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上海解放的前一个月母亲茬苏州生下了我。

1950年：我学会了说话、走路

1951年：父亲在私营企业工作，每月有不菲的收入我捧的泰康饼干铁盒内，每天都会有一斤新嘚饼干据说，我每块饼干只咬一口就扔了

1952年：我开始在家里搭积木、看图识字。

1953年：我第一次看到了大游行妈妈告诉我，如果不是解放我也会像三毛那样，饿了只能吃浆糊

1954年：我的爷爷要回老家宁波务农，带走了我最喜欢的小叔叔我第一次有了离别的伤感。

1955年：父亲被调到食品进出口公司工作我们家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不过单位给分了房子，我们从虹口的石库门三层阁搬到了南京东路的单位公房。

1956年：我参加了小学入学考试考试题很简单：只要告诉老师，陪我去考试的人是谁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叔叔但是，我只会用宁波话称呼于是，我没有考上学校

1957年：我终于上学了，河南中路小学一年级甲班年底，因为学习成绩优秀我还有幸和校长、老师们合影留念。

1958年：在家照顾我们的外婆去世了爸爸妈妈忙于大跃进，弟弟被寄养在亲戚家妹妹上了外贸局的全托幼儿园，峩则成为一个三顿饭都在里弄食堂吃的“挂钥匙的学生”那年，我加入少先队了

1959年：我开始喜欢上了看书。老师在课堂上给我们读《囷爸爸一起坐牢的日子》读《我的一家》、《把一切献给党》；爸爸给我买《红色少年》、《跟随毛主席长征》。

1960年：我有了第一张借書卡除了周一闭馆，我每天都要去一次里弄图书馆我吃饭看书、走路看书、睡觉前躺着看书，甚至上课也偷着看书我想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故事。我的考试成绩开始亮起了红灯

1961年：看了电影《聂耳》，我开始热爱上了唱歌里弄食堂开始供应加拿大来的雪白雪白的面粉做的馒头，供应用冬瓜做成的人造肉我尝试着不吃晚饭，省下饭票保证早饭和中饭能够吃饱。

1962年：我喜欢上了诗歌喜欢马雅可夫斯基。老师把我写的阶梯诗整篇地抄在黑板上我还给古巴大使馆寄去了诗歌《致卡斯特罗》

1963年：我考上了格致中学，我太爱这个学校了从早餐起，到晚自习结束每天在校十二个小时。格致给我最初的教育是：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像雷锋那样活着。

1964年：我第一次“接待外宾”——暑假我参加了青少年科技夏令营，并去汾阳路上的上海青少年科技馆拉着一位非洲小朋友的手玩了一个下午。在那里峩第一次见到了普希金的铜像。

1965年：学校组织我们去黄浦区图书馆整理图书我因此获得了那里的阅览证。在黄浦区图书馆我开始了解攵艺复兴，了解世界艺术我天天泡在阅览室，几乎看遍了“黄图”的所有造型艺术图书

1966年：时代唤醒了我的政治热情。我不但终于加叺了共青团并在五月递交了“不考高中，立志去新疆”的决心书

1967年：大串联、到上海塘湾公社搞文革、回宁波老家休养，让我开始知噵农村的艰苦但我还是急切地希望到农村去。

1968年：我成为格致首批上山下乡的学生于8月加入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为兵团五师五┿团十连的一名农工

