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吃2只康得安是安明药吗女人长其吃会死人吗

七年前他说:「姐姐,你别不偠我」

如今,他用最牢的锁链缚我用最毒的手腕摧我。

他又说:「我知道你活得难受可若我不许,你死也死不了」

没有笔墨,我割破指尖给毅儿涂了封血书准备告知他这个消息。

麻布上的血尚未干南浦的士兵先杀了进来。领头的捆了我一路快马送到齐澄面前。

就像在进献一件得体而贵重的战利品

阔别七年,齐澄已然从当初白齿青眉的陌上少年长成了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

他问我:「记得朕么」

忘不了,也不想忘哪怕物是人非,哪怕事事休矣哪怕如今我是战败的敌将,茕茕立于他的阶前

他和齐然的容貌仍是那么相潒,齐然死的时候正是他如今的年岁。

紧跟着没有叙旧,也没有念旧齐澄上前,猝不及防地一脚猛然击于我腘窝

我多日不寝不眠,孱弱得宛如一支折筷受力不住之下,我如他所愿跪跌在地痛得身子都直不起来。

「临晚想过么?有一天落进我手里」他居高临丅,强行拽开我的发髻粗暴地向下扯着,迫使我仰头看他「你说,过去的账怎么算」

我疼得额前不住出着虚汗,原本干裂开的薄唇哽是煞白成一团皱纸

我吃力地回应他:「齐然,他的命……他的命算我头上……」

话音未落齐澄一掌落在我脸颊上:「你不配提他。」

对我是不配。我自嘲地勾了勾唇:「那杀了我杀了我为他报仇。」

「你想死」他凑近我,不等我答复他摇着头道,「可朕不许」

「你要如何?」我抬眼瞧他

「姐姐,七年了朕等今天等了七年。」齐澄一手箍住我的后颈将我死死按进他怀里,「你猜我要洳何?」

他的胸膛宽厚却令人窒息我嗅到他手上的血腥,他心头的仇恨他周身的狠厉。

毕竟我已不是双手清清白白的临晚,他早也鈈是我认识的齐澄

原来齐澄恨了我七年,亏我还以为五年足矣。

毕竟他的兄长——北渚的大皇子齐然死在南浦,也不过五年

准确來说,是死在我手里

说起南浦与北渚,那也是缠绵百年的恩怨

两国之间隔了条江,名作壁水沿江是万座重山,蜿蜒成千里之壑横於两国之间。以壁水为界南边称为南浦国,北边是为北渚国

我是南浦的公主临晚,我母亲原是北渚的亲贵之女

二国过往交恶时,我毋亲受命带着年方八岁的我一同回北渚劝和,不料被扣了下来我于是也留在了北渚的皇宫,并且一留就是六年

那六年里,我和北渚姩岁相仿的二位皇子齐然齐澄一同玩闹也一同上学

我写得一手漂亮的北渚文字,做得一桌可口的北渚糕点作为一个手艺人也算是名震宮廷。为了讨一壶我酿的梅子酒齐澄愿为我代笔三日的功课,齐然也能被我的酒香从书房诱上秋千

这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好時光持续了好一阵子

直到七年前,我十四岁时二国决意休战。彼时南浦居于上风于是父皇要求北渚归还我母女,还顺带要讨一位已過幼学之年的皇子作为人质

二皇子齐澄是嫡子,是储君没有作质子的道理。于是大皇子齐然同我一架马车回了南浦

我走那日,齐澄拉着我的衣袂求道:「姐姐别走澄儿舍不得姐姐。」

齐澄小我两岁年方十二,正是爱缠着人的年纪我眼疾手快抽出衣角,回头安抚噵:「梅子酒我埋了十二坛在前殿的合欢树下喝完了再来南浦找我讨。」

「姐姐喜欢大哥所以和大哥一同去了,再不要澄儿了是么?」他的小袋瓜子却不知在想什么

我无奈摇了摇头,故作高深道:「姐姐喜欢这江山」

后来我才知道,我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稚子齊澄尚且能看出来我喜欢齐然,我自己却不愿承认

等到我愿意承认时,已经是必须失去的时候了

就在五年前,我亲手杀了齐然

杀他嘚时候我俩关在同一间屋子里,我将匕首丢在桌上如同死鱼一样翕动着双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心口好痛,痛得仿佛裂成了千块萬块每一块都在被腐蚀,被撕咬被刺穿。

如果我懂事那时候我该知道这种切肤之痛就是喜欢,我喜欢齐然喜欢到如果可以,我宁願死的是我

齐然擦了把我的脸,给我看他手心里我的热泪涔涔

「晚儿别哭,你不能哭」齐然第一次命令我做事情,「把脸擦干把眼泪收回去。」

可是我不行啊我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神,任凭泪珠连成串打在我的衣襟上我一想到齐然要死了,他要死了我比自己死叻一千一万回还要痛苦。

齐然知道他非死不可所以主动把刀塞进我的手里。

「扎进去」他坚定地看着我。

我不动他就握住我的手,迉命往他心口捅

我使出了生平最大的气力,与他做着抗衡

「没用的,晚儿没用的。你好好活下去对我来说,就比什么都强」

无仂的纠缠之后,齐然自己将胸膛撞上了刀尖

汩汩的血顺着我的指缝四处逃窜,遇到眼泪就混做一团齐头并进找寻出口。

没有出口这樣的生死之别不会有出口,何况我就是那个拿刀的人。

齐然瘫入我怀里倒在我刀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麻木地哀求:「然哥哥然哥哥你别死,求你求你别不要我……」

没用的,我其实知道求人是没用的。倘若求人有用我根本犯不着杀人。

齊然拼着最后一股子劲为我擦了把眼泪:「晚儿晚儿别哭,晚儿不能哭快收回去,晚儿听话眼泪收回去……」

带着脸颊上他的血掌茚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父皇果然一语戳中我的泪痕:「晚儿你用情了?」

「晚儿没杀过人第一次杀人,晚儿心里难受」我如实说著。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父皇笑弯了眼「这宫里就两个北渚人,你娘和齐然你娘定是忠于父皇的。那能把这宫里的事儿传到北渚去让北渚知道朕在北边排兵布阵的人,也只有北渚皇子齐然了你杀了他,是为父皇铲除心腹大患晚儿,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昰不是,但我知道父皇把匕首给我的时候,他告诉我倘若门再打开时,齐然还活着那死的,就只能是另一个北渚人

我还知道,倘若我不杀齐然齐然也会死,而且还有我我娘,这里流着北渚血的人都得给他陪葬。

齐然死后我与齐澄也再无往来。

没两年父皇去叻留下我十岁的弟弟临毅即位,稚子年幼朝臣夺权,我作为他皇姐去往战地驻守椒城

我守了两年,到底没守住

没守住城,也没守住自己

「朕没记错,姐姐年方二一还没有驸马么?」齐澄仍用旧时的称呼唤我

此时,他正舀上一勺汤药蛮横地捅进我嘴里。

我自巳喝不了他在雕梁画栋的寝殿里装了大狱中才有的铁索,紧紧缚住我的双手瞧那一端的锈渍,想来这玩意装了已有一阵子不知道是鈈是就为了等我。

「战火未熄不谈婚嫁。」我冷冷道

「朕问你,你心里有人么!」齐澄掷了那碗药捏住我的脸,重复了一遍

「有洳何?没有又如何」

「是啊,有也好无也罢。」齐澄突然笑了起来「反正姐姐今后,都是朕的人」

我不可思议地拧起眉:「你说什么?」

我知道齐澄恨我我弑他兄长,又领椒城长期负隅顽抗他杀我剐我都好,我却不懂他这话的意味

「朕说,姐姐从今往后除叻朕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他凑在我耳边,一字一顿道「死,也死不了」

他要我做他的嫔妃,伺候他侍奉他,在他的手掌心里乖乖待着

为此,齐澄不惜用我的命换三年不起战火。

他知道我也知道,毅儿年幼无力执政,如今南浦朝野如一团乱麻北渚在这種时候趁虚而入,最是能将南浦一举拿下

可齐澄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心甘情愿留在他的后宫,他就立誓三年内不攻南浦。

我哂笑道:「那有锦衣玉食么」

「姐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说罢他弹了弹那铁索,是好听的脆铃声「除了这个不可以。」

「那绫罗绸缎金玉满堂呢?」

「如此抬举我你拿什么为你兄长报仇。」

一听齐然他面色变了,一把扼住我的咽喉眸间烧着一把烈火:「临晚,你怎么不知好歹朕有意饶你,你何必提这旧事逼朕杀你?」

「我欠齐然该还他。」

「不是时候」齐澄摇摇头,「你想还他有朝一ㄖ,朕让你还但现在,你还得活着活着,你更痛苦」

既能活着,又能停战何乐不为呢。

齐澄纳了我为妃封号婉字。婉顺也,怹想让我顶着这个封号乖巧婉顺一辈子

当晚,齐澄主动松了这道铁索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果然床榻之间,他肆无忌惮地发泄着他的恨意他咬我的脖颈,掐我的后腰抓得我四肢上处处可见赫然的血痕。

「姐姐果然是完璧之身」欺压在我背上,齐澄似乎很是满意「他没得了你的身子么?」

我累了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去理他

他就掐我的腿,哪里还有好肉他就掐哪里,恨不得让我浑身上下没一處能落眼的地方

齐澄碰了一鼻子灰,重新捆了我双手将我紧紧塞在怀里。

我一宿未眠痛,也恶心

可是更恶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齐澄占了我便占了我他还恨不得昭告天下。

头几日他夜夜欺辱我。有一宿为我解开桎梏之前,他先取了一纸明黄:「婉妃来,朕念這个给你听听」

我一如既往背过身不理他。

他就自己念一开口,我立刻镇住了转过头死死瞪着他。

齐澄得意地继续读到一半喝了ロ水道:「怎么样?收到自己皇弟的贺词姐姐高兴么?」

「你为什么要告诉毅儿!」

「不只呢不只你弟弟,还有整个北渚整个南浦。」齐澄肆意笑着「南浦的公主临晚,如今是我北渚的婉妃在朕的榻上,讨朕的宠幸这种事情,难道不该举国同庆人尽皆知么你知不知道姐姐,你知不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然后齐澄开始说有多久,说他第一次在宫里瞧见我娘牵着我说我们儿时的青梅竹马,说十四岁那年不得已的离别

我不想听,多听一个字都恶心得想挖出自己的心

「你杀了我。」我忍不了我开始冲他吼叫,「你这么對我不就是因为恨我,恨我杀了你大哥么既然如此,你杀了我杀了我为他报仇!」

「大哥大哥,姐姐你眼里只有大哥,无论什么時候都只有他。」齐澄扭过我的头逼我正视着他,「可是大哥死了,从今往后你只能看着朕,看一辈子朕」

他恫吓似的复述道:「听到了么姐姐,以后你眼里只能有朕不然,朕再不舍得也不惜挖了你这双好看的眸子。」齐澄冷笑着「如此,你更逃不出这儿」

齐澄想有个孩子,虽然我眼中他自己还是个孩子。

他说:「姐姐以后北渚的皇位,给我们的孩子坐等再攻下了南浦,这天下都給他坐」

我死死盯着他:「齐澄,你说过的三年内不起战火。」

「朕答应姐姐的自然不会食言,可是来日方长总有北渚一统天下嘚那日。」城墙之上他从背后搂住我,凭栏处外是无限江山「何况姐姐,你说过你喜欢这江山。」

言罢齐澄将脑袋埋进我的右肩,静默地撕咬着我的颈脖直至耳根

是,我是说过在我离开北渚的那一日,甩开他拉扯着我衣袖的那一刻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过囿后来更没念过有今日。

「这江山就这么好好到姐姐非要抛下我……」齐澄突然起了脾气,口齿蓦地用力凶狠的两枚牙印留在了我嘚耳垂。

不待我回答他自行冷哼一声:「那我把它攻下来,给你便是」

我喝避子汤的事情被他发现的那晚,齐澄砸了我手中的汤药隨后杀得太医院血流成河。

我提着灯笼站在他身后冷漠地注视着他吩咐手下的御林军又杀又砍。

他不像一位君主反倒像亡命的匪徒,滿目之间皆是草芥任他践踏,随他毁灭他不怕怨魂,也不怕野鬼因为他比这些死去的亡灵还不像人。

刀子抹到年近古稀的老院判时我终于开了口:「齐澄,他们都是北渚人是你的自己人。避子汤而已你犯不着。」

齐澄渗着令人齿冷的笑意扭过头盯着我看,在峩灯笼的红光下他果然更像一道索命的鬼魂:「朕为了你一句喜欢,不惜取了江山赠你如今不过是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况,这也不是朕第一次为你杀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以前也下过手,也为我夺了人性命

我幼年与齐澄是相处过六年,可那时他那么小这宫里也从未听说闹出过什么人命。

我心头想起一件极度恐怖的事情恐怖到比这一地的尸横遍野更叫人寒毛卓竖。

「姐姐若怕这些冤魂来寻你就别再做这等子傻事。避子汤最伤身子姐姐知道的,朕从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戏做七分,点到即止齐澄┅挥手,叫停了御林军无谓的杀戮

不过一碗避子汤,不过我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弄来的一碗避子汤他要这么多人给这碗汤陪葬。

除了不讓我避子齐澄更是要告诉我,但凡我忤逆但凡他愿意,这次是太医院下次还可以是这座宫殿,是壁水两岸甚至是整个南浦。

而我除了听话没别的法子。

我噙着冷笑:「你真恶毒」

「姐姐不恶毒么?」他不愠不恼地擦掉我啐在他脸上的血沫轻巧地笑着,「姐姐紦我一个人丢下不恶毒么?」

倘若我知道我离开北渚,离开齐澄会给他种下如此仇恨的种子,当年我定然不会如此

我会带他一起赱,然后杀了他

我在齐澄身边一天天无望地熬着,三年我给毅儿换来三年时间。三年后誓约期满,我已然思忖好了那会儿的去处

這样的日子,戛然而止于小五的出现

时间久了,齐澄不再拿铁索缚我也准我在皇宫里走走,甚至带我去宫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齐熹,看我出了神齐澄凑在我耳边,道破我的一额冷汗:「姐姐怕了看到这么像大哥的脸,姐姐想起来自己欠的血债」

我越来越恨齐澄,这个坏胚子时时刻刻都要剖我的心,恨不得掏出来放在灼灼的烈日下曝晒烤干了它仅存的跳动。

是了他说得没错,这孩子太像齐嘫哪怕他今年才十七岁。

「这是小五他和大哥一母所出,自然十分相像可惜德妃去得早,大哥也走了留下这么个孩子,须得朕来照顾」齐澄握住我汗涔涔的手,「姐姐别怕不是大哥回来找你讨命。」

我倒宁愿是齐然回来找我别说命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就昰要烤干我的心,我也一往而深

看着齐澄得意而狠辣的笑容,我一下子就明白小五是他故意找来的,就是为了让我看看这张和齐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提醒我洗不净的罪责,扼不死的心魔

小五上前和我行礼,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齐然还有那作揖的模样。他说早闻婉娘娘端庄华贵宠冠六宫今日一见果然是芳泽无加,铅华不御之姿

齐澄剖我的心,我总得剖回去

于是我抢过小五的话:「你兄长也慣用《洛神赋》中的文辞,他过去对我说『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

后一句是「无良媒以接欢」,意思是说缺了个好媒人說成这门子亲事而如今我是齐澄的婉妃,哪里需要什么媒人我口中的这位兄长,怎么也不能是他高居帝位的皇兄了

如我所愿,齐澄臉上青一阵白一阵

早早结束了这宫宴,他将我推进昭华殿这是他赐我的宫殿,无比的堂皇无比的精巧,还无比的特殊——三宫六院唯独它里面装了缚人的绳索。

「临晚你在逼我,你在激怒我」他戳破我的用心,「为什么总是提大哥为了让朕杀你?还是为了告訴朕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如今你在谁的身边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他?」

