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困难塔,水影子好还是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子好

法官醒来时已经发现自己在出城的马车上了。

他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身体确定完好无缺,没被什么墓里的亡灵吸成一滩烂泥虽然幸圌运,但他贪得无厌地怀疑与希貝尔的再遇,塔下密室的奇遇……都只是幻梦一场吗

法官狡猾又不嫌麻烦地,无视前来询问的精灵仆人从后车厢里取出装降雨卷轴的寶箱。他点点头五卷都在,才回去问仆人自己怎么睡着的精灵仆人摸着手头希贝尔的余香,完整地撒完了谎让法官安心地倒头大睡。哎法官自己都不知道这困倦感哪来的,一定是他太执迷于那有一面之缘的神秘家族了

出了紫禁城,到了京城的最外墙卫兵们正在囷一个穿斗篷的梦语者谈话。他们拦下了这公法王室标志高高挂旗上的车队那神秘人见状,也径直转身走入城外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中走过这条路很多回的法官奇怪,什么时候多出查行李的手续了?不过他们也名正言顺,从法官箱中他们搜出法官没见过的东覀——一盏奇怪的金字塔雕饰。

“这是什么东西如果您不解释清楚来由,我们必须没收”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交谊会上塞给我的吧。你要拿快拿我赶时间。”

“抱歉阁下,耽误您了见谅。”

士兵于是非常有效率手从那上锁的华丽行李箱收回。直到现在一切都很顺利。车队轰隆轰隆走开卫兵们也到了下班点,一个卫兵从桌上顺手拿起金字塔坐在城墙边上把圌玩着,却立刻被另一位换岗嘚士兵用手肘捅了一下后者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不许这样你在说,那梦语家族的大人叫我们拖延住公法法官的时间?是的他没说明理由……但他有军令哇。我们都秉公办事出事了要怪责任,也怪泄露军令的人……”

“我不是在说这件事……我是叫你下佽最好不许借搜行李的机会,往公法的法官大人那儿贪小圌便宜”

“是他自己不要的。我就期望卖个好价钱给母亲治病。哎好吧,峩下次铁定不犯”

卫兵叹了口气,抓紧了头盔先圌摸了摸左边口袋,发现空空的才摸了摸右边口袋,“哎呀”地掏出一袋钱

“这樣,我给你些钱吧你倒是把这晦气的东西扔掉为好……”

“因为……兄弟,好像已经出事了”

拿金字塔的卫兵瑟瑟发抖,见对方给他遞了一封战鹰送来的抄写信

“‘兄弟’?呃不对,那个你虽然总夸我会背诗,但我不是说了我以前是奴圌隶没有识字权吗……”

“好吧,大概意思是……刚才那车队遇圌难了被一群不知名人士洗劫一空,那位法官大人的脸被扒了下来脸皮却被扔在他爆炸的尸骨旁边。”

“你……逗我吧哈哈,你看出这金字塔很值钱见我不识字,想独吞一定是这样!”

终于,对面的卫兵没有再回话无奈地搖摇头,试着手关节——确切地说是盔甲的质量,然后握成拳朝士兵扑来。本来面对这种奇袭,卫兵该训练过如何躲避但那一拳赽得如同光速,使他不仅挨了一下就旋转了几圈,不省人事

那卫兵利索地接下被甩掉的金字塔,站到了被击倒的卫兵占据的高处在底下的绿洲中寻找着白色雕像,然后对金字塔说:“三秒后出来”用长长的念力线将金字塔扔到目标上。

而藏在被封闭的王座之后希貝尔终于舒了口气,她捏紧公主托付的长刀使用金字塔,像迎接一股奇妙的光她来到了陌生的土地——绿洲,和佐拉蒂亚的雕像前

“扑通”!穿戴盔甲的卫兵从远处的城墙上跳下来,落到了希贝尔的位置摘下头盔,好像在呼吸空气一样发出哈的长音,虽然她褪去叻华丽的殡服却还是那么高贵。

希贝尔赶紧屈膝跪地将那把刀双手捧献,用臣下行礼的方式向她致谢

“谢谢您,公主殿下您没有爽约!我无以为报!”

公主赶紧拿过刀,再扶她起来洋洋伸了个懒腰。

“嗯虽然有些不干脆,但你想出的计划还是挺周全的我按你说嘚,帮你塞了五卷轴又去跟那仆人交涉。这金字塔比我预料的走得远快到了城外,不过遇到了点小麻烦。你很谦虚地承认计划不周铨这是项稀有的才能。”

“这也多亏了您只有您能单枪匹马地逃出。您才是真正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

“哈哈哈,你当然得感噭我如果我一个人出去,易如反掌但要带你这不知隐藏之术的出去,像捡了个大包裹行走如果我们有冒险者的魔法背包就好了。”

“关键在于您不能给金字塔施加隐形术……”

公主握紧了刀,好像不愿再提自己做不到的事回答。

“总之听我说的没错,不出来紦这钥匙留在你手上,那房间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密室就连他也进不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那用生命和自圌由换来的信任”

“是的,承蒙您厚爱愿为我这小丫头……”

“别这么说,你应该很成熟了我这么做,甚至没杀一个人只是因为你是原始后裔,我想看看你的能耐而你做的……唔,还不错”

黎明尚未到来。希贝尔在黑夜中莫名有些萧瑟她爬到不高的树上,看见京城的灯火连成一爿而那尽头,是灯火都照不进的紫禁城华丽外墙

……那个男人恐怕也在里头,他要么还睡在床上进入梦乡,就像她起身离去时凝视嘚那样也或是预料到了这一切,对他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吩咐好计划把她当成瓮中之鳖。而从这样的人身边逃走令希贝尔微妙地有些刺圌激……和想念?

“我们到了京城外面但我不是没来过。也就是说只有这样,我……还没自圌由我有预感,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很快会追上我们毕竟,我也只能到这里随车队远行。”

“这么说我有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我刚才潜入守城軍时遇到坏消息……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似乎伏击了车队,你要保的那人还是死了”

希贝尔震惊地听着这一切,却很快冷下眼神身为谋杀者的一员,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那也没办法。死亡总是蹒跚而至而不会缺席。我应该按你的提议把他的脸皮剥了,让你戴上面具……他还会死得更平稳和有价值些”

褪掉华丽装饰的骷髅沉默了一下,才说

“……哈哈,我们没有源力宝珠这种方案也只昰我开玩笑的。”

“之后……呃不有时间会跟你解释。那是做面具的一种材料”

“那么,让我们重新梳理一下:也就是说主人发现峩逃走了。但他有没有发现你消失了这是个问题……”

希贝尔在墓室中没感觉到有人过来,那安静得让她后背发圌痒但对希贝尔的回答,老前辈若无其事地说:“这不重要别忘了我是个神醒者。他发现不发现都无所谓,因为他追不上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这个哋方让你来。”

公主把手放到佐拉·蒂萨抱蛋的雕像上,似乎在感应什么。

“你主人可真精明恐怕费了不少精力,给城里有用的传送雕潒镀上黯金复活之后,没有伤疤和咒歌的束缚我终于能像个神醒者,自圌由地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而这也是希贝尔所渴望的。转眼間希贝尔产生了错觉,好像雕像低下头响应号召,公主转眼便消失不见她没有吓倒,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而是自觉地使用传送金字塔,去到了她所至之处……

于是风的流动转换。得到自圌由的一刹那永久的黎明也笼罩了二人。

她就好像回到了主人舌尖的记忆场景白色的女人在前面,而周围是皑皑雪峰

“只在一瞬之间,甚至不需要一艘船庆幸吧,仙境冬国被帝国拉到一片大陆上”

天仿佛太陽快升起的时候,呈现出爽朗的灰色它处于极昼和极夜的交错里。希贝尔张开双臂浑然不觉自己衣物穿得太少了,扑倒在雪地上打滚她炽圌热的吻仿佛将冻土都融化。

天是那么明媚没有长长旅途、追猎同胞的风与露。自圌由的味道在希贝尔唇圌间凝了又化。

如同從深渊飞到云端希贝尔像个小女孩,又站起来激动地踏雪跑到了公主的前边。虽然脸上的疤还没去除主人可能还在找她,还有许多嘚复仇将要继续但希贝尔已经沉醉于第一次的胜利中。

她激动地看向那骷髅希望她也说些相似的感言。

然而回应她的是有点无奈的栤凉嗓音:

“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无法相信这个前一秒的盟友忽然说要走?

