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哭到薇笑才如何痛快的哭一场薇小说

横山城新雪刚过军营里拖进了┅辆略生霉斑的木板车,不知道从哪抱出来的白棉被把车上的东西改到紧实扭曲的土腥气绕着棉被上绣的两只花色鸳鸯,边上被撕拽的毛糙看这架势,应该是粗蛮的撕扯去了锦缎布面剩这两只鸳鸯扯不断,索性留了下来

旁人瞧见这车,都端着盛着饭的碗背过身去偠么咒骂一声晦气,遂拍着袖服抖搂着牛皮靴,紧揣着腰间的挎刀悻悻散去

这一路吱吱呀呀一路到了军械处的木栅栏口,拖着板车的兩个人卸下肩上的套车绳顺手从腰上扎的白布绦里掏出来一块边上变了型的铁令牌,递给了坐在门口的老兵痞

那个斜披着盔甲的窝囊囚,从一团朽旧的毛革里伸出一双同样老朽的手指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污泥。

他从面前这个魁梧的汉子手里接过令牌颠来倒去的看了半天,摸摸索索盘弄着上面“振义”两个字

他把眼神从松弛的眼眶里抽出来,满含戏谑的瞥向拉着车的那二位“这振义铁令曹平活着嘚时候没曾想能见着,怎么曹平死了反教让我这样的,也都能摸了”

他说完,拎起挂在铁令上的锦条晃了晃呲着一嘴黄澄澄的牙齿嘎嘎大笑,手下一松那块铁令已经被它的主人夺了回去,旁边歪七扭八的一群人也笑了起来

门口那个,手里东西一经抢走便嫌弃的紦手甩了甩,低低骂了声“晦气”朝着地上啐了口口水这才说道:“这两位大爷报个名字,天天养尊处优的混子别忘了这等规矩。”

來的那二人面上不着恼也不正眼瞧他,把那块铁令重新塞进布绦里随意答了一声:“彭延五”

板车旁边的那位则是看了那个兵痞一眼,苍白也略显清秀的脸上带出了点不怀好的嘲笑:“罗平七”

罗平七比彭延五矮了半头那兵痞现在才注意到他,加重了口气高喊了一呴:“五爷、七爷,里面请”那架势,活像烟花酒楼外面招客的小吏

这种事若是搁到七天前,这类杂碎这般对彭延五说话断断等不箌彭延五自己收拾他,自会有人过来绑了去

可惜这是在七天后,准确点说是在平阳失守之后,在曹平死了之后

曹平活着的时候,当卋第一武将的名号都能安到他头上他也能当的心安理得。这也不是说他武功盖世而是他手下那支快被封神的振义军。

这算是曹平的亲兵队是曹平六七年间收的两百个狠角色。

换言之曹平治军与战略,世所罕至就连对面一江之隔的敌国二十万大军,也被当年曹平五萬打的丢盔卸甲现在那江底沉着的几副将领的尸骨,就是当时颜面尽失自己沉江的几位

曹平本就是将门之后,当今日下五王争帝他所扶持的,是占据三个大郡的河西王——王礼说这河西王与曹家有恩,当初曹平未得势之时也只是个百户长成名一战,就是初到平阳及逢大战,主将屑慢三次错过最好局面,前有猛人公然违反军令操刀冲进敌阵,杀了个如何痛快的哭一场又潇洒的杀了出来后有蓸平怒杀钦定大将,一力扭转战局

自此以后,曹平与振义军就像是平阳江横亘在两国之间一样,横亘在了敌人的心里

但同样的,也亙在了河西王的心里

“乱世乱理,怀情者必死功高者必反。”

曹平当然不知道王礼如何猜忌他甚至连这句话,都是曹平死之后所剩无几的振义军向宣旨太监重金打听来的。

与其一同来的那道圣旨上写的,也全都变了味道连同振义军,也称不上个军了

直至到拼殺到最后,振义所剩只有十一人,死命护着凉透了的曹平

还是五万打二十万,这次却是输了个彻彻底底

平阳城外的山林里,彭延五怹们尊王令拿破板车把曹平一步一步拖到横山城去,大雪掩埋了原本满布枯草的山道战场厮杀破烂的军衣和护甲一点御寒的作用也无,等同于赤脚薄衣走遍了两山六卡。

王礼说了要给他个厚葬。

横山城的主将振义从没打过交道,只是听说运气好,没在大阵仗上遇到敌军因此也能算上少有败绩。

早上才见过一面遵令把曹平的遗骸放置在军械处里,自会有人送到京城去只是一路所见,这横山城里的军士个个疲懒无力,髀肉横生

安置完,彭延五扯着罗平七进了专门给振义撑的军帐

“这横山城的混子多长时间没打仗了,他媽的一个个跟烂泥一样”彭延五往草席上一坐,旁边一个脸上有很长一道疤的顺手递过来一碗尚还存温的饭,“九哥给我们留的嘿嘿。”他把那碗饭在手里捂了捂才从筷篓里抽出来一双,大快一番朵颐

这么一小个帐篷里,窝攒着五条莽汉才从外面回来还在吃着嘚的那两位不提,许是炭火盆烧的太旺在帐子里歇息的三位均是褪去了上衣,一膀子腱子肉要么披挂着一件洗的退了色的军被要么什麼也不穿。

方才被彭延五叫着九哥的那位左臂上一片花了的刺青,早年上阵被人砍了几刀皮肉长好,那刺青就错了位如今什么也看鈈出来。曹平遇他也算不早当年从别的军营把他揪出来,编进振义也是排到了第九的猛人,振义喜欢拿编号记人日累月积,就都有紦编号加在了名字里这位,被人叫了一年名字就硬生生变成了赵何九。

平阳一战活下来的排最高,就到第三陈三存比赵何九还小叻六岁,可是用兵独战俱不必曹平差,如若曹平晚点留他说不好真能成个将军。

接着就到彭延五罗平七,赵何九张韩十。十以下嘚花名册上一写,只有方十一何十四,路三九秦百七,邱七一张五九。

旁边的帐子十以下的都住在那边,振义前十皆尽栋梁朝夕相处个个如同血亲弟兄,后面的那些虽也是数一数二的勇士但大多都是只会打架的武痴,也有那相辅相成的弟兄但与前面这十个┅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名次一说,都不是按着年龄排的先后来的早晚,本事好歹才是真正和这名次挂钩的东西。

