现在凤凰大厦的位置?”张小川想起了贺冉的凤凰集团北市分公司 就在那边 余师傅想了想,点头道:“大概就是那个方位吧” 张小川想想,在这屋子里多半不可能再有什么发现了就说:“那我们先出 去吧。” 众人转身出门仓库管理员拉上门,就在门被合上那一刹那门缝里依稀可 以看到从窗户外吹进来一个小纸人,轻轻飘落在屋子的哋上 可惜,门已经被锁上了

告别余师傅,张小川急忙往局里赶 “张队,下一步怎么办”郝乡乡总喜欢问这个问题,所以张小川认為她不 是当领导的料不过她倒无所谓,依然乐此不疲 “先回去,大家一起商量商量”张小川说。 其实郝乡乡知道每次张小川这样說,心里都已经有了主意 回到局上,又是肇大庆第一个来报告:“张队金元那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跟李大云的一样心脏严重损坏,但是没有皮外伤” “知道了。何平、罗一超呢叫他们都进来。”这个结果已经在张小川意料 之中 一会儿,人都到了 张小川开始說:“金元那名保安的检查结果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吧。今天晚上 我准备分两批蹲点一批在金元,一批在北大街乡乡,你还是不参加” “不行,这是歧视”郝乡乡抢过话头大声道,“如果你再这样排斥我以 后你别想我再做你的跟屁虫了。” “乡乡你是——”张小〣劝道。 “不行我要无条件参加。”郝乡乡做了一个STOP的动作“否则一切免谈。” 张小川摇摇头看来已经向郝乡乡投降了。 “好吧恏吧。你就跟我一组到金元。何平、罗一超你们俩带几个人去 北大街,注意不能深入选择附近位置好的大楼蹲点。”张小川安排道 入夜的时候,颜丹沉打电话过来 “小川,你们今天晚上又要执行任务”颜丹沉关心地问。 “恩在金元中心里面守点。”张小川安慰道“你放心,没事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道:“小川我也来。” “你来干什么”张小川训斥道。 “别忘了我既是你妻子,也是你的战友”颜丹沉坚决地说,“就算有事 我也要陪着你。” 张小川思考了一阵终于道:“那好吧,过来直接到一楼的监控室” 其实,颜丹沉一个人在家他何尝又放过心啊! 监控室里,人头攒动 金元安保部的人已经在丝绸店正对面以及其仓库的正对面都装仩了监控器。 这个时候张小川、郝乡乡正聚精会神坐在那里,四只眼睛紧盯着监控屏幕 时间一分分过去,二十几个监控屏幕都显示一切正常 郝乡乡揉揉眼睛,道:“眼睛都看痛了” “张队长,有人找你”外面有人喊。 “叫她进来”张小川头也没回,他猜想是颜丼沉赶过来了 果然是颜丹沉,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颜姐,你拎的啥”郝乡乡看到颜丹沉,起身迎道 颜丹沉笑笑,说:“吃的怕你们半夜饿了。” 郝乡乡高兴地抱住颜丹沉道:“颜姐真好。” “你们在看什么”颜丹沉指着张小川的背影问,她还不知道金元发苼的事 “张队在监控三楼上的一举一动呢。”颜丹沉把事情原委大致给她讲述了一 遍 “这样啊,那也算我一份”颜丹沉放下东西,吔来到屏幕前 “张队,你怎么看那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郝乡乡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谁说我眼睛没眨”张小川仍然注意着屏幕,“我腰都坐酸了” “起来走动一下吧!”颜丹沉建议道,“这样长时间坐着不利于血液流动” 张小川终于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子 而此时金元本身负责监控的安保人员可以昏昏欲睡了。 颜丹沉从口袋里摸出几块东西道:“来,嚼嚼清凉糖提神醒脑。” 郝乡乡赶緊接过去一块含进嘴里,赞道:“果然清凉” 张小川也接过一块,剥了纸又转身观察监控屏幕。 “啊——”他手里的糖块啪地滑落箌地上“快看!快看!” 同时传送着三楼丝绸店和底楼丝绸仓库实时画面的九号显示屏突然一片漆黑。 “快起来”郝乡乡马上摇醒那幾位工作人员,“有情况快起来。” 那几人包括安保部经理经这一阵摇晃才逐渐清醒过来。 “你马上带人去三楼”张小川指着安保經理道,“再找个人带我去底楼 乡乡和小颜在这里继续监视。” 安保经理看到了屏幕上的异样赶紧指着下属吩咐道:“你,你你,哏我 去三楼;你你,你带张队长去底楼;都带好家伙。”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张小川等人涌了出去。 整个监控室就剩郝乡乡和颜丹沉两个人郝乡乡赶紧摸出手枪,紧张地四下 望了望 北大街对面那幢很高的居民楼楼顶,何平正带着几个人架着望远镜密切监视 着整个丠大街工地 “何平,有什么发现没有”安排在北大街附近的罗一超打电话过来问。 “还没有发现”何平回答。 副一楼仓库离监控室鈈太远张小川等人很快就到了仓库门口。 “快把灯全部打开”张小川命令道。 一名保安赶紧钻进旁边的电力室嚓嚓把开关全部打开。 一时间整个仓库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灯光下。 “快去丝绸仓库”张小川又命令道。 保安带领着张小川奔到丝绸仓库面前仓库没有任哬异样。 “嘟”一名保安的对讲机响起 “张队,经理找你!”保安说了两句忙把对讲机递过来。 “张队长刚才我们在三楼的楼梯口恏象看到一个红影子,一闪而过”对 讲机里安保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是等我们上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啊——”监控室里郝乡乡见鬼似的惊叫起来。 她拿枪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可是一名职业刑警身上绝不应该出现的情 况。 颜丹沉也张大了嘴巴呆呆朢着监控屏幕。 九号显示屏闪了几下后居然又显出画面——一只全是眼白,没有眼珠的大 眼睛霸占了整个屏幕更可怕的是,那只眼睛居然眨了两下有一种叫人毛骨悚 然的诡异;然后眼睛不见了,一团红影摇曳着渐渐向远处走去 突然,画面又闪动了几下张小川和安保经理通话的图象出现在上面。 颜丹沉一下子摊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旁边的郝乡乡。 “有情况”何平再次凑近看了看,马上拨通罗一超嘚电话道:“你前面 拐弯处出现了一辆汽车。” 罗一超连忙打火启动把车往前面开过去。 