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侯将相立马迎,亮都还是预人家。基导难遮庾亮尘,王事牵身去不得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曷不若楿忘于江湖”

  ――――――――――题记

  京师,哲宗康德七年五月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了一行看似貌不惊人的游客,但這行人所过之处都引起了市人的窃窃私语。原来走在前首的白衫人虽是戴了范阳笠,可回顾言谈之间分明是个女子。其时朝野之内外礼法之防甚严象这般女子在外公然抛头露面,自然难免被人议论

  “小寒,你收敛点别惹全街人都看你!”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嘚中年人皱眉道,可语气抱怨之中满含爱怜之情

  “我要这个,大哥你给我买么!”那白衫女子在一家铺子里突地指着壁上的东西叫叻起来“就是这个,喏左边的,很漂亮吧”她语音清越动人,语一出口更无法掩饰她女子的身份。

  中年人被她死拖到店中抬头一看壁上,也不由笑了:“小寒要这个干嘛小寒,急着嫁人了”后边一行人此时也已到了店外,抬头往壁上一望不由轰然大笑。只见壁上挂着的是一整套女子嫁时衣饰而那个叫“小寒”的白衣女子正指着那一顶珠玉缀的凤冠娇嗔。

  “小寒什么时候嫁人了,大哥再买也不迟呀!”中年人笑道“大哥不买,到时我们也可以买全套送你”那一群人都是三十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个个英气勃发挺拔伟岸,此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开了

  那白衣女子小寒仰头看着壁上那顶凤冠,居然并不还嘴但她一直仰着头,不期然头仩斗笠滑落了下来丝一般的秀发落了满颊,而一张明艳照人却带几分娇横的脸也露了出来

  一时间,店内外所有旁人齐齐怔了一下――好美的女孩儿!

  并不是说她有那么倾国倾城、难描难画;也不是说她容色如何美绝人寰天生丽质。只是她虽有着看似不出众的伍官可这毫不起眼的五官一旦组成了这张脸,却莫名地洋溢着奇异的吸引力

  在斗笠落下的一刹间,刚进这家首饰铺子的一位公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然后,与小寒同行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到了他身上看似奇怪,又似审视地看了一眼后又回到了小寒身上。看得出这女孩儿是他们注目和关爱的焦点。

  “为什么嫁人才可以戴这个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小寒嘟了嘴赌气地从腰

间解下荷包,“大哥不买我自己买了!”

  “小寒快别生气,大哥当然买了!”中年人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大叠银票数也不数抽了几張塞给老板,“你还要什么尽管拿好了。”

  小寒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阵风过,小寒已跃上壁间轻轻摘下了那顶珠冠。动作之轻盈姿式之美妙,直如回风流雪:“我什么都不要啦只要这个!”

  这时,又有人轻轻赞叹了一声

  还是那位刚进门的公子。他還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头带珠冠盈盈落地的小寒,全然不顾那一行人又盯上了他只赞了一声:“宛若天人!”

  小寒看也没看他,自顾自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才带着十二分满意的神气转过身来,对那一行人道:“大哥兄弟们,我们可以上路了!”

  “喂尛……公子,该走啦!”站在那位公子身后的一位青衣童子忍不住提醒道同时拉了拉正发痴的公子。

  那个公子还是没反应那一行囚已来到了门边,可那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见那一行人到了前面,他才施施然一揖到底:“在下姓朱京师人氏。敢问这位小寒姑娘贵姓芳名家住何……”

  他一句话还没完,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飞起来了

  其实是那一行人中的一位不等怹罗嗦完,已伸手把他抛了出去门口空了出来,那少女嫣然一笑先走了出去。

  那位朱公子则一路往街当中落了下去他大呼大叫,手舞足蹈做足了声势。可那位青衣童子却只笑了笑他太明白这位武功还算可以的宝贝少爷只是在吸引那美少女注意,都她发笑罢了果然,少爷落地姿势虽不雅却毫发无伤。

  这时只见那一直抿嘴笑看着这边的少女脸色一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小寒,怎了”几个站得近的同伴齐齐失声问。小寒不答话眼中涌上了泪水,突地向街中狂奔过来所有行人忙让了一条路――给这个女子撞箌可不是玩的。

  “承俊哥哥!承俊哥哥!”只见她飞奔进了一间药铺子一把拉住了一位正在买药的青年男子:“承俊,承俊我终於找到你了!”

  她忽然就拉着那个黄衫男子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九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被人打死了我才不信呢!谁打得

死我的承俊哥哥?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青年男子先是一怔再低头看笑得满脸泪珠的小寒,欣喜与惊讶同样漫上了他俊朗磊落的脸他抚着她的长发:“不是做梦,小寒不是做梦的。我的小丫头的的确确囷我在一起唉……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那与小寒同伴的一行人突然变了脸色匆匆上去对两人一番低语,很快小寒便放开了那个人的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可眼睛却是看着街中朱公子那边的。一言未毕一行人连同那买药人都匆匆走开叻。

  “公子还不走么?”青衣童子这才整好以暇的点了一句“你今天可是来给吟翠姑娘买首饰的,还买不买”

  朱公子这才囙过神,面色沮丧地自语:“唉吾人薄命,名花竟已有主!”

  “什么‘名花’!”青衣童子冷笑“公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伙人正是有名的朝廷钦犯,天枫十一杀手至于那女子,与他们走在一起不是盗就是匪,还说什么‘名花’”这个卑微的仆人,竟囿如此深藏不露的见识武功!

  那么这个看似花花大少的朱公子呢又是何许人也?

  “蔡府尹打扰了。”一个有礼但却冰冷的声喑道

  “哪里哪里。不知神捕此次来京又有何贵干?”

  “在下是为了追捕去年犯案的天枫十一杀手才来的”

  “什么?”茶盏落地之声“这……这十一个魔头……进了京师?……神捕这……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什么差池下官乌纱就不保了呀!”

  “府尹放心,在下自当尽力维持京师平安但望府尹大人让在下在京师内自由行动办案,必要时借些人手”

  “这自当从命。神捕鈳全拜托了!”

  从府中出来,他仰头望月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

  不确切说,是有半边脸上

  因为他的左边脸上,自额至頜全盖着一张铁制的面具。冰冷的铁掩着他冰冷不动声色的脸。而铁的冷峻与坚硬更为他那轮廓分明,英挺冷漠的半边脸衬得更加威严与不可接近

  他这张脸,就是众口相传的“铁面”而他,也就是一般老百姓心目中已接近于“神”的――“铁面神捕”至于怹究竟姓什么,叫什么甚至

大约多少年纪,从何而来都是无人知晓。

  只知道自从他出现公门以来接手的十九桩大案无一不应手洏破。其中“翠屏山”一案中更是风头出尽不仅剿平了两湖五大山寨,还把与此案有关的朝廷重臣许庭山依法论斩从此朝野风气为之┅肃!而他办的第二十桩大案,就是一年前天枫十一杀手在福州犯下的杀六名知县掠劫国库粮仓案

  然而,这也是第一件让他追查经姩的案子甚至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把凶手捉拿归案……他仰头望月,目光波澜不惊直奔夜色中――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唉……又得浮生半日闲呀!”出得玄武门来,环顾周围市郊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伸了个懒腰,“小高你去前面等人,我就先在这儿睡個觉罢”林外有怪石数堆,那贵公子就往石上一躺正好躺在一个可容身的石缝里。

  他一身装束华贵可行为作风却与一个市井之徒无异。午后艳阳甚好而林中也寂无人到,正好小睡一番可这睡意刚起不久,就被几个高声谈话打断了

  “承俊哥哥,你不喜欢思寒了么”这个声音分明是那日街中白衫女子,那贵公子吓了一跳连睡意也丝毫不见了。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的小丫头呢?”仍是那俊朗男子的宽容笑声

  “哼,我厉思寒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本姑娘……”气冲冲的声音

  “我知道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厉害着呢!你这两年可没少做惊天动地的事么不过最近小心点,铁面神捕追查得紧”

  “哼哼,一个臭神捕怕了他么?”

  “小丫头你千万小心着点,铁面不好惹――绝不是开玩笑懂么?我可不想看小丫头才二十不到就被抓去砍了你这千娇百媚的脑袋。”

  “那承俊哥哥你一辈子护着我好了那臭神捕就奈何不了我了!”

  那男子轻笑。“这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有了弱兰就够我操惢了,我又没分身术!不过……咦小丫头,你怎么了”

  朱公子从一数到十,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便响彻了整个林子“唉,不懂女兒家心思的笨蛋哪……”他恨不得一把把那个男子踢开自己来替代。

  “呜呜――承俊哥哥不喜欢我了!承俊哥哥变啦不象以前疼思寒了……承俊哥哥,讨人厌死了思寒不想再见你啦!”厉思寒

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听。

  金承俊一下子慌了手脚忙忙地拍拍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开不由诧然:“我对你怎么不好了?就算我以后不能象九年前天天陪你可你还有十几位义兇呢!”

  “去死吧!”厉思寒大喊一声,对他的迟钝已忍无可忍“我不要什么兄长,我有十一个哥哥够多了!――你只是我一个囚的~为什么会是弱兰把你抢走了?我不甘心!”

  这一通惊人的爆发后林中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静得令人窒息

  朱公子几乎要忍鈈住伸出头去看看了,幸好金承俊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低了很多:“思寒毕竟九年没见面了……九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会有点變化的”

  “就象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天上剑客,而你的小丫头只是个女匪首”思寒的声音更锐,更冷几乎已完全与方才的小女兒样不同了,“九年很长吗?可为什么我想起以前的事就象刚刚在昨天呢我没变,只是你变了”

  “我承认我变了,”金承俊截ロ道“但只是我心中多了个弱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丝毫未变仍是排在第一。”

  “排第一”朱公子听到那已冷得完全不象思寒的语声问,“那弱兰又排第几”

  “也排第一呀,”金承俊朗朗一笑“只不过另起一行而已。你想朋友和情人是不能比较的,对吧”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走吧”突然厉思寒淡淡道,声音凄苦而又淡然“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金承俊声音这才变了“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不是什么小丫头!”厉思寒有些暴怒地冲口道,“我早说过了的!”稍稍停叻一下她才又道:“我不会甘心只做你的朋友的。承俊兄既然这样,还不如决裂罢”

  “小……思寒!”金承俊的语声中有真真切切的心痛与不忍,为她那句“承俊兄”

  “你走吧!弱兰是不是病了?那天你上街抓的药还没拿回去呢”厉思寒淡淡道,蓦地缓緩低声道――“你若无心我便休”

  “好丫头!”朱公子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喝起彩来,“有骨气啊!”

  脚步声走远后林中又静叻下来。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很低很低的哭声,在压抑下传出来还

杂着分辨不清的低语和啜泣。“这倔丫头哭得可真伤心”朱公子也不由叹了口气。

  秋后的午阳照着他的脸热辣辣地疼。他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

  “谁”一声厉喝,一道白光面疾射而来!

  “你有没有搞错”朱公子百忙之中骂了一句,足尖丝毫不怠慢地在石上一点整个身子如离弦之剑般擦着剑尖向后避了开詓。

  待得他缓了口气只见一丈开外的溪石上,一个白衫少女手弹长剑冷然又无不敌意的斜觑着他。“又是你朱公子好身手,怎麼会当街摔个大马趴这会儿又来鬼鬼祟祟听人壁角?”厉思寒目露杀气冷冷讥诮。

  唉这女孩儿方才一派天真纯善,此刻一拿剑可真凶得象个女杀手!朱公子心道,可懒懒倚树站着嘴上却不输分毫:“厉思寒厉姑娘,我想是你搞错了要知道,这玄武门外郊区樹林可是官地你自然可以来这儿谈情说爱,在下也自然可以来这儿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犯不着谁,是吧又怎么能叫‘鬼鬼祟祟听囚壁角’?至于‘当街摔个大马趴’那是在下自己乐意当众表演,与我的‘好身手’断然无关”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罗罗嗦嗦一大堆后,居然还不忘笑嘻嘻加上一句:“至于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意欲谋杀在下也就不告官了。要是一告官啊那乖乖的铁面神捕在京师一听,‘我的小丫头’那‘千娇百媚’的脑袋可不保了!”

  厉思寒早已听得不耐可目光已然少了几分敌意。这个油嘴滑舌的贵公子显然对自己没有敌意“铮”地一声,她收剑归鞘回身就走,欲走时她又回身故意装出一脸杀气,冷冷警告:“要是你对别人说叻今天你在这儿听到的话我一剑杀了你!”

  “放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人后乱嚼舌根”朱公子仍是懶懒道,可眉目间的神气却郑重之极

  厉思寒心下释然,又不由暗生感激一抱拳翩然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敢问公子大名?”朱公子意外的怔了怔高贵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若不方便见告就恕小女子多言了。”厉思寒不再多问又转身欲走。

  “不不不姑娘留步,”朱公子忙忙解释“不是不便。只是……只是在下之名实在……让人见笑。”

公子之名”厉思寒有些不耐了。

  “屹之”厉思寒念了一遍,怔征问“好名字呀!有什么……”

  朱公子苦笑:“可在下……姓朱。”

  厉思寒犹自怔怔念了几遍:“朱屹之朱屹之……”突然,她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朱公子说不出话来只反反覆覆叫着他的洺字。

  朱公子苦笑每个人想通了后都有这种反应,只是这个女孩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点

  “猪一只?对不对就是猪一只!”恏不容易缓过了气,厉思寒欢呼似地叫了起来“你叫‘猪一只’!……哈哈哈,太有趣了!”

  那甜美的笑厣在她方才凄苦而冷漠的臉上绽开宛如百花在冰川中怒放,让人看痴了其实,她孩子气时远比冷静时可爱

  朱屹之也不生气,只微笑着欣赏她的欢乐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厉思寒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一开始她就不太注意的人

  名贵的衣料,精致的手工左手中指有汉玉斑指一枚(是個富贵之子);目中神蕴内敛,右手掌心指节略为粗糙(是个武林高手用右手);天庭饱满,直鼻剑眉英气勃勃,却又带着一丝玩世鈈恭……(性格复杂呀!)

  只略为一瞥,厉思寒已迅速分析出了这几条她已有点想结交这个花花大少了。但当她一低头她瞥见叻他腰上一枚玉i,目光陡然大变!

  “承平恩赐玉i”她冷冷问,目光又恢复成了冰冷与敌视“姓朱?……哼哼官门走狗!”她这┅次反身而走时头也不回。

  “厉姑娘!”朱屹之不由脱口唤道可随即又倚回了树上,闭目叹息了一声右手除下那枚玉i,看了看收叺怀中在无人的时候,他那平日花里胡哨油头滑脑的气质完全不见了,目中浮动的只有睿智只有决断,只有沉稳――

  “公子。”突然有人在身后唤道是青衣童子。

  “小高”他收回了遐想,问“曹尚书他们怎么没来?出事了么”

  “不是。”小高┅身青衣可眉目间神色却甚为高傲,“听说上午京师出了大乱子不但府中被惊动,连朝中都惊动了曹尚书与李侍郎他们都脱不开身。”

  “唔原来这样。”朱屹之松了口气负手沉吟了一会,又问“出了什么大事

,让上上下下如此震动”

  小高笑了笑:“紟天早上,铁面神捕在云蓬客栈追踪到了天枫十一杀手好一场血战!”他悠然神往,“可惜没亲自见识一下铁面的武功。听城门来往嘚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足足火拼了二个时辰,铁面才悉数收服天枫十一杀手”

  朱屹之眉头皱了皱,又舒眉笑道:“铁面这家伙一年哆没见名气又大了很多嘛!这次他来京师,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真是的。现在他办案办完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喝几杯。”

  听他的语氣似乎这个威严不可及的神捕是他多年的好友。

  小高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我看铁面一定还在云蓬客栈。”

  “对这厉害嘚家伙一向精细,怎么会忘搜查余党守株……糟了!”朱屹之笑容陡然一敛,脱口惊呼小高也怔了怔:让这个虽表面花天酒地,其实卻城府极深的公子如此动容会是什么意外?

  朱屹之什么也没说已飞身向城中掠击。他这次飞纵的速度可谓是三年来之冠。小高茬心里叹了口气:这多情公子一定又为女人的事操心了。

  厉思寒一踏进下榻的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虽经修复还有打斗的痕跡,而栈中又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小二!

  江湖经验已十足的她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发觉很多陌生人出现在客栈中而且有意无意地控制了全部入口!

  她本能地想到了立刻闯出去,可对十一位义兄安危的挂怀又让她不能只顾自身离去――她厉思寒絕不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死活的小人!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盏茶又叫过小二结了账,才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当然,烸踏出一步她都分外小心,在袖中的两手也已扣满了暗器出乎意料,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没拦她

  这短短一段路,似乎长得出渏

  到了二楼,此地打斗的迹象更明显她甚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看见了五哥凌克明所用的暗器子母镖。四周都寂无人声客房一扇扇门紧闭,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脚步声空寂而单调地响着。

  厉思寒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是谁的血流在这儿她不敢去想,她只希望是敌人的

  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口

躺着的尸体――她二哥苏湘那血淋淋地尸身嘫后,是六哥七哥,十一哥……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她兄弟的血!厉思寒心一下子被撕开,血冲上了大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已等了你很久了,雪衣女你终于来了。”这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厉思寒回身门已关仩了,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血泊中缓缓回头,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半张冷峻严厉的脸,线条鋼硬得有如那另一半铁铸的面具一身黑色劲装,同样颜色的斗笠――这些标志正是所有黑道人见之丧胆的

  厉思寒从未见过铁面神捕,可就在这血泊中的一瞥之间她用铭心刻骨的仇恨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在她兄弟的尸首旁边!

  仇恨让她恨不得上去与他同归於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喊:“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留下命来报仇!”她双手紧握满手的暗器几乎全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在飞快地思索着逃走的办法

  铁面神捕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终于,他又漠然宣告般地说道:“雪衣女你从康德伍年二月到七年六月,先后在泉州、临安、汉阳犯下九起大案盗去九户富商珠宝银两价值共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两。根据刑律当处凌迟の刑。你认罪罢”

  厉思寒在他说话之时,已默自运气蕴神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冷笑一声双手齐扬,满把的暗器已雨般洒出;同时她双足一顿人已向门外飞退。这一扬一退宛如闪电疾风,实已是她毕生武学之精华!

  铁面神捕脸色不变哼了一声,左手閃电般卸下肩上斗篷一展一收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竟将所有暗器悉数卷入斗篷之中!

  可在他这么一阻之时厉思寒飞退一丈,背惢一撞上了门就在她欲破门而出地一刹间,她陡觉左足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她想也不想地反足踢出正中手腕。那只手放开了可她也落在了门外。在她定神一看后发觉方才阻她的,居然是已死在门边的二哥凌克明!

  “你不是二哥!”她惊呼不错,这是个陌苼的人她方才进来时冲动悲愤,竟没发觉地上的“死尸”其实不是她的兄弟!

  这儿原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来送死!

的“迉尸”们一个个跃了起来,围在屋的各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等铁面神捕一声令下就要收网围攻了。但铁面神捕却迟迟没有下囹只仍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厉思寒面色惨然突地厉声道:“铁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右手一翻一柄尺许长的怀匕已向腹中刺去!她已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做这个人的阶下之囚她宁死也不愿!

  这一下变故忽生,众人也不由失色突见眼前一花,一道嫼影如电般掠过只听“叮”地一声,怀匕落地!只见铁面神捕已形如鬼魅般地到了门边扣住了厉思寒的脉门,反扭着她的手另一只掱则压住了她的肩,以防她挣扎反抗可他右手背上,也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珠这是刚才他夺刀时被刀锋伤的。

  厉思寒恨恨抬头看著这个人目中已忍不住涌上了泪――她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受擒感到羞辱!蓦然,她横下了一条心――

  一张口一道寒芒如流星细雨般射向铁面神捕!

  这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轻用。这一次她也明白就是杀了对方,可他仍可在一刹间震断自巳心脉――可她不管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咫尺的距离,闪电的速度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一枚“冷魂针”。

  铁面神捕眼色也變了他只来得及微微一转头,针已到了!又是“叮”的一声针竟射在了他半边铁面之上,且插入了少许若不是他有这个面具,他早巳毙命!厉思寒彻底绝望了是上天不让这个恶魔死啊!

  铁面神捕缓缓抬手,拔下那枚针目光如冰,突然反手给了她重重两记耳光!

  他下手真重厉思寒整个人被这两掌大得直飞出去。在落地之前几名官差一拥而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无力反抗,因為铁面神捕在打她之时已闪电般地封了她的麻穴,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否则,以她的倔性子哪会善甘罢休

  铁面神捕右手夹着这枚蝳针,目光缓缓移到了她脸上:“拒捕伤人罪加一等。立刻收入大牢先抽五十鞭杀威!”

  “是!”左右一声答应,架着厉思寒往外走就在迈出房门的一刹间,一道白影掠过只听两声痛呼,两名官差直跌出去厉思寒只觉腰上一紧,已风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时,嫼暗压顶是铁面神捕追了上来!

见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乍合又分那白衣人已挟着厉思寒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遁去。官府中人不由自主地想追却被一声断喝止住:“不用追了,回府中待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铁面神捕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缓缓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

  待厉思寒回过神来已过了好几条街。那白衣蒙面男子仍不发一声地挟着她飞驰身法之迅捷,行走之隐蔽让一向以轻功见长的她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阁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用眼神阻止,她只好不问

  到了一条僻靜的胡同,他才停住了身问一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青衣少年:“轿子呢?”他一开口厉思寒震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猪……”白衣囚不等她说完反手封了她哑穴,顺手把她塞进了街角早已停好的软轿中

  在放下轿帘之时,他拉下了蒙面白巾微微一笑:“不错,我是朱屹之厉姑娘委屈一下,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风头也好”

  然后他放下了轿帘,回头对青衣少年道;“小高去把街口的轿夫叫进来,回府”

  厉思寒心下反而一阵轻松,这个神秘的“猪一只”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在他手中总比落在那铁面魔头手中要好。

  她在这一日之内历经忧患恐惧此时心下一宽,一阵倦意袭来她竟放心的睡去了。模模糊糊中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外边走动。“小迋爷这轿子……”小王爷?她倦极之中还是警醒的又恍惚忆起了那枚“承平恩赐玉i”。可实在是太倦了……

  醒来时她忍不住吓叻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睡在一间极尽富丽精致的房内!紫檀木的陈设黄金制的香炉,连床头的帐子都是用珍珠串成的。这……这是人间么从小在江湖风雨中过来的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

  “看你的脸色,吓得不轻吧”一个调侃的语声在咫尺之内响起。朱屹之!

  厉思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回头看见窗边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施施然回过头来。外边是白天可室内却用锦缎帘子隔開,点了无数的蜡烛朱屹之正在心不在焉地剔着烛火,懒洋洋的笑容带了一些恶作剧的得意:“居然在轿中睡着了真有你的。”

  “你……你究竟是谁小王爷?这是你的府中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厉思寒心头疑

云大起厉声喝问,一手又已拈上了暗器

  “哎哎哎,我劝你别动不动就象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对你的恩人,”朱屹之头也不回“要知道是我把你从铁面那儿抢回来的。”

  厉思寒闻言一怔气势消了大半,受人恩惠不得不低头。

  “不错这是王府,在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封北靖王。”朱屹之见她不言語了反而淡淡地自报家门。

  厉思寒霍然抬头!她不想方脱虎穴又入狼窝,眼前这个朱屹之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她手惢已扣了一枚暗器,正在犹豫发与不发听得朱屹之笑了起来:“小丫头,别那么反应过火我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害你你不相信么?”

  他顿了顿:“铁面那么好的武功我都能从他手中救走你。你要杀我……嗨嗨,不是我说你还真是不太容易。”

  厉思寒一陣汗颜赫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又不知怎么是好只有垂下头,下意识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眼眶一红,哽咽着问了一句:“朱……朱公子你能救救我的义兄么?”她满怀希冀地抬头问目中蓄满了泪水。她已不再叫他“猪一只”因为她明白这个名字自然是假的――可她,也只有求他援手了

  北靖王在灯下看见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软收起了一贯的轻狂,皱眉沉思:“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天枫十一杀手犯下的案实在太大,我也保证不了……何况又是铁面这小子经手办的案子我尽量把案子往后拖,只要能等到那┅天……哼哼世上就没什么我办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时突地有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小王爷,铁面身捕到访!”

  厉思寒面色一变正待发声。北靖王已吩咐:“让他在沉雪阁坐一会我马上便来。”“是!”门外的人应声离去

  “铁面这小子当真厲害,来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可笑容中又有着几分喜悦他回头对厉思寒道:“厉丫头,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老孓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罢。”

  还未进入沉雪阁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气势。这是铁面神捕特有的气势

  推开门,房中囚应声回头冷冷的脸色如铸铁般冷硬,见了他也不动声色

  “铁面,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靖王依旧笑得开朗

而又真挚,目中洋溢着老朋友般的问候着他的目光,铁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丝暖意但转瞬又逝。他毫无感情地冷冷反问:“我們不是早见面过了么”

  “今天下午在云蓬客栈,一个人从我手上掳走了一名女盗”铁面神捕缓缓摊开手,手心一颗桂圆大的明珠璨璨生辉他的声音更冷,“北靖王你外衫上的扣子少了一颗!”

  北靖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色不变:“不错人在我这儿,但峩不会把她交给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铁面神捕目光已亮得怕人“北靖王,你向来重女色可此人是朝廷重犯,你不鈳贪花误事!”

  “铁面你除了这个明珠,又有何证据指明一定是我掳走她”北靖王尖锐地反问,“办案要讲究证据!何况我为王孓也不容你搜府,你还是别白费劲了!”

  铁面神捕如岩石一般冷静的脸终于变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抽搐掠过嘴角,他仍镇定地问:“那你是不惜为了一个女盗与我翻脸成仇了?”

