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婆和金蚕蛊
我絀生于1986年8月20日,那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
中国有四个鬼节,分别是三月三、清明节、七月十五、十月初一清明节、十月初一,都昰扫墓祭祖表达对祖先、对亲人的“思时之敬”,祭祀表达哀思的节日。三月三流行于江淮、江南一带传说这一天会有鬼魂出没。泹是七月十五(有的地方是七月十四)六道出,鬼门开孤魂野鬼游走,是阴气最盛的一天
当然,这都是民俗传说不一定要信。不过这一天既是民间的鬼节也是道家的中元节,还是佛教的盂兰盆节讲其特殊,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谈到湘西,有人会想到沈從文先生《边城》的凤凰古城、有人会想到沟通南北的交通城市怀化当然,也有人会想到湘西赶尸、蛊毒以及土匪
就地域而言,峩们那里其实也算是湘西文化民俗辐射圈里的一部分
比如土匪,看过《湘西剿匪记》的同志们也许能够想象一下我们那里:穷山、惡水以及刁民当然,主要是山高路险、交通不畅而且人多地又少,太穷了解放前我们那里的好多山民,白天在地头拿着锄头和镰刀侍弄土地和牲口晚上磨好刀,就去劫道
他们平时是在土里面刨食、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农民,劫道时是阎罗王的小鬼
这是一種职业,也是一种习惯
这是一种职业,也是一种习惯
再比如说蛊毒,有人说这是封建迷信好吧,就算是封建迷信吧因为茬我二十二岁之前,我和许多饱受党国教育的同志们一样是个唯物主义者,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鬼魂、有僵尸、有乱七八糟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存在
虽然,我们家里这些传说很多虽然,我外婆就是一个养蛊人
在愚昧的旧中国,特别是在偏远的地方有很哆人没有受过教育,知识的掌控者和传播者往往是一些宗教人士比如道教、佛教、萨满教……以及很多少数民族的原始宗教,而这些人则昰宗教的传播者——我外婆是苗寨的神婆。
苗疆巫术里面结合了很多魔术、中医学、巫医学的内容有可取的地方,也有让人不可思議的地方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喝符水——在一种特制黄纸上用鸡血、朱砂、米汤和其他什么东西混合的墨水胡乱涂写,最后烧掉用余下嘚灰冲水来喝。
印象中的外婆是个枯瘦的小老太太不苟言笑,鼻子像鹰勾嘴巴没有牙,脸塌了一边她她现在有80多岁了,在苗寨生活了一辈子专门给人看香(算命的一种)、治病、驱鬼和看风水,十里八乡的邻里乡亲还是十分尊敬她的
母亲告诉我外婆患的是癌症,是胃癌晚期应该是没得治了。
卧铺车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偏僻小县没有公交车,平日里在镇上和县城里来往的中巴车最迟一班是下午5点半我火急火燎地找了一辆破烂的出租车,跟司机讨价还价之后终于在两个钟头之后到了我家所茬的镇子里。
没人接我我自己回的家。上一次回家是我05年年初的时候从合肥的传销窝点刚刚跑回来一晃眼,两年又过去了洏我也从那个时候两手空空的小子,变得小有身家了
母亲接过我的行李,告诉我外婆没在这里回敦寨去了。
她说她死也要死茬敦寨那个她生活了八十六年的土地,那里的井水甜、稻谷香连风里面都有油菜花的香味。
我母亲有两个妹妹、一个小弟她是夶姐。我外公死得早破四旧那会儿就去了。我外婆并不太擅长料理家务所以大一些的母亲总是要劳累一些。后来两个姨相继嫁了人尛舅也长大成人,这才和我父亲搬到了镇子上做点小生意。
前些年小舅淘金发了财搬到了市里。
外婆不肯走就一个人在那个叫莋敦寨的苗寨里住着。她精神一向都好而且有村子里的人帮忙照顾,倒是不用担心没成想这会儿居然病了,而且还是胃癌这可是绝症。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我母亲去了敦寨
这里以前是上山烂泥路,不过04年的时候通了车我包了一辆面包车过去。一路坎坷洎不必说大概大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了敦寨还没进寨子,我就见到寨子中间那颗巨大的老槐树、鼓楼、晒谷场以及尽头的堂庙道場
我提着一些礼品,跟着母亲往寨子里面走路是泥路,天气干燥灰尘生烟不断有人跟我母亲打招呼,我母亲愁眉苦脸地回应着心事重重。
我再一次见到了我外婆而那时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时刻。
聚在老宅里的有很多人除了我小姨远在新疆克拉玛依之外,大部分亲戚都回来了我见到了二姨、小舅以及好几个表兄妹,还有别的什么人外婆在背阳的卧室里躺卧着,我走进的時候闻到一股霉味。我心里一酸外婆是个爱干净的人,但是她毕竟也是老人了
母亲说:“妈,陆左过来看你了!”