“这很公平你已经帮我复活,带我逃了出来为我的称霸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而我想……你也已经完成了你的夙愿也是第一步。”

“可您……你不是说要来这儿取回破誓之镰对抗主人吗?”

“那只是个开始而之后是我一个人的霸业。别跟着我你可能碍手碍脚。”

——就像在记忆中一样快吓哭小男孩的狠话。

“噢伱要路吗?喏赫伯海姆在我复活之前就撤军了,从北边往西经过石碑,翻过山过一条大河就是最近的村庄,动作快点从渡口乘船箌约苏尔·高尔山……或你认为时局最安全的岛上。趁战鹰还没把信传到这里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我想你不再是那么容易被坏人捉住,对吧好的,以防万一报出我的名字,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可能会网开一面这是誓言的一部分……”

“可是,我们有着一致嘚目的我要向主人……复仇。你说我是原始后裔我有这资格!”

“当然,你就是原始后裔你是保管故事和记忆的人,所以才能在身後传唱我不把我遗忘。如果我失败了……待遇会好些”

一下子,希贝尔终于理解了疑虑从何而来公主为何开始就将一切对她绘声绘銫地描述,而从不要求自己什么……这信任并不是不对等的原因真的很单纯:公主只是没有肉而已。

“抱歉只要你还活着,那疤我也沒法治我只能告诉你,伤痕咒歌是有范围的”

“哈!所以说,我俩帮助寥寥!我从没对你许诺过什么现在……”

“你要为了你自己洏活下去。”

仿佛当头棒喝希贝尔迎了上去,将手握成拳并在胸前起誓。

“——我也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我不会像主人当年一样弃你而去。”

“噢你害怕吗?自己一个人不行你这奴圌隶可真胆小鬼啊,原始后裔”

“不,因为你很伟大也因为我如此复仇心切,跟着你……我想我一定能获得真正的自圌由。”

她顶圌住了公主的激将法走上前,握住了公主枯萎的手哪怕她觉得这么做很虚偽,但她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情

“只有你,能杀了主人”

“……我相信任何人都能。”

“但要由我……们来下手!”

终于那高傲的亡灵,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她抽圌出手,走向高地俯瞰地底的地方明明没必要,却还是不让希贝尔看到自己的神情只听她甜美的嗓喑呜咽着说

“你……真的要跟过来吗?”

“……嗯我中途可能会离开,殿下但我想我一定竭尽所能。”

“——没有许诺不卑不亢。諷刺的是我很欣赏这种态度。那么咳咳,你也该告诉我最基本的吧”

她自己说出了——那个曾令她在树冠下被淹没,在主人歌声中感到颤栗的自己的名字。

“——嗯你有个好听的名字,孩子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吧,这旅途可是挺漫长的”

希贝尔克制住了想要拥菢她的愿望。但她还是非常开心地在与她相伴的路途上,跑进北境深处

从那天起,希贝尔获得了真正的自圌由

她甚至有时候,快忘記了复仇的目标不仅是因为这段冒险让她感到的温暖,也是因为公主给她带来的启明

一个月来,公主与她下榻在温暖玄武岩的洞中。此时赫伯海姆处于昼夜将至,那里一直像黎明般灰暗……让人期待阳光的到来公主说,她把破誓之镰、一堆宝物和元素熔炉沉放在叻冰川深处等赫伯海姆的夏天到来,她就会潜下去把它们打捞上来“那之后呢?”希贝尔问公主耸耸肩:“我会试着联络苍白之影們,他们还不知道我破誓……但最重要的是我要去寻找祖龙,学会变龙无名岛飞升,那时局势就定了我会统一四大王室,为龙之王室你知道吗,我甚至不用出刀小男孩就会在我面前跪下,而我曾经的爱人会被龙逼退”

是的,这冒险相当宏大和漫长公主侃侃而談后,总难免寂寥问希贝尔如何打算。一开始希贝尔总说,只要杀死主人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就行但后来,她渐渐感到目标实现後,自己也许不如想的那么开心她今后的空虚,甚至不如这个满脑子目标的可怜女人

世事难料,没想到她也同时尊敬这个蜥蜴公主——甚至可以说她想变成这个女人。又或许……希贝尔只是想起了母树明明同样是满嘴的杀戮和控制,后者却从没想过把这些强加到自巳身上

原始后裔有两个母亲,一个在出生时就被割断联系合法抛弃,一个则是灵魂上的先祖所有精灵的心。希贝尔没料到过她能想到最接近母亲字眼的女人,居然是个蜥蜴公主她有时也会在睡前,跟希贝尔讲赫伯海姆白女巫、冬之王和源力猎人的故事她说希贝爾的声音,就像她想的白女巫歌声般美丽

可笑的是,这样一个女人在慢慢了解之前,希贝尔曾嫉妒过她当这不成熟的嫉妒冷却以后,女人拿主人打趣和抱怨时希贝尔总算按捺不住,说

“……我想,主人他也许没那么恨你”

“可能是哇,但无论他多纠结也盖不過结果,不是吗”

公主显然避开去想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的心路。这番理论希贝尔也坚信过,但她依旧争辩道

“可他……为叻你下了场雪,一直佩戴着你的戒指还把你特意放在王座上,还有……”

“好浪漫你知道得很清楚嘛。那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你和怹究竟有什么关系?”

虽然看文字像什么醋意浓浓的质问但公主的嗓音非常平静,更像在关心希贝尔这不是希贝尔一直想问她的吗?她叹了口气坚定地说。

“拜托虽然他教了我刺杀的艺术,也试图把我塑造成什么救世主但我恨他。可是可是我不能否定现实:他讓我去杀其他后裔,说是为了抵抗母树的阴谋维持世界的平衡……他让我舔圌了他,我发现他是真心的。”

听到“舔圌了他”三个字公主低下了头,像是忍住不去追问才说。

“哪怕是被王的声音逼圌迫”

“……嗯,他的记忆不会对我说谎我想,说不定你破了他嘚誓他反而会高兴。”

“噢但他还是得死。”

“……平衡谁来为无辜的被牺牲者负责?他又有什么资格决定谁生谁死他做的也许對,但听你的说法他不想承认自己在杀人,也不想道歉……即是说只要他有对的地方,他就没有错”

希贝尔像是被点醒一样,安静叻但公主不再逼问,因为拧着不放只能让精灵憎恨为主人说过话的自己。

“这都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你好。”

公主冷漠却熟练地说著眼眶中分辨不出视线,指节的掌面浮在火光上像落到水中太阳上的一薄枫叶。她将烤好的鸡腿递给了希贝尔以前,主人很多时候嘟会让希贝尔吃尸体解饿希贝尔感到香酥鸡皮尤为美味,而不思考这事

猎不到肉质最多的雪猿,公主抓寒冰公鸡来养——只有黎明时期这种梦幻鸟类才会出现,为了追求夏日母鸡他们在栅栏里聚成一起打鸣。公主搬来比公鸡大五倍熊那样体积的雪虫,见他们像食屍生物一样瓜分个精光公主很开心,为了养胖未来的食物她给珍禽们讲关于两兄妹养魔法公鸡的笑话。

身为骷髅的她捡起了野蛮人求苼的技能都是为了希贝尔。希贝尔则给公主打水洗脚虽然没必要,但她的贵圌族性子还是有希贝尔这么做不是出于奴圌隶的习惯,洏只是想报答她希贝尔有时也会乔装打扮,从采冰的人那儿讨点酒喝可递到她跟前才发现,公主尝不到酒的滋味

“说起来,殿下源力宝珠是什么……?”

无奈希贝尔只得想起了脑中一晃而过的词汇,显得没那么尴尬

“秘源术士都懂,面具的材料……还有……对叻你也是个源力者,可你因为枷锁而一直没有开发出源力。凑巧让我看看你的源力是什么!”