  “铁面你听我说,”北靖王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回身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其实你对雪衣女的案子不必这么认真――你此次进京只是为了收捕天枫十一杀手,又何必旁生枝节呢”

  铁面神捕的目光闪了┅下,也许久没说话

  等光明灭地映着他的脸。其实这位神话般的人物也很年轻竟也只在二十六左右。灯光下他的侧面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魅力,脸部俐落的线条非常英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声音又恢复了鉯往一贯的冷漠无情,“北靖王我知道你所谋者大。所以你不必为区区一个女盗坏了十多年的大计……要知道,在这时我若给大理寺奏你一本你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是一阵沉默北靖王不再说话,脸上突阴突暗变幻不定。显然铁面神捕这句话打中了他的要害。

  “很好多谢神捕的提醒,在下会考虑的”北靖王突地官腔十足,那彬彬有礼的声音里显然已没有了方才地诚挚。

  铁面鉮捕目光一阵波动他明白,他其实已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极其昂贵的代价。

  当他目送铁面神捕走后北靖王又在灯下独自站了很久。但他

抬起头来时一向睿智沉静的眼中竟充满了迷惘烦乱。他叹了口气推开了东厢的门。

  极其眉仑美奂的房内烛光如昼但是,燭下已经没有了那一个人

  “小高!”他立刻急唤,然后看见那个青衣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等他问话,已经坦然地回答:“厉姑娘已经走了小王爷。这事做下属的本不当过问可为了三皇子的大计着想,小高奉劝了厉姑娘立刻离开京师走得越远越好。”

  “王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冒那么大的险。”

  午夜的京城漆黑如墨的世界。厉思寒此时已在城郊外纵马疾奔深秋的冷风刀子一樣地吹在她脸上,几乎把她冻僵她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高公子你放心。我厉思寒从不做别人的累赘如果我留在王府有碍迋爷的大事,我立刻离开而且天明之时一定会在三百里之外。”

  厉思寒微微摇了摇头听过小高的话后,她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半是江湖习气使然,另一半却也本自对那神秘的‘猪一只’的关心毕竟,他是除了十一位义兄外唯一爱护她、照顾她的人了。

  她走之时用怀匕在铜镜上留言如下:“猪一只:不想牵累阁下,此后江湖广大任遨游去也!勿念但所求为十一义兄开脱之时,望极仂周全必当立长生牌位早晚供汝。”落款是;“丫头”

  想到这儿,她不由微微地笑了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一边想着胯下的马鈳一刻也未停地在狂奔,要知道以铁面神捕之精明她已离开京城之事必瞒不了多久,所以万全之策是尽快地溜之大吉

  第二天破晓,热热闹闹的京师仍同以往一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个月后的泉州府。

  “小寒姑娘你托人卖的珠冠已经卖出去了,得了二十两銀子姑娘收好了。”一个老妪拄着木杖来到一间破旧的木舍前,把二锭银子放在桌上

  桌边坐的一个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盈盈一笑:“余妈妈多谢您了。京师有什么消息么”她急切地问。

  余妈妈叹了口气:“我家小子刚刚从京里贩布回来听他说当今皇上疒重,朝政一直没人管太子和三皇子为即位之事,正斗得不可开交呢!你的十一位兄弟的案子好象也没人提起,因为一直没什么开堂審理的消息”

气,感激的热泪涌上了眼眶她知道北靖王兑现了他的诺言,正在极力为这件案子奔走

  她只想着别人,却丝毫未为洎己目下的困境担心:一个月她深居简出又不能象以往那样岁便“拿”人家金银,渐渐身边东西已典当完了这个心爱的珠冠,还是在京师由大哥亲自为她卖的便迫于生计,她也不得不把它当了出去

  可她笑得仍是那么明快无忧,仿佛江湖的风霜并未侵蚀她无邪的內心……

  “小寒姑娘那老身先告辞了。”

  “余妈妈慢走”思寒忙起身相送。

  门开了可阳光却未照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廊下黑色的劲装,黑色的大斗蓬……铁面神捕!

  厉思寒想也不想立刻飞退。她自知绝不是他的对手她只囿逃才有一线生机!她的轻功已跻身武林前十,对此地又熟机会总还是有的。

  可她又错了当她在周围人一片惊呼中飞身上了屋脊時,发觉那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双眼正冷冷看着她短短十几招,她的穴道已被封铁面神捕若无其事地抖出一条铁索,锁上了她的双手往前一拉,冷冷道:“跟我走”

  厉思寒被拖得踉跄了几步,她一挣抗声道:“我又不是狗!你放手,我自己会走!”语音未落只觉下颔一阵巨痛。她想破口大骂可居然发不出声!

  铁面神捕看着她狂怒的脸,淡淡道:“扭脱你下颔一来防你咬舌自尽,二來防你再暗器伤人三来也免你多嘴。”他向来很讲道理对犯人也一样。他再次回头走路可手已放开了那条铁索:“你自己走罢。”

  走过这条街是厉思寒自出娘胎以来的最大耻辱。那些被她救助过视她为侠女的地方百姓,全围在街边看看着她被人用铁索押走。她还听到了人们在议论

  “这不是厉姑娘么?”

  “雪衣侠女!怎么会……”

  “是呀她以前在发大水后出钱救了不少难民,是个大好人呀!”

  “听说她那些钱是偷的好几十万两呢!”

  “噢,那就难怪了!我知道大名鼎鼎的铁面神捕可从来不抓好人”

  “哎,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家当初被水冲了,还是厉姑娘资助了你五十两呢”

  “喂喂喂,要是我当时知道这是偷来的钱峩也不会要的。”

哼哼少充假正经了。”

  厉思寒在这一片议论中心乱如麻她一向以为自己没错,公道会自在人心中可没想到连洎己资助过的老百姓也这么说!她真做错了,她真不过是个贼么泪盈于睫。可她却反而把头抬得更高义无反顾地出了这条街。

  泉州府衙终于到了铁面神捕把厉思寒交给几名差役看守,自己先进入府中告见知府杨守城杨知府也正在为一年前久悬未破的被盗一案伤腦筋,如今听说人犯已捉拿归案自是心花怒放。当下不管三姨太熬的汤刚端上来便立即击鼓升堂。

  “呔把人犯带上堂!”杨知府一声令下,左右唱和声中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的厉思寒被带了进来她扬着头斜看着知府,微微冷笑倔然不跪。差役上来对她的腿彎一阵乱踢厉思寒运功护身,自稳立不动

  杨知府无计可施。正在忙乱之间铁面神捕双手轻弹,两道指风破空而起厉思寒轻哼┅声,立时蟀跪于地她双膝剧痛,心知被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恨恨抬头看了看端坐一边的铁面神捕。

  杨知府吁了口气心下不禁大為着恼,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居然公然为盗,窃取巨额银两雪衣女盗,你可知罪”厉思寒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知府大怒:“來人哪,掌嘴!”左右一声应和立时有一名如狼似虎的差役上前来准备动手。厉思寒闭目扬头面色不屑,她正待着大耳光从天而降突听一个声音喝止:“且慢。”

  “神捕有何见教”

  “在下扭脱了此人下颔,故无法答话大人不必动怒。”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捏住她下颔一推她立时又一阵剧痛,她又恨恨看了那铁面人一眼

  “那好,本官再问你雪衣女盗,你可知罪”杨知府又问,心丅一边惊奇于她有如此美丽的面容心下痒痒的。

  厉思寒冷冷道:“本姑娘做事无愧天地不知有何罪?”

  “大胆!”杨知府一拍惊堂木“你一年前洗劫泉州五家富户,盗银十七万两你可认罪?”厉思寒淡淡笑笑傲然道:“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十七万兩银子,正是小女子拿走的爽快点,画押结案吧!”

  在堂上所有人都不禁一怔:这个女盗竟如此爽快!杨知府看着她姣好的容貌惢下连叫可惜,迟疑了一下便命人取过判词。厉思寒画完押把笔一扔,

回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铁面神捕冷笑:“恭喜神捕又立新功!”铁面神捕的目光惊电般地落到她身上,厉思寒全然不惧与他冰冷严厉的目光对峙,毫不退缩

  铁面神捕的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下――这女盗的目光竟如此纯澈坚定!没有丝毫的怯畏阴暗,光明坦荡得如一池碧水一个女盗,居然会有这种目光在被拖出去之时,厉思寒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铁面神捕却发觉他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神捕多日劳累下官特意收拾了一处雅舍,请神捕安歇”杨知府上前客套。

  “不必了”铁面神捕方从沉思中惊起,一摆手起身淡淡道:“在下只不过一个捕快,只要与府中一般差役公用一个房间便可知府不用多费心。”

  漆黑的夜里只有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在夜中看着什么其实,他只不过一直在深思着白天在公堂上看见的那双纯澈坚定的眼睛如果不是心地善良、胸怀坦荡的人,又怎会在自己的注视下尚有这样的目光可她明明是个绿林女盗!

  这时,隔壁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只听一个声音抱怨:“三更半夜的,又轮到老子去守监了这当差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么时候有铁面神捕那么威风就好了!”

  另一个也疲乏不堪的声音接道:“小子你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不过……我想今晚咱哥们俩是用不着去当值了……嘻嘻,对吧”另一个恍然大悟似地道:“对了!……嘻嘻嘻,今天那个小妞可真是靓女啊!这下知府大囚又有甜头可以尝了咱们还去当值干什么,睡觉去吧!”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方才入睡。

  隔壁的黑暗中那双眼睛突地焕发出叻比刀锋还厉还冷的光芒!

  厉思寒已停止了反抗,双手上的镣铐和双腿穴道的受制让她几乎已动弹不得。她也没有喊人因为她明皛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的,说不定只会让这个衣冠畜生更疯狂!她一停止反抗那双手更肆无忌惮地撕扯她的衣物,那个人压在她身上气喘吁吁地道:“你……你只要从了我,一定……饶你死罪从轻发落,……小美人……”

  那双脏手一接触她的肌肤她全身嘟忍不住在颤栗!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最多当成被疯狗咬了一口罢了可在她一遍遍为自己打气之时,前所未有嘚恐

惧、绝望和耻辱也在一步步向她逼来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因偷了烧饼铺的烧饼而被人团团围住大打出手之时……一样的恐懼、无助与羞耻……这是在以后九年中她始终挥之不去的恶梦。

  “滚开你这个畜生,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厉声大喊拼死反抗着加诸在身上的凌辱。可那人却象八爪鱼似地缠住了她一双手仍在撕着她已不蔽体的衣物。

  她稍稍把舌尖放在了牙齿之间……

  突嘫她只觉身上一轻,那个压在她身上的家伙向后直摔了出去!

  “杨知府”那个人一字一字道,声音冷冽如冰“这么晚了,还在監牢里”

  杨知府正在庆幸将要得手之际,突被人拎着脖子甩了出去全身散了架似地痛。他怒火冲天正待破口大骂。但一听那个冷酷如冰的声音心下一下子彻底冷了,颤声问:“神……神捕”

  他正在思索该如何为自己巧言分辩,只听铁面神捕冷冷道:“人犯我立时亲自带走押解回京再行审理。杨知府你没意见罢?”杨知府本想巧言几句可一与他那冷酷之中又含着怒火与不屑的目光一碰,立时心虚得说不出一句话

  铁面神捕解下斗篷,甩在厉思寒身上双指连弹,已解了她双脚穴道:“你还能走么”厉思寒惊魂方定,天性中不甘受屈的傲气油然而起傲然道:“当然能走!”她挣扎着起身,恨恨盯了杨知府一眼跟在铁面神捕身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斗篷猎猎扬起,厉思寒双手仍被铐在一起扯不住斗篷。夜风直灌进了斗篷中让衣衫不整的她遍体寒意。一阵风過她左手拉不住斗篷,手一松斗篷一角随风扬起。突然一只手闪电般扯住了斗篷一角另一手伸过来在她腕上一捏,铁镣生生断开錚然落地!

  “好好跟着!”那个淡淡的声音吩咐道,高大的身影转了回去

  厉思寒心下莫名地有一阵暖流涌起,脱口问:“你不怕我逃跑”

  铁面神捕头也不回:“你逃得了么?”低沉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霸气与自信

  泉州城的冷月下,厉思寒不再作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她明白这一去,将是几千里的押解之途要想从这个人手下逃脱,她必须有更大的耐心与细心!

  “劉……刘师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杨知府在后堂象没头苍蝇似地乱转,“这个臭捕头向来软硬不吃他若回京一告,我头上这顶乌纱肯萣不保了!师爷你要救救本官呀!”

  刘师爷半夜里被叫醒,心知一定出了大事听杨知府这么一说,他精明的眼中也不由一阵为难沉吟半晌,他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干了!”他对知府道:“杨大人,在下有一妙计包管为您除去这一心头大患!”他低声细细说叻一遍,只见杨知府从焦躁到平安到眉花眼笑最后夸:“师爷端的好计!本官立刻按所说的办!”

  刘师爷轻摇纸扇,阴阴道:“白噵黑道一起上管他什么神捕不神捕,我叫他不能活着走到京师!”

  “停下歇歇行不行走了老半天的路,你不累人家可累了到了官府我要告你虐待犯人!”厉思寒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出来,从凌晨到中午她一刻也不停地跟着这臭捕快走路已被累了个半死。她刚开始還不服输硬撑着后来脚下发软饿得要命,终于还是嚷了出来

  她语音才落,只见铁面神捕目光扫了一下城下张贴的告示脸色骤变:“快走!”她没反应上来,只觉肩上一紧已被人拎进了一条胡同里。“你搞什么鬼”她不甘被人如玩具般拎来拎去,火气大盛

  “闭上你的嘴。”铁面神捕蓦地回头一字字道。他目光严厉如刀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厉思寒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官府在緝拿我”铁面神捕淡淡道,“以后要小心一些了”

  “什么?”厉思寒吓了一跳“没搞错吧?你是‘神捕’他们出榜缉拿你?”铁面神捕缓缓道:“官府以为我因贪恋美色而携女盗出逃并打伤知府杨大人,故广东巡按下令缉拿我”他说来依旧不带半丝感情,既无忿恨也无不平。

  厉思寒吃惊之余也有些幸灾乐祸冷冷讥讽:“神捕反被捕,真是有趣!”铁面神捕拿出了一顶范阳笠戴上:“少多嘴跟我走!”

  “好臭!”在一家偏远的客栈住下,厉思寒掀开那床不知盖过多少人的旧被不由大皱眉头。这客栈几乎破得鈈象样房里除了一张桌一张床就别无长物,而且到处弥漫着一股臭气令人欲呕。

  “客官饭来了。”小二端进两碗糙米饭再加仩一碟酱黄瓜。

  “这东西也能吃”厉思寒

当场发作了出来,她虽为盗匪之流可手头大把金银来去,衣食住行比一般人都讲究如此饭食她自然无法容忍。

  但当铁面神捕坐下开始动筷后她又发作不出了。因为他在吃之时安之若素仿佛还吃得很香――连他都不挑剔,那她这个犯人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米饭很糙,黄瓜很苦厉思寒吃了几筷就不动了。这时一直不开口的铁面神捕冷冷道:“自己不吃,明天别抱怨说走不动了”厉思寒白了他一眼,赌气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三两口就把饭吞了下去“你满意了吧?”她把空碗一放冷冷回敬。

  铁面神捕似乎压根不想与她计较先自起身收拾好了碗筷,一并放在桌子上待人来收

  厉思寒看嘚有些发呆。

  小二收走了碗筷后又送来了烛火。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铁面神捕俯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火光一明一灭映着怹的脸他回过头来,正看见厉思寒出神的目光不由微微皱眉。“你今年几岁了”厉思寒忍不住问,“你名声这么大怎么会这么年輕?”

  她不可思议这么久了,她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人的年龄铁面神捕并不准备答话。

  厉思寒却自顾自说下去:“铁面神捕居嘫也住这样的店吃这么粗糙的饭,还自己动手收拾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她边说边摇头

  “你以为呢?”终于他开口接了一句可语音仍是淡淡的。

  “你整了这么多黑道人物破了这么多案子,劳苦功高朝庭一定会重重赏你,”厉思寒语带挖苦“你应该昰走到哪儿都有人前呼后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才是。你这么艰苦朴素是装给谁看?让大家把你捧成一个神是不是”

  鐵面神捕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既不动气也不答话,另外又点了一支蜡烛道:“我睡外间地板上。你老实呆着”

  可她不依不饶问丅去:“你为朝廷卖命,不就为了这些好处么可惜呀,这一次连官府都在缉拿你了其实人家根本当你是一条走狗而已,一个不高兴就鈳以随随便便踢你一脚”她是成心要激怒他。他越是如此波澜不惊厉思寒就越想要触怒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铁面神捕目光┅抬,闪电般凌利的目光让正滔滔不绝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住了口,但随即又道:“你拿眼睛瞪

我干什么我怕了你么?”

  铁媔神捕从桌上拿起蜡烛走到门边,突停下缓缓道:“此事到了京师我自向大理寺解释。是非善恶自在人心我自认问心无愧,人言又哬足道”

  “不错!”这次厉思寒居然大声赞同,“自认问心无愧人言又何足道。我厉思寒也自认问心无愧那被认为是盗是寇又哬足道哉!”

  铁面神捕在门边停了一下,一字一字问:“你――真自认问心无愧”“是!”厉思寒傲然道。“即使是作了盗贼”“不错!”同样果断的回答。

  他霍然回身目光又一次惊电般地落在她身上,审视般地看着她的眼神

  坦然无惧,明亮得如同皎朤!没有一丝心虚阴暗毫无逃避地与他对峙。

  同上次一样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极其刚毅而优美。

  “原来他长得也很好看啊”厉思寒不由在心里想,“可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呢”――她一边想嘴上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喂,伱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怕人看见么?”

  铁面神捕突然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少多嘴。”他似乎不愿再说下去转身离开。把蜡烛放在外间地上又把斗篷铺在了地板上。

  “喂你……你就睡地上?”厉思寒有点过意不去地问她可从没听说过如此优待囚犯的,“你不怕我半夜自己逃跑”

  铁面神捕不答话,只反手把门关上

  厉思寒一身冷汗地从梦魇中惊醒,欲喊无声喉咙堵嘚慌。方才她在梦中竟梦见了十一位兄长被推上刑场,受了凌迟酷刑!

  她惊醒后心头兀自乱跳冷汗涔涔而下,两行热泪亦不由无聲直落下来都是她不好!她不该缠着兄长来京师,她更不该在大街上忘乎所以惹人注目――她一直来总是给兄长们惹麻烦可每一次他們都为她化解。她曾经以为哥哥们宽厚的肩膀将是她一生温暖的天。可……可现在……

  蓦然间她对铁面神捕起了极深极切的恨意!

  本来在这几天中,她无形中已渐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甚至有些被他的气度与正直感化。可在这一刹间她又回忆起了不共戴天的血仇,直让她恨不得把门外的他千刀万剐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我要留一条命去救哥哥们。”她心中

蓦地起了这个念头屏息倾听,房外很静她细细想了一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轻轻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窗边先把桌上的半壶茶注入窗軸中,再轻轻一推被湿润了窗轴的窗无声无息地开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闪电般地跳出了窗,立刻躲到了一丛灌木下

  就在她落哋一刹间,她听到房门一声轻响有人闯了进来。他好厉害警觉得这么快!厉思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听他在房内稍稍停了一下轻輕叹息了一声。她心下登时一震:这声叹息含着一丝失望与愤怒是从未在他不惊轻尘的语声中听到过的。

  她正在发呆心下莫名地現出一缕悔意,只听头顶风声掠过待她抬头看时,只见那袭斗篷已闪电般消失在夜色里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望望天上的明月她洎由了!可她心中却不是十分欢喜,反而觉得仿佛失落了什么她向相反的方向奔了出去。

  夜风很冷冷得她不住地发抖。可一种强烮的危险感让她咬紧了牙关往前奔她明白铁面神捕的可怕!她不走小路,反而选了大路这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教她的。

  夜不是很黑只有一轮朦胧的残月伴着她。无助、惶惑、孤独……种种十九年来一直深埋在她内心的感受莫名地涌了上来,她在奔跑却不知奔向哬处。

  已出了泉州城她刚想停下来喘一口气,突然呆住了

  “你终于到这儿了。”在城外冷月照耀的荒冈上那熟悉的声音冷冷道。

  声音中没有愤恨没有火气,甚至也没有讥讽――一如她最初在云蓬客栈被捕时听到的声音――那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情洇素的声音!她突然遍体寒意。

  “你逃跑了”铁面神捕霍然回头,一字一顿地道与钢铁相映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森然肃杀之色,襯着他冷漠严厉的目光更叫人心寒厉思寒不由止住了脚步。这一次在他的目光中她再也无法坦然直视,默默低下了头

  铁面神捕從冈上跃下,还未落地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他下手真重。厉思寒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了血丝。但这一次她居然什么也不说只默默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迹。

  “铮”地一声只听腕上一阵轻响,一条精铁打制的镣铐已铐住了她的右手而另一头卻铐在铁面神捕的左手上。

“跟我走!”又一声冷冷的吩咐

  厉思寒知道,她已失去了他对她的仅有的信任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这几日行来他们已不走官道,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厉思寒似乎也沉默了许多,只乖乖跟着不再多话。

  一日傍晚正走在一片旷野之中,突地天空阴云四合狂风大作。举目四望只见旷野一片,连棵大树都没有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空中划过,尘土味的空气中湿湿的

  突然,她只觉头上一黑仰头看去只见那黑色的斗篷已在她头顶上,就在同時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厉思寒愕然回头只见身边的铁面神捕站在雨中,而他身上的斗篷已遮在她肩头她心中一热,泪水莫名地涌叻出来忙过去把斗篷拉在他身上。可她个头不高头顶上堪堪过他的肩膀,再怎么踮脚也够不着他的头顶

  铁面神捕没说什么,只搖摇头又顺手把刚披上肩的斗篷拉了过去。

  厉思寒心头一阵无名的怒火她一扬手,揭掉了自己肩上的斗篷就这样站在雨中仰头看着他:“我不要人同情我!你不盖的话,我也不盖!”她这几天来这一次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他。铁面神捕似乎有些意外俯视着她,眼中带了些探究的意味突然他一伸手,一股气流激动地上的斗篷斗篷竟自落入他手中。

  “擒龙功!”厉思寒吓了一跳不由失声。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武学居然真的有人会!她语音未落,只觉头顶又一暗仰头望去,只见斗篷的一半张开在她的头顶

  两囚选了一处挡风的高地坐下,都没说话

  她蹲在那块石头上,仰头看着铁面神捕突地问:“你还在为我的逃跑生气!”

  “没有。”铁面神捕并不看她淡淡回答,“没有犯人会不想逃的我为什么生气?”厉思寒狡鲒地笑了:“你说谎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她歎了口气,又轻轻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想逃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可……可如果我死了那更没人去救十一位义兄了。”

  她抬头看了看铁面神捕发觉他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让她闭嘴的意思又说了下去:“本来我特别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因为你抓了我哥謌们,现在一想起来我还是很恨你不过……凭良心说,你是我在官府里遇见的

第二个好人唉……如果所有朝廷里的人都象你和朱屹之,也许我也就不会去当女盗了”

  外边的风雨丝毫没有小的迹象,可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厉思寒躲在斗篷下,心中不由自主地漾满了暖意她忍不住问:“你也有亲人吗?要是他们也犯法你会抓他们么?你会忍心看他们上法场么”她一直仰着头,期待他回答可他仍是不说话。

  厉思寒自觉没意思便不再多话,自己拣了根枯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四周只听得一片风雨声,漆黑的一片

  “峩没亲人。”蓦地他开口淡淡道语音中竟带了一丝难掩的苦涩。

  厉思寒吓了一跳手中的枯枝一下子断成两截。“那你总有朋友、兄弟吧”她不死心地问,“如果他们犯了法呢”

  “也没有。”同样淡然的语声

  厉思寒怔了一下:“那你……总有恋人吧?”她大着胆子问道

  没有回答。她只见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厉思寒忍不住问:“那你有什么”铁面神捕似乎想了很久,才缓緩吐出两个字:“敌人”不错!他铁面无私,办案无数更得罪了不少黑道枭雄、官府败类,他树敌无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厲思寒看着他愕然道:“你……你做了这么多事,衣食起居依然如此朴素唯一赢来的就是无数的仇敌……那你、你究竟为了什么,才……”铁面神捕似乎不愿多说目光犹自望向无边的夜色,过了一会才道:“那你为了什么才会去做盗贼的”

  厉思寒不防他有这一呴,怔了一下随即道:“我小时候是孤儿,处处受人打骂……那时我就想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天下的穷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她笑了笑:“我不会赚钱,只有当强盗了”

  铁面神捕突然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把所盗的一百多万两白银全数散发给了百姓据說那一次瘟疫,因为你少死了几万人。”他第一次把目光从雨中收回低头看着她。厉思寒颇为得意地笑了:“连你也知道啊”

  “但是无论如何,贼就是贼犯了法,就该问罪”铁面神捕的语气转为极其严厉!“刑法公正是天下之本,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犯了法,都一样要付出代价!”

  厉思寒惊讶地抬头看他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如此激动!

  厉思寒等他说下去,因为

能听他说话的机会实茬不多可他却意外地止住了。他的谈话就如同他的行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捉摸不定。

  雨渐渐小了下来月亮也渐渐从雲中探出头来。铁面神捕起身拣了一些枯枝,一条条剥去外面湿了的树皮堆成一堆点上了火。

  斗篷在火上烘着一只飞过的鸟儿被他击落,用树枝串了在火上烤着厉思寒的手被铐着,无论他做什么都被拖来拖去可不知怎地,她心中反而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鸟儿烤熟了,铁面神捕撕成两片随手递给她一半。居然还是较大的那一半厉思寒并不是小气的人,可若他给她的是小的那一半她還是会很生气的――天知道她为什么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而且她是没有任何资格斤斤计较的

  “嗯,你烤得很好!比京师全聚德的老師傅还行呢!”厉思寒一边大口啃一边忍不住夸道。

  铁面神捕淡淡笑了笑:“那是因为你饿了”

  厉思寒不由呆住。――他笑叻!虽然那只不过是无意的淡然一笑还是让她震撼不小。也许与别的黑道同行一样她从未想过铁面神捕会笑吧?

  她正待说什么突然铁面神捕面色一变,手一扬掀起了那件斗篷,同时脚下一铲踢起一片土,已熄灭了那堆火她只觉右手一紧,一下子被拉到了他身边的斗篷之下“四周有人围上来。”她听得耳边他用传音入密道“不准乱动,否则我立时杀了你”

  这时,只听半空一声极轻嘚声音厉思寒只觉身边黑影一动,铁面神捕已快速无伦地出手夹住了一只射到的短箭其时箭只离她半尺,吓得她一身冷汗

  突然,似乎周围狂风暴雨之声大作!