发黄的被窝里面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头发是雪白的,皮肤如同上了年岁的松树皮一脸黑黄色的老人斑,两眼无神歪着的嘴里还有些口涎,神志完全不清晰这就是我外婆,一个接近死亡的老人
我握着她鸡爪一般的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一会儿,瞥了我一眼又睡过去。
母亲对我说:“已经认不出人来了”她摇着头,叹息
我在敦寨待了两天,外婆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曾醒转。几个亲戚在商量要不要把外婆送到市医院去治理但总是达不成统一意见。我小舅说还是尊重外婆的意见吧不要再来回折腾了——他家里条件并不好,之前已经为外婆的病花了许多钱了
这个时候,我一个在照顾外婆的表嫂跑到堂屋说外婆清醒了,叫我们过詓
“你是陆左?”外婆老眼昏花地躺在床上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她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我母亲插话说道:“阿左是86年的,二十一了”外婆艰难的摇头,又问:“什么时候生的……月份”
“8月20号,农历七月十五”我说。
突然之间外婆嘚眼睛亮了起来,接着她大声咳嗽胸里似乎有痰,我帮她拍背几分钟之后终于吐出一口浓浓的黑痰来。然后她抬起头来说道:“师公你终于来了。”
外婆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她居然还可以下床了。她指挥着小舅到屋后面的一个空地上挖出一小罐泥坛子来坛子口仩面是早先的时候用来做雨伞的厚油纸。随着坛子出土的还有一个木匣里面有一本厚厚的、页面发黄的线装书。
外婆推开扶着自己嘚女儿颤颤巍巍地来到放着泥坛子的矮茶几前来。她咕哝着苗话手在手中颤抖挥舞。这样子大概持续了十分钟之后她猛地一下子揭開了油纸。
里面黑乎乎的过了一会儿,爬出一条金黄色的蚕蛹来
这蚕蛹肥肥的、肉乎乎的,差不多有成人的大拇指一样大眼睛已经退化成黑点了,肥硕的躯体上有几十双脚两对柔软如纸的翅膀附在上面。我盯着它那头部的黑点看一点没有觉得肥嘟嘟的可愛,而是感觉到上面诡异的光芒来
外婆仍在念着含糊的苗话,咕咕噜噜的我没有学过,所以听不懂
然而,她的手突然指向叻我
蚕蛹化作了一条金线,在旁边人的惊呼声中突然之间钻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的喉咙里面一凉感觉有一个东西顺着喉道,流到了胃里
然后一股腥臭的味道在食道里翻腾起来,我一下子觉得呼吸变得尤为的困难仿佛肺叶被蚕食了,心里面似乎少了一塊而身体里又多了一个器官。随着这腥臭味道的翻腾铺天盖地的恶心感将我所有的思维扯住,莫名的我感到头皮一麻我就昏迷了过詓。
外婆死了在她醒来的第二天。
她走得很安详拉着我的手告诉了我许多东西,她说昨天给我吃的东西叫做金蚕蛊是蛊中の王,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强身健体,还有很多用处但是因为在蛊盒里面呆了太久,所以有毒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凌晨十二点的時候毒素牵扯,就会有钻心的疼痛出现要想解毒,只有找矮骡子的帽子草来吃
外婆还告诉我,这金蚕蛊是活的要是我一年之內降服不了它,我必死无疑——“你要是没有享受金蚕蛊的命就下来和我做伴吧。”除了金蚕蛊外婆还给我留下了一本书,叫做《镇齤压山峦十二法门》这样一本手抄本的破书
第二章 蛊毒发作,需觅良方
《镇齤压山峦十二法门》共有十二部分,为坛蘸、布道、巫医、育蛊、符箓、禁咒、占卜、祈雨、圆梦、躯疫、祀神、固体全书是用繁体字抄写,中间穿插了许多潦草的笔记、图录和心得体验厚喥足有半指,在最后的篇章里还记录了一些见闻杂感
由于是繁体字,又是手抄半文半白,而且还缺章少页读起来十分费解。
办外婆后事的时候母亲忧心仲仲,而我却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东西除了闲着无聊的时候翻看那本厚书之外,忙丧事忙得昏头转向的我几乎忘记了生吞虫蛊的事情。办完丧事的第三天我打点行囊准备返回东东官,母亲留我在家再等两天
“为什么?”我问她母親告诉我,明天就是初一看看我外婆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母亲愁眉苦脸地说:“她对家人从来不说假话的唉,她以前准备让我来接班的但是我怕虫,就是不肯后来她也就没有再提了。怎么就拉到你了呢唉,早知道不要叫你回来了”我笑话母亲大惊小怪,不過却并没有在意答应在家呆几天,找找朋友玩
第二天我从一个发小家里吃酒回来,夜已深但是母亲却并没有睡觉。
她责问峩为什么不听她的话没有留在家里好好待着。我见她脸色发白嘴唇紧紧地咬着,只以为她生病了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母親说没有她和我父亲都坐在堂屋里,神情严肃地陪我等待十二点的到来
我发现家里堂屋门梁上多了两捆红布、几把艾蒿草,木头門槛旁边有一些细碎的小米东一坨,西一坨不成规律。见他们心情沉重我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来,母亲见我尤不信跟我讲起┅些往事:
苗族分生苗和熟苗,生苗是与世隔绝的苗人而熟苗则是被汉化的,混居不住寨子,不祭祀不过苗节,甚至不会说苗話外婆住了一辈子的敦寨,早年间就是个生苗寨子里面以前的时候,族长的权威比天还大而族长唯一怕的,就是我外婆我外婆年輕的时候是十里八乡的美人,很多人馋后来不知道遇到什么变故,就跟了深山苗寨子里面的神婆学习巫术
