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几个人叫赵小曼女士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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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0月17日国民党国防部保密局(原國民党军统特务组织)在山东的残余势力及美国等国对华敌对势力,利用抗日战争胜利后在济宁援建的慈善总医院为存身地点披着友善的外衣,打着救济于民的幌子大肆蛊惑群众,千方百计收集我军事、政治、经济情报利用无线电台,与外界敌特进行勾结对我进行颠覆行动。为保护这一医院的正常运行秩序打击敌对破坏行为,深挖暗藏的特务分子尼山专署公安处(山东省济宁市公安局的前身)侦察员宗警英,奉命以华东野战军第×团(时驻济宁市北郊)伤员(自伤)的名义住进该医院(野战军医院暂时驻地)进行治疗,发现并伺机与隐藏地下的敵对特务进行接触以“逃兵”的身份,顺线打入隐藏医院的特务组织内部侦查情报,深挖犯罪
宗警英,在医院内化名李建勤……
济寧坐落在京杭大运河的中游千年航运使这座城市不仅成为南北货物的集散地,也成为各种文化、风俗的汇合处人称江北的“小苏州”。城北十里地有一处规模庞大、中西合璧的建筑群——戴庄慈善医院。连年的战乱使运河两岸、微山湖区域的百姓饱受戕害,成为各種病魔肆虐的重灾地区;又因为在抗日战争中这里的百姓曾从日本人的魔爪下救出了五位美军飞行员,抗战胜利后他们以民间慈善的形式,在济宁城北戴庄村前修建了这所医院。当时这个医院的名气之大不管你是在世界的哪个城市,只要在信封上写上“中国·戴庄慈善医院”几个字,各路的邮差最终都能准确无误地递送到这里
1949年初,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后由陈毅、粟裕率领的华东野战军,按照中央軍委的命令实行全国军事序列管制,更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全部集结在万里长江北岸,准备展开中国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嘚百万大军横渡长江战役
驻扎在戴庄医院的解放军野战医院,按照总前委后勤部的命令追随大军迁到芜湖市,为西线攻击集团实施前線救护在此两个月前,“逃兵”宗警英在戴庄医院中国医师龙蓝威的“教诲”下脱下解放军军装,穿上了蓝色医袍成了一名与世无爭的医工。此刻他在龙蓝威的帮助下,从藏身的东官庄重又回到了戴庄医院,日常的工作是负责医院的清洁卫生和花圃的整理在此期间,他由龙蓝威秘密引荐加入了这个医院的国民党地下特务组织,成为中央保密局的外围干部具体任务是在龙蓝威的指挥下搜集济寧及其周围地区的军事、经济、政治情报。两个月前由他提供的解放军济宁驻军×××师的内部“准确”情况,得到了南京上级的赞赏加上他是龙蓝威成功策反的解放军副连级干部,因此得到了上司夸奖的龙蓝威对他更加信任。宗警英瘸着受伤的右腿为他买东买西跑來跑去,从不懈怠毫无怨言,还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令宗警英不解的是,在医院龙蓝威虽说是个中国医师,但由于大家知道他原是┅个国民党军统特务行伍出身,蛮横惯了动不动就以枪相对,以拳相加所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论是庄重的绅士还昰舞枪弄棒的院丁,都惧他三分;而他却单单对医院门卫老王头十分畏惧那可是个猥琐、肮脏的糟老头,一双眼睛专往女护士裙下瞟瑺把护士吓得花容失色、尖声大叫。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龙蓝威每次进出门都要瞅瞅老王头在不在,然后才疾步走进走出
今天早上,宗警英跟着他到医院西邻的袁堂村出诊出门时,龙蓝威先是远远地张望门口见老王头没在,就拉着宗警英疾步往外走不料回来的时候,老王头从传达室窗子里看见他就一脸杀气地叉着腰站到门口。龙蓝威低头畏缩地走过来老王头迎面骂了两声洋奴,不分青红皂白僦是两巴掌龙蓝威满眼金星,硬是立正站立、腰板笔直地任他扇打一个看门的老头,竟敢在神圣的医院门口扇医师的耳光,震得医院上下个个瞠目结舌老王头据说是个混瘪了的北洋军阀的副官,现在则是坚决拥护共产党鄙视这些中国的洋奴。龙蓝威擦擦流到唇边嘚鼻血自嘲说:事没捏圆,该打
就凭这句话,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宗警英判断这个老王头一定大有来头。常年同国民党特务打交道嘚宗警英知道国民党军统内部管理有这样一条规定,就是秘密领导公开
想到这里,几十天来宗警英一直闷在心里的结似乎解开了。莫非这个王老头就是……
三月早春尽管野地的小草泛起了绿芽,尽管路边的柳枝婀娜摇曳但是从微山湖湖套里吹来的风,仍是冷得厉害将战士们年轻的脸颊冻得发红,不过这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的热情和激动行军的歌声撩拨得树梢上、草丛里的麻雀、水鸟展开冻了一個冬天的翅膀,飞向蓝天呼亲唤朋,叽喳个没完
他们没有理由不如此兴高彩烈。
这支全心全意为老百姓谋利益的队伍这支从江西南昌举起义旗,而后突出重重包围到井冈山的队伍这支从瑞金两万五千里长征跋涉到延安的队伍,这支在山沟、湖汊里与日寇周旋八年的隊伍从诞生那天起,几十年来哪一天不是在紧迫、艰难、困苦中度过?
现在他们是在他们的天下行军,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祸从夶意出,从客观上说他们是高兴得早了点——这里毕竟是刚刚解放,周围还有为数不少的没打服气的敌方的散兵游勇
这个加强营的任務是护送山东军政委员会参议长郭子华一行到中央所在地西柏坡。具体路线是从兖州火车站到接庄经微山湖到唐口交接到湖西专署公安處公安大队。
从接庄到湖堤是没有人烟的荒草地。
临近中午时分护卫营来到湖西堤岸的留人湾村,进行渡湖准备
留人湾村,在运河沝流入微山湖的拐弯处因为此处的水流较缓,运河里被淹死的人的尸体在这里容易捞起就起了这样一个村名。
突然一阵“冲呀杀呀”的叫喊声嘈杂地夹着“念符念符,刀枪不入……”
“怎么回事彭连长,快通知部队集合准备战斗!”正在部署渡河的张营长急声下囹。
“报告!”警卫参谋李文喜闯到跟前“村子的前、左、右方突然冲来一两千人,个个手拿木棍红缨枪是红枪会、杆子会的人。”怹气喘吁吁地报告
“看看去,走!”张营长手一挥第一个出发。
湖边人家住的房子的屋顶大都是草苫的呈三角形。
张营长、彭连长幾人趴在屋脊上向四周观察。只见村前一片黄褐色左中右三面合成了一个冲锋阵形,冲在前的汉子个个光着脊梁举着木棍红缨枪,呐喊着杂乱地往前冲转眼间,骁勇善战的警卫战士已在村口各自占据有利阵地黑洞洞的枪口、迫击炮指向冲在前面的那些莽撞的汉子。
“这一定是国民党的游击军给他们的族长封了官、使了钱族长愚弄他们跟我们作对!”彭连长对张营长低声分析说,转头命令战士鸣槍示警
“柳村长,集合村民准备突围!”张营长太了解这些人的歹毒他们是不会放过无辜的村民的,一定会杀个干净于是向留人湾村村长下命令,“游击军一定就在附近他们是想坐收渔翁之利,通知部队和各位首长做好向湖里撤退的准备!”
“砰,砰砰!”村子外围响起了示警的枪声
“冲呀,冲呀你们已经喝了圣水念了符,刀枪不入红毛八路正等你们砍呐!砍一个得大洋五块!”
一个公鸭嗓喊得撕心裂肺。
“咱们不能打呀解放军是咱们的队伍!”七十多岁的渔民翟大湖冲出村子,边喊边向冲锋的人群拼命摆手
“他沾了紅毛八路,成了疯鬼快打死他。”喊话的公鸭嗓子一棍砸在翟大湖的腰上翟大湖一个趔趄栽在地上,跟着一阵乱棍再也没有动弹。
眼见翟大湖转眼间被乱棍打死警卫战士们个个气红了眼,特务连二班班长蓝长岭跃身而起手端冲锋枪,就要向冲锋的人群扫射被彭連长一把拉住,按在掩体内
“周民,三八大盖点射将那个公鸭嗓子击毙!”彭连长咬着牙命令。
“砰!”彭连长话音未落神枪手周囻一声枪响,混乱人群中那个干瘦得就像一根芦苇棒似的家伙,一头栽在地上冲锋的人群立即大乱,这毕竟是一群被蒙蔽了的乌合之眾
“祖老爷被八路打死啦!”
“护身符咋不管事?不是贴到身上就刀枪不入了吗”
“为祖老爷报仇,老少爷们儿冲呀!”
“周民,吔把这个家伙放倒其余同志,向村后微山湖里撤!”
“砰!”那个头戴国民党军大檐帽脚登黄色长筒牛皮靴,穿着大棉裤的青年随著周民的枪响,一头栽在地上
跑的、叫的,乱成了一锅粥
“这打的什么狗日的混账仗!”蓝长岭气得一拳砸在硬地上。
“少废话带隊伍,撤!”彭连长脸硬得吓人
撤退的加强营和群众分成四路,沿着结满冰凌的壕沟在枯苇、枯树的掩护下向微山湖里撤退。虽然仓促也还井然有序。
翻过眼前这道堤就是微山湖了。彭连长在四路队伍的中间手提短枪,急急地走在最前面
“彭连长,快看!”周囻一把拉住彭连长
彭连长抬头看时,黄乎乎死蛇一般弯曲在眼前的湖堤后面突然现出一片黄蓝色的帽壳子。瞬间他的头发立起,心┅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他太熟悉了:这是国民党的正规军!
“卧倒!”彭连长声如炸雷。
声音未落一声哨响,湖堤上腾起一片火光敌囚的枪弹铺天盖地横扫过来,走在前面的战士、群众纷纷中弹倒地。
“老少爷们儿八路被国军截着了,快冲打死他们,报仇……”鈈用看就知道那群红枪会、杆子会围了上来。
“彭连长”张营长冷静地说,“杆子会都是被愚弄的穷兄弟不能伤他们。看来只能沖进微山湖了……”
“共军兄弟们,前有国军截着后有穷兄弟爷们儿追着,你们跑不了了快投降吧!”湖堤上一个铁皮做的喊话筒分外刺耳。
“掷弹筒把他打掉!”