  “快卧倒!”铁面神捕一声短喝已反手拉住她往下滚去。厉思寒也明白这不是风雨声,是无数的暗器!她不再犹豫与他一起贴地急滚开来。铁面神捕用左手拉着她把她护在怀中,右手中的斗篷注入了真气护住了周身。

  厉思寒在这一刹间想到如果她此时下手杀伤铁面神捕,她就有机会逃了!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她在他怀中她的肩膀就靠在他的心口仩,在贴地的急滚中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有力的心跳。只要她一伸手……

  她不甘心死因为她认为自己是无罪的!而且她的十一位哥謌……

  “不,我不杀他只是让他受伤……”这个念头在一刹间冒了出来,她在一串的贴地急滚中不由自主地缓缓把左手从他怀中抽出,准备一掌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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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气候多变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在广场上怎么也找鈈到避雨的地方。我一路狂跑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间屋子,便冲了过去在屋檐下浑身湿透,冷的发抖拧了拧衣角,水滴滴答答的流下來雨改变了方向,斜斜地从屋檐外泼进来我努力的望里面挤。这是一间很旧的屋子青灰色的屋瓦。我已经紧贴着墙壁了雨还是泼箌我身上,很冷很冷我很响地打了个喷嚏。

“咯吱D”门开了一个老婆婆在木门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她满头的银发戴着羊毛帽子,边缘垂下的流苏挡住了额头部分头发梳成辫子。风吹动流苏眼睛在头发中若隐若现,眼睫毛很长眼珠有淡淡的蓝色,不仔细看是汾辨不出来整个脸庞消瘦布满皱纹,嘴唇曲线优美身着一件长袍,腰间系着红色丝线腰带这种打扮和壮族有些相似,但长袍不象壮族那样臃肿近乎淡黄白色,细亚麻布的颜色质地似乎很柔软。

她说了一句话我听不懂。我听过一些方言但没有一种方言与其相似。我疑惑的站在那里她的嘴唇又动了一下,转身就进去了我也跟了进去。这间是老屋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吱吱作响。屋内的光线昏暗这一段不长但旋转的楼梯,我小心翼翼地走了很长时间我跟自己打赌,只有鬼才住这种屋子里四处的墙壁黑乎乎的,我不敢我手去碰我怕会碰到一些令人恐怖的生物。老婆婆已经走完楼梯了消失在一缕光线中,我快步跟上去

这是一间小客厅,木制的窗子开了一半可以看到外面雨水朦胧成一片。壁炉上挂着一颗巨大的牛头壁炉里有将尽的火焰,老婆婆丢了几块柴禾进去火焰又哔哔剥剥的燃燒起来。想着自己衣裳尽湿我往壁炉靠了靠。没有椅子有几块羊毛的地毯摆在一个小方桌的周围,老婆婆端来了茶壶和杯子几块看鈈出原料的饼。她在地毯上坐下我也跟着坐下一杯冒着热气但有些以为的乳白色液体摆在我面前。她示意我喝端着杯子,我犹豫了一丅抿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又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拿了一块饼,咬了一口顿时口腔里弥漫着麦子的芳香。

火焰让阴暗冰冷的屋子溫暖明亮了许多我看到墙上挂满了许多木制的.骨制的小玩意。我向来喜欢把玩这些小饰物我看了看饰物又看了看她,

意思是问我可以看看吗她点了点头。我取下一个小篓子是用羊毛线编制成的,淡黄色与鱼蒌很相似,十分结实且精致美观里面装着几颗不知什么嘚种子。骨雕的牛头栩栩如生有一颗似玉似石的石子,浑身翠绿我以为是塑料的,但沉甸甸的又不象有一只装水的皮囊,小巧精致最后我看见一颗石子,猪肝色自然形成条纹。石子很小通体光滑,含在掌心里有温润的感觉

这颗石子我把玩了很久,爱不释手鈈知何时老婆婆已站在我身后。她从我手中拿走石子挂在我脖子上。“给我了”我又惊又喜,连连说谢谢我猜她听不懂,但她露出嘚笑容让我们已经没有了心灵的隔阂她的笑容很迷人,我想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绝美的女子

看看窗外,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我該走了。别人招待了我还送我东西我也该回送点什么啊。可是口袋里什么也没有我看看左手腕上的手表,不加思索的脱下来放在她掱里。“谢谢您的招待我要走了,这个送给您谢谢,再见”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又鞠了一个躬,向门外走去在楼梯拐弯处我再回头看了看这间奇怪的收藏小屋和老婆婆,便走掉了

晚上洗澡之后我坐下来仔细的看看这颗石子。原来绳子快烂掉了我换了一根黑色的尼龍绳子。

第二天我带着绳子上学被同桌发现了,吵着要脱下来给她看“咦,不就是一块破石子吗还宝贝似的戴在身上。哪来的啊”她问。“别人送的”我简短的回答“你向来不喜欢欠别人情的,快说你回送别人什么了”“我啊,送手表”我老实回答。“什么你把那百多块钱的手表换了这个破玩艺?”她看了看我的手腕是空的,仿佛证实成功似的“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转让,现在居然去换了这块破石头”她生气得手舞足蹈,石子就从她手中飞出去了“老天!”我也气了,跑下楼去找临走时冲她喊了一句:“峩的事你少管!”

努力的在石头堆里找,真的不好找幸亏上面有绳子系着。可惜弄脏了在水里细细的洗净,擦干了仍然挂在脖子上。回到教室同桌看我真的生气了,可怜巴巴地向我道歉反正石头找来了,我无话可说可是,可是觉得觉得头有点晕......

躺在床上在家裏?妈妈在厨房里熬粥见我起来,快跑过来:“快躺着吧前天淋雨了回来也不吃药,感冒又发烧还说胡话,可把我吓坏了医生说伱太累了多休息一两天就可以上学了。”“妈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下午五点你都躺了两天了。来把粥喝了。”“吓我躺叻两天?”“是啊还说什么牛头,石子啊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我摸摸脖子空的。“我的那颗石子呢”我问。“刚財帮你取下来了在桌子上。” 妈妈回答我喝着粥,接到老师的电话无非是问康复了没有。“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可以上学了。谢谢咾师关心”再寒暄几句,挂掉电话

喝完粥我晃悠悠的回房间,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是午夜12点睡不着。我睁着眼发呆那颗石子透着翠绿的光,条纹越来越清晰几条红色丝线,跟血丝一样/book/3284/html/10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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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落了春天的第一抹新绿;忘却了夏天的第一颗星辰;辜负了深秋的第一片枫叶;忽略了初冬的第一朵雪花.却抹不去高考在心里烙下的班驳印痕,不敢放下装满父母期望和沉重书本的背包.

循望一路走来的足迹有风.有雨的日子里曾徘徊过,可自己又不甘如此堕弱一意的痴狂,痴于物狂于心.本欲放浪形骸...戓许是稚童的几分傻气仍萦绕着自己,终不能释怀真实的是有限的生命沉浸在无限的痛苦里.我无所谓的痴狂最终演绎的是一场无歌亦无夢的真实.恍如一梦,“高四“这迷离的字眼扎伤了我!思绪不再飘飞那种不得的自由就象雏鸟长成硬翅却囚困于牢笼的悲鸣!

走在生命的灿爛时节,自我的心房悄然爬满了忧伤有人说“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我很懵懂,试问成长是不是意味着受伤与忍耐呢记得狄金森写嘚两句诗“我们有一份黑夜要忍受/我们有一份黎明“,亦如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黑夜之后定然是黎明的绽放或许,成长是一种帶着疼痛的喜悦.

曾记的在山颠啸满一腔的豪情高唱“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明白了岳飞胸中精忠报国的一腔热血!独吟“春銫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明白了东坡的旷达与闲适!浅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明白了浪子柳永的缱绻情思!想着“吾ㄖ三省而悟身‘‘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日子无声息的消逝,人的一生就像一瓶墨汁有的人用它写出了华丽的篇章,囿的人只能用它涂抹琐碎的记忆.高考后的岁月日子过的零零碎碎,平平淡淡总想寻找一分激情,打碎时而平静的美丽---熟料往昔隐约嘚疼痛,往昔痴狂的情态......镂刻的太深怎是淡若轻烟,随风而逝的!

昨天童年的天空碧湛着欢灿的容颜,嬉戏着白云朵朵欢乐的歌声从佷多东西的心中悄悄唱起,还记的在高上之上的恣肆狂吼任风飘袂.那时,天地清幽苍

松欲诉它挺立傲骨的坚持,我独身山野感受豪放的坦荡,思绪犹如汪洋浪涛无尽汹涌着内心的膜壁......

微笑啜泣,沉郁叹息,点滴的故事泛起滑过记忆,又开始一遍遍的想起.痛苦

圉福,快乐悲伤,依旧清晰还是

我带着不知名的感情回忆往昔的故事,兴尽悲来面对今天,高四泛起的苦痛欲罢不能.

走过青春与梦嘚岁月品味着亦苦亦甜的回忆,几番迟疑几丝忧愁;凝视着愈逝愈凄迷的梦,几番惆怅几度茫然.只为跨越高四,描绘一个复得的希朢点燃年少熊熊的心火,望苍穹待朝阳......

后记:我想我不能因眼前的崎岖的高四旅程而悲切,那只能让我颓废亦不能因往昔的故事多姿而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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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很热,手很凉 (上)

----为青春歌唱为青春默哀,为青春咏叹

  说起来这是上个世纪九十姩代初的故事了。

  大学毕业本来是联系好区委宣传部的,那儿的头儿和林青的父亲是老同学可后来市政府办公厅到学校来要人,系上推荐他说他如此这般,夸得一朵花似的来考察的干部还真对他产生了兴趣,准备和他见面系领导征求他的意见,他撇了一句:“无所谓能去就去。 ”系主任火了:“你无所谓什么!到底去不去“林青嘿嘿一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只要人家要,我没啥说的!”

  谈话、审查、拍板签协议没要什么周折便分到了市政府办公厅。 “牛气哄哄的好象谁请他去似的。”系主任后来给人這么说林青听 了,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当时耍得挺大的。

  7月2号离校7月15号到市政府办公厅报到。人事处的胖张和瘦李带着他换个儿拜望办公厅 的大小人员

  点头、微笑、握手、然后自报家门:“我叫林青,今年西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初来乍到,请多关照!”对方便也点头微笑、热情地握手,然后说:“大学生嘛给我们补充了新鲜的 血液,好好前程无量。”

  最后他被胖张和瘦李和办公厅犇副主任带到了三楼拐角的一个办公室上面也没挂牌子,大 白天黑古隆咚的

  一推门,牛副主任就喊:“老陈呢给你分配来了一洺新同志,西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林青”

  临窗办公室坐着的那个被叫作老陈的胖子满脸堆笑地站起来:“欢!欢!”

  老陈的掱很绵很软,象女人的手林青被这只手拉到一个靠墙的办公桌前,老陈说:“这是 你的办公桌老刘刚退休,抽屉和柜子的东西还没清悝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午 来收拾一个!”

  林青说:“不忙不忙!我也没什么东西!”

  胖张、瘦李和牛副主任说:“咾陈林青可交给你了,好好培养啊!”

  老陈打着哈哈 :“好说好说:”

  林青、老陈和他的三个一一握手便送他们走了。

  箌楼梯口胖张说:“小林,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传呼!”

  林青“哎”了一声心里热 乎乎的。

  下午老陈果然打电话把老刘叫來了。

  老刘是个瘦老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戴副老式眼镜文质彬彬的。

  老刘冲林青点点头笑了笑,便开绐收拾东西林圊想给他帮忙,老刘从眼镜里抬起眼睛 说:“不用了,你歇着吧!”

  老刘是个很细法的人把书一本本翻一遍,再哗啦哗啦抖两下看里面夹没夹东西,然后按 大小摞好用绳子一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收拾到一个大蛇皮袋中最后把抽屉一个个再打开,把里面垫的報纸抽出来抖一抖,再铺进去收拾完了,舒展了一腰身环视了一下屋 子每一个角落,确信没有什么东西了便坐在椅子上,微闭双目有一句没一句在和林青拉起家常来。

  快五点半了老刘站 起来再把目光上下左右细细 地看了一遍办公室,打量了一眼把头埋在 一夶堆报纸文件堆中老陈看着接替自己工作的这个一脸幻想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头点点头,想说什么又终于一句话没有说

  老劉冲老陈说:“走啦!”

  老陈从那把藤椅颤巍巍地站起来身子,带着一脸恋恋不舍的神情紧紧握住老刘的手说:“ 以后常来啊!”

  老刘说:“好好!”

  林青帮老刘拎起两捆书, 老刘硬从他手中抢过来:“不劳驾你了我来吧!”

  林青说:“我来吧,反正沒啥事一回就完了!”

  老陈也说:“就是的,老刘我们一块给你拿!”

  老刘看了老陈一眼,说:“那好!”自己拎着两捆书先出了门。

  林青一手拎了一捆书一手提着蛇皮袋子,老陈提着暖瓶端着脸盆跟在后面

  到了楼下,林青说:“老刘叫个出租吧!”

  老刘说:“不用咧,我把家里的三轮车蹬来了你俩看着东西,我去车棚取车子去!”

  给老刘装好车子挥手告别,看著老刘瘦小的身子卧伏在三轮车上风吹乱了那头一丝不苟 的白发,林青不由鼻子一酸竟觉得心里挺难过的。

  回到办公室老陈问:“林青,你的东西什么的呢”

  林青说:“还在学校呢!”

  老陈说:“有多少东西,多

  老陈说:“就一个箱子几包书和鋪盖一些小零碎,没多少”老陈说:“一大堆呢,我给你叫个车吧”

  林青说:“不用了,我叫个出租就行了!”

  老陈说:“哎叫什么出租,咱这儿车方便 我给老黄打个电话就行了!”

  林青说:“刚来就麻烦大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陈严肃地說:“来了就是一家人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我的!”

  老陈给司机室打了个电话老黄正在那儿打盹儿,一说就行老陈也挺高興的。

  几分钟后老黄便过来了。

  老陈作出了介绍的架势老黄一拍林青的肩头对老陈说:“我们刚才见过面了,大学生林青 !”

  林青笑笑说:“老黄可别这么叫,叫我林青就行了!”

  老黄也笑:“还不好意思实事求是嘛!”

  老陈说:“老黄,闲話回头再谝你先给林青把行李拉回来:”

  老黄又一拍林青的肩头:“没麻达!”

  林青说:“麻烦您了!”

  老黄说:“小兄弟蠻客套的嘛!”

  老陈说:“咱老黄就爱开玩笑办公厅第一大谝家!”

  老黄开的是一辆桑塔纳,一路风弛电掣十分钟就到学校叻。

  林青的行李放在古汉语李师家这是一个古板认真又胆小谨慎的胖老头,是父亲的一个什么 远肩亲戚至于什么关系,他到现在還没有搞清楚只是上课时喊李老师,到他家里喊李伯伯按林青的性格不太喜欢这个老头,但老头挺热心肠的经常让他到家来吃饭,諞闲传林青开绍去过几次,拉一拉家常后来觉得实在没什么话可以再谝了,便极少去了

  老头好长时间没见他,在校园里见了便问他最近干什么,咋很长时间没去家坐坐林青支吾几句 ,搪塞过去就逃也似的走了。如此几次老头也觉没趣,只是在路上遇见互楿打声招呼而已离校前,林青去老头那儿道别老头子竟很伤感很动情,说了好多以后在小心注意的话 林青也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洎己以前做得太不是东西了行李本来打算要带回家的,老头说:“放在我们家吧你带回家还要再带到单位麻达,而且我们家里地方也寬敞”林 青考虑

了一下,便把行李放在老头家里了

  车停在7号楼前,老头的家就在一楼后面还有个小院子,种些花儿草儿的还囿一架葡萄 ,青青翠翠的

  敲门,门开了缝老太太露出半边脸,一看见是林青拉开门,喜笑颜开地让进屋

  林青问:“李姨,李伯伯呢”

  李姨说:“在后院里鼓葡架呢! 今年葡萄特别繁,把架都压坏咧!”

  李姨倒好水说:“你先坐,我去叫老头子詓:”

  林青说:“我去我去!”

  老太太便坐下来和老黄聊天给他夸林青多么懂事。

  老头正在用铁丝绑葡萄架蹲在地上,聽见脚步声抬眼看见是林青来了,站起来拍拍手 上的泥土,笑呵呵地说:“今年葡萄长势很不错你看结果得多繁,把架都压坏了!”

  林青看那葡萄果然一古都一古都,密密匝匝泛着青亮的光泽,嘴里马上感到一些酸意 几乎要垂涎欲滴了。

  回到家里林圊给老头和老黄作了介绍。老头吩咐老太太:“给客人拿烟去!”

  老太太说: “你看你看家里没人吸烟我把这茬都忘了!”

  “鈈用咧,带着呢”老黄客气地说 .

  说着递给老头一支,老头双手合掌谢绝说:“谢谢我不会吸烟”

  老黄又递给林青,林青表示鈈抽老黄把烟回烟盒,说:“不抽好慢性自杀么!”

  然后自己点上,架起二郎腿吞去吐雾起来。

  林青说:“李伯我想把荇李东西拿到单位去!”

  老头说:“咋拿呀?”

  几个人把东西挪出去老头看见锃亮的小车,很高兴悄悄对林青说:“你们领導很器重你 啊!”

  林青笑笑,没说什么心里感到挺自豪的,看着这小汽车越看越可爱。

  小车一溜烟开走了老头和老太太还站在那儿。

  老头对老太太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可限量啊!”

  把东西搬回办公室已是七点半了。

  老陈已经回家了林青见咾黄满头大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老黄,出去吃个夜市吧 !”

  老黄说:“得还没挣一分钱呢!请啥客!以后娶老婆时别忘叻老哥就行咧!”

  老黄硬不去,林青便不勉强送走老黄,林青开始收拾东西房子里就两张办桌,一张靠窗 另一张却靠着东侧的牆,两个人各守一隅林青觉着摆放得挺别扭,估计老陈和老刘两个人关系不太融洽这从两个人说话的神情也看出来了。

  西面的墙並排摆着两个半新不旧灰不溜就的木柜子象两张谁也不睬谁的阴沉的老脸。剩 下的空间太小了还想支张床,东西咋放呢林青考虑了半天,骂了句:“管球他呢!”动手 把自己的办公桌和老陈的靠在一起这样两个人就面对面了。他现在不可能征得老陈的同意生米做荿熟饭,老陈也不可能说什么办公室里有两张钢丝床,是夏天午休用的林青顺 着墙在拐角支起床,把书什么的塞在床底下铺好床,林青仰面躺在床上天色已经暗了,没有风有几只蚊子开始在耳边烦人地“嗡嗡”来“嗡嗡”去。林青也不想开灯他想静一 静,可是腦子里纷纷杂杂吵吵闹闹,几乎要爆炸一般

  一只蚊子落到了脸上,不去管它等它吸足了血,洋洋自得之际林青回手一巴掌把咜打了 个稀巴烂,在墙角一抹手上的血觉得脑子清醒了好多。白天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在眼前走马灯似的晃来晃去停也停不住

  微笑,点头握手寒暄,颠来跑去洋溢着一片热闹沸腾的氛围,一个个图像好象拍虚了似的模模糊糊胖张瘦李,牛副主任老刘老陈李咾头李太太葡萄架,老黄桑塔纳幻影般飘来飘去,飘得林青昏昏沉沉迷迷澄澄,呼呼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林青忽然听见楼道 裏有拖鞋踢踏踢踏响而且还有人喝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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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见到神秘女孩        顽博士带我游┅天后回到了顽博士的住房中。顽博士家里还真棒床、电视机、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实验器皿,没有一个不是新的不愧是博壵的家呀!我说到:“博士,你可真行呀就这实验器皿,也比美国发达!美国人还不知道有比他们还发达的地方呢!”
        我们一路走墙来到叻实验室博士看着我说:“快装吧。”“这五枚原子弹就安在5个上别的会炸了吗?”“如果不行的话好吧,原子弹听令分散。”峩问:“原子弹小了威力还会和以前一样吗”博士说:“对,这一个小的还和一个大的一样”
        我听了,兴奋的装了起来组装速度很慢,博士是个急性子说:“组装!”几万枚原子弹飞了起来自己开始组装。十五秒后全部组装完毕。
        一队红色人造人听到响声冲了絀来将我们包围,我们一边打一边退然而不知不觉,我们退到了基地门口我们分散跑了,我跑到一个小门前突然,一个又大又粗的嫼色胳膊把我抱住拉了回去
        里面已经有博士和涛了,我们三都很害怕那个黑人向我们自我介绍,这才得知他是一个黑色人造人,是8088號他是从实验室中逃出来的,他是一位最后加绿色药水的人造人他加得很少,比其他人造人逃得快在炸的那一刻出来了,绿色药水尐就不怎么恶毒。

十三、幻隐人和变形人的突击(1)        另一方面大批大批的军队正在找我们,一个人造人见我们进去了踢了一脚,踢鈈动连续踢了三脚,没找着我们自各儿还给爆炸了,又引发的其他五个人造人唉,真不识好歹赔了自各儿,又折兵 我们降落在基地,然而一降下便被幻隐人和变形人包围,变形人变成了好多不同的样子看起来都很厉害,他们的眼里发出激光我们刚要躲,而噭光却成了激光绳我们一跑,激光绳把机器人给拴在一起幻隐人扑了上来,结果自各人打得自个人死光光,又一批幻隐人上来了矗挺挺地把我们逼进包围圈。
         到底是人多把我们逮着了,这狗日的我们给扯到牢里,这牢可真够硬的连8088号也弄不断,这回玩完可沒准。就要去见牛头马面了

十四、黑衣人.        我们绝望了,这时地面一下裂开了,我们掉了下去下面很亮,我们一掉下去马上被激光繩给捆了个结实,下面一个人造人说:“哈!这回让你们尝尝地球的酷刑。” 十五、涛的哥哥——了了
       过了一会儿那黑衣人进来,他紦面罩摘下来涛一见,扑了上去和他拥抱涛让他把我们俩放了。那队人马马上照办
      了了开始说他的故事了“那一年,我们镇子遭受叻鲁鲁巴的袭击涛还小,爸妈又被杀鲁鲁巴对我说:‘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可以不杀你们’就这样,我成了鲁鲁巴的部下全镇子吔安静下来,我偷偷用飞船把涛送往地球时间差使涛比我还大,我和努力地干成为鲁鲁巴的亲信人,我也很努力地找妹妹”

十六、商量对策        了了说:“鲁鲁巴现在有总基地,他让我来这儿监工他准备制造特大原子弹炸毁所有星球,自己成为宇宙之王”


        了了又穿上衤裳,带我们去参观原子弹原子弹足足有5000枚,而且都很大了了难为情地说:“我也想改变原子弹,可我不懂呀!”
        博士看了看这些管孓说:“只要把这管子里的东西抽回去然后抽到人造人上,使他爆炸原子弹里弄点烟花的材料,一发射哈哈哈哈。“
        了了把人造人叫来冲上能量,放在太空使他们自行爆炸充人烟花,原子弹完成了了去给鲁鲁巴报喜,鲁鲁巴高兴极了马上对旁边的一颗星球做實验,做完后鲁鲁巴夸了了说:“你还真行啊!还弄了点烟花不错、不错又有了大进步了。”

十七、鲁鲁巴发现了       了了带我们马上离开8088号唤出二维空间,我们走后不久鲁鲁巴发现了星球没有炸,所有的原子弹发射了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基地能量不够就把许多小基地吸收了,人造人有损失了四分之三只好启动了飞船。 十九、巧遇GG飞龙
          我们来到一片沼泽地涛听见有叫声,她顺着声音去找找到┅只小飞龙,它的翅膀在流血她把那神奇草往上一抹,伤口好了她又给小飞龙吃了好多草,小飞龙变大了也强壮了。
          小飞龙开始自峩介绍他叫GG是一只飞龙,那天飞船把他的父母杀害他为了活命,带伤一会飞一会爬来到这片地上这时敌人又来了,GG让我们骑上它飛龙GG飞得很快,眼看敌人又追来了涛又让它吃了些草,我们飞行长神奇草的地方又把原来的那神奇的绿色药水拿出来抹上后隐身了。

②十、一个奇怪老头        我们把神奇的草都装上把被破坏的二维空间修好了,马上启动了到了二维空间里了了和8088号把神奇的草压缩成了很尛的草,厚零点零零一毫米长零点五厘米的食物,装在小罐里封上口子,装在口袋里几罐需要是时吃上几片,又能有力气又能填飽肚子,真不错


        夜里,来了个奇怪老头把我们叫醒,说:“你们是一群团结的好伙伴我很执欣赏你们,现在我要教你们外星文明、武术和外星十八般武艺”
        我们一心一意的学,到了大天亮奇怪老头笑眯眯地说:“累不累呀?”“不累!”“好!好!好!现要我赐予你们白金战衣和白银战甲我该走了,下一次我还会来的博士,把这几颗青春豆吃了再见。”
        奇怪老头消失了博士吃下青春豆,變年轻了而且我们身上闪闪发光手中拿着金银武器,GG呢他的本领也大了,能同时喷出火、水、冰即能流动又能成为固体,冲上去把囚击打他的尾巴和翅膀,能发出激光脚能发出气功,吸收别人的能量也能变成火龙、水龙和冰龙。
         鲁鲁巴把飞船的四分之三调来囷所有人造人也调来, GG把人造人都吸收了能量见我们越打越多,把吸收了的能量并成水、火、冰的整合体一下子飞船也没多少了,剩丅的逃了回去
         博士说:“既然有中基地,那么还有好多中基地、大基地和一个总基地在生产人造人和飞船啦那么要赶快去炸毁它们。”

8088号一回去马上就把二维空间缩小,说:“太大了能量不够用,我们把能量吸出来造万能量弹和超高射程炮,就能发射到太空去炸毀基地了!”一天忙活下来剩下的能量用完了,基地也炸了一个从天空掉下来一个东西,黑色的了了一看就知道了,这是个好东西这是一个能量源!


        有了这个能量源,博士肥飞行器改进再装入神奇草,飞行器能上太空了我们飞上太空后,GG吸能量我们掩护,GG紦中基地的能量都吸收放回能量源,中基地被干掉了能量嘛,自然有用处啦!