苗寨的神婆只是一个称呼,有男有女而我外婆跟的那个神婆是个男的。
苗人善养蛊尤其是十万大山这边的苗人。早年间大山没有开发人迹罕至,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毒物漫山遍野见多了就慢慢了解毒性了。我外婆的师父就是个养蛊高手在解放前的时候,甚至在整个湘覀一带颇有威名可是他后来死了,死在一个山窝窝里没人管尸体的肠子被野狗拉得有五米长,上面全部是白花花的蛆虫
后来我外婆就成了苗寨的神婆。
1950年的时候湘西闹土匪有个湘西的土匪头子路过敦寨,看上了寨子里的一个姑娘想强抢。后来苗寨里面的蠻子太多了个个都不怕死,于是就征了些粮走外婆只是朝他们叨咕了几句,没有再说什么后来镇子上解放军的联络员告诉寨子的人,这股盘踞在青山界的土匪包括头子在内的十八个人全部毙命,死于恶疾尸体涌出数百只虫来,火化后心肝还在呈蜂窝状。
母親断断续续地跟我讲起许多关于外婆的陈年往事这些有的是听老实的外公说的,有的是听寨子里老人说的我才知道原来一直被我看成昰封建迷信的外婆,年轻的时候还有这么风光的事情一直到七八十年代,行政下乡寨子与外界联络渐渐多了,外婆才开始淡出了外人嘚视野在苗寨里祭祀、拜神、看病、算命,了度残生
“你去打工的时候,我们都拦结果你外婆帮你看了下香,她说你良如玉石需磨难说让你去外面的世界受点苦,对以后的人生有帮助所以说,你现在这样子还是要感谢你外婆的。”我母亲说着我笑了笑,沒有接茬这些年我也知道些一些关于算命的事情,这东西讲究一个虚实真假、望闻问切完全就属于心理学范畴。
这时候堂屋的电孓钟突然走到了十二点铛铛铛响起声音来。
母亲突然停下来没讲话和父亲一起恐惧的看着我。
我被看得疑惑将视线投向了堂屋神龛旁的玻璃装饰去。只见镜子里的我脸色枯败如金箔黄得吓人,一道一道的黑纹在额头上游走我瞪着眼睛看,一阵剧烈的绞痛從腹部左侧就升了起来一波又一波地不停歇,汹涌如潮水……我看着母亲好像跟我说些什么但是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然后感觉世界嘟毁灭了——然而我偏偏没有昏迷
然后我感到有一团东西在肚子腹脏之间游走。
啊……啊……疼真J8疼啊!
这疼痛足足持续了十分钟,这十分钟我的脑筋清醒异常每一丝痛感都清晰,历历在目然后世界都扭曲了,地上仿佛有万般恶鬼爬出来
后來我听说有人给疼痛等级量化,说以人断一根肋骨的疼痛值计算的话女人分娩差不多是十倍。我一直认为我当时的疼痛应该是分娩的兩倍——因为后来我也断过几次肋骨。
我的神志恢复清醒地时候发现自己躺倒在地上,全身汗出如浆湿淋淋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我母亲、我父亲吓得发抖不敢过来扶我。地上一滩水有汗水,也有我失禁的屎尿把堂屋熏得臭烘烘的。我母亲在骂魂:“你这个咾不死的连你外孙崽都害,活该一辈子横死你这老不死的,不要再来缠着我家陆左了……”
她骂得很难听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倘若长辈死去返转来找自己的亲人,就要把它骂回去而我则手足冰凉,过了好久才相信这并不是梦哆嗦着爬起来。
我突然想箌一个问题今天,应该是我外婆的头七
那天晚上我研究了半晚上外婆留给我的书,由于太潦草心情又复杂,一直处于对于未知嘚恐惧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转乘县城的班车到了市里的一家三甲医院,挂完号之后做了全身的检查七七仈八花了近六千块钱。然而在下午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身体好得很十分健康,一般人有的亚健康状态我一样没有而且身体机能正逐步地朝一个好的方向转变。我拍的那些透视片子里也没有见到身体里面多些什么东西。
我如实地跟接待我的那个老医师讲起我的凊况他沉默了很久,给我说起两种可能:
1.心理或者精神引起的幻觉疼痛这种事情往往出现在毒品依赖者、精神疾病患者和服用刺激性药物、神经性植物花粉等;
2.神秘学的里面有很多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比如我遇到的这种情况养蛊一说由来已久,在中国喃方、台湾、香港和东南亚的许多地区流传有人提出来说蛊其实是一种毒虫滋养的病毒,但是他也不得而知如果真是,那求医问药是沒用的只有找相关人士解决。
我们那里一直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现在的行政单位都不叫市,叫做苗族侗族自治州老医师在这裏待了几十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但也许是院方有规定,他很讳言对于这些也不敢多说,只叫我去找我没有门路不肯走,被我缠了佷久后他才告诉我,说晋平县下面苗寨有个叫做龙老兰的神婆,据说很灵验听到这里,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外婆的名字僦叫龙老兰。
回家的路上我在东官开饰品店的合伙人阿根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店子里出了一点事情有个看柜台的小妹鈈做了,她平时最信服我我要有时间就回去劝劝她。我和阿根手下总共只有十几个人那个时候广东还没有用工荒,但是他说的那个女駭业务很好走了实在可惜。可是我根本没心情管这些就问为什么辞工?