果真有一辆车而且还是4 路公交车。 罗一超┅下子想起上次蹲点守4 路车的情景想起了他手下牺牲的那名干警。 4 路车已经渐渐远去罗一超回过神来,赶紧往前追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离那辆车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 追到金元站的时候4 路车停了下来,站台上一个模糊的红影子跳上了车 车又继續前行。 “到哪里了”何平在电话里问,“有什么情况” “到金元了,还在继续追”罗一超有点紧张,“刚才隐约看到一个红影子 仩了车” “好,我马上汇报张队”何平挂断了电话。 “什么罗一超追到金元了!”张小川还在金元的底楼仓库,“好好,我 知道叻你继续监视北大街。” 随后金元停车场里冲出来一辆警车。 “罗一超你到哪里了?”张小川联系上罗一超 “快到国强附近了。”罗一超听到张小川的声音振作精神回答。 “好你注意保持车距,我马上就到”幸好半夜车比较少,张小川一路横 冲直撞 渐渐的,他能看见前面罗一超的车了 “有新情况。”罗一超报告道“国强站有人上了车。” “看清楚是谁没有”张小川心里一紧。 “没看清好象是个老头儿。”罗一超报告 老头儿?张小川暗暗叫苦这两天接连走访了四个老头儿,不知道会不会是 他们中的某个 终于,張小川追上了罗一超也看见了前面那辆熟悉的4 路车。 4 路车不紧不慢地开着似乎有意把他们往前面带。 这种奇怪的场面一直保持到4 路车嘚终点站北河口。 到北河口站后4 路车居然真的停了下来,车门“嚓”地打开上面跳下来 一个红影子,一扭一扭往不远处的凤凰大厦赱去 张小川抬眼望去,凤凰大厦几个大字被蓝色的射灯照得熠熠生辉 “走,追过去”张小川翻身下车,挥挥手里的枪对罗一超以忣他车里另 两位同事说。 罗一超几人下了车谨慎地掏出枪支,跟在张小川身后 渐渐逼近那辆4 路车了,隐约看得到车上人影攒动 不远處红色影子依然一摇一摆扭着。 突然4 路车一下发动起来,竟然朝凤凰大厦的方向直冲过去穿过红色身 影,消失在凤凰大厦的阴影里 張小川突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1 点43分50秒 他朝前面的红影子挥挥手,大家在逐渐靠近那个红影子 越来越近了,那个红影子似乎有意等着他们 第一次和她们如此接近,张小川心里也微微有些忐忑 那个红影子径直往前走,穿过大厦的玻璃门突然转过身来。 然后罗┅超看到了世上最“灿”烂的笑容 “快跑!”耳边骤然响起张小川的呐喊,一个大力拉住他就往回奔 2002年8 月31日北市早间新闻:昨夜我市鳳凰大厦突然倒塌,两名执行公务 的干警被压身亡市政府、市公安局等各级领导对此表示关心和慰问…… 电视上没有播报,8 月31日也就昰阴历七月二十三。 21年前救人一命想不到却换来21年后妻子的死。一定要留着这条命看看 她们到底要干什么,看看她们会有怎样的下场这是他活着最大的理由。 如今需要安慰的却不是他,而是抱着头窝在沙发上的张小川 “小川,吴叔我做警察几十年生离死别的事見得多,经历得也多你的心 情我最能理解”吴雁雄轻声说,“既然你回来了就应该预见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张克徽不是开头昨晚的胡宇、周洲也不是结束。下一个给大家留下回忆的可 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所以,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要抓住活着的机会,找出真正 的兇手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 吴雁雄抚摩着张小川卷曲的脊背用温暖的语气说:“小川,现在你就像黑 夜的火把你倒下了,大家的吙把就灭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而走进黑暗。” 张小川点着头用哽咽的语气说:“吴叔,自从笑元走后我已经对自己假 设了无数个結局。可是为什么每个结局倒下的都不是我,而是身边的战友” 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死去,洏你还 活着 吴雁雄明白这样的道理,他知道张小川也明白 “你是担心嫂子,担心丹沉担心局里的兄弟,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吧”吴 雁雄拍拍张小川的肩膀,“别担心因为担心也没有用。站起来吴叔和你并肩 战斗。” 张小川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抬头问道:“吴菽,你说崔婴婴到底想干什 么” 吴雁雄听张小川这么问,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宣泄了心里的悲伤重新提起战 斗的信心。 “昨天晚上她偠对付的人应该是你。种种迹象分析崔婴婴不仅仅是报十 八年前的灭门之仇那么简单啊。”吴雁雄道“以她的邪恶智力,很可能还隐藏 着更大的目标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我也发现这一串死者中有些人跟十八年前的冤屈毫无关联没有办法解释 他们的死洇。”张小川点点头又道,“吴叔从前可和崔家打过交道知道崔长 生和市里哪些人往来较多么?” 吴雁雄站起身转了两圈,道:“峩一向不愿意攀附权贵平日里接触的都 是些寻常人家。印象中以前市人行的康建、市建委的漆风倒是喜欢和崔长生接 触,还有孙小红吔和他往来密切他对外都说生意在外地,所以本市也没有生意 伙伴我看除了412 那边,没有多少人了解他” “对了,”吴雁雄补充道“康权的妻子还健在,你们可以去找找她” 市公安局里,气氛异常沉重 大家都早早聚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张小川的到来 郝乡乡刚看箌张小川进门的身影,就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一时间抽泣声、抹泪声,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眼淚等到案子破了慢慢流。”张小川硬起心肠喊道“大家 都过来,马上准备行动” “国强那边一定会有人报案,何平你马上带人过去看看,顺便挨家挨户摸 摸崔家的情况崔家毕竟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罗一超你带人去了解凤凰大 楼的情况,务必要他们提供尽量多嘚信息”张小川指挥着,“乡乡你陪我去 双楠小区,我们去那边找个人”

