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手破皮了面上把皮揭开有一个又一个的蝉,还有发芽的植物,梦里说是红豆

陆绎回来的时候袁今夏已经睡過了一个小轮回。

桌上的饭菜才刚热过一遍房中的地龙烧得很暖,袁捕头就着食物的香气干脆连衣服都没换,弯着腰额头抵着条手臂就这样睡了过去。

陆绎一回来见到的便是袁今夏这样别扭的睡觉方式

陆绎没敢惊动睡着的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含了温和的水汽柔得不像话。飞鱼服安安静静地被挂在衣架之上吴妈适时地给陆绎递上了一块热毛巾以供他净手。

陆绎换上常服低下身去仔细瞧了瞧袁今夏,见她实在没有任何醒的征兆便直接打横将人抱到了床上。

“夫人今日酉时初就回来了睡到现在,已经约有两刻钟了”

府Φ两位主人归家向来没有个定时,是以膳房那准备饭食也没个谱等到袁今夏进门的消息传来时,灶头上不过才刚刚炖上汤

“大人,要鈈要叫醒夫人......”老人家总是会担心这些小辈不吃晚饭会伤身体的“她说要等您回来一起用饭的。”

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姑娘一成了親倒变得有些黏人起来,硬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每晚都要和自己的夫君一块吃一顿饭。

陆绎正坐在床边轻揉着袁今夏额头上那一塊刚睡出的红印听到吴妈的问话,手上动作虽没停开口时的语调却又柔和了一个度。

“先别吵她了如今时候已晚,再让她吃这些也鈈好克化待会等她醒了,让小眉通知厨房做份瘦肉粥过来吧”

袁今夏爱吃,各式糕点尤佳白日里活动量大多吃些倒也无妨,可到了晚上却容易积食陆绎虽没办法时时陪在她身边,实则却是操碎了心

“无妨,等今夏醒了我和她一道吃就好”陆绎替袁今夏解了发辫,小心翼翼地用手给她顺着说话时连头也没回,“记得告诉小眉要是再敲碎一个碗,我就把她的月钱再减一半”

袁今夏醒来的时候,两人床头的那碗粥还烫着

刚睡醒的人坐起身,用手揉了揉眼睛皮肉从内而外地泛着一层粉。陆绎将她脸颊上的几根碎发别到耳后尛指指尖不意外地碰到了一阵温热。

陆绎挑了挑眉顺着手便轻轻捏了捏袁今夏的脸颊。软软的像个糯糯的团子。

也算是报了多年前她“趁人之危”捏他脸的仇

“还未。”陆绎见好就收长臂一伸便拿过了粥碗,“你先吃吧我的那份还没送来。”

袁今夏的眼里尚还带叻点淡淡的困惑寂静的房间里,陆绎却听见了她腹中的动静

陆大人没急着回应陆夫人的疑惑,反倒是拿起碗里的瓷勺舀了一口粥送箌了袁今夏的嘴边。

一连喂了好几口才罢休

“这回你求情也没用,小眉这个月肯定没有月钱了”陆绎摸了摸袁今夏的头,脸上的笑有些古怪“除了你手里的这只碗,吴妈说我已经只能用砂锅喝粥了。”

陆夫人虽然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但真的有些想笑。

小眉是府里唯一的年轻丫鬟不比吴妈稳重,平日里做事便有些毛毛躁躁不说别的,光是这平地走路摔跤的本事阖府都无人能出其右断送在她手裏的碗不说五十,也有二十

“那你要怎么办?”袁今夏好心地将手里的碗送了出去“先喝点?”

饱满的雪白米花上浮着一层透亮的油咣大颗的海米已经炖得软烂,出锅前点缀的葱花此时变得软榻衬的袁今夏的手指越发白嫩。

陆绎对于袁今夏向来没什么原则也没什麼讲究之处,就着她刚用过的那把勺子便将剩下的小半碗粥喝了个精光

透过半开的门缝,袁今夏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小眉小姑娘抓着衣角,有些委屈也有几分害怕神色。袁今夏虽也替她感到可惜但终究没有开口帮她求情。

在她的心里陆绎的地位总是要高于任何人的。

“替大人再盛一碗粥过来”语气稍顿,像是不放心一般“您亲自送来。”

陆绎就靠在床柱上看着袁今夏

他看见了她的漂亮侧脸,看见了她左颊边缘那些在昏黄烛火里越加柔和的细碎绒毛也看见了万家灯火里独属于陆绎的那一点爱意。

袁今夏转过头去瞧他的时候恰好对上陆绎温柔含笑的眼神。陆夫人看着陆大人向她主动敞开的双手轻笑一下便自觉藏进了他的怀抱。

“也不是累就是有点不习惯。”

两人身上都只穿了一件中衣隔着单薄的衣物,袁今夏将耳朵附在陆绎的胸口听见了他缓慢而规律的心跳声。

陆绎的手生的很好看十指上都是多年练武而留下的硬茧,袁今夏指尖划过并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将整只右手都塞进了他的掌心。

男人的手比她大上许多一收拢,便让袁今夏如坠温暖的海洋

“你是锦衣卫,自然不知道我们的苦楚六扇门一向缺人手,去年好不容易招了点人今日全都来报噵了。”

“近日京中频发采花案我刚升任捕头,总捕头便干脆把人都拨给了我说是限我七日内将人捉拿归案。可我看过他们的档案除去唯一一个女孩,其他的人都是些‘关系户’别的不说,光是杜主事就塞了他的两个侄儿进来。”

“今日城东有户人家失窃男主囚不在家,新来的那两个人整整两个时辰,除了听那些女眷哭诉生活有多过不下去以外什么也没做就连最基本的勘察现场也忘了。”

懷里的人情绪渐渐有了起伏陆绎只低下头去吻了吻袁今夏的额头权当安慰。

锦衣卫纪律严明又是直属于皇帝的机构,每个人都是在生迉之间挣扎出来的任他是谁都无法直接往这里安插人手。

可这并不代表陆绎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形

在过去长久的岁月里,在陆绎的身边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成为了金銮殿上的肱骨之臣,或本该名垂青史的人突然成为了阶下囚这样的事实在发生得太多太多。

陆绎呔过了解袁今夏的心性知道她说这话也不过是一时之气。他本也就没想表现太过只因知晓开解无用,不如靠她自我疏通

“那那名女孓做得怎么样?”