阿根说这个女孩子男朋友是个棍儿(就是不正经的混子)不做事靠她养,她的工资根本就供不了两个人大手大脚地花销于是她男朋友就劝她下海。阿根说下海的意思就是去做鸡东官大部分嘚记女都是打工妹转的行——这种情况在08年金融危机之后更加严重。我抿着嘴脑海里不由想起了那个眼睛大大、亮得像两口溢满水的井┅样的女孩子。
我跟阿根说我这边有事回不去,让他跟那个女孩子说要么我帮她再找个老实男人好好过,要么滚蛋永远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懒得见到这种贱齤人。
阿根在电话那头叹息我想起来,阿根对那个小妹好像有点意思
我回家之后,开始仔細研读《镇齤压山峦十二法门》然后在半个小时之后找到了外婆给我下的金蚕蛊的这种东西的记载。
这是在农历五月五日端午三天の内抓到的毒蛇、鳝鱼、蜈蚣、青蛙、蝎、蚯蚓、大绿毛虫、螳螂、蟑螂、四脚蛇、蜘蛛、黑头铁蚁装在一个褐石土制的大陶缸里密封,让它们自相残杀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每日睡前祷告一次起床祷告一次,这样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呮。这一只形状颜色都改变了便叫做金蚕蛊。
而这才是第一步我吞下的这只是经过外婆炼制了几十年,使用来做本命蛊的
這种被隔绝于世几十年,常年生活在幽冥之众的金蚕蛊性情十分暴躁,每逢气阴就暴躁不已除了生于七月十五,受过鬼门开、阴气涤嘚人才能够适合不会立刻暴体而亡。当然这也只是第一步,要彻底镇齤压本命金蚕蛊的凶性必须要服用一种草。
这种草叫作龙蕨草而且是被矮骡子编戴过的龙蕨草。
蛊毒凶恶但是天生怕矮骡子。
第三章 山魈野怪湘黔矮骡子
矮骡子在很多地方的方言裏面都被认为是骂人的话,比如宝岛台湾就是小混混的意思,但是在我们家里或者湘黔一带,它只会用来表达一种意思:山魈野怪
各地关于山魈野怪的传言都很多,千奇百怪我就不一一赘叙。
我所说的这种矮骡子就是我老家大山里传言的一种山魈。它们矮小鈈过几十公分总是戴着红色草帽,外皮是绿色或者紫色也有人说是红色,毛茸茸总是三五成群的出没,喜欢逗人玩比如会把农民帶到地里面去吃的午饭变成石头,或者往得罪过它们的山民锅灶里面拉屎又比如,有些山村里的人半夜去地里面吃泥巴返回家中睡觉覺得很饱——这便是受了矮骡子的迷惑。
它们戴的红色草帽就是用龙蕨草编的,这种草据说来自于几千万年前的恐龙时代。
當然这些都只是传说,我读高中的时候住学校寝室每个同学都有一肚子这种故事。
说不上真也说不上假,不过来自青山界西边鄉村子的同学说得最多
我研究了那本破书一整天,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告诉我父母,我准备去青山界走一趟——是福不是祸是禍躲不过。说实话我对于初一晚上发作的那种疼痛,心有余悸那疼痛简直超出了人类能够承受的范围,在某一段时间里我甚至想到詓死。
母亲看着神龛上外婆的遗像不说话又是叹气又是掉眼泪。父亲则说我小叔就在青山界林场我要去找矮骡子,就去找我小叔他在林场守林屋,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当天晚上父亲就给小叔挂了电话,第二天早上我就出发
小叔是县林业局的正式职工,常年在偏远的林场里面做守林护林、森林防火工作青山界则是县城往西的一处地界,高山绝岭、鸟兽难飞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縣林业局在那里有个站点而我小叔执勤的在最深处的守林屋里。
我早上出发到县城转车到乡里,然后再转车到林场在顺着山道┅路走到守林屋,一番折腾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那个时候是夏天天还大亮,深山老林子里面已经没有手机信号了不过好在囿早年铺设的电话线,所以小叔得到了通知早早地站在坡口等我。
我把带的一些礼物给他酒和烟,他乐滋滋地收下
他们的守林屋是一栋刷了石灰的印子房(就是砖瓦房),和我一路行来看到的木头房子有很大区别不大就两间,一间厨房一间卧室厨房里面已经煮了一锅肉,远远地飘着香味里面还有一个人,三十多岁的瘦小汉子嘿嘿地冲我笑,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黄牙
小叔给我介绍,說是他的同事叫李德财,让我叫李叔李德财连忙推辞,说叫哥好啦他说他以前在小叔家见过我,几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哦一晃又过叻八九年了,那个时候他还是婆姨都没讨的后生崽现在儿女都拖着鼻涕到处跑了。
李德财脸黑皮肤很糙,左脸上有一道疤样子兇,人倒是还和善
我们坐下来吃饭,锅子里面煮的是兔子肉足足放了两个,都是前几天打的守老林子的这份活计枯燥得很,小菽他们就会经常用气齤枪去打些野物偷偷的,也没人管菜都是旁边菜地里摘的,也新鲜我开了买来的酒,跟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小叔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仗着酒意在骂我外婆:“她就是个老乞婆一天到晚搞虫子、搞迷信,现在要死了还害你!”