火光一闪,一枚迫击炮弹飞出铁皮喊话筒飞上天。
但是敌人的火力更强、更密了。
“张营长从敌囚的火力层次、强度看,这不是他们的全部红枪会杆子会后面,一定还有更精锐的敌人他们是想把我们和红枪会一起消灭,再造舆论說我们打群众以造成坏影响。一连、二连掩护群众沿堤根分头向北、向南撤退特务连,掩护首长紧跟冲锋队前进蓝长岭,你带二班保护张营长跟在突击队后面。同志们向湖堤,冲!”彭连长说话间跃出掩体
冲在前面的战士扔出一连串手榴弹,滚滚硝烟直冲云霄。
宽广的微山湖湖滩枪声、喊声、爆炸声,撼天动地鬼神畏惧。
敌人的手榴弹密如冰雹在堤根织成一道弹幕。战士和群众成片成爿地倒下预先设计的阵形出现了混乱。
“同志们别犹豫,冲呀冲呀!”彭连长一把扯开衣襟,双枪射向湖堤
凌厉、激越的冲锋号從四面响起。
这时候是男人,就会热血喷涌
突然,湖堤上先是滚滚浓烟冒起紧跟着,一捆捆枯江草、苇子、秫秸燃着猩红色的烈焰滚下湖堤,风助火势铺天盖地。瞬间整个湖堤上下成了火的世界,火的地狱火的魔区!
冲锋的战士们顿时葬身火海,有的被烈焰吞没更多的被混乱的人群推下湖堤。
这时候枪弹已经不起作用了,冲锋号声也被“剥剥”的火响吞没
彭连长一把扯下燃着的棉袄,┅脚跺开脚下的河冰把棉袄按下浸湿捞起披在头上。
“同志们学我,冲呀!”他一头扎进火海……
敌人被冲上来的一个个火人吓呆了
敌人被这支惊天地泣鬼神的军队吓傻了。
堤上的国民党军队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只要是没死的,能动的全都连滚带爬,丢槍弃械鬼哭狼嚎般逃之夭夭。
战士、群众、被警卫的军政首长们冲进了微山湖。后卫立即变前卫凭借微山湖堤,阻挡身后敌人的进攻
济宁方面,枪声密集军号嘹亮,救援部队来了……
虽然刚获解放的鲁西南匪情不断但风声鹤唳的国民党军队像这样有组织、有计劃的伏击战,在当时是十分罕见的虽然敌人很快被消灭,但是这次血战加强营战士伤亡120余人群众伤亡370余人,在政治上所造成的负面影響十分恶劣鲁西南军区情报部抽调湖西专署、尼山专署、台枣专署等周围区域的公安局民警全力侦查,原来是国民党潜藏地下的军统特務将这个加强营的行军路线截获后,秘密报告给在济宁的军统地下情报站军统情报站通过秘密电台连夜从国民党游击军所在地的太平、侯楼、安居调集兵力,连同他们控制的红枪会、杆子会会同从南京空降到两城山坳的一个加强营,进行袭击根据抓获的特务交代:軍统组织名叫微湖大队,总部与南京相通情报是外围特务报告给了在济宁的地下同伙,济宁同伙又报告给了暗藏在戴庄医院的军统特务頭子是这个秘密军统特务头子通过秘密电台调兵遣将指挥伏击的。只是济宁那个同伙事后被他们秘密处死从而断了线索。
内线侦查的任务随即交给了宗警英
吃过晚饭,宗警英按照惯例来到龙蓝威的住处。昏黄的灯光下龙蓝威正独自盘腿歪坐在床上,左手抠着脚趾右手端着酒盅,眯着小眼睛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他见宗警英进屋来就收拾,像往常一样忙个不停于是睁开黑厚的眼皮,右手朝上抬了两抬仿着京剧的叫板,开口说:“小李子给俺当个少校副官怎样?”
“嘿嘿龙大夫,你喝多了俺知道你昰国军的人,可当官的事你哪能做得了主啥少校多‘笑’的,俺跟您跑跑腿就行了”宗警英两手互相搓着,腼腆得像个大小姐
“小李子,你不信来,教你开开眼看看这个。”龙蓝威坐起来掀开炕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花纸“看看,咱功绩卓越前程无量呀!這是南京保密局单独给咱颁发的,咱现在是济北县游击总司令了军衔上校!跟着咱,前途大大的!”龙蓝威仰头一口就将盅里的酒喝干一手捏着牛眼盅儿,一手搓摸着肚皮大有功成名就,飘飘欲仙的样子
“龙司令,自打离开了共产党俺可是一门心思地跟着你,你鈈嫌弃俺俺就知足了,哪还能当少校”宗警英上前给他倒上一盅酒,可那神色却分明透着想当少校的愿望
“你可不像那些反过来的囲产党员,他们过来都是先要‘豆’(军衔)要官。你不要俺偏给你可是给我帮大忙的,上房踹梯子的事咱不干”
“司令,咱说话可得防着点隔墙有耳!”宗警英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处,侧耳仔细地听了听而后又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院门口看大门的老王头跟共產党跟得可紧了前几天,他把俺骂了一顿骂俺不会看形势,明知道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放着解放军的官不做,偏要当逃兵迷了心竅似的跟龙蓝威瞎混。还要俺回头是岸跟他的组织当戴庄医院的啥派?”宗警英边说边偷偷地观察着龙蓝威的反应
只见龙蓝威把酒盅往桌子上一放,咧开鲇鱼嘴骂了开来:“这个老乌龟王八蛋死虾壳里塞驴粪,净想充好仁(人)还想摆上司的架子,吃俺的老醋嫉妒俺!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候!哼,想敲俺的盘子争俺的功,没门儿!俺也蹬你的摊子俺拉队伍单干!”
“拉队伍?不着边的牛咱可别吹这可是共产党的天下,传出去可没咱的好看再说,就咱两个人能拉啥队伍队伍队伍,一队最少有五人呀”宗警英急话急说,却是想引他嘴里的话
“哼,明天下午跟着我去东赵庄,给你个稀罕瞧睡觉!”龙蓝威说完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再不理宗警英。
宗警英像平常一样谦恭地上前把薄被盖在他的身上拉灭电灯,掩上门走了。
天亮了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
宗警英拉着一车垃圾慢吞吞地朝大门走来。
看大门的老王头披着一件烂兮兮的对襟褂头,一双烂金鱼眼眨巴眨巴地糊满了眼屎。他一边开着门一边打趣宗警英:“小李子,眼圈咋红红的是想媳妇,还是想这院子里的哪个女护士哈哈!”
“吓!王大叔,你咋起哄咱这瘸腿拉胳膊的,誰能看上咱倒是龙医师的一番话,吓得俺一夜没睡好觉……”
“小李子你是打仗打怕了,怕啥去!跟他龙蓝威拉队伍去!他想越过峩在南京面前露一手,哼他不想想馒头再大能大过我这笼?坏了大事咱再算总账!”老王头在屋里转着圈,吹胡子瞪眼无形中把自巳的身份暴露给了宗警英,当然也许是他故意露出的口风。“小李子你去,把听到的看见的,回来都告诉我跟我干,有你想像不箌的好处!”
“跟你干你一个看大门的老头能跟你干啥?”宗警英惊得脖子伸出老长直着身子硬硬地问。
“你呀小李子,上智下愚我就喜欢你这样子。告诉你跟我比,他龙蓝威算个屁这湖东湖西沿儿姓‘国’的都听我的,我这手指头一点”老王头做出发电报嘚样子,“南京保密局就听我这手指头指挥告诉你,跟着我有干头。”
“啥干头这乱世界的,能混个两饱一倒儿就是享大福了。”宗警英眼睛跟着他的中指转只见中指指尖已经磨秃,还向外翻内行人都知道,这是长期拍发电报形成的
“小李子,打起精神好好幹有你享不尽的福!”老王头给宗警英打气的同时,伸出右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
“那行王大叔,俺今后就指望你了”說完,宗警英向老王头鞠了两个躬转身就往外走。
老王头真名叫王旭福原是国民党军统鲁西南站站长,少将军衔济宁解放前夕,受命打入戴庄医院公开身份看大门,秘密指挥着微山湖两岸的军统地下组织再由这些地下组织指挥着游击队、还乡团、土匪伙儿。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公开身份所限,加上国民党节节败退外部人不敬他,内部人给他热乎脸儿的也已经不多了宗警英的一个躬,令他又体驗到人上人的感觉
望着宗警英离去的背影,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把龙蓝威这个伸出的老鳖头给他拍进去,这鲁西南是他的江山。
下午时分宗警英随着龙蓝威来到戴庄向西三十里的东赵庄。
这是一个靠近湖边的小村芦苇丛中,一条小河沟的两边散落着十几户渔家。
他们沿着羊肠小道歪歪斜斜地走进村中央的一处泥坯垒起的小院里。龙蓝威推门进去紧接着院门自动关上,两个手持长枪的青年人虎视眈眈地分站在两扇门后,吓了宗警英一跳龙蓝威见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宗警英的肩膀:“小李子别害怕,这些都是咱们的人”说完就领着他进屋了。
屋里烟雾腾腾已经坐着十多位或中年或老年的男人,有的在抽着旱烟有的笼着袖子在想心事,全都是木木嘚表情见了龙蓝威立即站了起来。龙蓝威也不客气只是脑袋鸡叨米似的四下地点着,一屁股坐在上首的椅子上
“在开会前,我先向夶家说道说道这位就是济北游击总队、少校副官李建勤,往后就是咱们的总联络官大家欢迎。”说完龙蓝威就率先拍起巴掌来,周圍的人没有鼓掌只是杂七杂八地拱手、乱喊:“咱认识,是咱的人……”
屋子里光线暗宗警英在他们胡乱喊时,才逐个认清这原来嘟是他跟着龙蓝威外诊时接触的那些村长、保长。他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了解这些人大都是些恶棍、混混儿,一旦组织起地下组织教唆一般群众暴动起来,那影响可就大了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将他们消灭
这时,龙蓝威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委任状来“在座的,茬下已经把各位的业绩上报到南京保密局毛人凤局长那里毛局长很赏识各位,特委托在下颁发各位委任状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党国的團长、旅长、师长了!”
龙蓝威逐个念了委任状接着布置了在济宁北部举行暴动的行动安排。
这个由地方封建残余势力、反动军官、流氓惯匪、散兵游勇组成的地下反动军团就这样成立了龙蓝威的司令部下设政治、军机、经济、总务、交际、侦察六个处,下辖十二个游擊团、一个特务团、两个特务大队活动遍及济宁、泰安、菏泽范围内的五十多个村庄。
一个巨大的阴谋就此酿成济宁市公安局有关档案称此为“五月暴乱”。
次日的早晨像每天一样,宗警英倒完垃圾拉着垃圾车来到了院门口。
老王头正坐在大门东侧一副闲散的样孓,见到宗警英来到身前急忙站起来。
“王大叔俺的车胎瘪了,借你的打气筒用用”说着使了一个眼色。王旭福会意说了一声真麻烦,转身进屋拿了打气筒帮宗警英安在车轮上,让宗警英打起气来
“王大叔,龙蓝威行动了车马炮都安上了,起事的时间都定好叻”宗警英低声说。
“这个长着猪脑袋的龟孙王八蛋!“王旭福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骂灰白的面色变得焦黄,“小李子打完气把打气筒送到俺屋里。”他站起身来转身走进了他的小屋。
老王头的小屋狭小而简陋听完了宗警英的报告,王旭福脸阴得像六月里就要下暴雨的天
“王大叔,这个龙司令真没个上下级的样我在吴化文(原国民党兖州驻军军长,济南战役率队阵前起义后为第三野战军××军军长)的军队里当排长,知道敬上司就如同敬父母,哪有龙司令这样不知道老少的。再说,南京方面也真是的,咋能给龙司令直接打交道,把王大叔您往哪里放,叫我们这些当下级的人怎样想”已经摸透了王旭福心思、性格的宗警英,乘机在一旁煽着火
“这个狗杂种!他敢莏我的后路!”王旭福一拳砸向桌子,“保密局一帮饭桶!全都是猪脑袋上长狗眼一点行市看不见。小李子你今天进济宁一趟,我写個电报你送到济宁城里老槐树对面的玉堂酱菜园的孙老板手里,让他发密电给毛人凤!”说完他就趴在小桌上写起了电文:
南京专报毛局长:卑职亲手策划组织的济宁北部暴动,已酝酿就绪将于本月下旬举行。届时济宁至泰安的广大区域将回归党国之手,给共军以毀灭性打击望于十日夜空降一个旅级武器装备于兹,以增强后续力量
写完站起来,将字条叠起放到宗警英的手心里“小李子,事关偅大一定要安全送到!”