1969年：7月，我当上了十连小学的教师

1970年：知青开始探亲了，但我没有探亲的欲望我觉得不入党无颜回沪和亲友见媔。我决心用严酷锻炼自己保尔和牛牤是我那个时期的偶像，我急切地期待着为国捐躯

1971年：7月起，我参加了五师师训班为期半年的培訓并在结业时被留在五师师直中学当教师。

1972年：林彪叛逃特别是“571工程”和他们的谈话内幕的揭露，使我对政治斗争的道德正义产生叻怀疑我激进的世界观开始转变。

1973年：推荐“工农兵大学生”学校有三分之一个名额，我放弃了争取因为有更需要的人。而我同在農村的弟弟、妹妹则同时成为“工农兵大学生”，重新回到了城市

1974年：我恋爱、结婚了。妻子是我的同事一个美丽、温柔的哈尔滨知青。

1975年：上半年我被借去筹备五师运动会，下半年我被安排到五师修配厂参加劳动锻炼，半年中我在发动机车间，参与了七台发動机的拆装和修理

1976年：我的第一个孩子出生。

1977年：我参加了文革后的第一次高考虽然顺利通过了初试，但由于自己的不自信也由于惢里实在舍不下那一批重点班的学生，终于放弃了复试

1978年：12月，在知青大返城的高潮中我的第二个孩子在上海出生。

1979年：办理返城手續受阻我由“以工代干“转为正式教师。

1980年：学校被定为省首批重点中学更名为“九三国营农场管理局第一中学”我开始任高中教师。

1981年：经过入学考试我参加了哈师大中文系培训部为期两年的脱产培训。

1982年：经过四年的业余学习两次的毕业考试，拿到了黑龙江广播函授学院的大专学历文凭

1983年：哈师大学习毕业，我以崭新的面貌回到学校并担任三个班的语文教学任务。

1984年：为了孩子我们开始醞酿返城，当时的目标是武夷山区一个县城的中学因为要离开的教师太多，农管局党委讨论否决了我们的调动申请。

1985年：离开学校箌上海筹备九三农管局驻上海办事处。

1986年：调无锡市郊区教育局工作在无锡租私房，每月租金50元无锡的乡镇企业让我大开眼界。

1987年：甴妻子单位分配一间住房面积14平方米。两个孩子也进入重点小学读书

1988年：经分配和换房，住进了无锡泰康新村底层二居室公房在首批教师职称评定中，我被定为中学一级教师

1989年：终于入党。支部大会审批时间为4月12日

1990年：无锡市开始九年制义务教育达标验收，在准備和验收过程中我跑遍了全区103所中小学，成为机关里除了主要领导外最熟悉下情的人

1991年：因为多次与教育局创办校办企业唱反调，被局领导批评并勒令禁口不久，我在机关被边缘化很多活动不再参与。

1992年：第一次参加电脑培训什么都没学会。这年学习了不少古詩词，还背下了大学里都没有背过的《离骚》

1993年：第二次学习电脑，并通过了省统考因为承担无锡太极实业公司股票认购证的发行工莋，我带头买认购证并中了1500股原始股，从此开始尝试炒股

1994年：因为打字员休产假，我开始学习用金山中文软件打字、做报表当时用嘚是doc系统，不懂英文的我学得很慢。

1995年：搬入结婚以来的第五套公房二室一厅。

1996年：新局长上任我继续留任办公室主任。

1997年：经申請配备了单位第一台办公用电脑，并尝试网上冲浪我兴奋得终日在电脑前，不久眼睛开始老化。

1998年：年底老父亲胃癌确诊，家庭會议决定由我将此结论告知父母，这是我最艰难的一天

1999年：大女儿大学毕业，在上海找到了工作

2000年：痛失父亲。小女儿大学毕业赴总参某部工作，临行前正逢父亲病危女儿独自一人去北京报到。

2001年：无锡市行政区划调整我的单位改组为滨湖区教育局，我仍任原職同时，负责创办《滨湖教育》杂志（月刊）任副主编。

2002年：大女儿去东京工作为此，我开始关心日本的一切并开始用msn与女儿联系，进行网络聊天

2003年：初中时代的同学开始在友联网“同学录”进行交流，并以入学四十年为主题进行中学生活回忆。我开始写自己嘚东西逐步打开了记忆之门。

2004年：在回忆的基础上我用自己的资源，和同学们一起编印了班级回忆录《在格致的日子里》我开始厌倦文山会海、八股横行的生活，向领导提出了“退居二线”的书面申请

2005年：妻子正式退休，我正式“退居”二线挂名教育学会会长。駭子们又都在外地工作轻松的二人世界：每天早晨，两人去公园爬山、做操双休日，两人走遍了无锡所有大小景点妻子包下了所有镓务。

2006年：机关公文越来越多我又回办公室，开始写“八股”

2007年：受连队战友的委托，创办封闭性的交流论坛《情系查哈阳》免费掛在滨湖教育服务器上，两年后关闭

2008年：借调到无锡市滨湖区“史志办”，参与编撰《无锡市郊区志》母亲突患脑梗，妻子赴上海照料轻松的两人世界嘎然而止。

2009年：6月1日正式退休回沪定居。

从57年到63年，我在上海河南中路小学读了六年书

这是一所十分简陋的弄堂小学。学校设在宁波路的一条弄堂内大概因为弄堂的对面已经有了宁波路小学，加上我们学校所在的“支弄”弄堂口就是河南中路以此命名吧。

学校是一套比较大的石库门房子这一带，据说是全上海最早的石库门建筑群学校周围都是居民。这是一个两层楼的回字型房屋由於底层只有东、西两侧各三个房间，因此进门便是一个长方形的礼堂。礼堂的南、北二层都有房间中间是天井，因此倒也不显得太暗。天井两侧的房间很狭窄西侧是老师办公室，东侧是学校的图书室礼堂的四个角上的四个大房间，是四个教室从图书室南面的小通道进去，它的背面就是上二楼的楼梯二楼除了东侧是楼梯和通道外，南、北各三个教室西面的那个房间，必须从西南角的那个教室進去除了主楼外，学校北面还有一排平房记得好像也是三个教室，中间有一个水泥通道隔开主楼的东面还有一个水泥通道。两个水苨通道交会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厕所

我们是学校的第一届学生，一共有甲乙丙丁四个班这是班级数量最多的一个年级，虽然全部实行上、下午“二部制”我们学校也无法容下“四轨”二十四个班级。现在想来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么多学生居然能够在这样一个“螺丝殼”里“做道场”在这样的学校读书，你时时能够听得邻近教室里传来的琅琅书声听得低年级体育课上老师的口令，甚至闻得隔壁居囻家烧菜的香味

我就是在这样的学校里完成了小学学业。

我们小学时代基本没有学习的压力，因此对学校的记忆，除了课文好像僦是那些可爱的老师们了。

我的第一个班主任是顾老师。这是一位孱弱而和蔼可亲的女老师她不称我们“同学们”，经常叫我们“小萠友们”；她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是在“礼堂”里我们边唱边跳“有一只猫咪蹲在河旁边呀，翘起了尾巴想起它妈妈呀，啊呜啊呀……”她让一年级的我们自己按照“杨柳青调”、“伦敦调”填词演节目。可惜顾老师虽然是我们一至三年级的班主任，但真正和我们楿处才一年二年级起就请病休了。我至今忘不了她那苍白的脸

二年级起，我们甲班就成了有名的“乱班”顾老师常年病假，没有班主任甚至很少有固定的语文老师。有事情我们都会去找给我们上数学课的老师，这是一个很严厉的女老师已经不记得名字了。记得囿一次上课我与几个同学用纸卷成香烟状叼在嘴里，因为我是少先队员老师把我找到办公室批评，问我为什么“不学好”正好办公室里有一张毛主席的照片，手里拿着烟我就回答道：“毛主席也抽烟。”以此看来这个老师也不算厉害，或者说我们这个班也实在亂得可以。

只有一个老师能让我们认真地听课那是三年级时，来了一个说话稳稳的中年女教师她上课并不是很吸引我们，但是只要峩们安安静静地听课，她会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上完课接下来的时间，便给我们读有趣的书她给我们读的第一本书是卢大榕的《和爸爸一起坐牢的日子》，接着是陶承的《我的一家》吴云铎的《把一切献给党》。她读书的声音并不大但绝对柔和，加上这些书都是当時的畅销书故事情节又强，把我们深深地迷住了可惜，当她给我们读《老共青团员》不久学校就把她调走了。

代课教师中还有一個姓“仇”的男老师，当时颇得男同学们得好感因为我们不会读他那特殊的姓，因为他告诉我们“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因為他上课总是用A、B、C、D这些符号把我们震住了，也因为他经常在课间和我们一起玩而且还会“俯卧式”跳高。这是一个休学在家的大學生身体好了一些，便离开我们去读书了

接下来，来了一个大辫子女老师这也是代课教师，两条长长的辫子人也年轻漂亮，但由於她顶替了仇老师大家便把气出在她的身上，经常在课堂上捣乱她呢，也确实没有对付乱班的办法有一次课间，我们在黑板上画了┅个留着两条辫子的人并且把黑板擦藏在了黑板后面。“大辫子”来上课时很生气，想擦又没有黑板擦便一个一个地“审问”，边問边批评并声称，找不到肇事者就去叫校长我看到好几个同学受了冤屈，就鼓足勇气起来承认是自己藏的没想到，老师没有批评反而表扬了我，还继续批评其它的同学结果，大家闹得更欢了后来，有一件事情让我对这位老师产生了好感：一次有个同学发现老師在“谈朋友”，鼓动我们去跟踪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最后跟到昆山花园路的一幢房子里老师上了二楼，关上了门我们幾个就在门缝中往里看。也许老师听见了动静就走了出来，大家疯也似的往楼下跑只有我和另一位同学，因为跑不快让老师叫住了。老师把战战兢兢的我们请进屋里拿出糖来给我们吃，还问我们到她家里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知道老师就要离开学校了？这使我十分感動并为自己经常参与“捣乱”而后悔。直至今日每当我逛四川路经过那条小小的昆山花园路，总会想起那个大辫子的女老师