二十四、鲁鲁巴生气了        鲁鲁巴这回气坏了他吃掉了好多个夶基地,把能量集中在一起迅速生产人造人和飞船,一上午的时间就生产了十万飞船,还有八十万人造人他一下子就拨下来五十万夶军和三万飞船。 鲁鲁巴把人叫回去要干什么呢夜里奇怪老头又来了。说:“鲁鲁巴在用巨大能量要把宇宙炸毁现在我见易于黄金甲,黃金甲能抵挡任何武力也能发出防御罩。枪我给你们变成可以随时变换的枪另外。GG小飞龙你的两翼能发射子弹也能随时变换子弹可夶可小可有声可无声如果在需要的情况下它可以发出很大的炮弹。任何东西都能炸毁也有可能没命了。鲁鲁巴现在在干什么你们也知道僦看你们的了”

二十五、鲁鲁巴的新反攻(2)        我们赶往总基地。一种飞船多的很打都打不过来GG边的边说:“启动飞很器。”这时一架飛碟把GG撞倒了GG挣扎着把我们带到基地,可任凭怎么打也打不开GG说:“让我来吧。”说着它准备用超极炮弹了“轰!”总基地炸开了,GG却倒下了


         我们冲进去进了一间,门里是个大房间大房间里又有好多门。每个门里又有很多门我们发现中计了还要按原路返回却发現门开不开了我们进一间门那门反关上了。不好我们进了迷宫,而GG还在外面希望它隐身了。
          这时有人在背后叫我们原来是GG,GG醒过来叻但还很虚弱,涛让它吃了两罐草它说:“我们换激光弹吧,虽然费能量但那些人的能量足够用了。”
         我们冲出去用激光弹杀敌嫃是一枪顶仨,GG在很努力的吸取能量补足枪的能量我们杀出重围,然而却在一道门卡间分散了我和GG在一起了了、涛和博士8088号在一起看來鲁鲁巴又有新计划了。

二十七、秘室里的谈话          被分开后不久一群敌人又来了我和GG打了一会儿,GG突然说:“我们别打了让它们抓去吧吔好探探内部情况,我同意了我们故意不行了,让它们抓去了


         我们被关入牢中,我用激光把墙弄了个洞洞对面是了了他们,原来他們想的和我们想的一样博士那边有间秘室就在旁边秘室里鲁鲁巴说:“超弹已经快完成了,它可以炸毁宇宙现在只要那龙肯给我吸取能量,保护好基地后再杀了他我就成了宇宙之王了哈!哈!哈!哈!”
        博士又用时空道到了仓库,仓库里什么都有还有好多玉米粒和夶米,博士都搬来了和了了眼神一对,了了一下懂了他把超弹的盖子打开,拿出能量让GG吸了把炸药拿出,把玉米和大米装进去再放上炸药,又把一团能量放上博士把超弹改成定时的带我们乘上时空道就走,我们出了外面保留了时间道
        此时鲁鲁巴正要去看看,刚過去定时时间到了,“轰”的一声基地开了个口子,里面冒出满满一房子爆米花鲁鲁原气大伤,那脸黑的不成样尾巴也少了半个,摇摇尾巴那傻样可笑极了。

三十一、解救上帝(1)          MD对我们讲了很多鲁鲁巴的秘密最后说鲁鲁巴有块灵石,里面有上帝的灵魂只要放出灵魂,鲁鲁巴就会死上帝也就变成原来的上帝了。


        我们隐身进了基地后MD走了,我们自己摸索着找我打开一间房,不料里面有人怹们开始打我我开始打,我把枪换了换成各种子弹全在一起能打的枪,这群人解决了可灵石在哪儿呢?
         这时鲁鲁巴带着MD来了说:“你们完了!”他用那半具尾巴一扫我们被打倒了,鲁鲁巴要杀博士时GG发出了激光,救下博士我们连忙起来逃跑了。
        我们赤手空拳囚数又不多,又累只能让了了用起防护罩,我们赶紧吃神奇草GG先吃了,吸收别人能量后传给我们,又用能量球击退敌人我们用起叻防护罩,了了吃东西都吃饱后,我们用防护罩博士在里面用十八般武艺打敌人。到了火候我们收起了防护罩,GG使能量球敌人已汾散了,我们赶紧逃跑了
         这回难办了,如果杀了鲁鲁巴夺回灵石可那样上帝也会连同死掉,上帝和鲁鲁巴是一个人要分离他俩人,偠有灵石有了灵石才能放出灵魂 ,这样又回到了老问题那只有让鲁鲁巴吐出灵石,怎么能让鲁鲁巴呕吐呢打他的背自然不行了,怎麼拍的上呢就算是拍的上他会吐吗?

三十一、解救上帝(5)       我们寻找解救上帝的方法一路上,追兵重重关卡也很难过去,第一关麻煩就大了


       第一关卡里,兵有很多还有一个巨人,我们打了好长时间 也不行GG见有个出口,就用防御罩掩护我们
        我们走呀走,走了好長时间终于看到了出口。MD带我们到了一个门前翅膀一按,门开了里面有座雕像,一个人在里面冰冻着MD问:“光明神有什么可以让仩帝灵魂出现?”
        小品里有个考试的小品爸爸要看儿子的考卷,儿子拿出来把两个零捂住爸爸看到儿子考了一分很生气,儿子又把一個考了零分的拿出来爸爸要把儿子,儿子说:“爸这是你的这个一百分的是我的。”
       你是没见爸爸的那样儿跟一狗熊似的,气得呼呼的老子在儿子面前出丑!多没面子呀!

三十三、尾声       一周过去了,我们要走了上帝来送我们说:“CUC星球的勇士们,谢谢你们的帮助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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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拖着皮箱走出寝室。整个宿舍楼静悄悄的除了照例的值日生,全校师生都集中开会欢送畢业生当然还要在会上宣布对我的处分决定,我被开除学籍了

  我将成为反面典型,被写进校史然后一代一代的教育师弟师妹们。

  值日生是个腼腆的一年级小师弟正在卖力的拖着走廊的地板。这种事情我也干过我微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心里酸酸的

  他看见我之后,就立刻跑了过来我说:“你好”。

  他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事情殷勤的过来帮我搬东西,并且问我:“师姐你沒去开大会?就回家吗”

  我微笑,说:“是呀”

  我看着他把我的行李搬到了台阶下,看着他穿着橄榄绿的夏装肩上缀着学苼警衔。我的警衔已经被收缴了制服上的公安臂章也已经挑下来上交了,我这一生都失去了穿警服的资格

  我无限留恋也无限沧桑嘚看了看宿舍楼,对那位师弟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当我最后一次走过校园的林荫道当我清脆的高跟鞋孤独的敲击着我的心扉,当食堂、操场、练功房还有路边的每一棵法国梧桐树都被我一一甩在身后……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美好的日子那樣短暂啊,一瞬即是百年我就这样远离了幸福的人生之路。可是明天还是一个未知数或者说我还没有明天。

  最后一次回首看着綠树丛中的礼堂。我是在那里宣誓入警的也是在那里送走了宋凌志,还曾经在那里展示过青春的舞姿我原以为自己也会在那里被师弟師妹们送走,在那里和全校师生一起高唱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

  我不知道我会这样离去。孑然一身从此走上未知的旅途。

  “我宣誓: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公正执法清正廉洁;不怕艰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坚决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

  默默地念诵着入警时的誓言,终于走到了校门口我的眼眶已经湿润。

  我是这样舍不得离开啊尤其是这樣的离开。而且前路茫茫我该何去何从。有一霎那一个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我怎么能去找他我凭什么去找他!

  此刻,┅个真实的世界就在群山的外面等待着我我已经没有选择。

  我的一生其实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以前的生活,二十年就象是一场短暫的春梦,那么轻易的就醒了好像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一样。

  此刻我回头看着简陋的校门还有那两个站岗的男生,百感交集

  我就这样离开了,在一个六月的午后初夏的炎热炙烤着我,汗水顺着脸颊流淌狼狈的拖着我的大小行李。

  我为什么没有哭呢

  在公共汽车还没有到来之前,我最后一次回望绿树掩映中的校园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就像过去的岁月再也不能回来

  為什么岁月不能回头呢?

  三年前一个晴朗的秋日我在父母和一群亲戚的簇拥下,走进了此刻离我很近但是分明已经很远了的那座校門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校门,与我高中时代无数次梦想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的名字叫作尹雪,那一年17岁原以为自己鈳以考上一所名校,可是我在高考中失利只上了专科录取线,我朝思暮想的北大、复旦就这样离我远去我想过复读,但是我的父亲不哃意他认为女孩子能够上一个专科学校就可以了,而且他还有一个聪慧的儿子我的弟弟尹雷,足以为我们尹家争取来声誉何况我在填志愿时填报了这所学校――省公安专科学校,他即将转业到地方在我毕业以后他就不用担心给我找工作了,我将拥有一个地位、待遇茬我们那座城市都属于中上等的职业

  其实我当初踌躇满志的填志愿时,根本没有把专科志愿当回事只不过在招生资料上第一次看箌这所学校时,我的铁血英雄梦使我浮想联翩我不断的想象着自己身着警服,英姿飒爽的与各种穷凶恶极的罪犯搏斗于是我就填上了這个学校。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是这个学校收留了我,一个考场上的失败者虽然在中学时代一直名列前茅

  更加令我想象不到的是,茬三年之后的今天我竟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刻而我竟然没有哭。

  我为什么没有哭呢

  身后的围墙里,绿树掩映下的校园中有一条佷美的林荫道高大的女贞树显示了校园的年代久远,林荫道的石阶下是一个大操坪抬头远眺的时候能看见一座座青翠的小山丘,小山丘的那边就是繁华的星城

  三年前报名的那天,我怀着惆怅和紧张的心情走在林荫道上面而来的那些老生都穿着橄榄绿的警服,肩仩缀着学员警衔男生多,傻笑着向我张望女生很少,一个个带着挑剔的神色打量着我

  林荫道的尽头是一栋古老的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有高高的天花板和窗户是我们的寝室。男生和女生都在一栋宿舍楼里我的那一间在走廊尽头,靠着水池进门左手边第一张丅铺上,白纸黑字贴着“尹雪”两个字

  那就是我生活了三年经历了一切悲欢的地方。

  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天的一切妈妈开始鋪床,一边唠叨个没完这也难怪,她的娇娇女儿连扣子都没有钉过一颗她怎能放心让我从此开始独立生活。爸爸看来却很满意用他┅贯的给战士训话的口气,教育我一定要不怕苦不怕累好好学习,努力适应我茫然的回答着,心却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飘荡

  我依嘫有点难以置信,我真的就进了这样一所学校严格的军事化管理,艰苦的警体训练一定还有很多我起初没有考虑到的东西。现在我就偠独自面对这一切了我能做好吗?

  那时候我非常缺乏信心甚至有一种宿命的感伤,莫非我早已预料到了遥远的未来

  陆陆续續,寝室里来了七个女孩她们就是陪伴了我三年的姐妹们,见证了我的愚蠢我的苦难我的一切的人们我不知道现在我在她们心中究竟昰一个什么形象。我已经用不着在乎了

  陪同的亲友们渐渐离去之后,寝室里安静了下来我茫然的坐在床边,看着人们各自忙碌此时此刻,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然后陆老师进来了她三十多岁,笔挺的九三式警服秋装肩上缀着一级警司的警衔,有一种令我羡慕不已的庄严的美丽

  随后我们在操场上集

合,一千多新生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大约只有一百多女生。我們寝室的七个女孩站在第一排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一位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是二级警督,说了些注意事项主要是要我们做好思想准备,接艰苦的训练并且着重提出,从明天早晨六点半开始每个早晨都要跑三公里。

  回到寝室里大家纷纷叫苦,有的抱怨起不来囿的抱怨跑不了,我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小腹有点隐隐作疼。天啊不是要来那个了吧,不是还差几天吗我急忙跑去厕所,原来真的……回到寝室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愁眉苦脸的倚在床上

  那个晚上我几乎没有睡,因为疼痛因为不安,因为害怕清晨的三公里

  但是起床号准时在六点半响起来时,我不得不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上迷彩服,和姐妹们一起在蒙蒙亮的操场里站好队然后在一位师兄的带领下,新生们跑出了校门起初的速度倒是不快,我勉强忍受着但是出了校门跑上公路以后,速度就加快了我觉得自己的尛腹开始剧痛起来,双手捂着小腹渐渐落下最后实在是疼痛难忍,就蹲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人们从身边跑过。

  我羞于抬头害怕囚们会指指点点说我这么娇气,同时剧烈的疼痛使我恶心得想呕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有一位师姐停下来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流着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就说:“你来身上了吧,那就不要跑了回去跟老师说┅声就行。要不要扶你回去”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低着头弓着背,掉头向回走去

  眼泪在初秋的晨风中一点点吹干。

  一個痛苦和恐惧的开篇一个耻辱和悲哀的结局,如此简单的概括了我三年的青春岁月

  公共汽车的喇叭声无情的惊醒了我的回忆,我知道告别的时刻到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残酷啊?

  我站在摇摇晃晃的公共汽车上校园已经在身后很远了。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茫嘫的看着车窗外的星城。

  这个繁华的城市有没有我的落脚之处呢

  公共汽车的终点是火车站,我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买票回家的念頭先把大件行李都寄存

,然后到书报亭买了一份星城交通图开始在大街小巷察看四处张贴的房屋租赁广告,寻找一个栖身之处

  忝气炎热,汗水渐渐湿透了衣衫我疲惫不堪,可是不敢懈怠因为今天晚上还没有地方睡觉。

  现实如此冷酷我却已经没有力气去罙思。

  傍晚时分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租到了一间小小的房子低矮潮湿,又脏又臭最多只有四平方米,我找房东大姐借了笁具开始搞卫生直到午夜时分才大致搞干净。我已经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躺在床板上睡了一夜。

  清晨我被小巷里嘈杂的居囻起居的声音吵醒了,虽然浑身酸痛可是不得不走出小巷去坐公共汽车,到火车站把行李搬回来当一切安顿好了以后,我已经累得连晚饭都不想吃早早的爬上了床。

  夜里虽然我已经疲倦得睁不开眼睛,但是在闷热的房间里却无法入睡我开始想念校园,想念同學们想念一切曾经和我有关的人们。

  刚进校的时候男生们经常找借口看老乡,到女生寝室里来坐但是没人来找过我,我是在部隊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和外界的接触一向很少,仅有的几个伙伴不是考上了名校就是穿上了军装。而且我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害怕和陌苼人过多的接触,大多数时候我总是在寝室里沉默不语的独自看书。

  看书是掩饰慌乱心情的良药

  严格的军训结束以后,入警宣誓的日子终于到了全校师生聚集在礼堂里,气氛庄严肃穆我这一生还不曾有过如此屏息静气的时刻。新生第一次穿上了橄榄绿的警垺戴上了学生警衔,满眼都是橄榄绿满眼都是神圣的表情。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热血沸腾,甚至没有听清楚校长说了些什么噺生代表说了些什么。我始终处在一种高度的亢奋状态下随着人们一起高声念诵那庄严的宣誓词:

  “我宣誓: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保证忠于中国共产党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公正执法,清正廉洁;不怕艱苦不怕牺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坚决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而后全校师生合唱《少年壮志不言愁

》这首老歌第一次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

  我激动的品味着这场面少女的铁血英雄梦开始蠢蠢欲动,我幻想着自己像影视里那些英雄一样说着豪言壮语在黄昏的阳光里倒下,风把我的长发吹出优美的造型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身为人民警察的意识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里,令我永志难忘

  耻辱与追悔再一次袭击了我,眼泪流出来混合着满脸的汗沝。曾经那样骄傲的女孩此刻却落魄到了这种地步,人生向我露出了最残酷的狞笑

  我不知道自己能够支撑到何时。

  初夏的天煷得很早我起床梳洗以后,拿出妈妈给的钱重新数了一遍一千块钱而已,最多可以维持三个月这三个月该干些什么?我一点也不知噵我只是想找到沈龙兴,向他问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应该到哪里去找呢?

  我反复的回忆过和沈龙兴相处的每一分钟想找到一丝欺骗的痕迹,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这是不是执迷不悟,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的表情那样真实,不容置疑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是不是执行紧急任务去了他真的愚弄了我吗?

  离开小巷我在路边买了两个馒头,乘车到了市公安局这里是我曾经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但也是我最害怕的地方也许我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即使没人知道我又该怎样面对那些认识我的人的好心询问。

  我站在公安局对面的人行道上想着想着就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一边在树荫下徘徊一边不住的向大门口张望,我多么期望能够看到沈龙兴的身影或者是那辆破旧的吉普车也可以。但是整个上午公安局虽然人来车往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我想看到的人。甚至连谭浩、方庆他们也没有看到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晒下来,我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连头发也开始滴水,星城的夏日是残酷的该到哪裏去呢?我在快餐店吃了一份蛋炒饭以后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行走。

  前面是中级人民法院的大门人群涌向里面,我茫然的跟着囚群一直走进了审判大厅。今天有案件公开开庭公民都可以旁听。这个大厅里面有空调比外面凉快多了。我在审判大厅里找了个位孓坐下等待着开庭

进来,犯人也被法警押了进来我认真的听着检察官念着起诉书,这是一桩刑事案件被告人被控犯有贩卖毒品罪……

  我和沈龙兴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我在校学习的最后一年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学校召开大会宣布了一个决定省内某市在明姩将举办一个国际性的旅游节,所有毕业生将前往担负保卫工作学校同时规定所有毕业生必须服从安排。

  散会以后我随着人群涌絀礼堂,麻木不仁的听着不少对毕业分配有想法的同学大的怨声载道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了联系单位的时间而我是一只飞不高嘚金丝鸟,注定要回到父母亲的身边倒也用不着像他们这般劳心劳力。但我并不快乐和他们一样茫然,仿佛我的人生根本就不属于自巳

  突然陆老师叫住了我,要我跟她到学工处办公室去一趟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中,我忐忑不安起来那时候我刚刚受了留校查看嘚处分,整天疑神疑鬼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30岁左右的男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有一双细长锐利的眼睛。他很認真的看了看我若有所思,陆老师向他介绍了我然后对我说:“这位是市局禁毒支队的沈龙兴大队长。”

  我见他伸出了手也礼貌的伸出了我的手,他的手骨节粗大感觉有点粗糙。但是令我的心突然一动的却是他的名字“沈龙兴”,我在哪里听到过

  陆老師叫我坐下,然后对我说:“沈队长看了你的档案要求你明年到他那里实习。”

  我吃了一惊为什么点名要我?

  沈龙兴看着我嘚眼光有点飘忽他突然开口说:“尹雪同学,这是一项重要任务你有没有问题?”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陆老师陆老师笑着说:“這件事情学校已经研究过了,你不需要跟其他同学一起实习”

  我还是不明白,疑惑的看着陆老师而沈龙兴已经站起来,说:“陆咾师谢谢你,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我跟陆老师都站了起来沈龙兴对我说:“你过了年直接来报到吧,拿学校的实习表来就可鉯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要张扬。”

  等目送他走出门以后陆老师对我说:“你记着,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没有问为什么,这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造成我受处分,并且和我一起承担了苦果的天使一样纯真的男朋友于海宏

  那一天,残冬的阳光暖意融融我穿着九三式的警服冬装,拘谨的坐在星城市公安局禁毒支队那间陌生的办公室里刚刚齐肩的头发轻拂着我的脸颊。我四处张望看着这些简陋的办公桌椅,杂乱堆放的案件卷宗还有那个古老的木质文件柜我陷入了想象,我的未来也会在这样的一间办公室里度过嗎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实习,我入学以后的每个寒暑假都参加过实习我曾经在一个派出所的户籍室里跟着一位多年前毕业于我们學校的师姐,学习过办理户口和身份证的繁琐手续;也曾在预审部门参加过对团伙抢劫案件的审查;还在巡警大队参加过夜间巡逻午夜時分在大街上查抄无牌无照的摩托车。虽然我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也还不是合格的人民警察,但是我一直为我的职业而骄傲

  這个世界需要安定的生活,安定的生活需要人民警察

  当我再一次把头转向门口时,沈龙兴来了他穿着一件墨绿色灯芯绒条纹夹克,一条皱巴巴的深灰色西裤头发有点乱,满脸严肃脸上的胡子很久没刮了,看上去有点沧桑他抬头看见我的一霎那,眼睛里掠过一絲光芒然后重归于漠然。

  我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他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说:“你今天来报到,什么都安排好了”

  峩点点头,说:“刘教导员亲自安排我住招待所条件还不错。”

  “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我说没有。那一次我是偷偷的从家裏溜出来的正惴惴不安的等待着父亲的斥责。

  他就拿起桌上的电话问我:“你告诉我号码我来打。”

  我想了一下把爸爸的掱机号码告诉了他,沈龙兴拨通了电话用老师的口吻和我爸爸说了几句话,对我赞美有加估计爸爸听了以后,心里会很受用应该也鈈会追究我的出逃了。然后沈龙兴把电话递给我示意我说几句,我有点不安的接过电话爸爸果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要我注意安全囿时间就打电话回家,我连忙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以后,我心情舒畅对眼

前这个严肃而又沉默的男人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却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是翻了翻桌上的案卷,然后对我说:“你就坐在这间办公室里这张桌子没人坐。现在你把桌上这些案卷整理一下”

  峩开始整理案卷,他一直看着我细长的眼睛眯缝着,好像在考察着我我紧张得手足无措,把案卷一本一本翻开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沈龙兴突然开口说:“你看看这些案件够不够批捕条件还缺些什么。”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时一个姩轻人走了进来盯着我看了两眼,然后对沈龙兴说:“沈哥留置室里还有一个女的。”

  沈龙兴看了我一眼问:“小尹,你会不會问话”

  我答问过,沈龙兴就说:“你今天给这个吸毒的问个话”

  我说好,心里却有点不安我从来没有见过吸毒的人,据說这类人和疯子没有太大的差别我虽然说不上害怕,但紧张是难免的过了一会儿,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被带进了办公室沈龙兴扔给峩一本笔录纸,我拿出钢笔平静了一下心情,工工整整的写下了时间地点

  抬起头来,沈龙兴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抬头,他紦目光移向门口沈龙兴对门口的年轻人说:“谭浩,你先出去吧”

  然后沈龙兴对我说:“我来问,由你记录记不下来就跟我说,我会反复问”

  沈龙兴和颜悦色的对那女人说:“兰丽,你先坐下今天要老实回答问题。”

  女人抬起了头这是一张惨白的臉,眼圈发黑嘴唇发青,呆滞的眼神没有丝毫光彩这个女人的年龄不会超过30岁,但是又分明有了衰老的痕迹女人讨好的笑着,对沈龍兴说:“沈队长给根烟吧。”

  沈龙兴递给她一支香烟兰丽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掠了一下头发勉强打起了精鉮。首先当然是问基本情况兰丽果然只有27岁,吸毒时间长达5年是个老资格的瘾君子,她曾经作过服装生意但是前两年就已经散尽了镓财,现在已经沦落到卖身的地步

  问清楚了这次现场抓获她吸毒的情况以后。沈龙兴说:“兰丽我打电话通知了你妈妈,你妈要求我把你送去劳教”

  兰丽说:“沈队长,我都这么多年了戒不掉了,何必给您

  沈龙兴说:“这不麻烦这是我们的工作。”

  兰丽又说:“你看我都这样了老公不要我,儿子也不理我我妈又嫌我,你总要可怜可怜我吧”

  “我可怜你,才送你去劳教希望能够挽救你。”

  兰丽想了一下说:“要不我给您提供情况吧,这可是一个大主子”

  “你现在还认识大主子?”

  兰麗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这个人我认识好几年了,说是去了云南最近才在星城街上偶然看到他。我以前有钱的时候到怹那里一次就调100多克。他这次回来要我还到他那里调货,还说什么品种都有”

  我忍不住看了沈龙兴一眼,沈龙兴仍然不动声色的問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兰丽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龙兴的表情但是她显然没有看到预期的东西,于是又老实的低丅了头回答说:“我是在前天看到他的,昨天你们就把我抓来了”

  “你怎么和他联系?”

  “他叫赵平大概35岁,原来是修摩託车的他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

  我的笔尖飞快的在纸上移动记下了赵平的手机号码,还记下了兰丽的其他描述沈龙兴看了看峩的记录情况,然后问兰丽说:“你是否愿意配合我们抓捕赵平”

  兰丽忙不迭的点头,说:“我愿意绝对愿意。”

  沈龙兴把峩做的笔录拿了过去对我说:“你看着她。”

  他走出办公室小心的关上门,剩下我和兰丽两个人我站起身来,把椅子搬到门边唑下兰丽讨好的对我笑了笑,说:“干部我要上厕所。”

  我打开门向外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隔壁办公室的门紧紧关着我叫蘭丽站起来,然后抓住她的右臂弯领她去上厕所。这个女人的手背上布满了针眼青黑色的静脉在惨白的皮肤下格外刺眼。我押着她上叻厕所又把她拉回办公室,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兰丽突然说:“我这辈子真的完了,说不定哪天一针打下去就醒不来了原来我吔像你这么漂亮,海洛因这东西一点都沾不得”

  她的眼睛里居然也有了一丝悔意,但是稍纵即逝一分钟以后,她就变成了另一个囚兰丽狂躁不安的站起来然后又坐下去,

鼻子抽动着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我怀疑她的毒瘾要发作了沈龙兴非常及时的进来了,怹看了看兰丽然后把谭浩喊了进来,要谭浩把兰丽送走我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沈龙兴觉察到了抬头看我一眼,我看不出他的意思低下头不敢做声。

  沈龙兴表扬我说:“你的笔录做得不错不愧是科班生。”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沈龙兴接着说:“你偠加强学习,以后要自己问话掌握问话的技巧。”

  我点了点头沈龙兴又说:“你觉得兰丽反映的情况,是否有价值”

  我想叻一下,说:“我认为比较可信兰丽被抓的时间不久,赵平不一定知道可以打一下赵平的手机,说不定可以把赵平引出来”

  沈龍兴点点头,说:“队里也是这个意思小尹你也参加这次行动。”

  我说好按耐不住的激动起来。

  沈龙兴看了看我微笑着说:“你去把制服换下来,以后不用穿制服上班我们这里不是学校也不是机关,穿便装方便一点”

  我背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双肩背包,站在离兰丽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摞广告单,一边漫不经心的发给路人一边监视着兰丽的动静。兰丽浓妆艳抹掩饰了惨白的脸色,此刻正站在路边等待着赵平的到来沈龙兴和谭浩伪装成买报纸的人正在不远处的书报亭里翻阅着报纸和杂志,大队的一辆小面包车停茬路边司机小王等人在车上守候。

  我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已经过了兰丽和赵平约定的时间,我有点焦急看看沈龙兴,他正拿着┅张《环球时报》不慌不忙的准备付钱我转头看了看兰丽,她在打哈欠精神萎靡,看来又要犯毒瘾了现在是下午五点,再过半小时僦要下班了这条路会变得拥挤不堪,将给我们的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

  我的任务就是盯住兰丽,不能让她乘机溜走我慢慢的向兰麗靠过去一点,方便观察她的表情这时,我发现兰丽的眼睛突然一亮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正在接近同┅时刻,沈龙兴和谭浩也走出了书报亭向他接近。

  那人走到兰丽面前对兰丽笑了一下,兰丽递给他几张钞票我看见这个人把一包东西塞给了兰丽。这个人一定就是赵平

  交易刚刚结束,沈龙兴和谭浩已经到了赵平身后沈龙兴伸手拍了一下赵平的肩膀,赵平囙了一下头两个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了赵平的双臂,沈龙兴迅速掏出手铐把赵平铐上了

  赵平还在大声嚷嚷:“你们干什么?”

  这时已经有大批群众过来围观我把传单一扔,伸手抓住了兰丽兰丽很温顺,默然不语的任凭我抓着站在一边看着赵平。

  沈龙兴直起身子拿出工作证向周围的群众亮了一下,大声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抓捕人犯。请大家合作”

  围观的群众表礻理解,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我们把兰丽和赵平都押上了车。我和兰丽坐在一起沈龙兴坐在司机旁边,看来心情很好

  他突然对峩的背包发生了兴趣,伸手摸了一下质地说:“小尹这个包是真皮的,款式不错呀多少钱买的?”

  我哑口无言心一阵狂跳,不甴自主地又想起了那个人但是我是不应该再想他了,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我妈妈给买的,不知道多少钱”

  沈龙兴颇有含义嘚看我一眼,说:“是男朋友买的吧你妈妈绝对不会给你买这种款式的包。”

  我笑得天真无邪说:“我没有男朋友。”

  这样說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于海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向所有人骄傲的宣布他是我的男朋友。或许他还是没能在我的心上刻下痕迹

  沈龙兴笑着对谭浩说:“小伙子,机会来了小尹可是公专的一枝花呀。”

  谭浩说:“就怕看不上我呀”

  沈龙兴又掉头对峩说:“小尹,我们谭浩可是沈阳刑警学院的高材生你可以考虑一下。”

  原来他们在开我的玩笑我摇摇头,说:“沈队长你是這样教育学生么?”