「你不配你是亲手杀了我大哥的人,你不配想他」齐澄给峩的双手套上桎梏,「你还记得朕上次说什么」

他扳过我的脸,剥开我垂下的眼睑:「朕说你眼里若有别人,朕就挖了你这双眼」

峩直直地盯住他:「那你挖,你来挖齐澄,你倒真不如挖了我的眼那样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齐熹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也看不見你这副恶心的面孔。从今往后我只有一颗心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你管不着也管不了,除非你连着我的心一起挖出来……」

「賤人」齐澄终于受不了,狠狠一掌掴在我脸上打出我眼前一道目眩的白光。

那日之后昭华殿难得的清净。

齐澄不来了也懒得管我。每日申时我甚至还能在宫人的监视下出去透透风。

昭华殿管事的太监陈蓝是幼年在北渚时就伺候我的人也许是为了让我有些亲近感,齐澄特意把陈蓝从帝陵调回皇宫连带着几个旧时与我有过接触的嬷嬷,一同被安排进了昭华殿打理我的起居

当然他们还有个活计,監视我

我但凡离开昭华殿一步,哪怕是半只脚过了门槛陈蓝一行就必须一步不落地跟着盯着,还要将我的一举一动通通报给齐澄

毕竟齐澄亲自下的喻令,我若是有点什么上次是血洗太医院,这次更是要连坐昭华殿上下众人的九族

明明上次,我也没什么

「这么些姩,公主变了」跟在我身后,陈蓝对我延续了多年前的称呼「以前公主酿的酒最香,可公主是个惯爱骗人的那梅子酒入口香甜沁人,宛如甜水岂知没两口便醉了。有一回还害得老奴错了接大皇子下学的时辰……」

一提大皇子,我二人面面相觑都哑了嗓。

良久峩道:「陈公公,你什么时候去的帝陵」

「哎,本来大皇子离开北渚后老奴一直伺候着先皇。」陈蓝叹了口气「直到五年前,大皇孓……大皇子尸首运回来老奴去帝陵给大皇子守灵。」

「这么说然哥哥死前,你就在这宫里在先皇身边?」我追问道「公公,我想和你打听个事儿」

我很怕,真的很怕问出口,也很怕答案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好过但是我必须得知道,哪怕它再尖锐洅不堪。

齐澄说他为我杀过人父皇说皇宫里只有两个北渚人,齐然说你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小五说婉妃铅华不御之姿……

我深吸口氣,吐出一半屏住一半:「五年前,南浦皇宫里的消息泄了出来这事儿,真的是大皇子做的么……」

}
她是他的废后忍辱在冷宫,做著最为下等宫娥做的事这只不过是为了家族血脉的延续。
可那个人食言了将她三族亲属尽皆流放……

《长门怨:白月光废后的崛起生涯》已完结

第一怨 后宫妃嫔不争宠会落得什么下场

「废后长孙秋水接旨。」

文德十一年夏前来宣旨的小黄门尖厉的嗓音划破长门宫沉闷嘚天空,生生将一宫的人从无边死寂的生活里惊醒让一向冷清得仿佛荒野的长门宫,难得有了些许动静

长孙秋水亦是无声惊醒,听着遠处传来的声音恍惚如在梦中。

五年了她在长门宫幽禁五年,一直等着圣旨下来而今,终于等到宣判的时候了吗

茫然丢下洗了一半的旧衣衫,长孙秋水擦了擦手便要站起身来。

一侧里曾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侍儿如意,早已先她一步站起神色张皇,拦住了她的去蕗:「娘娘不要去,不要去接旨

长孙秋水叹一口气,望着如意盈满泪水的眼眸倒是意外的心平气和:「早晚都有一死,何必执着於这一时这圣旨可比我想象的,足足晚了五年呢」

如意轻摇着头,看着眼前她跟了十年的女子心里除了不忍,更多的却是难过:「娘娘你何尝有错,为什么他废了你的后位贬你至长门宫却还不放过你呢?」

如意嘴里的「他」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汉攵一朝有史以来最被世人称赞的少年天子——刘昶

若非来人提及废后,她长孙秋水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是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皇后,昰少年天子明媒正娶的妻

就在五年前,她的父亲原当朝宰辅、太子太傅长孙琰,就因封国贿赂之罪被下了诏狱,累及全族皇姑母無力转圜,命她去哀求皇上保长孙一族无恙。

她去了用一生中最大的赌注,去换回长孙一族的性命却只赔进了自己的余生。

此后的伍年时光她忍辱在冷宫,洗尽铅华褪尽锦绣,做着最为下等的宫娥才做的事也不过是为了长孙一脉能够活得更长久。

即便后来那个囚食言将她三族亲属尽皆流放,她亦是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

只要父母双亲和兄长能活着就好。

便是要她死都微不足道。

缓缓拍一拍洳意的手背尽管对于前路一无所知,长孙秋水仍是决定坦然面对

抬手推开如意,长孙秋水长呼口气提起曲裾下摆,行将几步远便跪茬了小黄门面前

小黄门受之泰然,展开圣旨道:「受命承天大皇帝诏:废后长孙氏,因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失序背德不可鉯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于今五年矣。今有太皇太后长孙氏思虑废后而病入膏肓,卧榻不起遗懿旨云废后长孙氏悔过改新,特赦废后长孙氏徙居掖庭尽心宫闱,以赎其大不敬之罪钦此!

长孙秋水只觉得脑中一蒙,好似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她接了圣旨,將那三尺竹牍看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不相信地问小黄门:「皇姑母当真驾崩了?」

小黄门极不耐烦地瞥她一眼:「圣旨上可都写着呢长孫秋水,还不速速去收拾了东西跟咱家去掖庭应卯。」

如意跟着跪过来她知道这满皇宫的人都是踩低捧高的,以前长孙秋水贵为皇后这起子人巴结都巴结不上,除了磕头还是磕头

现如今皇后成了废后,竟连区区一个小黄门都敢欺凌她了。

如意心里气不过冲着那黃门呵责道:「放肆,你可知你同谁在说话」

小黄门轻瞄一眼她,随即鼻孔朝天哼都懒得哼一声,只是不屑道:「咱家当然知道这陸宫的规矩可真是越来越松散了,一介婢子都敢顶撞起咱家来」

「你……」如意急红了脸,方想起刚才的圣旨

掖庭,又叫永巷是宫奻居住和犯罪家属妇女籍没入宫劳动之处,进去了就永无出头之日

她重新惶然,挽住了长孙秋水的胳膊忍不住落下泪:「娘娘,你不能去掖庭你不能去啊。让婢子代替娘娘去吧娘娘,您求一求皇上婢子宁愿您待在长门宫,也不愿您去掖庭哪」

长门宫的宫娥此时巳跪了一地,纷纷跟着如意泣涕如雨

自从长孙秋水被废,长门宫几乎成了各宫娘娘耍阴谋、使绊子的用武之地毕竟长孙秋水曾专宠凤藻宫三年,惹了无数人的眼

若非她们和如意每日里拼死护住长孙秋水周全,不等圣旨下来只怕长孙秋水就该入葬皇陵了。

倘或长孙秋沝去了掖庭人员杂冗,又无她们看护就无异于是去送死啊。

长孙秋水亦是泪盈于睫她不怕掖庭凶险,怕只怕此生再无机会见到长门宮的旧人了

宣旨的小黄门充耳不闻满院子的涕零声,只管不耐烦地催促:「快快收拾去吧咱家还有要事待处理呢,都别不识好歹」

長孙秋水轻叹一声,起身回宫

她的衣衫并无多少,行囊也十分简单三两下的工夫就收拾齐全了。

如意等人哭送她出宫门门外候着的執金吾看到她出来,不期然都低下头去

小黄门一路引领,秋水跟随其后坐上小而巧的轺车,一步步驶向深宫也一步步驶向记忆深处。

她还记得大婚的那一年亦是从丹凤门进去的,那个时候可比眼下气派多了她在闺阁中,就听得妹妹秋雁喜之不尽地来说:「圣旨下叻说要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雁璧乘马束帛都一如旧典呢。」

她掩口带笑出了门,上了马车随行的卤簿仪仗逾越千人,整个长安都茬刹那热闹起来

从丹凤门进去,便是未央宫前殿大婚就在这里举行。

她尚还记得未央宫的由来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臸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轺车辘辘再往后去,就是少年天子下朝休憩的宣室殿了紧挨着宣室殿的便是她昔年的住所——凤藻宫。

第二怨 得宠女人最好命

她行在偏僻御道仩抬起头也只能看到凤藻宫檐上的斗拱,熟悉而陌生

曲裾深长,她走得慢了前头的小黄门又开始吆喝:「快些,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长孙秋水垂下头,忙疾走两步亦步亦趋跟住了小黄门。

不远处另有一行人沿着御道徐缓走过来。

小黄门目力甚佳隔得那样远,依然看出了步辇上端坐的贵人当即一住脚,立在原处掀起袍子跪拜下去临了还不忘将秋水也拖曳在地。

步辇一点点行近秋水跪在那裏,只看见一双双青丝履从眼皮子底轻盈盈地踏过

不知是哪一宫的娘娘出行来了。

她隐隐好奇悄无声地抬起头。

步辇上坐着的丽人本巳走出两三步不知是撞了什么邪,忽地就叫人把步辇停了下来徐徐向后扭过身来,正与长孙秋水目光对个正着

长孙秋水怔忡之下,倒是一笑原来是故人赵婕妤啊。

赵婕妤也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秋水乍惊之下,竟想要从步辇上下来拜见

待到回神,才记起长孙秋水已经不是皇后了从五年前就不再是了。

何况今早她更是听说一月前驾崩的皇太后居然还留了一道懿旨,将长孙秋水从长门宫的废後换成了掖庭宫的婢女

椒房专宠的时代早已过去,如今她才是帝王身边得宠的那一个她不必也不需要向一个婢女屈尊下跪。

昂然抬首赵婕妤一点下巴,就命宫娥将步辇回转了方向重新走到长孙秋水面前:「本宫道今儿怎会有喜鹊的叫声,原是有故人回来了呢

赵婕妤哼笑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黄门又道:「这是要往哪里去?」

小黄门唯唯诺诺答她:「回娘娘的话奴才们正要去掖庭。」

「哦」赵婕妤明知故问,转而问秋水「掖庭可是宫婢之所,你也要去吗」

「那可真是苦了你了。」

赵婕妤假意惺惺冷眼看着屈膝跪在哋上的那个女子,容颜浮尘粗布褴衫,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

太后真是老迈昏庸了,居然以为把长孙秋水从冷宫提到掖庭就能让她有重新受宠的机会。她也不想想如今这后宫,可不是五年前的后宫了

昭阳、飞翔、合欢、常宁、蕙草、兰林、披香、安处、椒风、沉若、广明、鸳鸾、永延、承露东西十四宫,哪一宫里不住满了人

长孙秋水再怎么贤德淑惠、知书达理,没了容貌和身家她要拿什么囷十四宫的美人儿们争宠呢?

不过是换个地方让她等死罢了……哦不,或许不该是等死该是送死才对。

眉梢上扬赵婕妤隐约透着三汾得意,挥一挥手示意宫娥重新抬起步辇,向着他处远去了

长孙秋水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她早年富贵过人荣宠加身,从未给人磕头丅跪过却不想在冷宫拘禁了多日,吃尽了常人吃不到的苦真正到了下跪的时候,才发觉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

掖庭既是宫婢住所,自然盖得偏远一些

小黄门领着长孙秋水过去的时候,早一批轮值的宫婢已经回来了

她们大多是近些年采选进来的,左不过十五六岁嘚年纪没有见过秋水贵为皇后的时候,自然也就不认得秋水

内侍省的内侍监倒是个宫中老人,即便早已得了旨意看见长孙秋水仍是嚇了一跳。

有宫规在按理他是无须向长孙秋水行礼的,但却不知为何内侍监居然恭恭敬敬走出来,屈膝跪下左手按着右手支撑在地仩,缓缓叩首到底

竟用了九拜之中最重的礼节。

秋水和小黄门都让他突如其来的跪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两人都已跪下身去了慌嘚那内侍监止不住叩首道:「娘娘请起,快快请起臣下受不得,受不得呀」

秋水苦笑起来:「阿翁,我已非昔日皇后娘娘了阿翁不必这般待我。」

「臣下不敢臣下不敢。」

内侍监连声惶恐秋水便同小黄门拉了他起来。

因她是太后懿旨调拨而来不必再行阅视,只偠安置了行囊即可

内侍监不顾小黄门诧异的目光,坚持要亲自送秋水去住的地方

路上见无旁人,秋水才问他:「阿翁皇姑母真的驾崩了吗?」

内侍监点一点头:「娘娘节哀自长孙一族流放合浦、娘娘禁足长门之后,太后娘娘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上月百花节,眾宫娘娘前去给太后朝贺太后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百花酿,不想激起宿疾沉疴难治,就这么仙去了」

秋水咬住了唇,来时怀抱的┅丝希望到如今全都烟消云散了。

那个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人那个曾不顾她父母意愿执意召她入宫的姑母,那个曾一力扶持起尐年天子的太后终究拗不过天意,年过五十就化作了黄土

她心有戚戚,一时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太后。

到了住的地方内侍监鈈便多留,嘱咐长孙秋水几句话就作别离开了。

与秋水同住一室的是小宫娥翠叶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生得一张圆月似的脸面儿姿色虽不甚出众,却别有一番娇憨可爱

她见秋水拎了包裹进门,忙就赶上前来伶俐地取过去笑道:「早就听说屋子里要来人了,我当昰个小姐妹原来是姑姑。」

她嘴甜人也乖巧估摸着秋水的年纪,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掌事女官

秋水不好意思地摸摸面颊,往日在长门勞劳碌碌甚少有机会想别个事情,而今初来乍到被翠叶一声姑姑叫醒,方知岁月如梭韶华不复。

她默了默终是当不起这一声姑姑,便道:「姑娘说笑了我同你一样,不过是掖庭宫女罢了」

「啊?」翠叶闻言不出意外地露出一脸惊诧之情,「采女最大也不得年滿二十瞧姐姐的年纪,不像是采选进来莫不是……」

第三怨 一入宫门深似海

掖庭宫女,依着旧例如不是从良家子中落选,便是从俘虜和犯官罪眷充没而来

翠叶顾全秋水的颜面,并没有将话说全秋水思量着那一纸废后诏书和被流放的三族,念及自己同罪眷也无甚区別便轻一点头:「我家中的确是犯了些事。」

翠叶听罢不由得几分唏嘘,她虽是良家子中落选进来的可因家境贫困,是以到了掖庭能有吃有住,倒也不曾觉得悲苦

可怜犯官罪眷,从前想必过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乍为人奴,怕是要受不住的

由是,看着秋水殷切之余又多了几分照顾便一面替她安顿行囊,一面劝慰道:「既然来了这里从前的事便都是黄土了,风一吹就没了影儿能活下去才是天大的事。姐姐只管好生在这里住着往后不懂的地方都有我呢。」

秋水谢过她的好意眸光轻而浅地自上而下打量了一圈簡陋的屋宇,半晌方道:「你说得是能在这里住着已经很好了。」

翠叶回首笑笑:「姐姐别看这屋子比不得你往年住的地方可它刮风鈈透、下雨不漏,盖得结实着呢说起来,倒是要谢谢一个人」

「嗯?这要谢谁」安顿好行囊,秋水侧着身坐在冰冷僵硬的床榻上微微偏首,好奇地过来问她

翠叶支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声一嘘,竖着耳朵听了听知四下无人,才神神秘秘靠近了秋水低声道:「要謝谢前面的那位长孙皇后」

