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禾田1号玉米种子玉这名字好听吗

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宝玉石中,玉的气味为甘,属阳,金的气味辛,亦属阳,如以透闪石为主要矿物的和田玉就有壮阳功效;水晶的主矿物白石英对男性阳痿及益精补阳均有显著功效;黑玛瑙、黑石英对医治肾病、滋补肾阳也有良好效果
发布: 21:01:38作者:健康养生知识
都说“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宝玉石中,玉的气味为甘,属阳,金的气味辛,亦属阳,如以透闪石为主要矿物的和田玉就有壮阳功效;水晶的主矿物白石英对男性阳痿及益精补阳均有显著功效;黑玛瑙、黑石英对医治肾病、滋补肾阳也有良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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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一卜工作室-和田玉原籽脂白持莲荷花-“一卜山人”款
王一卜工作室-和田玉原籽脂白持莲荷花-“一卜山人”款
货号:BZ308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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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名家玉雕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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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同,男,艺术品投资顾问。毕业于河北理工大学,绘画专业。其后研修于清华美术学院高研班,专修艺 术品投资学。擅长朝鲜画、中国油画国画、俄罗斯油画等领域的投资,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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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丽娟,女,书画投资顾问。毕业于四川美院,专修美术绘画,擅长中国国画、朝鲜画、油画等领域的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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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君,女,国画投资顾问。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专修法学。擅长中国国画、朝鲜画、油画等领域的投资,曾就职于地产公司,熟悉各类金融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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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介:
刘聪,男,油画投资顾问。本科毕业于吉林艺术学院,专修中外美术史。其后研修于中央美术学院高研班,专修艺术品投资学。擅长中国油画、书画、朝鲜画等领域的投资。曾担任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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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卜工作室-和田玉原籽脂白持莲荷花-“一卜山人”款)藏品描述
【尺 寸】长4.2&宽2.1&厚1.2厘米
【重 量】19.5克(裸重)
白度:一级上 脂白
雕 工:玉雕名家王一卜作品 一卜山人款
玉质:新疆和田籽料,细腻熟糯,脂粉超细,满白皮有毛孔,结构均匀致密
有升值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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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冬天很温暖――西域流放手记---转贴!!!
刚回家的那个星期。站在早晨的阳光里,还是冷飕飕的,不住地打颤和倒吸冷气。那一路,除了塔县和乌市,竟觉得新疆的哪里都要比这里暖和。西域低角度的阳光还在心里暖暖地照着,这里情况不大好,前天晚上十点送修完电脑的J去车站,起了沙,用袖子挡住口鼻,我们好像被罩在一块纱布里。
出疆的第二天乌鲁木齐的朋友说南疆刮大风把火车吹翻了,问我有没有坐5807。在翻车之前,我坐过一次“58”打头的列车,但究竟是58多少也忘了,人把票收走我忘要了。年快过完的那几天,在爷爷家每天看新闻,兰新线停了,国道上停了好多汽车等天气变得好起来。爷爷说,好险,幸亏你回来了,在刮风前的一天出疆,不然你妈要急死了……
总共收到37张寄给自己的明信片,想象它们坐在绿色的车子里,沿着我经过的路途陆续跟着我回家,它们是旅途的延续,它们不说话但是有温度,除了从张掖寄的以外,每一个邮戳都是维汉双语,漂亮得很,也是到了新疆才知道,维语是从右往左书写的。
母亲在我回家的前几天,齐刷刷地收到三个包裹,总重29公斤,保安帮忙提上楼,还问:“你姑娘该不会给你寄的石头吧?”13公斤的书,还有一些口内买不到的新疆货。各样取出,送人,转寄。头疼的是十个阿布拉的大馕,没有足够大的容器装下它,母亲将馕全部掰成小块放在盆子里,馕越放越干,干得啃起来腮帮子酸困,等不得了,三个人老老实实地吃了十天的牛奶泡馕早饭。
别人说那里如何如何不好,别人说那里除了烤肉只有小偷,别人说你没被巴郎子骗了可真幸运……后来发现喜欢问无理问题的人多是没上过路或者根本没有看过新疆的人,怎么能觉出它之于这个世界的价值。懒得理会和详细回答低级问题,我应该学习新疆人民所拥有的豁达心胸,继续容忍你们对那一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无端且狭隘的想象,你们继续留在拥挤晦涩的城市里……我还要去,我要春天去新疆,去阿拉山口吹全中国最大的风,去诺敏听魔鬼城的夜风;我要夏天去新疆,去水草肥美的伊犁谷地看亚洲最大的熏衣草田,去摄氏四十好几度的吐鲁番晒太阳,醉死在穆赛莱斯的气味里;我要秋天去新疆,尾随采棉专列去兵团农场看最大最美的棉田,去和田的山里看采玉人劳作;我要冬天去新疆,穿上羊皮袄在北疆坐雪爬犁,看雪松,吃乌鲁木齐不装进冰柜也不会化掉的雪糕……我要去达里雅博依,我要看它的月亮和红柳屋里无冕的国王;我要走夏台古道、车师古道、大海道;我要看土陶、刀具、桑皮纸、格兰姆、彩毡、绣花帽、艾德莱斯绸、和田木碗、哈萨克花木箱、马具的制作;我要沿着312、314、315、216、217、218听遍所有的木卡姆,我要看全世界最长的沙漠公路上的落日,还要穿过全世界海拔最高的公路219国道……如果再可以,有生之年,还真是想看一眼尼雅和小河墓地,那是我们这个国家最难抵达最奇妙的地方。
磨磨蹭蹭地输日记,输入完毕的瞬间,王JJ所说的那种喜悦和我从新疆沾来的地气儿、那种被新疆人民感染后产生的幽默感恍惚间荡然无存。整理照片、胡乱写字、看书。不想说话。突然就想遁世了,一下子。对着电脑屏幕发呆,J短信过来“我又喝高了,跟我妈吹了一瓶。”再无后话,想是发完信息就倒下了。点了睿睿黑掉的头像发消息“你的心里还会难受吗?像少年时候一样?”……人居然在,说好久没写过信了告诉我你现在的通讯地址吧,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输入详细的地址邮编。
电脑刚好坏掉,自己也浑浑噩噩地恶心了好几天。
我的心,在异乡暖色的黄昏里,在散发着腐朽味道的博物馆里,在静默的只有风声划过的古代废墟里,在西域壁画罕见的诡异色彩中,在光影斑驳的巴扎和巷子里,在那些风沙抚过面庞的人身上,在那些太阳照在脸上留下好看阴影的人身上,在小小的一碗酸奶里,在一个薄薄脆脆的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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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去新疆。父亲说:“这个季节,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南疆的火车不大好,我又不是没坐过。”母亲说:“有什么好看的。”姨说:“你几点的车?我抽空送你。”我说:“不麻烦你了,7路车到火车站才半小时很快的。”朋友们依次说着:“小心、注意、顺风、快乐、平安。”翎雅来送我,包包里装着给我买的零食。
车上的人个头明显增高,多半车新疆人。兰州版普通话的前鼻音通通转化为后鼻音就是新疆版的汉语。领座的男子是伊犁的汉族人,会说维语和哈萨克语。斜后方有三五个哈萨克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栗色卷发,白皙皮肤,20出头的样子,普通话很标准。和同伴说话的时候用哈萨克语,陌生的语言里偶尔蹦出一两个汉语词汇,是“解剖”、“麻醉”之类的医学术语。年轻人一个漂亮的大舌颤音在空气中回旋三秒,引得半车人侧目。兰铁局的职工多是东北籍, 列车员喜欢说“那个啥?”新疆人和其他西北人喜欢说“那个撒?”(这也成了判断西北人的重要标志之一)。一般情况下我还是说“那个什么?”西北人说话喜欢用量词修饰动词,量词起到了副词的作用,表示了程度的相当,比如那个哈族年轻人说过一句“一个麻醉都没把那人放翻啊。”有很多维族人跟别人说起某个地方总是说“太漂亮得很”,我们只会说“太漂亮”或者“漂亮得很”。绝对不会让句子首尾各出现一个副词。可是这样的语法错误出现在维人口中却是可爱,那就是漂亮得没法说。