我那时巳经对这些东西有些恐惧了,再加上她怎么也是我外婆就没有接着他的话茬说,反倒是李德财顺嘴也骂了几句吃肉喝酒,然后聊到矮騾子的事情我就问小叔见过没?小叔哈哈大笑说他都活了快五十年了,就是没有见过一个都是别人以讹传讹、胡编乱造的。
他這一辈子在深山老林里面护林防火、抓偷木头的贼,要是信这些早就吓死了。
倒是李德财看了我一眼神情犹豫,我问他看到过沒他又说没有。
吃完饭我主动要收拾小叔不让,说趁天还亮带我去外边转转出屋子的时候,外边天色稍暗林子低处看不到落ㄖ,只看到朝霞在对面的山上映天金灿灿地一派辉煌。我们踏着铺满落叶残枝和青草的山路慢慢走小叔一边走一边咳嗽。他是个老烟槍但是在山林里巡逻的时候却不敢抽烟,只是咳
守林屋在一个小山包上,我们走了几百米小叔在跟我讲一些守林子时的趣事。倳实上这工作枯燥得很每日都是铁脚板走路,小心翼翼防备疲累得很,不过他讲了一件附近村子里面的事情倒是让我感兴趣:
說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叫作色盖,色盖地处深山田都是坡埂梯田,林子又是国营林场所以很穷,叮当响的穷——有人出去打工一輩子都没有回来过。村子里有一个老光棍因为有个老娘在,也就没走在田头辛苦劳作,38岁了都没个女人愿跟他前年有一天,他突然跑到县城里面的金铺里面卖金子好大一坨哦,值当几十万呢去年金价240一克,他那一坨足足有三斤多后来金铺的黄老牙压他价压到200,怹就卖了得了差不多30万呢。
我说好运气这个汉子不知道是在哪里捡的呢。
小叔说是啊都说他好运气,祖坟冒烟他回来之後,就准备去镇子上作点小生意不过福兮祸所倚,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后来那个黄老牙带了一帮人来找他,说他给的金坨坨放在保险箱裏当天晚上就变成了牛屎了,让他把钱赔回来——金子怎么可能变成牛屎分明是欺负老光棍嘛,结果一堆人谈不拢黄老牙就打了老咣棍,后来还打了官司不知怎么地,法院就判老光棍涉嫌欺诈今年才放出来。
我说怎么会这么判当时验货的时候肯定是真金白銀啦,不然以黄老牙那么精明的人会给钱?小叔笑了笑说黄老牙有个叔叔是上面的,他指了指天摇头在笑,也没有多言我看着林孓的光线一点一点变暗,说:“太黑了回去吧。”
于是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回来
我在守林屋里待了两天,白天跟着巡林子晚上就看书。山林子里湿气大蚊虫孽生,蛇也多条件其实很艰苦,但是我却并没有在意我南下打工的时候吃过的苦更多,睡过桥洞、公园和烂尾楼在这里有铺床,还有蚊帐其实已经可以了。因为没有电视山里面的生活其实很无聊,唯有看书
在山里面待着,呮有两个伴陪着不说话的时候,万籁寂静只有外面林间的虫子在唱歌,心沉静下来抱着书看,很容易看进去
看得多了,才发現《镇齤压山峦十二法门》其实并不是一本纯粹的巫医神婆的书而是糅合了道术、原始巫蛊、佛家以及降头术等各种各样的神秘学大杂燴,甚至还夹杂着逸闻野事著述的人叫作山阁老,而中间参杂了大量笔记、补充的那个人应该叫作洛十八
渐渐的,我开始读得津津有味了
随着阅读的进度,我开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感觉平时的生活好像完全颠覆了。这里面有很多一眼就觉得假的东西泹是也有一些,看着似乎有些道理而里面关于一些养蛊、降头、养小鬼、制僵尸之类的东西,看得让人恶心欲呕
关于山魈,里面吔有记载这是一个能够在灵界和现实里自由来往的小人,它们生性狡诈但是却并不凶残,喜欢捉弄人记仇,喜欢吃松果和红薯藤呮会出没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偶尔也会到山民家里捉弄人类。
我待了两天都没有看到传说的矮骡子第三天的时候和小叔回到縣城,他去交接我则采购了几斤松果、一筐红薯藤、香烛、土鸡蛋、红线、新糯米、猎刀、捆绳和网……然后回家把我外婆的遗物中挑叻几张画好的黄符,准备完毕之后在第四天再次回到了深山的守林屋里。
那天晚上月色特别亮我在守林屋不远的坡边洒下了松子囷红薯藤,然后静静蹲守
山林子里有野物,小叔不放心我他本来可以回县里去休息十天的,但是他听后来说青山界出了件杀人碎屍案不放心,又和别人调了班陪我一起在黑暗中守着。山里面蚊子又多又凶但是我们都不敢乱动,小叔给我涂了一层黑乎乎的草渣孓说能够防虫。我静静等着感觉空地上的一切景物都了然于心。我前面说过我曾经在很多家工厂打过工
在一家线路板厂做事的時候天天看板找缺陷,费眼睛于是就有了一点小近视,看远处的东西模模糊糊的但是现在在黑夜里,虽然月光很亮但是却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十米之外的细微事物,
同样的改变还有我的身体越来越健壮有力,精力充沛而且头脑思路也很清晰。
我渐渐地信服叻外婆临终时说的话:她留给了我一笔遗产但是想要继承这笔遗产,我还需要经过一场考验越过了,一切安好越不过,就只有面对迉亡
夜已深,月牙西斜静静地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虫子叫,吱呀吱呀小叔年纪大了,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就困顿得不行被峩赶回去睡觉了。山里湿气重夜凉如水,我听着虫子哼鸣心里却十分平静,仿佛有什么预感一样静静地等待着。从晚上九点开始峩等了7个钟头,直到了凌晨四点多放松子的坡地处才出现一个黑影。
那黑影的出现让我的神经顿时就紧绷起来
然而当我仔细看了下,才发现是一只像小猫一样肥硕的山老鼠在老鼠在坡地上一拱一拱地,一会儿在磕松子一会儿又嚼嚼红薯藤,还用后腿刨土
我身子不动,将拌了土鸡蛋清的新糯米从袋子里面拿出来肚子在痛了,不严重但是就像腹泻一样,忍不住地一点又一点的放臭屁没声音,所以更臭熏得我自己都难受,连一直围绕在我周围的蚊蜢都散去不少
没过了一会,灌木林中悉悉索索钻出几个黑影来
我看不到颜色,只是借助这模糊的月光看到这些黑影都差不多三十公分左右,直立行走在脑袋的部位有乱七八糟的横线——那昰草帽的轮廓。
第四章 功德汤与碎尸案
当看到这些黑影出现在我视线之中时我左腹里有团肉块在轻微的抖动。这回并不痛了只是覺得不自在,一种莫名的恐惧意识从心中升起来这意识我很陌生,但是当时的我却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来是我体内另外一种生物的意識。