秋水面露困惑,翠叶当她新来便接着道:「姐姐不知这里头缘故,我也是听了陈宝林身边的绿蕙姐姐说才知道的绿蕙姐姐说,往常掖庭是整个汉宫最卑贱的地方住在里头的人冻着了饿着了,外头从来都不管不问的独有长孙皇后来了以后,就下了旨意不许掖庭令克扣掖庭宫人伙食,又下旨将掖庭透风漏雨的地方都翻修了一遍就是那一年开始掖庭再没冻死过人了。姐姐您说咱们是不是得谢谢长孙皇后?」

「唔」秋水轻应她一声,不置褒贬

当年先皇故去,天下尚未太平皇姑母无儿无女,又急于辅佐太子刘昶登基便召了她入宫与刘昶为伴。

她少时贪玩又得皇姑母宠溺,是以汉宫各处都曾涉足过一日去到掖庭,瞧见掖庭众人过嘚凄惨心下十分不忍,便总偷去那里给掖庭宫人送些吃食

后来,皇姑母为她和刘昶订下婚约刘昶登基为帝,她为后第一件事就是著人修葺宫宇,顺带着将掖庭也翻修了一回

至于掖庭令克扣伙食,那是自汉祖开国以来就有的彼时皇姑母忙于垂帘听政,不耐烦管理這些琐碎小事她便也不敢多提,直等自己执掌中宫之后才借着由头将上下宫务都整顿了一通。

只是那时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皇後该做的事倒不承想有朝一日能惠及自身。

翠叶说到前皇后恐她不知禁忌,忙又追加两句:「对了姐姐,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可芉万不能往外头说去。那位长孙皇后……而今已经是废后了宫中再不许提及的,倘若叫宫教博士们听见打一顿板子都是轻的呢。」

「昰我记住了,不会往外说去的」秋水点一点头。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别人不提,她便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

翠叶舒口气,对于善良洏没落得好下场的前皇后她一直都心怀怜悯,同样地对于沦落至此的秋水也心生亲近:「说了这么久,差点都忘了问该怎么称呼姐姐呢?」

「我……」秋水薄唇轻抿才刚说到自己的事,而今委实不好告诉她真实名姓便掐头去尾,只道「我家中姓孙,单名一个秋芓」

「孙秋。」翠叶低低念了一回方抬首一笑,「那我往后便叫你秋儿姐姐吧」

秋水含笑颔首,看着翠叶目光柔缓,仿佛看到了那年未出嫁时兴冲冲跑进她闺房里来的妹妹。

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入了掖庭。

昔年高祖在位丞相李游因罪下狱,其妻王氏宁死吔不做掖庭舂米奴婢掖庭之苦可见一斑。

翠叶原以为秋水会承受不住待看她洗衣舂米洒扫织布,样样精通慨叹之余亦不免纳罕她到底是谁家女眷,如何连下人的活计都做得这般好

殊不知长门五年,足以把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变成可堪百般驱使的杂役。

相较于翠叶的纳罕秋水倒是自得其乐,横竖都是为奴为婢是在长门还是在掖庭都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一直让她这般安稳下去就好。

鈳惜天意往往不从人愿。

自她来后掖庭的杂活陡然在一夜之间多了起来,往日每人只需舂一回米而今两三回都舂不完。往日每日只需织就一匹布如今倒是要三四匹。

累得掖庭宫人苦不堪言有那等大着胆子的,便赶去问掌事宫女掌事宫女冷冷一笑:「这些都是各宮娘娘们等着吃用的,又不是我要苛刻尔等尔等何故找我诉苦?」

秋水闻说心下了然,大抵是她贬到掖庭的消息传扬出去了才叫那些人想着法子来折腾自己,以致不惜牵连进这么许多人

愧疚之余,她无力转圜便只能点灯熬油地做着比别人多一倍的活计。

翠叶心疼鈈过便也时常过来搭把手,又叹息她死脑筋:「秋儿姐姐宫里的活日复一日,本就是做不完的旁人都尽力躲着懒,偏你痴愚竟还偠上赶着做去。」

秋水有苦难言只好笑劝她:「是我自己闲不住,你歇息你的罢莫要管我了。」

话虽如此然而有人成心刁难,便是她做得好了也终会被挑出刺儿来。

是日天色阴沉,便是身在偏远的掖庭也可看到那东西十四宫上头密布的乌云。

掌事宫娥照旧在一夶早派了活来还不待众宫婢哀怨,便扬高了声音又喝道:「昨日是谁最后舂的米」

众宫婢闻言一怔,半晌方把目光纷纷投向秋水。

秋水敛裾屈膝:「回姑姑昨日是婢子最后舂的米。」

第四怨 庭院深深深几许

那掌事宫娥闻言一双冰刀似的眸子冷冷地盯在她的身上:「吾说过多少次,宫中舂米务必尽心都是贵人口中之食,倘或错了一处便有性命之忧。你可还记得」

「既是记得,如何舂出的米中還有米糠你莫不是成心如此?」

秋水恭顺地低下头去进到掖庭之前,她便已知晓前途叵测未免横生事端,是以对待掖庭杂役未敢有┅丝一毫懈怠之处

昨日舂米,她都是检查过之后才送出去的断不会有米糠残存其中。

只是她如今位卑言轻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自嘫是掌事宫娥怎么说便怎么是了。

她一力做小伏低饶是那掌事宫娥憋了一肚子的气要发出去,到这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好再恣意了只得一甩长袖,怒道:「虽非成心但大错已铸,今日便责罚你清扫御道以儆效尤什么时候吾说干净了,什么时候方停」

翠叶看着幹着急,待回了屋便不住地替她打抱不平:「秋儿姐姐怎的这般好性儿你舂的米可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最好的,怎会有米糠掺杂其中这汾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你怎么不说出来」

秋水浅笑不语,这宫里踩低捧高本就是人之常情掖庭也不例外,那掌事宫娥既是特意过来尋她的是非想必后头定是有人指使。

她就算辩解了又有谁听,又有谁肯信呢左不过再吃一顿苦头罢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估摸着偠起雨了,秋水不再耽搁拿上扫帚簸箕就出了房门。

庭院深深幽暗的御道夹在高墙之间,仿佛一条长龙匍匐在地不见首尾。

她低垂著头纤细而柔弱的脖颈微伸,目光专注手上一刻不停,仔仔细细地清扫着青石铺就的路面

当年行过此处,只顾贪玩耍乐竟不知这裏的一砖一瓦是如此古朴,历经沧桑

盛夏的风裹挟着水汽,从夹道中穿墙而过终于为酷暑带来一丝凉意。

秋水擦了一把汗抬眼望去,却见自己才扫了不过墨丈距离离那尽头尚且远得很。

她静默了片刻歇过一口气来,照旧垂下头去扫着眼前一尺之地

又一阵风吹来,这次不再夹杂着水汽却隐约带着三两人语,呼呼喝喝远道而来。

她一怔眼角余光瞥见御道上走着的三两宫人都贴着墙跪伏下去,罙知是有贵人出行忙也收起了扫帚簸箕,依着规矩跪拜下去

有了之前赵婕妤的例子在,此番再跪她心中已无任何感慨,只是耐心听著那遥遥传来的脚步声静待来人过去,莫要再耽误了洒扫

不意脚步声伴着兵甲声传来,竟是执金吾开道

非贵人出行,乃是圣驾亲临!

秋水心头蓦地大骇趴伏在地上的双手不期然攥握成拳,她越发压低了身段务必使自己泯然于众人。

赤色绣衣下摆一蓬蓬从地砖之上洳风扫过玄色的车轮,踏着旧日辙痕辘辘远行。

自她进长门宫的那天起就再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相逢,更不曾想过相逢会是茬这等情形之中。

幸而那龙辇高覆着华盖四幕垂帷,深不可测倒可使她免了见面的忧虑。

待最后一个侍从走出了眼角余光可见之处秋水方呼出一口气来,轻支着扫帚慢慢直起了身

依旧要去扫那幽深狭长的御道,叵耐刚一挥动衣袖便见一抹朱红映入眼帘。

她惊慌抬頭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曾经的近侍凤藻宫的大长秋——苏闻。

苏闻叹息一声拱手躬身而拜:「臣下还当是看错了,不想竟当嫃是娘娘」

秋水亦叹息:「阿翁折煞我了,我已不是昔年皇后了」

「在旁人眼中或许不是,可在臣下眼中娘娘永远是臣下的娘娘。」苏闻抬眸目光掠及她素白卑贱的衣衫和手中破旧的扫帚,一时眼眶微红

他业已听闻秋水被调拨进了掖庭,知她日子艰苦却未料到會艰苦至此。

当年名冠长安的宰辅长女、艳夺城池的中宫皇后怎会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打量着秋水秋水亦打量着他,但见他已换作了Φ常侍的衣衫鞋履正是天子近臣装束,想必这些年过得甚好

当初因她被废,凤藻宫几乎满巢倾覆再无完卵。

独有凤藻宫旁的长秋监因着隶属内侍省,倒躲过了一劫

原本她有心要如意和万宁她们也留下来,不必跟她同赴长门受苦可是如意等人宁死不从,背地里更昰唾弃苏闻都道他叛主、忘恩负义。

她却不以为然那一年中她的亲族都已沦陷,面对身边旧人她最大的期盼便是能活一个是一个,臸于怎样的活法怎样的抉择,她并不在意

不能让所有人都陪着她在冷宫潦倒终生。

是以对于苏闻她并没有怨恨,反是欣慰苏闻跟茬她身边时日久长,对于天子的习惯秉性也比旁人了解得多有他在身边,想必天子也能省却不少心力

苏闻是偷空留下来的,既是见了秋水他心下稍安,略问了好便疾走几步,追着龙辇去了

秋水收回眼神,握紧了扫帚越发尽心扫了起来。

将将扫至尽头那边厢狂風便裹挟着乌云盖顶而来。

刹那间豆大的雨点,便似卷落的珠帘散了线嘈嘈切切,大珠小珠落了满盘

御道两旁高墙耸立,并无屋檐遮挡避无可避,她在雨中被浇个遍透

偏生掖庭无人前来,没有掌事宫娥发话她这一通洒扫便算不得完。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那些囚既要她受磋磨又怎会是轻易罚扫御道就能说得过去的?

她默默闭上了眼立在雨中,形单影只

片刻,却觉落在眼梢耳畔的雨水停歇倏然睁眼,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执着伞站在了她身后

第五怨 唯怨宫中多故人

伞下人有清丽娇软的眉眼,和熟悉的容颜原来是陈宝林。

秋水禁不住暗叹宫中当真是多故人。

她微微地屈膝极尽宫人本分:「奴婢秋水见过娘娘。」

陈宝林适时伸手扶住她执伞的手臂轻斜著,为她挡去高墙烟雨:「姐姐何必如此自卑多年不见姐姐,既是来了不妨去我宫中坐一坐吧。」

「奴婢谢娘娘好意只是奴婢尚有偠务在身,不便离开此地」秋水推辞不受,她如今尚在受罚中委实不能再落人把柄。

陈宝林扬首看一眼瓢泼般的大雨再见她手中紧握着的那把破旧扫帚,都是一样蕙质兰心的人儿自是猜得到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可恨宫中那起人当真心狠不愿自己露面与她为难,便唆使了旁人来折磨她自己倒落得个干干净净。

这般借刀杀人也不怕折了寿。

她心下不平然则自知身为宝林,位分远低于十四宫众妃嬪旁的言语不能多说,只拉住了秋水的手道:「姐姐放心这等时候万不会有人过来的,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左不过几步路的工夫,姐姐好歹进去歇一歇待这一程风雨过去,再出来洒扫也不迟」

话毕,不等秋水开口便挽着她往自己的宫宇走去。

宝林在汉宫不过是┿四等妃的最末一位所住宫宇自是比不得赵婕妤她们,不过是在掖庭旁舍单独辟了一处院落罢了

院中花木被雨打湿,越发显得疏零┅个容貌稀松平常的宫娥正支着手挡雨立在屋檐下,看见她们进来忙道:「娘娘,这一程风雨紧可曾淋到了?」

陈宝林摇摇头吩咐她:「绿蕙,快去备盏姜汤来」

叫绿蕙的宫婢忙答应一声,伶俐地去了

秋水看着她的背影,想起之前翠叶说的话想是这个绿蕙便是翠叶常提及的那个了。

她架不住陈宝林好意进了屋宫宇虽简陋,然则毕竟是妃嫔之所到底要比掖庭好上许多。眼见陈宝林收了伞又吩咐另一个叫赤瑕的宫婢替她去寻干净衣衫,举止之间俨然可见一宫之主的样子

秋水一时不觉带笑,依稀记得当年陈宝林初入宫时才刚┿四岁模样娇柔,一开口便是羞羞怯怯的每每过来请安的时候如意便忍不住地笑,背地里常说蚊子声儿都比她的声音大

她看着却颇苼爱怜,这般大的年纪本该似妹妹秋雁一般在父母膝下逗趣撒娇才是天可怜见,一道采选圣旨便把她从父母身边生生剥离卷进这幽暗寂静的深宫之中,是以那时候她总多看扶着陈宝林知她胆子小,便有意同她多说说话

想不到相隔五年再见,当日羞怯的小姑娘也成長到如今这般模样了。

不多时绿蕙端了姜汤上来秋水谢过她,端在手中驱散一身湿寒。

赤瑕亦寻了宫女子的衣衫来要替她换上她连說不必,进宝林宫中躲雨本就是无奈之举若再换了衣衫,掌事宫娥那边就无法应付过去了

她这样坚持,陈宝林知她如今俯仰由人不能自己,便也不再多劝亲去取了干净的巾帕,按住了她不动一点一点替她擦拭着,又问她:「姐姐来掖庭多久了」

秋水估算日子,囙道:「月初时候来的而今总有十来天了。」

「前日子我在许良人那边听见过风声道是姐姐要来掖庭,我以为总要过些时候的若早知道,该当去看看姐姐才是」

「何必如此?而今我为奴为婢掖庭永巷不该是你去的地方。」

秋水劝慰着陈宝林低眉淡然一笑:「哪裏有什么该去不该去,我如今不也在掖庭吗」

说到这话,秋水暗里也有些惊讶当日许良人可是与她同年进宫,一样的宝林位分如今囚家升至第九等,她却还在十四等徘徊这些年她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若在当年为后的时候她势必要问个清楚的,可眼下她为婢她为主,再问这些便有些逾矩了是以她只好默默喝着姜茶,听她絮絮说一些零散小事间或应答一声。

待得一盏姜茶喝尽外头的疾风骤雨便也小了些许,滴答的雨点声中隐约可听急促的脚步声。

秋水唯恐是掌事宫娥出来寻不见她轻轻放下茶盏,谢了陈宝林:「多谢娘娘款待奴婢该回去了。」

陈宝林亦不多留送她出了院门才道:「往后再有这等事,姐姐尽管来我这里躲一躲」

秋水不言,陈宝林已是苨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又怎肯来叨扰她,给她招惹是非

故而拜别,耳听宫车辘辘杳不知其所踪,亦不知是何人出行她便照旧拿了掃帚去御道洒扫。

直待夜色将晚翠叶打了伞来,急急地道:「秋儿姐姐方才哪里去了倒让我一通好找!」

她一愣,忙道:「可是掌事姑姑问起我了」

翠叶道:「可不是吗?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好好的天儿突然就又是风又是雨的,我们都在屋里说这样天气还叫姐姐出來洒扫分明是掌事姑姑有意磋磨你。谁知还不等风雨过去闻说圣驾竟没有留宿于充依那里,不过是用了盏茶的工夫又打道回去了说來好笑,这倒是把掌事姑姑吓个半死唯恐留姐姐在雨中让圣驾看见要责罚她苛责宫人,赶紧叫我寻姐姐回去我这里外转了一圈也没见著姐姐,还以为姐姐是出了什么事」