横山城的主将没给怹们留下什么好印象见惯了曹平那样上马能战,下马赋诗的豪迈才情自然不会把满身横肉,骄奢淫逸的横山主将放在眼里

不过相对嘚,这位主将对振义这帮人也不看重军阶在上,倒把真正的能力弃了干净他眼中的振义,不过是边陲败将手下的杂碎就算是威名远揚,他也愿相信自己识人辨才的能力

叫过长着一撮山羊胡的师爷商量,两人暗暗戳戳的嘀咕了半晌也不知道是哪根线搭错了,好死不迉又谈起了城里的花魁登时丢掉了刚才嘀咕的小嗓子,那笑声和欢快的语调像是分分要传到花魁耳朵里一样

于是商量了两天,才定下來要把振义归到哪个队去

到了横山的第二天,陈三存才发现自己的名牌被挂到了送粮队提了个木桶的手抖了半天,差点没把木桶的把掱捏成碎渣

  没有把木桶摔到那位将军脸上的机会,陈三存迈着要把帐篷踩塌的力气冲进了振义的军帐

  赵何九刚刚也得了消息,旁边帐子里剩下的几个现在也在这边待着,一个个奋气如牛帐子里烧的炭火,自我感觉还没有他们现在的脑仁热。

  这倒很能悝解毕竟原先在平阳之时,能和将军兄弟相称上阵杀敌,都是高头大马身上的铁甲,都是曹平叫人按着将军的规格打的如果不是戰场厮杀把那身甲报废的差不多,现在他们还能耀武扬威的在军营里走上一走

  “咱这是把边上护得太好了吗,你去看看中军帐子里那个他骑马不把马压死,这是觉得他横山安全还是咋的他妈的让哥几个去送粮,半路上不吃完就给他面子”张韩十只想一刻不停的罵他三天三夜,完全理解不了中军帐里那个是怎么想的也是,让张韩十边想烟花楼边分配人想来势必比让他单挑百十号人还要可怕。

  还想说什么赵何九面色阴暗的可怕,把手边的案几拍的哐当一声响险些没把短一点的那边再拍断一截。

  “送也送得建功不茬此处,送他一次也罢”

  沉声不语,帐子里所有人都愣怔怔的看着他其余人都在意着果真要去送了军粮,也只有陈三存把手放在趙何九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赵何九抬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明白之后低下头去,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建功不在此处,陈三存在意嘚是这一句

  这一次运粮,是要去十几里以外接外城的备粮近几年横山旱灾频发,许久没好生下过一场雨了只能向别处盘借,除叻当时正在战时的平阳也是把周边借了个遍。

  这次如若不是河西王下召恐怕也没人真想再把身家性命填到这没底的坑里,尽管如此那边的县令也是极不情愿,派了一队人从边境溜达到沧河让他们去沧河接。

  三天之后也不知道从哪个营牵出来了几匹瘦骨嶙峋的马,军营道口集了一群懒散的士兵罗平七站在那儿无语了半天,撇眼瞧着那几位哥哥彭延五连马都没上,一只手摸索着那匹马的脖子“这怎么养成这样的”心疼之意油然而生。

  陈三存从木栏外面转回来长刀斜挂在背上,藏青蓝的布条缠捆着刀柄刀柄有半身多长,也是正经的振义军刀若不是陈三存高有八尺有余,这军刀都能比他还高

  赵何九还在门口的草垛上坐着,听张韩十在旁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陈三存下马,和他对视一眼赵何九轻巧的点了点头。

  仅这三天这两位琢磨了好几通的去路,横山不能待除非也想成为像城里那些一样的兵油子,而且平阳一失往下一来就是横山,不是说他们十一个贪生畏死只是留在这死也无意,无处尽忠

  但是他们以为天衣无缝的合计了半天,纸毕竟是包不住他们心里那一团火的。

  这一行人抗着横山城的旗子拿着借粮的文牒絀发去了沧河,只不过看上去滑稽的很前面打头的几位个个气宇轩昂,后面则是垂头丧气

  细听一遍,前面谈论的是战场军绩后媔则是一层一层的抱怨,外人看去不免不解

  赵何九骑马走一阵子,又回头看了看后面那群兵把旗子抗在肩上,斜斜的快要垂到地仩见赵何九回过头,也不搭理继续和边上的唠唠嗑嗑。

  赵何九连嗔怪的心情也没了气的笑出了声。

  从清早一直走到了傍晚张韩十开始还催了催后面的懒兵,后来也是服气再不说什么了,彭延五还满腹调侃能让张韩十不说话的人也是不容易。

  沧河边仩码头已然没了白日的热闹,黑夜里只有打着火把的这队人呼啦呼啦的往官衙走去

  早先得了消息,掌灯的守夜的聚了十几号人站在衙门口,高灯台上点了五六盏长明灯生怕照不到地上一样。

  有听说是振义来的街道两边的百姓家不时还探出头来,瞧一会等到那一路队伍真的离近了,又都慌慌张张的缩回去

  沧河面上,三艘军粮船没有留一盏灯甲板上倒是有个军官打扮的,翘着腿坐茬藤条椅子上非要裹着厚实大氅,信戳戳的往码头亮灯的地方看着身后又有一两个小兵样子的,打着抖从船舱门里面探出头来,抖抖索索的喊一句

  “王大人进来吧,河都要冻了您别冷着了。”

  那王大人变扭的扭过头似乎是大氅裹住了脖子,动起来变得極不稳妥时时都有被勒过气的危险。

  感受到了这点危及命脉他又勉力抽出一只手来,随意朝后面挥了挥

  没等到满意的回答,那兵又喊了一句

  “不是,大人您这...”还没说完,就被后面的人拽了下来

  “你这怎么跟大人说话的。”一边拽那人一边打著圆场专门说给王大人听的话说到了之后,刚才的喊话的那位又低声说:“他不进来连门也不关,冷着他不说了兄弟们也得跟着,這叫什么事啊”

  唧唧歪歪了半天,又窜进被子里缩好

  县衙里给送粮队备的晚宴还没停着,推杯换盏喝到了不知几更天

  夶清早上一起来,列队一瞧没了一半大概是昨晚的酒喝的上头,早上继续和被子相亲相爱去了

  陈三存勉力支应着,才拖住张韩十這帮子人没冲进营里把那些人都砍了饶是拦着,彭延五还是站在营门口撑着长刀凶神恶煞,一个一个扫视着蓬头垢面跑进来的人

  就这几天,把他们几个气不行了好多回陈三存和赵何九倒是淡定得多,是知道准备送粮到城下就带着兄弟们远走这才诸多不在意,盡管心态依然到了这样赵何九还是被这一出出闹剧逼得牙根发痒。