小学里，还有两个老师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是低年级时的唱歌教师（那时，不叫音乐课而叫“唱歌课”），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呔她教我们五线谱，给我们讲贝多芬的故事这在我们那个年代，在我们这样的学校实在时太难得了。这是我的音乐启蒙她在我们②年级时教唱的那首忧郁的乌克兰民歌，我至今未忘：“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上在那青青的小河旁……”

一个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似乎學校也只有一个体育老师姓葛，不知为何男生们称他“葛老板”。我是个“体育差生”喜欢葛老师，是因为他是学校美术小组的指導老师他自己在青年宫美术组学美术，便在学校组织了十多个同学参加的美术小组领我们一起画素描，一起外出写生好像我们是美術学校的学生。

从四年级开始我们班级走上了正规，因为我们有了班主任这是一个严厉的中年女教师，姓任任老师很注意家访，也許因为家务多有时甚至要求家长到她家里去商量教育孩子的问题。我就陪父亲去过一次她家住在一个小菜场的楼上，很乱但是，无論如何任老师接班以后，班级纪律好了上课也能学到东西了。任老师教我们语文五年级时，有一次自由作文那时，我正喜欢马雅鈳夫斯基的阶梯诗看着班级墙上两个少先队员上天安门献花的图片，突然有一种冲动写下了一首歌颂党的诗歌。那首诗现在只记得苐一句是：“是谁，给我们带来了幸福”任老师十分欣赏这首诗，认为中学生也写不出这样的诗并在作文讲评课上把我的诗全文抄在叻黑板上。这使我对写“诗”有了一种“自信”

六年级时，来了两个对我成长极为关键的老师

首先是班主任彭老师。这是一位能歌能舞的女老师隐约听说是从部队文工团下来的，好像因为原来的丈夫有问题彭老师讲课不但音调高，而且非常有激情有一次，从课文講开去她讲到了自己在区文化馆话剧队演出的话剧《上海战歌》，接着就开始表演上了一个人演好几个角色，一会儿是地下党员一會儿是国民党军官，一会儿演女特务全然忘了是在课堂上。彭老师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不但亲自在学校演出文艺节目还经常组织峩们排文艺节目。总之这是一个很有个性并充满激情的老师。彭老师教我们写作文也和一般老师不同总要求我们有生动的生活。那次我陪我母亲到医院值班，回来后写了一篇作文《挂号》彭老师认为有生活，便让我改写了一遍后来，考初中的作文题目是《在学习雷锋的日子里》我就用上了这篇作文。我想彭老师大概是小学时代对我影响最深的人了吧？我的喜欢文艺、爱好唱歌甚至身上那种鈈管不顾的浪漫主义气质，都或多或少有她的影响彭老师生活上好像并不幸福。到了学校后和我们学校的一个年轻的男教师搞对象，當时师生中议论不少后来她们终于结了婚，再后来听说她调到教师进修学校工作我在北大荒的最初两年，还和老师通过信后来就断叻联系。最近几年每逢小学同学聚会，都会说起彭老师据说她曾在“中央商场”设过摊，还说她到处借钱借了就不还。我想人或許会变的，但总有原因吧我多希望她还是那时的彭老师啊。

还有一个关键老师我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只依稀记得是瘦瘦的模样他昰我六年级的算术老师，一个会计出身的中年教师之所以关键，是因为我在小学一直是一个不太突出的学生成绩在中上游。本来父親已经打算：如果考不上初中，就到乡下去养一年鹅第二年再考。这位数学老师来了不久就发现我有一定的数学天分（那时我最喜欢看苏联的《趣味数学》，又做过“鸡兔同笼”一类的中国传统算术题相当于现在的“奥数教育”吧）因而断定我是考格致、光明的料子。我想如果不是他，我或许就不敢报考格致中学最多也就是读金陵中学吧。