没有带手机,那些用来现场报道和实况转播的时间将会更多地留给发呆、自言自语,更多地凝视地平线。很多人旅行,各有目的,或看景、或看人、或吃、或拍或画、或只为了强体力的消耗。这仿佛不是一次旅行,就连新疆人自己都说,这不是新疆的好季节,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我固执地想看看,看一个安静的好像睡熟的新疆,才把自己从人群中抽离出来,去一个多半人口不过农历春节的地方,去一个这个季节没有游客的地方。
天亮的很晚,九点多才慢慢亮起来。一下车就看到一抹薄薄淡淡的朝霞,空气没有想象的清冷,似乎比家里还要热一些。
回王陵是好看,不如回王陵对面的普通人麻扎好看。土砌的麻扎,敬奉上的花朵,花朵似乎是去年秋天放上去的,多是鸡冠花和菊花,或者插在坟头上摆放的罐头瓶里。或者用砖头压住花枝。花朵虽干枯,却也绚烂,花瓣和叶子都完整,奇怪的是西域的风竟没有吹走它们。麻扎里的尸体和花朵一样慢慢被风干。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三层白布裹住便可下葬。一个民族怎样看待死,就会怎样看待生。有钱的人用大理石做碑,没钱的人一张白纸一根毛笔用维文写上亡者名字和生卒年,有的只写着名字。然后在写好的纸上盖一块玻璃。更有这样的,泥土堆砌的麻扎上,用黑色或白色的碎石子拼出名字和生卒年,还有用啤酒瓶碎渣拼的。
哈密魔鬼城几乎变成了五堡乡的公园,常有农场的汉人和乡里的维族人在这里玩耍,它逃不过其它那些离城市较近的景区所遭受的待遇,魔鬼城的残垣断壁上有很多游人的“书法作品”,中文、英文、维文,但是这些创作者多的没有想象力和文字功力,所以肚子里的墨水限制了他们只能写两句话“×××到此一游”、“×××我爱你”。
这是进疆的第一天,从这以后的过程,天黑的越来越晚,人类的毛发越来越卷曲和浓密,轮廓越来越清晰,空气中逐渐飘荡出孜然和羊油的味道。
数百公里的路是同样的地貌。冬日的太阳低低的,即使坐在车的另一侧,也会被阳光斜斜地照射到。大货车、邮车从另外一个车道飞速驶过,多是甘字、新字或者苏字牌照。笔直的公路看不到尽头,偶有的上坡和下坡,因为参照物离奇的庞大,车经过的时候竟然觉察不出有坡道。过道另一侧的座位里坐着微酣的维族男子,长长的睫毛盖住整个下眼睑,太阳照着他的测影,像欧式风格的雕塑。父亲长得有些新疆人的意思,自来卷、浓眉毛、深眼窝、高鼻梁,皮肤也像那些常食水果和坚果的新疆人,这些,他竟不遗传与我。
去吐峪沟的路上有警察设卡查车,本来以为是查超载,但他连私家车和公车都查,而且只往人脸上看,想来是在找通缉犯,听当地人说昨天晚上几个人入室抢劫。小小的连木沁公路两侧排起长长的车队,等着一一审查。无疑,维族民居最美的是吐峪沟民居和喀什高台民居。吐峪沟的房子老旧,好像从土里长出来,人是新的,一代一代,房子却好像从来没有变过,土地、树木、房子、冬天寂寞的葡萄架和葡萄晾房,全是土色的,沉默的村子,只有村里清真寺的穹顶是鲜亮的绿色。村子的马路上站了许多人,男人头上缠着白布,女人只站在门口。穆斯林女人是不允许参加葬礼的,乡里的集市上有不少汉人做买卖,都是吃穿用度的东西。汉人在这里学会了维语,用维语跟当地人做买卖。
去吐鲁番的末班车,在车站兜售东北野生蘑菇、木耳的河南两兄弟坐在我旁边。两人拎着麻袋和杆秤满新疆的跑。蘑菇一公斤八九十元,木耳一公斤六七十元。怎都不信他俩人均月收入四五千。车厢里居然飘荡着用维语唱的卡萨布兰卡。偷偷瞅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的手机,来的信息是:今天买了辆摩托,本田,祝你们生意兴隆。
且向看不见的远方去,追逐落日和地平线。一路向西奔。
“废墟,是世界的颠峰。”一个旅行者这么说。
交河在故城两边流淌过。用刷子、铲子、手清理出一个轮廓清晰的废墟是多么不易,况且再过多少年还是会被风雨侵蚀掉,好像从未存在过。具体的物质都会剥落、消失。车师人在这里生活、处理政务、礼佛……然后被埋葬,考古学家说它可以与雅典卫城废墟媲美。
几乎所有的维族女人都习惯穿裙子,一年四季都穿着它。老年的妇女体态丰腴到某种程度,加之冬季着装厚重,竟要将厚裙子提至大腿,才能踏上公车台阶,抓住扶手,缓慢将身体移至上来。我伸手扶,她乐意接受了,并用维语说着感谢的话。没有去那些好像人人来此都必看的景点,坐上5角或1元的公车随便在哪个村口下车,在乡村公路懒散地走着,不想看了拦上过路车,去另外的村子继续走,维族人少有饲养大型犬类的习惯,所以走的倒是坦然随意。
我知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间,仿佛一场告别,即便心有不舍,也要冷漠弃绝,这仿佛不是旅行,所以我对所有的人说,我是去流放。
整整两个月里,情绪低落,上路的时候就打算什么都不要写。却发现自己还是想要说的。总有一些事情,记下了是负担,忘掉也是遗憾和罪过。多出来的想法让它不可能成为游记,充其量也只是日记而已。
在夜色中穿过七个星的村子、农场、大队,新疆的公路和路旁的村子很迷人。一眼看不到边的样子。七个星遗址无人管理,碰到一个小货车司机,认识水泥厂老板,水泥厂刚好就在遗址旁。他帮我给水泥厂老板打电话询问,那边的老板说遗址因无人管理,洞内壁画根本无法观看,而且有塌方的危险。听毕,只好原路返回焉耆,直接冲向库尔勒。有雪的缘故,空气中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汽车就在雾的下面穿过。感觉也不比郎木晨雾差。
库尔勒客运站的抓饭味道不错,比兰州便宜好吃许多。就是羊油太重,就着浓茶吃,一份抓饭喝掉三碗茶。对面的维族男子很瘦的样子,早饭就吃掉两份抓饭,而且是带肉的,的确是用手抓的,比我用筷子吃的干净。边往公交车站走边擦嘴,觉得嘴没擦干净,索性不管,就当已经涂过润唇膏了。
库尔勒的公交站牌别处没有,正面汉文、蒙文,背面英文、维文,虽不是全国民族最多的地方,却是站牌使用文字最多的城市。
金三角有破旧的中巴车去水工团,座位靠背通通向后倾斜,暖气从座位底下穿过,脚没处放,只能侧着坐。
本来对库尔勒没多大兴趣,但冬天的博湖却给了我意外的惊喜。下车的时候公交车司机叮咛,看看就回来,不要走太远。同车有一位红头巾的成都女人,手拿着镰刀,看样子是去打苇子的,简单的交流,跟着她往冰封的湖面上走去。
冬天的博湖结出半米厚的冰层,望不到边的远处笼罩着茫茫的白雾,三四公里内的冰面上,两三米高的芦苇已经被割得所剩无几。白色的是雪,运输芦苇的车子开过的地方雪化掉,露出光洁的冰面,可以看到冰面下残存的芦苇杆和气泡。这些道路有八九条,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和打苇子的女人边走边聊,她来博湖阿洪口三年了,靠打苇子为生,一个月挣七八百,今年暖冬,可以多干些活挣钱,所以过年就不回家了。冰面上有细微的裂纹,虽看不见水,走在上面仍然悬着心。女人说:“你拣车子走过的地方走,车子过得去人就没问题。”她还指给我看哪些哪些地方最近有人掉下去过。沿着车轮印走,可还是怕,这万一掉下去,一来我是旱鸭子,二来即使会水性的人背着硕大的登山包恐怕也不怎么游得来,等救援的人跑过来恐怕我已经光荣沉底……不时有装满苇子的手扶拖拉机迎面开来,高高厚厚载一车,足有两吨多,打好的苇子卖给这里收苇子的老板,老板再拿来加工,多用做建材之类的。
走了半个多小时,看见一个打鱼的男子。成都女人要去芦苇荡的深处割苇子,跟她道别,谢谢她陪我一起走路,叮咛她自己小心,看着差不多的就开始割,不要走太远。女人性格腼腆,当我举起相机时,她把右手挡在脸前,轻轻挥手,所以只好拍下她的背影。
打渔的男人穿着黄色的大雨鞋,用尖利的铁器垂直敲凿冰面,用铁器的尖凿出圆形的轨迹。再用大木锤敲打。冰被敲碎后,用直径约30公分的尼龙漏勺把碎冰捞出来。放尼龙网子进去,再去打别的洞。自制的冰橇上放着装鱼的大塑料筐和御寒的军大衣,以及打鱼的工具。筐里已经有多半筐鱼,约摸30多公斤,是些鲫鱼,有少量鲤鱼和草鱼。小的2.8元一公斤,大的9元一公斤,他跟一个老板合作,卖给市场上卖鱼的,卖下来的价钱两个人四六分。冬季时一天最多打50公斤,春夏交接时一天可以打好几百公斤。他是山东人,每年3月到11月在这里打鱼,冬天回老家,但今年过年他不回家了,他老婆已经回山东老家看六岁的儿子。
比较两种劳作,打苇子比打渔挣钱多一些,但打苇子要更辛苦一些。打苇子,天不亮就要出发,天亮开始割,背上水壶和干粮,一直到下午六七点才收工。打渔的不用那么早出来,10点多吃过饭开始劳作,下午三四点就可收工。打苇子简单,打鱼要有稍微多一点的经验和技术还有运气。甚至有人为了方便,直接在更远的芦苇荡里支了帐篷,索性住在那里。这里只有三种人,川渝人,山东人,维族人,分工明确,四川人打苇子,山东人打鱼,维族人开手扶拖拉机运输苇子。
在等车的地方有山东人开的小卖部,铁皮房子,吃住、做生意全在里面。昏暗的灯光看不清人的样子,有人掀开厚重的棉门帘,一个高大的维族男子,买了7颗糖,电子称显示8角钱,他一把抓住所有的糖,伸过手臂来摊开巨大的手掌示意我拿一颗……
碰到的所有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提到事故。山东男人说他昨天踩进去一条腿,还有一个重庆女人说她昨天掉下去半个身子又爬上来,小卖部的老板说有拉苇子的车轰隆一声掉下去,用手动葫芦把车拉上来,轴都被拉断了。
第一个阴天,从塔河大桥到胡杨林公园。冬天的塔河,枯水期,被冻住的河面,想象斯文赫定从这里一直漂流到罗布泊,带着家养的大雁。来往的车辆很多,班车、货车、邮车,油田的车,办公差的车,也就是说,如果有机会徒步沙漠公路,我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冬天的胡杨林公园门锁得紧,颜色单调的树木和灰蒙蒙的天色甚是寂寥。
6点到库车,匆匆卸下行囊,估计博物馆还没关门,3路车直接坐过去。博物馆在库车王府里,真正的王府被盛世才所毁,现在是复原仿造的,只有博物馆里的文物是真品。第十一代库车郡王是新疆最后一个王爷,也是中国唯一在世的西域郡王,去年十月在书店翻阅过一本写他的书――《西域往事――新疆最后一个王公200年的家族记忆》。他本人现住在库车新城,夏天的时候会出现在王府里,王爷出现的目的居然是满足游客的好奇……
从博物馆向龟兹古渡方向步行。马车和驴车没有刘亮程形容的那般多,倒是三轮摩托多一些,后面铺上厚毛毯,客人就坐在上面。拐进一个巷口摆着馕摊和烧烤摊的小巷,偶有匆匆回家的老城居民走过,巷子并不老,至少那些房子并不是老屋。准备直走穿过整个老城,却被右边一个小巷子里跳皮筋的孩子吸引,行至巷子中部,看她们跳。她们看见我在拍照,丢开皮筋站成一排,摆出各式造型让我拍。然后分散,各自摆开阵势,一个一个拍。孩子永远比大人可爱,从不做作,自在随意,一切随性而为,怎么舒服怎么来。她们几乎不懂汉语,我指着一户人家门口的门牌号码,又指指她们每一个人,示意她们留下自己的地址,我可以把照片寄过来。为了防止搞混,我在每个孩子的名字后面写下她们衣服的颜色。四个美女在自家的名字地址后缀上家里的电话。我拉上她们的手去巷口灯光昏暗的小卖部请她们吃零食,孩子们太客气,她们只从一个透明塑料袋里一人拿了一片类似麻辣豆皮或牛板筋之类的零食,一共4角钱。