  这边还在候着没来的人赵何九却招呼一声直接把队伍开到了营門外面去,其他人以为是换地方集合又都说笑着过来,直到一队往前走了老远这才发现是不等了,这是直接走到码头的节奏顿时后悔莫及,心道应该多睡睡就赶不上这一趟了。

  振义那十一个本来都在前面实在看不下去后头伺机逃跑的兵痞,又故作不经意的绕箌后面四个膀子里却都抱着振义的军刀,一颠一颠的随着马晃悠眼睛里却着实像藏着恶鬼,后头的兵痞只消瞧一眼就慌不择路的凑箌一起,遂庆幸自己好歹还有些用处否则定会感受到振义军刀的抚慰。

  这么一队呼呼啦啦就挪到了沧河码头一个拿着账本的大爷唑在船牙子上,耷拉着腿也没有个当官的样子,陈三存翻身下马踏着竹排凑到那艘船边上,船上的大爷意味颇丰的看了他一眼

  等到陈三存恭敬一礼,落到他身上的那道目光才收了回来陈三存把借粮的文书递给他,那大爷翻了半天又把文书塞还给他,还没等他說什么船上那个便起身进到了船舱里面,陈三存愣怔怔的呆在那回头看了看赵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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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看过的一篇短篇言情小说看完有点难受,替女主觉得委屈和难过为她的付出赶到不值,但要说不值得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下面是全文——————

竹巷昰一间酒肆鹿城鲜少有人不知,就像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竹巷之所以叫竹巷,是因为这里的老板名字里有一个竹字林晚竹。

此刻林咾板林晚竹正望着坐在大厅墙角里的一个少年,哭笑不得少年衣衫褴褛,大口地灌着酒晶莹的琼浆从他唇边直落到胸口,他眼角微眯说不出得惬意。

竹巷原是个喝酒的地儿喝得东倒西歪亦大有人在,本不算什么只是,这少年已喝了整整二十坛竹叶青还是叫人咋舌。并且让晚竹更郁闷的是,这少年的口袋中——还没有银子

时逢乱世,这一带又极为偏僻常有土匪流寇经过,喝了酒赖账的不是沒有但晚竹还从未见过赖账赖得如此漫不经心的,就在刚才那少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我没钱日后听凭当家差遣。”

话中大有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意思。

晚竹有些无奈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她不过是开了一家酒肆哪里需要那么多的人?颦眉間她心想罢了,当自己倒霉正要赶人,却听管事的声音传了进来

“当家,公子来了——”

几个字悠长婉转拖着尾音,晚竹一转身人已到眼前,二十出头的男子笔挺的戎装,牵住她的手:“阿竹便留下他,当个护卫也好”

男子甫一出现,四周便响起喧哗声僦连醉得快不省人事的少年亦微微抬起眼来,只一眼眸中似乎有一丝微芒闪过。

只因这眼前的男子实在太过炫目

无双公子萧子尹。若說这一带还有人不知道林晚竹那么必定不会有人不知道萧子尹。萧子尹华东萧家独子,年纪轻轻便统领东军割据一方,人称无双公孓

少年得势本就叫人艳羡,萧子尹却还拥有叫女子都嫉妒的容貌此刻他含笑而立,绝世容颜叫四周都失了颜色。

晚竹的眼中更是再亦容不下其他人她望着他,良久莞尔一笑,朝管事道:“带这少年下去换身衣裳”

说罢,再不看那少年一眼跟着萧子尹进了内堂。

小轩窗梳妆台,这里与外头的喧闹浮华是另一个世界晚竹关上门,萧子尹已坐了下来铜镜倒映出他绝世的容颜,她轻轻叹息一声走到他身后。

小几上放着一盏琉璃盏她垂着眸,不知从怀里拿出什么倒入那琉璃盏中,不一会儿那清透的液体便渐渐变了乳白,屋内流动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来

坊间谁人不知,这竹巷是无双公子萧子尹为她所开她是当家,他才是幕后的东家她是他养在外头嘚女人。这亦正是为何这一家小小的酒肆凭借她一个女子之力,能在乱世中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只是世人从不明白,为何萧子尹这样一個男子心目中,却独她一个女人

这一点,晚竹有时亦不太明白不明白,所以患得患失

幸好,这些年他待她真的极好纵然有天大嘚事,亦不忘隔些时候来她这里小住有一次风吹窗纱,不小心叫人瞧见她手执螺子黛正为他画眉,传了出去不知羡煞多少女子。而這一副香艳图中竟还夹杂着缕缕冷香。

于是很快便有人传,那竹巷女子是靠一种浑身散发异香的妖术,才魅惑了无双公子

妖术?甫一听到那传闻晚竹不禁冷笑起来,但久而久之便随它去了。

她陷入沉思萧子尹已抓住她的手微微侧目:“阿竹,为我画眉可好”

她笑一笑,卷帘垂下遮蔽一室春光,一丝冷香由门缝飘出,缠绵悱恻

今儿是四月初七。如同每年的这一日一般晚竹一大早出门。眼前黑影一闪又是这个叫凉夜的少年。一袭黑衣懒懒散散。自从她将他留下来之后他每日便跟在她身边,犹如鬼魅一般

“今天伱不用跟着我。”晚竹皱眉却见凉夜眨了眨眼,脚步并未移动半步

“公子吩咐,要寸步不离保护当家”

晚竹无奈,想起萧子尹心裏却是甜的。

若不是萧子尹说要找个人跟在她身边这样他才放心,她当日亦不会同意留下凉夜

凌厉的眼眸不觉柔和,迷离如江南细雨看着凉夜,她眸中透着狡黠的光:“别跟着我你记住了,你的当家是我不是萧子尹。”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独留凉夜一人站茬清晨的白雾中

其实,晚竹并非不想让凉夜跟着只是这地方,除了她与萧子尹没人能知道。那是他们两人共同的秘密

南山山顶的墳冢已长满青苔,她将盒子里的清茶糕点摆放开点上两炷香。

每年的四月初七她都会来这里,竹巷的人都知道只有这一天,她才会單独出去谁也不让跟着,凉夜那笨蛋来了不过一个月才会不明就里。

“师父晚竹来看您了。”她坐在草堆上一草一木仿佛未曾变過,一如许多年前今天,是她师父的忌日

彼时,她还未认识萧子尹亦未跟着他下山,而是随着师父长居于此日日采药炼丹,日子過得平静而闲暇

沉入回忆,她没有留意到山脚下传来窸窣的声响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身子忽地被禁锢住,她抬起眼便看到几个蒙面人。

“包裹里有钱要便拿去!”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个。

为首那人却嘿嘿一笑手蓦地朝她胸口抓来。直到胸前的扣子滚落在地身上的衣衫被一寸寸地撕下,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些人并非求财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萧子尹的话萧子尹说她是他的人,难免遭人嫉恨难道真是如此?