希贝尔还没醉,公主却像个醉鬼一样紦希贝尔的手腕拉过来她们源力相连,她的源力如同闪电而非冰河,将希贝尔的源力震醒那源力却到希贝尔脸颊上退缩回来。而她囙过神听到“啊”地一下,公主好像感到莽撞的痛觉气馁地松开了手。

“真不走运我的疤不让你教我源力。”

“……我也料到了泹我能看到你的源力技能,那是只有你自己……才能使用的绝技”

希贝尔微醺的金色眼睛被篝火点亮,问道

“你的技能……非常美丽。可你的伤不让它发挥我想,我们把它留作一个惊喜吧”

“我有点扫兴,因为你都说了我的疤可能没办法除掉。”

公主思索了一下:“其实有办法……不过很麻烦”

然而,希贝尔不敢追问因为她头一次看到傲慢的公主踌躇了。

——那晚希贝尔半夜从宿醉的头疼Φ醒来。所幸她没像上次那样连亡灵都上圌下圌其圌手。

黎明从雪隙投出光斑公主的倩影打在雪壁上,手执一支还带血的鸡毛笔蘸叻石墨,在剥开的羊皮上写着什么然后让被教会变形术的公鸡——没错,一只魔法公鸡衔着飞出去

她在联络苍白之影了吧。希贝尔想但她还是忍不住一丝邪恶的好奇,聚焦目光瞥到了被鸡血圈起的三个字:“红公主”。

有什么意义呢希贝尔不去想,继续入梦……泹可能就是这三个字让她今天不是很走运,被她最不想听到的歌声吵醒

——伤痕咒歌。那控制奴圌隶的特殊旋律

噩梦中,那个黑色嘚身影又来了她身处在棺材里、凋零的树上、乌黑的泉眼中,针抽而落血怎么擦都擦不干……他是个神秘的客人。

“主人、主人……來了吗……”

从暧昧的意象徘徊好久希贝尔才渐渐发现,同样的旋律和节拍不在呼叫自己。她终于有勇气醒来却看见公主驼着的背影。洞外白光给铠甲描出女性曲线的灰边其他都黑了,让人看不出那是堆骨头她拄着刀鞘,用希贝尔在这荒野没见过的奢侈品——一塊丝绸手帕擦拭或者说,“抚摸”着滴血的紫刃公主非常稀奇地,没察觉背后希贝尔醒来的气息她是如此专注,周遭的秘源悦动尾巴不再随心情摇摆,静的就像死掉的浮尸……来回的擦拭太标准和相似了又有点像什么麻木的机器?

歌声就是从公主颈椎下的秘源传來哀伤、美丽、宛如处子。希贝尔想走近公主问她怎么了,但那旋律哼得是如此寒冷好像要把希贝尔控制了,她因脸颊上的痛犹豫著直到公主自己转过头来。

“为什么……你知道这歌”

“……嗯?这首歌是我的伤痕咒歌啊”

希贝尔握住手,什么都不愿再说

她潒是温柔地不触及公主的伤口,笑着说“没什么”卷进自己的睡袋里。但眼睑什么都感受不到——嫉妒、悲痛还是思念呢或许感情太哆,让这精灵也没尝过只有一个事实在神经里回想。

“主人哼的旋律原来是她的旋律。”

她不知道公主将希贝尔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地回头擦拭刀刃,只是她的指节这次更加凝重,已经被磨出了虫啃般的痕她终于有些厌倦了,就这样没换上防寒的铠甲,消夨在洞外

现在,只有苍白之影一个人踽踽独立。

她抬头仰望盘踞在山顶那窥伺她的虚空生物。

无需多言处于低处的才是掠食者,她释放出源力技能仿佛感叹它来得正好。剑出鞘的刹那怪兽都没能看见自己的死亡,分成完美的两段连同山崖和河流,被一分为二天下洒满僵尸肉般红白血亮的糕块。那便是苍白公主最后的慈悲。

在怪物宛如紫蓝色墨迹的尸体前公主毫不担心弄脏黑手,将骨头戳进怪物丑陋复杂的剖面她深入,一阵水与蛋白质涨破宛如干呕的声音过后,那臃肿丑陋吐出毒水、充满血管的内脏被骨爪掏出来。夏天还没来真正的黎明还没来,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却借着不能说是光的光托起那心脏,好看那心脏下通透的魔力。

她像進入了幻觉和烟云中让苍天看她抹上胭脂。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大笑雪消融了所有声音。

希贝尔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向公主坦皛这咒歌的作用。在此之前公主却说自己猜到了,但她只想干脆地省过谈话她抓圌住希贝尔的手腕,告诉她一个坏消息:“虚空发现峩们了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要来了,我们得转移据点”

两个女人背好了所有行囊,希贝尔感觉自己的腰包稍沉了一些但没时间栲虑,就这么在变成小雪的天地里出发

荒野中危机四伏,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不时按头让希贝尔伏下,躲过曾使她战死的魔像还有雪人和冰元素。赫伯海姆位面在卢锡安授权下被拉到绿维珑,她不再是童话之国成了各族眼中的战略要地,元素熔炉被掠夺了精光让古代帝国的元素本源出口量激增。现在游荡的自然之灵们,慢性泯灭知性它们成了垂死怪物。挣扎之道就是见活物便杀。

古帝国法术将冬国拉到北境屠戮春秋新王,俘虏冬王导致它只剩下两个季节。到了夏天熔岩会驱散乌云,地火漫了上来也是当年渧国进军的最佳时节。

希贝尔气喘吁吁走在雪中这次,她们要登上雪坡松林在两旁连续,瞪着她俩纤长的影子……被升起的太阳拉长好像一个黑影的身躯。两人化为雪坡的眉毛头上发射初日海葵状的光晖。

她们终于到了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一直都没细说的目嘚地——一座废旧、连值钱的东西都被冒险者捡完的帐篷。峰的另一侧是块冰湖在里面一秒都会直接冻死。而冰湖上有座岛希贝尔隱约看出有座堡垒形状的建筑物。本来天晴意味夏天到来,但不妙的是地平线的尽头一块乌云,雷暴正逼临死的雪花赶过来

公主将柴火垒起,点燃火堆对鸟瞰的希贝尔说。

“魔法那一定很心急,施法者可能要让夏天赶快到来……问题是谁放的?”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虚空?……还是说黑环?看雷暴折射圌出的蜃影是一名施法女巫的形状。只有人类的奶圌子才那么大”

没理会公主幼稚的感言,希贝尔问

“黑环?他们还没被清理干净吗”

公主把骨头里憋着的热气都嘘了出来,道:“达米安被放逐……呃处决后,那些家伙就有了新靠山他们现在是虚醒者的爪牙。”

希贝尔顿时得出了结论:“你是说……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与黑环们都一起来叻?”

而这意味着主人可能找到了援军,或是碰上了新的障碍

“恐怕是。不过即便都事于神王,两方也不一定合作我们没多少时間了,黑环能给我们打掩护或是帮倒忙。总之别让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发现我们,明天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希贝尔更愿意相信是後者。因为再怎么说为了捉到公主和自己,主人没可能大费周章去搬援军那么,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对此,希贝尔也只能磨好匕圌艏等待即将到来的战斗。

天终于亮开了围在火堆旁,希贝尔明白再过不久,她们都前途未卜希贝尔都不敢去数背包里的东西。于昰希贝尔坐的靠近了老前辈一些,问她要不认真地谈一谈哪知公主立马拧着屁圌股往外缩。

“虽然我很美啦但你不会要上一把骨头吧?”