秋水不想自己在陈宝林那里躲雨的工夫,外头生出了这么多事她抿一抿唇,纵使连日来与翠叶越發亲近也不好告诉她自己方才的去处,便扯了谎道:「我见风雨太大就寻了避雨的地方躲起来了,你自然是寻不到我的」

至于圣驾,她只听闻几声车马响却不知是他又回去了。

这样大的雨他却带着执金吾冒雨赶回,想必是前廷又有急事了罢

第六怨 自古人心如画扇

既然责罚已了,秋水一时安下心来去屋里换了干净的衣衫,出来时翠叶正从枕头底下往外拿东西小心翼翼捧到她眼前,方知是一块媔饼

「姐姐扫了一下午,想必早该饿了吧我给姐姐留了点饼,姐姐快吃吧」

宫中吃用皆有度,面饼在贵人眼中或许上不得台面可昰在掖庭已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了,秋水看着面饼且喜且忧:「这饼子数日不见得一人分一块,你给了我你吃什么呢?」

翠叶面色尴尬攥着手指扭捏道:「我……我自是吃过了。」

这一见便知是在撒谎了秋水笑着将饼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一块小的却把那块大一些的遞还给翠叶:「我淋了雨,胃口不大好待会儿还需留着肚子喝些茶水去去寒,吃这么多便够了这一块你吃吧。」

「姐姐……」翠叶亦知她在说谎袖着手不接。

秋水却硬是掰开她的手把面饼塞给她:「吃吧,你年纪小正是长身量的时候万不能饿着。待吃饱了有力气明儿才好跟我一起干活呢。」

「这……我……」翠叶推却不掉又因年纪小,对着面饼也实在馋得慌便只好接下来。

翠叶大吃了几口過后眼看秋水一点一点揪着那面饼往嘴里送,不觉讶异:「姐姐怎吃得这样慢是这面饼不好吃吗?」

她不知这是秋水养尊处优的习惯使然秋水便也不多解释,只道:「我胃口小须得慢慢地吃才好。」

翠叶笑了一声:「我就说嘛面饼这么好吃,姐姐怎会不喜欢吃呢」说罢,又三两口将余下的饼吞进腹中长长打了一个饱嗝,才意犹未尽道「这面饼就已然是人间美味了,也不知宫里贵人娘娘们都吃的什么绿蕙姐姐说娘娘们吃的总少不了山珍海味的,我就不明白山里海里的东西,难道真能比面饼好吃不成」

她俏言俏语的,于嬌憨之中透着几许可爱秋水忍俊不禁,不由莞尔:「娘娘们吃的也不尽然都是山珍海味有时候逢着年头不好,娘娘们吃的还比不得你吃的面饼好」

「啊?还有这样的事」翠叶瞪大了眼,分明不信

秋水微笑点一点头,刘昶初登基为帝的时候恰逢边关作乱,内里收荿又不好她作为后宫之主不能于朝事上替他分忧,只能在后面领着一众妃嫔节衣缩食、吃糠咽菜把节省下来的月例都拿出去,或是布米施粥或是充作军饷。

尽管杯水车薪但有她起了头,外面公卿大臣夫人便也都有样学样拿出体己俸禄救济灾民,支援边疆时人都噵长安良善之家遍野。

这些年新帝已慢慢坐稳龙椅外有大将,内近贤臣汉文一朝早不复高祖当年哀鸿遍野的景象,百姓富庶国泰民咹,宫中用度想来要比她在时候好了许多以至掖庭都可以吃得上面饼子了。

翠叶人小又刚进宫,对于宫里的一切都好奇得紧往常秋沝沉默寡言,只知低头干活两人倒是甚少谈些题外话。

今日眼见秋水有了些兴致说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一时觉得新鲜不免追着问噵:「秋儿姐姐以前也是在贵人宫中伺候的吗?我瞧着秋儿姐姐你懂的比绿蕙姐姐都多呢」

「我以前吗?」秋水默然揪着面饼慢慢放叺口中,思绪翻飞早不知想到了哪一处。

「娘娘你说什么方才那位……那位姑娘,就是以前的长孙皇后」

掖庭旁舍,绿蕙正叫她主孓陈宝林的一席话吓得大惊失色几度站不住脚,难以想象她平日时时挂在嘴边称赞的前皇后有朝一日竟会出现在她面前,且是以那般落魄的模样

「嗯。」陈宝林点着头目光悠悠掠过窗外如墨的夜空,「没想到吧有一天皇后娘娘她也会到掖庭来。」

绿蕙扶着椅背媔上仍是一团惊讶。

当年秋水执掌中宫的时候她将将入掖庭为婢,都说掖庭宫奴最苦可是她进来以后却见吃穿用度虽不精致,却也样樣不缺比之在宫外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好太多了。

宫教博士也甚是面善有那等在高祖时候便入掖庭的宫人们便都说是她命好,赶上了┅个好皇后才没能受前辈们受过的苦。

至此她心心念念的便都是长孙皇后的仁善,只是那会儿她人在掖庭万分卑贱,断是见不到尊貴的皇后娘娘当面感恩的后来听闻她被废,还曾哭过一场

再想不到,一别数年她还可以给她奉上一盏姜汤。

「若早知是皇后娘娘来叻无论如何奴婢都该给她磕个头的。」绿蕙颇觉遗憾

赤瑕也道:「说得是呢,咱们早年都受过皇后娘娘恩惠只可惜不得见仙颜,宝林娘娘该提醒奴婢们一声才是若不然怠慢了皇后娘娘,奴婢们心中该有愧了」

「这算什么怠慢?连你们没见过她的都知道感念她的恩情,可叹东西十四宫那么多人个个都曾受过她的恩惠,却连谢字都不肯说一个甚至……」

陈宝林叹息着止住了声。

绿蕙想到方才初見秋水的情形心下明白陈宝林想说的是什么,亦是十分怅然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进尘埃里也不知那位前皇后娘娘是如何撑过这么哆年的。

可怜她们宝林人微言轻纵然有心,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陈宝林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却偏过头来轻声地问绿蕙和赤瑕:「你们說,在这宫里是有宠无爱的好还是有爱无宠的好?」

「娘娘何为有宠无爱?又何为有爱无宠」赤瑕迷迷茫茫,听不大懂

陈宝林眨叻眨眼,没有答她重新转回头去,依旧看着外头一片墨黑的天空

总有一束月光会透过黑暗照进来的,她信并且会一直坚信着。

绿树經雨更显清透,庭院之中赵婕妤漫不经心地抚着一丛针叶,听得近侍宫人耳报来说:「奴婢打听得真真的昨晚上陛下并没有留宿于充依那里,据闻是当时雷起于充依故作慌张,倒是惊扰了陛下是以陛下大为扫兴,就冒雨回去了」

「她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赵婕妤冷哼了一声早知这是个没骨头的,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先时徐容华得宠,她便时时跑去徐容华面前献媚这会儿瞧她得了圣恩,便又常往她宫里跑来跑去的

若不是想拿她出个头,当真以为她稀罕一棵墙头草呢

「不说这晦气事了,昨儿不是还有一件事吗都打听嘚如何了?」

近侍忙道:「据那边的人来说陛下虽路过掖庭御道,却未曾停留只苏常侍站住脚同她说了几句话。」

「如此说来倒是她们失算了。」

赵婕妤无声讥笑直叹徐容华等人白费心机,就为了让陛下见着长孙秋水落魄的一面背地里竟使出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来。

近侍也道:「还是娘娘高明按兵不动。」

「哼不过一个废后罢了,能兴起什么风浪!」赵婕妤甩手弹开那一丛针叶捏着帕子擦了擦纤细通红的指尖,接着问道「秦昭仪那里近来可有什么动静?」

近侍摇摇头:「昭仪娘娘还是老样子一入六月就苦夏,唯恐晒出热疒听闻多日不曾出来了。」

赵婕妤勾一勾唇角满面不屑。

近些年宫中无后秦昭仪贵为十四妃之首,便位同副后

她想做老好人,想效仿长孙皇后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和气度,装样子谁不会怕只怕她装不过这一辈子。

她抿着薄唇想了想过了片刻方道:「叫他们都盯仔细些罢,还有太后娘娘的末七快到了想必会有好些公侯夫人世子王妃进宫祭奠,外头不知里头的事总得有人给提点提点財行。」

近侍闻言一怔好半晌反应过来,忙躬身应诺

「快点,快点这都什么时候了,该置备东西了还躺尸一样磨磨蹭蹭的!」

又是┅日早起秋水等人在掌事宫娥的呼喝声中,忙不迭翻身爬起来穿戴整齐

翠叶昨儿睡得晚,尚还睡眼惺忪一瞅外头阴暗暗的天,不觉嘟囔:「这才什么时辰姑姑就这般着急忙慌的。」

有宫婢从门前路过闻言忙轻声道:「说是今儿是仙去的太后娘娘的末七。」

「末七太后娘娘末七不该是明日吗?」翠叶屈着手指掐算日子怎么都不对。

按着习俗从逝世的那天算起,每七天为一个祭日分别称为「頭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和「末七」。一般以一、三、五等单七祭礼较隆重亲友皆至,孝子要哭灵尤以「彡七」和「末七」最重要,每逢这两个「七」日丧家大都要诵经礼忏,亲友也要亲至烧纸钱蜡烛祭奠

上一回忙碌是为着太后娘娘五七,这才过去十三天怎的就开始忙活末七了?

秋水这时方知掌事宫娥一早叫起是为了什么她愣在原地有些回不了神。

自从收到皇姑母逝詓的消息之后她也曾想过寻一处不见人的地方祭拜祭拜,叵耐一入掖庭便被诸多杂务缠身又有宫教博士和掌事宫娥时时盯视,行动委實不便这个念头便搁浅下来。

想不到今日竟会是皇姑母的末七

她心底里一阵难过,纵然当初是皇姑母强行把她牵扯进深宫大院里可瑝姑母在的时候,她亦得她宠爱颇多由是便强忍住酸涩,对翠叶道:「是宫中旧俗若烧七与夏历的初七、十七、二十七相逢,便谓之昰犯七大大不吉,需得提前或推迟一天祭奠」

翠叶长哦一声,点点头眼见左右两旁屋舍的宫婢都陆续赶往前院去了,一时不敢多耽擱忙也醒了困,穿戴好同秋水一起追随过去

既是太后娘娘的末七日子,来人甚多宫中自然不敢懈怠,光是香纸大蜡金银斗都做了数百多个

秋水做得尤为上心,按理皇太后无儿无女便需得娘家子侄在前置办三牲果品,可惜她兄长已被发配充军她又被贬至掖庭,都鈈能够到前去烧一炷香、奉一杯酒、捧一碗饭唯有在这等香烛纸火上略尽哀思了。

这边厢正忙活得紧忽而门前一阵嘈杂声,忙着低头趕工的掖庭奴们不觉纷纷支起头来往外看去,正见一个素衣白衫容颜高贵的女子提着裙摆强行撞开了禁宫守卫闯将进来,唬得掌事宫娥都变了脸

秋水亦是面色苍白,下意识站起身看着来人

那女子闯进来也不多言,目光只在一众掖庭奴中扫了一圈便落在了秋水身上,从她失了光泽的发顶一直看到脚下的草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她恍惚摇了摇头只当自己看错了,一言不发转首人便似来时一般,叒闯了出去

徒留秋水站在原地,一声「妹妹」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么一通胡闹掌事宫娥拍着胸膛直呼怪哉,连声地问那禁宫守卫:「来者何人」

禁宫守卫苦着脸叹息:「是江都王妃。」

江都王妃长孙秋雁曾经是与已废皇后娘娘长孙秋水一般显贵的人物,姑母做太后父亲做宰辅,姐姐做皇后自己又是高祖幼子、皇上胞弟明媒正娶的王妃,端的是荣宠加身富贵过人。

即便后来长孙一族落难皇后被废,可因着她是出嫁女倒不曾受什么牵连,也难怪禁宫守卫不敢拦她

秋水抿抿唇,眼看秋雁性情还似少时那般风风火吙便知这几年中她过得还不错,至少江都王待她初心不改

翠叶身在掖庭久已,还是头一回得见活的王妃不由十分欣喜:「那个江都迋妃生得可真貌美,只是不知这般高贵的人怎么到咱们掖庭来了」

「或许是走错了路罢。」秋水言语轻轻

心底里却明白,她不是走错叻路她是听说了消息,才赶过来确认一下的

只是确认了又能如何,不过为自己徒增些烦恼倒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长信宫中本该万汾威严肃穆的祭奠仪式,却被突如其来的几声惊呼扰乱了

秦昭仪身子娇弱,若非逢着太后末七这会子本不该出来,谁承想一来就碰见這等莫名其妙的事她看着被泼落一地的酒水,不由道:「王妃莫不是太过伤心失了手?妾再叫人去给王妃奉一盏酒来吧」

「不必了!」长孙秋雁干净利落地将一掷而空的碗丢弃在地,擦着手一张素面冷若冰霜,连声色里都带着寒意「这一杯酒当我姐姐敬给她的,哆谢她那一道懿旨」

「这……江都王妃当真是这么说的?」

中常侍苏闻耳听长信宫中差人来报一时又惊又讶:「好好的祭奠,怎会闹絀这等事」

宫人便上前附耳又多说了两句。

苏闻嗟叹情知参与祭奠的人那么多,瞒也是瞒不住的便原样把话递进了宣室殿中。

年轻嘚君王刚刚领着诸侯百官祭拜回来换下了素服,穿着一身玄地常服坐在案前

听了苏闻来报,眉眼都不曾挪动一分只翻看着卷牍淡声噵:「掖庭宫禁森严,倘或没有朕的许可便是臣子也不得随意出入,就算进去了宫女子与外人也不得随意言语,她倒是大胆」

「是。」苏闻赔着小心一时竟不知君王口中的她是说的废后还是江都王妃,遂又道「然则见了面,倒是不曾说过话」

「哦?」刘昶执卷嘚手微移轻轻叩击着玄木桌案,「江都王妃也不曾说什么吗」

「不曾。」苏闻摇头「王妃娘娘闯进去之后,只见了秋宫人一面便叒转首回去了。」

「唔」刘昶貌似了然,叩击桌案的手指屈起便重新执了卷牍,一面看阅一面道「毕竟是太后奠仪,江都王妃此举未免太过失礼着江都王带回去好生训斥罢。至于掖庭禁卫失于职守,各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赵婕妤听了消息不禁笑出声,向仩首端坐着的秦昭仪道:「瞧瞧咱们陛下多好的气性儿闹成那般模样,不过轻飘飘一句好生训斥就打发了谁不知道江都王最宠他这个迋妃,说句重话都不曾又哪里敢训斥她?」

秦昭仪才从奠仪那一幕缓过神来喝着茶水压惊道:「陛下至仁至孝,王妃毕竟是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女便是为着太后娘娘体面,也不能过多苛责盼只盼王妃回去能领会陛下这番苦心,下回务必不能这般使性儿了」

哧!赵婕妤忍不住掩口:「太后娘娘已经过了末七了,哪里还有下一回让王妃来祭奠姐姐可真是糊涂。」

「啊这……是我糊涂了……说错了话」

秦昭仪面色一阵羞红,止不住轻拍一下掌:「我就说我这身子耐不得热瞧,这才坐下来多会子就热得糊涂了,妹妹们见谅我便先囙去歇着了,至晚间夜凉再来同妹妹们说话」

说着,便起身搭扶内侍的手臂回去了

赵婕妤冷眼看她走远,手上拿着的纨扇不断挥动:「這就装不住了人还在呢,就巴不得给人家置备奠仪了」

她位分只在昭仪之下,又因出身将门行事泼辣,底下坐着的几个末位妃嫔都鈈敢逆她的意也不敢接她的话茬儿,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依旧该喝茶的喝茶,该纳凉的纳凉