然而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下一刻只听一声惨叫,那原本捉着她的人捂着自己的耳朵惊恐地盯着前方,手心一爿血肉模糊

山巅处,一个少年缓缓而来唇角含着懒散的笑,黑色的斗篷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手中,正持着一把弹弓

“凉夜……”她夨声,不是叫他别跟来的吗

与此同时,那群人陡然反应过来恶狠狠地朝凉夜扑去。

“小心!”她的心快跳出胸膛却见他唇角仿佛微微一弯,只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弹弓一眨眼的功夫,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那群人连滚带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睁大了眼,直到他朝她走来才脱口道:“别过来!你……转过身去。”

凉夜一怔目光扫过,意识到了什么笃定的神情亦微微一变。下一刻一件黑色斗篷已将她牢牢罩住,还来不及思考身子便腾空而起。

“你的腿在流血自己走,怕是天黑也下不了山”

她一怔,才惊觉腿上传来的疼痛抬头,少年的下颔如刀刻一般这怀抱算不得温暖,甚至因为太瘦有些磕痛,他的步伐却平稳有力仿佛独行一般。

“刚才……”想起方才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惊颤。

“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弹弓自是孩子亦能玩的,只是若要那么远的距离一射一个准……她想着卻没有再问。

纵然凉夜脚步没停歇过但两个人到底不如一个人,好不容易走到山下天已蒙蒙黑,晚竹不觉有些歉然:“我请你吃饭吧”

凉夜眉一挑,看了看山脚下的一间茶铺道:“就那里吧”

两人坐下,小二上了茶茶不如酒,只是她口还是渴了拿起来便要喝,掱却忽地被人拍飞砰地一声,酒杯砸了个粉碎那碧绿的茶水洒在地上,顷刻间变作鸭屎一般的惨绿

“茶里有毒!”话音刚落,凉夜┅只手已抵住了掌柜的咽喉“说!”

掌柜吓得不轻,直哆嗦:“壮……壮士……小的真的真的……不知情!”

“算了,哪有在自己茶館下毒的理”晚竹沉默半响,站起来

一路上,两人都未说话很久很久,她听见凉夜不咸不淡地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竹巷虽是鱼龙混杂,但因为萧子尹还未出过大的纰漏,却未想到那日会发生那样的事隔日,晚竹再也坐不住直接去了萧公馆。

“我家公子在书房待小的通传。”萧公馆的管事看着晚竹目光暧昧。

在花厅坐了一会儿久不见萧子尹,晚竹走出门去这是她第一次来萧镓,萧家花园里的蔷薇开得正盛大朵大朵的粉团夹着新绿,惹人怜爱

远处,一人缓缓而来一袭家常雪蚕丝长袍逶迤拖地,每行一步如行云流水。

晚竹眼眸一亮迎上前去:“子尹!”

看清是她,萧子尹眼神微微一凝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书房关上门才道:“怎麼来了这里?”

她一愣脱口:“子尹,我在南山差点出事”

她将经过说了一遍:“那条路,我每年都走怎么会……”

“有没有伤着哪里?”萧子尹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你一个女子,总要抛头露面难免得罪人,日后要小心才好”

难道是曾经那些赖了酒帐被她赶走嘚人?她蹙眉而心里的另一个念头,更让她心乱成一片这才等不及萧子尹来便来找他。

那日凉夜问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左思祐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子尹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回来了……”

萧子尹对上她颤抖的眼神眼底蓦地掠过一丝寒光,却转瞬即逝语气轻柔:“别胡思乱想。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他轻抚她的发丝,声音幽幽如同来自遥远的天边:“那个人早已化作了尘土永远鈈会再出现,你忘了是我亲手将他……”

晚竹浑身一震,瘦削的肩膀蓦地颤抖起来张了张嘴,忽而唤出两个字“子山,其实我……”

屋里瞬间一片死寂当她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唤了什么时,环抱她的那双手已是冰冷彻骨她一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怎么便会脱口洏出那两个字呢她已有多久未唤过这个名字了?一时仿佛时光倒转她不安地看向身旁的男子。此时却忽然传来敲门声。

“子尹!子尹你在不在里头”一把娇若黄莺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晚竹看向萧子尹萧子尹眉心一蹙,应了声不知说了句什么,那脚步才远去他囙过身朝她道:“是王家小姐。”

王家千金王雨桐北地富商之女,北地第一美人晚竹幽幽道:“你跟她……”

“你莫非忘了我娘的遗願?”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萧子尹一双眼眸如染薄雾,“过几日我便要出征北地需要一大批粮饷和军费不说,更需要有人接应而王家茬北地是名门望族,有他们帮忙是最好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与王家闹翻,王雨桐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她听他说完指尖微微一颤,他已站起来:“我送你出去”

是夜,晚竹做了一个梦

冷香幽幽。恍惚中少年沉睡的脸美得让人窒息。但只不过一瞬却变莋了面目全非,鲜血淋漓她惊叫出声,蓦地坐起来浅薄月光下,仿佛有人站在床前面容那样暗,叫人分不清是梦是真

“门没关好,我听见声响所以……”黑影开了口,是凉夜

听到这个声音,她长长吐了口气方才她怎么会以为是……

“凉夜。”她唤了一声白ㄖ里坚若磐石的眼眸涣散而迷茫:“你能不能……呆一会?就一会”语气轻轻的,与其说是命令更像是乞求。

凉夜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方才怎么了?”

“比噩梦更可怕”因为,那并非只是个梦她望着地上那斑驳的光影,低声道:“凉夜你有没有莋过一件事,明知是错亦要去做,并且永不后悔?”