离开巷子天已黑,走到龟兹古渡,卖馕和水果的小摊贩们已经开始收摊,准备回家。灯光依稀且瓦数不高,黑灯瞎火差点儿把明信片塞进低保办公室的意见箱,它跟邮箱长得一个样,大小、形状一样,连颜色也是绿的。
作为废墟,苏巴什故城比交河美得多。东巴什不能参观,只能隔着铜厂河远远看看它,铜厂河就是《西游记》里女儿国的子母河。苏巴什自然是女儿国遗址。看门的大爷在他住的院子里放了很多自制的文物仿制品,旺季的时候摆出来兜售给游客。故城里还有未化的雪,苏巴什故城最好的就是整个地面没有做过修整,保持了遗址的原貌,已经无路可寻,雪下是碎石或者土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耳边是呼呼的风。司机说现在管理起来了,以前他上中学的时候经常一群孩子跑进来拣铜钱给女同学做毽子踢。
去克孜尔尕哈烽燧和克孜尔尕哈千佛洞的路都是煤矿车走的便道,土路,早上温度低,路被冻住,所以还不至于有飞尘或者泥水。克孜尔尕哈烽燧是目前西域保存最完整的烽燧,多的烽火台都在战火、自然灾害中渐渐变成一个土堆,只有克孜尔尕哈还伫立在旷野里。千佛洞离烽燧不远。专职看守员是个维族巴郎子,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一个人守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远处有几个煤矿的地方。文物管理局定期送些食物和生活用品,偶尔他的家人也会来看他。即使离开,也就三两天功夫回来。去的时候,他不在,他父亲给他替班。他回县里呆一两天。有点意外的是,这爷俩儿在001号窟里养起了兔子,怕是这事文管局的人不知道,除了001号窟外所有的洞窟都是锁起来的。按常理来说,这个千佛洞的所有洞窟都是锁的,只能从门缝里看看。老远看见有个门开着还觉得挺纳闷,到跟前,有只灰色小兔蹲在门口,看见人走过来,一个箭步窜回黑暗中,进门一看,借着门外的阳光,洞里一地烂白菜叶,洞里有养过兔子的骚味。他们大概不知动物的排泄物和白菜叶蒸发的水份被壁画吸附后再蒸发,会加速壁画的脱落。
老的独库公路已有两年路况很糟糕,虽是国道,走在上面却远远不如任何一条省道。为了在原有的道路上加宽修缮新的独库公路,很多路段被挖掉,汽车只能走临时的便道。修路是好,从这里去北疆再也不用因为路况差而绕道库尔勒,可惜要炸掉大量的盐水沟地貌。盐水沟比雅丹地貌更令人兴奋,因为它比雅丹地貌更稀有,道路两侧的山岩上全部密集刺目的裂纹,且通通倾斜向南方。便道很难走,全是土路和砂石路,坑坑洼洼,从盐水沟颠簸到大峡谷,没有别的车,只有煤矿拉煤的车。快到大峡谷看到一起交通事故,一辆超载的煤车翻倒在弯道上,煤被倒在路边,车上的两个人站在车外等候救援。所有的煤车都会超载,不超载根本赚不到钱,本来50吨的车都拉到80吨,拉的煤送到火电厂,每吨运费35元。本来就超载,加上路不好走,又碰上急转弯,很容易出事。
天山大峡谷全长只有五公里,处处是险景,最主要的是好看。周围连绵数十公里的山体通红,着了火似的,和远处的雪山、河谷里清亮的子母河形成鲜明对比。峡谷窄而幽静,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咔嗒咔嗒地响。两侧的山岩上全是风蚀的褶皱和坑洞,山上偶有碎石落下,并无大碍,峡谷里的泉水冻成钟乳石的样子,地面上的水流全部冻成冰,大多数路段都是在冰上行走,有上下坡时还得扶一下山体。即使摔倒也不疼,有包包垫着。
从大峡谷回程去克孜尔千佛洞的路上,又看见车祸。一辆桑塔纳转弯太急撞上迎面而来的运煤车,车上的3个人并无受伤。来时看到的那辆运煤车还倒在前面的拐弯处,已经有大吊车来准备吊起它,但吊车占住了整个道路,旁边还有两辆煤车要等吊完后才可以通行,还好我们的车小,勉强蹭过去才不至于耽误路程。冻住的土地在下午的阳光中化开,全部变成烂泥路,车开过去两边泥水飞扬,连挡风玻璃也被泥水模糊了视线。
克孜尔千佛洞只开了西区,且供参观得也是极少数。碰到四个和静人也在这里参观,值班员是个姓赵的回族人,他的职责是收走我们的包和相机,带上手电和钥匙陪同参观,并监督我们的行为。参观过程中,有个姑娘和她的朋友反复跟小赵同志强调她喜欢佛,要求他开放不许游客参观的洞窟。相机虽被锁在山下,她趁小赵不注意用手机拍壁画,闪光灯哗哗闪烁。小赵严厉制止,并让她把照片处理掉,她嬉皮笑脸地说“你别说,我也不说,谁都不知道。咱俩别互相找麻烦。”她朋友也帮忙求情:“哎呀,通融一下,我们从和静来的。”小赵二话没说,指指我:“你们问问人家是从哪儿来的?”……更玄的是她居然说鸠摩罗什是女的,我替伟大的鸠摩大师感到尴尬。原来,喜欢和尊重、喜欢和懂得都是两码事,移于其它人事也一样。她大概不明白闪灯对壁画的破坏。拿同类事物做个小小比较,以克孜尔千佛洞为代表的龟兹石窟是地球上最大的石窟群,克孜尔的开凿时间早于莫高窟、麦积山和中原地区的石窟,风格独特稀有,与伊朗和印度的石窟风格相似。克孜尔比莫高窟规模要大的多,但损坏程度却比莫高窟严重许多。也许是莫高窟名气比较大的缘故,管理比克孜尔严格,如有人拍摄,即使在场的管理人员不没收拍摄工具,其他工作人员会在监视器里看到洞窟内的情况。今天看到的龟兹竟不如莫高窟壮观。无例外,克孜尔千佛洞也有很多书法作品,且种类丰富,中、日、韩、英、俄,看到的就有五种文字。石窟内的立体塑像基本全部被损。壁画也没有一处比较完整的。比想象中的颓败许多。但还是喜欢,迷恋墙壁和天花板上蓝、绿、黑的主色,这种大量黑色出现的情况是龟兹特有的,绘制壁画时使用的红色颜料慢慢氧化变成黑色,而蓝色和绿色是另外成分的矿物颜料,年代越久,色彩越鲜,据说,冷色调代表信仰的欢乐与宁静。就我的审美观而言,自然觉得龟兹冷色的石窟比汉地暖色的石窟漂亮。
想来还是很有意思,中国最早信仰佛教的地方是西域,然后佛教从西域传入中原,又从中原传入西藏,佛教同化掉西藏的原始宗教苯教,形成西藏特色的藏传佛教。而在西域,经过长期的宗教战争,伊斯兰教取代佛教的位置,成为西域人民主要信仰的宗教。
回到库车县城已是晚上八点,晚饭吃蛐蛐儿,就是口内人说的馄饨。小碗蛐蛐儿都要快二十个,才三元钱,两个丫头子都够吃。我就不说口内有个皮厚馅少汤里什么都没有还要十个卖五元钱的地方……司机于师傅身材苗条,唏哩哗啦吃下一大碗,其实他是我老乡,因为生在新疆长在新疆,当然算新疆人了。新疆人真是大胃王,都有强劲的胃动力,马丁林在新疆的销量估计不乐观。
龟兹绿洲生态园里每天都有龟兹歌舞团表演龟兹歌舞,用的是龟兹古乐,舞蹈动作和服装都是取材于龟兹壁画里的内容。可惜赶得不巧,歌舞团去乌鲁木齐参加比赛,要一个星期才回来。
想穿过整个老城去库车大寺,从热斯坦巷穿过去,还想看到前天那几个丫头子。碰到一个叫古丽的,她正抱着几本书和小朋友聊天。我们相互打招呼,我问她去库车大寺从这边怎么走,当然,不是用语言问,她听不懂汉语,我做了一个穆斯林礼拜的动作,双手捧起放在脸前,然后用双手自上而下抚过脸部,聪明的古丽看明白了,用手拍拍自己,又指指我,再指着库车大寺的方向,意思是她带我去库车大寺,我点头并用维语向她道谢。伊斯兰的宗教建筑美就美在那些拼砌的几何图案和内部墙壁上绘制的图案艺术,比较喜欢透过光线拍窗棂。宗教法庭里有简单的刑具,也就是鞭子、棍子之类的东西。古丽在清真寺门口的台阶上等我。我们一起回热斯坦巷,跟孩子们玩耍,给她们拍照。
一扇小门里走出一个胖女人,穿着拖鞋,是那样的胖,脚都肿了,拖鞋好像是勒在脚上一样。她双手叉腰站在巷子里,冲古丽叫喊着,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妈妈,听不懂她到底在喊什么,但看古丽又挥手又摇头又连蹦带跳扮怪相的样子,八成她妈喊她回家。古丽妈妈板着脸在巷子里站了许久,喊不动女儿,又叉着腰回屋了。古丽很像个男孩子,上树、打车轮、扮怪相样样精通。她把几个小巴郎子都耍得团团转,看得出来,她是这个巷子的孩子王。孩子们喜欢照相想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每家门口的台阶、形状各异的树木和窗户、经过的老人和小孩,都是她们的背景和道具,古丽完全一副艺术指导的派头,自己设计不说,还指挥、安排伙伴们的动作和位置。
镜头里偶尔冲进来两三个疾步走过的大巴郎子。巷子里的小小巴郎子们在一小块结了冰的地面上抽陀螺,凑上去看,等陀螺停下时才看清楚那是三个大小不等的螺帽按大小顺序焊接成的,小头着地拿绳子抽打就可当陀螺了。古丽的妈妈那么凶悍,爸爸却礼貌而有风度,戴顶鸭舌帽,穿羊毛衫和西裤,干净体面。看见我和他女儿玩,古丽爸爸做了一个喝茶的动作然后把手指向自己的家,意思是请我进去喝茶,因为并没有受到女主人的邀请,只好委婉谢绝古丽的爸爸。总是要离开,要去阿克苏,挥手告别热斯坦巷的美女们,向柏油路走去,出了巷子,身后有人在呼叫,古丽拉上叫阿依扎汗的丫头子从巷子里追出来,拉住我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我摇头,古丽用手比划了一间屋子,然后双手合十贴在脸侧面问我是不是去休息,我摇头,指指街上的汽车,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左手臂做出走路的动作,告诉她我要坐车走了。古丽低头不语,阿依扎汗伸出食指在古丽的大眼睛下面比划着流泪的样子。半晌,古丽拉住我的胳膊往下拽,示意我蹲下,两个丫头子一左一右,撩开我的头发亲了一下我的左右脸。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羊岗子一朵花,那么,库车美女的吻自然是香喷喷的。
竟觉乌什的清真寺比库车大寺漂亮许多。
这是个不能音乐的民族,任何时候都在音乐,乡郊的班车上一直放着维族音乐,司机经常左手握方向盘,右手做出弹拨乐器的动作,或者干脆把大腿当成达甫拍打。
不想说话。
去往喀什的路上在阿图什做了短暂的停留。阳光下的清真寺,门口晒太阳的人友好地打着招呼,偶尔被人当作韩国人或者日本人,及时纠正并且用新疆口音告诉他们我是口内人。阿图什的卖馕人喜欢用巨大的竹筐装馕。广场上有卖鲜榨的石榴汁。
一路的新疆人和其社会风尚都好得过火,阿图什当然不例外,公交车上上来老年人和抱小孩的妇女,车上的巴郎子集体起立让座,场面沉默却壮观,这种状况口内城市真是罕见,顶多就站起来一两个自觉的人,不可能全车的青年男子都起立。越是往西走,习俗越接近欧洲,有礼让女士的习俗,刚开始不习惯也不好意思被陌生人让,后来让习惯了,碰上给我让座的巴郎子,他们站起来什么也不说指指座位,我也什么都不说点点头坐下。难怪火车上的那个伊犁人说“我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我觉得,社会主义在新疆!”