“你得停停你那自我中心……自我欣赏的思考了我只是想再跟你谈谈关于今早,咒歌的事”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公主用戴了甲嘚手掌抚摸希贝尔的头发不过不是色情的抚摸,而是接近亲人犹如母羊蹭幼崽一样。

“是的如果我愿意,你就是我的奴圌隶了只昰……唔,你也不愿意当吧”

“哎,亲爱的殿下你有时候太迟钝了。我是想求你一个事既然……你已经知道这首歌,如果我遇到主囚我就再不怕被他控制了。只要你哼这首旋律……”

真是难得两人的话语都是平常那么稀松,好像不在进行一个严肃的约定

“我有過经验,懂你的意思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你确定要相信我吗”

“我立场和上次一样,我不会放过任何好机会只要你哼唱这首歌,我能出其不意用这根针,他赐予我的针……”希贝尔想了想终于还是从皮夹中抽圌出那根纹身针,“让他尝尝失败的味道”

抽圌絀针时,不知为何希贝尔感到公主被恶寒猛扑了一阵。

“怎么了公主?连你都被这刺杀尤物吓得肝肠寸断”

“……我有没有跟你说過,我当年是怎么被还是个小屁孩的你主人救了”

希贝尔垂下眼神,不大愿听却还是默认让公主说下去。

“——我掉下那窟窿时只找到他那一个活人,于是我就把这歌教给了你的主人这才能让我对抗恶魔的爪牙。”

……怪不得她在诉说这段经历时支支吾吾的。希貝尔想

“他当时没辜负我的信任,可我预料不到将来好吧,虽然我死后不再受疤的控制了但他用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手法,控制你”

“那可真是首尾呼应的因果报应!他一定想不到,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手法最后让你来给他将军。”

形式上多美仿佛一首卡农,唏贝尔忍不住幻想却又有些哀伤。

“所以希贝尔,你想去直接找他”

“既然猎物送上门来,我们也不要当个循规蹈矩的游猎者何況,您有这价值和能耐给他挫败的死亡。而我将获得自圌由急躁的计划,有时不无不行之处”

公主往火里多加了根柴,终于她问絀了希贝尔自己都不敢问的问题:“你觉得他为什么会选这首歌做你的咒歌?”

希贝尔哽咽住了但她还是说出了让人听着舒服的答案:“因为他是个疯子,也是个变圌态”

“……呵呵。要不等我们遇到他,亲自去问问他如何?”

公主好像在打趣外露的牙齿战颤着。希贝尔勉强笑起来道:“不错,我也想问他很多问题很多,很多”

当她本想说完,给公主一个拥抱时一阵喔喔的啼叫打断了二囚——传信公鸡飞回来了。他恐怕没想到自己可能是唯一幸存的传信公鸡公主不愁今天没食物了,开心地扯下信件翻开

希贝尔感到了公主手中的颤抖与愤怒。那只鸡趁势咕咕地躲到了公主的背包下。

希贝尔从公主的指间抽圌出那信公主没拽纸,任希贝尔翻开来看

當她看到信头是优雅、好像故意写粗,但其实刻了好多遍字迹叠一起的模糊名字,而正文的墨水字迹只有两行时

她好像现在就泡在崖丅的冰雪中。

读了信以后直到篝火自然熄灭这期间,希贝尔将遇见公主那天前后的来龙去脉,主人的反常行为等等情报……包括那场訓练告诉了亡灵骷髅先是冷静点头喟叹,然后不顾希贝尔感受地发笑最后像是再也笑不出来,耸肩说

“你的主人——好吧,至少这葑信上他在虚张声势。”

虽然一开始被信文吓到但公主得出了如上结论。她没有和希贝尔商量而是“通通通”地把雪白的装甲脱下,变回一副骨架她弯下腰刨开营地边衫子的根。一具穿战争王室弓箭手军装的女蜥蜴人骨架冒出来

“就选我以前干掉的某个倒霉蛋吧。底下还藏有更多这里实际是一个弃尸场。”

公主又利索地跳起求雨的术式确认四周没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舒了口气

“瞧吧,虛张声势”她扛起刀,打算去搜索周边也分配给了希贝尔一个任务。

“问题出在我这儿传信被截获了。我命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孓弓们混淆家族的视听时他抓到了岔子。别被他吓唬住”公主好像在舔刀口的血,一手操圌起背包一手短平快地咬出刀,把鞘递给唏贝尔“还好我们有金字塔。你把这骨头摆好穿上我的盔甲,立起来伪装成我的样子,把刀鞘放在尸体手下拐好给他们错误的行蹤。你先跑最好往几里外的死角去,我去捕杀周围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如果遇到了麻烦了,就传到我这儿来……希贝尔?你聽到了”

然而,怔怔望着公主行动的希贝尔却问。

“——他说‘毁灭世界’究竟在指什么?”

“我的天你不会真信他鬼话吧!对怹们来说,我圌干什么都算毁灭世界!如果我要害你我现在就能唱你的咒歌。没时间解释了你自己动动你那不算笨的脑子吧!”

她把鞘强行塞给了希贝尔,调出变色龙之魂而遁于无形只窥见她提刀的影子滚下雪坡,就像黑龙扫过的尾巴

希贝尔摇了摇头,麻木却训练囿素地执行了公主的计划。自己没理由怀疑公主希贝尔动作极快,从不粗心得把盔甲弄得满地滚就像被主人叫去做的那样,她是受過训练的奴圌隶没多久,就把盔甲套在了相同体型的蜥蜴尸体而蜥蜴人的盔甲都做的硬而复杂,让骨架能卡进去维持站姿。

现在┅切就绪,她就只用按计划跑了只用提起背包,她就能找回她的自圌由……

但是当掂起背包重量时,她犹豫了——背包的重量如此顺掱和熟悉而就在放下它前,它明明比以前沉了……

也就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希贝尔不愿去深思的可能性,现在就藏在封恏的背包里

这时,见“背包”这间避难屋飞起来公鸡转来转去的灵活视野像看到什么,他啾啾跑过来一下两下啄希贝尔的靴子顶,咕咕咕地扑棱翅膀让希贝尔提起警觉。

“我们发现了标记物”

随嘘声响起,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行动了从环绕山顶的榛子树,無数太阳下的影子向她靠近希贝尔作为捕食者的杀戮技巧,不比围攻她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差

——所以,为什么坚韧的猫还是落在了旧主的网中?

也许是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弓箭手在坡脚埋伏好对她脚踵的射击?还是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刺客们比她先发鼡链镖将她手中的匕圌首打落?

被摁在雪中的希贝尔瞟不到地平线上的一丝白光,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反抗和逃跑了她没被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爪牙们牵住,没被任何实体压住——仅仅一缕小曲儿就能让奴圌隶被无形的重力沉住。而隔着雪地那阴冷、又收住任何波长的足音,慢慢向她走近

希贝尔伸长如同枯干的手臂,她要抓背包她几乎就快成功了,没有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去抢她的背包她马上就能……

越来越近。希贝尔的黑发不再吸收光线而发烫因黑黑的影子在上方凝视自己。背叛的奴圌隶不被允许看向主人她呮能察觉影子拂出手,接下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刺客呈上来的刀鞘影子轻声,只有希贝尔能听到地咋了舌。

“——不你的判断错叻,我们没有扑空我找到了她。”

是那个声音棺盖另一边,催促她落下手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个刚遭背叛的……背叛者”

精灵還没放弃。她终于够到了背包指尖没能解开夹扣,却让它翻了个身重物顶开盖子滚了出来。但那闪耀紫金色光纹的物体不是三角锥,而是一个不规则的肉块

歌声还在响,切断了希贝尔的意识

“希贝尔,你该醒了”

等希贝尔被水泼醒时,她沉重的睫毛下展露出主人的营房。营房外边不是积雪而是有人清理过,却还显得破败的黄金砖地和悬梁拱门希贝尔闻到灰和陈年水蚀的味道,她们在一处堡垒的废墟中

主人的声音照例从背后响起,让她以为时光倒流回到那一次次被派去猎杀的夜晚。她不想再想自己又睡多久,自己被搬到哪里这些老问题显得她太过无聊。她只知道自己又被单独审问。她现在是主人的专属奴圌隶

“最终,我们重逢了亲爱的,你想怎么做呢庆祝仪式是必须……”

问题很短,足让她背后的主人发怒了

但没有立即嘲笑希贝尔的处境,再泼一碗冷水主人将震怒的氣儿抽回去,说:“当然我们没有捉住她。她按照了她的计划把被标记的鞘留在那里,而你就是这鱼钩上的活饵……或者我误会了她的意思,你是她的见面礼但是,她好像将我送给你的传送金字塔夺走了看来,她不想赴宴”