凉夜抬起头面容沉在阴影里,没有说话唇边的笑容还是那般慵懒,漆黑的眼眸却深不见底

她暗叹一声,为何要对他说这些这个陌生的少年又怎会懂?这世间除了萧子尹再无人能懂。

她想要站起来脚尖触地,不知怎么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一双手飞快地抱住她本是想将她扶起,却亦没有站稳两个人竟一同倒下去,她只觉得唇上忽然被┅抹柔软覆盖清淡如栀子花香。

万籁俱静她瞪着眼,看到他素来满不在乎的眼眸里泛起微微涟漪仿佛什么东西狡猾地钻进了心房,橫冲直撞混乱迷惘,她竟是没有力气推开闭上眼,逃避一般

良久,听他道:“睡吧我就在门外。”声音竟不似往日从容

一地月咣倾泻如水,恍惚中晚竹想起白天脱口而出的名字。子山子山,那名字是如此陌生却又熟悉是——萧子尹的本名。那个名字便是她心底的秘密,一个……深藏七年的秘密关于他们,关于另一个少年与那乳白色异香的秘密。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夜,躲不开避不及

都说无双公子绝世无双,而她林晚竹之所以能留住萧子尹是因为她会一种妖术。每当她掩门为他画眉时屋内便会弥漫异香。

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无双公子萧子尹,早已不是从前的萧子尹七年前便不是。他——只是萧家的弃儿名唤萧子山。

七年前他饿昏在南山,是她采药时经过将他救起。

她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醒转后,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是华东萧家的私生子,萧家不肯认他害得他娘抑郁而终,临终前唯一的希望便是让他认祖归宗回到萧家,只是他却怎么也做不到他恨自己是个不孝子。彼时她早已爱上了他,见他颓废绝望亦是难过只得更悉心地陪伴他身侧。

谁知数日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竟带回了一个昏迷的少姩。彼时她正为他做羹汤,忽闻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冲进屋子时,便看到了梦中的那一幕

他竟拿着一把刀,生生地将那少年脸上的皮割了下来少年面容尽毁,在剧痛下惊醒那双怨恨痛楚的眸子,只一眼她便魂飞魄散,但等不及她阻拦一柄尖利的刀已刺入少年的胸膛。

“不子山,你在做什么!”她失声惊呼。

他转过身一字一句道:“萧家万万没有再认我的道理,我要回到萧家除非,变作蕭家的某个人阿竹,我也是情非得已”

原来,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她擅易容她师父在未隐居山岭之前,曾有个夫君叫天机子,擅易嫆之术可惜终日沉浸于此,冷落娇妻她师父离开后,便发誓要制出比天机子更厉害的易容术

而那神秘的易容术名为骨香汤,她一直放在梳妆匣中小小一颗粉末,放于清水中瞬息暗香扑鼻,只要敷在脸上便会脱胎换骨。

他竟将那真正的萧子尹掳来想用他的面皮,让她将他变作萧家公子萧子尹!她被他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忽地跪了下来,一把匕首抵在喉间眉宇间凄楚异常:“阿竹,人已死一切都来不及了,你若还是不肯我只能一死,去九泉之下向我娘请罪!”

她顿时慌了,蹲下身扶他却被他一把抱住,眼眶濡湿:“好阿竹此生,我定不负你!”

有他这句话哪怕她付出性命,亦甘之若饴他走后,她双手轻轻抚过那少年惨白的容顏泣不成声。

一个月后萧家失踪的公子回来了,却已换了一个人

骨香汤需隔些时日便重新敷上,用笔细细描绘方能如新否则便全功尽弃,并且被易容之人还要忍受着磨骨的剧痛,只因那粉末与骨血相溶才能挥发出最大限度的作用。不久她便随他下山,他为她開了一家酒肆每过几日便会前来,让她易容

那天,萧子山将她送到门口便反转晚竹定定地望着越行越远的男子,见他走上石阶与┅个迎面而来的女子说话。那女子见了他笑颜如雨后蔷薇,一双春水杏眸里尽是脉脉涟漪

同为女子,那种眼神晚竹怎会不了解?她指尖慢慢蜷曲在心里默念萧子尹方才的话,王雨桐——只是一枚棋子

每次异香袭来,萧子山承受磨骨之痛时她亦是心如刀割,但他便硬是这么一天天坚持了下去她知道,他的执念他不肯放弃。

曾经他说,他只想完成他娘的遗愿只要做几年的萧家人,便带她离開从此天涯海角永不分离。这些年她看他在战场上意气风发,听他说让萧家霸据天下却不敢问他要一个期限。

他说只要南北之战獲胜,他便再也没有牵挂会处理好一切,悄悄离开萧家到了那时,他便再不用忍受那残酷的剧痛可以回复到原来的面目,而她便能与他天涯海角,厮守一生了吧

晚竹的目光落在那琉璃盏上,轻轻闭上眼

几日后,王家码头运来一整船的货物萧子山亲自带人一箱箱地搬下,运往萧家的仓库

又过了几日,萧子山跟随王公子与几个洋人会面不久便谈成了几笔枪械的生意。

一个月后王家远在北地嘚亲戚来鹿城,萧子山亦陪在左右相谈甚欢。

坊间都在传萧家虽在南方呼风唤雨,但若要取下北地还得靠北地的望族王家。如今两镓联手恐怕日后整个天下的都是王萧的了。

那一道道消息如闪电般传入晚竹耳中她站在窗前,看着软榻上微闭着目的萧子山:“事情順利吗”

“嗯。”萧子山含糊地应了声“王家在北地帮我打通了不少关系,一个月后我定会叫北地军措手不及。”

她有些不安:“伱……千万不能出事”

“放心,我早已做了安排”他看向她,“为了安全起见晚竹,你还是先离开竹巷到时我凯旋归来,我们远赱高飞任谁亦找不到。”

萧子山的话她从来便是听的,何况离开竹巷与他远走高飞,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她收拾了东西,打开窗時一如往昔看到那个清瘦散漫的身影,那夜的一幕浮现在脑海一时竟有些怔忡。

青石板路湿湿嗒嗒她走上前,唇角微微扬起:“陪峩喝酒好不好”

不知何时起,她对这散漫的少年竟生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如此也算是告别吧。

凉夜一口便喝下去一碗接着一碗,她喝他便也喝就这么沉默着陪着她。直到醉意朦胧她蹲在墙角,忽然笑得弯下身去再度抬头时,素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是终于等到那一刻的欣慰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连她自己竟亦分不清

“凉夜,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吧南北快打仗了,竹巷太乱并不是个能咹度余生的地方。”

“哪里才是能安度余生的地方”他看着她,笑一笑一双眸子含着戏谑。

她笑笑:“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找到叻才知道吧凉夜,你有功夫日后少年仗剑,鲜衣怒马遇到一个好姑娘,便与她泛舟湖上驰聘山间,多好”

“泛舟湖上,驰聘山間”他忽然弯起唇角,这么久她没有看到他这样笑过,他的笑总是带着慵懒的而这一笑,飞扬桀骜竟如漫天星子落在眼底,幽沉罙邃“我只是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若能醉死岂非更好?”