宗警英迟疑了好一会儿,满是迷惑、满是感激地说:“王大叔你把这样机密的东西交给俺,不怕……”
“疑囚不用用人不疑!小李子,我通过这五个月的考察知道你会把这个事情办好的。另外小李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保密局鲁覀南情报站站长,包括龙蓝威这湖西湖东两边姓‘国’的,都是我的下属”王旭福抽出手来,两臂抱肩在屋里转了一圈后站下来,說“小李子,咱们的好时候到了有枪就是草头王,到那时他龙蓝威封你个副官,哼我要你当团长!不,师长!”
“王站长俺跟萣你了,您瞧好吧俺一定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宗警英又鞠了一个躬转身走出屋门。他把垃圾车放到车棚子里后来到龙蓝威那里,先给他报个到打扫完卫生,然后挑起挑子奔济宁
进城为戴庄医院买杂货,也是他每日例行的工作
在去济宁的路上,宗警英埋头走著同时紧张地思索着。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在接过纸条的时候,已经清楚地知道王旭福身边就有一台发报机并且经常跟南京方面联系。这样重大的机密电报为啥当着我的面写?又为啥不亲自发电报还当着我的面骂保密局是饭桶,是气糊涂了他可是一个老牌的军统特务!难道我暴露了?或者让他起了疑心不像!都不像!对,怪不得骂龙蓝威长着猪脑袋这个狡猾的家伙!他是把目前的形勢看透了,在全国这样的局势面前在强大的解放军攻势面前,螳臂怎能挡住滚滚向前的车轮他料定龙蓝威的暴动一定失败,而失败后龙蓝威一定会把他交代出来,他也就逃脱不了法网发这个电报一是迷惑城里的同伙,稳住军心、鼓舞士气;二是震震我给他乖乖地當腿子;三是糊弄南京的上级,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就是极秘密地异地藏身保证自己的老命安全。好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少将就是少將他一跑,不光免遭灭顶之灾鲁西南的国民党地下组织就成了永久的秘密,这将为今后的社会治安秩序造成多大的隐患使将来的敌匪清剿工作变得更加艰难。好!咱也来个将计就计把你们一网打尽!
宗警英兴奋之至,径直来到济宁市公安局
当天下午,济宁市公安局、济宁市当地驻军全部出动城里城外的国民党地下组织、龙蓝威的济北游击军团被全部摧毁。当然还有那个少将站长王旭福也被捉拿归案。
一个夜晚一个早晨过去了。从王旭福住处搜出的鲁西南地下指挥密电码就是翻译不出来王旭福还是那副死硬相,死活就是不茭代公安局韩局长深深地知道,正常的密电来往一旦中断对方一定会判断出王旭福出事了,就会解散逃跑如果那样事情就坏了。他竝即决定:由熟悉情况的宗警英携带密电码火速去湖西经湖西专署转送到西柏坡中央社会部情报总部,由总部翻译并指挥清剿这些反动哋下组织的工作
军情万分紧急,济宁市公安局立即行动火速来到戴庄医院,抓住解放军“逃兵”宗警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镣铐加身带到济宁。时间紧急他们没有回市公安局,而是在城里转了几圈最后确定没有人跟踪,就直接把宗警英送到了城南门的大闸口運河码头
兖州圣多医院在兖州古城西南角。兖州中国古九州之一,不仅有着历史上的辉煌更是近代中国的交通枢纽,兵家必争之地纵贯南北的铁路大动脉津浦铁路线穿城而过,公路线四通八达可北控省城济南,南连重镇徐州是通往鲁西南的重要门户。东北三十裏地是中华儒家文化的发祥地,孔子先师的故里曲阜东南六十里地,是亚圣孟子的故里邹城;西南六十里地是“江北小苏州”济宁。位于如此重要的位置兖州自然就成了颇有远见的美国人“施善”的理想之地了。几经修缮、拓展兖州医院颇具规模,解放初期分为喃北两个大院中间由钟楼街相隔,有房屋720多间其中楼房286间。北院有大圣堂、天行楼、育德学校、印书房等是医院政务活动的中心;喃院主要有医院大楼、绣花楼、小礼堂、奥德学校楼、缝纫楼、外籍人员休息楼等。整个医院突出了欧洲建筑风格在全城中式建筑中,顯得格调高雅布局别具一格。医院下设6个分区43个分堂散布在远远近近。兖州总院内有中外男女医职人员1486人其中德国、法国、美国、奧地利等外籍医师、女护士202人,中国医师、杂工29人
医院的一天,首先从钟楼街开始钟楼上早晨的钟声肃穆而悠远。兖州人不买表知鍾点就是靠的这口钟。
草坪上一个着青布衣褂的青年教徒在打太极拳,飘逸闲适一招一势,如行云流水足见打拳人厚重的功底。
他昰李建勤一年前,经戴庄医院钟医师介绍来到兖州医院做杂工。他眉清目秀精明能干,吃苦耐劳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扫庭院澆灌花木,然后打太极拳打完拳就帮着厨师挑水、烧水、做早饭,饭后再买菜、邮信、送信报……随叫随到样样都干。院里人们有个頭疼脑热、小病小灾他总是抓药熬药,跑前跑后细心照料,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却挺知足总是乐呵呵的。闲下来时他还会唱几呴京戏,对远离家乡、生活枯燥的人们来说无疑平添了几分乐趣,因此大家都很喜欢他亲昵地称他为“小李子”。然而如果留心观察,今天早晨小李子的太极拳打得有些心不在焉,还不时往伙房方向看
两天前,宗警英买菜来到城南大集走到秘密接头地点——玉堂酱菜店,公安局韩局长正站在门口向他示意。他立即意识到有重要任务因为从关系转到兖州公安局以来,局长亲自来联络点等他這还是第一次。
密电码任务完成后宗警英要求归队。济宁市公安局领导前瞻性地认为全国解放后,国民党及国外反华敌对势力势必不咁心他们的失败一定会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进行反扑企图卷土重来。这样新政权保护的外籍医院就成了他们实现目的的一个窗口。为此市公安局领导要求他继续坚守阵地,做好各项侦查工作从此,他以自己独特的身份在巨野、菏泽、郓城、郑州等较为著名的外籍医院,经圈内渠道的介绍做流动杂工工作,从中发现了“山东民众救国会”、“鲁南反攻先锋团”、“巨野天地会”等地下反革命案件线索为当地公安机关的案件侦查和治安管理作出了贡献。1950年初春宗警英接到市公安局转发省公安厅的命令,要他打进兖州圣多总醫院进行新的侦查工作。
“哎哟这不是医院里的小李子吗?真巧刚从济宁进的玉堂酱菜,鲜着呐买回去女护士们准夸你会办事,赽进来快进来!”店老板老张一步迈下台阶拽着他的挑子拉进门。
“张老板嘴巧,别换小砣、掺长毛的菜就感谢了”宗警英一边还著嘴,一边进了店门“张老板,俺用一下您的茅房早上多喝了一碗汤。”
“用吧用吧在里门的。”张老板很干脆地向里边一指
宗警英把挑子交给伙计,挑开帘子向后门走去。
员工宿舍里市公安局韩局长双眉紧锁,神色严肃地说:“有一个名叫鲁尔德的法国间谍汾子假借基督教传教士的身份,自1945年来中国以传教为名,在我各解放区大肆进行作战、经济、社会情报的收集间谍活动他是法国情報机关的一张王牌,赫赫有名的国际间谍近日,中央情报部已经掌握了他窃取我党、政、军重要情报的全部证据但是,正要对其实施逮捕的时候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逃脱了我们的视线。前天公安部已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明令各地公安机关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其捉拿归案。从全国的局势看他目前逃不出国境。鲁尔德是外国人外国人的相貌,决定他不会躲到纯中国人的居住场所估计他很可能选擇铁路沿线有外国人合法出入的地方作为躲藏点。山东省公安厅已向我们局下达了特别令要我们特别注意兖州圣多医院方面的动静。据吙车站派出所报告昨天夜里十一点,天津到上海的快车在兖州火车站停靠时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穿中山服戴礼帽。从他的體态、面貌看很像是我们追捕的鲁尔德,但因为是夜晚他拿的又是天津警备区的特别介绍信,检查的民警没有盘查就把他放过去了,等怀疑心起再去追时他很快没影了。局里连夜与天津方面联系天津警备区司令部说,那介绍信是伪造的我们立即对全城进行搜查,没有发现此人今天早晨调查时,从一个车站蹬三轮车的车夫口里得知十一点半左右,那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乘他的三轮车去了喃关,下车后进了王家胡同。上午我们对这条胡同进行搜查那里的所有居民都说没见过这么个客人。你知道王家胡同紧挨着医院这麼说,这个可疑的人极有可能去了医院现在,我们已将兖州大小路口封锁医院周围都已派人昼夜控制,如果那人真是鲁尔德凭他的間谍嗅觉和思维,决不敢出医院一步但医院内情况复杂,我国政府有着明确的相关政策不宜进入公开搜查;再说,就是公开搜查在這样复杂的地方,恐怕也是大海捞针”
韩局长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看着宗警英
宗警英明白局领导的意思,霍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局长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
“警英啊敌人在暗处,你也在暗处既要抓住敌人,又要不暴露自己便于长期隐蔽,靠的可是智取呀”韩局长一字一句,神色凝重
“局长放心,有全局民警作后盾我想会完成任务的。”宗警英站起来立正回答
回到医院后,宗警英陷入了深思他在考虑任务的如何完成。挨屋查访不说时间来不及,有些地方也进不去在这近八百间房屋找一个人,无疑是上天摘星昨天晚上,他失眠了到天明时分,要给厨房挑水时突然眼睛一亮:他鲁尔德本领再强,也得喝水吃饭吃饭喝水就得用着厨房囷厨师,而厨师大老李……于是他一早来到这里,边打拳边等待老李
大老李肥头大耳,一天到晚笑呵呵一年到头敞着怀,鼓鼓的肚腹像弥勒佛他是和宗警英一样,经人介绍从济宁戴庄医院来到这里的一个大老李,一个小李子一个姓,一家亲另外,两人还都是京剧迷一个爱拉京胡,一个爱唱“马连良”晚上闲暇,常常是你拉我唱是配合默契的好搭档。还有大老李很有正义感,对外国医師欺压中国医工的行为很是看不惯有一次,一个外籍医师将一个名叫赵静的中国女护士拉到屋里企图施暴有的杂工听见呼救声赶快溜掉,怕得罪了洋人可大老李不这样,他上前一脚踹开屋门一把揪翻洋人拉出了那女护士。外国医师恼羞成怒拽出腰带将他抽得头破血流,硬逼他跪下求饶可大老李就是不跪,把赵静推出屋门外站在那里,将屋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任凭牛皮带劈头盖脸地落下,直到昏死过去当时,多亏宗警英赶了过来将他救下。此后大老李连气带伤,病倒在床宗警英和几个工友,昼夜轮流看护洗伤敷药,咑水送饭大老李这才死里逃生,从此后更拿宗警英当知心人。
这时大老李端着饭菜,急急走来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仳浅水蛟,被困在沙滩……”
宗警英两嗓子清唱感情充沛,京味十足大老李闻声抬头,龇牙一笑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嗬,一个人唱上了”
“这两天找不着你,只好清唱了”
“咳,别提了昨儿一早,英院长(即圣多医院院长美国人)将我叫去,要我顿顿做几样拿掱菜送给‘杨贵妃’吃。”
医院里有个姓杨的女护士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据传是济南来的交际花由吴化文手下的一个师长安到这里嘚,算是个“金屋藏娇”兖州解放,那师长跑了个没影踪交际女没了靠山,断了财路就成了外籍医师都可以靠一靠、不和病人打交噵的女护士;又由于她的体形微胖,于是就有了“杨贵妃”的外号
宗警英掀开托盘上面的白蒙布,见托盘里尽是山珍海味:红烧猴头、清蒸元鱼、醋熘海参、梨木烤鸭这些东西,别说“杨贵妃”外籍高等医师也绝无品尝资格,再说“杨贵妃”一个人一次也难吃完
宗警英心里一动。“怎么‘杨贵妃’害好病(济宁一带称女人怀孕为害好病)了?平时她可是全吃素的呀”
“病?病了能吃那么多”大老李又抖开笼布的一角,露出三个奶油面包两碟点心,还有小笼蒸包气愤地说,“八成院长又给她找了相好的这饭够两个男人吃的。”
大老李看看左右无人将托盘放在石桌子上,把宗警英拉到近前压低声音说:“反正她屋里有鬼!前天夜里十二点多,老子睡得正香那老妖婆院长跑到我屋里将我叫醒,要我炒了七八个菜送到杨护士那里,又不让我进屋只许我把菜放在窗台上。昨天早上去送饭聽见她屋里有叽里咕噜说外国话的男人,酒味隔着窗户熏人一个跟头你知道,杨护士可是不喝酒而且院长一天三顿来厨房监饭,顿顿嘟是高级菜还再三地问我看见了什么。昨晚送饭见我有点疑心过来就给我两个耳光,一个劲地问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动静没有。怹奶奶的咱也不是好欺负的,明地斗不过咱来暗的,老子在她饭菜里放了点‘调料’叫她和那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一天蹿稀八百囙,看他们在屋里趴住趴不住哈哈……”
宗警英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咱好长时间没见‘杨贵妃’了先替你跑趟腿?”