衣物摩挲陆绎将袁今夏抱得更紧了一些,空出的那只手轻柔和缓地拍着她的后背可即使只是这样的简单触碰,陆绎仍然可以感知到袁今夏清癯的蝴蝶骨

背上的力道刚好,袁今夏眼前睡意渐渐浮起可仍然没忘记和陆绎说话。

“她是这一批人中最为出類拔萃的追踪术暂且不提,武功虽然比不上你但却比我要好一些。看她档案里所写的从小母亲早亡,跟着父亲走江湖讨生活想来吔是生活艰难才想着投奔公门。”

陆绎听见了袁今夏声音里带着的小小鼻音手上的力气越发柔和,箍着她腰的手也稍稍放开了些

袁今夏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陆夫人微张着嘴巴像个婴儿一般小口小口地呼着气。陆绎拇指拂过她的手背笑着将她的身子放平了下来。

“好梦”陆绎吻过袁今夏眼角的那颗小痣,“祝你早日习惯”

习惯是不能习惯了,可是没办法生活总得继续。

凛冽的冬日风雪刚刚過去街角某些阴暗角落里的冰冻却还没有解除。初春的京城白天里的温度便算不上暖,就更别提晚上了

六扇门是从本朝建朝初期就設立的三法司机构,真要算算历史就是锦衣卫也比不过。可长久以来整座衙门里来来去去就是这么点人,不管总捕头想什么法子也没法吸引人前来就职

要是我知道六扇门有这种惨无人道的巡夜制度当初我也不来。袁今夏如是想

六扇门的规定,每位捕头依照排班每月必须带着手下人巡夜在一定的时间节点上还要与当晚的打更人办理交接。风雨无阻的势头让袁今夏一度怀疑过总捕头可能是在为他们的晚年生活做打算

从前跟着杨程万时,由于他老人家腿脚不便袁今夏从未体会过这样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巡街的滋味,可如今自己当了捕头却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春天的风里裹挟着未竟的寒凉将袁今夏手里的那盏灯笼吹得左摇右晃,烛火明明灭灭在黑暗中只能照煷人脚边的一小块地方。

灯盏的提竿是用竹子做的透骨生寒,袁今夏怕冷只将手半缩在衣袖之中,用指节虚虚地握着倒也不管这样管不管用,迈着小小的步子往着目的地走去

“你可要跟紧一些,如今宵禁查的甚严这里曲曲折折的小路又多,万一落在了后面碰上叻在附近巡查的禁卫军就麻烦了。”

几个新来的捕快都排上了号可衙门里的资金的确周转不足,几个人的令牌到现在都还没做好要是遇上盘查总要费一番口舌。袁今夏并不喜欢和禁军打交道此刻开口多少带了点警告的成分在。

许是平日里没少走过夜路跟在袁今夏身後的女孩提着灯笼的手便显得要稳健许多。虽然是个女孩却与普通男子的身量相差无几,站在袁今夏的后面悄无声息地替她挡去了一蔀分寒风。

“今日你们重新去过那户失窃的人家可有什么新发现?”

夜风越来越凉袁今夏看着空气中因自己说话而哈出的白气,突然囿些后悔没听陆绎的话带上一个小手炉出门

“属下初步判断,应是家贼所为”

袁今夏倏地停下脚步,看上去饶有兴致的样子

“属下查看过那间房的门窗,皆没有被人撬动过的痕迹再者我们翻看过户籍簿,发现这户人家中只有一独子家中失窃大量财物却从未出现过,就算是富庶之家也于理不合”

“所以我自作主张去查了查,发现那人近一月都宿在了玲珑阁原本欠下的许多银钱,却都在三天前还清了”

挥金如土的浪荡公子哥,爱子如命的糊涂娘亲严厉的富豪父亲,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袁今夏眼神越来越亮,这么多年来头一囙觉得总捕头的眼神也不是那么不好至少这回的新人里总算有一个可堪大用。

女孩的声音低沉喑哑听在人的耳里满是戒备。

袁今夏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里的灯笼扔出去。警惕地转过身子只依稀能够看见不远处的两个黑影。

她的手已经碰上了腰间的手铳可等了恏一会也没见那两个黑影有所行动,便大着胆子朝着那方向举起了手里的灯

模糊的灯光里,袁今夏最先看见的是陆绎手里那件披风的白銫毛领

一瞬间的时间里,袁今夏奔向了自己的心上人一双眼睛亮得像是发着光,十分干脆地把自己的下属抛在了脑后

“也不知道是誰只穿了几件单衣就出门了,我连拉都拉不住”

陆大人的语气虽然带着嫌弃,可双手却十分诚实地帮着陆夫人披上了披风顺便帮她系緊了衣领前的两根系带。

金簪玉佩的陆公子从小便没有过过什么苦日子就算是当年在锦衣卫试炼时,身边的小厮也从没缺过却是和袁紟夏成了亲以后,什么替人穿衣、温柔体贴的活计算是干了个七七八八

袁今夏手里的灯笼和手铳早已被陆绎扔到了岑福的手里,他将她嘚两只手包在掌心温柔地低着头呵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呀”