苏里塘麻扎的颜色出乎我的意料,瓷砖上,白色的底色上绘有对称规则的蓝紫色花纹,每四块瓷砖为一组,每一组的瓷砖是同样的花纹。远远看整座麻扎在阳光下微微发出紫色的光。麦谢提村里卖凉粉的小贩从家里推着车子出来,边推边吆喝,推到人家门口的时候停住,更大声的吆喝,停留片刻再往前推,看那色泽还不错,旁边的维族大叔吃得也香,无奈三杯石榴汁在胃里安家落户,只好作罢。
从阿图什到喀什只要一小时。色满宾馆里有甲虫,弄死……听到老鼠磨牙的声音,没找到……没杀过老鼠,不知道敢不敢……
大早十点就跑到边防支队询问办边防证的事宜,好可惜,竟然无需办证只出示身份证就可以通过盖孜边检。
阿巴克霍加麻扎是新疆最美的贵族陵墓,我不喜欢称呼它为香妃墓,虽然我对这个美丽女子充满好奇和想象。只因我觉得这三个汉字明显是用来诱惑口内人的,况且香妃的遗体并不在这里,而且她不是这座陵墓的主人,她只是阿巴克霍加的重侄孙女。麻扎的外观和内部的琉璃有脱落现象,那都是几百年前烧制的琉璃,工艺已失传,所以脱落的琉璃无法修复,太阳照在琉璃上,反射出各种颜色的光芒,奇异夺目。几乎所有的人还是喜欢牵强附会地说香妃是葬在这里了。其实不然,香妃的遗体葬于清朝皇家陵园,她的那座小麻扎下面只是她的衣服和日用品。
还没有去老城,在艾提尕尔四周闲逛,艾提尕尔周围的市场里有少许老房子,还有很多我叫不上名的商品。喜欢老牙科诊所的招牌,有些像弗里达的画。艾提尕尔对面有各式小吃摊,还有卖瓜和葡萄的无证商贩,地上放一筐,商贩们左手拿瓜右手拿刀,削一牙,吃完后把瓜皮扔进地上的竹筐里。瓜是去年储存的。找了一个顾客围得多的,正吃着,只见瓜贩子们集体拎起筐往他们本来背对着的方向撤去,回头一看,城管来了,小贩们边撤边喊着城管来了,维语里没有“城管”这个词汇,所以在一句维语了这个词仍然采用汉语发音,旁边一个维族大叔可是有社会公德,吃完瓜没处扔皮,拎着瓜皮向瓜贩子逃跑的背影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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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在艾提尕尔确有不小收获。
清真寺在穆斯林礼拜时是不允许参观的,今天是主麻日,穆斯林在北京时间十四点开始做礼拜,参观时间是早十点到下午一点。
艾提尕尔是中亚地区三大清真寺之一,中国最大的清真寺,内殿可容纳五六百人,外殿可容纳两千多人。内殿里,毛拉讲经台前一尺的地方,南北方向拉了一条白线放置在地毯上,白线以内的地方除了毛拉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白线以外是信徒做礼拜的地方,座次不分高低贵贱,来的早的可以坐在前面,来晚了的只能依次往后排,主麻日里,整个清真寺的院子都会坐满人,而到了古尔邦节和肉孜节的时候,礼拜的人一直排到清真寺外的艾提尕尔广场,达到三四万人。
主麻日北京时间十四点毛拉准时向信徒们讲古兰经。三点十五走下讲台,背对大家,面向圣地麦加的方向,引领大家做祷告,像这样的大清真寺一般有好几个毛拉,艾提尕尔就有六个,轮流工作,他们同时也在当地政府担当职务,他们是由宗教事务局和伊斯兰教协会认证的,考核后才当上毛拉。
内殿最中间拱形的那部分是清真寺最神圣的地方,有个很有意思的木头大钟,总共分四横排,排列着七个表盘,最上面第一排是当前的北京时间,只有这个表盘上的指针是动作的,依次往下看,其它六个表盘的指针分别固定在不同的位置,下面第二排、第三排和第四排右边的表盘指针,分别固定在穆斯林一天五次礼拜开始的时间,第四排左边的表盘指针固定在主麻日的礼拜时间。穆斯林可以来清真寺做礼拜,也可以在家里做。以麦加为中心,东方的清真寺向西,西方的清真寺向东,这样,全世界的清真寺围成了一个圆圈。
伊斯兰教认为世上没有重复的事物,一座建筑的门窗都有不同的图案,艾提尕尔造型各异、没有雷同的窗户和清真寺不对称的寺门塔楼都是最有力的证明。
大巴扎虽好玩,但没有传说的那样古旧,跟普通的贸易市场差不多,只不过那里的货色别处没有而已,感觉它也在慢慢向游客靠拢,慢慢失去它在时光中的本来面目。还是老城更好一些,如果不能见识巴格达老城,喀什老城是可以暂时解个眼馋的地方。老城有三种味道,老式理发店里肥皂的香味,穆斯林用印巴香料熏过身的味道,还有吐曼河岸边羊肉巴扎上生羊肉散发的腥膻味。所有的街巷都弯弯曲曲,几乎没有巷子可以直直望到头,即使没有路标也不会迷路,地砖就是最好的指路记号,六边形的砖表示前方有路,长方形砖表示这是个死胡同。孩子们在玩耍,妇女打扫家务、采购、做饭,或者站在邻居门口聊天。只有男人们步履匆匆,肩上搭着一块毯子疾步走过,他们在就近的居民区清真寺做一天中的第三次礼拜晡礼。偶有卖白菜土豆的菜贩子蹬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叫卖,也有卖龙须酥和麻糖的小贩推着手推车低头走过。
要去塔县了,拿出羽绒服、帽子、手套,那是整个旅途中最高、最远、最西、最冷的地方。
离开喀什,去中国最西的县,太阳最后落山的地方,塔什库尔干。
去塔县的车是喀什开往各地班车中最破的。一个星期中,一、三、五发好车,二、四、六、天发破车。我刚好赶上星期六坐车,老式的暖气,坐在暖气附近热得坐不住,离开暖气冷得慌。
在乌帕尔吃午饭,一盘拌面端上来,抓起桌子中间一个瓷壶,倾斜,向盘中的面条倾倒液体,那液体并不是记忆中的深褐色,却是透明黄褐色,我还以为这乌帕尔的醋有什么不一样呢……斜对面的维族大哥冲我大叫:“恰伊!恰伊!”(恰伊,维语,意思是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倒的是茶,连忙住手,维族大哥帮我向服务员要来醋,重新倒了醋,一边拌,嘴里念叨着:“幸亏是茶,还好没有什么怪味。”自己觉得好笑,抬头,那维族大哥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车上就四个汉人,而且只有我一个口内人。过盖孜边检,其他人只是检查一下身份证或者其它证件就通过了,我是最后一个接受检查,窗口里的武警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当地人管去塔县叫上山,很形象,相对于新疆大面积地势低缓的盆地、河谷、草原,整个帕米尔可就是一座巨大的山。海拔渐渐升高,完全不同的地貌和自然风光呈现出来,枯萎的高山草甸,被巨石砸毁的部分路面,布伦库里和喀拉库里通通冻成冰湖,湖水被寂静笼罩住,有孩子骑车穿过冰封的湖面,木制电杆歪歪斜斜,下半截在冰里。湖边有个别地方融化开直径2~3米的洞,野生的小鸭子在水面嬉戏,乌鸦从空中飞过,打破空气中的沉默,雪中的水分蒸发后形成巨大雾气包裹住慕士塔格。破车向塔县攀爬,发动机发出的困难声音掩盖过车厢里的维族歌声和可爱的维语对话。
下午四点半到了塔县,这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天气预报报的是零下二十度,但感觉上并没有那么冷。红其拉甫封关了,塔县边防可以给办证也可以过去,但觉得花两百大洋冲过去给界碑和巴基斯坦大兵拍张照太不划算,口岸,决定找个秋天再去。
雪景里的石头城很美。沿着古城城墙走上石头城,站在内城顶上,整座城被雪覆盖,看不出官府、宅第和佛寺的遗址。空气比薄荷清爽,可以远眺见慕士塔格和喀喇昆仑,城北脚下有塔吉克村庄。县城街上的高音喇叭传来塔吉克语广播。从坍塌的废墟上下来,很陡的坡,如果只是土坡的话,可以一口气冲下去,有石块,如果跑可能崴脚,加之有雪,真的是踩实了才敢走另一步,一步一个脚印踏下去。