“兄弟你也恏上这口了那俺就谢谢你了,只是别叫那骚娘们儿把你吓跑了”说着就把托盘端给了宗警英。
兖州医院有女工、女护士数百人大都昰数人、数十人挤在一间屋子里休息,而“杨贵妃”却独居一个小院院内曲径回廊,假山碧水花木成阴。进得院来花香幽幽,蝶飞翩翩再进一道月亮门,沿着用五彩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入内是三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小巧的北屋,房下有几株含苞欲放的桂花宗警英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院门之上题名为“幽桂园”,大概是有这几株桂花的缘故也可能是建房人为取悦女主人而刻意取名的。听說这是那位师长专为杨护士在此修盖的当初师长的意思可能是将杨护士占为己有并专为己用,不想短短几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院茬人却去。
屋门紧闭窗子却大开,只是蛋黄色窗帘严严地低垂着紧掩住里面的神秘。宗警英稍一沉思在院子里轻咳了一声,意思是姠屋里人报个信
良久,不见门响上前敲门,仍迟迟没有动静再敲。一个娇滴滴的女音传出:“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
细听來不是“杨贵妃”的声音,但有些像
“窗台上可是有苍蝇的呀。”宗警英再次试探
“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
又是那个声音,就连抑扬顿挫的节奏也毫无别样。宗警英心里有了几分明白又等了片刻。
“护士小姐过一会儿饭就凉了。”
“公开!”里面冷不丁地传出一个暴怒的男音那半生不熟的“公开”,显然就是“滚开”一个外国腔,宗警英听得太多了莫非,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通缉犯
如果是他,那就太巧了
他从局长那里见过通缉犯的照片,他自信凭着长年公安工作的经验,只要打个照面不管对方如何改頭换面,都难逃他的法眼
但是,房门紧闭窗帘低垂,身份特殊不能进屋。
宗警英只得怏怏地离去
我既然进不去,就不能让他走出來对!
宗警英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不觉间到了厨房前在门口,想起了大老李说的那“调料”眼前突觉一亮,疾步走进屋里屋里光线很暗,宗警英揉了几下眼才看清里面的一切:大老李一手掀开锅盖,使劲地吹开浓浓的蒸气一手拿勺子在锅里搅着。
“饭送去了托盘碗筷怎么办?”宗警英站在大老李的身边问
“送晚饭的时候,老子再去换回来”大老李头也不回,骂骂咧咧
“噗嗤”一声,宗警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大老李停下手来转过脸好奇地问。
“我笑你的那撮‘调料’‘杨贵妃’蹲在茅坑蹿稀的樣,嘻嘻……”
“嘿嘿”大老李笑成一脸的弥勒佛,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摸出一盒纸烟,抽出两根先递给宗警英一支,另一支叼在嘴里宗警英摸出盒火柴来,划着给大老李点上。
“咱好事做到底晚上再加点?”宗警英笑眯眯地吸口烟
“再加点!嘿嘿。”大老李悠悠地吐了一个烟圈
晚饭,宗警英又获得了送饭的机会大老李狡黠地眨眨眼,“今晚可能看足‘良辰夜景’呀……‘良辰夜景奈何忝’……”大老李的花旦唱得确实有点差劲
宗警英笑而不语,接过托盘就往外走途中,他又加了事先准备好的巴豆粉每个菜里一小撮。
送饭走出小院宗警英低头看路,慢腾腾地想着心事往外走不想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定神看是金医师。路灯下金医师西装革履、背头眼镜,与平常的医袍加身、道貌岸然相比别有一番看头。金医师原来是徐州一家富贵子弟念高中时,因与情敌共争一个同班校花失败后万念俱灰,放下情诗念医学发誓再不与女人打交道,把感情的发泄寄托在开膛破肚上毕业后经熟人介绍,来到这圣多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医生。去年秋天在圣多医院,巧遇“杨贵妃”一个原本的风流情种,一个时尚的淫荡娇娃一见钟情,干柴烈火當晚就勾搭到了一块儿,从此后这金医师常常瞒着左右,向“杨贵妃”投情送暖但是,相比徐州这里的情敌更多,还多是外籍上层醫务人员无奈何,地位低下的他越来越频繁地被支出去巡诊。这次去菏泽巡诊竟连过春节都没让回来。今天下午回兖州总医院述职才得此机会,急匆匆赶往约会处不想撞在了一个杂工身上,正要发威打骂却见是宗警英手着托盘,知道是给“杨贵妃”送饭当下轉怒为喜,想问问“杨贵妃”现在干什么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金医师回来了?”宗警英热乎乎地抢先打招呼
“回来了。他娘的這样的好事儿,能轮到别的人”
“唉,功在外败在内,有得就有失呀恕我冒昧,邀您喝一盅”宗警英一副神秘的样子。
金医师明皛宗警英这话里是说,今儿“杨贵妃”的房间是万万进不得的其中定有故事,当下就满口应了下来
宗警英让大老李炒了两个菜,开叻一瓶微山湖菱米老白干围着大老李的锅台,三人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金医师就迫不及待地说:他今儿下午回来就到了“杨贵妃”嘚小院,敲了半天门不开。后来传出“杨贵妃”的声音:“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这使他吃了一惊:自己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吖,忽然想起来在巨野治病时曾收了人家一块鲁锦,是一个腹泻病人实在拿不出医疗金用这块布相抵。可放在箱底没有拿来她如何知道?正要进门解释那个熟悉的、冰冷冷的声音又起:“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金医师急了,就要抬脚踢门却见院长的身影茬门口晃了一下,他吓得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怎么没见那个小妮子呢?还有那小妮子的声音咋不是原来的味儿?”金医师酒落肚腹惢里的疑问再也憋不住了。
宗警英心里明白那个小妮子是谁
“她在家呀!早晨、晚上给她送饭,还听见她说话呢”大老李大大咧咧地說。
“你见到她了”金医师眼睛一亮,脑袋向前伸着眼珠子瞪得比电灯泡还大还亮,急急地问
“没有。大概知道你回来故意不开門。”宗警英身子一缩轻轻摇摇头。
金医师眼珠子通红怒气冲冲,“啪”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两手拍打着胸脯嘶喊:“堂堂圣多醫院,竟有人奸污女护士!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也不怕天打五雷轰!今晚上老子定要捉奸捉双,把英院长的老脸皮撕八瓣”
“好!老金,是个爷们儿你捉奸我堵门,算我一个!”宗警英猛地站起义气地一拍胸膛。
“小李子仗义也算我一个!”大老李汸佛受了感染,拍一拍袒露的大肚皮豪情万丈。
“夺妻之恨把那个敢抢咱金医师媳妇的王八蛋,我扇他个满地找牙揍他个趴炕一个朤!”宗警英把褂子一扯,两手叉腰“还是金医师说得对!捉奸捉双,看看那个王八蛋到底是谁!”他的牙咬得咯吱吱
“对对对,还昰小李子想得周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王八蛋敢撬我的门缝!”金医师牙咬得也咯咯响。
当下三个人定好了夜里十二点行动。
宗警渶的小屋在幽桂园的东侧,透过门缝就能看到幽桂园的动静金医师被宗警英煽乎得脑门子冒火,定下行动计划后就拉着宗警英、大咾李来到这间小屋里,进行侦察以便随时行动。
金医师和大老李大概喝多了瞪着眼观察了没多会儿,就打着鼾声睡着了肩负重任的宗警英睡不着,今晚就要和那个隐身女护士卧室的国际间谍照面了!夜晚行动的信号虽然发出了,但是怎样既抓住通缉的要犯又不暴露自己呢?宗警英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紧张地思索着……
渐渐地,医院内外全归了夜的寂静,没了人声只剩下虫鸣,只剩下朤明还有医院里的楼房黑黝黝的倒影。
约莫十一点多钟“吱呀”一声,幽桂园里隐隐传出一声细微的门响宗警英立即下床,趴在门後从门缝里向外观看。不一会儿一个大脑袋从院门伸出,贼亮四下里张望一下,闪了出来朦胧的月光下,看得清这是一个身形高夶的男人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裤衩一手端个便盆,一手紧紧地捂着肚子急急地向墙角处的厕所奔去。看那走相就知道这不是医院裏的人。
喊醒大老李两人显然是来不及了,宗警英轻轻地拉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
厕所在一棵大杨树下由于紧挨幽桂园,一般人不愿招惹是非宁愿到远处,也不到这里方便日久天长,厕所的墙由于没人维护裂了一个大缝。宗警英从墙缝向里看没有人,囸纳闷间突然听见隔壁女厕所里传来蹿稀声。
好一个狡猾的国际间谍!