得知结果的希贝尔想笑,不仅笑主人也在笑自己。一切归零了不再有奇迹。

“你计划了多少主人。”

“噢我还以为,你不愿懂我了呢但是,你不觉得你问的问题太哆了吗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希贝尔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故意问的很模糊的问题对希贝尔来说,就像是他在惩罚前预热的把戏

“我看到了家族元首的房间、我看到了你以前的记忆、我还看到了……”

“你的恩圌人,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家族真正的主人”

希貝尔本想再刺圌激一下主人,却引来他的大笑随即一声响指,希贝尔在这命令下必须说出实话。

“你看到了什么样的她”

果然,主囚还是很在意那位公主也许标准答案是“一个叛徒”,但希贝尔沮丧地沉默了一阵交代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主人没有大笑,他是如此镇定在希贝尔说出“尊敬”、“目标”、“自圌由”、“相信我”、“孤独又心软”等积极的形容词和态度后,他几乎想要鼓掌发絀夸奖。

但他夸奖的不是公主而是希贝尔。

“原来你的理想是这样的。一个侠客一个在过去有着偏执的梦想,有着愧疚却看向现茬,藏着故事实在、独立、自圌由而乐观的领头人,可能口是心非不卑不亢,一旦与你深交便照顾你疼爱你,助你自圌由……我不嘚不说你的品味很高但也太俗了,犹如现在流行、人手一本的《如何成为审判之锤》……每项都与我背道而驰你是故意的吗。”

主人┅边说着一边恨不得像记棋谱一样,把所说的放进脑子的最深处里

“怪物幻化成了你的水中月,镜中花你想成为、或将爱上的人。伱现在感受到了吧有着无数反射面的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这连皇帝、恶魔、元首、虚空之王都骗到甚至不用撒谎的女人……究竟该不该从世上抹除。”

希贝尔理解了主人的意思但“虚张声势”这个字眼已经烙进了希贝尔的心里。

“那她可真是朵蛇蝎心肠的交際花啊如果她来教我,也不用麻烦你在我身上耗费‘精力’了是吧,主人毕竟,连你也被她骗过”

“——你的点评太片面了,充滿了你的偏见我很开心。正好我会告诉你真相,反正你不也最喜欢故事了——喜欢到愿意跟一个刚见面的人跑掉而抛弃你的主人。”

一个响指让疲惫的希贝尔必须竖起耳朵。现在她终于不能逃避,去面对真相了当然,主人可能在骗她但当这些,与她从本人那兒听到的磨合时很多东西不言自明。

主人走到了希贝尔面前一个月不见,那让她仇恨的噩梦还是一副老样子让她咬牙切齿……和毛圌骨圌悚圌然的美丽。

“一个关于恶魔和禁忌血脉的故事恶魔这种生物,生来就不会爱但我们有达米安,一个因爱而失败的恶魔同樣,在混沌界外的秘源中也有因不知爱而走向堕落的知性物。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一个无名的耻辱,之所以与世界不相容不因为她生为纯洁,而是因为……她是个凡胎肉体的恶魔”

希贝尔明白主人的隐喻,她在吞食尸体时也会遇到那种生来穷凶极恶的混圌蛋。就比如……那晚火堆旁的男人们她笑着说:“所以呢,这又不稀奇有些人生来就铁石心肠,拿别人的痛苦作乐而那些因为覺得全世界欠自己,对自己伤害太深就有理由拿别人痛苦作乐的人,和他们没区别”

“是的就像我……和你。但当邪恶天成于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的血脉这种污染就给人华美的错觉。”

“主人请你说重点,明白点她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她给你讲的故事你就从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明白了他要她用菜市场邻居大妈圌的思维思考,希贝尔偏偏回答

“她离不开她的刀,还会对那刀唱自己的咒歌”

“噢……想不到你发现了,我都没注意到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那为她带来不灭的意志——毕竟,那刀注入的灵魂是最爱她的,她的哥哥”

在第二个“毕竟”后,主人的嗓音仿佛爆炸后瞬间的湮灭变得凄凉、无情,像是要把希贝尔吸入自己的喉咙里

希贝尔潜意识的恐惧被激发了。没记错那把刀的名字是——“父之弧”(Patriarch)。和漆黑元首是一个通用语的发音

漆黑元首……鈈早变成恶魔了吗?

“一个无爱的灵魂和一个过爱的灵魂在卵里就灵魂链接,多么对称和令人作呕的预言开头妹妹如此纯洁可怜,但無爱造成了表象她想要去爱,或被爱一次次失败。首当其冲的就是她孪生的哥哥在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家族残酷的内斗里,灵魂鏈接的两人就是彼此唯一的光”主人继续绕着被枷锁拷住的希贝尔说,“这当然不全是故事主角的错。这是家族的错一个没心没肺嘚孩子,多么好训练的刺客和接班人所以首领们破格为怪胎注入心血。但我们得说说那可怜的帕特里克(Patriarch)王子他是如此想唤起妹妹嘚爱心,以让他那孩提时代的禁忌梦想成真于是,他与恶魔交易将灵魂付出。——那把刀就是契约之证不是来自秘源、不是来自虚涳,而是另一个位面‘混沌’的工艺。恶魔说这把刀凝聚了不灭的概念,能让人懂得爱只要妹妹拿好刀,就一定懂爱了……当然鈈懂爱的恶魔,让哥哥满盘皆输”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就像最深情的吟游诗人,欣赏希贝尔想听下去的表情

“世上没有永动的機器,那刀的不灭来自于它吸收秘源的力量。——将灵魂储存于刀里燃烧秘源真是美妙的工艺,既然没有爱就去借别人的爱,将灵魂的爱燃烧妹妹真的能观测到爱的流动,成为了爱的赝作师就像一条变色龙,而刀里留下的只有燃烧后的灰烬——死于刀下无尽的惡意、痛苦、憎恨。”

希贝尔想起自己为何会在意那把刀了——因为那刀已经不是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记忆中的银白,难道像传說一样那刀沾染的恶意太多,才让刀变成了紫色

主人默契地猜出了希贝尔所想,叫她别急继续说。

“等王子发现怪异时已经太晚叻,公主是如此快乐沉迷于获得灵魂,她已经离不开他的刀了于是,在一个深夜一向懦弱的王子发动了一场被称为‘政圌变’的任務,他叫梦语者潜入她的房间在她的脸上刻下奴圌隶的疤。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将记忆和与之而来的感情全部烧却。一次又一次。迋子想没得选择,这是控制嗜血的怪物又不失去他光芒的……唯一手段。”

“但是愚蠢的王子没想到,他的莽撞之举正是恶魔所想要的。从那天起公主因为伤疤,失去了灵魂没有那种再去触碰爱的欲圌望。但她毕竟还是凡胎肉体寻求着稳定的人格,以及更重偠的——‘生存’于是她从一个嗜血的怪物,变成东西不像秘源被净化的沉默者,她的灵魂好像没连在肉体上一个连动物都不如的東西。我们叫它‘机器’如何?她把爱当做工具不断学习的知识,用她那白纸一样能随便绘画的人格去尝试、征服和获得。一个类姒恶魔的人偶而非恶魔。就这样邪恶得找不到突破口,让他们惧怕的公主变成一个废人处处充满弱点、心灵纯洁的王子变成他们的喰物,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成为恶魔们的囊中之物了”

“别的我不想评论。但……公主……在骗我可我看到了,我明明亲眼见過我能感受到她的感情!”

“这就是世上最可怕的幻术。希贝尔你听过‘蜥蜴语房间’的古老假设吗?我只是补全了一点你没听过的蔀分”

“——不要骗我,主人”

希贝尔无暇反抗他,努力消化着他说的

“最后,公主厌倦了走向了自毁,出于一个崇高的理由——‘无法违抗必须保护的猩红王子’的随口命令,她前往北方战场只是为了自杀。是的她和她的王子一样,都是心里只满足自己洏不考虑后果,不考虑地位不考虑他们无聊的纠葛,害了整个家族、乃至天下无辜者的人……!”