忘了是谁说过,如果我们不能爱一个人,一定要爱一座城。库车和喀什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城较之人,存在的久,变化的慢,你再去,从前见过的孩子个头蹿得老高,你都快要不认识他了,从前眼睛会说话的长辫子姑娘也成了其它小孩的母亲,从前卖馕给你的人,他儿子也会打馕了……然后我发现,爱一座城比爱一个人要难,爱一个人是让对方承受。而爱一座城,是让自己承受,看它一眼,好像一次朝圣,心里涌动的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震动。我回头看那个被帕米尔的蓝天无限放大的石头废墟,心被腾空了,腾出最大的位置去爱它,它之于我的生命,消逝得如此缓慢,缓慢得可以对自己生出恨意,我竟来不及细细琢磨它们的变化,不能看它们阴影里埋藏的故事。而它,即使再缓慢,还是会溜进时光的狭窄缝隙。
到目前为止,最明显的一个感受就是新疆对文物的保护太大意,不知是不是地域太广才使得保护这么不易。且不说哈密魔鬼城和克孜尔千佛洞里多余的现代书法,也不说克孜尔尕哈千佛洞里养兔子,包括石头城,很多的遗址古迹,一到淡季,连守护人都没有。石头城没有围墙,如果有人想破坏,简直轻而易举。文物保护部门放心国人的素养还是他们觉得无所谓。新疆人自己都说,新疆好像不是很重视文物保护。想想,这些,宗教战争毁灭过,西方探险家又大肆洗劫过,现在又可有可无的态度,南疆有很多的古清真寺都是当地穆斯林自己出资维修,很多的古代图案、花纹被埋进墙里,涂上新的颜色和材料。游客的流量分淡季旺季,文物保护是不是可以不按这个分,因为,它们不是为游客存在的,它们是时间的馈赠,不知再过多少年,新疆是不是还可以被誉为中国最大的天然博物馆,我希望这顶帽子能一直牢牢地戴在它头顶上。
在塔县客运站小小的候车室里等唯一的售票员,买到票可以回温暖的喀什开始剩下的一半旅程。
客运站的取暖设备是一个小铁炉,和几个早到的人围坐在火炉边取暖。进来一个农民模样的汉族女人,她跟看门的塔吉克人打过招呼,也坐到火炉边上来。候车室里十来号人,除了三个汉人,剩下的全是塔吉克人。女人拽拽一个塔吉克人的袖子,问他是塔吉克族还是维族,那人回答:“塔吉克。”她又问:“怎么看是塔吉克还是维族呢?”塔吉克人半晌不语,我告诉她怎么从头饰上区别他们的民族,而即使他们通体都穿着汉装,相貌还是有明显差别,礼节和性格也不一样。女人认真聆听并开始讲述她的故事。她是阿克苏十团人氏,四川人,她父亲精神有问题,经常殴打虐待她,她赌气带了200元钱从阿克苏到喀什,又从喀什到塔县,已经在塔县呆了四天,今天返程。她不敢花钱,借宿在县郊塔吉克人的石屋里,塔吉克人不收她的钱,昨天晚上回县城住在一个看公厕的四川老乡家里,临走,那老乡还送她一个大馕做干粮。白天她就在县城和县城周围的村子闲逛,渴了饿了就随便敲开一个塔吉克人的家门要茶喝要馕吃。她说,她昨天晚上回县城的时候,天黑迷了路,路边又有狗叫,她就不敢走了,是一个边防的武警把她带回县城。故事间,我才仔细打量她,碎花棉布棉袄和深咖啡色棉裤,红色条绒布面的棉鞋,全是北方农村常见的,棉袄和鞋子快要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裤子稍新,头发蓬乱,仅有的三样身外之物分别是右手拎的一块馕和左手里捏着的剩下不多的钞票和身份证。没有任何多余的衣物、生活用品、水……客运站的墙上有一张关于塔县的风景宣传画,画的下半部是塔县夏季花草繁茂的景象,她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可以看到画中的风景,一一作答。她甚至去了边检站询问去中巴边境的事宜。她说她下次一定要去看那一路的花草。
上了车,她坐在下边有暖气的座位上,把两只脚都踩在暖气上,和车上的塔吉克人分着吃馕。我和她并排,隔了过道和一个座位。前面几个武警,围成一圈,摆开架势打扑克。她太爱说话了,似乎有点疯癫的样子,她旁边那个汉族男子被她问这问那问烦了,干脆不理她。她又把注意力放在那几个武警身上,只要有人说话,她马上搭腔,那几个武警忙着打牌,也顾不上回应她。武警在座位下面放了一件矿泉水,她偷偷拿了一瓶,自顾自地喝起来,我是不知该用“拿”、“偷”、“取”或者其它的哪一个词才好。每看到路边有标示地名和里程的牌子,她就跟武警要过笔在一个硬纸板上记下“×××在××公里处”,到喀湖时她转过来问我,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湖?我点头,“喀拉库里湖”。车上的人,打盹,愣神,打牌,唯她一人站在过道里,手扶靠背,一路伸长脖子张望过去。她不知道这个是喀拉库里湖,不知道哪个是慕士塔格,不能吃一顿好饭,不能睡一个好觉,不能进一个要收门票的地方,不能买一样东西,不能拍一张照片,但那又怎样,她说她不敢花钱,那样就回不去了,她说她在香妃墓门口转了一圈,要20元门票,没敢进。
车到盖孜边检,全体乘客下车检查证件。她说她要找个地方解手,我并不知道前边有公厕也跟她走去,在离边检五六十米的空地上,她躲在一个小土包后面上厕所,我说:“哎呀,这怎么行,多不好意思。”她边上厕所边说“没关系,看不见的,出来就这样。”没法子,眼看着那边的人都快检查完了,赶紧和她一样也在那里解决水火之急。检查完身份证走到班车等候乘客的地方,才见那里有一个公厕的牌子,而且同车的很多人都进去那里,刹时,尴尬无比,“啊!!!原来这里有公厕啊!”她则高兴地说:“他们都在这里上了,这个要收钱的,我们在那边上了,还省点钱。”……
回到喀什客运站,那些武警把剩下没喝的矿泉水留在车上,女人急匆匆过去拿了一瓶,回头问我“这里有水,你要不要。?”我摇头,她在我前面下了车,一个人往站外走去,拎着吃剩的半块馕和一瓶水,脑后的绿色橡皮筋是浑身上下唯一鲜亮崭新的物件。
夜里梦到王尔德和一只甲虫,想必那甲虫定是我前几天打死的那只,阴魂不散托梦与我,可想不出来,它与王尔德有什么关系。
去往英吉沙,买几把小刀,货色比东巴扎的好而且价格也便宜,算上路费也很划算,对英吉沙的出租车印象很好,任何一辆车即使车里有人也可以向它招手,县城内去哪里都一元,司机按大家抵达的先后顺序送人,并告诉大家他的路线,这样甚好,比公车自由,灵活快捷,比真正意义的出租车便宜,司机省油保护环境,乘客省钱方便,资源共享,真是一举多得。
十八点到叶城,坐2路车去零公里处,只为看它一眼,阿里军分区留守处,马路中间立着一个蓝底白字的牌子,内容甚是诱人,“走上高原,走向阿里”,这是五条进藏公路里最想走的一条,真正意义上的天路。
为了零公里,赶回客运站时,最后一班去和田的车票全部售完。不想第二天早上再走,和两个石河子的生意人一起坐上专跑长途客运的私人出租车去和田,费用平摊。
出叶城,在离县城不远的乡村岔路口看见一起车祸,一辆出租车从岔路口出来,和正路上跑来的两头牛相撞,一头牛倒在地上,一头则撞破挡风玻璃,冲进驾驶室,栽到副驾位置,车体右侧和发动机盖变了形,好在车里就司机一个人,而他本人并没有受伤。
在新疆最过瘾的莫过于行驶在公路上,多的是好几百公里几乎笔直的通天大道,道路两边或是沙漠戈壁,或是还没有苏醒的绿洲,远处有农场的树木和村庄。那样的路,可以一直看到天空和大地的侧影,人和自然都暴露的一览无余。因为太大,它绝对装得下你,藏得住你。
在夜色中的木吉乡下车吃饭,乡村路边常见的那种小饭馆,做饭速度和师傅手艺不错。最怕和司机或者跑生意的人一起吃饭,一碗饭不管冷热几乎嚼都不嚼直接吞下去,饭吃完,空碗里还冒着和刚盛了饭一样的热气。我已算是吃饭较快的人,和这些人共餐,还得紧着吃,烫得人热泪盈眶。
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的饭容易吃下去,吃饭回到了它原本具有的意义,果腹和取暖,不用说话和分心,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情绪,只认真、敬恭的对待食物。
两个生意人让维族司机放歌,放汉语歌,司机从一大堆磁带里拿出一盘唯一的汉语歌带,全是80年代的歌,邓丽君、蔡琴、李玲玉……司机说,没有办法,你们的歌哪个好听,我们不知道。生意人说,没关系,有汉语的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其实司机那样说我倒是很开心。并不是不愿意让他们接受其它的文化,只是怕他们遗忘自己。
其中一个汉族人和维族司机有一段可爱的对话。两个人一唱一和地说,我在旁边险些笑死。
“你害怕警察吗?”
“害怕!那是一帮土匪。”
“警察不都是你们的兄弟吗?”