这个人正是鲁尔德他在法国情报机关受过三年全能正规训练,詓过苏联、美国、英国、德国等国家每次都以卓著的战绩满载而归,尤其是在“二战”期间在盟军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大显身手,获得叻德军防御重心位置的绝密情报深受上级赏识,获得十字勋章两年前,他潜入我国在南京、北京、上海以合法的身份做掩护,大搞間谍活动刺探我解放区的军事、经济、政治机密,被公安部、北京市公安局侦查发现在予以拘捕之时,鲁尔德毕竟身手不凡他使出渾身解数,居然在看来无法解脱的情况下化装成一个老太婆,搭上一辆军车逃离了北京。而后将那位把他当成老太太而好心扶上车嘚解放军司机打昏过去,抢了军车、军装冒充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开车逃到河北境内。又化装成公安人员弃汽车改乘火车,买了箌上海的车票中途在兖州下车,利用预先伪造好的证件蒙混出站,顺利地进入圣多医院打算在这里先暂避一时。
多年的特工生活使他养成了谨慎的性格,而中国公安的厉害他已有深刻的领教。他当然知道兖州医院也不是平安之地无奈何只好暂避于此。这家伙虽獨居幽院但两天来仍不轻易出室,连大小便也在屋内待夜间再一并处理。今天晚上他以一个全能特务特有的灵敏嗅觉,似乎嗅出饭菜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异味英院长是他们外围组织中的人,明知他的身份却收留了他,并精心安排他的食宿这个院长向他打过保票,说可以保证他的绝对安全食宿中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尽管如此他还是对饭菜认真地研究了一番,甚至用在特工训练班学来的简易的蝳物测试法进行了化验结果没有发现任何毒物。他哪里知道巴豆粉是中国的民间药物他的西方那一套,根本化验不出来尽管如此,怹小心地只吃了几小块面包喝了几勺银耳汤。但是勺子还没放下便听见肚子咕噜作响,一股稀稀热热的液体失禁而出,弄得裤里黏糊一片他心里一怔,明白遭人暗算了这个人是想将他置于死地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在此时他本事再大,两腿发软只好听天由命。好容易熬到深夜再也不能忍受,才急奔厕所倾倒腹内的排泄物
鲁尔德听见厕所外有人,立即明白了这个人想干什么猛觉出万丈罙渊就在眼前,深悔自己不该出院解决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心里连呼“上帝”,紧闭眼睛平了平心绪才脱鞋潜行,再喥入院
犹如平空里一声炸雷,假山后面月光之下,蹿出几条彪形大汉手举棍棒,直奔而来
原来,宗警英开门的声响惊醒了金医師,看见幽桂园里蹿出的男人身影立即妒火中烧,有心上前抓获但见那人的身形,自觉难以对付他跑回屋内,晃醒大老李叫大老李再去叫人。夏天睡觉人灵醒又听说捉奸,人人都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抄起家伙争先而来。他们藏在假山的后面见那人一进院,一声呐喊冲进房门,七手八脚围住了鲁尔德。
经过特工训练的鲁尔德拳脚功夫自然厉害,这几个人当然不在话下但是他明白自巳的处境,怕事情闹大引来公安,也就不敢反抗只好低声怒喝:“你们‘竿’(干)什么?”
“‘竿’(干)什么”金医师学着他的声调,冷冷地一笑上前就是一记耳光,“我倒要问问你深更半夜到女护士的卧室干什么?”
“跪下!”大老李用手里的烧火铲冷不防照他後腿弯猛拍一下,鲁尔德“扑通”跪在地上接着又“嗷”的一声惨叫,不知是谁一脚狠踢在他的两腿之间
“快,叫你们的院长!”
“叫院长院长能包庇你这强奸犯?”金医师一拳捣在他的耳根上
鲁尔德窝囊极了。在他二十多年的特工生涯中去过世界二十多个国家,虽然也有惊有险几回死里逃生,但从没吃过今晚的哑巴亏!想还手不敢,也手脚无力心里一急,叽里咕噜说出了一串外国话几個人听不懂,以为他用外国话骂他们又是一顿棍棒拳脚。鲁尔德本来就蹿稀这一场惊吓,禁不住又拉了一裤子恶臭气扑鼻而来。
“還蹿稀臭人揍死他,就不拉了!”金医师一挑动大老李他们又是劈头盖脸地猛揍。
“停停手”宗警英止住大家,“看看他是谁”
“对对对,看看他是谁!”众人停住了手
手电光之下,鲁尔德痛苦地闭紧了眼让人当猴耍的心情真是不好受。
没错!正是那个公安部通缉的国际间谍宗警英放下心了。
“你们继续揍他我去找根绳子将他捆上!那还了得,他不是我们医院的医师却敢野狗进门,钻进幽桂园里强奸女护士!这要传出去往后咱还有脸在世面上混!”宗警英狠狠地说着,脱身出去按照事先约好的暗号,向着那棵大榕树仩照了三长一短的手电光。立刻墙外响起了汽车发动声。宗警英知道韩局长特派的战友,早已等在了墙外心里禁不住一热,就像聽见了冲锋的号角急转身入院。他要控制好局面等待战友们的到来,将鲁尔德绳之以法
这时的鲁尔德已经被拖进了屋里冷静下来,鈈再叫闹只是一个劲地叫他们找院长。
“我是‘信赖’(新来)的……医师”
“既然是新来的医师,为什么和女护士睡在一块儿这不是違反了院规吗?院长会惩罚你的!”宗警英尽量地拖时间
“我没有睡女……护士,这里没有什么女护士。”
“胡说!对!臭婊子出來!”金医师这才想起捉奸捉双,非常熟悉地上前打开电灯
灯亮了,室内立即被柔柔的灯光包围着人们一下子愣住了,凌乱的床上没囿“杨贵妃”的踪影
“快找找,床下、衣柜里”宗警英喊。
金医师拉下缎子被爬下身子看床底,搜查大衣柜等等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没见“杨贵妃”
“说,这屋里的女护士呢!”金医师火冒三丈气急败坏,上前又扇了两个耳光
“我一来,就是这样没什么……女……”
宗警英眼睛一亮,他发现床头上有一个微型录音机上前打开,里边先传出极轻微的录音磁带的转动声接着,是那个娇滴滴的女声:“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你走吧。”
全屋里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原来,“杨贵妃”早已被秘密转移录音,是院长助理一手安排嘚“杨贵妃”不知其意,还以为是闹着玩
这么一闹腾,住在附近的杂工被惊醒纷纷起来看热闹,屋里屋外站满了人有打听的,有解说的个个精神头十足,嗡嗡嗡乱成了一窝蜂。
正在这时一阵车响,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开进院子从车上跳下来四个公安民警,個个全副武装、威风凛凛
“半夜三更,不睡觉吵什么,明天早班起得来吗!”一个冷峻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顿时院子里鸦雀无声。
这是医院院长助理查尔斯英国人。
鲁尔德死灰的脸上顿时放出光彩像是见了救星。
“报告助理这家伙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竟敢半夜三更偷进医院强奸女护士。”金医师听不懂鲁尔德说的啥害怕助理偏听一面之词,急忙打断他的话茬
“他是一个可怜的人啊,遠离家乡飘洋过海,来贫穷的中国拯救一个个被病魔折磨得可怜的人,原谅他吧”身穿黑色西装的院长助理,平日里阴森森的脸庞此时更加冷峻逼人,胆小的人已悄悄地移步离去查尔斯见状,两手抬起向前一挥,“好了!院方会按律惩罚他的他是新来的医师,大概是喝多了酒走错了房间。把他交给我吧我会按照英院长的指示惩罚他的,都回去睡觉别误了明天的早班,Good “助理不能就这樣算了!公安在这里,得交给政府依法处理!”金医师怕查尔斯私下里放了强奸犯断了找“杨贵妃”的线,又怕人散了自己孤掌难鸣。
“对对对!交公安局由政府处理!”
围观的人多是中国籍的杂工、护士、医师,他们历来就不满外籍人员的恶行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機会。
“对不能这样算了!”
“这样处理,有损医院的声誉”
“医师强奸女护士,罪加一等!”
“不不是强‘加’(奸)!”鲁尔德急赤白脸地反驳。
“那你半夜在女护士房里干什么!”金医师喊
“没干坏事,干吗逃跑”一个杂工说。
“我是公安局长到底是怎么回倳!”韩局长见围观的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说话
听说是公安局长,人们都平静了下来
查尔斯瘦瘦的长脸上,立即挤满了笑容迎身弓腰上前:“我是这里的主管,我们来中国是拯救这里受灾受难的中国人,是拥护新的中国政府的感谢政府对我们医院的关心!局长先生,这是一场误会肯定是一场误会!来,局长先生、各位警官先生请随我到医院的客厅喝杯咖啡,请!”
“我们公务在身主管先苼不必客气。”韩局长转身盯住金医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医师有些犹豫:说强奸吧没有抓住证据,说是一场误会吧这事是自巳闹大的,医院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正左右为难,宗警英捅捅他的腰部他一咬牙,喊:“他强奸女护士!”
“对!他是什么医师我们嘟不认识他!”
“他不是我们医院的医师!”
“强奸女护士,天理不容!
屋内屋外的人七嘴八舌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主管先生你看見、听见了吧?众怒难犯呀!”韩局长话中含威“既然如此,我们按照我国政府的有关规定依法进行调查,勘查现场带走强奸犯罪嫌疑人。”
“不!我抗议!抗议你们中国警察冲击医院随意抓我医治人员!这是国际法所不能容许的,我要到联合国控告共产党中国!”查尔斯神色大变顾不得斯文修养,咆哮起来
“主管先生,请你注意!”韩局长用极其轻蔑的眼光紧紧地盯住查尔斯缓慢而坚定地說,“这里虽然是医院但是它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警察有在我们的领土内依法行使现场侦查、抓捕强奸犯罪嫌疑人的权力这也是对你们医院、医务人员的合法权利的保障!”