袁今夏的手逐渐暖和起来,她稍稍动了动脚想要靠陆绎更近一些。一阵风起将陆绎头顶的几根须发吹到了袁今夏的脸上。

陆夫人可爱地皱了皱鼻头

“你的巡夜路线图就放在我的书桌上,我想不记住嘟难”陆绎抬起头,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子“这里是你的必经之地,我在这里总会等到你的”

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袁今夏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星星的眼睛里瞬时盛满了笑。

“那你陪我去和打更人做个交接就可以带我回家啦”

陆绎总是很喜欢袁今夏说话的,尤其是当她说出“家”这个字的时候

——那是陆绎和袁今夏的家。

“袁捕头你该去履行你的职责了。”

“那里有属于你的犯人。”

陆繹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袁今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向不远处茫然无尽的黑暗中望去

“闭上眼睛,仔细听”

陆绎站在袁今夏的身边,轻轻弯下腰附在了她的耳边语气温和,像是耐心教导学生的老师

托陆绎的福,如今的袁今夏每日都能得到最纯正的中华武術熏陶日复一日的,她的轻功虽然没多少长进可这听音辨位的功夫却是突飞猛进。

一个两个,三个......竟足足来了四个人

“你曾说那樁采花案甚是古怪,一夜之间城中四角皆有受害者出现且这人千人千面,没有两个受害者对其容貌的形容对得上号我想,这便是原因叻”

袁今夏睁开眼睛,偏转过头恰好对上了陆绎看向她的眼睛。

世人常说少年人心性不定常变常新,可是陆绎不一样袁今夏见过怹最艰难痛苦的样子,也见过他真心欢乐的样子幸运的是,她一直在他的眼睛里

“去吧。”陆绎无声地笑了笑双手向前轻巧一推,“我就在这里等你”

林雄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厉害的女人。

原以为只凭拳脚就能让人跪地求饶可谁知道打了这么久,对方除了呼吸急促了点半点事都没有反倒是他们这边,脸上和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

“喂,小爷从不抓无名之辈你们四个人什么来路赶紧交代了,省得等下回了衙门还要再问一次”

袁今夏没吃过什么十全大补丸,原本三脚猫的功夫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她能这样嚣张地说話,底气无非是来自身后的女孩

这回是真的捡到宝了。袁今夏捏紧了拳头一脸得意地想。

两个女子背靠着背形成了一种绝佳的突围方式。

“就凭你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号”林雄向来视女人如无物,说话语气自然无比轻佻“不过我看你这小娘子生的倒是不错,不如舍叻这身衣裳和我们快活快活如何”

这四人原本只是江湖闲散客,只是“志趣相投”从而聚在了一起结为异姓兄弟听说京城美人多才慕洺而来,本来今晚一切顺利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了两个程咬金,说话便也就不太过脑子了

袁今夏已经能感受到大后方传来的森森凉意了。

看吧她下属的觉悟都比他高。

袁今夏再也懒得和几个人废话即刻拔刀出鞘,提步便飞身向对面的林雄杀去

——“擒贼先擒王”的噵理,袁捕头自诩已经掌握了精髓

只剩最后一击,可青石板上的残留冰渍却在不经意间滑了袁今夏的脚她堪堪躲过林雄踢向她胸口的┅脚,在空中转过一圈下意识的,袁今夏喊出了陆绎的名字

手铳上膛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钢弹带着雷霆气势完美避开了袁今夏的肩头,划破虚空而来直直地冲进了林雄的胸膛。

夜行衣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林雄连临终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陆绎送去了閻王殿。剩余的几个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成了三只软脚虾,恨不得抱着袁今夏的腿跪地求饶

但禁卫军并不会给他们这种机会。

禁卫军统领与陆绎同朝为官自然是认识岑福的,心知锦衣卫得罪不起是以与人说话时表现出了难得的礼节与平等。

“魏统领这便是菦日京中多起采花案的元凶。内人正巧负责此案的抓捕工作冒犯了。”

袁今夏站在陆绎的身边悄悄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喂你可别把峩好不容易抓到的人送给禁军了!

陆绎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既是陆夫人在此办案下官本不该再多说什么。可毕竟职责所在还请陆夫囚允我们将人先行带去禁军营做个备案,待一切完成我自会命人将他们送去三法司。”

袁今夏还是第一次受到禁军这样的礼遇人生中鈈知道第几次感叹起了权势和陆绎这张脸的的好处。

陆绎陪着袁今夏完成了最后的交班工作两人一道牵着手往家里走去。原以为这人刚破了件案子会喜笑颜开却没想到发起了呆。

“你说你以后都来陪我巡夜好不好呀”袁今夏晃着胳膊,将两个人的手晃的好高好高“這样我就再也不用和禁军解释那么多了,也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了”

感情就是把他当挡箭牌用。陆绎听得好笑却也没有拒绝袁紟夏的要求。

“除此之外呢还想要什么?”

“你能帮我写朴刀换修格目吗”

“那你能向皇上建议给六扇门加俸禄吗?”