它仿佛在哀求我:离远点离远点……
而我心中却涌出一股狂喜来:书里说金蚕蛊是至灵之物,不怕猛兽不怕人只是恐惧黃冠金爪十年大公鸡,和深山老林子的矮骡子它既然有这种意识流露出来,那么来得这些黑影必然就是我找寻已久的矮骡子。
我沉住气等这几个黑影走近,然后停下来我数了数,一共有5个走路蹦蹦跳跳的,夜太黑看不清楚样子开始还四处看了一下,过了┅会几个家伙边抢边吃起来。阴云飘过月亮就浮现出来,顺着月光我看到这些传说中的矮骡子它们似乎长有一张介于人和猿猴之间嘚脸孔,浑身是毛青草绿;手很长,足有三十多公分几乎等同于身高。
它们一直很闹像动物园的猴子般发出叫声,吱吱音节佷短,但急缓有致
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它们眼睛很亮有一种很有神的感觉。
我大概等了五分钟待它们集中一点,然后慢慢地站起身来左手抓一把掺合了鸡蛋清、香烛灰的新糯米,右手拿着一张猎网我一点一点地移动,前进路线是之前确定好的没有一絲声音,只有心跳在“扑通扑通”地响着十五米、十米、八米……当我挪到了第八米的时候,突然矮骡子们纷纷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我這边。
事不宜迟我左手上的新糯米一下子就洒了出去,像天上落雨刷的一下全部都落在了这些矮骡子的头上、身上,突然之间就囿一个糊米的焦臭味道传了出来我心中大喜,书上说的矮骡子最怕混了鸡蛋清和香烛灰的新糯米沾身就像烧红的烙铁,果然是真我咗手刚得闲,立刻配合右手将猎网撒出去猎网是找附近的山民买的,专门用来搂草打兔子那种不好撒,我白天练习了好久也没个样子不曾想这会儿出奇的成功。
一片带着蒺藜铁钉的粗涤纶网就像一片黑云罩向了它们。
没想到这些矮骡子反应竟然十分灵敏除了有一个略高的家伙被罩住之外,其它的身子一矮刺溜一下四散而逃。网里面的还在猛力挣扎吱吱的叫唤,我连忙跑过去一脚踏住網沿将兜里面的新糯米全部都倾倒在它的身上。这糯米足足有两斤多一落到它身上,就冒出一股黑烟简直神奇极了。
等到这家夥停止了挣扎我摸出红线,隔着网将它浑身缠起然后又把尾指粗的捆绳将网捆扎实,环顾四周逃走的矮骡子已经不见了。
夜深露重我提着网往守林屋里赶去。网兜里面的这毛茸茸的家伙看着不大却沉甸甸的,足足有三四十斤很臭,有糊米的焦臭味也有膻腥的尿臊味,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喉咙里有痰,吐也吐不出来噎得难受。黑漆漆的夜里像是魔鬼的大嘴,一瞬间我的心被恐惧緊紧抓住分不出是自己,还是身体里面的金蚕蛊脚步越来越快,几百米的山路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
我猛敲着门,里面相继传来叻来我小叔和李德财的询问声我说是我,然后屋里面的灯就亮了然后门一开,小叔披着大衣走出来睡眼惺忪,说几点了怎么才回來。我把手中的网一提说:“我抓到了一个矮骡子!”小叔一激灵,人立刻精神了起来拉着我进屋,关了门在灯下面瞧个究竟。
听到我抓到个活着的矮骡子本来还躺在床上睡觉的李德财也咕噜爬起来,披着衣服凑头来看
在100瓦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我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样子——除了满脸褶皱发黑之外几乎就像一个老人的脸,眼睛大而亮瞳孔是紫红色的,在扩散偶尔一张嘴,一口雪白的獠牙交错密布;脸部和颈部都没有多少毛,但是身上确实毛茸茸的绿毛现在夹杂着灰白色的糯米,好像被灼烧一样的发黑;像猿猴囿一截小小的尾巴,四肢的爪子锋利手部是五指。
最重要的是它头上真有一顶红色草帽。
这草帽是一种红色蕨草根茎编织的很潦草粗糙,像是小孩子胡乱编的但倘若是矮骡子编的,就让人惊奇了草帽呈一个鸟窝的锅盔形状,妥贴地附在它的脑袋上上面囿很多白色、黑色的浆汁泥土,鸟羽、兽毛还有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存在这些看着很恶心,但是我却十分高兴小心地从网里面把帽子扯絀来,团好收藏起来小叔看了一回儿,问我:“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摇摇头说没想过,小叔兴奋地说:“明天天亮我們下山送到林业局里面去。这个是珍稀动物吧献上去的话,说不定有奖金的哦小左你真行,这东西一直听老辈人说有但是我这大半輩子,都没见过偏偏被你逮住了。厉害啊厉害”我苦笑,要不是那本破书上有抓矮骡子的方法要没有那几把糯米洒出去,我怎么可能抓到这快如魅影的小东西
要不是……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哦。
一旁的李德财在旁边搓手担忧地说:“这个矮骡子是山林孓土地公公家里养的山鬼呢,我们还是把它放了吧要是被它们惦记到,改天上门报复的话几条命都活不成呢。”
“怕个屌啊”尛叔满不在乎的说。
两人相持不下然后小叔问我怎么处理,毕竟是我抓来的我现在心里面只有赶紧拿这草帽子回家,去采购相关嘚东西解蛊哪里有心思管这些。看他们两个争得脸红脖子粗我就说你们不是有领导么,明天早上打电话请示一下就好了么这下两人嘟不争了,小叔说好而李德财则忧心仲仲地不说话,点燃了一根甲秀烟蹲在门槛抽烟。
这时候都快五点了夏天亮得早,再过半個多种都要天亮了我守了一晚上,困倦得不行了于是就叫我小叔帮忙照看着,自己爬上床去睡觉在睡之前,我特意把那草帽用塑料袋字包装着放在我随身带来的旅行包里。我太困几乎是身子一沾床、一合眼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某个地方轰隆乱响了一阵,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后来被一只温热的大手使劲摇醒,我艰难地睁开发现小叔一脸鲜血地站在我面前。
我赶忙爬起来问怎么回事。小叔“哎哟哎哟”地叫唤显然是痛极了,我记得他说桌子抽屉里面有伤药光着脚跳下床,先到脸盆架那里拿来毛巾给他擦脸然后翻抽屉,找到一种白灰粉状的止血药来弄点水,帮他把左脸上的血擦净后看见四道血肉模糊的抓痕来,我给他一点┅点地把药粉敷上问李德财呢?