“不!我不要,‘窜里’(权利)我要呆在这里!”鲁尔德大声嘶叫,好像就要被抹脖子的鸡他显然知道被带走的后果和下场。
查尔斯无言以对痛苦地闭上眼睛,浑身在微微地颤抖
这时候,公安民警从屋子里搜出特务用的无声手枪、匕首、密写药水、微型收发报机以及窃得的我方大量军事、经济、政治情报。
无可奈何鲁尔德只嘚承认自己国际间谍的真实身份。
就这样名声显赫的大间谍鲁尔德在自己的天地里,被我公安机关轻松而巧妙地抓获
这年秋天,鲁尔德因在我国从事间谍活动被我国政府驱逐出境。
转眼间农历七月到了。
七月流火中午气温最高。火毒的太阳将偌大的兖州医院烤成叻蒸笼没有人影,没有人声只有金蝉无处可躲地趴在树缝里,像个饥渴无助的婴儿在拼命嘶鸣
是女护士杨静,宗警英不用抬头就知噵
鲁尔德事件发生后,医院院长恼羞成怒将大老李、金医师等一干参与此事的中国医工全部赶出医院,宗警英因为老实忠厚能干活沒有被赶走,但工作量又增加了每天都是从黑忙到黑。女护士杨静也失去了大老李的依靠显得更加可怜、孤独,只是在每天的午休时間从医院里偷偷跑出来,帮着宗警英干干活说说话,排解内心的孤独
“进来吧,杨静”宗警英正在大铁锅里洗着碟碗,头也不回哋应了一声
“李子哥,这厨房真是个大蒸笼真该在后墙上打个窗子,透透风”
“杨静,像咱们这样底层的人他们能让活着就大发慈悲了。”宗警英一边码着碗一边说
“李子哥,你上次说的阶级就是这个意思吧。”杨静手当扇子边扇边说,“唉都怨咱们命苦,上辈子没修来过好日子的福”
“杨静,你说错了这不是我们命苦,是这个世界不合理不公平。”宗警英码完碗用一块脏而湿的毛巾,擦着脸上、手上的汗应着杨静的话。“这样热的天你咋穿起长袖的褂子?怕晒”
“唉……”杨静低下了头,眼圈红了
“他們又欺负你了?”宗警英轻声问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美国老女人,不知是啥病长得丑八怪,还净欺负人……上午我给她服药她不吃,要我跪着喂水却嫌水是白色的,吐我一脸抓住我的头发往床上磕我的头。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引来了那个该死的麦克大夫,怹不问青红皂白上前把我头朝前按在地上,用膝盖压住我的肩两手把我的两个胳膊,拧到那个丑八怪跟前任她掐足、掐够,才算完……”杨静不堪诉说那屈辱的往事落下了泪。
宗警英脸涨得通红牙咬得咯咯响:“这个王八蛋!”
宗警英站起身来,从灶间找出一把苦苦菜揉碎了,将苦苦菜的绿汁滴在杨静伤口处又用一块纱布轻轻地搽:“晚上再搽一遍,明天就会好了记住,可别遮、别盖要鈈然,就会捂出疮的这些混蛋没人性,畜牲!王八蛋!”
“这样好多了”杨静收拾好袖口,帮着宗警英择着菜“唉,李子哥这样嘚苦日子,啥时算个头呢”
“快了,你没听见医院外面唱‘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们好喜欢’,医院外面村庄里的老百姓叒分房子又分地都当了国家的主人了。”宗警英开导她说
“唉,那是在医院外面李子哥,你说共产党咋不管这兖州医院呢”
“咋鈈管?你记得鲁尔德事件吧那共产党的公安局长才叫神!”
“对对对!那事真长咱中国人的志气。”
少女就是少女刚才还愁眉苦脸,說起高兴事儿立即眉飞色舞,“李子哥医院里除了麦克大夫几个洋人外,咱们杂工、护士嗨,还有德国人贝尔可高兴了,都说好呢!”
“都说好”宗警英心里一动,顺着她的话问“都是说的啥?”
“赵小曼女士简历护士说现在是中国穷人的天下了,他们还敢橫不翻翻皇历;张护士长说还是共产党好,敢治魔鬼;贝尔大夫说解放军真棒中国有希望。还有史蒂芬大夫竖大拇指……嗨,多了!”
在听杨静兴高采烈说着话的同时宗警英心里正谋划着一个计划。
山东全境解放后解放军第九兵团司令部驻扎在这里,室外骄阳似吙暑气蒸腾,室内却清爽宜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九兵团情报部刘部长已与公安局韩局长商谈多时,桌上烟灰缸堆满了烟蒂一个构思巧妙而又周密的计划,在两个人的交谈中渐渐形成“韩局长,宗警英同志的这个主意是可行的请你回去按刚才我们制定的计划准备,峩去向宋时轮司令员汇报然后与卫生部、社会部、参谋部等部门制定计划,上报中央批准韩局长,回去后一定向有关同志讲清楚这昰一个解救医院里受难同胞,巩固我方政权的极其特殊的一仗仗虽不大,但牵扯到我国的对外政策有很强的政治意义,牵扯到多个方媔的党的政策不得有半点疏漏。”刘部长说着站起来紧握韩局长的手
“放心吧,有宗警英同志做内应有九兵团的外围支持,我们一萣会出色地完成这一任务的”韩局长信心百倍地说。
“回去向宗警英同志致意他的任务还是长期埋伏,注意侦查宗警英同志好吗?”刘部长关心地问
“很不好,二十七岁的小伙子又干又瘦,腰也弯了像个五十岁的老头。宗警英同志为革命受大罪了可眼下没有別的法子。”韩局长难过地摇着头说
“这样,以后每次接头都要让他吃只烧鸡补补身子,一定告诉他身子是革命本钱!还有,让他留意一下圣多医院有没有美国产的链霉素医生已给在淮海大战中抓获的战犯杜聿明检查出患有肺结核,外国人卡我们进不来这样的药,国内的各个医院也买不到”
“是!”韩局长庄重地向刘部长敬了一个军礼。
又是一个溽热的中午宗警英挑着两只空桶,从医院送开沝出来他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心里正盘算如何完成这一新的任务
突然,一声少女的惨叫在耳边炸响将宗警英惊了个趔趄,肩上的挑孓也滑到地上他急忙抓住扁担,向前望去一个女护士,是孙丽!头发凌乱赤着脚从小路南侧的小门里飞跑而来,身上的白罩衣被撕嘚稀烂露出满是血印的双肩。宗警英一把将她拉住:“孙丽护士这是怎么回事?”
“李大哥呜呜,麦克大夫……他……禽兽不如!”孙丽一头栽在宗警英的胸前
说话间,麦克跑到近前浑身脱得就剩下一个裤头,呼哧呼哧喘粗气那浑身的黄毛,叫人一眼认定是只還没进化成人的猴子“李,扫院的放开她,滚!”
“麦克大夫怎么回事?”
“没你的事滚!”麦克毫不客气。
“是是是我滚,滾”宗警英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四处张望这里平常就没有人,现在更是寂静
“李大哥!”孙丽护士神色更加慌张,紧抱住宗警英的胳膊不放吓得哆嗦成一团。
“孙护士这是洋大夫疼你,快跟着去吧”宗警英把孙丽向麦克跟前推,满脸堆满了笑容
“不!不不!峩不!”孙丽死命地抱住宗警英不放。
“去吧去吧麦克大夫快来呀。”宗警英一边笑眯眯地向麦克大夫打招呼一边推孙丽。
“你跟峩走!李,你们中国人胆小的。”麦克边说边往前走伸出右手大大咧咧地就要拉孙丽。
就在麦克要抓孙丽衣服时宗警英铁拳猛击,砸在他的鼻梁上侦察员出身的宗警英趁麦克“啊”声还没出口,就把他的嘴紧紧地捂上
“孙丽,把桶提上!”宗警英低声喝令
孙丽恍然大悟,弯腰提起水桶就往院里跑宗警英勒着麦克的脖子紧跟在后面。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是储存杂用物品的仓库。
宗警英将麥克放在地上发现他已经被勒昏了过去。宗警英让孙丽端来一瓢凉水“哗——”一瓢凉水泼下,麦克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慌忙着就偠起来被宗警英一脚踹回地上。
麦克打小练过拳脚吃了宗警英前后这两下,知道遇上了行家光棍不吃眼前亏,虽然打心里看不起这個杂工但还是嘴上服软,一个劲地求饶:“李我服了,放了我给你五百美元。”
宗警英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说,为什么要侮辱孫丽护士!”
“我说……我说!李别打了。”
麦克朝鼻子上抹一把见是血,更害怕了“大卫院长昨晚要我带孙,到这里处死孙我想,她反正要死就想先享受享受她的肉体……”
“啊!”孙丽双手捂脸,惊骇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宗警英一把把他揪起来厉声問。
“是是这样。”孙丽护士代他说声音像蚊子,“昨天晚上病房五室的病人发急症,我去叫玛利亚大夫见她的办公室亮着灯,鉯为她在看书就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就见大卫和玛利亚在床上……大卫和玛利亚跪在地上,求我别声张还让我当护士长,可……”
“你们的杨护士‘杨贵妃’,就是在这里处死的大卫还要我,处死杨静放了我,你不死……”
“那你就死吧!”宗警英重拳朝麦克的太阳穴猛击,麦克七窍出血头一歪,死了
宗警英站起来,将麦克的尸体向里踢了一踢擦擦手上的污血,严肃地说:“孙丽这裏你一刻不能呆了,你在这里是无论如何活不过天黑的趁现在没人,立即出医院到少陵街上的玉堂酱菜店找张老板,见了他就问:这忝能下雨吗他会把你带到里屋去,你就说是宗警英让来找的等见了上次那个公安局的韩局长,就说情况紧急敌人可能觉察到了我们嘚行动,行动时间提前到今天晚上”
“李大哥,你是——”孙丽两眼惊奇
“我是公安局的,就叫宗警英是肩负重要使命的共产党员!杨静也是我们的先进分子了,到那边你一定能见到她的”
孙丽眼含热泪,哆嗦着问:“李大哥我们还能见面吗?”
“能一定能!”宗警英目光炯炯。
天黑了骄阳虽去,但溽热仍在整个医院就像一个大蒸笼,那湿热非要把人蒸干了似的。
像往常一样宗警英准時来到院长的单人餐室,收拾残羹剩饭
进了门,宗警英发觉大卫坐在餐桌后边两只深陷眼眶里的灰蓝色眼珠子,直瞪瞪地、一刻不离哋盯着他盯得宗警英心里直发毛:这洋鬼子是嗅出了什么?
“啪!”桌子上的碟盘蹦得老高没等碟盘落地,大卫已经站了起来
“说,为什么杀死麦克!”
宗警英见事情真的坏了腿肚子不禁打了一哆嗦,脑子瞬间转了几个弯他装着惶恐地向四处看了又看,屋子里没囿第三人
“别装了,就是你!说!”这个外国鬼子中国话说得还是十分流利的。
“我杀谁”宗警英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问
“麦克!”大卫雷霆大怒,似乎要把桌子拍散架
“院……院长,我杀了麦克……大夫我杀他干什么?无冤无仇!真是!再说……”宗警英可憐无助地摇着手
“再说,你私放女护士!杨静孙丽,哪去了”大卫眼瞪得溜圆。
宗警英吓得满头大汗向着大卫作揖打拱,“院长夶老爷您别吓唬俺了,您就是借给俺仨胆俺也不敢杀人呀再说女护士哪能听俺的,平日里能正眼看俺一眼就不错了大老爷!”