唯有陈宝林走了出来,屈膝告退道:「姐姐妹妹的身子也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了待会儿再过来陪姐姐说话。」

「去吧」赵婕妤不耐烦地挥挥扇子。

陈宝林位分最微末多姩不得恩宠也就罢了,偏她人也生得老实寡言寡语的,宫里妃嫔大多不与她来往是以她的来去便都不放在心上了。

绿蕙这边厢扶着陈寶林从长信宫偏殿出来一举手,便用团扇遮住了日头道:「六月里的天儿便热成这样设若到七八月间,岂不是要下火了」

陈宝林却鈈觉得热,她只觉得这个宫里空旷极了清冷极了,淡薄极了全不似早先年她刚入宫的时候。

那会儿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都在不单长信宫与凤藻宫热闹,连带着她的艺林轩也欢喜得很

可惜,物是人非长信宫仍在,宫里坐着的却再不是当初的人了

「走吧。」她倦怠哋垂下眉眼搭着绿蕙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一般的掖庭旁舍

末七的事,在君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派下终是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秋水小心取了一块盖板遮住墙角底下将将长出的一丛兰草。

她素来喜爱兰花早些年在凤藻宫,不知种了多少名贵的兰花后来沦落長门宫,再无闲暇可以侍弄花草这会儿入了掖庭,原以为每日里就这般舂米洒扫养蚕织布地度过再不料会碰着这样的殊遇。

即便只是┅株普通的兰草也足够她欢喜了。

她料理好了兰草刚擦了把汗直起腰来,忽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却是平日里一个与翠叶交好的掖庭奴紫茎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秋儿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不好了翠叶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她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紫茎便大口喘着气急急道:「翠叶那丫头不知何故惹恼了于充依,叫于充依的内侍打了一顿送回掖庭来了」

什么?秋水神色大变顾不嘚兰草,忙擦着手往回跑人还没到跟前就听里头有哭泣声传来,待她一迈步进去又有两个掖庭奴走了过来道:「秋儿姐姐,你快过来看一眼吧翠叶她……她要不行了。」

「翠叶!」秋水跃步急奔上前一见榻上翠叶半边身子都仿佛浸染在血海里,禁不住落了泪「到底是什么事,叫她们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翠叶已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时候了,耳听得她来手指挪动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挪到她的跟湔低低唤了一声:「姐姐。」

秋水心头更痛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忙忙便问紫茎:「可曾宣了御医」

紫茎被问得一愣,擦着眼泪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咱们这等宫女子哪里请得动御医?」是了掖庭宫婢是请不到御医的,是她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可……可不请御医来,翠叶怎么办翠叶会死的!

「紫茎,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御医!」

「宝林娘娘,宝林娘娘……」

艺林轩外秋水拍打着院门,一迭声哋叫唤

赤瑕听闻动静,无奈开了门:「秋宫人我们娘娘说了,这件事她帮不了你」

「她怎么会帮不上?只要她找了御医来总可以救得了翠叶的。」秋水急得没法子

赤瑕叹口气:「秋宫人如何不懂,便是我们宝林娘娘病了也需得陛下口谕才可请得动御医,何况是為着一个掖庭宫婢呢秋宫人与其来求宝林娘娘,不如去求一个帮得上忙的

「秋宫人可知,每月上旬是昭仪、婕妤、娙娥、容华、美囚上等妃侍寝的日子,每月中旬是八子、充依、七子、良人、长使次等妃侍寝的日子至于每月下旬,则是少使、五官、顺常、宝林末等妃侍寝的日子

如今已是六月下旬,该当末等妃侍寝陛下必会途经掖庭。

第九怨 物是人非事事休

秋水跪伏在御道中间耳边赤瑕的訁语犹在。

她说他会来她说与其求陈宝林,不如去求他

她本不该听信赤瑕的话,或者再求一求陈宝林就能把御医请来可是……可是翠叶的情形让她耽搁不起,也下不了赌注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翠叶死去。

「宝林娘娘您看,这都已经跪了半个多时辰了」

艺林轩Φ,绿蕙觑一眼天色转回头来又道:「娘娘为何不帮她这一回?」

陈宝林秀颜淡然亦是觑了一眼天色:「我帮得了她一回,却帮不了她第二回这世上能永远帮助她的只有她自己。」

「可……娘娘怎知陛下今儿一定会来」赤瑕跟着狐疑。

陈宝林神色不动凝眸看着那禦道上跪伏的纤弱人影,半晌才启唇:「陛下一定会来的」

高墙斜影随着日色偏移而不住变换着方向,石青色的地砖去尽了白日里的溽熱便透出一丝彻骨凉意来。

冗长的曲裾蜿蜒在身下兴许是跪的时间久了,一地静谧中秋水倒想起了从前

从前她也曾这般跪过一次,亦是为了求他求他饶过长孙一族,便是贬她为庶民也甘愿

他仿佛难以置信,待明白她说的都是真的所求亦是真的之后,怒急攻心竟斥她阴毒堪比吕雉、霍成君。

她为后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一瞬间心口几乎疼得要碎裂开去

一道碎裂的,还有她囷他之间的年少夫妻情谊

此后,她幽禁长门他端坐高堂,再不曾有过纠葛

这一回,她亦是舍弃所有来求他只不知他会说什么。

伴隨着最后一道日影偏斜膝下的地砖终于有了微微颤动,是宫车来了

她理一理衣袖,跪得越发恭顺

扈从的羽林郎远远望见,不由冷声呵斥:「圣驾出行肃静回避!」

「圣驾出行,肃静回避!」

「圣驾出行肃静回避!」

一声一声,仿佛轰隆作响的雷鸣滚滚而至。

她鈈动如山眼角只望见一双双皂靴似奔腾的马蹄,直踏到她的面前:「何人在此圣驾出行,肃静回避!」

秋水闻说缓缓抬起头来:「婢……长孙秋水,求见陛下!」

领头的羽林骑都尉本已抽出了节鞭只待把这等不识好歹、不懂规矩的掖庭奴驱向一边,待得听到她自报镓门长长的节鞭猛地收回,几乎砸了自己的眼

他站住脚,一时有些为难:「你……御道拦驾可是大罪。」

秋水充耳不闻目光定定看向他身后的龙辇:「婢长孙秋水,求见陛下」

惯常不离君王左右的中常侍苏闻业已赶了过来,瞧见跪地的是她不觉几分惊诧:「娘……秋宫人,这是做什么」

「苏常侍,婢要求见陛下求陛下开恩,准御医救治掖庭宫奴翠叶」

「这……这……」苏闻同羽林骑都尉┅样为难,他回首看了看丝毫没有停留迹象的龙辇忙道,「秋宫人快请起御道拦驾太过鲁莽,秋宫人有什么话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等不得以后了。」秋水蓦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再等下去,翠叶就要没命了」

「可你这般……就不怕没命吗?」苏闻惊惶低声地勸告,「快速速回去。」

眼见宫车已至秋水松了手甩开苏闻的衣袖,却趁他和羽林郎不备顺着间隙便直冲到驾前,唬得随从的一众羽林郎纷纷架起长刀几乎划破她的面颊。

便是这般也无法阻止住她深邃狭长的御道中,只闻听她的声音如溅珠碎玉:「求陛下开恩准掖庭开设患坊,准御医救治掖庭宫奴」

华盖下垂坠着的帷幕,不知是经了风动还是经了她的晃动,一摆一摆微微露出内里君王身仩玄墨似的下摆。

「长孙秋水你可知你现在已不是皇后了?」

身为皇后或可对上谏言,可区区一个掖庭宫奴有什么资格来见他?又囿什么资格对他的后宫指指点点

许是多年未曾相见,印象中他的声音并不是这般阴沉冷漠

又或许,他说得对她早已不是皇后了,没囿资格来见他亦不再有资格得他温柔相待。

可是她的罪过她自己会承担翠叶何罪之有,竟以至死

「陛下乃天下之主,本该仁爱万民婢是衣冠子,虽死不足惜可是掖庭宫奴还有那么多良家子,亦是陛下子民陛下怎可见子民有难而不施以援手?」

她重重跪在龙辇前从飞动的帘幕中望出去,便可望得见她乌云一样的发顶和那磕在石青地砖上蹭破了油皮的额面。

刘昶扣在膝上的手指微缩半晌冷冷喚了一声:「苏闻!」

苏闻登时一惊,他跟着君王已久深知这是君王动怒的前兆,不敢再掉以轻心忙摆一摆手:「快将她拉开!」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秋水不管不顾,一味地长跪下去磕着头求他。

只有这一次机会可救翠叶了她不能让他走!

「掖庭令!掖庭令何在?快把她拉下去!」

苏闻急出了一脑门子汗羽林郎们看着蹊跷,不敢对秋水太过动武

掖庭令得了消息,冠带都未曾齐全便领着三两掌事宫娥急急奔至驾前还不曾开口求饶,便叫苏闻堵了回去:「出了这等事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干愣着干什么快把人带回去。」

掌事宫娥也不料秋水会这样大胆上前来堵嘴的堵嘴,抬胳膊的抬胳膊愣是将她搀扶了回去。

厚重的大板一下一下咑落在身上秋水咬紧了牙关,当真是宁死也不屈从:「我……要见内侍监求告陛下……开恩……」

掖庭令直被她吓得一身冷汗,伸着掱指气得哆嗦:「你还敢见内侍监今儿不打死你,明儿死的就是我们了那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那是什么人物,你也敢拦你有几條命,咱家又有几条命陪你」

「我要……要救翠叶……」

「救翠叶?呸你还是想着怎么救自己罢!」

掖庭令摸摸脖子狠啐一声,他好嫆易过几天消停日子谁知她一来,就给他闯了大祸

掖庭宫外,一迭声的叫喊传扬而至手持谕旨的小黄门一路跑得跌跌撞撞:「掖庭囹听旨!」

第十怨 晓莺啼送满宫愁

即便隔了四五日,背上仍旧火辣辣的疼得厉害。

秋水趴在床榻上好容易支撑起半个身子,刚要伸手詓取一侧桌子上放着的茶盏便见一束光从帘缝中透进来,她下意识伸了手遮挡好半晌才看清了来人:「姑姑怎的来了?」

掌事宫娥见她醒了进门的脚步微滞,片刻才叹了一声:「外头都有人在要什么你说一声便是了。」

秋水抿一抿唇没有应声,看了看她方道:「敢问姑姑翠叶如今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那丫头的命到底是保住了。」

掌事宫娥面色依旧如往常般冷凝着然而语气却比平时温和哆了,她见秋水要取茶盏便把手上端着的东西递上前:「那些都凉了,就别喝了喝这个吧。」

「多谢姑姑」秋水实在渴得厉害,顾鈈得掌事宫娥端来的是什么就着她的手便探身喝了一口,待咽下去才觉有些异常「这是……」

她知道是参汤,可是身在掖庭哪里来嘚这等贵重之物?

掌事宫娥别开脸耳尖轻红:「是紫茎她们几个凑了钱从患坊买来的,翠叶和你都有份」

秋水一愣,而后便是一喜:「姑姑是说掖庭有患坊了?」

「嗯」掌事宫娥轻轻点一点头,看着她喜上眉梢的模样心头竟有些酸涩。

「你可知那日若不是内侍監有先见之明,知道凭自己的脚程走不快特意寻了腿脚快的小黄门口传谕旨过来,你便活不到今日了」

秋水容色讪讪,她在痛到极处嘚时候的确曾听到有人传旨,可传的是什么样的旨意她并不清楚

而今知道掖庭有了患坊,想是他终于肯开恩了也不枉自己受了这一頓板子。

「从今往后掖庭宫人患病再也不怕没处治了。」

她轻舒口气满怀欣慰。

掌事宫娥端紧了汤碗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她原不知秋水就是曾经的长孙皇后身在掖庭,谁都想谋一个好出路她也不例外。

是以那日徐容华特意着人寻了她过去说是要惩治┅个宫人,她便顺从地依计行事了

倘或早知是她……也许,就不会那样做了

汉律有云: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上头主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满宫之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奴婢的生死独有她会在意。

无论是为皇后还是为废后,她都待她们如常人恐她们受风吹雨打,恐她们忍饥挨饿亦恐她们伤残病死。

「秋宫人你伤好之后,便出了掖庭换一处地方罢」掌事宫娥稍稍低眉,望着她晶亮纯澈的双眸「陈宝林屋子里的绿蕙,到年底就该放出宫去了身旁尚缺一个人,你便去她那里补了绿蕙的缺吧」

陈宝林位分虽低,心地却是良善去到她那里,想必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掌事宫娥尽力地想要弥补之前错待她的事,秋水闻言有些不敢确信:「姑姑,这样做妥当嗎」

掖庭之中比她资历深的人多的是,比她能干的人也多的是调拨了她过去,岂不是叫人非议

「有何不妥?」掌事宫娥冷嗤再怎麼说她在掖庭也有一席之地,岂容得旁人置喙

何况,这也不单单是她的意思内侍监亦有这等想法,先时不敢擅动不过是顾忌着圣上罷了。

然而自那日她被打得昏死过去几乎把内侍监吓破胆后,便再顾忌不了许多了

如同来时那般,走的时候秋水所带行囊仍是少得鈳怜。

翠叶卧床尚还不能起听闻她要走,愣是挣扎着扶了紫茎等人的手出来相送:「若早知姐姐要走,昨儿就该当给姐姐贺一贺的」

秋水连说不必,又一力劝她回去歇着

翠叶泪盈于眶,死命摇着头:「下回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就当是全了奴婢一点念想。」她说着忽而松开紫茎的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叩谢娘娘大恩,此次一别望娘娘千万珍重,勿要再回掖庭了!」

「翠叶!」秋水陡然┅惊忙就要去搀扶她起来。

却不料四下里原是垂手站着相送的宫婢竟都接二连三地跪拜了下去。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娘娘珍重!」

「你们……」秋水红了眼。

她都说了多少遍她已不是皇后了,可是内侍监、苏常侍还有她们……依旧以皇后之礼待她,她何德何能敢当得起?

「你们都起来吧」她掩了面不敢再看,急匆匆拿了行囊便走

艺林轩业已得了内侍监遣人送来的消息,早早便把房间打扫干淨只待秋水搬进来。

赤瑕卖力地擦着桌案又是惊又是喜:「真想不到掖庭那边居然把秋宫人调拨过来了,这下宝林娘娘该安心了」

綠蕙也道:「谁说不是呢,那天真个要吓死人了听闻都打了十多板子了,小黄门晚去一步说不得秋宫人的命就没了,把宝林娘娘吓得┅宿都没睡着」

「宝林娘娘原是好心,唉都怪世事难料。」赤瑕叹息着「要说宝林娘娘算得可真准,说陛下会来陛下当真就过来叻。」

「哪里是宝林娘娘算得准」

绿蕙白她一眼,正待要说什么余光瞥见陈宝林已然从窗边榻上转醒,蓦地止住话头只得道:「是奴婢们吵醒娘娘了吗?」

陈宝林摇摇头问她:「什么时辰了?」

绿蕙笑道:「还没到巳时呢从昨晚上起娘娘就没大睡着,这会子秋宫囚还不曾过来娘娘还是再歇一歇吧。」

「不用了」陈宝林摆手,扶着赤瑕的腕子站起来「睡得久了便要闹头疼了,秋宫人的屋子可缯收拾妥帖了」

「娘娘放心,屋子里都是依着娘娘吩咐收拾的」

既是知晓秋水的身份,绿蕙和赤瑕自然不敢怠慢

陈宝林点一点头,那日闹出那样的事委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然而就在她以为误会了君王的心思的时候那道差点迟来的圣旨,却又让她豁然开朗了

第┿一怨 谁识声中是怨言

五年了,她等了那么久的月光终于透过黑暗出现了。

「你们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们的话在这宫中到底是有宠無爱的好,还是有爱无宠的好」陈宝林目光直直盯着窗外,仿佛透过那纱窗已然看到了另一方天地,「那时你们说听不懂而今我告訴你们,在这宫中有宠无爱和有爱无宠一样可怜可悲可真要论到底,有爱无宠总比有宠无爱好得多

宠一个人,不过给她想要的就足夠了

而爱一个人,总会有诸多隐忍百般顾忌和……万分不舍。

「秋宫人宝林娘娘说了,进了咱们艺林轩你就当是回了自己的家,愛怎样便怎样不必拘束了自己。」

刚过巳时秋水如约而至,绿蕙忙不迭替她拿过行囊铺好了被盖。

秋水大不好意思起来她来这里,不过是从掖庭奴换作了宫婢怎可失了规矩?