“我们滴兄弟有尼嘛~~是,你们滴兄弟也有尼~~,你们滴兄弟多一点~~。”
“你们的兄弟应该好一点。”
“都一样,也是一帮土匪。”
(对话中的“~~”表示拖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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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按北京时间休息,早上按新疆时间起床,可以多睡,这是新疆给旅行者带来的最大好处。早闻新疆人说各地的馕味道都不一样,每到一处必要证实,一路吃来,确实各有千秋,到此为止,却独独和田的最好吃。同样味道的,有5角和1元大小不等的。和田最常见的馕有两种,一种白色干馕,上有芝麻,中间薄边沿厚,中间脆边上柔软,和其他地方的干馕没多大区别。最好的是那油馕,比干馕厚,咸得刚好,中间脆的部分像饼干,边上软的像面包,整个嚼起来,口腔中充溢着芝麻的香气。
在和田县郊的乡镇巴扎里闲逛,街上没有汉人,也少有会说汉语的维人,嘴巴和耳朵成了名副其实的摆设。也好,就当减少体力消耗。鸡蛋是用热的炭熏烤熟的,琥珀核桃似是比喀什的要好吃,难怪最大最好的核桃基地在和田。吃凉粉的人们从不坐着,虽有长椅子却都要站着吃,女人把包放在凳子上,男人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还有吃东西不稳当的人把食物掉在凳子上,几乎所有的凉粉摊都这样。男人们更喜欢肉食,烤肉、烤包子、肉馕、羊杂碎、油炸烤包子……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卖夏天贮存的哈密瓜、葡萄、石榴、西瓜。哈密瓜都是切长长的一牙,一元钱,一个瓜少说也能卖三十,吃的人不在少,看瓜摊前堆的瓜皮就知道。
和汉族的农村集市相似,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在这里,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卖灯泡的小贩带着扩音设备,边“演讲”边拿起一个铁桶使劲往桶里扔灯泡,灯泡质量不错,没破。年轻姑娘喜欢围在化妆品摊位和饰品摊位前。买布、衣服、鞋子的摊位,把所有的货物堆放成一座小山,最担心的是那些鞋子,男鞋堆一堆,女鞋堆一堆,就是不管号码不管款式所有的鞋子堆一起,要买双中意的鞋可不容易呢。
将近黄昏,卖马具的摊位先收摊,马车、驴车来往间扬起细微的尘土,雾蒙蒙的黄昏巴扎越是像古代驿站里的场景,时光在尘土里迅速变旧。和田乡镇的巴扎比喀什的东巴扎更具实际意义,东巴扎已少了为当地人服务的意图,倒是的的确确成为给游客亮出的显眼名片,物品的做工,款式、价格完全是为了游客量身定做的,没有多少当地人用得上的。可是在乡镇的巴扎里,才体会到百姓家中无闲物,再碎屑的东西都可填补家用。赶一趟巴扎,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都可以轻松解决。
奉谢大侠之命,在和田巴扎搜寻于田小帽以及和墨路的桑皮纸。帽子没找到不说,也没有在和墨路交通队斜对面找到一个叫巴什柯革孜的巷子,更不可能找到桑皮纸,在交通队揪住一个汉族人,听口音是河南人,指给我斜对面唯一的一条巷子。又问巷子旁加油站的汉族站长,在那里工作多年也没听过这么个名,来这里打听巷子和桑皮纸的人很多。叫来几个维族工作人员也迷迷蒙蒙的样子,钻进巷子细看,哪有什么巴什柯革孜,门上全是洛浦巷的牌子,也多是些出租户,住着四川来疆的打工者。在那一带,见人就问,无一人知此处。也不晓得这是哪朝元老放出来的假情报害得我等好找。
在和田巴扎里看到一个独行女侠,这是入疆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我一眼就看到她。她在公交车站等车,羽绒服,仔裤,登山鞋,头发微乱,微风吹得眯起眼,脸颊晒得绯红。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大背包大概放在旅馆,斜挎一个小包。我很容易识别出同类,除了长途旅行的自助旅行者,没有一个城市女子会把仔裤和衣服袖子穿成那个成色。她的落拓和一点点的疲惫告诉我,她至少游荡了半月有余。
去于田,在老城闲逛。坐上一元钱的平板三轮摩托车找到木哈拉露天电影院。这座文革时期建立的露天影院被铁栏杆围成一圈锁起来,部分场地被隔壁的摩托车修理店占用。地上是夯实的沙土,粗糙简易的长条木凳落满灰尘,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露天电影院,能容纳两千人左右。我想象明朗的月夜里,幕布上投下维语配音的电影,台下的人眼睛明亮。它还在,但再也不会放电影了,自从有了电视机和影碟机的组合后,当地人已经不太愿意去露天电影院看电影了。
从于田到民丰的车严重超载,限载十二人的车结结实实地塞了十九个人,还有当地人的行李和采购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挤挤挨挨颠到民丰。我已经绕着塔克拉玛干逆时针划了大半个椭圆。
一个人的旅行接近瑜伽的冥想,离自己和神性更近,看清自己和脚下的路,学会对生活做减法。一个人,更容易接受自然和他人。
遇到过很多的提问,问话的人多是司机、同车的人、饭馆或旅馆的服务员、小商贩,他们问,“一个人?”,“害怕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为什么不结伴?”,“父母放心吗?”诸如此类的问题。通常只用一句话并且用最简单的语式回答,后来,被问得烦了,索性不回答,稍背过脸或者低头轻轻一笑。
想去牙通古斯,指不定没车,得有人从村子里乘车过来,然后才可以乘坐那辆回村的车。客运站的人说通常要下午三四点才有车,候在客运站停车场上的木头长椅上晒太阳。每有小面包车进站,都去问是不是牙村过来的。被太阳晒得瞌睡,一直到三点,问到一辆车,车上有个女人说今天可能没有客车,但村里有个跑货运的皮卡来县城拉货,一会儿就回村,可以拉我过去,跟客车一个价。很幸运坐上那辆车,车子出民丰,看道路两边,渐渐从草滩过渡到沙漠,虽然这次不会穿沙漠公路,但已经略觉出这死亡之海的浩瀚和壮美,而且觉得民丰这端的沙漠比轮台那端的好看许多。公路干净而平坦,路的两侧有保护路基的碎石和防止沙土掩埋公路的沙漠植被。
车子一个多小时抵达牙通古斯。这可是号称沙漠第一村的牙通古斯啊。两条相垂直的主干道全是碎石,除了各家门前的土地是夯实的以外,其它地方都是5公分厚的浮土和沙子,刮起风来想必飞砂走石,下一次拍《龙门客栈》可以考虑在这里取景,绝对达到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的效果。村民们住在政府援建的抗震屋里,每家屋后用红柳搭建的屋子用来圈家畜和贮存物品。村里人衣着和其它地区维族人一样,性格却还要朴实许多,礼貌而谦和。村里唯一的汉人是安迪乡乡政府的书记,青海人,回家过年了,以前听说这里的水不好,外地人喝了不适应,肚子要胀好几天,跟身怀六甲的样子差不多,村主任说这个问题三年前就解决了。
令我吃惊的实在是这里村民的汉语水平,竟比好些个县城人的汉语水平高,不知是村民好学还是这位汉族书记的功劳。和村民礼貌地打招呼问好,他们问我从哪里来,叫什么,多大了,有人伸出手臂,掌心向上,做出请的动作,说:“家里坐”,“喝水吗?”在一户人家门前,看到一个美丽的姑娘,照例相互打招呼,姑娘请我屋里小坐,我问姑娘“可以给你拍照吗?”姑娘一惊,用手抱住头一边往屋里跑一边说:“等一下”,不一会,姑娘系着一个头巾出来,说:“我今天太脏了,刚打扫完屋子。”她和她的伙伴站在正屋和田挂毯前留了影。请她写下地址回去后将照片寄给她。似乎美丽的姑娘都叫古丽,她汉语讲得非常好,在石河子护校学护士,今年就毕业了,我问她留在石河子还是回民丰,她说可能会分配的乌鲁木齐。
傍晚七点,联系到回县城的车,在司机的邻居家等消息,古丽跑来:“小姐,我妈说有一个甜瓜……”一句话说得我心里痒痒,哪知我正准备起身奔向美好的安迪甜瓜,有个巴郎子冲进来:“车来啦!车来啦!”我又不好意思说吃了瓜再坐车。只好心里留着口水和沙漠的落日相伴回到民丰。
整整一天,是在客运站和车上度过的。
民丰没有发且末的班车,只有和田发且末的过路车可以坐。但从和田过来的车已经有好几天因为没有空座位而没有进站了,保险起见,又从民丰坐车回于田。
于田只有一辆发且末的加班车,司机说北京时间十四点走,因是临时加开的车,手续都没办齐,司机才揣着一大包的证件骑上摩托车在交警队和客运站之间来回跑,办什么春运检验合格证。满满一车人,等到十七点才上路。那样漫长的路途和自然,造就新疆各族人民特有的素质,别样的耐心,等了三个小时,竟无人有怨言,还有胖老头头一歪,睡觉都打呼噜了。
且末的饭和茶能当中药吃,且末人做饭喝茶喜欢放大量生姜,不大吃得惯。且当那茶是稀释的中药,且当那碗三块钱的烩面是药膳面。
且末到若羌的车,在半路接受警察检查,他们打开行李仓,挨个摸行李。好像有可疑情况,一个巴郎子被叫下车,他的行李,一个硕大的塑料编织袋也被带到路边的检查站。麻袋打开,倾倒,竟全是禽类野生动物,叫不上名字。激烈的争辩后,动物被装回麻袋扔进皮卡警车。巴郎子也被带上了车接受进一步的审讯。旁边的维族大爷指着远处的山,拖长了音说:“那~~~个地方打来的,在酒店里能卖四五百块钱。”
若羌是全国人口最少的一个县,在县城已能明显觉出。二十万平方公里总人口才三万,平均每7平方公里才一个人。街上行人稀少,大年三十,汉族人开的商店也陆续关门。坐上每天一趟的开往36团的车。当地人更喜欢管36团叫它米兰。意大利米兰市市长曾给新疆米兰的“市长”写信(估计就是米兰镇的镇长),说,全世界有三十三个叫米兰的地方,他希望全世界的米兰联系起来,出一本叫《世界米兰》的书。欧洲政府官员可是有闲心,想得倒挺浪漫也值得世人期待。他哪里知道,这个米兰早就留在西域历史的影子后面了。现在的米兰,只是一个兵团的所在地而已。米兰小得很,是我见过的最小的镇子,主干道大步流星走过只消5分钟。镇上基本是汉人,他们是兵团人及其后代。兵团附近有个民族村,将这一带的维族人集中起来形成一个集体村庄。那里的罗布老人已经去世,剩下的村民基本全是罗布人的后代。米兰遗址,虽说要县文化局批条子盖章才可以进入,但当地人说开车从远处绕道到距离遗址十几公里的地方,再步行进入就可以避免那些手续。我是有些不想看了,那里的好东西早在一百年前全都被斯坦因这个世界头号大盗贼掳到欧洲去了。
街上不多的旅馆和商店关了十有八九,剩下几个开着的,还有小孩出出进进买鞭炮,为晚上的盛宴做最后的准备。兵团还有文革时的建筑,现代的健身器械放置在兵团委员会的院子里,镇上唯一的歌舞厅亮起霓虹灯,从地下室传来撕心裂肺五音不全的歌声。