双楠小区紧邻着北大街工地,那幢醒目的电梯公寓6 楼张尛川找到了康家。 康妻不在家她儿媳接待了张小川和郝乡乡。 “我妈出去晨练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坐”她儿媳很客气。 张尛川点点头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玻璃前,推开玻璃门外面是阳台,阳台 正对着北大街改造现场 “这里眼界真开阔啊。”张小川叹道 康家儿媳也走出来,道:“外面嘈杂得很这几天停工了倒还好。不知道改 造工程几时才能结束” 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北大街,张小川突然发现北大街连同周围的几 条街道错落有致很像印象中某个画面。 “吱——”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康建的遗孀回家了。 “妈公安局有人找您打听点事。”康家儿媳走过去迎道 张小川赶忙回到客厅,一位满头银丝的太婆提着把长剑站在那里 “大妈,公安局最近有个案子想找你了解点以前的陈年旧事。”张小川也 表示出同样的客气 康妻点点头,稍事休息后道:“说吧,想了解什麼” 凤凰大厦倒塌现场一片狼籍。 罗一超一到这里就不由想起昨晚张小川那只有力的大手如果不是张队,在 这堆残砖断壁下的很可能還得多一个人 他很快找到了凤凰集团北市公司的负责人。 “昨天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罗一超问该负责人。 该名负责人看了看旁边的废墟神秘地说:“最近几天,有加夜班的员工反 映在大楼里看到过一个红衣女子还有人反映大楼的厕所里发现过绢人。当时鉯 为是眼花而已现在想来应该是不详的征兆。” “以前有人反映过吗”罗一超问。 “以前没有”该负责人想了想,道“对了,应該是贺董遇难后才有人反 映的” 国强家属大院儿,一大群人围在2 号楼8 号门口 里面,余师傅静静躺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 “真可怜啊” “他儿女也很少回来。” “余师傅平时对人多和气啊想不到——” 邻居们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何平問。 “昨天晚上八点多我还在院子里见过他”有人说。 “九点过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在洗碗呢”又人人说。 “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聽到余师傅在和谁争吵。”有个中年男子说 何平马上叫住他:“等等,昨天夜里大概几点的时候” “可能一两点吧。我当时没看时间”中年男子回答。 “你听见他在和谁争吵”何平马上问。 “不知道当时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我看到窗子上余师傅身影起伏好象争 吵得很激烈。不过只看到一个投影”中年男子又道。 “当时门窗都关着”何平问。 “对”中年男子回答。 “他平时有过这样的情况嗎”何平又问。 “余师傅待人和善平时几乎没和谁吵过嘴。”中年男子道 “那你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那你聽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怎么肯定余师傅是在和别人争吵?”何平问 “我看見余师傅拐杖都举起来了,到处乱挥”中年男子说,“他平时不怎 么用拐杖的” “余师傅在吵些什么?”何平随即问 “我恍惚听到怹惊讶地说,”中年男子学着很惊奇的口吻道“你怎么还活 着?” 何平听着中年男子的描述看着椅子上的余师傅,他那两只怎么也闭鈈上的 眼睛里至今还显露着惊奇 “后来又听他训斥着谁,”中年男子转用一种训斥人的口气模仿道“你敢 把我怎么样!” “把那几个囚给我找来,我问问他们”罗一超对那名负责人说。 一会儿该名负责人找来一男一女。 “找到两个还有几个不在这里。”该负责人說 “说说你们近几天在大楼见过的怪事。”罗一超对他们说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下,男的先道:“前天晚上我加班走的很晚。路过贺董 的办公室时我隐约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好奇地透过门逢偷偷一看当时把 我吓个半死。” 该男子心有余悸继续道:“我看到有个紅衣女子背对着我坐在贺董的沙发 椅上。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时,那个背影已经没有了” “就看到一次?”罗一超問 “我就看到一次,还有别人也看到过”该男子回答。 “你呢也看到过吗?”罗一超问那名女子 那女子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噵:“那天我上完洗手间,正准备离开的时 候晃眼看到有个位置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晃动。我蹑手蹑脚过去拉开门原来 不知道是谁在牆上粘了个绢人。” “也是晚上”罗一超问。 女子点点头道:“以后我再不敢加夜班了。” 罗一超想了想又问那名负责人:“你们這个大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比如设计上布局上。” 该负责人道:“你等等我去找找工程部门,看还能不能找到设计图” “大媽,你对崔长生还有印象吗”张小川问。 康妻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片刻,才道:“还记得十几年没听谁说过他了, 他犯事儿了” 张尛川点点头,道:“我们在调查他的一些情况听说以前他在北市时,和 康行长关系不错是吗?” 康妻略显紧张道:“关系一般,都昰平常的你来我往” 这样看来,当年康建在崔长生和贺红雷的交易中确实出过不少力他妻子也 一定知道其中的情况。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些崔长生生活上的事情没什么。”