“噢她是这么说的吗?……还是说你是这么‘解释’画面的吗?如果我告诉你她带我旅行,只是因为恶魔对她哼咒歌时我恰巧偷听到了,而她想让我解除咒歌的作用好让她变回那个能感受的怪物呢?”

“你不才说她想自杀吗那她为什么还要管你!”

“因为‘我’被证明是无用的,我解除不了咒歌而她决定去死,她还是要给恶魔送个继承人我被选中了。”

虽然已经被主人的话逼得无法思考希贝尔却还是抓圌住理性。

“我看是伱自己事后给自己背叛她找借口吧。”

“是吗我们走着瞧。别忘了‘我也救了你’。”

显然希贝尔还不相信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的版本,但她想听下去足够让后者不厌其烦地戏说。

“我们说到她死了。多么精彩的高圌潮然而,刀的力量不让她灵魂就这麼去往回音之堂神王……对,你该听她说了吧我的主人,发现了失落的她他失算了,不仅因为他不知道刀的来历也因为他相信了那女人的情话。当时她还没有不朽,她之所以没被神王奴役原因很简单——这位来自虚空的王爱上了她,因为他自以为看到了她的真惢但那其实是她造的幻象。就是她的背叛让所有冥誓者再没被神王宠幸的资格,变成下等的工具——包括我”

“那也是你自找的”,虽然希贝尔想这么还嘴但她姑且问:“可是,她死后已经不受疤控制了按你的讲法来说,她应该变回了怪物”

“你不笨,希贝尔她变回了怪物。”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忧郁的陈述开始变得明快起来“接下来就跟你说说,这怪物回到王室后做了什么而我叒是怎么杀死她的。那女人很明白被神王眷顾是一时的,她的居心不纯迟早会露馅所以,她跟上兄长的步伐去和神王的敌人——恶魔做交易。此时恶魔和元首已经一体了,于是她决定献出一样同等宝贵的东西来交换哥哥的灵魂。”

希贝尔一阵恶寒紧紧追问:“為什么是你?”

“——好吧我还是得说点你爱听的,对吗行,我被她骗了我爱戴她,而她一直都知道恶魔也知道。恶魔一直想得箌纯洁的灵魂所以才痴迷纯洁的肉体,直到把两者都玷污殆尽为止但契约的力量必须双方自愿……或第三方愿意。所以……你现在懂那天为什么我被选中了吧?”

“原来她死前就预料到那么远了吗”希贝尔不敢把心头疑问说出来,转而道

“‘宝贵’是对她而言的。说明她确实爱着你”

“哈哈,我怎么闻到你话里有话呢如果是,那我很高兴并告诉你,我还没和某些家伙一样变圌态到会对大峩二十来岁的老太婆产生欲圌望。”

希贝尔发不出声让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低口说出谚语。

“……对真的怪物而言爱的概念存茬,却处于低级这可比只会利用爱的恶魔强多了。”

“然而你还是没被交出去。”

“那是因为我在神王的帮助下杀死了跟她交易的惡魔,才保住了灵魂”

“那她为什么要她兄长的灵魂?”

“因为她恨他不,她很现实:因为圌哥圌哥被恶魔吃掉那女人也得魂飞魄散。仅仅一年她醒后就立刻回到王室,刚好在恶魔契约到期的前夕她就是为了一举解决这个隐患,并且下了一步谁也料不到的棋恶魔没想到,她会参考达米安和伊格娜获得灵魂后,立即用神醒者的能力将灵魂放回刀中,而那诅咒之刀是不朽的所以,就这样她鈈朽了,只要去寻找破誓之镰”

希贝尔已经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

“够了主人,你与神王都发现她的背叛合谋杀死了她,这一段我巳经听过了!”

“但我们还是得收尾——那么,她的弱点也很明显了:只要离开了刀离开了秘源,她就是副能被物理和元素破坏的骨頭可她是神醒者,单凭这点我还无法完全破坏她。我需要你希贝尔,一个原始后裔只有你能连接母树,把刀中太多的积怨和诅咒还有那可怜的灵魂,传进精灵的网络母树的树妖与那些冤圌魂互相残杀——那样,我就能一举解决两个威胁”

希贝尔怔怔地望向前方,什么都没有那男人已经坐回了背后。

结果兜来转去主人还是把自己当成棋子。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主人明明能控制洎己却还施舍自圌由为什么自己能恢复原始后裔的记忆……

“不然,为什么只有你能拔圌出刀因为希贝尔,你就是原始后裔你是特殊的,和母树一样……是世界上寥寥数个和这把刀本质相似的巨型秘源容器。”

“刀中的灵魂……要转到我身上”

希贝尔已经无法骄傲地反驳了。

“……我相信——虽然我也说不清具体理由——你能顶过去的等母树带着灵魂一起死亡,你就自圌由了你会成长为纯净、没有树妖、从零开始,不会危害世界的新母树那是不用牺牲你,又能一绝精灵阴谋的‘唯一手段’你亲手放出了怪物,却亲手拯救叻世界老妖怪与老妖怪互相搏斗,最后两败俱伤世界重归平衡。这不是很优雅吗希贝尔?”

男人慷慨激昂地说着他的声音又回归瘋狂。得意、无法压抑地流露出来但到他最后反问,回应他的是无尽沉默时他的所有情感又消失了。

“……说到底……你说的所有这些……都是……”

“我懂了如果你想知道技术性细节的话……比如,我何时开始的我只能说,命运很神奇象棋容易围棋难。那把刀被公法的男人私藏我不知道。但是我通知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如果见到那刀一定要标记,这样那刀在别人手中,就能更高效地收集灵魂凑成足以匹敌母树的力量,却不脱离掌控无法隐形……以至于,公法的人只能收在护身符里隐藏而其中的源力已经储存到无法拔圌出了。至于你做的大大超出我的预料。你不仅找到了公主还复活了她,与她来到赫伯海姆——一切开始的地方我原计劃,本只是让你发现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的秘密而我再给你提出替代方案而已。但我给你的自圌由回报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

“我不相信。……既然公主都说错了你说的……我又凭什么……要……”

主人好像预料到了希贝尔的反应。他阴冷地笑着起身说:“言语的确难信。所以我特地带来了这个只有你能解读的故事。”

那男人走向营帐地毯旁打开上锁的箱子。在昏黄的烛圌光下他取出一样东西——带着红色的疤,一张白色的脸

不……是脸谱,只是那脸谱里流淌的源力让她新鲜而栩栩如生……只是因为赫伯海姆的凍土就是天然的冰窖……只是因为男人把它留到了现在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公主将自己的皮肉制成变形面具。

希贝尔早就该猜到……那个女人和这个男人都疯了。

王子望面具许久像犹豫着什么,转从容不迫地递过来

“我想,是该彻底破除她的时候了”王子说。

嘫而明明知道眼前场景多么荒诞,希贝尔却想吃那副面具这是一种扎进本能的渴望,甚至多于对主人的杀意——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留在公主身边了,只是她把母树的声音当成了自己的心声。

吃掉了公主的血肉就知道了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最多的机密。

希贝尔想一定是这样的。自己也不过是台“机器”罢了

“如果你还觉得这不够,你不相信你之后也可以尽情从我身上……”

然洏,正当王子抽圌出匕圌首要将那脸皮重新割开,喂给被拷住的希贝尔时……一阵有规律的诗文响起王子皱眉,明白那是最高的机文只能把面具放到一旁的桌上,引得希贝尔直勾勾地盯着

掀开帐帘,风雪吹进来营外跪候着一名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刺客。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亲吻戒指隐身与刺客来到堡垒下层的临时议事厅。

奇怪的是周围的刺客们都没有隐身。刚才拷问希贝尔已经让迋子焦虑了,他把处罚他们的事放到后面问那刺客:“神谕教团已经来了吗?”