半路上就计算过,这个年可能会在若羌度过。果然,二十多年来最冷清寂静的一个年。饭馆全部关门,小卖部有花花绿绿的零食,地中间和柜台上堆放着散发出油腻味道的点心饼干,还有散装的瓜子、花生。没一样想吃的。
07年的春节,全中国,除了要饭的,我最可怜。
顺理成章地想起上两个春节。05年,在英俊潇洒睿智渊博拥有无敌的人格魅力的格勒活佛家过年,炒了满满两桌子菜,和他家的八口人以及他的汉族弟子林居士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饭聊天看电视。太没有水平了,吃不上饭的时候想起他,竟只剩下他家的饭了。06年,在梅里雪山明永冰川脚下,住进离冰川最近的一个旅馆,除了我,只有三个客人,隔壁住的两个男驴,还有与我同屋的一个天津女孩。在楼梯上被其中一个男驴问道:“咱们四个拼到一起吃年夜饭吧?”我一个人,顶多就随便吃碗饭,大家一起吃,可以要一桌子菜,好歹陪衬“大年三十”这四个字。四个陌生人,为了吃年夜饭凑到一起,大家点各自喜欢吃的菜,其他的人不喜欢吃别人点的菜可以不理,喜欢吃就跟着一起吃。席间,一个喝啤酒,一个喝茶,一个喝可乐,一个喝凉白开,真是齐全。互相询问之前的路途和接下来的计划,互相听取他人的建议并保留可执行的部分。席毕,各买各的单。如果在城市里,能有这样清晰的人际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偶尔聚集在一起,各自独立,谁也不搅和谁,谁也不打扰谁。
想来去年秋天,突然想过一年那样的生活。不学习,不工作,不主动和任何人联系。关掉手机。不参加任何形式任何人群的集聚活动。不去任何消费场所。早睡早起,只吃少量的素食,且过午不食,除了做饭尽量不用电,或者只吃可以生食的蔬菜和水果。天微亮起床打扫房间,然后一本一本地看书。天黑后,去隔壁学校的操场跑步,在晚自习下课铃响前离开,在黑暗的房间力练瑜伽,然后睡觉。每星期步行去一次郊区,在菜农手里买便宜的菜。
我试图详细地规划和揣摩过这个想法,并计算这一年所需不多的花费以及它所带来的后果。
生命中的有些经历会换个方式出现,少年时不见天日的黑暗和背弃重新降临。不再是少年时的暴妫涞没郝币毕郑厣巳耍耆桓蹦ニ廊瞬怀ッ淖颂
米兰去库尔勒方向的车要到初三才有,只好回若羌,等车开的1个小时里,看那个小小的镇子里节日的样子。也有一两个应是应景的卖气球卖糖葫芦的摊子。因为人口少的缘故,终归寂寥。
北方汉族人春节是要耍社火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米兰镇居然也有这个。而且是农场劳改犯耍。刚开始不知道,大早上看好多警察聚集在马路上,快十点时,农场方向老远过来一辆东风卡车,大厢里装了一车身着黄色绸缎衣衫的青壮年汉子,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车上跳下来,还卸下两条耍社火用的长龙,怎见人群里有两个穿蓝白条劳改服的人。再细看,那些穿黄衫的人,领口里略微露出劳改服的领子。全部下车后,警察指挥他们排队报数,还给他们加油鼓励:“今天大家好好出出汗,晚上吃肉。”跟旁边的人一打听,才知是米兰农场的劳改犯,从小到大,社火看过不少,农村、城市的都看过,这样的队伍要耍社火,还真是第一回见。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耍起来,估计比一般村民组成的队伍更整齐划一有气势。毕竟也算戴罪立功,还可以玩,总比在农场劳动好。不一会儿,又一辆车体上写着“司法”二字的依维柯抵达,下来一车是锣鼓队的,这一队不报数,排好队齐下蹲,只点名,喊谁名字谁起立,这可跟别的社火队不一样,少一个回去没法交待。警察们拿着相机忙着记录这些瞬间。也有一小部分参与社火表演的是当地居民,区别就是他们身边没有警察候着。虽是汉人的节日,而且穆斯林不过农历新年,但米兰民族村的维族人也不闲着,羊岗子们穿上颜色鲜艳的衣裙也排进表演队伍,只可惜,要开演的时候是唯一一趟班车走的时候,也就没有这个眼福了。
从尉犁下了车,去看看胡杨王,半路意外收获了尉犁街头的密热斯小馕,这是一路过来,最好吃的馕,且别处没有,当地只有两家馕店会做这个,且密热斯的最好,单就为这馕也值得来。直径不到十分分,是最小的馕,也许是因为小的缘故,特别入味,鲜,松,酥,软,不管凉热都好吃,要是放欧洲,销量肯定比面包好,一个五角,买的多可按公斤算,一公斤十元,也有在纸箱里装好卖的,一箱二十五元。库尔勒有塑料袋装好的尉梨小馕,又贵又不好吃,尉县到库市才半小时车程,就这么大差距。乌鲁木齐的馕巴扎和超市里也有卖,但远不如尉犁的,而且还贵许多,那里的馕师傅可没有这个手艺。
从库尔勒去乌鲁木齐,汽车五个多小时,火车多一半,两个走的不是一条线,还是选择了火车咣当咣当地晃过去,只是想慢一点离开温暖的南疆,好让我适应北疆的寒冷。
初一的火车,人少,硬座可以当卧铺,每个乘客占一个长条椅也绰绰有余,上来的维族人不知行情,还拿着票认真找座位。列车员手舞足蹈的说往后走,后面一人一个的长椅子有呢。中国网 > 感谢您的参与
乌鲁木齐有大雾,能见度50米,一下子觉出北疆空气的清冷。树枝上挂满白色冰凌,路边偶有滑雪场的广告。M的手机关机,我没有打算停留在乌鲁木齐。在售票厅排了很长的队买到晚上10点发车去阿拉山口的火车票。一个中年男子为了插队加塞看都不看一眼就喊我大姐,岔辈儿了……我严肃而平静地说:“后面自己排去。”在车站寄存处存下大背包。剩下的时间,泡在一心书店和阳光书城,找到了很多找了很久的书。一些新疆人民出版社的书和一些新疆本土作家以及关于西域的书,发行量本来就少,加之相当数量的书留在疆内的书店里,口内能看到的机率甚少。自然拿下。因为这些书,乌鲁木齐意外地成为继库车、喀什后我最喜欢的地方,书籍沉重不便携带,只好寄存在购买它们的地方,从天山西线回来再取。
在阳光书城,还有一个小插曲。游阅至出版社专架一带,狭小的走道里,一个男子坐在地上看书,腿脚占住过道,他略微收腿,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还没顾上翻就听他喊:“小心!”抬头……一本书已经落至地面,哪知拿书时旁边这本竟跟着掉下来。拣起书放回原处,地上那位沉着嗓子说:“小妹妹,对图书要爱惜!”我说:“不好意思,不小心的。”他站起来摸摸书脊,又坐在地上说:“那对于这本书的作者呢?他是文革时被人害死的。”絮叨的男人,得理不饶人的人,我最烦,懒得理,不作声,看手里的书,心想,他是四人帮害死的,又不是我害死的,再说我道歉了,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大致翻看手里的书,并没有买的意思,放回原处,走人,去别处翻。当连续看到两个和那个男夜叉穿同样外套的人后,才知他是书店的工作人员。结帐时,男夜叉再次出现,踱着四方步,一副高层干部训话的表情,“下次要小心。”我只点了一下头。欲转身出门,他倒是说了一句比前面中用的话:“那个戏剧集最好别看,太偏激了,那个人28岁就自杀了。”
在友好路找饭吃。乌鲁木齐冬天卖雪糕不用冰柜,摊贩摆出很多纸箱,每个箱子放一个品种,从早到晚摆一天,绝对不会化。
随便吃了份素抓饭,钻进湿冷的大雾中去火车站等候开往山口的列车。
附上在乌鲁木齐淘书的书目:
《亚洲腹地探险八年》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丝绸之路》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罗布泊探秘》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游移的湖》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我的探险生涯》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西极探险――从叶尔羌到藏北》 [瑞典]斯文?赫定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戈壁沙漠之迷》 [瑞典]斯文?赫定著 喀什维吾尔文出版社
《帕米尔历险记》 [英]扬哈斯本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塔什库尔干――高天下的太阳部落》黄石著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指尖上的旅程――探访中国少数民族手工艺的旅行》何亦红主编 新疆人民出版社
《一个人的村庄》 刘亮程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虚土》 刘亮程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一~四卷 [英]奥里尔?斯坦因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帕米尔》杂志一~六期 新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文联主办
因为是周二,有一趟开往哈萨克斯坦的国际列车占用了站台边的那个车道,我们这列车的人只能越过铁轨爬上站台。风吹得雪在地上打转,我要不是背着大包包,也快要跟着跳圆圈舞了。在站台上回头看东方的天空,竟是这一路看到的最美的日出。鬼魅的蓝色和粉红的曙光,夹杂着列车里昏黄的灯光,视觉效果甚是惊艳。终于感受到了中国最大的风,果然名不虚传,掀开厚门帘,被风打回来,风打的脸生疼。在车站里翻出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了站。
风呼啸着刮过,背包罩在身后冽冽作响,一股风过来,还得跟着跑一段才能保持平衡。听当地人说,今天的风大概有八级左右,从现在开始风会越来越大,直到十几级。那样的风,人们几乎不出门,家家都备有好几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实在有事要外出,把车叫到家门口才出得了门。那种级别的风刮起路上的碎石打在车子挡风玻璃上,时间长了,玻璃变成花玻璃,影响视觉后就得更换玻璃,当地车辆,起码每年春天过了都要换一次挡风玻璃。人家说的那些被风吹得歪着长的树不多了,以前多种柳树,现在改种榆树,榆树和柳树相比不容易被风刮歪。
在山口坐车,不管开关门都要紧紧抓住车门,不然车门很可能被刮掉。去看一连的哨卡,只有一连的哨卡是可以参观的,今天风大,吹走了晨雾,可以看到国境线那一面的哈萨克镇子。沿着旋转楼梯爬上哨卡值班室,当班的大个子解放军是个老乡,甘肃天水人,哨卡里挂着边境线的照片以及这个哨卡监视范围内的国境线示意图。办公桌子下放着三双毡筒,太冷的话可以穿上它们御寒。高倍的军事望远镜,可以看到十几公里外的地方。边防战士真的好辛苦,一个班驻在那里,除了站岗,就是训练、学习、吃饭、睡觉,有车辆定期来哨卡运送饮用水和食物。有的人去年从博乐直接发配到这里,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山口。