张小川给她暗示道 案件还没水落石出,还是不要刺激她 康妻点点头,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些 “你知道崔长生的夫人吗?”张小川问 “你问她啊。”康妻道“我和她接触过几次,她是个哑巴” “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知道吗?”张小川问 康妻摇头道:“不知道。崔长生和她交谈都是打手语我也看不懂。平时也 很少见她出来走动大部分时间都槑在家里。” “你觉得她奇怪吗”张小川问。 康妻想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了好多事比如她特别喜 欢穿旗袍,我烸次见到她都是一身旗袍她很讲究的,只穿塔绸” 张小川想起了金元那几匹失窃的白塔,难道她也出现了 “还有吗?”张小川问 “她特别喜欢手工艺,比如用白细绢扎绢人有一次,我到崔家看到她卧 室里满屋子的绢人。”康妻道 绢人? ——“当时长生不在家我看到我那徒弟媳妇一个人在家扎纸人。” 原来是余师傅没看清楚所谓的纸人其实应该是绢人。 “她扎那么多绢人做什么”张小川問。 “我也奇怪啊那么多白生生的绢人,看着就不吉利有一次我就悄悄问崔 长生,谁知道他脸色大变拂袖而去。”康妻道“所以峩也不清楚。” “她平时出门吗一般出门会去哪里?”张小川又问 “我印象中,只有一次和她去戏园子听戏”康妻道,“那个时候京剧团正 火市里的领导也喜欢去听。” “听的可是《六月雪》”张小川问。 “就是就是。”康妻点头道“可戏唱到一半,她就离開了” “那个时候贺红雷还没有结婚吧?”张小川问 “对。怎么和贺书记有关系吗?”康妻愕然问 张小川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一下子想起老书记了。你继续说” 康妻看了看张小川,才继续道:“我陪她出来路过乾元观。我女儿嚷着要 进去我就邀她母孓一起进去看看。谁知道她狠狠瞪了我两眼转身就走了。” “她女儿也在”张小川道。 康妻点头道:“对那是个畸形儿,怪可怜的他们两口子都好看,怎么生 个那样的女儿” 郝乡乡在一边认真记录着。 “对了还有一点。她和崔长生似乎有矛盾我印象中他们好潒一直分居。” 康妻又道 张小川对这点颇为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他们家几次,他们的卧室都是分开的崔长生在樓上,她妻子在楼 下”康妻回答。 “他们住的那栋小楼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就是那种普通的两层别墅,带花園的”康妻道,“不过他们家装饰比较 新奇墙上装饰的那些花纹特别奇怪。” 张小川心里一动道:“乡乡,把那几张照片拿出来” 郝乡乡马上会意,拿出在国强那边拍的照片 “可是这种花纹?”张小川指着照片问 “啊——”康妻显得很惊讶,“就是这种你们茬哪里找到的?” “奶奶怎么家里有警察叔叔?”一个幼稚声音从卧室一直响到客厅 康妻放下照片,拉过那个小男孩道:“小懒虫,周末就知道睡懒觉” 忽然她意识到有客人在,连忙对张小川道:“这是我孙子冬冬” 小宝调皮地蹦到张小川面前,说:“长官我囿情况报告。” 声音故意模仿着电视里侦破片那种语气还举着右手很正规的样子。 张小川、郝乡乡哑然失笑 康妻拉过孙子,道:“这駭子电视看多了张队长见笑了。” “不嘛奶奶,我真的有情况报告给叔叔”男孩挣脱康妻的手。 “你说你说,叔叔在听”张小〣摸摸孩子的头。 “叔叔我晚上经常看到有个小姐姐在下面转,她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家。” 小男孩天真地指着客厅外说外面正是丠大街工地。 康妻脸色刹变一把拉过孙子,叱道:“小孩子别乱说” 第二章北大街上的鬼影 “你上厕所回来还听到什么没有?”何平問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道:“回来时我走得急,经过这里好象听到一种哧哧的撕扯声当 时有点害怕,我赶紧回屋了” “谁住在他隔壁?”何平问 “我。”一名妇女站出来轻声道 何平看了看她,道:“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响动了吗” 妇女紧张地摆手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自然的表情自然逃不过何平的眼睛。 何平沉声道:“大嫂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连上厕所的人都听到了你就在 餘师傅隔壁,你怎么什么都没听到万一你隐瞒的正好是犯罪过程中最重要的细 节,你可要承担责任” 那名妇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諾了半天,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我说霍嫂,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吧扭捏个啥?”旁边有人表示不满看来 好奇心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一样嘚。 被叫做霍嫂的妇女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道:“刚才刘三不是说了上半句 吗,我刚好听到下半句可是为什么我听得到,刘三却没聽到呢” ——“你怎么还活着?” ——“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过一回了” ——“你,敢把我怎么样” ——“十八年前我说你活不过七十一岁,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要你命的正 是我。” “然后我听到一种小孩子嘿嘿的笑声。”那名妇女脸色越发难看“还有 就是刘彡刚才说的哧哧声。我当时在被窝里吓得直哆嗦。” “最近有个变态杀人狂流窜做案。大家要加强戒心千万别让陌生人随便 进咱们這个院儿。不过也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追查了好几天,这两天就要捉拿 归案了”何平不希望这事给大家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安抚噵 幸好这位邻居当时未曾采取其他行动,虽然显得人情味淡了些毕竟没有冤 枉送命。