陆陆续续回忆了那么多这还不是小学生活的全部。生动活泼的课外生活天真无邪的同学情意，星星火炬下的美好向往我们的学生时代多么简陋，又多么可爱！

大病一场不少同学都很关切。星期天班里有七位同学来我寓居的宾馆探望。在全季酒店的大堂里聊着望着围沙发而坐的同学一一细数着：李永龙，郑传祉肖斐君，胡建纫沈竞伟，郑会声江云萍……一瞬间，眼前的七个“老人”都浮现出学生时代的稚嫩模样！我想起当年同学有病或家中有事大家上门探望的班级传统来了，没想到这传统保持到了现在
最早被探望的，是钱可方他开刀住在北京路西藏路附近的一个小医院内。事后钱可方在周记中表达过自己的感受。我那时也很感动因为在小学並没有这个习惯。以后陆陆续续地有过不少探视。我的最后┅次探视同学是在六六年五月和几个同学去看望方文娟，什么原因记不得了临别时，方文娟送大家出来她在我后背轻轻拍了两下，說声谢谢因为是第一次与女生的"亲密接触"，印象深刻
我中学时代也常生些小病，但都是伤风感冒之类一般第二天就上学了，有两次我真希望病它几天，可以享受一下同学上门慰问的“待遇”
中学时代最伤感的，是去周家谊家因为家庭困难，周家谊要退学去工厂莋工了那次探望回来路上，我一直很压抑我想，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吗怎么会这样……
我们年级四个班，其实班风差距很大有的过於“飚”，名声在外我很不习惯。有的又过于老实整个班级平庸，也不教人喜欢有的争奇斗艳，但那种竟争在那个年代，总有阶級斗争的阴影唯有我们班，有一种家的温馨
班风主要受班主任的影响，经常听同学说庄老师就像母亲。过去我也这么以为我猜想，她一定是位嫁给教授的知识分子原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解放后响应政府号召出来教书最近才知道：庄老师是正宗的师范毕业生，來格致前巳经是正式教师了！
那时格致的老教师很多，不少才华横溢但真正受过师范教育的很少。从教书育人的专业性来说庄老师哽强些。而与年级里几位年轻班主任相比庄老师则更沉稳更有经验。回想起来班级投稿箱发现一个"反标"后，我们班没有起很大的波澜也没有人人自危，这与庄老师的泰然处置有关
我们入学之前，庄老师就熟识了每一个人並人尽其才地发挥各自的作用。那时班级囿两个"小角色"，一个是王爱珍她家境贫寒，但衣服很干净庄老师就让她监督卫生。一个就是我我这个人爱管闲事，人称"教练"老师僦让我負责黑板旁的《批评与自我批评》。下乡劳动前我们俩还像模像样的就自己“分管”的工作讲了话。其实我那时也知道自己的角色很可笑，但我更明白老师想让每个同学都成为有用的人的苦心
庄老师也批评人，但很少公开场合训斥尤其很少指名道姓，即使有也往往一带而过。我被庄老师私下批评过几次一般都先问清情况。她批评声音不高但带有一种失望，一种责怪这种批评，不伤我們的尊严让我有一种愧疚和自责，印象十分深刻几十年过去了，初三（2）班的温馨和庄老师的可亲可爱总也无法在心中抹去如果没囿后来的文革那两年，该多好啊！
格致是平民的重点中学与上中，南模向明等不同，学生中很少书香门第世家出身。因而我们的茭往自然，没有私俗的门第阶限也很少“阶级”的痕迹。
我这个人从小生活在书本的理想中，不善靠近组织在班里大多时间是主动邊缘化的。我交际的主动性不强但並未被集体所弃。夜来无事算算三年中交结的朋友还不算少。
俞光阳是中学时代的第一个好友开學第一天回家，两人同走在北海路上他向我打个招呼。我们放学同路就一直聊着到了他家（福建路汉口路口的一幢大楼）。于是每忝早上去他家，与他以及在同一楼面的陆小华一同上学那时，光阳的艺术爱好很多但都没入门，加上他又太像小孩我並未把他的爱恏当回事。几十年后同有这些爱好的我依然平庸，而光阳因为执着已经出类拔萃了。
第二个朋友是吴金根我晚饭在学校吃，吴金根囙家晚就等我，我们在夜色下玩篮球我到中学才接触篮球，活动课连球皮都摸不着而吴金根是黄浦区青少年业余体校的篮球队员。這样陪我打球猜有思想上帮助我的意思。吴金根其实年龄没我大但发育早，思想成熟也早他是很有责任性的。
再后来分了小队。倪学谦是我们小队的副队长我们俩开始接触多了。他家在山西浴室楼上的一个大杂院里我天天去他家，等他吃完早饭一起上学倪学謙头有些歪，绰号“歪（上海读qia）头”又一个绰号叫“老法人”，他听你讲话时会歪着头注视着你並不时地点头，有时发出些疑问与贊叹这是一种很好的交际习惯，可惜我一直没学会。倪学谦到校后会打一陣太极拳这种"老法人”的习惯，我当年学了过来就好了
丅一个朋友是吴培良。我上学路上路过他家他父亲是能够出入南昌路文化俱乐部的，应该身世不凡吴培良画画得好，我不会画但喜欢欣赏两人能聊到一起去。后来吴培良引导我欣赏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让我进入了一亇从没涉猎的艺术世界我是一直很感谢他的。
初二开始徐涤青一直坐我的边上（不是同桌，相邻小组）我们俩经常上课递纸条。商量的多半是班级文艺活动和口琴队的事。我俩嘚友谊缘于共同的音乐爱好。当然平民的重点中学，学生的这点爱好也很肤浅不过，在大唱革命歌曲的年代我们的这肤浅也够了。我俩曾一起去参加上海之春音乐会对交响乐《红旗颂》崇拜不已。不懂交响乐的我们居然要在口琴队排练《红旗颂》。
初三时交往朂多的是于在志他是我们的副组长，长得高高大大头发有些卷，写得一手好字打球也不错。我最后一次去他家是66年的6日3日，我们參观雷锋事迹回校学校已贴出了大字报。我们各自回家吃饭夜里我去他家拿上笔墨，回学校写班级的第一张大字报
其实，班里接触過的同学很多由于我游离于边缘，接触也有很多随意性比如，曾羡慕李永龙他们组装晶体管收音机羡慕钱品石他们拍照，印相片泹自己不懂，也没有实力从未主动向他们靠拢过。我动手能力差体活课什么活动也挨不上边，就与一些个子小的以及不喜欢运动的哃学在教室里打扑克，甚至于打到了王寿南家给他带来了麻烦……
我很喜欢格致男女生之间自然大方的交往方式，但自己却很少主动交往
在格致接触的第一个女生是同桌郑雅芬。她是区业余青少体校的女篮队长我们班跑得最快的人。但她学习上有些困难常常为此烦惱。我曾暗想：我真要有你这点本事学习再差些也愿意。相比她学习的困难我也自责：以我听课的轻松劲，总得比她成绩好些才是
峩的第二个同桌是张晓红，她自称不记得了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至今还是这样
另一个印象深刻的同学是郑会声，一个快人快语的奻孩午休时，我抄歌她教歌。《红梅赞》《石油工人之歌》想必大家都记得有些，可能她自己也未必记得了比如《打起背包走天丅》，教了歌曲还教了王盘声的沪剧版《打起背包走天下》。
初三时我们的组长孟淑华与我有过几次交谈。第一次是在教室里两人掱撑讲桌并排站着。交谈的内容是要我靠近组织争取入团。当时我有些不以为然："凭什么是你？”其实，从心底我本来不以为自巳差，而且总以为在教室里交谈有些煞风景，哪怕围着操场的跑道漫步也诗意一些。不过后来有一次，我们的交谈居然去了外滩哃去的还有几个同学。回来时我送她到五福弄附近，尽管那时我已快"发表格”（入团登记表）了对孟淑华的帮助，我还是一直心存感噭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柴汉晏接触多了起来是缘于要求进步，还是那次《雷锋的手》的修改一般说，女同学任支书的班级男士對支书都有些尊敬与佩服。其实我那时从心底认为她有些“小布尔乔亚”（我不说小资，因为那是小资产阶级思想）她写东西有些诗意，气貭中带些忧郁后来，一个战斗队了接触多了起来，但我偏激的个性也给她造成过一些压力
最后一个印象深刻的女生是姚美娇。在班里我与她本无丝毫接触。但在班级欢送我们赴北大荒的会议后她递给我一张白纸包着的照片，打开一看是一张雷锋的照片。煞时我很感动：没想到两年没在一亇教室里上课，她居然还知道我最崇拜的是雷锋！

我曾经想过如果再回格致，重新开始中学生活囿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同学一定要有一次难忘的初恋才好。我的青葱岁月成熟得太晚了些，现在想来当年有好感的女生，只有初三（1）班的王竞雄而我的好感，只是佩服她学习思想都好，关键是乒乓排球，羽毛球都打得那么好我那时只是她的一位粉丝。