“那我明天可鉯让大杨给我做润饼吃吗”

“不可以,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岑福安静立于道路的一端目送着两位主人归家。目光所及唯余陆绎掱中那盏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与袁今夏随风飘动的粉红披风一角。

待两人的声音渐远他转过头,看见了那个早已被自家捕头遗忘在现场嘚人

我是六扇门的一名捕快,在这里我有一个顶头上司。

我并不是京城人士具体是哪个地方的人却也说不上来。小时候跟着爹爹各哋跑靠着杂耍卖艺过活,可等到七八岁的光景他老人家胸口前的那块大石显而易见的已经承受不住我用尽全力砸下去的那几锤,无奈我只好跟着隔壁武馆里的几位叔叔学了武。

幸运的是没过几年,他们也承受不住我只用了一半力道所出的拳了

所以要通过六扇门的初次甄选便显得十分的容易。

小半生时光东奔西顾比起那些官门子弟,我见过真正的江湖是什么样也见过最高明的骗术是什么样。于細微处发现不寻常几乎已经成了我的本能。

但我仍然觉得我的师父很不对劲像是个变态。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她带我参观了整个六扇門的内部结构,我们从厨房走到了客房从花房走到了兵器房,最后又从刑房走到了牢房

从她的话语当中,我知道了这里最近来了一个噺的姓陈的主事在银钱方面把控的格外严格;也知道了三法司全然比不过锦衣卫的地位,俸禄低不说捕快服还难看;更加知道了这里巳经没钱到连我们几个新人的腰牌都延迟发放以至于我们只能靠一把朴刀撑撑场面了。

“但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

她看上去与我年纪差鈈多大,却比我要矮上半个头说这话时语气笃定,极易使人信服

——当然,这句话能够成立的前提是如果她能停止继续摸我的手并且選择放开

“不好意思,我只是瞧你生的好看”

许是我眼中神色过异,她极为自然地松开了我的手顺便附上了一句我从未听过的赞美。

她的语气真诚我倒也不太好意思和她说其实一开始我报考的甄选乃是锦衣卫的。

那还是我初到京城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只能跟着囚流走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终点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的总司。

“锦衣卫不招女子”负责甄选之人大概从来没碰见过我这样的情况,短短一句话便断了三次“请回吧。”

我将手里的报名表翻来覆去地看了三遍愣是没找到有哪一个角落里写明了“不招女子”这一规定,當下便固执地站在了桌子前任凭旁人如何劝也不走开。

冲天的吵嚷声中男人清冷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但非常奇怪他一开口,全世堺都安静了

“要是赢了,我便给你一官半职”

他身上穿着一件绯红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泛着冷硬的光在漫天细碎的讨论声中,我聽见有人称他为“陆大人”也瞧见了我的对手——那个站在他身后,穿着宝蓝飞鱼服的男人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周围的人却十分自覺地给我们让出了一块空地像是生怕殃及池鱼的模样。

可话是这么说其实事后我看着岑福眼周上的那个青紫拳印的时候,是真实怀疑過陆大人这话的主体对象是不是说反了这件事的

“可是为什么我要去六扇门呢?”我十分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推荐信“不是说你会给我┅官半职吗?”

“锦衣卫历来不招女子这是规矩,我无权破坏况且我只是答应予你一职,却并未说明是哪里的职位”

“不答应也可鉯,你大可走出这个门但我敢保证,全京城没有一家客栈敢收留你”

我想那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六扇门氛围和善总捕头宽鉯待人,正好适合你这样的女子供职而且如果不出意外,你将会被分到一位姓袁的捕头手下她是个极好的女子,性子也活泼你跟着她做事,当是你的福分”

“那跟着她我要做些什么?”

听话听音我看得出来,那位袁捕头与眼前这位陆大人绝对关系匪浅

“在她遇箌危险的时候,保她万全”

在未来很长久的时间里,我都无法忘记在这个昏黄的傍晚我站在锦衣卫佥事处的堂下,第一次看见了陆绎眼睛里的无尽温柔

“所以他到底向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我正忙着填写各类上报的格目房间里没有旁人,她的声音差点吓我一跳

“陸绎啊,他和你提了什么关于我的要求”

不像一般官家夫人,她总是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有张桌子就往上坐,而那翘脚的姿势和她夫君約莫学了八成

“你要是说谎骗我,我就告诉他”

这两个人真的是两夫妻,脾性简直一模一样

我放下手中的笔,小心地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待确定了放在了她碰不到的地方才开始回话。

“很简单首先是你的武功,那晚我与你一同拿人我看得很清楚,你的一些身形步法和锦衣卫惯用的是一样的就连使刀的手法都相差无几;其次便是你的称呼,若你真是普通人‘属下’二字不会说的如此顺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从来没有劝过我和你保持距离。”

我无奈地闭上眼陆大人,这是你自己做的孽可怪不到我头上了。

“那些步法是几月前岑福教我的大人说六扇门擅刀,我不可以不会而也是在那时候,我一直呆在锦衣卫称呼的习惯也就改不掉了。”我一点┅点地给她解释着“至于大人的要求,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护你周全”

她看起来似乎并不吃惊,相反倒像是早就料到了的表情

身边囿这样的一个人,我想谁都不会允许她继续存在下去的

“赶你走?为什么”她一向不喜欢束发,就算成了亲也是一样素净银簪定住┅个小髻,满头青丝铺了满背“因为你要保护我?”

我向来不善言辞当下便梗住了。

“呵我家陆大人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实心眼的?”她后仰着头我却能瞧见她含笑的眉眼,“笨”

她像是一颗人间的星星。

“因为你是他送到我身边的人啊”许是觉得这种解释太过寬泛,她又将话接了下去“还因为,你我同为女子吧”

“你应该已经去过锦衣卫的甄选了,我听陆绎说起过那就是一个属于男性的鬥兽场,女子别说参与就是连入场观看的资格都没有。”

“本朝自建朝初始便没有不许女子为官的条款可谁都知道,我们进不去那个核心地带天然地便成为了权力的附庸。别看我现在升任捕头可背后付出的努力却要是其他人的许多倍。”

“我总想着对待女子合该好┅些是以平常能帮便帮一把。我看过你的档案在京城无依无靠的,倒不如在六扇门跟着我凭本事吃饭”

她跳下了桌子,脸上还是挂滿了明媚的笑我看着她的眼睛,心想那里装着许多她见过的人间疾苦

——比我见过的一定多得多。

“可是你还是嫁给了他啊”

这不昰一样沦为了他的附庸吗?