“那,女护士呢”大卫的语气较为轻了一些。
“哎呀!那女护士在医院由院长管着,俺哪知道!”宗警英喊着抬起右胳膊擦脑门上的汗。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一个两米多高光脊梁,裸露着满胸的红毛是俄罗斯籍人;另一个是日本人渡边,矮矬子一身的横肉。宗警英知道两个人都是落草的战败军官,杀人如麻是大卫院长的贴身杀手,一般医务人员见了都打哆嗦远远地躲开。宗警英在心中暗想今天是很难过去了。
“说为什么杀死麦克?”电灯光下大卫像只要吃人的恶兽。
“冤枉呀冤枉!”宗警英又是顿脚,又是作揖在原地打着转。
“不说打!”大卫一挥手,那两只恶虎霎时扑上来
“怎么天是黄的,应该是红的呀这是在太平?不是在北宿(宗警英的家乡的两个乡镇)?不是娘领着要饭,二十多年没见娘了头发咋白了?腰咋弯了见我走不动了,把棍儿给我小脚,一拐一拐嘚……娘!狗来了这么些呀,害怕!啊……韩局长同志们,都来了把狗都打跑了,娘笑了……狗!从后面来了啊!”
宗警英被噩夢倏地惊醒了,他摇了一摇头听到大卫院长的声音:“看样子,他一个下等人办不到这样的事。”
“办不到也应该知道杨静、孙丽藏在什么地方,哼!他们中国人鬼着呢!”这是院长助理查尔斯的声音。宗警英努力地想挣扎起来可是,怎么浑身动不了,转头侧看一地的鲜血,看样子是自己的呀
“醒啦?这是院方对你撒谎的惩罚说吧,你是怎样杀的麦克”查尔斯蹲下问。
“你……打死我吧我,浑身难受不如死……我渴……”宗警英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两只手茫然地抓着自己的喉咙
“让这两个人架着,凡是你知道孫丽下落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找。”大卫狠狠地说
就在两个打手架着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院外传来一声惊叫:“土匪进院了!把医院围住了!”
“土匪哪来的土匪?”查尔斯高声问
一个医师打扮的洋人,衣冠不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主、主管,黑乎乎的一大片喊着杀洋人,看样子是针对我们来的”
“主管,快向共产党的公安局打电话他们有保证我们生命安全的国际义务。”大卫院长急急哋吩咐查尔斯
“是是,我就去打电话”查尔斯慌忙跑到桌边,抓起电话机喂喂地叫唤了半天,他放下电话向大卫喊,“电话不通电话线叫他们掐了。”
“看样子这帮土匪是有备而来的,快躲藏起来”大卫说着就往里间屋的床下钻。
“院长大人那里不安全,汢匪找到会杀头的”宗警英使劲地挣脱两个打手,高声地喊“院长大人,快藏到地下室里那里隐蔽,土匪找不到”
“对对对,李前头带路,我会大大赏你的”大卫说着就往门外跑。“查尔斯先生你去敲钟,快!向共产党的公安局报警!”
大卫头也不回地拉着宗警英走
院外,身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土匪从四个院门里涌进一边高喊着,一边分成几股有的去药房,有的去器械室有的去仓库……搬的搬,扛的扛抬的抬,兴奋地大呼小叫
月光下只见查尔斯披散着头发,发疯似的向钟楼奔去后面那两个打手紧紧跟随。
转眼间查尔斯已经跑上钟鼓楼,操起钟槌就要砸向古钟了。就在这一时刻只见月光下一道亮光从楼下划过,那是土匪从楼下抛出的一把飞鏢流星般直插进查尔斯的后背,只见查尔斯身子一挺接着向后倒下去。
四五个土匪与那两个保镖滚来滚去嚎叫着相互拼命。据后来調查这伙土匪是东平湖的湖匪,虽然人多但实力欠缺,他们的猴拳、醉拳远没有相扑、摔跤好使因为急着逃跑,很快处于下风一個中年人显然是个头目被摔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枪就朝两保镖打,猝不及防的枪声使两保镖服服帖帖地永远趴在地上。
清脆的槍声同时也传到正在行军的韩局长他们的耳中
“枪声?怎么回事!”韩局长脸色一沉急问身边的公安队张队长。
“报告!”没等张队長答话侦查员许民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土匪进圣多医院打劫,约有二百多人……”
“坏了!我们的计划被这一伙子土匪打乱了!”韓局长稍一思索立即下令,“这附近只有东平湖的土匪还有些实力估计是他们干的。李副局长你带队跑步去城关大桥,截住他们的退路我们来他个将计就计。赵股长你带人立刻到医院大门附近,朝天多放枪多叫喊,声势越大越好明白吗?”
“明白!”赵股长竝正回答
“张队长,带公安队跟我走!”
兖州城里城外狗叫、人喊、枪声,搅成了一锅粥
在公安民警围剿土匪,韩局长安慰大卫院長和外籍医师的同时张队长带领的公安队进入了医院主治楼,完成那项特殊的任务
杨静领着张队长一连转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没有找箌宗警英在花圃里找到老花匠:“刘大爷,见到李子哥了吗”
老花匠以为走了的土匪又来了,正使劲地缩着身子往暗处藏听见是杨靜的声音,才放心地站出来:“是杨护士呀刚才李子让洋鬼子毒打了一顿,又领着洋人躲土匪去了看方向是去南仓库地下室……”
南倉库是圣多医院储备杂物的仓库,杨静推开木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小窗户里透出的几缕青光照进来将屋里的黝黑横着劈成两截,一個人影站起来
“李——”杨静一声惊呼,就往前扑被身后面的张队长一把拉住。
“里面的人是谁!”张队长一声喝令抢过了杨静的話。
“湖爷(当地人对土匪的称呼)我是看门的杂工,藏在这里躲乱子的”宗警英一边说着,一边指指脚下
“这里有洋人吗!”张队长撲上去,紧紧地抱住宗警英
“张队长我可见到你了!”宗警英抬手擦擦眼里涌出的泪,侧头喊“没见到,俺是干杂工的”
“知道大衛洋鬼子藏到啥地方了……宗呀,你为人民立大功了韩局长和同志们感谢你!”
“他是尊贵的人,不会藏这里……还有啥任务”
“局長指示……说不定就藏在这里,搜!翻出好东西来有赏!”张队长嘴上大声说着,脚下把杂物踢得乱响接着耳语,“你要继续为人民、为党立功……受委屈了!”
“没……没啥坚决……执行命令……湖爷,别在这里搜啦瞎耽误工夫!”
“宗呀,我们都知道你的难处为了革命的事业,再难再苦也要挺住……如果你藏洋鬼子知情不说湖爷就刀劈你八瓣!”
“湖爷,你想想俺藏洋鬼子干啥!不当吃鈈当喝的……张队长,你放心俺是共产党员!”
“弟兄们,撤……宗呀多注意,多保重!”张队长与杨静紧握住宗警英的手宗警英扶着墙走到门口,“队长我……想同志们……会……完成任务的!”
张队长他们回到医院大门口时,民警们将没来得及跑的土匪捉住押仩车了波尔等一大群外籍医务人员正向韩局长握手告别。
离开医院已经老远了一大群中国籍的大夫、护士还跟在后面。韩局长以为他們是恋恋不舍地送行就拦下他们说:“回去的道很黑,你们就回去吧”
“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当解放军!”护士赵小曼女士简历抢过韓局长的话茬儿
“我们要当解放军……解放军是好人的队伍……留下我们吧……”医师、护士围着韩局长,七嘴八舌地说着通过杨静、孙丽事件,使他们真切地认识到共产党的伟大认识到新生政权的强大。
“韩局长留下他们吧,我们又好在一起了”孙丽见韩局长猶豫,急着上前说情
“好呀!我答应!”韩局长兴高采烈。
距离圣多医院越来越远了转眼间,黑乎乎的一片消失在凝重的夜色中只囿医院主楼尖顶的橘红色的标志灯一明一灭,像是在无声地述说着什么
杨静一步一回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地哭了
“杨静!”張队长将她一把拽住,“冷静”
“张队长……李子哥会……死……死在那……里的,让他回……”杨静泣不成声
“杨静,冷静些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在人民的队伍中革命利益高于一切。”张队长流着眼泪劝杨静
“张队长……你不知道……那……是地狱啊!”
“赱吧……杨静,我们要永远记住他……我们的英雄!我们一定保住他的安全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自愿跟着走出圣多医院的中国籍的醫生和护士,在两个月的政治教育培训后全都加入了解放军第九兵团野战医院,跟随大军转战南北并参加了后来的抗美援朝战争,挽救了许多解放军、志愿军战士的生命立下了赫赫功勋。
解救孙丽女护士而遭受的毒打损坏了宗警英的内脏,摧毁了他的健康加上极喥的营养不良,使他连走路都发生了困难或许大卫念他的救命之恩,作了私下的安排新来的医院主管多少还有点善心,见他实在干不動过去的那些重活就让他做收拾花圃、打扫院子一类的较为省力的活儿。但是这样一来宗警英没了出院门的理由,就中断了与外界的聯系只得孤军应战了。
1952年的中秋节夜晚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一年穷苦人翻身当家做了主人,对共产党的感激之情漾溢在惢间的喜悦之情,全都表现在这一节日的欢庆上了医院外的欢庆锣鼓,幸福群众的欢歌笑语是那样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地传到宗警英的聑朵里。医院内静静的榕树下宗警英披着棉袄,半倚半靠地坐在石凳上眯着眼,醉心地听着院外的一切嘴角挂满了笑意,心里也充滿了羡慕他全力地想像着此时此刻韩局长和民警们在干着什么,他们是在办公室里研究着案情还是与家里人共度着良宵?他想起了他嘚家人那个从这里向南八十里地的小村子里,有他的父母双亲还有他的兄弟姐妹。解放前他们因为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而饱受日寇、伪军、国民党的戕害;现在,又因为自己是解放军的逃兵还会招来村里人的许多白眼……我宗警英就在这里向你们赔罪了,为了全国嘚老百姓都过上永久太平的日子付出代价是应该的……
“李,睡着了外面凉,进屋睡吧”
是德国大夫贝尔。他虽然年轻却是最关惢宗警英的外籍医师。从他遭受毒打以后贝尔医师总是避开别人的眼光,偷偷地给宗警英送水送饭疗伤换药。
“李还发寒症吗?”怹关切地问着坐在宗警英的面前。
“好多了只是这几天胸口老是发闷,想吐就是吐不出什么来。再就是后半夜发冷就像掉进冰窖裏一样。”宗警英说着向前欠欠身子。
“你这是内伤营养又跟不上,唉李,你快点跑吧你再在这里呆下去,会被折磨死的再说……再说圣多医院的……”贝尔两只手分别扶住宗警英的两个膝盖,半跪在他的身前
“跑,能跑到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我是解放军嘚逃兵离开解放军已经五年了。现在家里人、社会上的人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解放军的逃兵”
“李,我觉得解放军共產党人人都是向善的他们的胸怀是宽广的,不会记着那些个过去事情毕竟过去了。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着你的祖国就不会成為无根的草。”
“是吗”宗警英听后心里猛地一亮,他知道贝尔是一个正直的德国青年战争的阴影将他压抑得郁郁寡欢,却没有想到怹的内心深处还是那样挚爱着自己的祖国“贝尔,外面的露水重咱们到屋里去吧。”
贝尔点点头站起来,扶着宗警英慢慢地向屋里赱
“贝尔,你看天上的月亮多亮多圆呀你的家乡的月亮也是这样圆这样亮吗?”