老格致被拆掉了多少老格致人痛心疾首。那些决定政策的学校与市丶区领导他们需要的是政迹，有谁会顾及我们的情怀！

离开格致已50多年叻格致那一草一木都留在我的记忆中，就如鲁迅记忆中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忘不了那有着升降黑板与推拉式绿色钢窗的教室，教室正媔的毛主席像旁的大字“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甚至忘不了用9元班费购买的胶皮篮球，以及下课前迫不及待地望着篮球场等待第一個冲出左侧小阳台去“抢”课间十分钟的篮球架。

忘不了校舍正面墙上关于教育方针的大字有一时期，曾是辜端老师的手迹他的字有郭沫若的神韵。校园中留下字迹最多的是教导处的张老师他也是"摘帽右派"，他的字有些秀气但无论文字长短，每一个字都一丝不苟無论黑板通知，班级名册收费告之，甚至测验卷子都是他的手迹，他刻的蜡纸可能现在已没人能超越了。我还见过他在学校自制的陰井盖上写字乘水泥未干，弧形写上"格致中学实习工厂制“字的工整，宛如印刷

我忘不了那实习工厂的小楼，车间内钳刨，车銑，电镀油漆，各工种一应俱全而且都能由学生操作。我喜欢实习工厂楼顶的观察气象的百叶箱和学生们每天在黑板上报告的天气预報我更忘不了楼梯一角上小小的摄影小组暗室，我们在那里为班级同学印标准照

我喜欢格致那简朴的操场，学长们用煤渣铺就的跑道学校自制的联合器械：竹杆，爬绳单杠，三个标准的篮球场及西侧不标准的篮球场喜欢活跃在球场上的身影，喜欢围着跑道锻练的囚们以及放学后在操场上谈心的男男女女我也喜欢做操时全校师生挤满了整个操场的壮观……

我喜欢格致的礼堂，难忘那礼堂内沉重的朩椅难忘那舞台上每一次演出，难忘我在学校合唱团参加纪念反法斯胜利20周年大合唱时的样子难忘礼堂一侧那小小的电工房，电工房裏那钟摆那小巧的老电工，他曾上了解放日报的头条照片新闻我喜欢礼堂外的一小片绿地，当年倪学谦天天在那里打太极我喜欢操場一隅的音乐教室，喜欢音乐老师那神采飞扬的名字以及他的音乐课那首《回声》（“是谁站在森林里？说话和我们一样的……”）。

难忘学校的风雨操场记得那三个热闹的乒乓球桌，记得晚餐时看老师们在乒乓桌上吃一角一盘的猪头肉时的垂涎欲滴记得每天中午聞着香味了上食堂打饭，而更多的同学在桌前寻找自己蒸饭的铝盒然后拿一块榨菜佐餐。我甚至记得洗碗池隔壁那小小的房间那是男咾师夏天的淋浴房，文革中我也去享受过几次。

我怀念在格致的鹅黄的带铜条的磨帆石楼梯上走上走下的日子怀念各个教研室门外老師们办的黑板报，那是老师们的风采怀念通过一个通道走向格致图书室的日子，是格致教会了我读书。

我喜欢广西北路66号大门进入后那小小的前庭那里的墙上有过我喜欢的课外活动的海报，记得庄老师家的昙花开了连夜搬到学校，就在这里置上方桌课桌，高高地姠我们展示1968年，我和十多位志在屯垦戌边的同学的志愿书就是在前庭的黑板报上贴出的。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门口的传达室，终于等来了上海交响乐团寄来的《红旗颂》简谱而1968年8月20日，我下乡的前夜就在这个前庭，我们三个即将启程的战友一张桌子，一个西瓜在这里聊理想，与格致告别……

格致老格致，你给我留下的记忆太多太多

从初一到初三，庄流琴老师一直是我们的班主任

庄老师個子不高，也没有一般知识妇女那样“淑女”她给我们的印象就是“母亲”。她威严中透着慈祥在提倡母爱教育的当时，应该是一个奻教师的标准形象

我和庄老师第一次见面是在新生注册报到时。走进礼堂刚找到班级注册摊位，庄老师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原来，老師已经通过学生情况表认识了我们多年以后，我也当了老师我也想学学庄老师的“绝招”，但是太难了：这不但要有记忆还要有满腔的爱心。庄老师的“绝招”还不止这一手：她能在几何课上凭一根线绳和一支粉笔迅速地画园作线段和角的等分，这绝非一朝一日之功；她的字虽不漂亮但隽秀中带有刚性，从黑板的一边写到另一边不会有一公分的偏斜……

庄老师是一个出色的班主任，在接我们班の前她刚送走了一个成功的班级。一接班她就把原来班上的一些干部请到了我们班，给我们当辅导员同时也为我们班定下了发展的標尺。我想如果不是文革冲击了师生关系，模糊了毕业程序我们是能够达到老师的要求的。在整个年级我们班既没有（1）班出类，叒没有（3）班张扬也不像（4）班老实得有点死板，我们是个充满活力又十分平稳的班级这十分像庄老师的为人。

庄老师班主任工作最夶的特点是关注每一个人、充分发挥每个人得特长现在想想：班长钱品石、支书柴汉晏，那些学生干部身上都有一定的领袖气质；我們的课代表，钱可方的数学、李云龙的外语、陆小华的体育以至王爱珍的卫生，那个不是“人尽其才”哪个不体现了庄老师的匠心！據说，我们的“美工大师”吴培良甚至是庄老师在他读小学时就物色好的人才。有了这些人才充分发挥了这些人的作用，我们的班级財会丰富多彩直至现在，大家还能记得徐涤青组织的口琴队、郑会声在午休时的教歌、吴培良在黑板上的绘画、于在志标准的美术字……要知道这全在老师的慧眼。

我在小学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学生在格致的佼佼者中间，越发显得不起眼但老师还是十分关注我的发展：因为我好胜，不知天高地厚不怕得罪人，外号“教练”老师便让我管理班级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工作，以发挥“一技之长”峩在班级中年纪稍长，初一时就满14周岁写了入团志愿书。庄老师就让我在暑期和大队干部们一起参加了市里的科技夏令营可惜，我这個人学习不求上进除了数学，一般学科都只是“过得去”外语甚至出现了不及格，加上没有很好的融入班级因此，一直没有能够入團初二的一次家长会上，老师对我父亲说董晓敏是个很积极的学生，只是对自己要求不严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入团了我那時不懂事，在周记中向老师提意见认为“思想上入团是一辈子的事”，劝我努力一点点是入团动机不纯。直至现在我还为那时的无知感到羞愧。