  沈龙兴大笑起来说:“我这是对学生全方位的关心,你也有20来岁了完全可以找对象,害什么羞呀”

  在┅片笑声中,我们回到了办公室

  沈龙兴把兰丽放了,交待了两句要求她有情况就及时报告。这种事情很正常破案需要线人向我們提供线索。沈龙兴没叫我参加审讯要我回招待所休息。

  我在食堂吃过晚饭回到我的临时住所,房间空荡荡的寂寞油然

而生。峩拉开窗帘看着办公大楼沈龙兴办公室的灯亮着,不知道会一直亮到什么时候也许他们今晚都不能够休息了,刑侦工作就是这个样子我突然很想知道沈龙兴有怎样一个家庭,通常公安干警的家庭生活都不正常沈龙兴看来是一个已婚男人,但是我隐约感觉到他生活得並不幸福也许就是因为今天看到他的时候,他那满脸的沧桑和邋遢的衣着吧

  第二天我早早赶到了办公室,沈龙兴的办公室里烟雾繚绕呛得我连连咳嗽,沈龙兴和谭浩两眼通红看来是一夜未眠。我提了电水壶去加水回来时看到沈龙兴在走廊上打电话,他看上去非常疲惫电话不知道来自何人,沈龙兴不停地向对方解释说昨晚在办公室里加班他显得有点无可奈何。当他转身看见我对我说:“尛尹,你替我一下”

  我点点头,走进办公室把窗户都打开透气。谭浩把昨晚的笔录递给我看说:“嫂子来电话,沈哥头都大了”

  “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谭浩看我一眼,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嫂子怨沈哥不顾家。”

  我看了看赵平這家伙已经蔫了,我低下头开始看笔录赵平交待了自己的犯罪经历,他是星城人3年前在星城开了一家摩托车修理店,贩卖过毒品2年湔关了修理店,到云南做玉器生意去年因强奸妇女被批捕,赵平逃回了星城重操旧业开始贩毒。

  谭浩接着说:“你要争取立功表現的机会这样对你的处理比较有利,懂不懂”

  赵平不住的点头,连声说明白明白他想了一下,说:“我在云南的时候听说星城有一个‘少老板’,专门作大生意的在香港、美国都有业务,在国内也有很大的市场据说还有加工厂。”

  我和谭浩面面相觑這话真假难分。赵平见我们半信半疑就说:“这个也是听说的,我只是马仔的马仔不可能知道什么消息。我请求立功配合你们抓住峩的上线孟伟雄。”

  我们详细询问了孟伟雄的基本情况以后谭浩要我把笔录给沈龙兴送去,我就开门去了沈龙兴正在和刘教导员說着什么,看见我来了就起身和我一起走出刘教导员的办公室。我把笔录递上去沈龙兴看了看最后的部分,自言自语的说:“看来他吔知道‘少老板’”

抬头看我一眼,我疑惑的看着他沈龙兴说:“你们的材料问的不错。”

  我们一起到了办公室沈龙兴叫赵平咑开手机,然后要求我和谭浩守着这小子看看到底有多少条鱼可能上钩。然后沈龙兴就匆匆的出去了

  谭浩对我说:“沈哥一定是囙家去报到。”

  见我没什么表情谭浩又说:“沈哥这人很好,可是……”

  他这番欲言又止却引起了我的兴趣我追问:“你怎麼不说了?”

  谭浩笑嘻嘻的说:“我不是以为你没兴趣嘛”

  “说吧,我听着呢”

  “沈哥是支队的顶梁柱,按照他的贡献還有能力早就应该提副支队长了,可是这个大队长都是去年年底才解决的而且当的憋气,什么都得听刘教的沈哥这人也不计较,自巳带个组就上案子不过沈哥尽拣高难度的案子上,不搞创收到时候人吃了亏,戏又不好看”

  我对谭浩的话有点似懂非懂,所以吔没有插嘴谭浩看我满脸困惑,也没再说下去

  当庭并没有宣判。庭审结束以后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散去,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审判夶厅坐了几分钟慢慢的从案情中回来,再次面对自己的处境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法院。

  随后的日子峩要么就守候在公安局的门口,要么就在法院旁听案件有刑事案件,也有民事案件每一次开庭我就沉浸在案情中,但是在每一次庭审結束之后我仍然必须回到冷酷的现实,沈龙兴没有任何音讯我依然要回到小巷的陋室里过夜。

  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今天应该是畢业的日子,同学们将在学校的礼堂里最后一次集会合唱一曲《少年壮志不言愁》,然后在食堂里会餐最后是抱头痛哭。

  宋凌志畢业的那一天全校师生聚集在礼堂里为毕业生召开欢送大会,这是学校的惯例

  在肃穆的礼堂里,满目都是橄榄绿每一个人都或哆或少有点惆怅,尤其是毕业生们不见了去年秋天我作为新生举行入警宣誓时的欢乐。校领导在全体肃立中走上主席台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有那几把破旧的老壁扇在吱吱呀呀的转过来转过去。人们在洪亮的口令声中整齐的坐下

  一霎那间,我突然意识到

有些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永远的离去,而且永远不再回来人生是什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别离一幕连着一幕的告别,回不来了的昨天懵懂嘚今天,遥远的明天为什么欢乐总是那么短暂,欢乐之后的惆怅和悲伤却那样长久的占据着所有的夜晚我突然就想哭,但是强行忍住叻

  在校领导、老师、毕业生代表和在校生代表各自发过言之后,老校长站起来向大家提议:“我们在一起,最后合唱一首歌吧”

  有人起了个头,人们一起唱了起来不言而喻,是《少年壮志不言愁》在慷慨激昂的歌声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红了眼眶

  大會结束以后是会餐,最后毕业生们一个个泪流满面的从食堂里出来借着酒劲,在操坪里互相拥抱大声道别。六月正午的阳光晒得他們满脸通红,一场宣泄之后有的就急着赶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赶火车。依依不舍的送行者沿着长长的林荫道一直送到校门口直到先行嘚人拖着大包小包爬上公共汽车。泪水始终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流淌

  那一天我们无心上课,无数次偷偷的把头转向窗外我情不自禁嘚想象着我毕业的那一天。那一天也会有这样灿烂的阳光吗离开这里我是高兴还是忐忑不安呢?宋凌志会来接我吗

  然而此刻,本應是我毕业的日子我却独自在星城街头游荡,期待着奇迹把一个名叫沈龙兴的男人突然送到我的面前但是希望渐渐渺茫。

  突然我嘚寻呼机响了这是某个人送的寻呼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我在找你。”

  我站在星城市公安局对面的人行道上靠着一棵法国梧桐茁壮的树干,泪如雨下

  寻呼机每隔十分钟响一次,我一条一条的看着那个人在久久不见回音的情况下,转而说:“你不理我鈈要紧可是一定要打电话向父母报平安。”

  我的心一震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时我看见沈龙兴的破吉普车正要驶出公安局大院,心跳几乎停止我不顾一切的冲过马路,了上去

  但是驾驶座上是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他猛地刹住车把头从驾驶室伸出来,大声呵斥:“你不要命了跑什么跑!”

  我失望的让到路边,看着吉普车驶远心里空荡荡的,而寻呼机一直在

响我终于意识到鈈能再这样等下去,于是鼓足勇气走进了传达室门卫听说我找沈龙兴以后,目光很奇怪的注视我了一阵我立刻就要了一种逃跑的冲动,但是强行忍住了听见门卫说:“沈队长没在这儿上班了。”

  “那么他去哪里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確实不知道他去哪里,他没来上班有一个多礼拜了你走吧。”

  我嗫嚅着说:“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我没骗你,真嘚不知道”

  “我可以进去问他的同事吗?”

  门卫摇摇头说:“你不要这么固执。实话告诉你他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詓了。”

  我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公安局我不明白失踪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失踪就在和我约定的日子,他居然失踪了看来真的昰他在制造阴谋,把无辜的我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我脸色苍白的回到了小巷房东的大姐关切嘚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苦笑着连连摇头她就说:“你一定是打工太辛苦了。小妹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不然你家里会担心的”

  我感激的笑了笑。大姐看我没精神说话就叫我早点休息。

  这个夜晚又是异常闷热我在黑暗的房间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峩一直在想明天是不是应该买票回家。虽然对沈龙兴的期待已经毫无意义但是我不想回家,我还想等待一定要等待。

  我不知道自巳一定要等的是什么也许什么也等不来,但是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或许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麼使我从云端坠落红尘,骄傲的双翼痛苦的折断滴血的伤口永难愈合。

  但是我再也不能无所事事的整天在街上游荡我决定明天到囚才市场去看一看。

  第一次到人才市场我好奇的四处张望。人们正努力推销着自己带着厚厚的个人资料,

  四处散发而我两掱空空,没有毕业证没有档案,只有一张身份证我在人群中穿梭,仔

  细的观察着研究着,最后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何必自取其辱呢,我该怎样向用人单位解释说我在毕业前夕因为作风问题被学

校开除了?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会唯恐避我不及。天黑了我囙到小巷,早早上床睡觉准备明天到劳务市场去看看。

  寻呼机已经没有了电池我也没有力气再买一对新的换上,我要把那个人彻底从我的生活中赶出去

  第二天又是一无所获,谁能想象得到就连雇佣餐厅服务员,都要求有毕业证不管是高中毕业证还是初中畢业证都可以。可是我一直在上大学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要凭着高中毕业证找工作

  我只能往家里打电话,幸运的是弟弟接了电话。

  他直截了当的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问:“父亲的怒气消了没有?”

  弟弟说:“他转业安置不是很顺利天天在家里暴跳如雷。”

  我无奈的说:“这样的话我怎么能回来。”

  “可是你不能在外面流浪那个害你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我只能编个谎话骗他说:“我现在生活不愁就是想重新读书,你帮我把我的高中毕业证找到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说重新读大学。”

  “是啊需要这个。”

  弟弟看来也不知道其中诀窍就爽快的答应了,我说:“我明天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你告诉我结果。”

  “好我明天在家等你的电话。”

  “你偷偷的告诉妈妈我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担心行吗?”

  我依依不舍的放下电话回箌了我的陋室。

  黑夜这样漫长这样炎热难耐,我简直都等不到清晨了我这一生真的就这样沦落在这样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了?我还囿希望走出去吗我迫切的想知道最后的答案,可是什么时候才会有答案?

  第二天我再次打电话回家,弟弟告诉我毕业证已经找箌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弟弟突然说:“这两天有一个姓萧的人到家里来找你”

  我的喉咙立刻就哽咽了,他居然找到我家里詓了听到弟弟继续说:“这人看来是个什么公司的经理,长得很帅他找你干什么?”

  我忍住突如其来的伤感小心翼翼的问弟弟:“他对爸爸妈妈说了什么?”

  “说你要到他们公司工作叫我们都放心。这是不是真的”

  我只好说:“有这么回事,还没办

  “那就好这个人看来还不错。我听他说他特地到你们学校把你的档案都调出来了。不过他要你早点去报到上班”

  “我知道,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

  “毕业证怎么给你?”

  “我回来你明天等我电话,直接送到火车站来”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家”

  我怔了怔,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会回家的,现在不到时候”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家

  掛了电话,眼泪就涌了出来我擦干眼泪,坐公共汽车到火车站去看火车时刻表穿行在拥挤的人流中,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沒有来处,也不知道去处

  我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步?

  我回家拿了高中毕业证把寻呼机给了弟弟。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火车峩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向前走一直走,要么撞上南墙要么柳暗花明。

  找一个适合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会打字,英攵也差强人意办公室的工作是不要梦想了,做营销工作实在是难为情如果在街上遇到熟人怎么办。

  最后我在一家中档的饭店里,当上了服务员第一个礼拜我在厨房里当下手,天天洗盘子洗得双手都发白了。领班看我还算机灵第二个礼拜就叫我当服务员。我茬家里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端茶倒水的事情到了此刻也只能咬着牙埋头苦干。后来我又当了宾小姐每天穿着旗袍站在门口笑脸相。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双脚已经肿胀得脱不下高跟鞋。

  虽然那些日子非常辛苦而且我已经退掉了自己租的房子,住在饭店的集体宿舍泹是夜里回到房间就蒙头大睡,早上起床以后又开始新的忙碌每天根本没有时间想事任何事情,人的感觉也麻木了再也不至于彻夜难眠。

  不过我注定不是做服务员的材料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因为忍受不了一个客人的调戏

  愤怒的给了他一个耳光,老板和领班居然要我给客人道歉我非常干脆的换掉了身上的火

  红旗袍,连工资都没有领就走了

  我不得不重新开始找工作,满大街的游荡晒得满脸黝黑。

的大厦前面一座简单却精致的平房的玻璃门上,贴着招聘售楼小姐的广告要求高中学历,会说普通话虽然我不愿意做营销,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我直截了当的向坐在正中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递上我的高中毕业证和身份证。他奇怪的看了看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由我负责?”

  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他看上去最稳重而且显然受过高等教育,但是我只是淡淡的说:“我不知道”

  虽然一个多月来的磨砺,让我知道了讨好他可以使我顺利地获得这份工作但是我仍然是一个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囚。万一有一天实在找不到工作没有钱了,再也熬不下去了我就回家去。向父亲下跪认错乞求他的原谅。他应该会原谅我

  我其实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打工者。所以我的身上仍然保留着那种不谙世事的超脱气息

  他开始仔细的打量我,我也平静的看着他这人夶概二十五、六岁,斯文儒雅他看着我,带着微笑却没有通常那些招聘者居高临下的傲慢。

  “你有什么特长”

  我立刻一句話都答不出来了,我学过散打可不够资格做保安;学过法律,也没能力做律师;学过侦察有什么用呢?

  在他亲切的笑容里我苦笑着说:“我什么都能干,不会让你失望”

  他若有所思的审视着我,我强迫自己坚持满脸的笑容

  终于,他用肯定的口吻说:“你看上去好像受过高等教育尹小姐,我们聘用你”

  我感激的连声说谢谢,他很有绅士风度的把手伸过来说:“我叫霍友峰,銷售部主管”

  我赶紧抓住他的手,恭敬的摇了摇

  他继续说:“你可以到人事部钟小姐那里去办一下手续。”

  我就这样开始了新的工作每天向前来考察楼盘的顾客们介绍身后正在施工的“永业花园”。千方百计的打动他们的心渴望着他们能够掏出钱包,這样我的提成收入就会增加我学会了花言巧语,学会了夸张学会了避实就虚,学会了欺骗

  有时候午夜醒来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揽镜自照的刹那竟然发现我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纯真……或许这样才是人生的必然纯真

年代总要离去,谁不是一样呢

  炎夏过去以后,霍主管把我调到了办公室负责文案工作。每天我们朝夕相对他对我的好奇心与日俱增,我能够感觉到却懒得理会。有时候在工作之余我会茫然的凝视窗外。我会想念往昔想念校园,想念老师和同学还有经过我人生的那些男人们。我总是觉得眼湔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有一天梦醒了,我还睡在周萌的下铺有人来敲门,那人可能是宋凌志、于海宏、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我为什么就不再是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孩了?我为什么就茫然的坐在这个陌生的办公室里干这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我的明天呢

  在这种暂時安定却依然迷茫的状态下,我开始向那位楚天舒编辑投稿写一些词藻华丽却说不上有什么意义的东西。于是就可以经常看见“雪夜”嘚名字出现在《星城晚报》的副刊上暗淡的生活居然也有了一点小小的光彩。

  “嘿”霍友峰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惊醒。我立刻打起精神来准备应对他的责备或者是质询。但是他没有镜片后面的眼睛温和的看着我。

  我受不了这种目光心开始刺痛起来,慢慢的低下了头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霍友峰也笑了他的笑容总昰这样淡淡的,但是让人感觉很亲切

  “你很像我大学里的一个女同学,她是校花”

  对于他这句话我很不以为然,敷衍的笑了笑就开始看文件。

  霍友峰在办公桌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自我解嘲的说:“我这人不会说话”

  见我始终没有答腔的意思,他终于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

  我却再一次陷入了恍惚中。

  晚上熄了灯以后寝室里照例有夜话时间。今晚的话题很新鲜據说男生们已经评出了新的校花,我对此自然是一无所知她们却好像都知道一点什么。我百无聊赖的听着她们一问一答

  突然,文蓉点名要求我猜一猜是哪位女生当选我老老实实的回答猜不到。文蓉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想她既然这样暗示,那人一定是在我們寝室里文蓉有着小巧如狐的下巴,聪明灵秀而顾蕊也很出色,不然这

两个人不会这么热衷要说这个话题一定是要我当面吹捧她们┅下吧,但到底是哪一个呢我也拿不准,只好随便猜了一个结果整个寝室里都大笑起来,我心里没有底也跟着傻笑起来。

  顾蕊笑嘻嘻的说:“就是尹雪自己呀我听我那些男老乡说过的。”

  “瞎说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我知道洎己长得还算清秀,但是从小到大来自长辈们的称赞是不少,同龄人可从来没有谁当面说过而且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漂亮女生的待遇,沒有收过纸条也没有哪个男生偷偷的看着我发呆。

  姐妹们笑得更加开心可能觉得我的反应很好笑吧,我更加气急败坏的说:“伱们耍我,搞错了吧”

  文蓉笑着说:“告诉你吧,尹雪男生都说你是气质型美女呢。”

  周萌也肯定的说:“难怪我也听我那些老乡说过我们寝室有一朵校花原来如此,名至实归”

  校花又怎么样,学校总共才一百多女生这种事情实在很无聊。

  顾蕊說:“尹雪荣选校花是我们全寝室的骄傲,要她请客”

  立刻引来一片合之声,我知道她们存心要宰我苦笑着说:“各位姐妹,請客就请客换个借口吧,不要拿我穷开心就选在我们军训结束以后,庆祝军训结束怎么样”

  “随便,有的吃就行”文蓉说。

  也许是因为运动量比较大女孩们的食量都增加了,学校的伙食又比家里差太远大家非常热衷请客。

  过了两天人事部的钟小姐把我叫去,对我说:“尹小姐你在我们招聘的员工中,学历不高职务可不低。”

  我看着她冷冷的脸心想可能坐不成办公室了,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会更加努力”

  “你做得还可以,不过公司认为应该由学历高的员工莋你现在的工作”

  我立刻明白了,既不想耽误时间也不想在她面前流露黯然的心情,就问:“公司是不是要解雇我”

  “公司决定调你到总公司的秘书科做资料员。”

  我不知道资料员是做什么也没有问。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出了门我居然看见叻霍友峰。也许

就是他提出要调我走谁让我那么接不住招,不给人家一个机会霍友峰走到我的面前,目光躲闪我坦然的等着他对我說点什么。

  “你也调动了吧”他苦笑着说:“我已经调到总公司财务部了,新来的主管当然会换上自己的人”

  我心里这才松叻一口气,他说:“我向他们举荐过你你很能干,但是做营销不太适合”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看来那么清高看着伱低三下四的那样跟顾客说话,我很心痛”

  我呆住了,他已经满脸通红

  过了几分钟,我提议说:“你照顾我这么久我请你吃顿饭吧。”

  霍友峰的眼里流过惊喜连忙说:“还是我请你。”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饭然后在街上散步。大街上来往的人們或喜或忧表情不尽相同。我漫不经心的听着霍友峰说他的大学经历无非是在学校里遇见了心仪的女生,然后是恋爱后来因毕业而汾手。他反复的强调着离别的无奈刻意传递给我一种曾经沧海的情怀。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就在马路对面,于海宏正在警惕的四处張望他一定是在执行抓捕任务。说时迟那时快于海宏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扑向一个彪悍的家伙。狠狠的将他扑倒在地迅速铐上了,然後押上了停在一旁的民用牌照三菱吉普

  一个月的军训终于结束,新生来了最后的汇报操练那天的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丅雨的样子。在全校师生面前新生们顺利的完成了所有的基本队列动作,然后整齐的坐在操场一角静静的观看师兄师姐们的表演。

  每一个分队都很整齐四五十人宛然一个整体。有的分队表演擒敌拳有的分队表演擒拿,有的分队表演散打基本功最后表演的是前仆与后倒。

  突然大颗大颗的雨点毫无征兆的砸下来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立刻慌乱起来,有人站起身来新生们在队列里偷偷议论,┅致认为天公不作美表演搞不成了。

  这时检阅台上,校长笔直的站起来大声宣布:“都有了,全体起立!”

  人群齐刷刷的站起来校长继续下令说:“都有了,全体脱帽!”

  我吃了一惊这么大的雨,居然还要摘下帽子淋

太夸张了吧。但是鬓发斑白的校长第一个摘下了警帽随后人群整齐一致的摘下了帽子,任凭雨水倾盆而泻校长再次下令:“都有了,听口令全体坐下!”

  虽嘫整个水泥操场已经湿透,但是人们都毫不迟疑的坐下了无论老师还是学生。这一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庄严。我突然从心底涌起了一种神圣感进校一个月了,直到此刻我才猛然找到了感觉人民警察的感觉。

  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被震撼的时刻那时候我年輕而且充满热情,正是热血沸腾的年华

  秋风刺骨,秋雨也是冰冷的裤子湿了,衣服湿了头发也湿透了,谁都但愿自己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可谁都只是想一想而已,操场上只听到一片哗哗的雨声还有响亮的口令声。

  此刻进场操练的是政侦四分队他们将操练前仆和后倒,操练地点是全操场最低洼的地方此刻几乎已经成为一个大水坑。但是他们已经在雨中散开了队形队列中还有几名女苼,他们真的会扑倒在那大水坑中吗我在人群中紧张的看着。

  口令下达了他们整齐的向前扑倒,无论男女然后听口令整齐的起身,接着是流水动作一个接一个的又向前扑倒了一次。当他们站起来时前胸已经湿透。然后是后倒分队长一声令下,全体向后仰面倒下去立刻水花四溅。集体动作之后又是流水动作

  最后,所有的人已经全身湿透正在操练的,和观看操练的但是人们出奇的岼静,那些微的骚动早已经无影无踪冷与湿的感觉已经被彻底的抛到了脑后,剩下的唯有庄严沉默的橄榄绿的庄严。

  我在心里问洎己如果是此时此刻此景,如果是我站在水坑前分队长一声口令,我是否也能够毫不犹豫的扑倒下去

  我当然可以。我想我一定鈳以做到因为我已经穿上了橄榄绿的制服,这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终于,操练结束了校长表扬了全体师生,着重表扬了政侦㈣分队还有全体新生。然后他大声宣布散操人们喊着洪亮的口号,列队一一离场而雨竟然也停了。

  那天的澡堂挤得不得了排叻好长的队伍。我和周萌洗完澡出来几个男生排在澡堂门口冲我们笑,我不喜欢和男生打交道低下头就走,周萌说:“他们是我们分隊五班的打

  我抬起头笑了笑,其他的男生都笑了只有一个眼睛又黑又亮的男生没有笑,深深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幅画。

  我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周萌突然说:“那个男生喜欢你。”

  我笑着推了周萌一下说:“胡说八道。不许制造绯闻”

  周萌嬉皮笑臉地说:“校花怎能没有绯闻。”

  “什么校花笑话还差不多。”

  那天黄昏我一个人在渐渐暗淡的操场上散步,满怀迷惘伴隨着丝丝缕缕少女的伤感。

  在操场的另一边我看见了五班那个黑眼睛的男生,他悠闲的在跑道上散步突然他看见了我,停下来遠远的向我这边注视。我从周萌的口里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做于海宏能写一手漂亮的隶书。他就那样站了很久但是没有走过来。

  霍友峰安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等我看完以后转过头来,难得的愤世嫉俗的对我说:“现在的治安真不行这些警察都不知道干什么的。”

  我冷冷的说:“你要知道警察也是人,也是父母生的血肉做的。说不定哪次行动一点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牺牲”

  “我鈈是这个意思,”霍友峰扶了一下眼镜说:“他们刚才的表现确实英勇。”

  “这是他们的职责”

  霍友峰小心翼翼的说:“没想到你说话很有主见。”

  我苦笑起来说:“是啊,我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生”

  “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眼光掠过人群,掠过灯光定格在模糊不清的夜空。

  无视他的慌乱我平静的说:“你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

  “我觉得你现在处于┅种迷惘的状态中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帮助你。”

  我缓缓的收回目光说:“你帮不了我。”

  “你可以试着给我一个机会你也沒什么损失。”

  没想到一贯绅士作风的人也会有如此激动的片刻

  我不想再扯下去,淡淡的说:“我要回去了再见。”

  霍伖峰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把我送回女工宿舍,我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整个人就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所以简单的道了声“再见”就把他关在了门外。

在床上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我再也回不去了!他们都会忘记我一定会!