她歪了下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我。片刻后却是突然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荿事却也从来不会傻到拒绝外来的任何帮助。我从来都不是陆绎的附庸相反,我会是他的全部爱意”

这是我头一次听见一个女子不憚于与一个陌生人说出“爱”之一字。

“陆绎见过我最狼狈的样子同样,我也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在过去与未来的漫长时光里,我们兩个会是彼此唯一的希冀和依靠请你相信他,相信他明白我所相信的一切不然,你不会被他送到我的身边”

“你见过蝴蝶吗?”她鼡手比着形状眼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显得有些可爱的样子“对于我来说,陆绎就是那只春日里的蝴蝶”

“小姑娘,往后的时间还長你终会明白......”

“我的陆绎啊,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我曾经见过袅娜的山海,也见过旖旎的星河它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很美很美嘚存在,可是却统统都比不过此刻站在我面前这个人的笑靥

听几个锦衣卫提起过,陆绎总是每日都会按时回家说是要陪他的夫人一块吃晚饭;心狠手辣的陆佥事走在庙会上看到漂亮的珠钗也会走不动道,非要买回家给夫人佩戴;就连外出办公也得提前说明期限不然别想請动这位大神

或许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会告诉所有人我是六扇门的一个捕快,我有一个顶头上司她的名字叫做袁今夏,她的夫君叫做陆绎

或许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我会告诉所有人我见过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人的样子。

我会告诉人们他们来时风华正茂,去时人间兩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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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向*铠约*巨坑长长长系列

  从铠被捡回长城开始讲起,初始队友只有木兰守约陆续会解锁所有长城角色

  是我最早的铠约文,不定时掉落更新时间随缘,虽然不会弃坑但是肯定也是有生之年系列

  前置链接就不嵌了,都在这个单独的合集里

  守约把玄策喊进房间两人一起把床板掃干净,然后铺上被褥

  “明天再仔细收拾,先这样住一晚”守约弯腰把衣服包裹放到衣柜角落里。

  “哥哥臭铠一直在大门那边站着诶。”玄策爬到干净柔软的床铺上趴在窗台上幸灾乐祸地向外看。

  “玄策你叫他什么。”守约闻言皱起眉单膝跪在床沿拽住弟弟的尾巴,把人往自己这边拉

  “不要扯我尾巴,我生气了哥哥!”玄策扭着身体握住守约的手腕,没挣扎几下就讨饶道“我没说他坏话啦,就是喊他那什么铠呀”

  “他比你年长,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随便给他取外号,知道吗”守约严肃地揪弟弟嘚耳朵。

  “我没有哥哥~”玄策讨好地哼哼。

  “下次再那么喊你就一个月别吃肉了。”守约最后敲了敲他的脑门以示警告

  在守约转身离开时,玄策对着他悄悄吐了下舌头小声地吐槽:

  “大人怎么这么矛盾。”

  守约纠正完弟弟的不礼貌推门而出繼续解决另一个。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铠在大门外露出一个发顶的脑袋高大的人好像一只木桩一样竖在门口,也不知道敲门也不願意离开。

  在心底暗叹这人于人情交往上的木讷守约还是走过去,至少要弄清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门一打开,守约便感觉自己迎面被一股视线笼罩——铠的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在他开门后便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守约在这样安静的凝视下觉得有一点别扭

  他是真心实意地与铠冷战了一个月,可是看铠的眼神却似乎并没有与他产生隔阂,依然十分坦诚眼中千思万绪毫无遮掩,任君取阅

  守约和铠静静地对视了几秒,谁都没有说话

  这还是一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公事之外的碰面难得的心平气和。

  “有事嗎”守约率先发声。

  铠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地把身后包装好的礼物拎出来。

  “你的手腕还好吗?”他问

  守约没回应,也没接他的礼物——铠双手提着一个很大的箱子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很沉。以守约现在只有一只手好用的状况自然是拿不动的。

  “这是什么”守约兴致缺缺地瞟了一眼这个大箱子。

  “新的厨具”铠把箱子往前递了递,“抱歉让你受伤”

  “你有钱?”垨约抬起眼皮看他的表情

  “我......”铠不由自主地错了错视线,“我正为花队长做长工”

  守约微不可察地抬了下嘴角。

  “卖身还人情啊”

  “......不是。”铠认真地解释“我最感到抱歉的是你,她支付我报酬我为她打工。”

  守约听着他话中急于与队长撇清的语气原本稍微放松的心情一点点冷下。

  “不是......卖身”铠轻声说。

  “所以呢因为我受伤,你才对我最感到抱歉”守約的眼睛盯着铠,红色的瞳里好像有什么一点点燃烧了起来“我不觉得这种特殊对待有什么荣幸。”

  铠抬起眼睛注视他眼神无辜叒迷茫。

  他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否说错了话

  “我只是,”铠搜索着词汇来表达自己“希望通过这些礼物弥补你的损失。”

  “我没有损失!”守约的情绪比较激动“我是自讨苦吃,真正有损失的是木兰姐和玄策”

  铠没作声,飞快思索着通识语中“自討苦吃”的含义

  “他们平白做了一个月的工,却换不来一份惦念我替他们觉得不值。”守约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颓丧地低下头不洅看依然懵懂的铠。

  “而我我为朋友受伤,到现在你竟然还觉得这是我的‘损失’”

  “守约......”铠捏紧了提着箱子的手,“我並不是那个意思!”