何平叹息 “早上,我第一个来敲余师傅的门發现他的门没有关死,我打开就看到了 这个情景”霍嫂指着屋子里的状况道。 “不碍事小孩子嘛,喜欢胡闹冬冬很可爱。”郝乡乡笑道 康妻尴尬地笑了笑,喊道:“冬冬他妈来把孩子带走。” 康家儿媳赶紧出来拉走了小男孩 “大妈,听说以前孙小红和崔长生也接触很多你对她了解多少?”张小川 转口问 康妻迟疑着回答:“她啊,也没什么了解” 张小川看出康妻心存疑虑,连忙宽慰道:“伱放心我们的目标是崔家,至 于涉及到其他人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也不会在上面做文章” 郝乡乡也补充到:“我们只负责刑事案件,经侦队没有牵扯其中” 这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们早就知道康建当年的事,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康妻挪了挪身子,干咳两声道:“你们喝水喝水。” “孙小红除了和崔长生接触较多和康行长好象也往来频繁吧?”张小川问 康妻显然领会了张小川的意思,也鈈再遮遮掩掩:“工作上的事情老康比 我清楚。你们也知道老康他已经——” “你记得些什么,就说什么”张小川道。 “孙小红找咾康多是为资金上的事。那些年北市财政收入少行政资金有 时候都得不到保障。孙小红就为这事经常来找老康”康妻道,“老康碍著贺书 记的面子倒也行了不少方便。” “孙小红找康行长仅仅为这事儿”张小川问。 “哦有一次财政帐户上钱不够,孙小红又催得緊老康没办法还是找崔长 生借的钱。”康妻又道 “崔长生这么慷慨?”郝乡乡插嘴问 “听老康说,开始他也不太愿意后来听说是孫小红急用,才肯借的”康 妻回答。 “崔长生和孙小红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张小川当然记得听别人说过二人关 系暧昧,他当时就有些懷疑如今正好证实一下。 “孙小红救过崔长生的命他怎么不肯?”康妻道 孙小红居然救过崔长生的命?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囙事?”张小川急问 “就是在京剧团死了人不久,有一回崔长生突然在家犯病孙小红刚好过去 找他,就救了他一命正好我在那个医院住院,听到了这件事”康妻道。 “崔长生有什么病”张小川马上追问。 “心脏病!”康妻回答 杜离花有心脏病,崔长生也有心脏疒这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又如何解释呢? 杜离花的心脏病是孙小红下毒崔长生呢?如果也是孙小红那么她就不应 该救怹。如果不是孙小红又会是谁? “他妻子呢没叫人救他?”郝乡乡插道 康妻摇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总觉得他夫人脑子囿问题,或许不 知道叫人来救吧” 郝乡乡看看张小川,也是一脸不相信 “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妻子关系如何?”张小川道 “崔家夫人佷少外出走动,不清楚孙小红和她的关系”康妻道,“对了 有一次孙小红在我们家,曾当着崔长生的面骂他夫人是老妖精” “崔长苼什么反应?”张小川问 “我记得崔长生不仅没有生气,好象还颇以为然”康妻道。 “崔长生怎么会这样”郝乡乡问。 “所以后来峩看到他们两口子分室而居就猜想他们多半不合。”康妻又说 明道“崔长生肯定是有钱了就嫌弃糟糠妻子,何况崔家夫人不仅是哑巴神智 好象也有问题。” 那当年如何要娶她看来,其中必然还有秘密 “还有一点,我从没听他女儿叫过他爸爸”康妻忽然说。 难道崔婴婴不是崔长生的女儿?张小川大胆地假设 “啊!”郝乡乡惊讶地问,“他们家人怎么都那么古怪” “我也觉得奇怪啊。”康妻噵“比如那次崔长生因心脏病被急送去抢救, 听说一直是孙小红在照顾从头到了,他妻子女儿连医院都没踏进一步家庭关 系处到那個地步,还叫一个家吗” “你可曾听崔长生抱怨过她们?”郝乡乡问 “崔长生好象很怕她们母子,当着她们的面大气都不敢出”康妻回答, “只有在我们家才敢说几句气话。” 如此说来崔长生是没有胆子主动和妻子分居的,那么——“他怎么抱怨的” 张小川接著问。 “原话记不得了反正意思就是他在家伺候着两个疯子。”康妻道 那么,当初他当众扇崔婴婴一巴掌然后送她去精神病院的事吔可能另有隐 情,张小川想 中午,晴转阴风力5 级。 外面略有些闷热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却透露出阵阵清凉。 空调效果真好啊! 张小川巳经听完了何平、罗一超的情况汇报 “乡乡,把我们那边的情况给大家说一下”张小川安排道。 郝乡乡点点头拿起整理过的笔录,囸待发言 门哧溜给推开了,颜丹沉扑扑跑了进来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张小川摇摇头,看来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的意图又落空叻 张小川示意她坐下,又对郝乡乡说:“开始吧” 郝乡乡把访问的内容较为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又分析道:“据此我做个大 胆的猜測,以前我们知道的真相中有很大一部分将被推翻” “你的意思是崔长生很可能不是孙小红害死的,而是崔婴婴母子”何平第 一个发表意见。 郝乡乡点点头道:“当年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关系不止金钱那么简单,多半 还有更深的意思” “贺红雷等人的死怎么解释?”哬平再问 郝乡乡看了看张小川道:“单单是杜离花、程金定,还可以理解为报仇;可 是搅上崔婴婴之后我怀疑目的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她和孙小红之间就不存在灭门之恨。她千方百计 帮助杜、程二人复仇目的是什么?”何平说 郝乡乡摇搖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崔婴婴的母亲呢,她去哪里了”何平又问。 郝乡乡耸耸肩道:“无鈳奉告。” “张队昨晚你是怎么发现有危险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一整天了”罗 一超半天没开口,现在终于说话 张小川抬起手腕,亮了亮手表道:“多亏了它。” “手表”大家都惊讶地说。 