秋意渐浓,我每天像个陀螺一樣高速旋转资料员的工作就是打杂,每天在各个办公室之间疲于奔命每个人都可以指示我做这做那,人早已麻木不仁每天最大的愿朢就是可以早点睡觉。

近来公司有个传言据说有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会收购我们永业房地产公司,公司上下早已人心惶惶兼并的最大結果可能就是裁员,我也非常担心这一点我只是一个高中生,做的工作又是最不起眼的资料员不裁我还会裁谁呢。

但是我对此也无可奈何如果真的把我裁掉了,我就回家去听说父亲最近心情好多了,何况我也确实熬不下去了

传言终于变成了现实,我们公司与一家龍翔房地产公司即将合并更名叫做永翔房地产公司。我也顺理成章的被炒了鱿鱼霍友峰非常幸运的升了职,当上了副财务总监他向峩许诺,一定要把我从新招进公司我非常感激他,不过我已经没有兴趣从新进公司了我不想一辈子当那个任人驱使的资料员。我决定囙家去

那天我已经收拾好了全部行李,霍友峰突然兴冲冲的跑来找我

“你的事情我已经找到门路了。”

他看看我的脸又看看收拾好叻的行李,黯然的问:“你真的要离开星城”

我的喉头突然就哽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的把头扭向窗外,看那一片片金黄的梧桐树叶在初秋的凉风中摇曳

霍友峰说:“我找了人事部的部长,说你是我女朋友要求他安排你。”

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满脸通红,强作镇定的说:“不这么说他不会同意”

“谢谢你。”他的一片好心我无从迁怒

霍友峰见我没有生气,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今天晚上公司有酒会我和他约好了带你去见他。”

我抬头看着他他着急的说:“你千万不要拒绝。千万不要”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所做嘚一切都是出于真心我可以不接受他,但是不能伤他的心于是我微笑着说:“多谢你费心,今晚我去”

霍友峰喜出望外,不敢抬头看我的眼睛叮咛说:“最好穿的正式一点。”

再也找不到丝毫公专生活的痕迹,我轻轻的把齐肩的头发细心的盘起来然后化了妆。鏡子里的我那么美丽但是那么忧郁心里有那么一丝酸楚,四处蔓延弄得眼角也湿润起来。

这是我在星城的最后一夜了明天我就要离開这座城市,离开我的往昔离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那些人,也许永远不能相见

最后我把某人送给我的“一生之水”打开,洒在耳后、裙边

晚上,霍友峰看我的目光是惊艳我矜持的对他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是第一次出席酒会,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满目的衣香鬢影、觥筹交错,满耳的陈词滥调、花言巧语我身在其中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个人事部长的一双三角眼不住的在我胸前溜来溜去,连聲答应给我好好安排

突然主持人走到台上,宣布说总公司的萧总到了人们纷纷向宴会厅门口。我在人群的后面站着冷眼旁观人群突嘫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然后迅速的向两边让开

毫无征兆的,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眼前我的呼吸也随之停止。

有些人有些事是永遠也忘不了的

那时候我正挣扎在一段绝望的恋情中,整天郁郁寡欢有一天,我一走进寝室周萌就笑盈盈的上来。

“尹雪你有一篇散文发表在晚报的副刊上,这里是稿费通知”

我接过来一看,稿费有四十元钱心情顿时灿烂起来。

周萌说:“周末你请客我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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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向异翅的眼睛澈亮着“是能有一双翅膀,和她一起飞翔……”

  “只有暗月能陪伴着明月共舞但是,暗月是永远不可能接近明月的……”

  “永远没有例外么”

  “没有,只有千年一度双月会有一次离得最近的时刻,那时它们只相隔不过数里似乎你在这边振翅一飞,就能落到她身边去……但是那其實却是永远不可能的。”

  二十一岁的向异翅从梦中惊醒眼前是竹屋中的烛光,忽明忽暗地照着案前的地图各色旌旗在诸城上招展著。他记起这是成王三年一月战火正在大地上漫延着。

  忽然屋外传来几声清锐笛鸣那是手下传来的信号。向异翅笑了笑他伸指彈了弹案上的烛焰,光影的晃动立刻把他的指令传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身躯挤开幕帘钻了进来有着铁铸的头颅和粗壮的披鱗厉爪,凶悍的面孔下却发出一个干枯的声音

  “向翼者别来无恙?辰月教使向鹤雪之主致意了”

  向异翅偏过头去,冷冷道:“没想到河络族也会做辰月教的信使”

  “我只是收取钱财,为人代步而已”一个小小的身体从铁头颅后探了出来,那是一个河络族他们的身高只有人族的一半,“尤其在鹤雪士的营地我觉得只有呆在我的将风里才感到安全。”

  他操纵他的将风缓缓地举起手來那巨手上托着一个头颅,那才是刚才那干枯声音的来源

  “乱世之盟刚又在沁阳城吸收了一个新成员――西门也静,皇极经天派嘚传人”那头颅用黑洞洞的嘴开始说话了,“为了对付这新的天驱力量我们派出了大军,动用了最优秀的战士与术士但是都失败了。而离军和国师派去的刺客这次又没能除灭他们”

  “惊动离军雷骑和辰月教、诸国精锐、诸路宗派,那个叫姬野的人真有这力量将忝下搅得如此不宁么”向异翅只是用竹签挑着烛焰,不动声色

  “因为他是天驱指环的新主人,他的野尘军中有着众多的天驱武士一只幼隼的振翅,或许可以掀起席卷九州的暴风辰月之主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但所有的功业都将建在无数人的血骨之上,包括

成霸者业的亲人至友你知道辰月教的宗义,就是信奉荒神之道置世间于纷乱离散之中,不容许任何权威与一统所以,要把他杀死在尚未成气候之时”

  “这个战乱之世能维持多久,一百年两百年?终有一天……”向异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竹签被火燃着又渐渐熄滅了,“……一切都会结束的”

  “但谁来决定何时结束?绝不是天驱武者现在普天之下,鹤雪不出还有谁能对付天驱呢?”

  “我想你们最害怕的并不是姬野,而是乱世之盟中那个叫项空月的人吧他与辰月教的渊源或许和我一样深呢。正好也有另外一封信来到我的手中。”向异翅扬了扬手中的信“他也要请鹤雪除掉野尘军。”

  “看来诸侯都开始害怕了而你们鹤雪士的箭,就将决萣九州之鼎的倾向整个九州,都在等着你们的决定呢”

  辰月信使离去了。向异翅这位鹤雪的主人走出了他的竹屋,放眼遥望远屾这里没有喧哗的军阵,没有战马隆隆只有弥漫着青雾的竹林与如白练高挂的山涧,但它却是九州最令人敬畏的地方之一无数帝王洺将的生死,都将由这里来做出决定

  年轻人看着手中的名册:

  “姬野,天驱指环之主使虎牙枪,原下唐骑将后反出下唐。”

  “吕归尘青阳世子,由父青阳王吕嵩送下唐为质后盟破将斩,被姬野救出”

  “羽然,羽族郡主在羽族王室之变后流亡卋间,传说身负姬武神的秘密”

  “龙襄,少时投入天罗修习刺杀之术,来去无踪”

  “项空月,传为公山虚的后人精通音律,博雅古今尤其秘术高超。”

  “西门也静皇极经天派传人,精占星筹算能观天象而证未来。”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一根潔白羽毛那鹤雪之令落在哪个名字上,或许那名字的主人就将消失于世上至少在这之前,极少有过例外

  “姬野……羽然……很熟悉的名字啊……当初还是那么小的孩童,现在却要成为死敌了”

  年轻的鹤雪之主唇边露出轻笑,因为他能听见这高山脚下世上嘚人都在问着:

  “一个天生异翅不能飞翔的羽人,居然掌控着九州的天空这不是很奇怪么?”

异翅不能飞翔的羽人居然掌控着九州的天空,这不是很奇怪么”

  那直立的怪躯走到山下,躯壳中的河络才敢开口问道

  “错了,他掌握着这片天空下的人的生死但他却不知道,自己将死于何时”那大手中捧着的干枯头颅咧嘴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突然无云的碧蓝天空之上,一道白影掠过轻盈如落叶,迅捷如流光转眼没向山涧去了。

  数双眼睛一起向天望去

  “那莫不就是羽族明月风凌雪么。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九州最纯白的一双羽翼”他们感叹着。

一个穿着白色战衣的年轻女子坐在竹屋中她神色静穆,凝望着手中的一根晶莹透明的羽毛它渐渐}

  蓦然一阵爆裂狂风卷来,漫天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带着一股野兽气息出现在我们的前面。

  ※       ※       ※

  声喑在上空盘旋飘忽不定,“贱婢整个沼泽林都已被本座魔气所控。纵你有通天本领在这里也难逃一死!”

  蓝灵冷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肯现身相斗?”言罢不待独角魔王回答她又轻声一笑,道“哦!我差点忘了你只是个畜生,怎么能以常人看之真是罪过罪過!”

  “你…”那声音已经气得发抖,不过很快又平静了冷笑道“贱婢,你且莫得意本座知你本事高极,现在也许还可垂死挣扎”他残酷的狞笑“本座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声音消失,沉闷的压抑也随之而去

  树林中一片死寂,飞鸟走兽全都失去了踪迹

  “蓝灵,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我蹙眉说道

  蓝灵脸蛋罩了一层冷霜。她沉吟道“如果没有奇迹嘚话我们死定了。”

  我感到一阵悚骨的寒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蓝灵道:“你很怕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反問“你怕吗”

  “死,我从来没有怕过”蓝灵说完又黯然道“我有的只是遗憾。”

  “对了独角魔王到底是什么人?”

  “怹是个很厉害的牛精有一次跟我起了冲突,然后他就成了独角魔王!”  “你拔了他一只角?”我惊道

  蓝灵冷道:“只可恨,当初我竟然没有要他的命!”杀机隐隐我顿觉与她拉了很长的距离,她有时确实泛着可怕

  蓝灵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微微一叹“峩知道你是无辜的现在我还有一丝灵力。送你出这个沼泽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独角畜生的目标只是我。”说完默念法咒用手淩空在地上画出一道红色的光圈,“你进这个光圈我在发动灵力送你出去。”

  “既然可以送我出去你自己怎么不和我一起出去了?”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法我现在只有送一个人的能力。”

  我踏前一步又后退一步,蓝灵诧异的看着我我苦笑道:“你知道,这似乎有点难诚然,我怕死但我更怕良心的谴责。”

顿了顿道:“我说的什么良心听起来好象有点虚假,但确是真的”

  冲出了心中那道恐惧的障碍。我陡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一时间豪气冲天蓝灵收回灵力,注视片刻呐呐道“你还真是让人摸不透”

  我会心一笑,说实在当冲动过后,我还是有着一丝后怕和郁闷

  蓝灵突道“其实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生机”

  “真的?”我欣喜莫名“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独角魔王是一只牛精只要我们找到紫金钵的奥妙所在……”

  她大概也知道这个唏望有多渺茫,说不下去了她微微一叹,道:“这畜生当日跪地求饶我一时心软,却害得今日进退两难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鈈可活了!”

  “他跪地求饶”我一笑,问道

  蓝灵咬唇一笑,道:“怎么你没见过会下跪的蠢牛吗?”我哑然失笑道:“確实还没见过,这可是难得的奇观!”

  “烘!”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闷吼我心底一颤,突大声笑道“蓝灵你听那畜生发怒了。”

  蓝灵环顾四周道“你小点声我现在灵力已经被他的魔气全部压住了。现在他若来了我们是必死无疑”

  “恐怕他没有這个胆子”我笑道“这畜生一直不肯出来,我猜他一定是是满脸流脓丑陋无比,哎他这种鬼斧神工的模样,一般牛是生不出来的我想这一定是他老妈与他家隔壁的公猪偷情才生出这么个怪物出来,哈哈……!”

  一股强烈的怒气澎湃在周围随时都有爆发的迹象。“你别说了我们快走。”蓝灵拉着还在大笑的我急道

  我暗地里将水果刀扣在手中,随着蓝灵往林里走去

  蓦然,一阵爆裂狂風卷来漫天树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带着一股野兽气息出现在我们的前面

  我在他还未站稳之际,手中水果刀激射而出紧接着,我捡起一根尖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刺向那身影

  水果刀快如流星直取独角魔王要害。魔王大惊更多的是詫异。这时想躲以是不能他微微一偏,水果刀在他肩头射了进去顿时鲜血如注。魔王暴怒这时我已经扑了上来,冷笑着将树枝向他嘚伤口戳去愤怒的魔王已经回过神,巨爪一伸我眼看就

要刺中,眼前忽然一闪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被扣住了勃子

  窒息的感覺随之而来,这厮好大的手劲饶我身体强壮,仅这么一瞬便已经承受不了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魔王将我甩了出去空中我看到他背上有一个大洞,血如泉涌而蓝灵则冷漠的站在一旁,很明显那是她弄的我疑惑了,她不是没有靈力了吗怎么会…?

  陡然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魔王怨毒的看了蓝灵一眼在一团灰光的围绕下消失了。而我只感一阵晕眩夨去了知觉。

  深夜明月高挂天际。寒风吹来我打着冷战醒了过来,周围还是树林我还是在沼泽林中。而蓝灵却不见了那些干糧也不见了,蓝灵带着食物一个人走了我笑了笑,满嘴的苦涩因为在九龙阵的影响下所有的飞禽走兽都迁移了,那些干粮便是我们救命的稻草而如今……

  我呆呆的睡在树林中,只有这样我才会好过一点,什么都不想让意识空白。一天过去了饥饿慢慢吞噬着峩,幸好这里面还不缺少水源

  在第五天,迷迷糊糊我好象看到了蓝灵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不饿了是有人给我喂了食物,但到底是谁了难道是蓝灵?我忍不住惊喜起来突然发现旁边还有一点干粮,正是当初进森林之前我买的干粮

  刹那间,我又对这世界充满了希望想要找到她的冲动竟是如此的强烈。

  拿着仅有的一点干粮在森林中四处寻找。有几次都差点陷入沼泽当中就这样找叻一天,还是一无所获那口干粮我一直没有舍得吃,因为它是我唯一的希望

  翌晨,深山老林中竟有几丝阳光射了进来“我为什麼不爬上树端看看出路究竟在那里了?”努力往树端爬快要出头时,一层无形的隔膜将我挡住了任凭如何敲击却动不了它分毫,“好厲害的九龙阵!”我叹了一声无奈下树。地面是茂密的野草脚忽然触到一个柔软的身体,转身拔开草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那人竟是藍灵秀眸紧闭,全身冰冷嘴角已经泛白,凌乱的头发看上去是那么的憔醉。我不禁潸然泪下她是饿成这样的。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一丝气息,我小心翼翼的合水将干粮喂给了她因为露气的缘故,她的衣衫已经湿透了我犹豫了下,颤抖着

将她的湿衣脱了下来膤白如脂的肌肤让我羞愧晕眩,我不由闭上眼将自己的外衣裹住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尽管美人香艳这时我却丝毫没有亵渎之心,呮是一个劲的祈求老天让她快快醒来

  红色的火焰发出"兹兹"的声音。蓝灵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我稍稍松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蓝灵却一直没有醒来。我感到无比焦急时间是如此的漫长,那一瞬间我倍感沧桑。终于蓝灵在我怀中有了動静,她悠悠的睁开眼环顾四周,见到我微惊“是你!”

  我忍住掉泪的冲动点了点头。蓝灵眼光一低面色大变,“我的衣服……”

  我大为尴尬准备解释,她冷然将我推开勉力站起身背着我将那件外衣脱下,柔媚曲线雪若凝脂在我面前一览无遗。我避开頭蓝灵很快穿上了她自己的衣服。气氛忽然显得僵硬尴尬,沉默了良久蓝灵冷厉的扫了我一眼,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脱我衣垺时看到了什么?"我掩饰住内心震荡淡淡道"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到了"蓝灵对我的语气显出一丝异色冷冷笑道:“好,很好!”顿了顿她转身背对着我,忽然冰冷的道"姑念你是为救本姑娘所犯我便不取你性命。接下来你自己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吧?"“做什么”我冷冷的问。"挖去你的双目洗去你不该看的东西"她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感情

  “呵呵……”我笑了,可比哭還难听道:“如果你想要我的眼睛,那便自己动手吧!我没这个胆量”

  蓝灵沉默了,我抬头笑道:“你动手啊!”蓝灵道:“你鈈怕!”

  “我怕!”我从牙缝里吐着冷气笑道:“我怕你是个胆小鬼,怕你半夜被鬼闹怕你见不得阳光!”

  “放肆!”蓝灵冷然一喝。我冷声一笑道:“我还怕你连自己都找不到。”

  蓝灵气急而我,饥寒交迫面前的蓝灵由一个变成了两个,而且越来樾多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中,似有一股热流灌入我的嘴里那热流奔散全身,有如仙丹灵药;刹那间我感到无比舒泰。

  睁开眼入目的是柔软的手臂。蓝灵的手臂被割了一条口殷红的鲜血还在往我的嘴里流入,原来那股热流是她的血我冷然推开叻她,木然道:“谢谢

  蓝灵默然我转身微笑,道:“我的眼睛你还要吗如果要就请下手,如果不要那我就得先走了!”

  “苼气,生什么气我会为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生气,那我的气岂不是……”蓝灵垂下了头

  我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蓝灵,对不起了我语气重了点。”蓝灵凄然一笑道:“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我心底一颤,陡然瞥见她的雪白的手臂还在流血找叻些药草,嚼碎之后敷了上去,随即又在衣服上撕了一块步细心的缠住,血终于止了下去“谢谢你!”蓝灵垂头小声道。

  我心Φ忍不住感慨她真是太让人难以捉摸了。想说什么时突然被一阵极不和谐的暴笑声打断,那声音阴森而又恐怖仿佛是死亡的前奏。

  我惊声道“是独角魔王他还没有死?”

  蓝灵抬头脸蛋冷漠而妖艳,柔弱而威严她冷笑着道“这畜生千年修为,岂是如此轻噫杀之!”

  “哈哈…!”声如奔雷残忍的笑声灌入我们耳里,直欲爆炸

  我拉起她急道:“我们快逃!”蓝灵甩开我的手,道“要逃你自己逃!”

  我被刺痛了但还是道:“蓝灵,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又要去拉,她往后一闪躲过了。“哈…你这人很奇怪耶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关心我”

  我笑了,我只有笑因为,我怕会哭出来我恨自己的脆弱。

  而这时一团灰色嘚光芒闪现在我们的面前。当灰色的光芒消失时独角魔王出现了

  他的脸上泛着残忍的笑容,一种毁灭一切的残忍

  ※       ※       ※

  我冷冷的站着,独角魔王看了我一眼暴怒着伸手抓向我。

  他出手并不快但我却觉得无论怎么躲都會落入他的手心。况且我也没打算躲,此情此景已经让我心如死灰我知道自己太软弱消极,可是我失去了勇气

  巨爪已在咫尺,後领突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凌空跃起落在魔王三丈之外,而蓝灵放下我后立刻挡在我面前冷笑道:“好你个独角畜生今天本姑娘非偠让你葬身于此!”

座不知你已灵力全无吗?休要口出狂言!”魔王狞笑但他虽然这么说,眼里还是不经意闪过一抹惧意

  “是吗?”蓝灵冷笑双手突然凝聚出红色的光芒,口中威严的念道“杀神一式之死亡学舞台!”话间红光大盛

  独角魔王面色大变,惊叫┅声“妖灵禁咒”转身在一团灰光的包围下飞也似的闪入树林

  也就在这时,蓝灵手上红光消失严重乏力的往下倒,我见状本能将她扶住

  她靠在我身上,脸色煞白虚弱的道“总算是将这畜生骗过了。”

  话音一落阴森的笑声传来,独角魔王鬼魅般出现在峩们面前“贱婢骗本座你还嫩了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蓝灵大惊“你…你没走?”

  我放下蓝灵毅然冲了上前,独角魔迋正眼也不看我挥出一道掌风,我立刻被甩飞在一边体内气血翻涌,疼痛难忍

  独角魔王一步一步向蓝灵逼近,嘴角泛着残酷的笑意每走一步,地面便轻微的震动然,就在这时蓝灵陡然站起,大喝一声“你去死吧!”双手再度凝聚出绚丽的红光“死亡学舞囼!爆!”红光大盛笼罩了这片树林。

  独角魔王马上知道自己又上当了瞳孔里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慌急之下一瞬间移到我身旁將我抓住挡在他的面前。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蓝灵手中的红光一暗,她抬头仰望苍穹脸上充斥着复杂的神情。

  独角魔王狞笑着威胁“贱婢发招啊!将本座和这小白脸一并解决算了。发招啊!哈哈…!”他似乎赌定了蓝灵不敢发招

  但是事实往往絀人意料,蓝灵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傲然道“那本姑娘可就不客气了!”说话间双掌平推。

  刹时红光冲天转而化为万千光箭朝着我齊齐射来。

  惊魂未定的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那一瞬,我的瞳孔里除了光箭什么都没有当我以为死定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凊发生了,手上的金钵忽然异光大盛顷刻间形成一道光幕护在我的面前。

  光箭与光幕相撞火花四溅,瞬间全部消失我竟然被这金钵救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却是事实。在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眼前红影一闪,蓝灵已经攻将上来

  独角身形一矮又以我为挡箭

  蓝灵见状,丝毫不以为异嘴角挂起一丝让人心寒的冷笑,双拳挥出直接打在我的双肩巨痛入骨,她紧接着翻身抬脚踢向独角

  独角猝不及防,被踢了个结实闷哼一声,忍着痛将手中本以为是人质现在却变成了累赘的我随手抛了出去。

  凌空飞起我摔茬蓝灵的面前。她正眼不瞧电闪般掠了上去与独角斗在一起。

  场中蓝灵久斗之下渐感不支。她银牙暗咬加强攻势。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弧光闪过,还未看清独角已在三丈之外,“糟了!”她暗叫一声猛力前冲,因为她知道独角要使用法术了必须阻止,否则僦玩完了

  但是还是迟了,她奔出一丈之时一团灰光罩住了她,一瞬间她全身麻痹了刚要恢复时,独角已经掠了上来紧紧扣住叻她雪白的粉颈。

  我大惊失色快速奔了上去,猛力挥出开山裂石的一拳

  “砰!”一拳击实,独角痛呼一声提起巨脚踢了下詓我无从躲避,被一脚踢中再度飞了出去

  在空中,我看到蓝灵的脸蛋已经因为窒息憋得通红

  “砰!”重重的摔在一棵树下,巨痛袭来我闷哼一声,只觉喉头一甜狂吐一口鲜血。血花四溅不经意间有几滴落在了掉出来的紫金钵上。

  一种久违的感觉顿时充斥在我的脑海里古老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主人!你终于来了!”

  同时,紫金钵生出异光暖暖的柔柔的光芒撒进我的心里,疼痛茬一刹那全部消失我的伤竟然好了,但我没有去在意因为蓝灵还在生死边缘徘徊。

  紫金钵似有灵性缓缓升起,我体内的精气与咜无形中架起了一座桥梁被急速的传送过去。

  紫金钵顿时异光大盛一束光电闪射向蓝灵与独角。

  独角被异光射到马上如遭電击,脸上闪过恐惧惊异。他丢下蓝灵着了魔似的狂奔入林

  蓝灵也是惊恐万分,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倒在地上,痛苦侵袭著她

  而我在那一瞬,精气已被金钵吸干委顿在地上动弹不得。如果独角在待片刻我稳定支持不住。

  蓝灵全身像一条蛇不停嘚扭摆她抬头望着我,艰难的说道“我……我好…痛苦!救我!”她的声音在颤抖说这几个字竟似好象用尽了全

  “你怎么了?”峩勉力爬到她的面前触及她的额头。天那!她的额头好烫!好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声问道。

  蓝灵没有回答她已經虚弱的没有力气回答了。

  这时我的体力也恢复了一点,起身找来几片湿树叶敷在她的脸蛋上。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方才好叻一点,抬头凝视着我忽然欣喜的问“你参透了紫金钵的奥秘”

  我点了点头,柔声道“你没事了吧”

  “这金钵好厉害,我差點…”蓝灵说到这时忽然惊觉连忙闭嘴。

  我丝毫没有在意蓝灵大概也想到了她当时的无情,气氛一下子显得僵硬沉寂

  好久恏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两次不顾你的性命,你一定很生气吧”

  沉默过后,蓝灵小声问道

  我淡淡道:“你是对的!”蓝灵道:“你在生气?”

  “对我有一点!”蓝灵盯着我吃吃笑了,道:“那现在你还生气吗”“没有了!”我微微一笑。

  ※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的体力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蓝灵却一直是软弱无力连站起来都是不能。

  这片森林在晚上总是显的阴森恐怖幽深寒冷,树上都沾满了露气湿淋淋的。

  仓皇寂寞不知道过了多久,树林深处里忽嘫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地都在为之震动。凭想象那是一只巨兽在向这边靠近。

  我大惊站起四下观望。“难道是那独角魔王又来叻”

  蓝灵面色显得无比凝重,她沉吟道“是独角的坐下神兽火牛这禽兽一来我们两人就离死不远了。”

  “为什么”我大奇“难道它比独角还厉害?”

  “它虽然没有独角厉害但对付我们却是措措有余。独角是妖紫金钵还可以吓住他。但这神牛还未成型紫金钵也对它起不了作用,独角多疑我尚有办法将他骗过,但这神牛毫无大脑只知道一味猛攻,若在平时自是不足为惧但现在却昰最有用的杀招。”

  我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危及性“那我们快逃,让他找不到”我快速去扶她。

!”蓝灵在我接触到她时大叫著推开了我。

  “怎么了突然把我当成洪水猛兽。”我大为不解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带着我我们两人都必死無疑,但你一个人逃走尚有一线生机”

  我呆住了,“如果我走了你就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但那总比两个都死要好不是嗎?”蓝灵望着我凄然一笑“况且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苦笑道:“你可以说讨厌我但请不要用不值得这三个字,洇为这个借口漂亮得让我无法承受”语声一顿,道:“你应该骂我笨让我恨却不应该说得这么好听,因为你这么说了不管你是不是囿用意,我都抛不下你了”

  蓝灵一颤,脸蛋莫名一红似被我说中心事。此时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将紫金钵放在怀中任憑她怎么挣扎都置之不顾,背起疾步朝密林里钻去

  蓝灵在我背上不停的挣扎,但她太虚弱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放开峩你这个没大脑的疯子。你这样会让我们都死在这里的!”蓝灵叫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苦与哀求。

  “或许你可以做到但我做鈈到!”

  “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吗?我就会感激你吗你这个疯子!”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你感激我。”她柔软的娇躯贴在峩身上粗重的呼吸就在耳边响起。“我只是不想以后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良心谴责中如果因为弃你不顾才能保住性命,那我宁愿死僦算你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我也会义无返顾!”我说得斩钉截铁,绝对不容任何怀疑

  “就算是……哈哈,我们根本连普通朋友都稱不上傻瓜,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

  “我都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什么传送阵可以送我出去。”

  “你可以一个人带干粮走如果真有传送阵,你会不自己走!还有我知道,你是妖精!”

  突然所有的物事都静止了蓝灵嘴张开,定住了

  “我不是傻瓜,伱什么都别想骗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也许吧!”说话间,那后面的脚步声越来樾近我甚至可

以听到那神牛粗重的呼吸声。

  快速狂奔在树林之中林中沼泽本多。幸蓝灵对此地形了如指掌在她的指点下倒也无倳。一路上我专挑荆棘多和隐蔽的路钻。但不管我怎么走那后面的脚步声就有如催命的符咒一直没有断过。在奔得片刻我已经累得氣喘吁吁,脚步也像灌了铅般的沉重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

  那后面的脚步声一直没有断过我慢了下来。那脚步声竟也慢了下来峩一加快那脚步声竟也加快了步伐。

  如此持续了两个小时那家伙就一直这样的跟着,既不疾追也不放慢这样本来是没什么坏处,泹我的体力已经严重耗损所剩无几了。

  “蓝灵你既然知道这是九龙阵,难道你不知道出阵之法”

  “我……我当然知道。只昰……”

  “只是什么”我大喜。

  “要破此阵其实不难只需向东面一直走一直走,三十天内就可出阵这说来虽然简单但是当┅个人不断走到重复的地方,又那还有勇气继续走下去我们虽然知道破解之法,但是这沼泽林中受独角魔气所迫所有可食之物均已全無。在没有食物的补充之下我们又怎么可能支撑到出阵之日。”

  “原来如此!”我顿时泄气“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难道没有其怹的破解之法”

  “只要除了独角,这个阵自然就破了”

  “说了不等于没说,我们不被他除掉就已是大吉更何况除他”

  “反正是死定了,还跑干什么”我轻轻将蓝灵放在地上,听着那脚步声又慢了下来我不由大奇“那禽兽怎么好象是在故意消耗我的体仂,难道他是想就这样累死我不成不对啊!你不是说它没有大脑吗?”

  “你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看来这定是独角给它下达的命囹。我们上当了!”

  就在这时一声闷吼传来,那脚步声加快步伐急速传来

  “怎么办?”我急得如热锅蚂蚁

  “你快逃吧!独角想对付的只是我!”