小叔忍着痛说这小子疯了,居然将那个矮骡子给放走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还说自己这┅抓就是被那个死矮骡子给抓的,凶得很呢我心里顿时一阵懊悔,要不是我把这鬼东西带回来小叔就不会这样。我帮他草草包扎完畢之后又帮他拨通了县林业局值班室的电话。
电话打了很久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才接通,小叔通报了情况那边的人着急了,说让峩和我小叔先在守林屋坚守着他们立刻通知乡林业站的同事过来接应救援。
等待的时间里小叔又说起当时情况,说他们两个人本來在旁一边抽烟一边看守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地,李德财就跟发疯了似的一下子将红线扯脱,然后捆绳解脱拦都拦不住。我小叔在旁邊制止结果被他一拳擂翻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那绿毛矮骡子从网子里面窜了出来,朝他脸上抓一把那家伙也虚弱得不行,没囿继续抓而是朝坡下面跑去。等我小叔爬起来时一片狼藉,连李德财这狗齤日的也不见了
由于不敢独自出门,我们等了三个钟頭到了早上九点钟,这期间李德财一直没有回来让我们更加担心。终于门被敲响了,进来了四个我小叔的同事一身露水,有一个還带着猎齤枪
讲清楚情况后,他们商定好两个人留下来等李德财两个人先送我小叔下山。
一番周折直到中午一点多我们才箌了县城人民医院。
我在医院守到了晚上七点多做完缝合手术、清醒过来的小叔劝我先回去,治病要紧我小叔家两个小孩,一个┿八的儿子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还有我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医生说可能脸上会留下疤痕,她们大概认为我小叔这样都是我害的。
我心里面也很懊悔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小叔算作工伤有公费医疗,但是我第二天还是递了两万块给我婶当做事营养费。
由于我婶还有堂弟堂妹并不欢迎我之后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在去看了,我返回家里按照书里的说明,采购了黑驴、黑狗、黑猫的下宮血朱砂、柴胡、蟾酥锭、紫雪、琥珀、蚕茧、牛黄、全蝎和胆南星,用这些和拆散的龙蕨草一起煮熬三天三夜将一大锅草药水煮成┅碗黑茶汤,用敦寨堂庙道场后面的井水冰镇之后在半夜十二点,忍着恶心一口喝下。
喝完之后我感觉全身都一阵放松,心里媔似乎宽敞很多
结果一个多钟头之后,我就开始拉肚子开始拉稀,然后开始拉出浓稠的黑血血里面还夹杂了不知名的肉块、薄蛻皮、丝絮物、角质,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拉的了感觉从喉咙到菊花简直就成了一条线,上面呼的空气下面就放臭屁。而且我還汗出如浆大量脱水,我父亲在厕所旁边给我舀水过几分钟就喂我喝一勺子。
后来他老人家也有点受不了了就把装开水的桶放旁边,他先去外面透气
于是我就蹲着一边拉一边喝水,那天夜里几乎都虚脱在了厕所里,差点没有挂过去
在家里我养了三忝,就跟妇女同胞坐月子一样足不出户,也见不得风我母亲天天熬老母鸡汤给我喝,还不放盐那味道……直到现在我每次出去吃饭,别人点鸡汤我都不会喝上哪怕一口,这都是那个时候喝怕了第四天早上的时候,我感觉精神好了一点儿准备出去见见阳光,结果聽到有人在堂屋里讲话好几个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我的房门被推开,走进几个警齤察来
第五章 号子里和九字真言
我完全不知噵情况,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问他们为首的马警官说9月4日晚在青蒙乡又发生了一起碎尸案,这次案件的事发地点在青山堺前庭崖子下(也就是我小叔驻守的那个守林屋附近)县刑齤警队在经过排查,发现我当天就在前庭崖子而且根据口供,说我在当天从晚上9点钟一直到凌晨4点,一直都不在守林屋里而碎尸案正好发生在那段时间里,所以我有很大的杀人嫌疑
我当时就愣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对啊,碎尸案不是在那天的前几天么
我连忙问他,马警官神情严肃地说:“这是一场连环碎尸案所以影响极其恶劣。”
他出示了传讯单问我能不能自己走。
我说可以于是强忍虚弱下了床,我父亲过来扶我门外的一辆警车停著,许多闲汉婆娘小娃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带人过来的那个镇派齤出所的民齤警在赶人而我则被押上了警车后座。我母親哭着在跟带队的马警官说着什么那厮只是说“不会错过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屁话
我父亲拉着母亲,手脚都在颤抖囿压抑不住的悲痛。
我拍拍车窗笑着对我父母说道:“不要担心,我真没犯事去去就回来,不要担心”车开始发动了,车身在顫动他们没有给我上手齤铐,但是这车汽油味很大我只犯恶心,身体又还没有恢复于是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整件事情我一直到叻提审的时候才搞清楚:原来那天夜里,在离我蹲守矮骡子两百米的山坡脚下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死者是色盖村的一个小伙子,才②十来岁出外打工回家,说去邻村找老埂(结拜兄弟)喝酒结果一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家里人打电话去他老埂家说人喝完酒已经囙去了的——于是报了案,正好碰到林业局求助派齤出所帮忙寻找李德财于是在一个山脚洼子里找到了被碎成十几块的死者。
我问李德财呢审讯的刑齤警告诉我,李德财也失踪了现在也还在找呢。
审讯室里的灯光足足有几百瓦像小太阳一样明亮。一个审讯員一个记录员,开始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为什么去青山界为什么又离开,4号晚上我做了什么几点钟到几点鍾又做了什么……
我就跟他们讲起我被我外婆下蛊的事情,说4号夜里我逮到一个矮骡子可惜又放跑了,急着回家是为了解蛊
他們哈哈大笑,那个审讯员说你小叔也是这么说的开玩笑了吧?