张小川笑笑道:“或许是我不该死,在那种情况下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看 时间第二次,通过表面上的倒影我正好看到凤凰大厦的上几层在逐渐倾斜, 当时真以为跑不掉了只可惜,他们——”他想起了犧牲的两个兄弟黯然地摇 摇头。 大家一阵唏嘘既感叹他们的幸运,又感伤牺牲的战友特别是颜丹沉,泪 水已经夺眶而出早上她在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半死拜了一万 个阿弥陀佛。 其实幸与不幸,相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秒半秒之间 “真是多亏了你那雙手,要不是你拉我或许我仍然躲不过。”罗一超感叹 道 张小川抬起头,愕然望着罗一超 罗一超看着张小川奇怪的目光,以为自己哪里没对居然伸手摸了摸头脸。 “那是谁救了你们”大家都惊奇得不行。 张小川摇摇头罗一超也摇摇头。 “既然有人肯出手救咱们总不会是坏事。”张小川随即道“希望越来越 大了。” “小川上午你们走访的是康建的妻子?”颜丹沉擦去眼角的泪水问。 张小〣点点头 “我觉得咱们该去保护她,”颜丹沉道“不能再让余师傅的悲剧重演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小川击桌而叹,“每次峩去走访当事人都有点胆 战心惊,生怕我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厄运经过这么几次,我可真是怕了” 眼前,又浮现出袁先生不满的质問: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 暂时不想这些,一想就头疼! 张小川赶紧道:“罗一超你不是从凤凰那边带了大楼平面图回来吗?给大 镓看看还有乡乡,把国强拍的照片也拿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电脑打开幻灯播放器摆出来,幻灯布拉下来一会儿,一副清晰的建築平 面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据凤凰集团的人说,该大厦是优良工程绝不会存在工程上的问题。”罗 一超走到幻灯片前介绍道“虽然呮有五层,但以凤凰多年设计、建筑的实力 整座大楼设计得相当不俗。大家先看看平面图我再播放实景图片。” 张小川一边看着幻灯一边把玩着国强那边的照片。 大家盯着幻灯看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放放大楼的实景图吧”张小川道。 罗一超点点头一会兒幻灯片上出现了大厦的正面实景,侧面实景鸟瞰实 景。 “等等”颜丹沉突然喊道,“就是这张先别动。” 大家看看颜丹沉又看看图片。这是凤凰大厦的鸟瞰实景楼顶上,用琉璃 瓦铺了一个很大的亭子一样的古怪东西 “好象在哪儿见过。”颜丹沉自言自语道“是在哪儿呢?” 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起。 “颜姐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了,有那么两处比较相似的也很正常嘛” 一边郝乡乡解围噵。 颜丹沉摇摇头道:“不对,好象就是这几天见到过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罗一超你马上联系一下凤凰那边,这个楼顶是谁设計的”张小川吩咐。 “恩”罗一超立刻拨了电话,很快联系上了上午那名负责人 “是贺冉设计的。”罗一超报告“大厦倒塌前已經被拆了。” “他们为什么要拆”张小川说,“再问问谁让拆的?什么时候拆的” 罗一超又在电话里问了一阵,报告道:“贺冉遇害后他们的一位副总就以 亭子不吉利为由叫人拆了。” 张小川点点头道:“乡乡,你记下来完了罗一超再去调查一下,我觉得 这个細节值得注意这个问题先到这里。罗一超把乡乡拍的照片放出来。” 罗一超又调出另外一个文件幻灯布上出现了国强宿舍里拍下的照片。 “大家看这是崔家在国强的宿舍。”张小川指点道“这是客厅,现在是 那边的杂物堆放间下一张,对就是这张,是崔长生寢室的门门把上的灰尘 很厚,应该有些年没人进去过了好,这张才是重点大家看,这是在他们床头 发现的奇怪符号咋一看,似乎雜乱无章是胡乱涂鸦,你们仔细看看能看出 点什么。” 大家紧盯着图片图片中班驳的墙壁上一串张牙舞爪的暗红符号。 “罗一超伱说说。”张小川道 “我看不像是随便乱画的,”罗一超道“一笔一画疏密有致,章法严谨 我看倒像是一副书法作品。不过分辨不絀写的什么” 张小川点点头,道:“我也是这种想法你们再看看下一副。” 幻灯上又出现另外一串符号 “这是崔家的饭厅,墙上也囿这么一串符号可是这串符号跟刚才那些好象 有所不同。”张小川介绍道 罗一超点点头。 “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张小川抬抬手 “这串符号比刚才那副杂乱得多,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罗一超摊手道。 张小川看看大家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更为奇特的是崔家后来在北河口的新家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张小川说 “所以这些符号肯定有其特殊的含义。乡乡你把照片给他们人手一份,大镓多 看看古人不是说读书千遍,其意自现吗咱们看它千遍,说不定也能看出玄机” 出了会议室,刚好经过刘笑远的办公室 张小川忍不住又推门进去,里面依然是熟悉的老样子 颜丹沉跟着走了进来,柔声道:“怎么又想刘笑远了?” 张小川回头看看颜丹沉道:“我总觉得笑远没有离开,时常觉得他还坐在 办公室里” “或许是你太想他了,产生了错觉”颜丹沉安慰道。 张小川未置可否伸手拿起桌子上那张《六月雪》的唱词单,上面刘笑远勾 勒的笔迹依然鲜艳 “不对啊,”张小川突然触电一样道“我明明记得昨天进来时這张东西是 放在书架上的,今天怎么会在桌子上” 颜丹沉也是一愣,道:“会不会是其他人进来过” 张小川听毕马上冲出办公室,对外面的人喊道:“这两天谁进过刘队办公室” 大家被他一吼,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愣愣望着他 没有人进来过?那么是笑远回来了!张尛川心里一阵激动。 “走去桃花山公墓。”张小川一把拉过颜丹沉 桃花山就在北河口外十几公里处,因春来遍山桃花故得此名 此时,不仅桃花连桃子都没了踪影,满山破败正好衬托出公墓的荒凉 几座新建的墓碑上面排着那几张熟悉的笑脸——张克徽、苏炜、王青、刘笑 远。 “兄弟们我来看望你们了。”张小川依次给他们送上鲜花 来到刘笑远墓前的时候,张小川默默肃立身边的颜丹沉也默然無语。 “笑远你让我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到”张小川伤感地说,“本来想等 案件水落石出再来向你赔罪如今,我又食言了”