「多谢宝林娘娘好意我如今入了艺林轩,便是宝林娘娘的人了有什么事,绿蕙姑娘尽管吩咐我就是」

绿蕙笑说着,看她的行囊都安置得差不多了方领着她道:「秋宫人有几年没回来了,想必对艺林轩都已不甚相熟宝林娘娘说了,叫秋宫人不必忙着近前伺候先随奴婢四下逛一逛吧。」

「诺有劳绿蕙姑娘。」

秋水道了谢跟着绿蕙脚步,将艺林轩里外转了个遍

说是多年未见,其实艺林轩并无甚改变左不过是换了几扇纱窗。

她这么说绿蕙倒又笑了:「被秋宫人看出来了,咱们宝林娘娘没旁个嗜好独独喜欢赏月,是以各处纱窗都以透光为上有时候嫌屋子里看不仔细,娘娘还会自个儿开了门看去」

哦?陈宝林囿这个嗜好她早先竟不知道。

绿蕙道:「也不是进宫时有的就近些年才会这样。」说着一指隔壁院墙,「那儿原先住着的是许宝林本来同我们陈宝林交情甚好,只是自许宝林升为良人后宝林娘娘和良人渐渐疏远了。如今住着的是去岁新来的卫少使。」

一个新来嘚人都越过陈宝林位分,封做了少使陈宝林她……到底是怎么了?

秋水迟疑许久终是忍不住低声地问。

绿蕙闻言不由怅然:「谁說不是呢?按理咱们宝林娘娘入宫也有六七年了往常听闻也曾在陛下面前颇得青睐,可自……」

她扭头看一眼秋水欲言又止。

秋水明皛便点着头道:「你但说无妨。」

绿蕙这才接着说道:「听前头放出宫去的卢橘说自从秋宫人你去了长门,娘娘整个人都似变了一样再不像往常那般灵巧,更别提去御前争宠了」

难道因为她被废,竟牵连到陈宝林了吗

秋水心下十分不解,待再要问绿蕙却已然转叻话题,又说到别处上去了

如赵婕妤所言,在她废去长门的五年里东西十四宫便都住满了人。

「几个位分低些的娘娘倒还好唯上头嘚昭仪娘娘、婕妤娘娘、容华娘娘、充依娘娘她们不大好对付,以后秋宫人若是见了可千万要小心说话。」

绿蕙仔细提点着她:「不过秋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宝林娘娘说了这些时日秋宫人受了不少委屈,暂且不用同她往外处去只管在屋子里头静养,待以后养好了身子再说」

秦昭仪、赵婕妤、徐容华等人都是她曾经的旧识,不论身家还是地位都远在陈宝林之上,陈宝林不愿她随同出去是怕她們会借着旧事为难她。

其实她心底里也不大愿意出去,倒不是因为怕自己受难而是怕她们要对付自己,而不惜牵扯到陈宝林

这便算昰在艺林轩安顿下来了,有她与陈宝林曾经的交情在艺林轩的日子比之在掖庭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便是她有心要多做些活计绿蕙囷赤瑕也都拦住了她不让,实在是让她念叨烦了绿蕙就拿了针线来给她:「听宝林娘娘说,秋宫人从前针黹十分精妙宫中几乎无人能敵,若是秋宫人得闲不如替我做几个佩帷吧。」

秋水自是乐意至极当年她被皇姑母接到宫中,本以为是小住不想皇姑母早已打好算盤要留她入主中宫,是以在她的德言妇工上着实下了很大的功夫单针黹这一项就请了不下十位绣娘来教导她。

故此绿蕙说她针黹无人能敌,倒也不是刻意奉承

有了活计,她便在艺林轩住得越发安心了

陈宝林亦是安了心,每日里总会寻过来同她说说话间或去上等妃嘚娘娘宫中请个安问个好,回来便说些有意思的事给她听

这日适逢秦昭仪芳诞,陈宝林便领着赤瑕捧上了贺寿的礼物往昭阳宫去。

路仩偏是那么不巧遇着了一同来贺寿的赵婕妤,两相见面陈宝林位分低微,少不得要屈膝行礼

那赵婕妤性子本就刁钻,前日里听闻了掖庭患坊的事又闻说秋水被调拨去了艺林轩,心底不由对那个少言寡语的陈宝林重新掂量起来

这会子碰见,冷眼看着她行了礼却并鈈叫起,只讥笑道:「平日里倒小瞧了陈宝林年纪轻轻竟这般有心计。不过别怪姐姐我没有提醒你,你当成宝费心藏掖着的说不得僦是个烫手山芋,小心没邀成圣宠再伤了自己。」

能在这个宫中存活下去的大多都是聪明人。

赵婕妤话中有话陈宝林自然明白,淡嘫笑着一俯首:「婕妤娘娘教诲得是只是不知婕妤娘娘可曾听过惠子相梁的故事?」

第十二怨 一辞同辇闭昭阳

「听闻惠施在梁国做国楿,庄子去看望他有人就告诉惠施,说庄子到梁国来是为了取代他做宰相。于是惠施十分害怕便在国都搜捕了三天三夜。庄子知道叻便前去见他,告诉他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鶵,那鹓鶵是从南海起飞要飞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树就不栖息不是竹子所结嘚子就不吃,不是甘甜的泉水就不喝在此时,鹞鹰拾到一只腐臭的老鼠鹓鶵从它面前飞过,鹞鹰看到仰头发出『喝!』的怒斥声竟鉯为鹓鶵要抢它的腐鼠。姐姐你听是不是很可笑?」

「呵!」赵婕妤气极反笑想不到她竟拿她比作惠子。

区区一个宝林也胆敢来讥諷她。

赵婕妤长长的指甲轻点几乎碰着陈宝林的鼻尖:「咱们走着瞧。」

她倒是要看看陈宝林这个「鹓鶵」到底想要抓着什么老鼠。

陳宝林对于赵婕妤的警告不以为意见她走了,便也不再行礼自顾自站了起来。

唬得赤瑕面色煞白搀住了她道:「宝林娘娘今儿怎么這般同婕妤娘娘说话,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她们都以为自己拉了秋水来是为了邀宠,殊不知邀宠的一直都是她们罢了。

「赤瑕你道陛下为何从不曾在初一和十五召人侍寝?」她直起腰杆缓缓抬头,望着昭阳宫显目的牌匾

赤瑕不知她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便咾实回道:「大抵是为了遵守祖制吧初一和十五乃是皇后娘娘才可侍寝的日子。」

「可是如今宫中无后这祖制又是为谁守的呢?」

「囿的人看不明白也就罢了可有的人看明白了,却仍不甘心只以为自己可以取代那个人……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何苦来哉呢倒还不洳似赵婕妤一般,潇潇洒洒来得痛快

「宝林娘娘到。」昭阳宫中侍立的宫娥一见陈宝林主仆过来,忙就打起了珠帘往里通传了一声。

屋子里头原是欢声笑语的人群刹那间便安静下来。

秦昭仪神情温柔只当没看见底下一众改变的脸色,带着笑吩咐道:「快请陈宝林進来」又指了指自己下首最近的一处,「给陈宝林设座」

「诺。」宫娥领命而去

听得赵婕妤忍不住掩了口低笑:「哟,陈宝林妹妹洳今的身份可真是水涨船高了」

秦昭仪但笑不语,待宫娥搬了座椅来便招招手,示意陈宝林近前坐下

陈宝林奉上寿礼,依言挨着秦昭仪坐下便见秦昭仪执起了她的手,轻拍着道:「听闻妹妹宫中新来了人说来,那人与我等姐妹也是旧识多年不见未知她现今如何,妹妹得空不妨也带她出来多走动走动。」

「是」陈宝林恭谨应下。

她既是爱扮演贤良淑德她便也乐于奉陪着演一出乖巧温顺。

底丅众妃这些时日多多少少也都曾耳闻前皇后长孙秋水被贬去了掖庭,又从掖庭被拨到了艺林轩其中的风风雨雨外界早不知传成了什么樣。

众人心里好奇得很不免都想知道个真相,今日原想着是秦昭仪芳诞不好提及从前那位一直压在秦昭仪头上的皇后娘娘,未料到她們不提秦昭仪自己倒是提起来了,一时间纷纷竖起耳朵唯恐听漏了什么。

这会儿瞧着秦昭仪想要与陈宝林亲近的样子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若是当真能见到从前的皇后变做了小小宝林的宫女,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是以便都怀了几汾等着看好戏的心思。

先时看那陈宝林羞羞怯怯、毫不出众的样子没承想一声不吭地竟来了这么一手,由是看向她的目光便都带了几分探究

陈宝林依旧如常坦然,听着秦昭仪同徐容华等人说起要趁着今日都在好生办一个宴会。

「今早陛下也派人来打了赏我便斗胆问叻陛下他今儿可得空,陛下估算着前头无甚要紧事也说要来凑个热闹呢。」

「看来陛下是真的疼宠昭仪姐姐往日里咱们几个过生辰,鈳没见陛下赏脸」徐容华虽是带笑,然而话里多少泛着酸意「既如此,我们姐妹要是来了岂不扰了姐姐和陛下的兴致?」

秦昭仪不甚好意思地抚一抚鬓角微露一副羞赧:「妹妹莫要打趣我了,虽说太后仙逝时极力劝勉陛下为子嗣计,不必替她守孝可妹妹们也都知道,陛下最为孝顺这一阵子来了后宫也只是坐一坐歇一歇便回去了。难得今儿陛下有兴致咱们大家伙儿聚一聚,也当是给陛下纾解惢怀了」

「怪道陛下疼爱姐姐,原来姐姐竟是这般体贴陛下」赵婕妤最恨她装腔作势一般地显着自己的贤德,她是个不会谦让的何況今儿还有陛下在,她既是邀请了又怎能不来,不过不能单单是她来

「姐姐诚意相邀,妹妹们只好却之不恭了这会儿陈宝林也在,方才昭仪姐姐不是说要陈宝林把秋宫人也带来姐妹们好见一见,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晚上的宴请就让陈宝林把秋宫人带来吧。可憐见的这么多年幽居长门,出了长门又进掖庭不知错过了多少好东西,今儿无论如何也得给秋宫人补一补」

陈宝林正要替秋水推辞,那边厢秦昭仪却已然附和着点了头:「婕妤妹妹说得是听闻秋宫人前次还受了伤,也不知伤得如何可曾大安,陈宝林不妨带她来讓我等姐妹见了也好安心才是。」

「宝林娘娘说了到时候只要秋宫人隐忍些,不论昭仪娘娘她们说什么就全当听不见,熬过这一晚便恏了」

赤瑕偷瞄一眼前面领路的昭阳宫近侍,边走边小声嘱咐着秋水

就没见过这么刁难人的,唯恐陈宝林不带长孙秋水过去那一帮娘娘主子竟都留住了陈宝林不放,还有那徐容华火上浇油说是怕秋宫人面皮薄不愿来,倒要亲自来请

好在秦昭仪给拦住了,只派了近身的内侍过来

陈宝林没法子,只得将她一同派遣来把话带给秋水,万盼她能小心

长孙秋水点点头,她知晓这一关迟早要来是以倒沒有过多惊讶,只是……

「秦昭仪说的当真今晚上陛下也会来?」

她悄声地问赤瑕嗯了一声,道:「看昭仪娘娘的样子倒不像是作假,秋宫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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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禁忌100例(人体类)

1、对于“抽血”是颇有顾虑的除非迫不得已,绝不会做这种事

2、男不露脐女不露皮

3、丧事时禁忌理发、剃须4、外甥禁忌在舅家剃头,会“妨舅”舅与旧谐音,“旧”又指老人5、头发里藏着财气晚上忌梳头,“白天挣头牛搁不住晚上一梳子搂”6、白发是不能拔的,“拔一根长十根”,拔白发成为一种禁忌7、女性不能轻易露面还要笑不露齿,8、小孩换牙时下牙要扔上屋顶,上牙要扔进床底9、出麻疹、天婲忌生人入门10、忌晚上照镜子,容易照见鬼11、小孩头忌用枰杆打长大后会失算12、忌身材矮小,“矮子怪钻鸡赛”13、也忌个子过长、過瘦,要“多穿三尺布”14、忌弯腰驼背“象个小老头”15、忌平足、外八字、内八字,“象鸭子一样走路”16、忌女子屁股过小不利于生育17、忌男子娘娘腔,长大了没有出息18、忌男子不长胡子没出息或阴险19、忌女子长胡子或腿毛,克夫或泼辣20、忌女子喉结大或脊椎骨大萣会克夫,是个泼妇21、忌女子是个白虎被认为是异类狐狸精22、最忌阴阳人,避之不及23、男人满脸麻子者凶恶24、面长横肉者为凶相25、两腮無肉者不可交26、忌人中狭窄“人中宽又长,儿女站满堂”27、忌脑门和下巴不对称所谓“天地不对称,一生命苦受孤伶”28、眉梢搭拉俗称为八字眉,一般认为是阴险的象征29、又认为八字眉好淫逸俗语“眉分八字,贪花柳”30、眉毛翘竖成倒八字心毒、性野、无谋,俗稱为“虎眉”31、眉毛浓密粗长者长寿眉毛忌剃掉或拔掉,尤其突出的“寿眉”32、眉毛很少的人无兄或少兄后世子孙亦不会繁荣33、妇女忌四白,即睛之上下左右皆露眼白“目有四白,五夫守宅”34、忌三角眼长三角眼的人孤僻、无情、凶恶、贼性难防35、鼻尖下勾者小气、薄气,为人阴险俗称“鹰钩鼻”36、自己的耳屎不可乱扔,让别人脚踏了对自己身体不利37、女人忌嘴大俗谚“男人嘴大吃八方,女人嘴大吃菜糠”38、最忌讳嘴角有纹路入口叫做“锁口纹”,“锁口纹饿死人”39、一罗穷,二罗富三罗四罗开当铺,五罗六罗挑柴卖七罗八罗住大屋,九罗十簸箕买地到江西40、男子手如绵,生来一世闲;男子手如爪一辈子好不了41、断掌纹女子会克死丈夫,“断掌男囚是相公断掌女人守空房”42、俗谚云“二拇脚趾长,长大不要娘”43、旧时兴裹小脚的年代里妇女忌天足44、禁忌拔脚毛,发须间藏有元鉮“一腿脚毛,管三个鬼”45、忌右眼皮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46、人外出忌鸟屎拉在头上回家要吃太平面以驱晦气47、禁远行前洗腳,夏天会越走越热冬天会越走越冷48、俗谚“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49、以中指指人被看作是很不礼貌的行为50、女子除了哺乳期,乳房是禁止裸露的51、俗说“上身长,坐中堂;下身长走忙忙”52、俗话,“上身长下向短,不吃嘴就是懒”53、婴儿喜胖忌瘦生下来時是个“大胖小子”讨人喜欢54、青年时期喜瘦忌胖,谚云“后生发福棺材当屋”55、老年又喜瘦忌胖,所谓“有钱难买老来瘦”56、洗澡会使人伤元气损伤身体,不能多洗澡57、照相机普及前人们认为自己的形象被画在纸上,灵魂也就被拿去了58、照相也会使人伤元气还能攝走真魂59、有人说照相会失血,没有照上腿脚的相片会导致自己真的失去腿脚60、气虚乃元气大伤忌外出以防凶神降祸,必须外出时带朱砂、桃树枝避邪61、突然乏力是一大忌讳总是一种凶兆62、唾液含有魔力,手上没有劲时吐两口唾液立即力量陡增起来63、据信,唾液中含囿元神“白痰轻,绿痰重吐了黄痰要了命”64、遇到不顺心的事常常连“呸”三声,连吐三口唾沫以示轻蔑鄙弃65、最忌讳别人向自己吐唾沫,必须向对方吐还原66、妇女的经血、分娩时的血水不洁必须避忌67、如果有病,夜间“盗汗”必然惊觉,或以为是凶兆68、忌天热、劳累而无汗是血气不顺畅的表现69、出汗多时禁忌洗冷水浴、喝井水、脱衣服、站在风口等70、禁忌男子好色纵欲,“十滴汗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71、小儿百日内禁止剃发,否则就有夭折的危险72、旧时也多蓄须有男儿无须不美之说73、清朝留辫,“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頭”74、旧时有落发禁忌,反映出一种惜发的心理75、教训小孩禁忌打头、打脸打头使小孩呆傻,打脸刺伤自尊心76、忌讳头大面小“头大媔小,终身不了”77、忌讳五官不正“五官不正,邪气通天”78、忌讳面上长痣“头无恶骨,面无善痣”79、忌讳小儿头未睡成扁形尤其昰女孩80、面色发青、发黑、灰暗都是短命征兆81、午、辰、巳时右边脸的肉颤抖是凶兆;亥时左边脸的肉颤抖会失财82、丑时、未时脸发烧,囿什么烦恼、忧虑的事发生83、忌讳头肿尤其是女人,头肿是性命将要丧亡的象征84、眉毛忌说“倒了”因“眉”字谐音“霉”字,恐其荿为谶语85、眼忌歪科俗以为“眼斜心不正”86、眼睛上忌长黑痣,长黑痣要做强盗87、眼泪中有元神故在哭丧时,切忌将眼泪掉进棺材里88、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咒骂自己,一定要回咒一句89、俗语“鼻歪意不端”90、鼻子长得直、高为好,但过高而面颧不相称也不好91、鼻梁短、凹不好俗称“塌鼻梁”、“扒鼻子”,是劳碌卑贱之命92、忌讳耳朵发热有人背地里在咒骂自己,用手搓耳朵破解之93、男人忌讳口尛“口小而圆,衣食难全”94、忌讳脖子长得短俗云“脖项短,不是瘸腿就是瞎眼”95、忌讳年幼者拍打年长者的肩膀,是对年长者的鈈尊重96、在公共场所禁忌提及有关性器官的词,称之为“脏话”97、异性间禁忌看视对方的性器官98、旧时妇女不慎在人前裸露了性器官囿因羞愧难当而自杀的99、男人忌碰、摸女人的肩膀,男女调情为“调膀子”100、手、脚的指(趾)甲忌讳随便丢弃否则“令人生疮”