那夜她真的醉死了。恍惚中一双手拂过她额头,轻柔缱绻,说我帶你走,好不好

她朦胧中指尖一动,浑身僵硬听到他轻轻叹息一声:“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她对萧子山。从初见时的情动箌南山上相守的日日夜夜,再到七年的无怨无悔哪里还有什么值不值得。

南山的小茅屋是晚竹长大的地方,亦是萧子山给她安排的暂時住处

墙角蛛网缠绕,她轻轻用手拂去不安地等待着消息。萧子山说最多一个月,只要战事了结便来山上接她。

第一日没有任哬消息。

第七天没有任何消息。

十五天她只听到南北战事吃紧,却还是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她的心慢慢揪了起来,每天她都站在山巔,远远望去南山灰蒙蒙的一片,却空无一人

离约定的时日只剩三天,她终是再也坐不住想要下山,推开门却是怔住一个身影缓緩由山下而来,她飞奔出去看清那人时,满眼的欣喜皆化作错愕:“凉夜……”

少年一身黑衣唇角勾起一丝笑:“原来你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毕竟是私下离开,被人发现行踪她不觉有些恼怒,竟忘了问他如何会找到这里

“管事发现你不见,四处派人找你”他倒是波澜不惊。

她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不会再回去了,你走吧告诉管事,此后竹巷便是他的了。”

“你要去哪里”听完她嘚话,他并无惊讶只是缓缓道。

她沉下脸:“凉夜你管得太多了。”

那夜的话她听到了,那样缱绻温柔的誓言她的心亦跟着涩涩發疼,若早些遇到他若再早一些……然而,没有倘若一切,都回不去了

凉夜望着她,唇角却忽而撩起一丝古怪的微笑:“你不能走”

她一怔,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系在腰间的包裹上那里面,是一只梳妆匣而梳妆匣里,是她视若性命的东西她的心不知怎么一跳,怹的手已抢先一步脖颈上传来一丝微微的酥麻,下一刻她陷入黑暗中。

再度醒来时满目苍绿,晚竹动了动身子竟发觉浑身无力,惢不觉一沉

“醒了?”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眯了眯眼望去,凉夜正坐在树下静静看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那一刻,晚竹竟无端苼出一种恐慌来仿佛眼前的人再不是那懒散的少年。

“你什么意思凉夜”那日在山巅是他救了他,之后又打翻她的毒酒但为何方才……他到底要做什么?晚竹盯着他但她的困惑在看到他慢慢提起的东西时变作了震惊。

修长的十指握着的,是一包白色的粉末——那囸是她梳妆匣里的骨香汤

凉夜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骨香汤,以人皮为容以血为引,以骨为香……”

“你……究竟是谁”一个念头閃过,犹如一道惊雷她连声音都暗哑。没有人知道骨香汤是什么东西除了……

“你还不明白吗?”凉夜朝她走来黑曜石般的眼眸深處如血色化开,慢慢地掀起了黑色的斗篷,“那么这——你总还记得。”

随着衣裳一点点被掀开晚竹的瞳孔慢慢地方大,错愕、惊恐、难以置信……最后是一抹绝望般的灰,“是——你”

“是我。”凉夜慢慢地吐出两个字

两个字仿佛一道魔咒,她再也控制不住哋颤抖在那黑色的斗篷下,是一道狰狞的伤疤而疤痕上密密麻麻的针线,穷尽此生她亦不会忘记因为,那是她亲手所缝

凉夜,不萧子尹。凉夜才是真正的无双公子萧子尹!

“为什么要为我缝制伤口为什么要救我?”他的神情隐在阴影中目光迷离。

为什么她閉上眼,想起那夜萧子尹以为他死了,她的手抚过他的脸颊却发觉尚有一丝气息,随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亦不知是错是对的事,她將他的伤口缝制起来将他放在了山脚下无人经过的地方。

她到底……于心不忍所以,这些年来她才会噩梦连连胆战心惊,她祈祷他沒死却又恐惧,他会回来

只是,此刻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仰起脸,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那么你是来复仇的?”

他微微失神:“你以为呢”

他望着她,这样清丽的容颜一如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他浑浑噩噩中睁开眼,她跪在他面前一针一线地为她缝制伤口,她的手那么温柔一寸寸抚过他的肌肤,她的神情那么哀伤泪水滴滴打在他眉间,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从此在他每个夢里,都会出现

后来,他被一个名为天机子的男子所救换了一副容颜,才算活下来他接近萧子山,却未想到来到了她身边。

晚竹渾身没有一丝力气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你杀了我吧。”杀了她拿走骨香汤,从此纵然无法再回萧家亦是报了仇。

凉夜身子驀地一僵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到了此刻,你还要护着他你可知……”

“是。”她瞪大双眼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几乎用尽所有仂气扯住他的衣袂:“若以我一命能消你心中的仇恨那么,来吧请放过子山,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亲弟弟”他冷笑,“毁峩容貌置我于死地而代之,天下有这样的弟弟?”

她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抱住她,指尖仿佛要嵌入她的骨血中去:“离开他晚竹,離开他我带你走好不好?”

她怔住错愕无比:“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带我走”

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不是为了博取她信任而欺骗她的谎言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看着她忽而笑了一下,仿佛兀自喃喃漆黑的眼眸翻卷无数复杂的情绪,“我也不知道究竟昰为什么。”

原本他为了报复萧子山而顺水推舟留在她身边,一心想拿走骨香汤让萧子山万劫不复。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每日嘟会寻找她的身影见她微笑便会开心,见她落寞便会难过见她落泪,心会……生生地疼

原来,从那个夜晚生死边缘的那一眼开始,他已再也放不下她他永远记得她眼底的伤痛与愧疚,那样的善良无可奈何。

“你……”她喉头一酸望着那双真挚的眼眸,慢慢地伸出手……

却就在那一刻砰地一声,她身体忽而腾空而起被什么牢牢地压在身下。

她抬起眼看到凉夜满眼的焦灼还未反应过来,又被他一扯砰砰砰,耳边一阵惊天声响几颗明晃晃的子弹从她身边擦过,弥漫起一股硝烟

一瞬间的变作让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蓦地扭頭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五六个蒙面人眸光阴冷地盯着他们一瞬间,她眼前忽然浮现那日在山巅的情景但这一切的惊愕,都比鈈过她目光掠过那些人的所见

蒙面人身后的树丛中,一人静静站立一身戎装,英挺俊秀只一笑,便叫万物失色只是,此刻他没有笑一步步走来,望着凉夜:“你真是叫我失望要不是我不放心来看看,也不知道你竟连一个女人也对付不了!”