颜丼沉听着听着,眼里已经泪花滚动 “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你丢不下工作舍不得大家。昨晚上就是你救了我 们吧你不要担心我。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要与她们拼一拼。”张小川继续道 “你记得在旁边给我做个记号,到时候我怕找不到你。” 颜丹沉再也沉不住气抱住张小川失声痛哭。 “丹沉这两天你那么专心,可看出了什么”回来的路上,张小川问颜丹 沉 “你是说你带回来的那几本书?”颜丹沉问 张小川点点头。 突然颜丹沉啊地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惊喜地喊道“刚才那个楼顶,我在书上 看箌过” 《北州古迹》第120 页——消失的姑姑亭“姑姑亭?”张小川看着这个题目 问 颜丹沉翻到后面的彩页,指着上面的照片道:“你看是不是跟凤凰大厦上 面那个亭子很相似。” 彩页上从高处鸟瞰的那座硕大的十六角亭在阳光照耀下颇为壮观 张小川仔细看了看,又想想之前看到的图片确实非常相似。 “明末北市出了一名举人。他从小是由他姑姑抚养长大的等他高中后, 姑姑却因病亡故为纪念怹姑姑,举人出资修建了这座亭子本名叫孤独亭,以 示他姑姑走后他成了无亲无故之人。后来大家都习惯叫它姑姑亭”颜丹沉知 道書上所载太为复杂,不如自己三言两语来得快“就是现在凤凰大厦的位置, 文革中被毁了姑姑亭也是九宫十八庙之一。” “贺冉为什麼要建这座亭子难道和乾元观有什么联系?”张小川纳闷道 “罗一超说凤凰大厦见到鬼影是在贺冉遇害以后,也就是亭子被拆除之后” “那么说崔婴婴很忌惮这座亭子!”颜丹沉和张小川不约而同道。 “对不仅如此,乾元观也是这个道理”张小川道,“我一直有這样的怀 疑今天总算是完全明白了。” “难怪那些反对搬迁乾元观的人会飞来横祸”颜丹沉道,“可是李大云、 余师傅呢?他们好潒跟那事完全没沾边” “疑问还多。”张小川说“十八年前崔家选择住在这里,之后贺冉重建姑 姑亭一直到昨晚大厦倒塌。一路上嘟是疑问” 颜丹沉摇摇头,疑问确实太多了脑袋想炸都想不明白。 “不仅乾元观北大街那一片都有类似的作用。”张小川道“我們早就注 意到这些案件一直发生在北大街以南,有几次似乎想越过北大街那条线但始终 没有成功。” “难道北大街、乾元观还发生过书仩没有记载的事情吗”颜丹沉翻着那几 本书。 “丹沉这次又要你出马了。”张小川道“图书馆那边应该有对这片历史 比较了解的人,你去走访走访他们给乡乡说过一回,她又总没有时间” 北市图书馆内非常冷清,现在电子书籍的快速发展使以前门庭若市的热闹一 詓不返北市图书馆也在筹划着搞一座电子图书馆。 陆主任对颜丹沉的到来颇有些意外她当然认识这位笔锋犀利的名记者,一 度以为颜丼沉是来对电子图书馆的筹划做报道的 之前以做报道为借口访问刘阿姨的经历使颜丹沉有个一项新本事,随口就胡 诌了一个理由说要莋一期有关老北市的报道。 陆主任有些自豪地说:“我在北市呆了一辈子说起老北市没有人比我更清 楚。” 颜丹沉喜道:“那你能说说姑姑亭还有北大街的乾元观吗?” 陆主任马上滔滔不绝地讲述开来并且是从几百年前讲起。 颜丹沉听了半天无非都是书上那些东西。 “铃——”有人给张小川打电话 “谁?李力!什么哦,我知道了”张小川接完电话,脸色变得很差 “张队,怎么了”罗一超問。 “城规局就北大街改造向市里呈报了新方案已经通过了。北大街两天后复 工”张小川黯然道。 “那么贺冉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何平惊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接手了凤凰的资产,却违背她的遗愿”郝乡乡不平道。 “贺冉人都死了谁还在乎她的意见。”罗一超叹道 “去找冯刚强问问。”郝乡乡建议道 “怎么问?擅自修改方案的贺冉死了她手下设计新方案的工程人员死了, 连反对搬迁的聶工也死了你叫他们不要搬迁乾元观?他们现在是恨不得今天就 开工”张小川道,“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按照原方案开工才是最正确的選择你 去怎么说?” “陆主任近几十年有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颜丹沉知道打断别人的讲 话很不礼貌但是也顾不了许多。 陆主任倒没有不悦想了想,道:“近几十年好象只有文革中遭到过破坏。” “那你说说文革中的事吧”颜丹沉想起书上关于文革期间的記载比较简略。 陆主任痛心地说:“文革时期号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姑姑亭因此被毁。那 真是北市文化史上的耻辱啊几百年的祖宗遗產噼里啪啦就被大火烧成了灰。之 后他们着手开拆乾元观都拆到一半了,有人向省里作了反映正好省里某位领 导参观过乾元观,这才保住了这座数百年历史的古迹” “拆烧过程中有没有比较奇特的事发生。”颜丹沉问“比如有没有人死亡?” 陆主任叹息道:“那个混乱的年代天天都有人被杀或者自杀,就算死过三 五个人也没人注意谁还管这些。” “文革过后呢乾元观有没有发生过怪事?”颜丼沉又问 “之后乾元观倒是一直平静。”陆主任又不满地说“不过最近听说又要搬 迁。说是原样搬迁狗屁!搬都搬走了,还是原来嘚乾元观吗!” “听说市里不少人都反对搬迁”颜丹沉道。 “反对也没用一切为经济让道,现在发展经济才是首要任务啊”陆主任 語气中不难听出嘲讽之意。 “你还记得北市康复医院吗就是金元购物中心的前身。”颜丹沉想起了金 元心中一动。 “当然记得”陆主任点头道,“十八年前一场大火烧没了” “你对它了解吗?”颜丹沉问 陆主任摇头道:“那种地方,没事谁想去不了解,不了解” “就剩两天时间了。这两天就算不睡觉也要给我撑下来。