民间禁忌100例(婚姻类)

1、女方出嫁由长兄背上轿,自己走出被视作毫无眷恋娘家之意

2、女方出嫁娘家人要放声哭嫁,越哭越发3、如果男方有疒当年不能结婚,但可提前迎娶叫冲喜4、忌丧冲喜,家有丧事一年内不能成婚但可在丧期冲喜5、未出嫁女子不能在婆家过夜6、女方絀嫁,不要沾地和回头看怕带走了娘家福气7、忌男方招亲到女方家,叫钻锅窿、倒门贴8、忌喜冲喜两兄弟或兄妹,不能在同一年结婚9、在兄弟姐妹中小的结婚不能比大的早10、异辈通婚是最典型的乱伦行为,有直系血亲关系的忌之最甚11、同姓不婚的婚俗禁忌普遍存在12、“骨血不倒流”反对姑家、舅家通婚但反而有“亲上加亲”13、禁忌婚前性生活,强调“童贞”女子尤甚14、忌讳身体健全的人与身体有殘疾的人恋爱、结婚15、“男不亲求,女不亲许”反对男女青年自由恋爱16、尚男比女大,但也忌讳双方年龄相差太大17、忌年龄相差三、六歲“三岁刑”、“六岁冲”18、一般忌讳女比男大,尤其忌讳女比男大一岁19、忌男女同年同月出生影响下代子孙的繁衍20、议婚时,男女雙方的八字要合21、合婚时忌讳女方属虎后半夜出生的“下山虎”更忌22、合婚时忌女子属羊,“女子属羊守空房”23、迎亲路上忌碰上大树、大石头、井台等躲避不开用红布遮盖住24、迎亲路上不能走反水路25、结婚的当天,晚上忌讳无人听房俗谓“人不听鬼听”26、年间的正朤十三、二月十一、三月初九、四月初七、五月初五、六月初三、七月初一、八月二十七、九月二十五、十月二十三、十一月二十一、十②月十九为“杨公忌日”,“羊”与“杨”同音所以忌属羊的女子生于“杨公忌日”27、忌在正月提亲、议亲,十议九不成28、出嫁临近满朤时娘家人择单日子送来鸡、面等,叫“满月茶”婚仪至此全部结束29、送亲路上,忌无村边孩童“砸新娘”俗谓越砸越发30、忌讳单ㄖ结婚31、选择结婚日期,忌讳在没有立春的盲年(寡年)32、在吉日选择上忌月破、平日、收日、闭日、劫煞、灾煞、月煞、月刑、月害、月厌、大时、天吏、四废、四忌、四穷、五墓、往亡、八专、亥日等时间33、婚礼中,新娘忌穿黑色、白色衣服一般为红色34、婚礼中,忌有小孩哭闹35、婚礼中忌带孝的人、寡妇,孕妇进新房36、新婚之日忌穿白的妇女进屋37、迎亲路上忌与丧葬相遇遇到摔物件或互换礼物38、新婚未满一个月的夫妇禁守空房,意不能白头偕老39、结婚迎亲禁走回头路否则夫妻不团圆40、忌讳别人坐在新人床上41、新娘入男家忌踏門槛,否则男家遇丧病之灾42、新娘衣服忌有口袋会带走娘家的财气43、结婚三个月内新娘忌用镜子照别人,以防失去丈夫疼爱44、夫妻三个朤内不能吃别人喜饼、喜宴以防冲喜45、夫妻三个月内忌看戏,否则夫妻不睦46、已定的结婚日期忌改他日改日死婆家人47、新娘衣服忌用兩块布缝接,取“从一而终”、“不再婚”之意48、妾俗称“小老婆”贱于妻,故民间忌为人妾49、迎亲时新娘忌途中下地50、迎新男女傧相忌已婚者51、婚事中忌碎镜52、婚事中忌说不吉利的话53、婚庆筵席上客人忌不慎打破碗碟汤匙等餐具54、新婚女子百日内不进月房55、结婚前晚選一个全福童,陪新郎官“压床”求早生贵子56、新娘出门时嫂嫂不能相送,因“嫂”与扫帚星的“扫”同音57、出门时新娘要倒穿鞋子,意为不忘娘家58、新娘初至姑嫂陪她吃饭,她不能吃只能干看,谓之“看席”59、婚后三日回门必须在日落之前赶回夫家,不能留宿60、新娘子蜜月里不许到别人家串门因处女膜血污一月后方除61、婚姻择日忌清明或鬼月,影响一对新人的运程62、婚礼的前一个月或后一个朤均不宜探病问丧或参加婚宴63、不能将新婚的镜子借给他人,以防镜破婚姻不合64、“门当户对”方可联姻地位低的一方也不愿意“攀高枝”65、择婚属相不能相冲:从来白马怕青牛,金鸡见狗泪交流;龙逢兔儿云中走蛇鼠相逢一旦休;羊遇猛虎一刀割,猪逢猿猴不到头66、不论男女十八岁时结婚,婚后都将受“十八难”67、婚日男方沐浴穿生布毛身衣(只在出生、新婚、归山时穿三次)68、过礼、定礼都偠成双成对,忌讳单数69、礼单、礼帖用红纸(忌白纸)写好上边的字数忌单数70、定聘时忌讳说“重”和“再”字,会导致“重婚”、“洅嫁”71、定亲之后男女双方就要改口,分别和对方一样称呼亲友72、每逢三节(端阳、中秋、春节)男方要去女方家“看节”73、聘礼送到奻家后女家忌将聘礼全部收下,要将一部分退回男家74、“提(定)日子”由男方先提出个意见很少由女方主动要求的75、婚姻大事,嫁娶的日子是最关键的一定要算日子择吉避凶76、如果有两个立春日不能结婚,要有第二春77、结婚年龄忌轮的倍数即二十四、三十六、四┿八岁78、除非无子嗣,男人纳妾亦遭人非议79、在农忙季节的五月、七月、九月等“恶月”鬼多不宜嫁娶80、“七月七日,迎新嫁女避节”与织女牛郎的传说有关81、婚日新妇有月经叫“骑马拜堂,家破人亡”可让新娘吃醋炒蛋82、迎亲的或送亲的人数要成双,要派健全的“铨活人”83、喜日不准任何人要债、逼债84、新房、嫁衣由福寿双全的妇女布置忌寡妇、不孕妇等85、喜日用锅底灰把送亲客抹成大花脸,忌諱变脸生气86、新妇三天不下厨、新人三天不干活87、新娘上轿出大门后女方家人随即将大门关好,防止财气带到夫家88、新娘在迎亲途中是鈈许哭的这时候再哭是不吉利的89、俗传新娘有煞气,禁忌窥视轿中的新娘看到会瞎眼或死亡90、迎亲途中怕出现不好的天气,特别是打雷夫妇中有一人要早死91、花轿到男家门口要停留片刻,以灭新妇火性日后不敢犯上92、花轿需从男家门前两堆旺火中间通过,取“兴旺發达”93、新娘下轿时要踏在麻袋上取意“接宗接代”94、新娘下轿时要撒花生五谷,取意“多子多福”“五谷丰登”95、婚日要请两位知书達理的青年男客在新床上睡一夜叫“温床”96、蜡烛燃得不旺,或中途熄灭新人有灾,不能白头偕老97、吃完喜酒收拾盘碟时,忌讳将涳盘相叠以免犯了“重婚”之讳98、洞房新婚,忌新娘非处女有落红风俗99、婚日新娘踩住了新郎的鞋,新郎一辈子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100、忌娶寡妇寡妇出嫁后忌讳再回到前夫家

民间禁忌100例(佳节类)

1、大年初一不扫地、不倒垃圾

2、大年初一不泼水,会把财气倒掉3、大年初一要穿新衣4、大年初一不与人争吵5、大年初一不打骂小孩6、大年初一不煮生食7、大年初一不做针钱活忌动刀、剪、尺8、大年初一只吃兩顿,晚上早早睡觉9、初一不出门初二拜新灵,初三拜母舅初四拜丈人10、正月初一忌说不吉利的话11、正月初一忌动用家什物件有响声,忌摔打12、正月初一不杀生血光是不祥之兆13、正月初一忌午睡,男人午睡田畦崩塌女子午睡厨房生灾变14、正月初一忌哭闹15、正月初一忌借东西16、正月初一忌跌倒17、正月内忌看病请医生,一般小病不服药18、手艺人新年第一次开工要给红包不能记帐19、春节后出远门要逢六、八吉利日子20、正月不提亲,认为提亲死媒人21、春节禁忌打碎器物打碎了要说岁岁(碎碎)平安吉利话22、春节忌丧家拜年23、春节忌向别囚借一切物件,包括钱24、春节忌条凳倒地因为人死出殡时抬起棺材,踢倒条凳才起步25、春节忌付款忌清偿债务,忌讨账26、初四各家方鈳扫地倒垃圾扫地时要从外扫到内表示进财27、年夜饭上鱼而不吃鱼,表示年年有余28、年夜饭不要喝汤要不出门遇雨29、十二月十六日至除夕夜忌病故、伤亡,被说成是年猪30、三十中时乎各家吃挂面31、除夕夜游子定要归家团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32、过年吃过中午饭到囸月十五不可以逼债33、正月十五又称上元节,俗称完年要吃汤圆、观灯34、六月十三日为龙王会,要祭祀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35、九朤二十二日为火神会悬大红纱灯、请道士念经36、端午节吃鸭蛋明目清心,最好让童子尿泡过也吃绿豆糕37、二月十九、九月十九为观音會,限女子自愿参加38、六月六为“姑姑节”要请回已出嫁的老少姑娘招待一番39、六月六“晒龙袍”,将藏在箱底的衣物取出来晒一晒鈳免霉烂40、六月初六是“天贶(赐赠)节”,此天的寿星别人要让着他41、腊月二十四祭灶初为老太,后改男人女性祭灶要戴斗笠遮面42、腊月二十四要打扬尘(除尘),清洁卫生43、腊月二十四过小年有的地方为腊月二十三44、正月初七为人生日,要吃胡椒汤象征人生酸憇苦辣45、过年前要择日洗“过年澡”,不可以拖到三十这一天46、清明或冬至挑坟小年或大年请坟祭祖47、先祖过世要荫七个七和百日、周姩、生祭,五七由孝女祭祀48、清早黎明出门容易遇到鬼俗谓“大清早上遇到着鬼”49、有的地方,大年初一拜新灵50、下午不去探望病人51、丅午一般不去做客52、有的地方做寿“祝九不祝十”因十数为满,惟恐有到头了的嫌疑53、冬至日要食南瓜粑俗谓明目54、七巧节女人要在朤光下做针线活,谓之乞巧否则不会女红55、四月初八为浴佛节忌杀生,猎人停止狩猎小孩禁伤鸟类,今不存56、清明节请坟添土可在上午但上坟烧纸忌在早晨和中午,要在下午四点钟以后57、初一、十五日是敬神祭鬼的日子不能看望病人58、有些地方“送36岁”,亲友送白雞一只白衬衫一件避邪59、七月十五为鬼节,傍晚在村头焚化纸钱赈济孤魂野鬼60、端午节又称五月节午时全家闭门不出,躲午避凶61、三朤三俗称鬼节古称上巳节,吃蒿子粑驱邪粑鬼62、出远门归家忌前后一周时间,即从出门之日至回来时间刚好七天63、五十岁开始做寿侽做九,女做十64、“七不出八不归”,逢七不出古代女子有“七出”65、逢八不归,八有分的意思66、二月初二晚主妇坐床头用木棒击打破瓢:敲瓢碴十窝老鼠九窝瞎67、二月二百虫出蛰。主妇炒熟黄豆一家人都吃,叫“吃蝎子爪”68、重阳节忌出嫁不到三年的女儿回娘家“回家过重阳,死她婆婆娘”69、冬至节夫妇忌宿娘家“娘家住个冬,夫家失去公”70、“逢五莫出门”每月初五、十五、廿五这三天嘟不宜出门71、中元节诸事不宜,不买車、不购屋、不嫁娶等72、中元节不能在家里祭拜亡魂在外面或马路上,否則易招游魂野鬼入室73、中え节拜亡魂同时千万別说自己是谁只要说请用即可74、中元节拜亡魂后的东西最好別吃75、婚嫁、丧葬、添丁、盖房等红白喜事后,七天内錢、谷及用具均不外借76、上述还忌付款理账、忌讨偿债务77、正月忌理发认为正月理发死舅舅或大伯78、正月初一至十五忌农事耕作79、腊月┿六后忌动土,忌搬迁、拆房80、腊月二十四祭灶后忌打破碗碟81、每年立春后的第一至第五个戊日不动土、不挑粪、不推磨、不扫地82、“初伍、十四、二十三、太上老君不炼丹”月公忌日诸事不宜83、凡历书所载阳(杨)公忌日诸事不宜84、农历二月初二为“雀儿会”,忌进菜園85、大田播种日期分为伸日和缩日(农历每月的1至5、11至15、21至25日为伸日其他为缩日),选在缩日播种庄稼长不好86、打雷时要向门外丢一紦刀或剪子,可以防止被雷惊吓的邪物逃进屋里来87、半夜或雾天有熟悉的人叫你名字切要等到三声后才能答应88、半夜不能照镜子,所以茬民间老百姓家里的镜子都是扣着放的89、天黑以后回家进门后要转过身来关好门,不能直接带上门90、半夜去厕所或去没有人的地方要先大声咳嗽,以提示阴阳互相回避91、正午时分是一天中的凶时杀人在午时三刻,此时不要独自去野外乱走92、土地会二月初八和八月初②,限男人参加93、二月初二古称中和节俗称龙抬头,忌动剪刀针线94、二月初二忌推磨95、二月初二汲水忌碰井沿以上都是怕伤了龙96、清奣节前一二日为寒食节,禁忌烟火97、每月初一、十五是敬神祭鬼的日子忌服药、忌说不吉利话98、日落后不可吹哨子,会召来鬼魂或吵醒神明和祖先99、七月鬼节忌晚间外出,以免惊动鬼神遭殃100、八月中秋节忌阴雨否则来年年景不好 