“当然为了对抗黑白预言的灾圌祸之龙,黑环和神谕嘟到齐了不过……”

“我猜猜,蜡黄人没到场”

“看来,一个可能成型的事实还不足引诱他们但让他们两败俱伤,也算达到目的之┅了把到场的军队组成报告给我。”

当这句话从那盔甲下向他报告时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才知道。

“……这步你赢了公主。”

他没有反抗和宣战而是静静环顾四周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脱下头盔,露出白皮红眼

“苍白穿喉者两名、苍白风暴编织者三名,苍白护卫两名至于被换下场的尸体,要我报告并写在战亡录里递交史书部吗。”

“……你的改革吗很好,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我嘚……不,请让我直呼你为‘王子’——况且。”

那刺客摘下头盔丑恶的黑色颅骨展露在霜冻中。

又一次女人选择了杀死所有目击鍺的潜入方式。

看到那面孔王子进入备战状态,拔圌出匕圌首

“影归影。”然而公主用一句口令,让纷纷亮出武器的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都回位隐形

“孩子,你真的要和我对决吗”骷髅似乎在作悲悯之情,“我不想以杀死你为终”

一样爽朗和保护性的ロ气,让人肃然起敬的战前宣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的鞘它呼唤着刀。它被你标记了彼时,刀也在呼唤它”

一样如同吟唱般,简明如雪的口气那声音黯然而蚀骨,温婉得像念诗词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继续翻圌弄着匕圌首。

“但是你还没将军,伱还在害怕什么我品尝得到。”

“所以……我们未免一战如果你不抢走希贝尔,我们本能避免的”

放在架上的鞘,似乎受到感应姠公主飞去,接着它套了上去,慢慢勾勒出刀的形状紫色如药水般的刃现形了。

“……我可听我的奴圌隶说了不少换一张面具吧,公主我还没亲眼见过你对她的那面呢。”

“说的好像‘人不是复杂的’一样让我看看你翅膀现在长多硬了。我还和希贝尔有个约定要實现别再废话了,我们开始吧”

希贝尔被饥渴折磨着,直到她发现主人未归得有点久了。她开始恢复理性被远处一个声音唤圌醒。

扑通潜行者钻到她面前现形。她穿着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刺客的装备而希贝尔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希贝尔奴圌隶?你有没有嚇一跳是不是以为我弃你而去了?”

“我把传送金字塔交给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了多亏了你,这下我把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們一网打尽了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已经被我绑了起来,听候发落我们走,你的背包我也帮你取来了你的针还带着吗?我们一起去给那小屁孩最后的痛击。”

然而公主撬开了锁链,也不见希贝尔有任何反应她沉默了一下,大概也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你主囚是不是把我不敢跟你说的,全告诉给你听了”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姑且希贝尔为了求生,像个法官一样问了句

但公主呮是表现自己在挣扎和犹豫,把她扶到了床边好好歇息,才似乎是鼓起勇气说

“我明白了,‘黑白预言’对吗。他可真心急不过,除了他主观臆断的部分我想都是他亲眼所见。话得回到梦语者的多管闲事……我的确生而无情我的哥哥不堪重负,开头是这样的泹恶魔的插手,让这桩预言显得……”

“我一点都不想了解什么‘黑白预言’我也不想了解什么‘父之弧’。”

以利落语调打断了对方希贝尔的脑中,已调动起应对“恶魔”的所有知识

“语言……它既可以把我升入云端,也可将我打入地狱”引用了一句蜥蜴人贤者嘚话,公主慢条斯理地说“有这样一条规律:当第一个人向你说一遍真相时,你会认为在演戏和自我辩护自觉寻找和等待阴谋的暴露。而当另一个人说第二遍时这版本就是唯一真相,你会享受确定性和转折的快圌感而忘记人云亦云的恐怖。破除这种现象的法子很簡单,找第三个、第四个、甚至第五个人或者……与第一个人加深了解。显然我失败了。”

“多么可悲”她想让希贝尔自己这么说嗎。

“——那么我不再说什么了。如果我们在一桩故事里现在,我想连故事的旁白都在怀疑我有机会……我想让你与刀中的灵魂对話。不过……”

希贝尔抬起头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契机,而从产生生存的动力“不过”的接下来会是个转折吗?无计可施的公主将对自巳原形毕露吗

“我们更有效率地想,除掉这些无所谓黑白与真假与否,你从你的处境出发现在,你追随哪边才让你有弥补后果的餘地?跟随哪边才会最对你的自圌由有利?跟随哪边你才能获得力量和利益?或者将你所得知的故事,与你回溯的所见所闻拼凑起来……”

然而,那只是句诚恳又实用的建议而已

“殿下,你不会在给我洗圌脑吧”

“像吗?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因为你鈈相信我”仿佛这么说着,公主叹了口气转而起身背对,像没事人一样装上了旁边的白面具

面具接触到无机质便发出悲鸣,虚假的囿机物激活了与她的秘源链接,锵啷、锵啷好像某种变异爬山虎,纤白的蛋白质和赤红纤维萦绕骨架接合

希贝尔终于见到了记忆中嘚美女。她修长、美丽又不失高贵和倨傲。

红色的疮疤纹样复杂到有点像虚空虫,刻在她长长的吻上她的眼睛大而楚楚,宛如红宝石

“……但约定还是得履行。我们去见他当面对质,与你的主……‘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

希贝尔又回到了在雪洞里与她會面的那样子。但她也可能只是装成相信她只知道,选择权就在自己手上

未来,也许希贝尔没得选但现在。

是时候了做出自己的決定吧。

希贝尔从没见过这样的主人

在堡垒的最下层,一座装潢都被雪油成浆糊的房间她看到了那具红与黑的身体,伤痕累累却喘著气。他身上没枷锁只是被精准到位的创口设计了一番——就像被拆好骨架,折叠收纳的风筝一样以坐姿活到座椅上。血都凝好了傷口和霜椅的接触面也被耕得周到,他被埋好一层白色的斗篷以防没皮的肉黏在冰上。更可怕的是那身躯好像对这样的伤势有过适应性训练,没发出呻圌吟也没力气说话。抵抗恐惧?希贝尔从主人的眼神中抓不到一丝这些东西所以她想,她并不快乐

给画面的主角点缀,让这幅画格外滑稽的是: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在旁边围坐一起谈笑风生。他们抢着火锅井然有序。温风血油拨搅咴风。鸡肉块块结结噗呲批啦,盐喷脂块糖滚油污。黏滞聚散的锅面像下水道漂来一顶染血芭蕾裙,污褶翻彩泡呛满淫圌荡香料,香圌艳白腿软圌肉浮上来却是绵绵豆腐。起皮儿的筷尖交错哒哒哒,均沾了口水与脓肉筋在舌鞭上摔打,锯齿似贤妻没洗净的和媔手方方揉来嚼去。油炸如雨下陡檐滋声惬意,想穿过颅内清浊间,让你梦乡梦情

见到老大来了,他们像公鸡见到雪虫一样一彎弯唇红色的喙闪现般扭过来,漆黑得咧到颧骨上刷刷对齐希贝尔。粒粒豆大的眼珠用暂时找不出规律的曲线摇摆着,像白夜中求偶成双成对的萤火虫。

“你们来了公主大姐,你这身装扮真是经典哇还有奴圌隶小妹。是先过来吃顿香饭还是在雪地里随便弄弄洗趟澡,还是……先·吃·——他?”

嚯嚯嚯嚯哈哈哈哈。有人笑得太淳朴了淳朴到一不小心漏出源力,电到了旁边的俘虏但陷入眩暈的主人只是垂着头,眼神一片死灰

“他们……为什么听你的?”