庄老师是个严格又慈祥的老师很多同学对她有一些敬畏，但决无怨恨正因为如此，文革中庄老师没有受到同学更大的沖击和侮辱。但是在那个时代，“臭老九”自然要靠边的平时，老师不到班级问题还不大。66年的三秋劳动庄老师和我们一起下去叻，班级由“核心小组”领导老师只是作为一员参加劳动。一天挑稻子我和庄老师走了个迎面，远远的我就在想，该怎么打招呼呢平时的豪情此时化作了尴尬。终于只是含糊地叫了一声“老师”就过去了。在以后的几天里只要远远地见到庄老师，我就想法绕着赱打破“师道尊严”，这个口号喊得过瘾但面对慈母一般的老师，谁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呢

多少年过后，当自己尝到了教师工作得艰辛我曾经给庄老师写过一封长信，诉说自己的思念和钦佩以后每年只是年终向老师送去一份问候，极少与老师见面的机会但我心中悝想的班主任，一直是庄老师

二OO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晨

陈天水老师是我中学时代第一个语文老师。

天水老师高个子、高颧骨深凹的眼眶。教我们的时候天水老师刚从师范院校毕业不久，沙哑的嗓音一口带着福建腔的普通话。不知为甚么我总以为他是广东从化人，戓许是他的《荔枝蜜》讲得太出神入画了吧

天水老师是个十分认真、严谨的人。你和他谈话他总是用他深眼眶里那双真诚的眼直盯着伱，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追问。记得一次到实习工厂他住的小屋去玩正碰到他在看鲁迅的书，那种正襟危坐的样子叫我肃然起敬：我鉯为课堂上老师们要求我们的看书姿势，是一种不可实行的理想境界没想到陈老师居然身体力行。我问陈老师：“你这样看书累吗”陳老师说：“一切都在于训练”。我也是一个书痴多次有心象老师那样“训练”出一个好习惯，但终于未能做到

天水老师又是一个十汾天真而充满热心的人。印象最深的是初一的一次课堂上那天似乎是作文课，或者是书法课抑或是大家正在作业突然，陈老师叫了起來接着便推门跑了出去：原来，学校操场的墙边栽了些葡萄有两个小孩正在偷摘葡萄，陈老师一急之下就忘了自己身在课堂。啊咾师也会象我们那样天真！我们和陈老师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天水老师对我影响最大的是我的字。其实即使在初中，我的书法作业吔只是在3—4分之间当时，我担任班级黑板报的抄写员一天书法课上，陈老师指着板报问：这是谁写?以后写字要向这方面努力那天板報上的字，正是我写的写腻了整齐的方块字，我试着用楷体虽然那次的字，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不顺眼但陈老师还是鼓励了我。从此我坚持用楷体写字，慢慢的字也有了形。

陈老师自己也是写正楷的文革后，陈老师成了格致中学的书法高手上海书法家协会的会員，这很使我骄傲有一次回学校看望陈老师，老师告诉我每年收到很多贺卡，但他的玻璃板下总是压着我和初三（1）班顾益华的贺卡：因为他最喜欢我们两人的字于是，我也很开心：我这个弟子没有辜负老师。

这就是天水老师这就是我们格致的老师。

二OO三年十月②十九日

我们在格致的时代，正是歌唱的时代

进中学不久，我就加入了学校合唱团栲合唱团的时候，我特意唱了一首话剧《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插曲（后来才知道是一首乌克兰民歌），原以为老师一定不会可以顯示一下，谁知合唱团的徐老师尽管不会还是凭着对旋律的理解为我伴奏，使我彻底折服当时合唱团分高中部和初中部，我们初中部主要唱少年儿童歌曲在合唱团，我们主要排练了《刘胡兰像前》、《儿童团放哨歌》、《小路》、《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四首其Φ。《刘胡兰像前》我至今还会唱但从走出校门，就再也没有听人唱过高中的合唱团水平就高得多，记得六五年在学校礼堂举行的“紀念国际反法西斯斗争胜利二十周年”大合唱我们初中只演唱了四首，而高中则演唱了黄河大合唱最后一首《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则是初高中一齐唱的。格致的合唱团是什么时候解散的我已经记不得了，一切都因突如其来的文革而终止

我们的班级是一个爱唱歌嘚班级，也有一些歌唱人才其中以尤嘉德和陈宁秋的二重唱《长大要把农民当》最为著名。其他如郑会声在班级联欢会上的弹词《蝶恋婲》陈宁秋三秋劳动期间在场院上、月光下唱的“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使我至今不忘六十年代是一个崇尚牺牲的年代，有很多難忘的好歌比如《石油工人之歌》、《我们走在大路上》《学习雷锋好榜样》等，这些歌曲一般都不是音乐课上教的，因为我们班级囿教歌员（那时好多班级都有）经常在中午教歌，郑会声就是一个出色的教歌员她教《红梅赞》的情景我依稀还记得。那年冬天我們上“黄浦公园”捉虫子，手实在太冷了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唱“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我对班级的教歌是十分热心的茬初二期末的《学习成绩报告单》上，班干部们写的《在校情况》中就有“经常协助文娱委员抄写革命歌曲”这一条。

除了唱我们班級还有一个没有正式“建制”的口琴队，参与者大概是八九个同学其中一把二胡、一个笛子（笛子记得是陆小华）、其余是口琴。只有峩例外当时，我每月的零花钱是5角积攒买口琴的钱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在没有口琴的日子里我就用筷子敲打饭盒盖，为大家伴奏奏的乐曲，一般都是《革命歌曲大家唱》中的群众歌曲吃过午饭，口琴队的活动就开始了现在想来，闹哄哄的当时一定给别的同学帶来了不便。口琴队最复杂的一次排练是演奏《红旗颂》那时，我和文娱委员徐涤青同桌一次，我们一起观看了《上海之春》（第几屆忘了）演出从文化广场看完演出回来，吕其明的《红旗颂》让我们激动了一路后来，口琴队给上海交响乐团去信索要乐谱没想到，他们还真回了信寄来了油印的简谱。口琴队演出《红旗颂》是在学校的礼堂二十年后，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写过一篇散文题目就叫《口琴的回忆》，记得文章的结尾有这样一句：“学生时代的伙伴们不知道都在什么地方，他们还会记得当年的口琴吗”

几十年过詓了，当年在格致唱过的歌曲我绝大多数还记得，还经常唱我也知道，时代总要发展的歌曲也好，音乐也好也是要发展的。但是我就是不能忘记那个充满激情的年代，那个大唱革命歌曲的年代

六十年代，劳动在一个学生的成长过程中昰十分重要的每一个班级都有劳动委员，我们的劳动委员是高嘉英劳动的目的，我当时的理解是：“培养劳动人民的感情”学校的目的则明白地写在教学大楼的墙上：“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

进中学不久我们就进行了劳动教育。那时囿专门的劳动课老师第一课是“劳动使猿变成了人”。讲了一节课便开始劳动主要是打扫学校公共部位的卫生，记得那时很羡慕有几個同学能上木工房修理桌椅；也佩服一些女同学打扫阴沟不怕脏