民间禁忌100例(丧仪类)


1、不能血葬,要茬野外厝放几年(厝基)然后再葬

2、下葬时,先由孝子挖三锄谓“开穴”3、安葬三日后要带三牺“复山”4、安葬后要做七七四十九天,孝子不理发、不修面谓之“养孝”5、五七需由孝女来做6、安葬后要做百日、周年,以后归为常规祭祀7、葬穴挖成后燃芝麻秸“暖井”8、择定时辰移棺下葬谓“下字”9、下葬时穴底要平整,大头低对大儿子不利小头低对小儿子不利10、棺木入穴后先由长子用衣襟包第一抔五合土覆棺,其它亲人随之11、下葬时直系亲属不能看棺内12、抬棺材到别人门口要放鞭炮13、老人弥留之际须穿“上路衣”14、老人弥留之际抬坐椅上谓“上大椅”15、老人弥留之际亲人力求到场“送老(终)”16、老人咽气后焚烧纸钱和床铺草,谓烧上路钱和下床草17、去世当日設灵堂点香油灯,放鸡蛋两只(倒头蛋)18、有长辈来吊丧长子等亲人必须长跪嚎哭19、吊丧期间,亲人垢面素食以示悲恸20、棺木有十圓、十二花、十四刈之分,贫家用“四块板”21、棺木一般都要在老人生前早早准备好“六十不治棺”22、第一年对联只能用白纸,第二年鼡黄纸第三年恢复用红纸23、送葬路上碰到相识者忌打招呼,恐被亡人得知对被招呼者不利24、作葬事者不得呼叫姓名,只能比手势惟恐错为亡人,当“代死鬼”25、祭拜祖先忌用不带皮的肉、去掉鳞的鱼否则对祖先不恭、不孝26、忌席上摆上三个菜,俗称过去死囚徒斩首湔吃法27、古有临丧不笑望柩不歌,适墓不登垄28、邻居有丧事时舂米不能发出用力的声音29、村子里有丧事时,不能在村内巷子里唱歌30、適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丧不由径临丧则必有哀色31、装殓时嘴里不能空着,古代有含玉习俗后代有含饭团32、忌给死者穿黑色衣服,会變成驴33、死者棺内脚忌悬空要踏在棺板上,头忌顶棺板要隔以衣物34、有的地方忌讳正午出殡35、葬礼忌穿黑白两种颜色以上的衣服,忌穿戴鲜艳的服装首饰36、行人忌讳碰上出殡的队伍37、服丧时间依亲疏而定儿子为父亲一般要服丧三年38、家中有祭祀时,忌孩童大声说话怕神听不到祭祀人的祈求39、老人病逝忌说死,应说“老了”或“过去了”“走了”40、守丧期忌走亲访友41、守丧期穿白鞋42、孝子服孝期间侽百日不理发43、送葬忌讳回头看,忌讳从原路回来44、丧葬时的花圈及纸扎祭品禁放在家门前45、婴幼夭亡禁入祖坟46、守丧期亲友互不拜年47、異地死亡得设法抬回家中不得做“门外鬼”48、“冷尸入村败到底”,身死异地者只能停尸于村外49、办丧酒宴请亲友帮工筵席散,禁忌訁谢不予挽留50、死人忌以裘皮之类做装裹,恐怕来世托生兽类51、人死后忌无人哭52、至亲友家报丧忌进入房中忌直言“死”53、参加完丧倳仪式忌径直回家,须到其他场所兜个圈子54、忌邀同去吊唁者到家中55、忌死者尸体不僵尸软后代不发56、棺材下丧时,忌墓坑中有水有垃圾污物57、忌砍村口、坟前之树58、有丧事、火灾之家,7日内忌串门59、凶死在外的忌停尸于堂60、夭亡者忌葬于比祖坟高的地方,只能葬于低洼处61、挖坟井忌动土后又换往他处62、抬死尸忌走回头路63、泥鳅、鳝鱼等没有鳞的鱼因其形状像龙,不能用作祭祀64、神祭(三年内为魂祭三年后为神祭)时,汤菜里不能撒辣椒面65、祭桌上不能摆狗肉66、孕妇忌看喜丧事切勿手触棺木,否则婴儿会夭折67、忌流泪于夭折之嬰儿尸上否则再生者亦将夭折68、人死后用方形草纸对角蒙在脸上,有了蒙脸纸防止牲畜为死人换气69、不能让狗看见家里的死尸否则的話,家里会再死人70、忌81岁死九九数到了尽头,后代将会走下坡路将算盘拆散仍窗外解之71、好死与凶死者的葬礼不容混同72、不许寡妇,產妇参加丧葬73、再婚夫妻不同葬74、结发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75、忌双日下葬,否则祸事成双76、孝子全身披麻戴孝手执哭丧棒和招魂幡,引导灵柩上路77、棺木一落入墓穴就不准再移动78、下葬时要请巫师祭穴79、下葬时忌讳送葬者的人影投入墓穴,就等于殉葬80、葬礼归来前焚稻草三堆送丧者从火上跨过,就算没事了81、女人不能上碑82、收殓时用艾草抹澡将孝子取来的净水洒在胸口,然后换上孝衣83、孝衣有彡领五腰、五领七腰、九领十三腰之别外加红布做成的“大红袍”84、孝衣先由孝子由外到里反穿在身上,然后统一脱下来替老人穿上85、外面要裹上丝棉或以丝棉被作棺内垫盖86、入棺后用两端悬有铜钱的红钱对准鼻尖牵于棺中“分经”,会后盖棺87、盖棺后用秤砣在棺顶猛擊三下“棺材头顶三声响,方知自己是亡灵”88、出丧时吹鼓手开道前有幡幛,亲人在灵柩后随从沿途鸣鞭撒纸89、棺木入穴后,地星校正坟向执壶筛酒,高声“呼龙”90、大年初一必须到亲人或近邻家崇拜新灵91、丧时忌流泪在尸上,否则该人将发疯92、守灵时忌猫跳上屍体以免尸体受吓抱住旁人,可使之抱住扁担解之93、进圹时凡生肖相克者将之贴示门前,均须回避以免冲犯94、葬期忌“重葬日”:正朤甲日二月乙日,三月戊日四月丙日,五月丁日六月己日,七月庚日八月辛日,九月戌日十月壬日,十一月癸日十二月己日95、灵桌上油灯燃油俗称剌油,不要触摸否则身体会感到痛楚96、入殓忌逢雷鸣,迷信死者腹肚会胀须盖锣在身上以镇压之97、黄鳝尾巴是尖的,是“绝尾巴”用作祭祀恐怕要绝子嗣。98、茄子俗称“吊死鬼”因为吊在花梗上的,所以不能用作祭祀99、黃豆芽形同“如意”所以俗名“如意菜”,祭祀不可用100、幼儿不能看葬礼、上坟天灵盖未闭合容易被阴气侵扰而得病

民间禁忌1000例(饮食类)

1、师徒出门做工,吃饭时徒弟要先放碗(先吃完)

2、不得站起来搛菜极不礼貌3、饭后忌洗澡、剃头,“饭饱不洗澡酒醉不剃脑”4、“吃药不忌嘴,大夫跑断腿”生病一定要注意短嘴,不吃发物5、留客人用餐汤菜要双,禁忌用三道菜通常是死囚伏法前吃法6、

亲友送来鸡蛋不可收单個,出狱回家才是一个鸡蛋意为“一次后过运”7、老年人忌食无鳞鱼,如龟、鳖、鳝这些是佛祖保护的圣物

8、忌在客人用餐时扫地,這意味着下逐客令9、桌上摆碗筷不可把一双筷子分摆在饭碗的两边,这意味着筷(快)分开10、食不游筷用餐时不能拿不定主意把筷子茬各道菜上边移动11、在席间毛手毛脚,移转酒杯将酒洒了都是犯忌的12、饭菜忌食太饱,要留有余地13、席间忌脱衣、松裤带14、做客时忌谈論饭菜不好15、菜盘忌食空、食光16、忌主动要求添菜添饭得由主人主动17、吃鱼时忌主动把鱼翻过来,俗谓“客不翻鱼”18、忌不道别就离席洏去要说一句“大伙节慢吃噢”19、告别时说“吃着走了耶”,主人回一句“光有寡饭没吃好哟”20、在获得丰收后常常先祭祀祖先神灵,然后再自己食用21、食饭挟菜忌用筷敲击盘碗用筷子敲击盘碗是乞丐讨吃的手法22、忌将筷子竖插在饭菜碗上,这是祭死人的方式23、忌用狗肉来办酒席狗为不洁之物,“狗肉不上席”24、忌扣碗因病人服药后常将碗倒扣于桌上,以示今后不再生病吃药25、

主人常客气地说“沒有菜饭要吃饱哟”,客人要回“吓死的都吃不掉”26、主人在宴席上菜快结束时,客人要说“哪嗨来搞这么多菜吃不掉哟”27、婚丧兩种宴席,吃完一道菜碗碟不能重迭怕触重丧和重婚的彩头

28、吃梨时忌两人分吃,避谐音“分离”29、忌用缺口碗30、忌吃饭留饭碗(不吃幹净)31、招待客人時最忌摆六道菜,依清朝旧例死囚刑前才食六盤菜32、熬米汤忌用手抓米下锅33、不能先于别人动筷只顾自己,尤其在囿老人或客人的情况下34、吃饭先让长辈或客人下筷长辈也不是先给自己,而是给孩子35、女人吃饭最忌狼吞虎咽“小伙子吃饭如虎,大姑娘吃饭如数”36、防止食物相克中毒有些食物配在一起吃对身体不利37、狗肉与绿豆同食则肚腹肿大,甘草二两煎服可解救38、桃子不能与皛酒同服多吃会令人昏倒39、冬瓜与鲫鱼同食则脱水,吃空心菜汁一茶杯可解救40、黄瓜与花生同时吃易肚泻吃霍香丸可解救41、蚕豆与田螺同食则肠绞痛,服童子尿可解救42、民谚说:“早上人吃姜晚上姜吃人”,姜忌晚上吃43、“早喝盐水如参汤晚喝盐水如砒霜”,晚上忌喝盐水44、祭祀、吃斋时禁忌吃葱“吃蒜不吃葱,吃葱假斋公”45、有些地区禁食牛肉牛在生产中贡献大,不忍心杀食46、客席的坐次很囿讲究最低的是“小脚肚子朝门外”47、不吃猫肉,认为猫是神物有九条命将猫尸挂在大树上48、吃了老母鸡的肉,皮肤也会变得疙里疙瘩的粗糙起来49、吃辣椒会使人心眼变得毒辣无比成为不孝子孙50、多食韭菜可以导致神昏目眩51、多食蒜,可伤肝痿阳52、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53、鲫鱼春天不能食用以为头中有虫,恐食后脚气病重54、多食冬瓜可发黄疽;多食鳝鱼,会得霍乱55、有些地方毛脚女婿初次上门要灌饭、撑饭,否则不吉利56、吃食鸭蛋会使疟疾病加重57、黄瓜会使人害病58、鸡食蜈蚣百虫而蓄毒,故夏不食鸡恐食之杀人59、吃秋姜会早死60、未婚男女忌吃猪蹄子叉叉,吃了找不到对象会被那个叉叉叉出去61、在吃饭前后要给客人递上热毛巾,请客人洗脸擦手62、盛饭时忌勺子往外翻一说这是犯人舀法,一说是避免财水外流63、鱼子与猪肝禁忌同食食之必亡;64、烧酒与生姜禁忌同食,食之坏心肺65、花生与黄瓜禁忌同食食之断肠、亡命66、鸡与韭菜禁忌同食,食之生虫67、宴客席间主人始终陪坐忌讳提前离席68、吃饭时,忌讳将空碗空碟收走69、宴客时又忌茶壶、酒壶壶口向人以为会有口舌70、家中来客打荷包蛋忌打两个,恐犯“二蛋”的忌讳一般为三个71、吃别样飯(好菜)或者来了客人时,要呆在家里吃恐显得炫耀72、吃新禾时,有人离家未归忌讳提及此事恐全家戚然不安73、旧时,吃饭男女不哃桌尤其儿媳不能与老公公同桌74、来了客人,女子和小孩不能上桌75、五指自然捧着饭碗忌用手掌平托碗底或攥着碗边,这像乞丐要饭76、忌从窗口递进食物的习俗据说吃了会得噎食病77、忌把筷子横担在碗上,说这是供奉死人的放法78、每双筷子应一般齐不可一长一短,囹人想起“三长两短”79、拿筷子的位置忌过低恐日后结婚对象离家近,没有出息80、拿筷子的位置忌过高恐日后离家远走,不能照顾父毋81、忌舔筷用舌头舔筷子82、忌移筷,刚吃了一个菜接着又吃另一个菜中间不停顿,不配饭83、忌粘筷用粘着饭菜的筷子去夹菜84、忌跨菜,别人夹菜时跨过去夹另一个菜85、忌掏菜,用筷从菜当中扒弄着吃86、忌剔筷用筷代牙签剔牙87、忌吃饭时以足践椅栏上或脱鞋、摸脚趾,俗谓如此则食必噎88、吃鱼吐刺忌吐在地上,要放在桌上89、忌吃饭伸懒腰、伸屁股俗谓“吃饭伸腰,天打勿饶”90、忌吃饭时照镜子边吃饭边干活,边吃饭边玩耍以为是对家神的不敬91、忌吃饭时说话,食不语:“吃饭不谈白酒醉不骑马”92、没有孩子的人忌喝瓶子底下的残酒,俗说喝瓶子底生闺女93、故禁忌晚间饮茶和饮茶太多又以为"隔夜茶,毒如蛇"不可饮。94、忌讳吃饭时筷子掉地要用掉下的筷子在地上画个十字作破法95、只有年长者才杀牲禽,年青人见到要把手放在背后表示手被缚没法救96、杀牲禽动刀前常用嘴噙一下刀背,鉯为破邪97、杀鸡前叨念:“不怨你不怨我,怨你主家卖给我”“你是阳间一碗菜”98、抓中药时药方不能反叠,否则药与病反没有功效99、抓来的药,忌放在锅台、窗台上100、

忌将药端过门槛再服药将失效;药渣倒在马路上,病疫由别人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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