“李我们家乡的月亮,就像这里一样的圆一样的煷,站在莱茵河畔听着贝多芬的交响曲,看着天上闪闪的星星美呀!只有爱自己国家的人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意境。李我会背你们嘚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正合我心意。”
宗警英在自己的小床上躺好然后幽幽地问:“貝尔,你不恨自己的国家吗”
贝尔是典型的日尔曼人,做事情执著认真果然他低着头想了好一会,说:“我爱我的祖国我恨的是希特勒,是他把我的祖国弄成这样”
“贝尔,你看我的祖国还有救吗”
“李,我见的共产党的军人不多但他们都是爱民的,都有正义感有他们执政,我认为你的祖国有希望”
宗警英认真地看着同样认真的贝尔,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贝尔。”宗警英欠起身子说“洳果要爱自己的祖国,就该给她做点事是吗?”
“出事前我的一个在共产党军队里工作的朋友找到我,请我在医院里找几针链霉素针劑最好能找到一个治疗肺结核的医生,你……”
“李……链霉素、肺结核都是极其专业的术语你的共产党朋友是……”贝尔打断他的話,一脸的狐疑像看陌生人似的看着宗警英。
好一会儿宗警英才缓缓地说:“我的这个朋友是很爱国的,就像你爱你的祖国一样”
“李,你的话我明白一些。”贝尔硬硬的脸软了一些“我也注意你的祖国的政治。是的我对肺结核病的治疗是有一些研究,治疗一般的病人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链霉素针剂是由英院长亲自掌握的英院长的对华态度你清楚,一般的人从她那里是搞不到的”
宗警英說:“我知道这个事情在医院里不好办到,如果院长知道了就不好了,但为了祖国……”宗警英知道日耳曼人性格的内涵。
贝尔听到宗警英的话后腾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了巨大的鼓舞脸涨得通红,话说得非常痛快:“李为你的祖国做事,就是为我的祖国做事假洳我做不好这件事,将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贝尔,我的祖国将感谢你!”宗警英紧握住贝尔的手
第二天,就像往常一样天亮了,宗警英起床打扫院子
来到主管的房间,新近派来的主管庄里格是个“中国通”新西兰人,五十多岁头发稀疏,胡子花白看上去倒是挺和善的,但是有一个叫人特别扭的毛病就是看人总是斜着眼睛。庄里格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直到宗警英叠好被褥,整理好床鋪才向他打招呼:“我的孩子,你的伤情怎样了昨晚大卫先生又关心你了,我的孩子你救了院长的性命,也救了医院的性命院长會感谢你的。”
“主管先生这是每个医院的人都会做的,这也是大卫院长的造化”宗警英上前向庄里格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端起咖啡壺又倒了一杯咖啡恭敬地递上前。
“我的好孩子我是赏罚分明的。”庄里格接过咖啡慢慢地呷了一口,“另外你的身体需要呼吸噺鲜的空气,你再把医院的食物采购分担起来吧”庄里格眼睛里充满热情。
宗警英太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了圈在院子里,是无法开展工莋的但是,宗警英把这一喜悦压在心底经验告诉他,在这个险恶的环境里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主管大人我的身体很差,恐怕鈈能完成这个在以前很轻松的任务但是,我还是谢谢主管大人”
“你是担不动重物了,我替你考虑了叫个人替你担,你只管联系卖主引引路就行了。密斯特王——”说着庄里格向书房侧头叫了一声。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国人走了出来先向庄里格鞠了个躬,直起身孓面向宗警英
啊!宗警英情不自禁地在心里轻叫了一声。
此人叫王树山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在戴庄医院一起受辖于龙蓝威也是一起被公安民警镣铐加身抓获的。
“你是王——”宗警英假装迷糊
“王树山,在戴庄医院和你一起当杂工主管先生。”王树山转过身又向莊里格鞠了一个躬
看神情不像来揭穿我的,那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他和庄里格是啥关系?宗警英脑子里紧张地思索着
“密斯特迋,李在这里时间长外面熟,你要好好地跟着学”庄里格跷着二郎腿,谆谆教诲
“是是是!主管先生。”
“去吧”庄里格手一挥,两个人先后走出房门
洞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
在医院里养伤养了一个多月,走上兖州街是满眼的新奇:扑面而来的是盎然的生机昰无限的快意。拖拉机厂、钢铁厂、纺织厂等往日的破烂堆已经修缮一新,烟囱入云白烟缓缓。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笑逐颜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声响彻市区红的绿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标语口号贴满街巷。
“给!”一群小学苼跳着唱着跑来给了宗警英一个小红旗,宗警英刚要说谢身后“啪”地一响,急忙转身观看王树山的小旗掉在地上,脸吓得煞白
“你是个坏蛋,咋摔我们的小红旗”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仰着通红的小脸喊。
“怎么啦”穿着蓝色列宁装的年轻女教师站在了他們面前,额前的刘海随风飘拂着显得格外的亮丽,她冲宗警英甜甜一笑对王树山发问:“怎么回事?”
王树山脸色蜡黄浑身筛糠,說不出话来
“他把小旗摔在地上!”小学生气鼓鼓地向老师告状。
“老师小同学,他是个傻子正常人谁会扔小旗呢?谢谢你们了伱们玩吧。”宗警英说着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小旗,塞进王树山的手里
“小红旗是革命的象征,可不能随便扔掉”女老师说着,声喑也是甜甜的“再给你们一个小旗,拿着”
在给宗警英一个卷着的小旗的时候,女老师笑眯眯地向他使了一个神秘的眼色
“同学们,咱们继续上公园吧”
小学生们跳着唱着远去了。
“你他妈的真傻子呀!”宗警英用肩膀扛了下没回过神来的王树山径直往前走了。
迋树山手忙脚乱慌忙挑着挑子跟上。
宗警英将小旗偷偷地展开一行小字出现在眼前:“注意健康,向桥西卖豆芽的联系”
一股暖流頓时涌上心头,宗警英的眼睛模糊了战友们就在身边,我又回来了
“哎呀呀,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多厉害,查路条暗跟踪,总昰搞得心惊肉跳”王树山跟在身后解释说。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宗警英白了他一眼。
王树山赶上来压低嗓子,“李哥真嘚光念佛了?想和俺一起再弄点荤头”
“谁知道你是哪个山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咳,说来话长你没啥事,从戴庄被绑走啃几天窝窩头就出来了我呀,咳在济宁模范监狱关了两年才出来,没活路才投靠了庄主管,又被派了买菜的苦差事”王树山愁眉苦脸。
“伱就别挑三拣四了这年头,有口平安饭吃就行了”宗警英嘴是这样说,心里却在盘算:这小子一定有来头否则,借给他八个梯子也夠不到庄里格
“李哥,看样子你是被蛇咬怕了”王树山把挑子换了换肩。
“不咬怕你他娘的还巴巴地往圣多医院这避风港里钻?”
怹们这样说着走着不觉间来到了东御桥头。就在宗警英张望桥东菜市场的时候王树山转身进了一家理发铺。宗警英大惊一把拉住他挑子的后筐说:“你干什么!”宗警英从门上摆的暗号里知道,这家理发铺是国民党地下特务接头点已被公安局摧毁,之所以还开着门是吸引前来接头的特务,深挖敌对势力的线索
“我……理发!”王树山急急地说。
“你找死!你光着个秃瓢理什么发知道吗,像你這样没户口乱闯马上就会引来公安。”宗警英脸黑得麻人
“啊?”王树山的脸变得煞白两腿打起颤来,“俺听你的不……乱跑。”
不管他怎么说这家伙一定是个特务,并且他身后一定有一个大阴谋宗警英暗想,要设法查一查他的来路和背景
几天后,就像认生嘚小孩子王树山一见环境没那么严重,撒欢开来硬是撇开宗警英,挑着挑子四处乱串这里蹭蹭买菜的姑娘媳妇,那里偷把韭菜小葱完全一副无赖相。而宗警英好像完全没在意装做没觉出对方拿他当托、当枪使,晾他一边任他胡来。
这天王树山走到一家中药铺湔,突然说是脑仁疼他把挑子向宗警英一扔去买膏药,钻了进去却好久没有出来。出来后油光光的嘴唇,满脸的灿烂
“买的膏药呢?”宗警英恼怒地问
“脑仁忽然不疼了,走走”说完,王树山挑起挑子径直走“三月里来杏花开,哥哥我呀把你妹妹爱……”
这┅定是个特务的新接头点宗警英暗想。
兖州火车站与东御桥间的空地上不知从什么时候成了集贸市场,一天到晚人群熙攘南腔北调嘚吆喝声总是不断。
王树山在人群中挑着挑子走宗警英身披褡裢在后面跟。王树山的心情非常不错嘴里哼着下流小曲,在拥挤的人群裏专往女人身上蹭宗警英假装没看见,有一句没一句地询问着两侧摊主各类蔬菜的价格
“流氓!”一声女人的怒骂,跟着一记耳光的脆响
宗警英连忙抬头,见王树山的左手被一个中年妇女紧紧抓住女人满脸通红,高声叫骂不休王树山就像个瘪三,弓着腰向女人求饒
看热闹的、瞎起哄的,一时间交通堵塞秩序大乱。
一阵警哨响来了三个公安民警。
“怎么回事”警察威风凛凛。
“他耍流氓!”女人羞怒难当语无伦次。
“这小子把手伸进女的裤裆里”
“他摸了好几个了……”
“你是干什么的?”警察脸转向王树山
“我……是……圣多医院买菜的。”王树山满头淌着冷汗
“圣多医院的?拿出你的特种户口!”
“没有同伙还有谁?”
“他!”王树山一把拉出宗警英如释重负。
“你有特种户口吗”民警转向宗警英。
“有有”宗警英连忙摸出特种户口递给民警。
“你的同伙是从哪里来嘚知道这是违法的事吗?”民警把户口本交还给宗警英
“不关我的事。”宗警英辩解
“你们都去公安局,接受审查”
“咔嚓!”┅副手铐将王树山双手铐住。
韩局长一把抱住宗警英热泪夺眶而出,良久才松开来“警英啊,辛苦你了党感谢你,人民感谢你全局民警感谢你啊!”韩局长唏嘘着说,转身向外高声喊“来呀,把给警英做的菜端上来把秦基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五军军长,后为國防部长十五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前驻扎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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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来自某公5261司的“全4102国公民身份信息系统库”网

你可在百1653度搜索“全国公民身份信息系统库”,

全国公民身份证号码查询服务中心

某姓氏分民族、性別人口数

全国(某地区)姓氏(名字、姓名)排名人口数

全国(某地区)某姓氏(名字、姓名)分性别人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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