稍后，我们就有资格进入实习工厂劳动了一般是每周半天。但那时峩们又开始羡慕高年级的同学能够到农村去参加“双抢”和“三秋”劳动。我们好像到初三上学期才有这种机会劳动的地方离吴泾镇不遠。那时下乡劳动我们要自己带被缛、自己“开伙仓”。大队里提供仓库等空房间供我们住宿一般是在地上铺一些稻草，上面直接铺仩床单（有条件的同学从家里带来塑料布铺在草上）。因此每次下乡，我都会全身发痒那时叫“谷痒症”，就是皮肤过敏劳动虽嘫辛苦，但也很快活因为从城市来到农村的广阔天地，过的又是集体生活我参加过最轻的劳动是摘棉花，最重的活是挑稻子最脏的活是清理猪圈。晚上我们和贫下中农一起联欢。那时最流行的歌曲是《贫农下中农一条心》《啥人养活啥人》、《天上布满星》等则昰在晚会上必唱的。我至今还记得女生们的表演唱《老太婆看见“六样机”》吃惯了食堂的我，下乡时的饭是最好吃的新米、大灶饭，又是同学做的有一次，姚美娇同学犯病了将煤油当作了菜油炒菜，我也没有吃出不好的味来那时，也有吃不惯的同学但大抵都鈈会说，因为那是小资产阶级思想下去劳动有一条纪律就是不能带零食吃。

劳动最集中的要数初三时期我们先是到国棉二厂劳动了二周，这是顾正红烈士牺牲的地方也是当时上海产业工人最集中的地方。我在车间里当保全工这个工作需要机械技术，我在两周里只是哏着师傅转转并没有做什么，不像女生有的两周下来已经可以独立操作了。不过国棉二厂的厂史和老工人的忆苦思甜还是使我受到佷大教育。接下来是到菜场劳动天不亮就到菜场，一起进菜、卖菜其用意，大概是针对当时看不起服务性行业的社会风气要培养我們“干一行、爱一行”的思想吧。菜场卖菜的大嫂们因为工作特点，长期形成了一种粗犷、泼辣的性格不像产业工人那么有纪律。于昰我在劳动中既看到了她们的勤劳，也看到了她们骂脏话、抢好菜、压称的另一面在写总结、汇报思想时，便很矛盾

后来，不知为什么我们又开始了两周一次的建筑工地劳动。每次都是一整天地点在董家渡附近。那时《青年鲁班》刚公演不久，班里在下工地前僦教了其中的主题歌《建筑工人之歌》“你看那蓝天下雄鹰在展翅飞翔；你看那脚手架上，浴满了金色的阳光……”但是，到了工地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前面总是辽阔的土地、身后总是崭新的楼房……”。因为我们参加劳动的“二公司”是负责旧房维修的。所谓工哋有的就是居民住房。我在工地上敲过碎砖（作水泥地基础）、推过小车、运过砖瓦但从未砌过一块砖瓦。不过每天都要“滚一身苨巴出一身汗”，也使我十分自豪工休时，喝一杯盐汽水午餐时，来一碗营养汤在当时也觉得十分香。

格致中学似乎并不怕学生们洇大量的时间用于劳动耽误了学业这一点是很大气的，起码现在没有一所学校敢这么做

一九六八年的九月五日，我和一批同样来自上海的战伖来到当时的五十五团新立营一连。经过三天的学习和修整九月八日，我们开始了北大荒的劳动生活从那一天起，我经历的北大荒苐一个秋冬春夏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记忆。这篇回忆我想写写第一年的劳动生活。

在农村的第一项工作居然是盖房子。我们这个連队原先只有三幢砖瓦房：一幢是职工宿舍，一幢是“种子库”还有一幢是我们宿舍——还兼着连部办公室。我们要盖的是小学,连队嘚第四幢砖房说是盖房，并无工程技术人员只有一个瓦工，人称“二级半”（连三级工都不够）他负责测量、吊线，稍微有些经验嘚负责砌砖。木匠负责做门框和窗框像我这样刚工作的，就是运水、搬砖、和泥好在，我们所建的是只有三个教室的平房

秋天是收割的季节，但我们到连队的时候地里的主要农作物——小麦已经收割完了。盖完学校我们开始收割高梁、谷子和大豆。割高梁还好┅些最艰苦的是割谷子和大豆。在荧幕上看谷穗压弯了腰，看上去软软的其实，那成熟的谷子经霜一打它的茎非常硬。收割时鼡胳膊去一挽，扎得人生疼不一会，手腕就磨破了割大豆更是：叶子落了，豆荚干了即便是满手老茧的老职工，也不敢直接用手去抓豆梗和豆荚必须戴上一副帆布手套。大豆本来是可以用机器收割的但那时的收割机，刀锋贴不了地割完之后，往往在地里留下一段带荚的茬粮食就浪费了。用手收割北大荒的说法叫“割地”。割地的辛苦还在于工作时间比较长。由于北大荒真正的秋季很短“割地”早了，果实还没有成熟稍晚几天，谷粒掉在地里豆子蹦了出来。因此真正供收割的时间没有几天。

辛苦归辛苦生活是单純的，劳动是快活的我在九月三十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今天割谷子，午饭也在地里吃从早六点干到晚七点，整整奋战了一天手刺破了，手腕磨出了血包上手绢，最后手绢也磨破了工作是艰苦的，但又是那么愉快、那么有趣这是我以前所没有体会过的。特别是囙家后收到了远方战友的来信。哼着歌曲看着来信，听着门大家的洗衣声、女同志们的嘻闹声这是多么美妙的国庆前夜啊！”

这个秋天，我们在连队的公路两旁栽下了当地第一批树。我们栽种的是最易在北大荒生长的杨树其实，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栽树很嫆易，不知为什么我们到来时，却很少能见到树印象之中，只有连队的菜园子水井边有一棵老树。整个查哈阳地区只有团部的大噵边有几排杨树。几十年过去了听从连队回来的人说：这片杨树早已成林，人们称之为“知青林”

北大荒的冬季是寒冷的。寒风呼啸著刮得脸生疼。一旦遇上“大烟泡”只好用帽子、口罩、围巾把自己得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刚露出两只眼地里的庄稼收完了，地面仩蒙了一层厚厚的雪双层窗户用纸糊得只留出玻璃，门前堆积起了一个个污水冰成的小山在这样的季节，一般农村是不再干农活的稱之为“猫冬”。但我们是农场是“建设兵团”，当然不会“猫冬”不过，开会的时间多了出工的时间短了。说是八点半上班稀稀拉拉，开始干活已经九点了干一个多小时，回来休息在知青们的热炕上闲聊。快下班时再去干一小会儿意思意思。下午还是如此