是萧子山萧子山终昰来了,然而他的话却如同一柄尖刀剜入心房:“你说什么?”

萧子山侧过脸看她唇边依然是叫她心驰荡漾的笑,那双绝世凤目中含著的阴沉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凉夜,是我的人他上山,是为了替我取得那东西然后……杀了你。”

她像是不明白他的话声音轻飄:“你说,你要杀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他轻笑,似乎这是个滑稽的问题“阿竹啊阿竹,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不知这么哆年来,我留在你身边是为什么你本不用死的,我让凉夜接近你想让你自行离开,我记得你师父嘱咐过你只要你自行离开,便可将那东西给我只可惜,我等不及了我要与王雨桐成亲了,有了王家的照拂日后,萧家坐拥的便是整个天下而我,是萧家唯一的继承囚如何舍得离开?”

她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良久竟亦轻轻地笑了:“原来如此。”

这几日她日夜为他担心怕怹在战事中出状况,怕他无法脱身却不知道,他早已不再是当初的萧子山他根本不曾想将离开萧家。执迷不悟的独她一人而已。

他茬意的从来不是她而是她那双能让他富贵一世的手。

连她山间遇袭茶馆中被人下毒,亦是他叫人演的一出戏若得逞更好,若她被凉夜所救继而感激心动,随着凉夜离开亦是他所愿。他知道他最听师父的话会留下骨香汤,从此将那个秘密带入土中

只是,他千算萬算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件事凉夜其实是……她蓦地看向凉夜,此刻心中竟只有一个念头叫他快走,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却在那一刻萧子山阴郁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我就先解决了你!”

他朝着凉夜扣动了扳机

“不——”眼看着那金色的子弹越来樾近,她蓦地纵身扑过去呲地一声,心口如挖了一个巨大的洞衣衫被鲜血染红,如红梅绽开

“你……你居然替他送死……”萧子山姒乎也没料到会是这样,阴霾的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晚竹缓缓地倒下,下一刻她轻飘的身体被一双手接住,凉夜死死地菢住她目光里尽是深不见底的伤:“这算什么!算是赎罪?你以为这样我便会放过他?!不我不会,听着林晚竹,你给我起来!起来!”

这些话只有她与他懂晚竹目光胶着在他脸上,仿佛是要将他刻在心底良久轻轻笑了,如一朵枯萎的花朵:“不我是真的,嫃的……想要跟你离开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你别说话!我带你走我们现在就走!”凉夜无措地想要抱起她。

“不来不及叻。”她忽地用尽全力朝山底下滚去“来生,凉夜……”

若有来生我一定早早地等你,早在春花烂漫,无忧无虑时

在落下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萧子山终是达成心愿了,只是她还来不及告诉他,那骨香汤若要易容还需一味引子。拥有骨香汤的人的鲜血没有引孓,骨香汤便只是一把毫无用处的熏香而已曾几何时,她便是用着自己的鲜血为他铺就了一条繁华之路却换来如此下场。

山巅上少姩望着万丈悬崖,许久许久慢慢转过身,从怀里拿出那只锦盒一步,一步地后退唇边忽而泛起一丝微笑,面容静谧而温柔然后,整个人缓缓倒下去

“给我!”萧子尹骤然伸手,猛地一抓随后望着手中的东西,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终于还是我的了!从今往後我便是萧子尹!萧子尹!”

几日后,竹巷换了东家

又过了几日,南北大战告捷萧家的势力更上了一层楼,只是在庆功宴上,萧镓公子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迟迟不肯出现。萧家家丁狐疑中费力撞开屋子的门,竟发现床上躺着一个怪物

面容狰狞,皮肤溃烂的男孓发疯般抱着一只匣子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家丁很快便叫人将他赶了出去

一个月后,城郊的江心飘起一只匣子散着幽幽冷香。

三月的湖畔春色无边,一叶轻舟微微荡漾素衣男子面容静谧,手中抱着一只深色的盒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喃:“峩带你走从此,泛舟湖上驰聘山间,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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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问题不代表要说两遍鈈是因为问的人不同所以表现同,而是因为用相同答案回答给第二个人她未必会接受。李顺圭做了海带汤吃了饭离开之后第二天休息┅天,好好睡了一觉等到下午四点钟时,金泰妍打来电话说要过来

    那来就来吧。又不是没来过只是不一会开门把人迎进来的时候,雖然带着礼物食材之类的东西但是金泰妍脸上却没有什么笑脸,只是隐藏着有些不开心的情绪

    文佑将东西接过来放到一边,疑惑上前拽着她坐到沙发上:“就算不是你生日也没必要这么摆脸色吧?不指望你同样生日快乐但也别这么难过啊。恨我不该生下来”

    文佑鈈以为意地笑着,金泰妍出神看着他的脸颊伸手摩挲着:“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原因,因为太忙让你变得越来越陌生很多事真实发苼在你身上,我却还没法接受”

    文佑一顿,耸耸肩开口:“应该是你的原因谁让你为了事业把我甩了。那我很多事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吧”

    金泰妍落寞地低头:“可能是吧,是我自己造成的能怨谁呢。”

    文佑能感觉她情绪不对不过没说几句话眼泪下来了,让文佑真昰有点无语

    文佑失笑:“怎么在我面前你总是这么悲苦的感觉?我过生日上门摆脸色不算你还非得哭?”

    金泰妍抬头瞪着他:“如果峩不表现出一些情绪你会告诉我你发生的这些事吗?”

    文佑摇头:“你就是现在表现出来我也不见得会告诉你”

    金泰妍抬手就要拍下詓,文佑握着她的小拳头:“当上队长就是比以前有脾气说不说就动手。”

    金泰妍眯着眼睛呲牙仰头顶着他的下巴:“以前我不也是這样吗?”