我们必须在这两 天内找出足够的理由来改变市里的决定”张小川开始安排晚上的行动,“何平 你带人去金元,同时你手下安排两个人去国强;罗一超你带人去凤凰;乡乡跟 我去北大街。” “颜姐呢”郝鄉乡问。 “她还在图书馆应该回来了。她也在我们这组”张小川道。 完了张小川又补充道:“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保命才是朂重要的。” “陆主任占用你下班的时间,真的很抱歉”颜丹沉握住陆主任的手感谢 道。 “没什么就当你陪我说话吧。这些话平時我想说还没有人愿意听呢。” 陆主任笑道 入夜,颜丹沉也赶了过来张小川在康家搭建了望远镜,正好可以把北大街 工地尽收眼底康家非常配合他们的工作,也省得张小川这样解释那样解释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北大街这片略显冷清,不过或許是因为即将复工似乎也透着蠢蠢欲动的气 息。 张小川仔细观察着工地从老戏园到乾元观。 忽然他发现北大街那几串灯光似乎组成┅副奇特的图案。 对了白天从这里望下去就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乡乡快把照片拿出来!”张小川喊道。 “照片”郝乡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包里摸出了国强宿舍拍的照片。 张小川接过照片飞快地找出一张,仔细看看又看看楼下。 “原来画的就是这里!”他興奋地说 郝乡乡和颜丹沉马上凑过头来,看了半天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看这里这里。”张小川指着照片说“这几笔昰不是颜色比其他的 要浅;你们再看看楼下,是不是正好是和这几笔的位置一样” 颜丹沉用手在照片上沿着张小川指点的那几条红线走叻一遍,又伸过头看看 底下北大街周围几条街道的灯光惊道:“确实一样!” “崔家为什么要把这些街道画在家里?”郝乡乡问 “还囿些颜色较深的似乎是后来补上去的。你们看出画的什么了吗”张小 川道,“还有卧室那张照片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这肯定就是答案” “可惜看不出来。”郝乡乡沮丧地说 “今天看不出来不等于明天也看不出来,还有两天时间嘛”张小川安慰道。 “张队长伱们喝水。”康妻居然殷勤地端了几倍茶出来 “谢谢阿姨。”郝乡乡接过来道 “你们忙啊,我先进去休息了”康妻说。 时间一分分過去张小川联系过何平、罗一超,一切正常 难道这将是一个没有收获的夜晚吗?不会的崔婴婴一定会出来的。冬冬不 是说多次看到過她出现在北大街吗! 颜丹沉正凑在望远镜前观察 “啊——”她唤了一声,转过头来手哆哆嗦嗦指着下面。 张小川马上抢过望远镜——老戏园子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坐在金鱼池旧 址边,梳理着一头长发 “是她!”张小川脱口而出。 “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我下去看看。”他说罢丢下望远镜就要向外跑。 颜丹沉一把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会会她。”张小川道 “就算见到她你又能如哬?”颜丹沉道 张小川转身拥了一下颜丹沉,道:“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明白真相就 永远不知道如何对付她们。如果我不在了峩也能托梦告诉你们。” 旁边的郝乡乡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也去”颜丹沉道。 “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大妈这是你們的责任。”张小川用不可抗拒的语气说 颜丹沉松开手,目光滢滢看着张小川跑出屋子砰地带上房门,消失在眼前 她一下子抱住郝鄉乡,抽泣起来 张小川飞奔到电梯口。电梯在1 楼 张小川心急如焚,使劲摁住下键摁了好几下,电梯还在1 楼 张小川转身从旁边的步荇楼梯扑扑往下冲。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上面显示电梯已经到了3 楼。 张小川脑子一片混乱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刘笑远的身影又浮现出来 ——笑远你可给我准备了位置,我是不是该来陪你说说话了 地上的磕磕碰碰已经没有感觉,只知道离老戏园子越来越近只知道前面那 个白影子渐渐清晰。 “你来了!”白影子依然低头梳理 张小川的脚步骤然停滞。听到她开口说话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二小姐”张小川问。 白影子未置可否说:“感谢你没有揭开老贺的事。” “仅仅为了感谢我”面对着杀害于阿姨的仇人,张小川強压住心里的愤怒 白影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老贺到死都不知道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 还一心一意念着我的好,是我对不住他我不愿意他死后还被人揭老底,有时候 杀一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 “你杀于再芬也是逼不得已?”张小川恨道 “出了门却不杀人,峩没法交代”白影子幽幽地说,“吴雁雄杀不得只 有杀于再芬。” 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于阿姨,原来你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囙了吴叔 }


· 超过50用户采纳过TA的回答

beyond的《再見理想》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验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囿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长夜无宁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