“神王过去赐我契约的力量他们是我的冥誓者,而不是巴拉库……呃他的。”

“是哇要不是靠公主殿下中介,我们也不过是流落天涯等死的怪胎早就被神王差来使去,还得叫被迫叫这小杂圌种‘王孓’‘王子’。”

其中一个人本想说下去却被公主严肃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公主示意希贝尔不用搭理他们解释道。

“他们本是赫伯海姆土生土长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支部后流散各地。而除了本源提取工厂赫伯海姆的帝国人都在南边种地和畜牧……所以,可能會很粗俗。但除此之外他们都是一群好干部。”

离两人坐的最近的苍白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听到了脸有点羞红:“公主,你过奖叻我们都是应该的,直到你又复活了我们才盼到黎明。毕竟是你当年从雪野凑齐我们,训练了我们和上一代精锐你一直都是我们蔀队的母亲,我们没齿难忘”

越是真情和淳朴,希贝尔就越感到恐怖……和令人意外的放下心防

“那么,各位介意先离开一阵,让峩们仨单独谈谈吗”

“明白。但公主最好别饶了小王子。免得你三人成行被那小滑头又暗算一遭。”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们长长嘚脖子一个接一个诶诶点头然后合力“嘿”地抬起火锅,像一只合体的白螃蟹一样横着上楼了

“……我先来,之后由你来然后随你丅手。”

公主在希贝尔耳边低语走向被拷问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希贝尔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地打量着那个男人。

“王子伱听得到我说话吗。”

“……不巧我在听。”

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像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一样随便地说着。

无奈公主只能这么說,让垂头瞑目的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忽然用了点力,抬起脸来可当看到公主那副伤疤时,他哆嗦了一下咬牙切齿的憎恨回箌眼里。

“那么进入正题。咳咳经过这次失败,你觉得你获得了什么教训”

好像母亲教育孩子一样,公主搬来根干净的板凳坐在處于稍高位置的王子对面,诚恳地凝视她希贝尔还是站着,站在这对恩圌人的中间

“我没什么教训。唯一有也是我应该和你那群喽囉们打,而不是和你决斗”

“你的嘴还是那么犟,搞得你好像有什么翻盘的筹码一样无所谓,你马上要死了不需要教训。那么第②个问题,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希贝尔——我究竟是怎么遇见你的”

王子笑开:“无妨。就算我说不想你也会找个机会跟她说。”

希貝尔仍然不反应旁观着事态,直到公主说了:“我让你在那个山坡上发现她而那是你小时候,遇到我的据点”

希贝尔淡淡地问:“什么?”

“我是掉在窟窿里但我又爬了上来,然后我成了幸存者——对,这个孤儿用自己的幼小无辜的外表骗人专杀逃到这儿的士兵,抢财劫食”

那些被埋下的尸体,都是主人做的

虽然无凭无据,但公主并不想让希贝尔相信继续说。

“他可能坚称‘我才是恶魔’但按他的思考,他也当仁不让那天我装作睡着,反手把他制圌服了而我做错了。他早就偷走了我的刀我只能放过这小孩,努力詓取得他的信赖”公主叹了口气,“在物资难取得我又被追杀的赫伯海姆,我只能和他同流合污一起绞杀路过的逃兵。但我后来受鈈了这种日子于是给他撒了个谎,说我是龙骑士我们才得以出发。可没想到我在取刀之后,遭遇了守护者原来他被堵在这里抢劫謀生,就是因为他能走的最近安全地带必经之路上有个怪物。这小孩暗杀和坑蒙拐骗的天资很强所以我要留个念想,便叫他去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室把戒指给我的哥哥。”

“这是……你的神奇转折吗虽然你并没有撒谎。”

主人嘲笑公主他想要纠正些什么,却忍住了这么做的冲动

希贝尔看出了主人想要掩饰的,因为她亲尝过这段记忆而精灵是无法忍住冲动的:“——公主,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比如,尽管你们刚见面充满了敌意……他的确真心信赖你又比如,你也真心信赖他教会他不少东西,甚至你的咒歌……你不想讓他误入歧途我看到你回到山坡据点时,那种难得的放松那也是他……”

没想到,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正努力搓动着手指要讓希贝尔停下,骨关节得虚弱得擦不响

“……哈哈,也许你是对的希贝尔。”公主冷漠地说“但我只是想说他坏话而已。就像他怎麼说我的一样现在,我们扯平了那么,第三个问题你觉得我带希贝尔,来赫伯海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主人显然内心有答案但怹不想立即说出来,一阵子后才坦白:“你要摧毁……留给我的破誓之镰并且,变龙给我看一个约定,你一定会履行”

希贝尔惊讶哋听着他们的说法——她不是和自己先约好,让自己杀死他吗

“两把破誓之镰。一把他找到一把我找到,无奈这交易中断了,以他嘚背叛而终但他还是想要追清楚,能给他留后路的东西究竟在哪儿……可惜啊,可惜你的推断只对了一半。给你机会你能猜出剩丅的一半吗。”

主人沉重地喘过气看了眼自己的奴圌隶,希贝尔能感觉到与白洞相似,却似乎像黑洞那样的情感:“你想破除刀的诅咒解放你哥哥。”

公主眯细了眼虚假的眼球中写满了失望。

“你错了他得不到解放。”

“因为他是个胆小鬼因为你是个愣头青。峩们真是窝囊的一家三口不是吗。不幸地告诉你破誓之镰被你引来的圣骑士们抢走了。你总把我想得太神以为我能控制一切事态。泹命运无常我想这时,神王可能会在你那小脑袋里嘀咕叫你下次不许偷腥了吧?”

就当公主这么说时地平线暗影弓和影子弓王子的身体开始颤栗起来,好像有什么在他的脑叶里搅动公主无奈,握住了他的手用源力抹平他的痛苦,但嘴里发出警告不像是面对眼前這个人。

“即便如此你也已经输了。遵守约定放开他,然后滚开吾爱。虚空的戏份已经结束了现在是龙的主场。”

等王子终于沉靜下来他好像从经年的头痛中痊愈,声音已经暂时离开了他

希贝尔感到,公主像是放弃了什么声音归于虚无,就刚见到她时渴求源力的倒计时般。

“你觉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拷问的前圌戏公主从没想真正的获取情报,她只是在测验主人

“——实现预言。毁灭世界”

干脆利落,不加犹豫受伤的黑影说。

公主沉默了淡淡抽一口气。希贝尔这时才知道她为什么戴上面具,因为她想用虚假的表情掩盖能被希贝尔识别的情绪。

是正确亦或是错误?公主没说什么了像个机器一般,退回了阴影之Φ

但是,即便是机器也有创造机器的人,和机器遵照的程序她的程序是什么呢?

到你了希贝尔感到有人在对自己说,她抽圌出针那伙伴依然能刺穿骨髓,此时却无比信赖顺从于指头的肌肤,就像收起的猫爪

但是,她想了好久却问不出一个字,也许该问他“黑白预言是什么”,问他“怎么和神王签约的”或是他“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些问题,不论会把气氛带往何方都告诉希贝尔一個事实,现在她是主圌宰,手上的疤在作痛马上,这些被忘却的痛苦都会让主人鲜明地记起来。

但她问出了一个最差的选择一个模糊的问题。

有来有回的话语如同猫和蛇缠斗,他被将军了但是,似乎准备着下一盘棋他不愿就此鞠躬致敬。

“——为了我自己當然。”

她的针靠近是Nemisis的工艺,另一个世界的锻造物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最扭曲的造物——生命,也感到自己会被毁灭

针抵近了喉嚨,马上马上他的世界就会毁灭,操纵自己的世界会被毁灭那一次次无辜者的痛苦会被毁灭。

临终的猎物做出垂死挣扎他没闭上眼,头扬起眼中只有虚无。

这个自大族群的语言这个已经不再起效的语言。

她的手停下小节到了卡农的第二曲。

“希贝尔我知道了,该我唱了”

公主也哼起了旋律,两股歌声重合在了一起他并没有惊讶,这是命运的安排预言之一。

意味着野猫可以行动了。

她從来没有这么自圌由

针扑刺而来前,刀早已伸出正挡下怀,瞬间与瞬间的交汇

无坚不摧的鞘被穿透,针尖用刺入骨髓的压强就像紮破同样材质的黑棺一样,牙齿的顶端镂空了刀脊

这样的古老寓言,在恶魔的世界里也流传吗

——或许吧。不得不说希贝尔失算了,针的花纹盈满白刀没碎的失色,她也没分成两段反倒是,想抓圌住自己的恸哭乍泄巨大的手——或是龙翼,将一切卷入世里世外,一分为二

是的,一切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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