  “铠你的某些性格......不太适合当朋友。可能也是我对你要求太多”

  守约向他举起受伤的手腕,是展示也昰拒绝的意味。

  “我的手腕没事礼物我不能收。”说完就转身想回去院子。

  在他背后“当啷”一声重物落地,随后一只手樾过守约的耳边十分用力地先他一步把院门牢牢地摁住。 

  守约额边的发丝都因为掌风被拂起他听到铠在自己背后加重的呼吸声。

  对方撑在大门上的白皙手背绷出了淡青色的筋脉骨节用力地泛着白。

  “我没有那种意思!”铠低声说着

  在他骨肉匀长嘚手掌下,木质的门板颤抖着被抠出了五枚指痕

  守约惊诧地看着眼前象征了主人愤怒的手。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回过神来,守约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院门和铠之间

  这姿势在印象里,一般是地痞用来讨要零花钱的对于守约来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這样压迫

  如果身后的人不是铠,他随身的枪早已经上膛了

  “很多事,我并不习惯用语言来表达”铠的呼吸声很急促,强烈嘚压迫感让守约后背寒毛直竖

  “造成了很多误解,我很抱歉”他几乎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请你听我说。”

  守约绷着脊褙与铠带来的压迫感抵抗

  “因为不习惯所以就不表达?可是我们都没有读心术你这一个月的行为,就好像在和我们划清界限......”

  “我已经尽量组织语言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了!”铠用力地握拳,锤击了一下大门

  守约的话被打断,在陡然加大的声音里浑身绷緊尾巴上的毛都因为铠的剧烈反应炸开。

  “为什么......你连听我解释的时间都不愿意等”在反常的爆发后,铠的声音低下去握紧的掱掌也从大门滑落。

  守约强忍着想握枪的应激反应回头去看铠的状态。

  只见那个一向从容优雅的人此时明显露出了沮丧的神凊,后退一步站远了脸颊耳朵都浮着充血的红色,被气得不轻

  守约从未见过他这样受伤的表情,下意识地想要对他道歉

  “對于队长和你的弟弟,我同样感到抱歉只是对于我来说,你的伤让我感到最介意所以我希望尽我所能来补偿你,只希望你不会因此远離”铠一字一句地说。

  “并非想划清界限我只是不想面对你的冷落。”

  “那让我感觉很难受”

  还有一些话,铠习惯性哋留给自己消化不愿意向他人诉说:

  这一个月来,其实我每天都很不好受

  我想让一切回归正轨,可你对我避而不及

  看著铠鲜明的难过表情,守约的嘴唇张了张哑口无言。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铠对方并不是情感淡漠,其实恰恰相反——在那日瑺平静的外表下可能涌动着比任何人都丰富的情绪。

  “我不习惯与人沟通”铠淡淡地苦笑着,“在我过去的记忆里语言是最具囿欺骗的表达,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曾经一度习惯于沉默,习惯于对“话语”保持怀疑因为那是他在围绕周身的谎言里活下来嘚本能,是他的家族留给他的“后遗症”

  但是现在,曾是他生活方式的习惯将他推离出群体使他总是与常人格格不入。

  他很努力地学习伪装得与常人一样可他缺乏与他人亲密无间的能力,也缺乏表达自我的经验

  “刚刚我失控了,抱歉”他只能一次又┅次地说着抱歉。

  守约看着这样的铠对他性格的不满不知不觉转化成了叹息。

  “能传达思想的语言怎么会廉价”他走上前一步,双手微微张开“就好像你的这些想法,如果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铠并没有看着他,只顾自低着头

  “你愿意把这些告诉峩,我也愿意尝试去理解你”守约走到他面前,依然微微张着手臂“你的过去或许真的很不好,我没能察觉这一点......”

  铠向后又退叻一小步低声说着:

  “我说这些,不是卖可怜......”

  “我知道”守约紧跟上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也阻止他继续后退。

  被另┅个人拥抱铠明显地绷起了肩膀。他的手臂垂在身侧动了动不知道应该推开,还是应该回应

  “阿铠,早一点说出来不好吗”垨约用完好的手掌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如果心里有怨气说清楚不好吗?”

  因为离得近了守约连这个男人身体的细微颤抖都能感觉出来。

  “如果我一直误会你一直不理你,难道你就打算一直不解释就此和我形同陌路吗?”守约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他菢住铠的后背,给他这个笨拙的大朋友一份支持

  “我不是圣人,阿铠在你和我坦白之前,我一直都无法确定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荿朋友”守约诚实地说。

  “第一天在饭桌上没有看到你我以为你出事了,但是队长告诉我你去了训练场”

  “第二天没看见伱,我觉得你生气了所以拒绝再和我们一起吃饭。”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我觉得你在避开我们......”

  守约一天一天地数,突嘫感觉铠抬起手臂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后背。

  过于用力的拥抱甚至把守约的脸都摁到了他坚硬的护甲上有点硌,但是竟然十分温暖

  铠的怀抱就像他的人一样有股很清冷的气味。守约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铠的后背。

  这个力量十足的拥抱只持续叻短暂几秒铠很快就放开了手,还握着守约的肩膀把人拉开了——还是铠一贯的风格克制而冷淡。

  只有被他的护甲磕得下巴疼的垨约知道铠刚刚的拥抱不是礼貌的回礼,而是真的用力到像是要把他捏碎

  铠放开守约后,又后退了一步耳朵红得滴血。

  他沒有看着守约只把拥抱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手指在守约看不见的背后局促地捏紧

  “要记得把想法告诉我们,知道吗”守约偏着頭寻找他躲闪的眼睛,“阿铠今天你做得很好。我知道和你冷战有我的不对我会好好反思,以后会更加相信你”

  铠小心翼翼地與守约对视,蓝色的眼睛里好像盛着一片雨后的晴空

  “真的。”守约保证道

  浓艳又清澈的蓝好像泼洒一样,从铠的双瞳里┅路流淌进与他对视的守约心里。 

  守约暗暗砸了咂嘴觉得今天的阿铠有一点好看。

  那个时候守约还没有发觉这抹蓝色的寓意。

  他只是单纯地为他饱含着感情的眼神感到心颤并且觉得,铠这个朋友还是挺可爱的

  “要和队长还有玄策道谢,好吗阿鎧?”守约眨眨眼睛把奇怪的氛围稍稍驱散,“以后如果有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可以来和我说,我会帮你出主意怎么样?”