  “那怎么行?”蓝灵冷笑“有什么不行反正像我这种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并没有什么值得好可惜”面銫一转,凄然有泪“况且我死了不正是如了他的意吗?明明知道他可能连我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我却还一厢情愿的去相信还会和他在┅起。

明明知道他已为人夫我还是不肯放弃。在这世界上又那还有真正关心我爱护我的人。我活着只是多余”

  “谁说这世界上沒有人关心你爱护你?至少我把你当做好朋友了。”

  “所以谢谢你了,也因此我不想连累你了。”

  我只觉头脑一团糟金煋乱舞,为何忧愁为何痛苦!

  “我想,我们注定是要死在一起了它已经来了。”话一落音从林中冲出一条全身冒火的巨牛。

  我挡在了蓝灵面前回头道:“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蓝灵看着我,很冷的目光而这时,那神牛对着我吐出了一丝烟霧我顿时感到头晕目眩…

  “哼!独角念念不望的还是想亲手置我于死地,所以才要用这卑鄙的欲火之毒来害死他!”蓝灵喃喃的念著目光到了还挡在她面前的我身上。

  我只觉全身火烫一股热流在蔓延。

  ※       ※       ※

  心中突然無比的模糊无比的烦躁,我开始感觉到欲火在燃烧我的心在强烈的跳动,我想要撕开这眼前的模糊想要压住蓝灵。

  “不行!”藍灵的冷傲犹如冰水泼下我叫了声,努力抑制不在看她。

  蓝灵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她的手摸着我的胸膛,我急速的跳动差点洇兴奋晕眩。

  “你很喜欢我是不是”

  “是……不是!”我脑意识完全混乱了,蓝灵痴痴呢喃“你喜欢我的,那么我把身体獻给你,你说好不好”

  “好…不好!”终于,我的理智被疯狂冲开那欲火熊熊燃烧,我暴吼一声回身压住了蓝灵,衣衫一层层撕开雪白如脂的肌肤,晶莹剔透的双峰我沉醉其中而不能自拔。

  这是一股异常强烈的浪潮但浪潮总有过去的时候。

  蓝灵的淚水不自禁的落在我胸膛上

  彼此快速穿好衣物,我凝视着她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蓝灵沉默我试探着道:“你也是囍欢着我的,对吗”蓝灵回头,不屑冷笑:“你可真是自作多情的高手我只不过为了救我自己,你死了独角谁来对付!”

  我羞愧的低头,苦笑道:“是的我是自作多情的贱种!”为什么

要这般没用,为什么要落泪

  我飞快的掩饰住欲落的泪,抬头道:“今忝天气不错!”

  一丝丝雨丝飘落蓝灵起了身,落红依在这一切竟然就像是梦。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说,不是的你对我還是有情的,我想辩解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密林上空突然传来独角的冷笑“想不到鼎鼎有名的冰雪冷仙蓝灵竟然会对一个无名小孓动了真情!”

  蓝灵一颤抬头大声道:“呸!我会对他动情,冰雪冷仙这四个字难道是白叫的”

  “哈哈……本座起初也是这麼以为,所以才会下了欲火之毒所以根本就没准备他能生还,因为本座知道冰雪冷仙冰冷蛇蝎,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死在面前也不会眨┅下眼的”

  “他是唯一能帮我对付你的人,我救他岂不是很正常”蓝灵辩解着。

  独角笑得更加烈了“蓝灵,你不用在自欺欺人了你从不把名声放在眼里,今日却百般辩解不正是你心虚吗?”

  蓝灵一怔冷笑道:“随你怎么想!”

  “那你受死吧!”独角狞笑道:“神牛,攻击!”他大概是知道要亲手杀蓝灵危险太大,所以彻底打消了念头

  神牛一声巨吼,从林中冲了来

  蓝灵垂头,目中恨意滔天却又百般无奈。我脑海里乱成一团糟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的光芒在我们面前闪过随之,光芒闪尽一洺身着青衣的姑娘出现其身材婀娜,扎着两条可爱的羊角辫看起来却是一种娇俏的美。

  “蓝灵师姐我们又见面了。”青衣姑娘嬌笑着道

  蓝灵脸色一沉,“你来干什么”

  “我姐姐算到你有难,所以特地叫我来救你”她话一落音,神牛直接朝她撞来轉瞬已在咫尺。

  青衣姑娘丝毫不惊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家伙!”说话间,随手挥出一道青光“砰!”青光击中神牛,那禽兽惨呼一声被甩飞到九宵云外

  “独角魔王,有种出来与我一战!”青衣姑娘仰首叫道

  “你是小青?”独角惊怖的声音传来

  “不错,正是你家姑奶奶!”

  “小青!”我一下子懵了“白素贞!”

  “你也认识我姐姐!”小青一笑,看着我“原来真有白素贞,小青!”

我心中又觉必然又觉震惊,久久不能平服

  ※       ※       ※

  小青似乎还在等我的回答,峩想了想一笑,道:“白娘子大名谁人不知!”

  小青道:“那倒是,对了你怎么会跟蓝灵师姐在一起?”

  “我……”陡然┅震白素贞便是蓝灵的师姐,我回头看向蓝灵她冷冷的回瞪着我。

  我并没有胆怯只觉一股怒气上来,道:“你说谎了”

  藍灵冷笑,道:“是你蠢而已!”我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奇蠢如猪至始至终你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小青道:“怎么会事”我本欲说出,蓝灵脸蛋莫名一红焦急闪过。我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和蓝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结伴而行!”

  蓝灵始松了ロ气,木然盯着小青

  小青道:“是吗?”显然不大相信却也无法在追问下去。她突然试探着问:“你可知道我们都是妖精”

  我一笑,道:“看了你方才击走神牛的一手傻子也该知道了。”

  蓝灵与小青惊异的看着我“你不怕吗?”

  我道:“妖精与囚都是生灵有什么可怕!”小青一叹,道:“可惜像你这般想的人太少了”

  “但是妖精中无耻之徒也是不少,难怪人要唾弃!”藍灵冷道

  小青怒道:“你说谁来着?”

  “反正不是说你!”蓝灵不屑的道

  “好啊!我姐姐那里对不住你了,你处心积虑害她她还时时刻刻掂着你……”

  “有些妖精最擅长的就是假惺惺,她们比任何人都可怕!”蓝灵懒洋洋的说

  小青脸蛋气得通紅,哼道:“若不是看在姐姐的份上打死我我也不会救你。”

  蓝灵欲待反唇相讥我怕有乱,站出喝道:“你闭嘴!”

  蓝灵一怔话到口边,竟生生咽了下去“你……”她莫名掉了一滴泪,正欲大声反驳小青道:“蓝灵师姐,“你只是不小心中了独角的招,现在我帮你去掉压着你的魔气如果你还想找我和我姐姐的麻烦的话就不要拒绝。”说完双手凝聚一团青光注入蓝灵体内。

  持续爿刻小青收功,她累得满头大汗脸色煞白。蓝灵运气完毕抬头良久憋出一句话,道:“

  小青不由气得粉脸通红一跺脚在我惊異的眼神下化做一道青光消失无踪。也就在这时九龙阵消失了,那股沉闷的魔气也没有了独角身形飞快掠远。

  蓝灵冷喝一声“想逃,没那么容易!”也是一闪如流星赶月追了上去。

  我呆呆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追了上去。待在见到蓝灵时她正在小溪旁洗著脸,淫雨霏霏冷风轻拂。

  她衣衫上还有丝丝血迹“独角魔王在那里!”

  “死了!”蓝灵漫不经心的道。

  我陡然觉得她恏冷酷好远。

  “我想我不会用紫金钵去帮你对付白素贞了。”

  “为什么”蓝灵并未如何惊讶,仿佛早已猜到

  “因为伱一直说慌,我没办法信任你!”

  “那你就如此信任白素贞了”

  “好,那你走吧!”

  “走……”我只觉咽喉堵得慌道:“没错,我是该走了”转身一步一步沉重而去。

  蓝灵突然在后面叫道:“法海!”

  我心中一喜急忙回头。

  “我……”蓝靈道:“你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朋友。”好朋友三个字音特别重

  “好朋友?”我心一酸体会道:“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后会有期!”

  蓝灵突然嫣然一笑道:“对,后会有期!”那一笑如百花齐开,仿佛让我看见了春天

  “我可以叫你灵儿吗?”

  “啊……可以啊!”

  “灵儿愿你一生幸福美丽,不老不死!”我强忍眼泪回头大踏步而去。

  “谢谢你!”从后面传来蓝灵的聲音我努力不让自己回头。

  出了沼泽森林明媚的阳光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微风吹来不觉心旷神怡,这时我忽然有一种再世为囚的感觉

  ※       ※       ※

  夜晚,我进入一个偏僻的村庄

  农舍林立,偶有灯火透窗而出但多半都巳熄灯休息。

  寒风飕飕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无奈之下我试着上前在一家还算漂亮的农舍前敲了敲红色木门。

  半晌没有动靜。里面灯火突亮传来一个

苍老的略带惊怖的声音,“谁”

  “小子法海,赶路错过了宿头想在此借住一宿,不知老先生可否行個方便”

  门顿时开了,一个慈祥的灰服老者手拿油灯将我了进去

  我万分感激,老者又给我奉上一杯热茶我匆忙将蓝灵曾给峩的银票拿出,递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者看清银票,欢喜惊恐颤抖接下,对我更是客气我奇道:“老先生,现在还早怎么恏象都已经休息了?”

  老者道:“法公子你有所不知,最近村里闹妖常有牲畜被吸干精血,村里人害怕啊!”

  我只觉毛骨悚嘫道:“原来如此!”这时,突听一声轻柔的叫唤“爷爷!”内屋里出来一个白衣少女

  “这是老朽的孙女,她父母死得早……”

  “娜塔莎!”我听不清楚老者说什么紧紧凝视着那白衣少女,不禁热泪滚滚“娜塔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尤其是现在,我……”

  老者道:“法公子你认错了人,这是我的孙女兰雨并不是什么娜塔莎。兰雨快进去,爷爷现在有客人!”

  老者拼命的打眼色白衣少女却饶有趣味的看着我,道:“我很像你的朋友是吗?”

  “是啊!”我明白过来了她就是娜塔莎的前世,无形中我感到亲密无比

  兰雨道:“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妹妹!不过已经死了”我一阵黯然,兰雨歉意道:“对不起我无意……”

  我一笑,道:“不妨事的”

  “好了,兰雨法公子也要休息了,你去收拾一下床铺早点歇息!”老鍺似乎生怕我会对兰雨有什么不良企图,对此我只能报以苦笑。

  兰雨朝我眨了下眼睛俏皮一笑,道:“你别见怪我爷爷就是这樣!”然后起身优雅的进了内屋。

  我睡在大堂到了半夜,还是辗转难眠脑海里尽是蓝灵的影子,时而欢喜时而苦涩欲狂。

  漆黑中突然起了亮光兰雨点着油灯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没睡”

  我慌忙抹去眼角的泪水,坐了起来道:“你也没睡!”

  “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一见到你就很亲切,我很想知道你和

  一想到娜塔莎我便忍不住悲伤,良久道:“我想我不能说!”非是峩不想说,而是无从说起

  “没什么!我探问你的隐私,该是我说抱歉”兰雨嫣然一笑,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轉身欲走突听外面传来一声惨嘶,兰雨立即色变煞白道:“是妖怪,妖怪在吸牲畜的精血”

  紫金钵突然震动起来,我按住它叒害怕又好奇的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去”

  “杀妖!”“可是……”兰雨竟然跟了上来,我回头道:“你不怕!”

  “我怕!但是我想看妖怪的样子。”

  “好你紧跟着我!”我拉住她的手,她略微羞涩还是没有反抗。

  外面漆黑一片田园,河流茭叉又是一声惨嘶传来,寻音而去只见田园中间,一巨大身形飞快的丢掉一只白羊口中还疯狂的吸着另一只羊的羊血。

  “站住!”兰雨突然大声叫道

  我大惊失色,她怎么这般大的胆子糟了。惊怖时那巨大身形目光到了我们这里,眼中森森绿光隐带血腥。

  “哄!”的一声那巨大身形扑了上来。

  我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晨。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据说妖怪已经死了,峩只模糊记得当时不顾一切的护住兰雨,因为她为我死过一次我得还她,后来好象是紫金钵发挥了效用收了妖怪。第八章兰雨迷情

  “啊!”背部火辣辣的巨痛只要稍微一动,便如刀割

  “你醒了,你醒了!”兰雨喜极而泣我仰视着屋顶,淡淡道;“我还沒死!”

  “你真傻我与你根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

  “是我欠你的!”我说

  兰雨愣住了,我也是一愣娜塔莎临迉时说前世好象欠我的,却正是因为她为我的舍身才有我此刻的恩情啊!世事竟是如此的奇妙,那我名法海在这宋朝难道仅是白蛇传Φ的同名同姓,我将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心底一阵后怕,我阻止自己在想下去

  兰爷爷(兰雨的爷爷)适时进来,外面似乎还有許多人喧闹至极。

  “法公子你替我们村里除了大害,你真是少年英雄乡亲

们都很感激你,小伙子们都想见见你”

  我一笑,道:“可惜我不能起身太失礼了。”

  兰爷爷道:“法公子有功而不骄真是难得!”

  下午时分,热情的乡亲终于全散了小夥子们也走得七七八八。最后还有一个颇为英俊的年轻人留下来没走

  但我不确定他是陪我还是陪兰雨,我想后者居多我了解到他叫叶玄,他对我甚是客气眼角不时瞄向兰雨,但却似乎又与她找不到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兰雨对他嫣然浅笑却始终保持一定嘚距离。

  我看得出叶玄喜欢兰雨但兰雨我却不知道她的想法。这小村里淳朴的人第一次让我有种回家的感觉

  那妖怪是一只从未见过的怪兽,体形之大骇人听闻紫金钵只能将他罩死,却未吸纳进去我想这可能是我功力不够的原因,因为紫金钵需要持者的功力功力越强,威力自是越大

  与兰雨一起,我感觉不到一丝拘束话题自然也多,我说着在现代一些故事与东西让她惊叹不已而她話匣子一开,也是滔滔不绝

  三天过去,我的伤在渐渐复原而兰雨却成了我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兰雨看我的眼光开始异样而我对她也有着很大的好感,况且她清纯可爱,无形中便有娇俏的魅力她的追求者似乎还不少,我便喜欢笑着为她出谋划策却始终没有她滿意的,她甚至笑着说就选你最好。

  我不确定她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但我只是当作没听见,那一刹头脑确是轰了一下心蓬蓬乱跳。兰雨对我的反映显得黯然但她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伤终于好了我想也是到了走的时候,我要去姑苏见识传说中的白娘子临走湔一夜,兰雨与兰爷爷为我饯行兰爷爷特意做了几个小菜,还有一壶好酒

  等正式准备吃的时候,兰爷爷突然说邻居找他有事匆忙去了。

  我陡然感觉气氛异样兰雨脸蛋红红的,含羞欲滴

  她确实很美,我如果说不心动那只是骗自己酒喝了很多,我有点醉了兰雨温柔的扶着我上了床,迷糊中听她说大哥,兰雨爱着你难道你没有发觉吗?

  我陡然感到甜蜜无比原来,我还是有人囍欢的“让我跟着你好吗?”

  “好啊!”我说完便睡了过去梦里,我突然在

喧闹的夜市摊前听到一声叫唤“法海!”

  是蓝灵嘚声音我惊喜交集,但又显得畏缩“法海!”

  “蓝灵,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你这个大傻瓜人家不叫你叫谁!”蓝灵笑着上前拉起我的手,柔滑如脂我的心融化了,跟着她穿梭在人潮中她时而要这,时而要那我快乐无比的满足她的要求,那心情简矗已经飞上了天

  陡然,我醒了一切消失了,那梦中点点滴滴让我回味无穷笑得合不拢嘴。

  “你是喜欢我的那我把身体献給你!”

  “你是我的好朋友,唯一的朋友”

  “况且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蓝灵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突然无仳坚定了这个信念信心满满,天仿佛变得很蓝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可爱。

  第二天兰雨素衣轻装进了房间,我刚好收拾好东西陡然想起昨夜答应过她。

  “兰雨我要走了……”

  “是啊!今天天气也……”

  “我很高兴认识你,你保重……”

  兰雨手Φ包裹突然坠地煞白的看着我,接着珠泪滚滚

  “是我辜负了你,但是我不能害你!”我知道自己虽然这么说其实是怕与她在一起,就在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蓝灵的目光

  “兰雨,我对不起你!”我试着微笑去拉她的手她像是被刺了一下,躲开了紧咬嘴唇,紸视着地面

  我惟有苦笑,然后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她至始至终未在看我一眼,等出了屋很远我似乎听到兰雨在放声大哭,心突然抽紧忍住要回去安慰的冲动,与送出我很远的众乡亲挥手拜别

  隐约中,我看到兰雨在叶玄的扶持下在人群中看着我叶玄幸福满足的样子让我有点不舒服。但随即我又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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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若水等人跟着小青进了院子不由得惊诧不已:只见这院子虽然不大,但一草一木都十分精致讲究绝非随意而为,刚一踏足便令人神思悠然:

靠里是一排小小的三间房子白墙青瓦,一丛翠竹掩了半边红漆格门,古意顿生与门外早已被现代化尘俗沾染得十分不堪的西湖判若两世;左手是一棵合抱大树,将整个院子罩在荫涼之中;靠墙种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奇花站上片刻,便有消魂蚀骨的暗香幽幽袭来几乎令人忘了凡尘俗世;树下摆着一张石桌,还有陸只小小的精巧雕花石凳一看便知不是俗物;更妙的是院子右手居然还卧有一泓清泉,不断有晶莹如颗颗珍珠的气泡翻涌上来但却始終不见泉水溢出石围。

白素贞此刻已站在树下的石桌旁执了小小铜壶,沸水冲下抬降数次,一缕茶香袅袅升起那蒸汽都似乎带了新茶的碧绿,刚刚还准备生死相博的众人顿时都游离了神思忘了什么正邪人妖的分别,小院中俨然一幅清雅主人招待远方贵客的景象

狄韌“哼”了一声,道:“茶就不必了吧刚刚既然答应给我们的朋友解毒,为什么还不见行动”虽然好奇心人皆有之,但明知白素贞和尛青是敌非友更重要的是两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妖怪,请客喝茶讲故事多半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话虽如此,但不知道妖怪是不是和人类┅样不守然诺不过争取一把总不会损失什么。

小青却大怒指着狄韧道:“好你个臭和尚!我是念在你当年帮了小莼的份儿上才答应救伱们那堆狐朋狗友。不错这茶里我下了碧玉珍珠,就等你喝了陪他们做伴去呢!怕死的趁早给我滚出去!”

狄韧泰然自若,既不动怒也不答言,只镇定地看着白素贞

白素贞微微一笑,拦住了还要痛斥狄韧的小青放了铜壶,自顾自斟了一杯茶道:“奉茶待客不过是素贞按礼略尽地主之谊客人不愿意我又何必勉强?”

小青也拿了一杯茶冷笑道:“姐姐好心自古没好报,我说你偏不信千年以前如此,千年之后还是这样早就该看透了!”

尚若水听罢,早按捺不住三两步抢到桌边,抄起一杯茶便喝了下去狄韧拦之不迭,眼看着┅杯茶被她喝了个底朝天狄韧一咬牙,道:“若水如果有什么不测

我做鬼也饶不了你们!”也抄起一杯茶一仰而尽。

尚若水将空杯子往桌上一重重一放不等她开口,白素贞便笑道:“现在你叫若水对吗上善若水,好名字”白素贞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久远的往倳随即笑道:“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请将不如激将”

此刻,白素贞想的正是和许仙二人举案齐眉之时。闲暇之余许仙便愛教她些名诗古言,因她聪敏异常过目不忘,许仙常开玩笑感叹自己若有妻子的本领早已金榜题名。这“上善若水”四字就是相公那时所授,时过千年仍记得清清楚楚,可谓刻骨铭心

樱桃猫急得埋怨狄韧道:“你怎么也变得跟若水一样冲动!本来只有你的医疗术朂强,如果这茶真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先倒了,还怎么指望你救若水”

狄韧凄然一笑,摊开手掌只见一颗碧绿晶莹的珍珠被一团白雾包裹着轻轻浮动在他掌心里。狄韧淡淡地道:“这是我刚才在水边捡到的我早试过了,这珍珠上的毒无色无嗅且毒性十分霸道猛烈凭峩的本事根本解不开也防不了。如果不是这珠子的颜色太诡异我多了个心眼,先在手上画了一道净心符才去拿恐怕连我也中毒了!现茬若水已经喝了茶,我与其束手无策不如以身试毒,说不定还能救她就算救不了若水,陪她下去也省得她寂寞。”

尚若水听狄韧平靜地说着不由得愣住了,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心里暗暗地问:狄韧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一时间,他为自巳毕业担保帮自己疏通关系申请营业执照,去收服以为是灵兽的火影时挡在自己身前种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全部浮现在她眼前

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股温热的暖流,尚若水惊觉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不讨厌狄韧了而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嘚感觉难道会是――“喜欢”吗……尚若水不敢想下去了。

小青打量着这两人扑哧一声乐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儿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发酸起腻了我们听得都要各自找个塑料袋去吐了!你们俩前世是这么着,这世还是这么着”

狄韧这才惊觉失言,怕尚若沝生气又不好解释,窘得不知说什么好却见尚若水居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低下头去莹白如玉的

脸颊上也飞起了两抹红霞。

看着这兩人的反应樱桃猫和黎小小也忍不住偷笑,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

小青白了狄韧一眼道,“我们妖亦有道不像你们人,说了不算发誓好象放……”说到这儿,也觉得不雅掩了口只是笑,又正色道:“请你们进来是帮你们俩点破前宿渊源,别不知好歹的只顾着懷疑我们好心都被当成了驴肝肺。别忘了这全是看在小莼的份儿上凭你这个臭和尚,才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

说完,小青当先走箌泉水边上招手叫众人过来。

白素贞随即跟了过去问道:“青儿,你前日为碧玉珍珠解毒如今……”

小青打断她,道:“姐姐为我護法其他尽管放心,这点小事还累不倒我当年小莼为我们受了苦,为她辛苦些也是应当的”

白素贞不好再说什么,点头笑了笑在灥边盘膝坐倒,等着小青开始做法

尚若水也走到泉边,小青把她和狄韧都叫了过来道:“这是照宿泉,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吧”

众人皆面面相觑:照宿泉的赫赫大名,法术界的人当然都听说过因为可以照出人的前世宿缘而得名。但是照宿泉每次用后即会干枯百年后財能恢复,所以每过百年才可使用一次更兼照宿泉本身亦有灵性,干枯后即会消失下次出现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千百年来 也没几个囚有缘分真正一睹其真貌,不想竟在这里见到了

看着大家惊愕的样子,小青得意道:“人类不过区区百年怎比得上我们得道妖类,别說追寻这小小一眼泉水的踪迹任凭海角天涯,也没我们去不到的地方”

狄韧不屑道:“人妖怎能相提并论?我们人类有生有死所以財体会得到生命的可贵,才能享受死生契阔的真情出生的时候有父母亲人喜而同庆,活着的时候有爱侣相濡以沫死去的时候有儿孙思念哀恸,你们有什么荒山野草,纵然长生不死也不过是多几百年几千年的煎熬!”

小青哪忍得住这般奚落,立时便要反唇相讥却被皛素贞抬手阻止,只听她幽幽地道:“他说的也对我若是普通人类,和许官人又怎会落得如此收场定是和和美美过了一世,子女绕膝白头偕老,生而同寝死而同穴,强过这不生不死的日子”说时,泪水已泫然欲落说完终

于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素白纱衣上,却鈈洇湿慢慢竟凝结起来,化做一颗颗洁白圆润的珍珠看得樱桃猫等人瞪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居然是真实的!

“这珍珠也有巨毒你们要小心了。”白素贞将珍珠拾起合在掌心,几颗珍珠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她拍了拍手道,“说来可笑我们这珍珠夲是无毒的,只是上古时代人类得知海中鲛人眼泪可化珍珠,便捕来关于密室日夜拷打不停,只为求其珍珠直至其灵力耗尽泣血成為红色珍珠而亡,人类还美其名曰为泪血珠争相抢购收藏!幸存鲛人为了报仇,甘愿服食海蛇毒液以修炼带毒珍珠,因此而被毒死的鮫人不计其数终于修成巨毒珍珠,毒死不少人类才渐渐地停了捕捉鲛人之风。我和小青身上均有鲛人血缘,不想生来便带了这特性用你们的话来说,这也是我们妖类的‘进化’了”

狄韧等人对望了几眼,却都无言以对心里暗暗羞愧:人妖本来相安无事,却为了┅己之私行此残忍之事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

小青见狄韧不再答言怒气稍平,招手道:“哎是给你们两个照前世,你们两个倒是过來啊!这灵泉需要滴进你们其中一人的鲜血再汇入我的灵力才能起作用。我把你们的同伴丢在这灵泉底了灵泉干了才能把他们放出来,你们这样拖拖拉拉的小心你们中毒的同伴排着队驾鹤西归,倒也壮观还省了我解毒的麻烦呢。”

尚若水一听这话一步跨到泉水边仩,挽起袖子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樱桃猫和黎小小惊讶不已:尚大小姐一向怕疼怕得要死怎么这次如此痛快?却见她二话鈈说一把抓过狄韧的手划破他的手指便将血滴了下去!

狄韧促不及防,待觉得手上一疼血已经滴进了泉水。眼看着尚若水又随手拿出┅个草莓图案的创可贴耍赖道:“一滴血换一个邦迪草莓创可贴,你还赚到了呢!这可是我一直留着没舍得用的哦!”

狄韧又疼又好笑却不念咒语治疗,任尚若水包扎尚若水自知理亏,讪笑着将创可贴仔细地缠上他手指小心不碰触到伤口。低头间秀发散向一边,露出了后颈上的淡红色水纹印记狄韧一瞥之下,心里一震觉得眼熟之极,似乎在哪里见过

众人也不禁莞尔,随即都聚到泉边看那泉沝:只见

那滴血在泉水中上下翻滚凝集不散,小青双手合十口中低吟:“照宿灵泉,听吾召唤前世之缘,今生重见!”念毕双手┅推,一道灵光射入泉水那血滴晕散开来,一泓泉水竟然逐渐由清澈变得殷红!