途径博乐转车去伊宁,赛里木湖和一路看到的湖一样,也是冻住的。湖边个别小面积区域解冻了,露出缓缓波动的蔚蓝湖水,除此外只是骇人的寂静。果子沟一片银装素裹,树上的雪花轻盈,被风吹得漫山遍野,太阳照得它们闪亮。路上车辆稀少,坡道和弯道很多,车子开得缓慢,盘山路上司机也死活不挂防滑链,好在终于看见迎面而来的铲车往公路上洒防滑沙。
虽然还是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但伊犁河谷已挂上淡淡的绿意,田野里和树枝上都看得见。不得不郑重其事地谈一次吃,味觉最美的地方非伊宁莫属。以红旗路红旗宾馆右手的阿吾拉力餐厅为代表,比喀什木卡姆餐厅的饭还好吃。来这里吃饭的多是哈萨克人和维族人。餐厅的桌椅和水晶吊灯略仿照俄式风格。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任何一张菜单,怀着感恩之心一一数过“阿吾拉力特色”那张菜单。丁丁炒面、珍珠炒面、抓饭、拌面、油塔子、胡萝卜卷、烤包子……我要天天来,让服务员都认下我。
照我个人的经验总结出一句话,梅里归来不看山,新疆归来不思饭。连我这食草动物都大开杀诫……从前我就发过誓,不来新疆誓不食肉,现在我要再发一次誓,不回新疆誓不食肉。伊犁古时乃乌孙之地,所以我临行前说下这样一段豪言:“我是细君去找昆莫,前世穹庐为顶毡为墙的乌孙,你若真是汗血马为骑,请在狂风大作的山口等我!”……难不成……神啊!要是能嫁到新疆,尤其是伊宁,我可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变成哈萨克大妈和维族阿姨。
伊宁的羊啊,你们吃的是昭苏草原的草吧,你们可等着我,下辈子我也当羊,吃昭苏的草。
大早出发去特克斯,因为是头班车,拉不上多少人,没生意。司机是这停停,那转转,到处找人拉。更厉害的是他忘了加油,害得一车人停在雪地上等他往油箱里灌备用的油。
八卦城实在太新,街道、屋子和其它汉族人的县城没有区别,唯一的特点是从城中心向外延伸出的八条主干道,整个城市按照八卦布局,是世界上最大的八卦城。走惯了十字路口,在八卦城还真是有点迷,好在只要走到宽阔的正道上,立马可以望见城中心的八卦广场。
昭苏有雪,如谢JJ说:“想必现在,不是狂风大作而是小雪漫膝。”县城的雪化成烂泥,郊区有雪。一直在看藏人的寺庙,想看看蒙古人的寺庙,所以对圣佑寺多少有些好奇,看到以后却很失望。几乎所有的殿堂空荡荡,主殿里的法座上放着十三世达赖的照片,管事的人非跟我说那是十世班禅……装经书的两个柜子空空的,柜门歪斜地靠在柜子上。没有人来拜佛,没有僧人驻寺,不上课不念经不做法事。管事的人说僧人都住在县城,唯一的活佛住在伊宁。冬天不念经。开了春,每天有车子带他们到寺庙念经,然后再回家去。寺庙在重修,当地人说寺庙年久失修,你之所以看到寺里没有东西是因为和尚把差不多的东西都弄出去换钱了。
洪纳海乡的积雪真的漫膝。车开到一半再也进不去。
三天前昭苏下了大雪。车子下面全部被雪塞实,车轮使不上劲,司机电话给朋友让带铁锹过来支援,现代工具还是有它的缺点,就看那哈萨克人骑着高大的伊犁马在雪地上悠然走过,看得我好生嫉妒。铁锹拿来,四个男人又挖又铲,连推带搡硬是把车救出来,洪纳海也没去成,还误了回伊宁的车。冬天,从昭苏到察布查尔的路被封了,只能从特克斯方向原路返回。和三个当地人拼车,夜里11点昏昏沉沉回伊宁,不算晚,新疆时间9点而已。
去霍尔果斯,车上的哈族司机和川籍乘客为2元钱吵得不可开交。好嘛,陕西人站出来劝架,我什么也不想说。
伊犁河大桥上,一个女孩哭得吱哩哇啦,连哭带喊,喊得什么听不清楚……围了三四个男女劝慰。
我站在桥的另一面,拍下宁静的河谷。
旅程即将结束,晃晃悠悠,继续按新疆时间起床。荡至阿吾拉力吃饭,只有早上才卖抓饭,忘了跟服务员说是要素抓饭。
在塔西来甫市场一带的瓷器店和帽子店溜达,瓷器店有俄式的瓷器,易碎,我是万万不能带走它。公交车站卖唱的哈萨克老人,拉动手风琴演唱俄罗斯民歌,每唱罢用手摸索着拣拾箱子里的零钱,他是个盲人。
伊宁老城的雪化了,街上全是烂泥,汽车穿过时,要得迅速贴到墙根,以免被溅成梅花鹿,有孩子在巷子里玩耍,用汉语交谈。有闲情逸致的老太太聚集在门前的长椅上聊天晒太阳。几乎家家都有俄式的窗户,窗台上摆放一些绿色植物,窗户里面有一层白色的纱帘似乎永远不会拉开,屋子里神秘无比。老城泥泞的街道和白桦树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对横亘在我们上方的那片巨大陆地的想象。
人民医院附近的集市上,5角钱的西瓜汁、菠萝汁,1元钱的手工冰淇淋、酸奶挨个尝过,后两者是用伊犁的牛奶制成的,冰淇淋泛着浓郁诱人的淡黄色,没有添加色素和香精,酸奶竟比青海的还要好吃。
返程回乌鲁木齐,车上空调开过了,一路好像洗桑拿。下车后直奔火车站,出疆的票全部售完,要到3月5日才有票。车站里徘徊着一些等待退票或者买站台票蹭车的人,电话给碾子沟客运站问是否有出疆班车可坐,碰运气,实在不行我也只能蹭。
安排住处,卸下行囊,终于联系到M,在血站附近的清真饭馆吃饭,几段对话……
“你的电话关机,我买了票直接去山口了。”
“可能你打的时候我还没起床。”
“我以为你回家结婚去了。”
“没,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后来又不想结了。”
“……?”
“结了婚,就不能去尼泊尔了呀,我可得去尼泊尔呀。”
我狂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西藏?”
“不知道。”
“如果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我绝对不去西藏。”
“是,太仓促不如不去。”
“那样我会有压力有想法,我得什么都放下什么都不管再去。”
“你打算怎么走?”
“我想先回趟家,然后穿过西藏去尼泊尔,返回西藏后,从新藏线回新疆。你呢?”
“我想从新藏线进去,逆时针到藏东,从川藏北线出来,从阿须草原到青海,然后穿过青海回家。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也许从藏东南去怒江,再绕道滇藏公路回西藏,继续完成第一个方案。”
“零公里去了吗?”
“去了。”
“想着你也是去了。”
“我喜欢废墟。”
“废墟?!乐队?!”
“哪儿跟哪儿啊?我说的是新疆,新疆的废墟。”
“我还纳闷呢,这说新疆呢,你咋猛地冒出另一个话题。”
伊宁的奶皮子,在塑料罐里发酵膨胀,硬是把罐子顶裂了,我吃不了它,带不走它,邮局也不让寄。
分别取走六天前寄存在两个书店的书。从一心书店出来,又在拐过弯的美术出版社买了壁画画册和一些民歌曲谱。三十本书,从邮局寄出去,回家的时候就可以收到。
整个沙依巴克区,友好、西虹路、红山、人民公园、南门、西大桥、小西门、大西门、碾子沟、冷库、长江路、文化宫、八楼、建设路、文艺路……几路公车去哪里,线路怎么走,我清楚的好像自己就是个乌鲁木齐人。我是少有的方位感和空间感极强的女子,这个性别所具有的弱势,我没有或者少有。对路、建筑、植物的记忆力出奇的好,即使在陌生的城市,也能很快熟悉,很少有迷路或者找不到目的地的情况。
和M再见面,还有M的朋友。一个乌鲁木齐的黑头发的姑娘,我喜欢纯黑色头发的姑娘,不烫不染不剪,胡乱披散在身上。不化妆,风衣、牛仔裤、靴子,好像山路上跌跌撞撞跑过来。我喜欢这样的女子,即使在城市里看到她们,还是能想起遥远的路途。三个疯姑娘,一个回民,两个汉民,一起去二道桥、山西巷、大巴扎。干果品种甚多,多的兰州也有,但价格贵许多,货色也不及乌市,挑了几样兰州买不到的,沉甸甸5公斤拎着。大巴扎没有二道桥和山西巷好玩,但是夏天的夜里在大巴扎可以免费看走钢丝,全世界走钢丝最厉害的那个维族人,破过吉尼斯世界记录的维族大叔。
书店的积分卡留给M,斯文?赫定的《西极探险――从叶尔羌到藏北》我有一本旧版,在新疆买的新版送给M。
第二次在乌鲁木齐淘书的书目:
《我的尘土,我的坦途》 沈苇著新疆人民出版社
《龟兹壁画艺术丛书第一册 动物》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编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龟兹壁画艺术丛书第二册 本生故事》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编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柏孜克里克石窟》 丁晓仑编著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楼兰故城》 丁晓仑编著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克孜尔石窟》 丁晓仑编著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丝路情歌》 王洛宾著 新疆人民出版社
《500年的歌:王洛宾经典歌曲与创作》 刘书环编著 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
从红山邮局寄走昨天的干果和十个阿不拉的大馕。买到出疆的班车车票后,距离开车时间还有四个小时,索性去M的办公室取暖。
在QQ上碰到王JJ,遭骂了呢,“你小子回来了?在哪儿呢?冷不冷?想死你啦!MD。不带手机,害得老子收不到及时报导。”……张JJ结婚了,没有仪式,她是吴太太了。
以前路上认识的朋友,分别相处过半个小时和二十四个小时。心里有一条路是通的,告别后依然保持长期联系。
在M公司楼下的清真饭馆吃午饭,高峰期,看见里面挤成一堆的学生和上班族,估计味道不错。桌子太有趣,整个桌面都是彩色英文漫画,等饭的时候可以看漫画。
然后我像一个进城的乡下人指着周围人的碗不停地向M提问。
“左边这个男的吃的是啥?”
“凉粉。”
“中间这个吃的是啥?”
“黄面。”
“那右边那个呢?哦,我知道,拌面。那,对面这个小姑娘吃的是?”
“粉条。”
“新疆人真的是大胃王啊,粉条长得这么粗。”
新疆真的太大了,同样名称的食物每个地方都有区别,它有很多东西让我们重复失忆。
新疆部分的日记暂时整理完毕。还有五天的返乡记择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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