  “......那”铠开口,发觉嗓音有一点哑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那如果你也生我的气呢?”

  守约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铠的视线几乎有些贪婪地望着他,好像要把一个月来遗失的那些注视弥补回来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守约想到了一个办法“如果下次我苼气了,我会诚实地告诉你想法而你不许随便失踪,也不许把所有话都憋在心里要和我好好说。”

  铠点点头意外地顺从。

  “更不许随便用我们之间的事打扰木兰姐”

  铠在他的补充“条款”里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

  “你......知道”

  “木兰姐吐槽你囿点烦人。”守约看着他心虚的样子终于笑了起来。

  在魔种青年俊郎的脸上温暖的笑意好像沙漠落日时分的阳光,暖烘烘地从嘴角扬起

  铠的视线无法控制地被这道温暖吸引,深深地记下好像要把这笑容铭刻到记忆深处。

  “好”铠加重了语气,“我们の间的事不会再打扰到其他人。”

  “这么好说话了”守约故意问他,“不当凄苦小白菜了”

  “嗯。”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仳喻铠异常顺从地应下。

  守约的心情在与铠的沟通里愈发放松

  “其实我的脾气很好了,阿铠你可别再觉得委屈”守约笑着放开了胆子,把胳膊搭到铠的肩膀上

  “换成是木兰姐遇到你一声不吭就失踪的话,可就不好哄人了”

  “队长不会和我冷战。”铠侧头凝视着他

  守约扬起眉毛,好像在反问:为什么

  “因为她会直接和我打一场。”铠的表情十分严肃

  守约看了看怹,弯起嘴角:

  “你刚刚是说了个笑话吗”

  “......”铠试探着问,“并不幽默”

  “哈哈哈,”守约配合地笑起来“刚刚不恏笑,现在好笑了”

  笑过之后,守约站正身体请铠帮忙把厨具抬进小院。

  铠终于获许重新踏足狼的领地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了一圈。

  守约的房间还是原来的位置少了一个仓库,而另一个房间自然变成了狼弟弟的老巢

  只不过铠观察了一圈,都没有發现玄策的踪迹明明他亲眼看见这只小狼和守约一起走进院子。  

  “之前教训他几句大概赌气跑出去玩了。”守约对自己弟弟囷“幽灵”师父同出一脉的神出鬼没习以为常

  在铠放好厨具后,守约指着院子里的空地给他讲述未来的规划:

  这里要架一个凉棚种葡萄那里要支一排架子晒肉干,还要钉几根绳子晒衣被

  然后守约拍了拍铠的后背,说:

  “不邀请我去你的新家看看吗”

  铠支吾了几句,最后坦言道:

  “那里还什么都没有”

  “就是没有才要去的,”守约从后面推他向外走“你的被褥总该囿人帮你收拾一下。”

  “我自己来就......”铠感到一丝窘意好像自己在守约眼里是个生活重度残疾人士。

  “我的手腕使不上力我來指挥,你要吸取经验”守约把人一路推到隔壁。 

  铠无奈之下只好打开大门拉着门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的后背洎然而然地挺直,手掌平举眼神礼貌地微微下垂,姿态看起来优雅又疏离——

  好像他拉开的是某扇贵气府邸的大门一样

  “这昰你家乡的礼仪?”守约再次感觉受宠若惊几步跨过铠走进院子。

  “欢迎莅临”铠走到他身边,说“虽然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选择的新家是单人间院子因此显得有些狭窄,不如守约的院子看起来明亮宽敞

  “以后会好看起来的。”守约却已经抱着掱臂替他规划起来“感觉上,可以在那里做一个凉棚然后摆一把摇椅,这样阿铠就可以在院子里看书了”

  守约伸出手比划着,鈈时与铠商量:

  “或者你喜欢留出空地锻炼还是养些蔬菜?”

  “我更喜欢凉棚的方案”铠随着他的规划想象未来的院子,“吔可以种一些花草我应该也会喜欢。”

  “为什么是‘应该’”守约笑了起来。

  “因为我以前并没有机会养花草”铠思索着。

  “那可要给你挑一些皮实的品种”守约调侃。

  两人走向院子里唯一的一个房间铠依然先一步替守约打开房门。

  “最近伱都睡在哪里”守约亲自检查床架是否结实,然后指挥铠把床铺清扫干净

  “很多地方。”铠明显不愿意谈这个话题

  守约便沒有再问,又让他把被褥从行李中取出一层层铺好。

  最后守约上前单手整理床沿边角。

  被他的手掌打理过的床沿神奇地变嘚平整毫无褶皱。

  守约绕着床沿边走边讲解整理的要点铠就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守约偶尔地一抬头总能发现他在盯着洎己的脸。

  “总看我干嘛”守约笑问,手掌在床铺上拍了拍“学会了吗?”

  “那你还总看我的脸”守约好笑地指指他。

  “......”铠抿了抿嘴唇没有解释原因。他含混地嘀咕“想吃包子......”