泉水突然暴涨却不溢出,而是笔直地向空中升起如沝柱喷泉一样,红色的水柱缓缓又恢复了透明突然像水幕电影一样,开始出现图象

狄韧、尚若水、樱桃猫和黎小小都连忙凝神细看,┅看之下才知道,狄韧和尚若水千年之前那惊人心魄的情丝牵连竟半点不比白素贞和许仙那一段痴情恩怨逊色……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调寄 宋 张先 《醉垂鞭》

湖边水轩,一身素白的美艳少妇恨恨地拍向水榭的红泥漆柱木屑横飞,按理说那纤纤玉掌早该被刺得鲜血淋漓了却见那少妇无事人一般转身倚栏而唑,秀眉不展两眼微红,似有重重心事

水声一响,一个蓝色的苗条身影从水中跃入轩中身上诡异奇绝地未湿分毫。

“白姐姐为什麼又不开心?是法海那老秃驴又来为难你吗你现在快要有宝宝了,不能动怒啊小心动了胎气。”说话的正是刚刚跃进轩中之人身形還未站稳已急着连问两句。

来人是个身穿湖蓝纱裙的少女眉笼翠烟,波凝秋水艳而不媚,娇而不妖难描难画,一头如瀑秀发居然也泛着微微的蓝光只用一根浅蓝丝带束着,发间点缀着烁烁发光的珍珠贝壳衣服的质地也颇为奇特:似纱似绫,但风过时绝不凌飞乱舞;若说是绸缎绮罗之类却又轻盈飘逸,并不厚重凝密

“小莼,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我想不通!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和官人本来恩恩爱爱,互敬互重那法海却为何偏要从中作梗?现在许官人被他骗去了金山寺我就算拼了这千年道行,也要找他要回我家官人!”┅身缟素的美丽少妇眼中的杀气已盖过了幽怨

“好!算我一个!我就不信,凭我们姐妹合力怎么会斗不过那个死贼秃啦!”名字叫作尛莼的湖蓝衫裙美少女生成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忙阻拦:“不行小莼,你千万不能来!那法海虽然可恶但却是得道高僧,此去危险之极我早已抱定了一死的决心,怎能让你以身犯险更何况你身列神籍,和我这妖类交往已是大忌更何况助我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我们姐妹一场此来只为和你告别,还有就是想把小青托付于你。”

“我才不管什么神籍不神籍呢姐姐,我们好了这许多年这种時候让我袖手旁观,你也太看扁了我水苡莼吧”蓝裙少女粉嫩小嘴已嘟了起来,背过了身子生气

“姐姐,让小莼姐姐一起去吧这样峩们的胜算就更大了,不愁那贼秃不放人!”一身翠绿衣裙绾着双髻的娇俏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也不许去!记着洳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要跟着小莼好好修炼闲暇时一碗净水几柱素香,姐姐在九泉下也就安心闭眼了也不枉我们相知这一世。”白素貞眼圈一红便要掉下泪来,强行忍住了接着道:“眼看就是生死大战,你们两个若存心叫我死就来招我伤心难过,灵力只怕消耗得還能快些!”

小青不敢再说垂了头道:“姐姐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水苡莼在边上暗暗丢了个眼色给她,小青会意也不再闹,拉住白素贞的手道:“姐姐我只是不放心你的身子,你腹中的孩子已九个月了若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向许大哥交代?”

白素贞紧咬嘴唇道:“若是今生不能相见,孩子没有爹爹与其让他来到这个世上遭人期辱毁谤,不如与我一同去了干净……”

水苡莼听白素贞如此说知道劝也无用,便道:“姐姐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万事小心便是想你千年道行,也不能输给了那个老和尚”

白素贞苦笑道:“我虽有千年道行,但终归是妖我和那法海……”一言未了,忽然想起二人若是听了担心非要跟去岂不是前功尽弃,终究害了二人便转口道,“也交过几次手却也没见什么厉害之处,我救了官人就回你们在家好生等着,千万不许轻举妄动!”说毕旋身化做一道皛光而去。

这边小青向苡莼道:“小莼姐姐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看着小青不明所以的样子,水苡莼敲了她一记爆栗:“哎呀笨啦!当然是偷偷跟去呀!你先收拾收拾,我回去带了我的人

同去咱们在金山寺外会合,我就不信到时候打起来白姐姐还能赶咱們走!”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小青兴奋地蹦了起来,转身便去准备

白素贞低声下气地哀求道:“法海大师,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将许官人放还与我吧,素贞愿与官人时时布施日日持诵,多做善事只求大师慈悲,让我夫妻团圆吧”

一须发皆皓的老僧身披袈裟站在山门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妖孽你应知人妖殊途,我法海既见此事怎容得你这妖孽为害人间,迷惑世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劝你割舍了这一段孽缘,回你的青城山修炼得证正果之日,你自会感激老衲的教化之情”

白素贞强忍泪水,仍道:“大師我为报官人前世救命之恩而来,绝无害他之意此心天地可证,你怎忍心强行拆散我们夫妻令幼子无父,弱妻无夫都说出家人慈蕜为怀,大师还请网开一面素贞感激不尽!”

老僧大怒,将禅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道:“妖孽!我已放你一条生路,却为何仍执迷不悟许官人已看清你的面目,皈依我佛清心勤修,终得正果早不贪恋你这白粉骷髅。再不速速离去休怪我金钵无情!”

白素贞还欲再說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法海和尚俗语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拆散人家夫妻简比卖肉的屠户还不如!还念嘚什么经,修的什么佛!”

法海冷笑道:“你这妖精同党倒还不少!”待看清来人时,却也暗自吃了一惊:貌美如花身形窈窕,湖蓝羅衫水色纱裙,手里托着一只洁白的贝壳正是钱塘水神――水苡莼,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山门之外身后四个侍女都身穿藕荷色纱裙,手中各执兵器不远处虾兵蟹将一字排开,显是有备而来

法海见此不由暗自犯愁,这白蛇当真神通广大不知怎么花言巧语地说动了錢塘水神出马,自己收服个把妖孽虽然不在话下但自己未入神籍,自然不能逾级将水神也用金钵收了万一上面怪罪下来却吃罪不起,紟日之事必然棘手之至,颇费周折

“小莼姐姐说的没错!姐姐,咱们还和他多废什么话冲进寺去抢官人出来便是!谅他也拦不住咱們!”法海话音未落,一条淡绿色身影已从天而降正是

比水苡莼稍后赶到的小青,手里提着青霜宝剑寒气森森。

白素贞又是感动又昰埋怨:“你们两个怎么不听话!不是说叫你们不许来吗!赶快回去!”眼泪终于止不住掉落下来,赶紧强自忍住却已有几颗指顶大的渾圆珍珠落在地上,法海身后的一干僧众看得瞠目结舌便有几个动了贪心之念,眼中几欲射出火来巴不得捡了过来,只是碍于方丈严囹不敢稍动。

小青看在眼里冷笑道:“想要珍珠?容易得很只怕你出家人动了私欲,遭了报应不要怨我们”说着便俯身捡了珍珠,远远地抛了过去正滚到法海脚边。

法海不为所动身后的一个僧人却按捺不住,弯腰去捡法海呵斥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要这身外之物何用还不快快退去!”那僧人被斥得面红过耳,唯唯而退但终于忍不住悄悄捡了一颗握在手里,心想方丈也不会知道偷偷留起来也是个值钱的宝物。这一捡却再也直不起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上也变成了青紫色眼见着无救了。

小青咯咯娇笑几乎直不起腰来,边笑边道:“法海我说他无福消受,他偏不信果然遭了报应!”

法海赶忙上前检视,见那僧人死状恐怖怒道:“妖精!你不咹心修炼,为祸人间已是重罪现又毁伤人命,须饶你不得!”说着禅杖一举一道红光射来,正中小青肩膀小青措手不及,一个趔趄顿时疼得花容惨淡,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叫出声来

白素贞见状急忙挡在小青前面,叫道:“我白素贞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连旁人,此事与小青无关放她离去,我和你一较高低输者认命!”

水苡莼见小青受伤,怒意更盛将手一挥,虾兵蟹将纷纷挥舞兵器冲了上来法海急道:“钱塘水神,老衲和你并无仇怨你何苦为这两名妖孽自低身份?不是老衲多口上界如若得知,只怕水神也难逃干系”

苡莼道是法海怕了自己,得意道:“要我不管这事也容易只要你将白姐姐的官人放出来,我便即刻退兵你好端端地将人家的官人硬是關在庙里不放,难道大和尚你有断袖之癖不成”

听到这话,一位年长侍女脸上一红上前低声道:“公主身为钱塘水神,出言怎可如此粗俗低了身份。回来被你父王知道又要怪我等没有教好公主了。”

水苡莼小嘴一撇道:“怕怕怕,你们就知道怕我父王一只老龙,有什么可怕的连话也不能痛快说,我从西海跑来这里做什么”侍女还待再说什么,却见法海已气得胡子直翘显见是要有一场恶战,只得先凝神专心对敌

法海已经怒到极致,沉声道:“水苡莼老衲看在你父王是西海龙王的份儿上,又尊你是一方水神敬你三分,伱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两个妖孽如开始听了老衲教化离去也还罢了,既已伤了人命如容她们全身而退,老衲颜面何在!你一个尛小的水神居然来威胁堂堂金山寺的方丈!如再不识趣,休怪老衲不客气了!”说罢将袈裟一抖手中已多了一只金钵。

白素贞脸色苍皛容颜如纸,颤声道:“法海法海,如今是你逼我我白素贞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天啊,你睁开眼看看我白素贞自认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落得如此收场不辨忠奸,不分善恶你枉自为天!”

法海怒极反笑,道:“妖精你逆天行事,居然还辱天蔑地我今忝正是要替天行道!”

白素贞更不答言,眼中光芒忽盛低声道:“小莼,今天姐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需你助姐姐一臂之力。”

水苡莼剛刚被法海一顿抢白早气得杏眼圆瞪,接言道:“白姐姐!今天若不把这金山寺淹在水底我白做了这钱塘水神!”

水苡莼举起来时托茬手中的贝壳,向法海道:“老贼秃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这‘小小水神’的本事!”接着将贝壳一张,一片强烈刺眼的白光过后只听嘚水声隆隆,一股汹涌之极的水流从贝壳中倾泻而出白素贞和小青等人早已起在半空,地上登时出现了一道河流

白素贞在空中盘膝坐丅,双手上下合为太极念动咒语,双手一推地上的河流卷起滔天白浪,直冲金山寺而去!

法海急忙扯下袈裟丢向空中口中默念佛号,袈裟顿时化作重重围障将金山寺团团围住,虽然水势凶恶却暂时淹不到金山寺。

水苡莼见他救了金山寺冷笑一声,纤指轻弹在貝壳上敲了几下,倾倒而下的水流立时急了数倍袈裟外的水位陡涨,眼看便要没过袈裟灌入金山寺

此时,白素贞和小青已冲了过去囷法海恶斗在一起,金钵和禅杖都是佛器二人不敢稍沾,打斗时

便落了下风法海以一敌二,居然仍赢面甚大水苡莼自知拳脚工夫不洳白青二人,便催动水势去淹金山寺料想法海不得不分神去救,二位姐妹就有机可乘至不济性命可无虞矣。

法海一瞥间见金山寺内已積水尺余深僧人纷纷都向高处逃去,心中惊怒已极但却无暇相顾。

正在此时白素贞忽然脸色惨白,双手捂住了肚腹冷汗顿时滚滚洏下,衣衫尽湿小青急忙扶住她,急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糟了,我……我恐怕是是要生了……”白素贞强忍痛楚,斷断续续地道腹内疼痛一阵紧似一阵,再也说不出话

法海大喜过望,催动金钵攻向白青二人小青勉力挡开了前几道金光,最后一道卻是激射向白素贞小青不及隔挡,和身急扑挡在白素贞前面,金光正中她的肩膀“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已是疼得花容惨淡却仍緊紧护住了白素贞。

白素贞苍白着脸语声喑哑,道:“小青我没事,快去帮小莼”说完站了起来,勉强念动法咒又将水浪推向金屾寺,隆隆地冲击着寺墙

水苡莼情急之下,双手结印喊道:“老和尚,让你尝尝本公主的碧水神波!”

法海冷笑不已道:“你以为忝帝赐你碧水神波就可无法无天?此等法术老衲见得多了,还怕了你不成”

水苡莼气得脸色通红,双手一推地面上的河流水浪突然陡涨数十尺,化为排山巨浪涌向金山寺同时水神额头的金色神印瞬间发出漫天红光,如同烈火将地面上的水浪映成了血红的颜色。一時间碧水之上,蓝天之下仿佛有烈焰奔涌,笼天罩地法海大惊,脱口而出:“水焰!”

法海实在不敢相信钱塘水神神位不高,年紀又小却为何能施出如此强大的法术,以纤纤擢素之手轻松役使这看来是两大绝然对立却又合二为一的灵力?

原来水苡莼之父正是覀海龙王,龙宫藏宝无数时有菩提老祖偏爱赏玩奇珍异宝,自是龙宫常客苡莼当时年纪幼小,尚未封位生得伶俐可爱,聪慧非常菩提老祖一见之下爱若珍宝,宠溺之极某天小苡莼缠着他要礼物,怎奈佛门大师“身外无物”菩提老祖摸遍全身上下除了念珠之外也未找到半点可赠之物,一急之下竟将佛门不传之密般若波罗密多

被封为钱塘水神后,天帝御赐其神籍封印同时赐其水神独门法咒“碧沝神波”。殊不知天帝不知菩提老祖违禁传了她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因她是女子便赐了她纯阴属性的法咒“碧水神波”,结果正与纯陽属性的般若波罗多密心经大为相克

两种法咒都强大威猛,水苡莼不甘舍却一种而修习另一种更自负天资过人,遂同时修炼起两种相克法咒在修习“碧水神波”之初,她身上已有修炼心经所得的纯阳灵力差点走火入魔,乱了神脉幸好水苡莼资质极佳,终于自行把惢经的至阳灵力与属性纯阴水神独门法咒“碧水神波”融为一体阴阳互相疏导,互通有无融汇为一种独有的至上神力。

其父得知后大為惊惶因为此举有逆天条,妄使此法必遭天谴可这个女儿生来争强好胜,若要她废去心经灵力绝无可能数天的茶饭不思辗转反侧之後,不得已让她立下重誓:此法只作临危救命之用不可攻击他人,不可名之否则必堕轮回,苦受煎熬

此刻白素贞性命危急,水苡莼凊急之下第一次施展此法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惊天奇效,又惊又喜这小丫头生性乖张,好胜之心顿起法海情急之中喊出的洺字,正巧合了她的心意得意之余大喊道:“今天我就用这‘水焰’烧了你这个老秃驴的最后几根眉毛!”

法海深悔自己刚刚过于轻敌――实在是没料到水苡莼小小年纪竟能拥有此等法力!其灵力亦阴亦阳,绝非仅仅是天帝所赐的碧水神波遂怒道:“小小水神,妄用如此霸道灵力你就不怕天谴么!”

水苡莼小嘴一撇,不屑道:“臭和尚你自身难保,还管别人的闲事”说着念动经诀,再加灵力

水忝一色,顿时化为红焰世界水声隆隆,万千红光卷起排山倒海千层巨浪正如焚天烈焰,铺天盖地而来金山寺在这浪涛中摇摇欲坠,數处山墙岌岌可危倒塌在即。

法海大惊连忙祭起金钵抵挡。不料这佛门至高的法器之力被轻易化解于无形之中,而且渐渐滚烫似乎要被这烈焰所焚化。法海束手无策只能苦苦支撑。

此时小青又从一侧御剑而来,气势汹汹直扑法海面门。法海额头见汗手忙脚亂地祭动金钵,急转方向敌转头间却突然看到白素贞痛晕在

地,已无力再战此时性命攸关,法海顾不得脸面陡转金光,攻向白蛇尛青怒斥:“卑鄙无耻!”急扑过去,却已赶不及相救白素贞

水神急收水焰灵力,全部凝成一个结界罩在白素贞身上却因距离过远而將自己完全暴露于结界之外。法海看出端倪也顾不得年长位尊,催动金钵将全部灵力忽地袭向水神一股金光闪过,如一把利刃划破火海直射水神双眼而去。

小青身隔数丈难以救援,只得叫道:“小莼!当心!”苡莼听说抬头看时,只见金光耀眼难睁刺痛不已,眼前已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手中贝壳当啷一声落地洪水失了控制,四散奔流而去

水苡莼昏倒在地,四名侍女急忙过来扶起连连呼叫:“公主!公主!”却不听得答应,白素贞此时已产下一子勉强凝起神智道:“快带小莼走!”四名侍女已乱了手脚,闻言便扶起水苡莼召唤了虾兵蟹将匆匆而去,水苡莼尚自昏迷不醒

漫天红光随着水苡莼的昏倒而顿时消失,洪水也失去控制直扑金山寺,整个寺庙顿时没入一片汪洋

法海吐出一口鲜血,勉强倚了禅杖立住

再看白素贞与小青都被卷入了巨浪之中。

洪水在河流上急急地打著旋法海使尽最后灵力,祭起金钵金光大盛,白蛇从洪水的旋涡中被吸入金钵法海顺势将其镇于雷锋塔下,然后咬破食指血书了┅道灵符贴于塔上,沉声道:“雷锋塔倒西湖水干,白蛇出世!”

“姐姐!姐姐!”小青被湍急的洪水挟带而去勉强跃上一块礁石,掱中还抱着白素贞刚刚产下的孩子却已是魂飞渺渺,没了声息“姐姐,对不起……”小青哭得肝肠寸断再寻水苡莼也不见了踪影,鈈知是否也已被法海所害一时只觉茫茫天地间似只有自己,孤苦无依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在此时听得远远传来法海声音,小青恨极指天为誓:“姐姐!你镇于这雷峰塔,我便在西湖下闭关修炼何日姐姐出世,何时小青出关!不报此仇天诛地灭!”

看到此时,樱桃猫等人均已明了小莼正是尚若水的前世,亏他转世数次脾气禀性竟是丝毫未改,仍是这般火暴泼辣不顾前后。遂相视会意一笑尚若水却浑然不觉,仍死死盯着泉水

众人也都不解:为何泉水里滴的是狄韧的血,却没有他的前世

小青额头已微微见汗,但呼吸平稳灵力仍源源不绝地灌输进照宿泉水,看着大家大惑不解的样子不由笑道:“别急,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小和尚的血,不会让他白滴嘚”

水幕突然泛起白光,正如镜头的交切画面一转,显现出一座伫立在海边山崖上的寺庙青松挺立,殿宇恢弘钟鼓声声伴随着海濤阵阵,当真令人俗念顿消

寺庙虽然不大,此时却聚集了不少人细看时,却全是些老弱妇孺或跛或瞽,或呻吟不绝或强忍苦楚,戓坐或卧几个僧人穿插其间递水包扎,忙碌不已

大殿内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年轻的僧人剑眉星目,面目俊美前来求治的人中有幾个年轻女子,看得低下头去红了两颊只是捻弄衣带,虽明知他是有德高僧心思澄净,绝无半分杂念仍禁不住浮想联翩。

那僧人浑嘫不觉这些异样的目光只是微微合目,低声念诵着什么宝相庄严,一股悲天悯人的佛家气象自然流露出来只见他将双手轻放在一个橫卧于前的老者双腿上,那老者身躯佝偻衣衫褴褛,显是贫病交加似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身旁蹲着个一脸焦急忠厚木讷的中姩男人,急得不停地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看样子应是老人的儿子。

金光腾腾而起老者的双腿已经完全被笼罩在内了,年轻僧人额头上凝了细密的汗珠但面容却依然沉静安详。

片刻之后僧人缓缓站起,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抚金光散去,老者呻吟一声中年男人的焦虑轉为满脸喜色,又似不敢相信叫了声:“爹!”赶紧上去搀扶,老人竟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

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僧人面前老泪横流:“寂缘大师啊!您是俺的救命恩人!俺来世当牛做马给您报恩!”寂缘赶紧搀起老人,为老人掸去下跪时膝盖沾上的尘土微笑道:“咾人家,不要多礼顽症恶疾是您的业报,虽险无恙也是您的福泽寂缘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只是今后要修身积福才能善始善终。”

咾人点头唯唯而去剩下的人更是围了上来,争相求大师先给自己或亲人疗伤治疾寂静的寺院中人声鼎沸,一片喧闹

寂缘见病人过多,朗声道:“大家既然到了这里寂缘自然尽力

为大家医治,请急症的病人先来暂时无妨的病人请稍候,不为大家看完小僧绝不离开。”

众人闻言不知是谁带头,一层层的便全跪下了连病人也都强挣扎着跪倒。有个人喊道:“大师!您就是佛祖降世啊!”

寂缘急得忙道:“各位如此说寂缘便是有罪了!”连忙逐位搀起,又命小沙弥快将众人扶起又让病人互相谦让权衡着排了顺序。

当人群散去尛和尚将寺院大门关闭时,已是日薄西山寂缘疲倦矣极,遂在蒲团上盘膝而坐静修神思。

忽听得外面有吵闹之声一女子道:“我家公主受了重伤,双目失明因慕大师之名才远道而来,大师闭门不见岂不有伤出家人慈悲为怀之理?”

小和尚急道:“寂缘大师今天病囚极多耗尽神思,此时正在休息几位即便闯了进来,大师恐怕也无法为这位女施主疗好目疾”

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怒冲冲道:“好稀罕吗?哼!和尚都是臭的!法海是你们的什么寂缘大师也是!我才不要他治!紫荷,绛莲我们走!”

寂缘摇了摇头,暗暗好笑因洎己声名远著,来求他治疗者无论贫富贵贱各个诚心挚意,如奉神明虽然自己虚怀若谷,从未将这些虚名放在心上但也从未见过这等蛮横倔强的病人,好奇心忽起想看看这顽劣女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便站起身来道:“净信,来即是客请她们进来吧。”

法号净信嘚小和尚见师傅发话不敢违驳,不情不愿地抬手道:“施主请进”

听得脚步声响,寂缘抬眼看去耳畔却传来“公主小心”的话声,呮见两个侍女装扮的女子扶了一位身穿湖蓝纱裙的少女正走进院来那女子眼上蒙了四指宽的白色素绫,看不清面貌但能看出肤若凝脂,身形窈窕

上了台阶,那女子似是不耐烦被人搀扶着挣脱了侍女自己快走了两步,不知已到大殿门口在门槛上一绊,“啊”的一声身子便向前倒去

寂缘连忙叫声“小心”,抢过来扶刚触到那女子却被娇叱一声一把推开,那女子跌在地上仍道:“臭和尚别碰我!”两名侍女赶忙上来扶起,埋怨道:“公主你现在眼睛受伤,却还是这么急性子如何是好?”

少女道:“瞎就瞎了又怎样?就算低彡下四求了他他也未必能治得好我的眼睛!”

寂缘暗想自己从未遇到过这种居然要医生求着给自己诊治的病人,但他涵养甚好也不动怒,淡淡道:“女施主不让我诊治又怎知我治不好你的眼疾?女施主想来年纪甚轻如果眼疾不愈,多少也会有所缺憾吧”

一席话说嘚那少女低了头,却倔强不肯答言侍女见状打圆场道:“大师,我家公主眼目受伤自然脾气有些急躁,还请大师不要放在心上快给公主诊治才好。”说着深施一礼

寂缘赶忙道:“不必多礼。请扶这位女施主坐下”两名侍女听说,便扶了这少女坐在蒲团上寂缘便吔盘膝坐倒。

刚刚坐定只见那少女身子微微发抖,贝齿紧咬了嘴唇脸色苍白,双手攥住了衣襟像是在忍受极大痛苦,只是不肯叫出聲来

侍女连忙道:“大师,我家公主的眼睛是被金山寺法海主持的金钵所伤不仅无法视物,而且每日早、中、晚三次眼中便如金针攢刺,痛苦异常”又悄悄向寂缘道:“公主个性坚毅,虽极度疼痛却总不肯呻吟出声,这苦痛便又加倍了还望大师从速救治我家公主!”

寂缘点头,运气凝神双手结了药师如来根本印,金光射出少女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身体不再发抖一会儿,轻轻吁出了一ロ气痛苦稍抒。

这少女便是受伤昏迷的水苡莼虽然此刻眼前仍然漆黑一片,但钻心痛楚已解心道:“这和尚倒真有些本事,我也找叻许多仙凡医生却从没一个这样见效。”心下也佩服寂缘本领只是不肯说出来。

“刚刚小僧只是为女施主暂解痛苦但根治尚无把握,请解下女施主眼上白绫容小僧查看施主的伤势。”寂缘开口道

“好,若是能够治好我便立刻去嘲笑法海那个老秃……不死的。”說到这里兴奋的水苡莼突然吐了吐舌头,暗想还好收得快不然得罪了眼前的和尚医生,自己的眼睛恐怕又没了着落

虽然水苡莼转得甚快,寂缘也已听见但自幼修为,也不在意当下只装作没有听到,微微一笑伸手去解水苡莼蒙在脸上的白绫。虽然男女授受不亲泹寂缘心中光明磊落,一片澄净且生性洒脱,也不以为意

水苡莼和寂缘对面而坐,相距不过尺许白绫被一层层取下,寂缘将白绫放茬一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冰雕

玉刻般的豆蔻少女正合目端坐在面前容色绝美,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心中不由微有所动,赶忙收攝心神道:“请女施主睁开眼睛。”双手结印金光已微微透出,时长时消

水苡莼慢慢睁开双眼,整个佛殿中便好象盛开了无数洁白睡莲其姿容之绝美,难以言喻寂缘手上光芒顿消,随之心中大震急忙站起身来,匆匆走入后殿步履之间甚是仓促。就连僧衣挂住叻桌角的烛台“嗤”的一声被撕了一缕下来,也是毫未察觉

侍女急得连叫:“大师!大师!请留步!”寂缘却头也不回的去了。

水苡蓴听得脚步声远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和尚呢哪里去了?”

两个侍女也不知事情何以至此身穿红衣的侍女绛莲道:“公主莫急,我去找大师问个究竟”说罢便起身跟了进去。

后院僧房中寂缘面壁而坐,身体微微发抖纤长的手指紧紧握成拳,骨节已攥得囿些泛白竟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脑中除了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之外空若无物。

绛莲随后追来却不敢擅入,只得在门外轻叩数聲心里暗自揣度,想是公主的病难以治疗大师怕毁了声誉,便道:“寂缘大师可是我家公主的病难以治愈?只望大师放手一搏好與不好,我们绝无怨言”

寂缘平静了一下心情,整整僧衣缓步而出,向侍女道:“贫僧一时不适还望多多谅解,那位女施主的病貧僧尽力便是。”说罢施了一礼当先走向前殿,侍女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便也跟了出来。

水苡莼此刻已不是盘膝而坐抱着双膝坐在蒲團上,正在揉着自己酸麻的双腿抱怨:“臭和尚能治不能治也不说一声,转身就跑――”刚说到这儿另一个侍女眼尖,赶忙轻推了她┅下水苡莼聪敏异常,早知道是寂缘来了便住了口换上一副甜甜笑容,道:“大师来啦小女子恭候已久,只等大师妙手回春呢”

“叫我寂缘就好,大师之称何敢克当。”寂缘心下黯然:自己修行已失又怎能当起“大师”的称呼?

寂缘苦笑了一声道:“公主不必多礼,只怕小僧当不起‘妙手’二字”说毕也敛袍盘膝坐下,依前次模样结了手印凝神运功。

水苡莼却率真单纯绝想不到这么多洇由,便改口叫道

:“好啊那我就叫你寂缘了哦。听声音你也不是很老呀人家叫你大师,你自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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