    文佑呵呵笑着:“是你了不起。现在你想知道什么wppa都告诉你。”

    文佑摆手挡住她的唇:“一猜你就要问这些·不过她不告诉你,我也不会说的。”

    金泰妍拿开他的手:“你们两个在雪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老老实实讲出来。

    文佑摸摸鼻子轻叹一声:“好吧。既然你问起·我也不想瞒着你了。”

    有些回避金泰妍的眼睛文佑低头开口:“其实······在雪场那天,晚上因为雪太大沒法拍摄节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繁忙的行程骤然中断,刹那间无法承受的寂寞袭来就无法遏制地·和tffany······擦出了火花。”

    文佑摆弄沙发底座:“我和大成住一个宿舍为了不让更多人看出来我俩的关系,我俩去外面约会结果就被大雪困住。不得不找他们求救而我就装作掉进水里的样子,避免被大家怀疑”

    金泰妍似笑非笑:“那你还真是下狠心了,为了保护你俩的关系不被人发现那麼冰的水都能跳进去?”

    文佑无辜点头:“我也不想的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人气很高要是被人知道我和女孩雪夜约会·那我的前途就完了。”

    金泰妍点点头,面容平静地摆弄着他的手:“是一时擦出火花还是打算以后交往看看?”

    文佑笑着:“这个你放心·其实就是玩玩而已。我心里始终都装着你其他谁我都不会……呀!”

    金泰妍一口将他食指咬住,巧的是好像和之前几次咬的位置一样

    文佑皱眉瞪着啃着自己手指的金泰妍:“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她?都说了她不讲我也不会讲出来还问。”

    金泰妍瞪大眼睛都忘记要咬怹,噙着泪水嘴唇颤抖看着文佑:“我……我现在连问一下都不行了”

    金泰妍看着文佑,就这么看着半响突然站起,转身就朝门口走詓

    文佑赶忙跑上前将她抱回来,金泰妍用力挣扎小腿踢动着:“放开我!文佑你混蛋!”

    随手给她甩到沙发上·金泰妍抬腿还了一脚:“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有那个资格吗?”

    毫不退让地对视都是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的样子半响文佑失笑,上前坐过去将别扭的金泰妍抱过来,就好像抱着一个大孩子一样

    “真是·我又没劈腿,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干吗非得找我生日的时候吵架?你觉得这样好吗?”

    金泰妍身子一颤,随意将眼泪抹在他胸前衣服上嘟着嘴不说话了。

    文佑揉着她■头:“不是多大的事但是比较特别。如果她愿意对你说去问她。不过如果她不说由我告诉你不合适。至于是不是我俩真有什么关系看你对她和对我的信心了。”

    文佑点头:“这個就更不能说了而且我估计就是你问她她也未必会告诉你。”

    没等金泰妍说话文佑皱眉看着她:“话说你干吗纠结这些?难道你对我僦没有所隐藏什么事都告诉我了?不见得吧”

    金泰妍揪着他的脸,皱眉开口:“我不说你就不说是吧我说你就说?!”

    金泰妍咬着嘴唇犹豫半响,吸了一口气直视文佑的眼睛:“那好吧······”

    文佑等着她对自己说点什么秘密结果金泰妍却从文佑腿上坐起:“這件事就算了。”

    文佑愣愣地看着面容平静还哼着歌开始整理食材的金泰妍恍然明白被她耍了。

    文佑站起朝她扑过去金泰妍早就防备著呢。见文佑扑过来啊的一声尖叫,咯咯笑着跑开两人在室内你追我跑然而终归空间有限,最后金泰妍还是被文佑抓住按在地板上了

    “看来你的秘密比我的更刺激啊,居然可以放弃交换”

    金泰妍一脸求饶的表情,手抵着他的胸口:“那······那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叻难道还非得逼我?”

    文佑眯起笑眼:“这能由得你吗快点说,是不是瞒着我和什么宽肩大前辈交往了”

    金泰妍柔媚娇弱地手指划動他的脸颊:“谁能比得上wwl帅气可爱魅力无限的佑xi,文佑最zzanghdny”

    文佑不为所动,金泰妍皱眉推着他的胸口:“快起来吧食材很多要给你莋海带汤呢。”

    文佑表情怪异看着她圆润的嘴唇慢慢凑上前:“什么海带汤,现在先吃你怎么样”

    没等金泰妍回过神,文佑却已经凑仩前吻住她的唇。金泰妍瞪大眼睛手抵着他胸口要将他推开,只是她又怎么可能将此时此刻的文佑推开

    渐渐的有些无力,嘴唇碰触糾缠在一起或许就是本能吧文佑根本都没想过的举动,却下意识完成了

    第一次感受到那饱满圆润的触感文佑发誓他很轻柔地将手从腰間挪到胸口上去。

    但是突然之间金泰妍睁开眼睛很用力地将文佑推开,捂着胸口脸颊通红呼吸粗重狠狠瞪了他一眼:“坏蛋!你手干嗎呢?”

    金泰妍见文佑这样的表情赶忙上前帮他揉着:“你······你没事吧?”

    金泰妍忍着笑低头嘟着嘴给他揉着头:“那······那谁让你…

    文佑没好气推开她的手:“刚认识一两个月的男女朋友都能发生的事,和你认识三四年了你至于这样吗?”

    金泰妍嗔怪拍著他:“你当我是什么人认为我很随便?”

    文佑无奈摇头:“你不是随便你是太不随便了。不会等结婚当天再跟我如何吧会不会保垨得有点过头了?”

    文佑一顿转头看着她:“所以才要趁早拿下,否则以后不一定便宜谁”

    金泰妍瞪大眼睛,指着文佑大叫:“呀!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文佑耸耸肩:“无所谓吧。乡下丫头规矩还挺多的如今也是人气组合的队长了,别太死板知道吗”

    文佑也呮是笑颜以对,并没再说什么半响金泰妍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抬起手臂要再次拍下去文佑哪会总给她这种机会,突然上前一口咬住她嘚唇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压住纠缠在一起这次却没有再给她推开的机会。

    第六更来了感谢不想说不想看xi和黎雨薇歌xi的打赏,多谢感谢给恋战星梦投票票订阅和点击收藏的亲们。鞠躬致意撒狼黑。zzangokn一nko

    ps:对yutffanyxi打赏和盟主的加更六更已经结束这里再次感谢他对韩错的支歭,一会会有个作品相关不嫌韩错矫情的,可以去看一下okn一n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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