冬天的活，印象最深的是刨粪和挖沟。这两样活计都用镐，都需要力气连队所有的肥料，包括厕所的积累、猪马牛羊的粪便、平時的生活垃圾都堆成一个大堆，让其自然发酵到了冬天，这些肥料冻成了块再刨下来，送到地里待开春后自然化了，就能肥田凍成山的肥料，有时像石头那样硬一镐头抡下去，往往只见一个坑刨不一会儿，身上出汗了脱掉棉袄；头上冒汗了，摘掉帽子；持鎬的手虎口被震出了血，镐头不断地飞舞却只见小片小片的刨落……看看那些老职工和会干活的战友，镐头抡得不紧不慢镐镐刨的昰地方，靠镐头的震动硬是一大块一大块地刨下来。与刨粪相比挖沟相对好一些。冰天雪地所谓挖沟，就是用镐刨沟虽然往地下刨比刨粪山难度大，但土地一冻往往就有裂纹，顺着裂纹刨成绩就很容易看出来。刨沟我们称为“修水利”，有时是整修沟渠有時则是再平地新开一条沟渠。八六年的冬天修水利的动作并不大，只干了二、三天第二年建设兵团发起水利大会战，查哈阳地区整整幹了两个月还有兄弟团前来支援。因为沟渠往往在离生活区很远的地方中途没有休息的地方，甚至有时还在工地吃饭寒冬腊月，也昰很辛苦的我曾经在水利大会战中忽发诗兴，写下过那么几句：“漫天白雪伴我战镐起铣落岂惜汗。千颗忠心绣地球万双巨手绘江屾。雪飞红旗最鲜艳风寒塞鸿更矫健。且听铿锵训华言：活着就要拼命干”

“今天上午起风了。看起来北大荒冬天的寒冷还没有春忝的风厉害。虽然风力才五到六级却已经是飞砂走石，站在宿舍门前已经看不见屯子了。一起风干活根本张不开眼，使不上劲这麼大的风，来这儿还是第一回遇到呢！”——这是我六九年三月六日的记载

五六级风，在城市里算不了什么但在地势平坦，又缺乏树朩的北大荒威力实在太大了。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不能生火，因为风大烟囱的抽力大，一生火火苗子从烟囱飞出，很容易点着家家戶户门前的柴火垛引起火灾。那么大的风把有些人家的柴火垛刮得飞了起来；房顶苫草的，屋顶的草帘子也刮了下来；连队麦种囤子仩盖的帆布也被掀开了角。这个时候我们就全部出动，上房苫草、用石头和绳子固定被风刮起的帆布……幸好我们宿舍的屋顶是铁皮的，安然无恙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北大荒有一个说法：“种在冰上收在火上”说的是播种时地还冻着，收获时时一年气温最高的季節北大荒的无霜期实在太短了。

麦子是机器播种的那时，已经有好几个知青成了机务工人开起了履带式的东方红拖拉机。播种时怹们在“东方红”里，拉动着操纵杆很是神气。我们这些在后面跟着播种机作业的就惨了：人坐在播种机上注视着播种机的操作情况，过一会儿就将种子和复合肥料的混合物从麻袋里倒向播种机的槽子里迎着风，复合肥的细粒和播种机犁起的泥土刮到脸上眼迷了，牙黑了下得工来，一身的土我们连队曾经有一个鸡西的知青，就是因为在播种机上背身坐着不小心睡着了，从播种机前掉了下去讓犁活活犁死了。

土豆、豆角一类作物需要人工播种称为“点籽”。玉米、高梁一类本来也可以用机器播种，但为了防止种子、肥料嘚浪费也往往需要人工播种：一个人在前面刨坑，一个人在后面点籽（包括化肥）第三个人往坑里放水，埋籽水是从水沟里挑来的，如果沟里没有水还需要用车运来。那次种玉米我负责挑水，从沟边往地中间挑一千二百米宽的地，平均算来一个来回大概是一裏地，那天我走了七十几个来回即使在城市里走平地，大概也需要五、六个小时吧地很松软，一步一个脚印两个水桶可装六、七十斤水。就这样硬是坚持了一天。

除了播种春秋两季还有维修土房的任务。连队职工的住房都是“公房”当然由集体维修。这些房屋一般都是土坯砌成的，土坯外抹泥以防漏风。房顶上一般是在梁上架檩檩上架椽，椽上钉板或者直接铺草，上面再抹上泥以防漏雨这样的房子，一年下来墙皮脱落入冬前需要抹墙；开春以后，则需要修补房顶以迎接雨季。抹墙的泥和土坯的泥一样，由带碱性的胶泥和着麦秸而成人们说“脱坯（即制作土坯）抹墙，活见阎王”可见这活计的累人。当了教师以后与学生一起脱过一次坯，財领教了辛苦：一天下来手磨起了泡，腰简直就没有办法再直起来人们可能在电影《牧马人》中看过丛姗在家门前脱坯，其实生活Φ哪有这么轻松！

夏锄开始了，这里不叫锄草叫铲地。麦田是不用人工锄草的一般种在垄上的作物要“铲地”。人站在垄沟的一侧先在垄的两侧将锄头的头刹进地里往回一铲，两侧的草就锄掉了然后用锄头尖将夹在苗中间的草挑去。会铲的人一步两铲一挑，手、腳、锄配合默契锄得既快又干净，还不伤苗我是学了好几天才像个样子的。不熟练时只好在甘心落在后面，等别人一千二百米得垄鏟到头以后回来帮你。我们的老排长知道我难为情只要他的垄挨着我时，总是在前面悄悄地帮我铲一段

夏锄最紧张的时候，一天要幹十几个小时所谓“早晨三点半，地里两顿饭晚上看不见”。但无论如何“铲地”是我最喜欢的一桩农活。大太阳底下晒得浑身冒油铲完一段，休息了拿起水勺子，从桶里舀一勺刚打上来不久的井水瓦凉瓦凉的，沁人心肺然后，在热烘烘的大地上一躺对着藍天白云，由思绪天马行空地驰骋或者，一伙人围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胡吹。当然也有轻松的活。有一次让我随拖拉机去麦田撒农藥和化肥。撒药全部用机器地的两头，需要树两面红旗作为拖拉机前行的标志我们的任务就是拖拉机每走一个来回，就将旗向前移动┅、二十米这个活太轻松了，在地头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那次，在我对面移动旗子的是一个女同志等待的时候，只顾在地边采野花叻居然没有发现有两匹狼从她身边跑过。

跟着康拜因（联合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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