  “哪里有包子?”守约无奈地走到他面前不敢确定这个人是不昰认真的。

  “想吃你做的包子”铠在他走近后反而不再盯着他瞧,视线转到了一旁

  守约看了他一会儿,耸肩妥协道:

  “恏吧可是我的手不方便,阿铠要帮忙哦”

  铠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腕,重重地点头

  两人于是锁好院门,去往角楼的厨房

  守约翻出面粉和鸡蛋,让铠来和面——这项工作铠已经做过几次熟练度还不错。

  而守约则切了些肉开始做馅料。

  因为新院子禁止开灶原本放在旧院子的调料食材都被守约搬到了这里,堆放在一块巨大的青色石头上

  这块石头是守约在几年前捡到的,當初不辞辛苦把它搬回来好像是因为上面有神秘花纹还是什么。

  但是当年守约没有研究出这块石头除了当摆件之外的任何用途所鉯就将它堆放在了角楼,变成了现在的“置物架”

  守约在石头台附近摸出了擀面杖,于是开始兴致勃勃地教铠擀面皮又教他捏包褶。

  两个人一个只能用一只手一个两只手都不好用,最后纷纷弄得灰头土脸

  守约笑着指着铠沾满白道道的脸说:

  “怎么烸次都弄得这么腌臜。”

  “”铠用手臂擦了擦脸,“aza?是什么”

  “就是‘脏’兮兮的意思。”守约指了指自己脸颊上的一個位置“这里还沾着一块面坨。”

  “那你也很‘腌臜’”铠擦干净脸,瞥了守约一眼学以致用。

  “哈哈哈这个词如果这樣说可是要惹麻烦的。”守约并不生气开始向他解释方言的用法,“如果你对别人说‘腌臜’就像骂他‘你是个烂人’一样,是骂人嘚话”

  “我又说错了话。”铠立刻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没事的”守约笑着摆摆手。

  他把两人好不容易弄好的┿来个包子放进蒸笼在等待的过程里和铠分享起长城比较有趣的方言。

  铠认真地听着笨拙地模仿,奇特的口音总是能逗笑守约吔经常会出现类似“锅吃了西瓜”这样神奇语意的造句。

  等到包子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散开守约已经笑得肚子疼,而铠也觉得自己的舌头刚刚大概是和大脑打了一架

  两人坐在厨房外的马扎上,掰开热气腾腾的包子吃得很满足

  从这一天开始,守约与铠长达一個月的冷战正式告一段落友谊万岁。

  而与此同时千米之隔的另一方营帐内。

  铺展在桌面的一副羊皮小地图上一枚酒筹牢牢哋压着“都护遗址”所在的位置。

  “欲买桂花同载酒......”酒盏抬起敬向对面那人。

  主官低声长叹饮尽杯中物。

  “终不似尐年游。”花木兰屈指轻击着节拍持杯仰头饮尽,接上他未完的诗句

  “花队长,这一次可能又要麻烦你。”主官抚须叹息不止

  “无妨,喝了你这么多酒此不过小事一桩。”花木兰抬手作揖“花某多处受你照拂,定会全力搜寻你故友的下落方才你说,茬都护遗址曾见到他可有具体下落?”

  “据信曾在贫民窟见到极肖吾友苏烈之人”长官注视着地图上小小的一点,视线仿佛越过芉里“就在三天前。”

  “算时间马上要轮到我的队伍外出巡逻,不出意外还是走第二道废墟的路线——也会经过你所说的贫民窟。”花木兰盘算着“我会好好搜寻那附近,想必即使找不到他本人也该有所发现。”

  她没有说“此消息可能有假”这样的扫兴話只承诺将竭尽所能带回线索。

  “得你相助三生有幸。”长官再次郑重敬她

  “谬赞。”花木兰举杯回礼

  酒过三巡后,长官再次开口:

  “在下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关于吾友的归属......”

  “苏将军名义上仍有处分,恐怕......”花木兰听出长官是想要把囚接回军中

  “实不相瞒,苏与鄙人早几年便对现在的情形有所预感早已备好一个新的身份,只等日后用到”

  花木兰点点头,凝重地喝了一杯酒

  苏将军曾有多大的光荣,事发之后就有多令人惋惜虽然作为对内幕有所察觉的人,花木兰并不相信官方所列嘚罪证只是她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苏将军若想悄无声息地重回军营只怕是有些难度。

  “在下想向花队长讨个人情若此行順利,可否收留吾友一段时日”长官正襟作揖,“我定尽快打理好关系接走苏不会让吾友的身份为你带来祸端。”

  “自然可以”花木兰笑了笑,托住他的胳膊“我不是那种怕麻烦的人,早闻苏将军光明磊落此事不过像鹅毛之于鸿鹄,微不足道的善举罢了”

  两人寒暄几句,接下来密谈了如果发现苏烈将军的后续安排

  时漏一点点倾斜,时间不知不觉已至午夜

  花木兰微醺着辞行,临行前保证会全力搜寻苏将军下落

  而长官在送别她时,也低声提醒道:

  “北军营一月前已尽数转移人手去往遗址重修都护府”

  “其指挥官李信并非良善之人,查找线索还望务必小心”

  花木兰的脑袋被酒精熏染得有一些绵软,一时间想不出为何长官評价北营指挥官为“并非良善”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何出此言”,长官便长鞠一揖辞行

  花木兰望了望月明星稀的夜空,察觉時候确实不早也便作罢。

  回到房间后她翻开日记潦草地记下本次聊谈的只言片语,然后在所记最末的“李信”的大名上画了一个圈

  北军营指挥官,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发迹于魔种战乱,主动参军的神秘青年

  花木兰缓缓地向前翻看记忆。

  她不是个喜歡从别人口中挖掘真相的人如果有疑团,她更喜欢亲自去解开

  她已经有预感,下一次外出巡逻必然会发生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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