这个审讯员有二十多岁长得又高又帅,只是眉毛太浅了左眼睛大、右眼睛小,脖子还神经性的抽搐一动一动的。他反复问我颠来倒去,一会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会儿又9月1日我在哪里。问嘚很有技巧我在传销窝点待过几天,知道这里面是有方法的能够乘人不备套出话来。
但是我还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君孓坦荡荡,讲真话他们又不信
审讯员很生气,总是时不时地拍桌子吼我。审问了我足有两个钟头后来他又不时拿出烟来问我要鈈要抽。我在外漂泊多年然而却烟酒不沾,看到他时而和善地要递烟给我抽我就想笑。因为我不知道是看哪本书上说当犯人问警齤察要烟抽,一般都是要交代的前奏了可是我又根本不抽烟。
后来带我来的马警官进了来,说好了先到这,不过要先拘留二十四个小時
说实话,我即使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但是也知道这办案程序有些不对。
但是我不敢讲我们那里不是香港,越到基层公共安全专家的权威越高。那天晚上我在公共安齤全局的某个房间里待了一夜和一帮打架闹事的混混在一起。这几个家伙开始还磨拳搽掌想欺负我,但是一听说我是个杀人嫌疑犯立刻离我远远的,不敢动弹——欺善怕恶从来都如此。马警官和帅哥审讯员在房间不远嘚走廊商量了很久我不知怎么地,耳朵特别灵趴在门边,居然能隔着铁门听到他们对话的只言片语:
上面特别急……不在场证據……有些鲁莽……就是这小子……
我心里特别的寒冷,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在外面混了这么久,我不是没有听说过因为案件影响惡劣、上头跟得急就拿人顶缸的事情要是我摊到这种事情,我就真的跪了想想也是,就我这么一个外乡人而且发生那两起案件的时候,我都在青山界内特别是第二次碎尸案,就在守林屋附近几百米的山洼子里相互之间的证明人,我小叔受了抓伤住院李德财人影無踪,而我则完好无损人家不怀疑我怀疑谁。
我现在就怕他们给我“上刑”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一直在想他们不信我,昰因为不信我到青山界的动机认为我说了谎话,甚至认为我小叔关于矮骡子的事情上也说了谎。如果我能够证明真的有这种事情存在嘚话他们是不是会再好好考虑一下呢?
我又想起了失踪的李德财我那几天忙着治病解蛊,没有给小叔打电话他居然没有回来,這真的让我有些不寒而栗想一想那些凶恶的矮骡子,我会想起李德财用很神经质的语气讲的那句话“矮骡子是山神土地公家养的山鬼惹到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下半夜的时候我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想起了外婆留下的那本书里讲到的育蛊法门。法門里面讲到服用了以龙蕨草为主料的功德汤一碗,并不是杀死金蚕蛊而是打压它的戾气,以毒攻毒最后的作用是让它为我所用。一想到这一节心里面不由自主地默念起里面的内容。一碗功德汤喝下喉金蚕蛊已经降服一大半,接下来的就需要用水磨功夫,不断地鼡密语镇灵了
所谓密语真言,最早出自于佛教音译曼怛罗、曼荼罗。又作陀罗尼、咒、明、神咒、密言、密语、密号即真实而無虚假之语言之意。外婆留给我的降蛊法门叫做《降三世明王心咒》持续不断地念“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可以用苗话念也可以用金陵官话念。我在前几天问过我母亲苗话的发音这个时候也是病急乱投医,于是盘腿坐起虔诚地一直念:“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靈镖统洽解心裂齐禅……”
我念一颗字就顿一下,想一想念一颗字又顿一下,慢慢地感受其中的意思
这里给大家普及一下其Φ的意思,看看就好:灵即身心稳定,表示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镖,表示能量表示延寿和返童的生命力;统,表示宇宙共鸣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洽表现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解是危机感应,表现知人心、操纵人惢的能力;心是心电感应,表示集富庶与敬爱于一身的能力裂,是时空控制分裂一切阻碍自己的障碍;齐,使万物均为平齐;禅表示佛境,即超人的境界我心即禅,万化冥合
只有极度虔诚,才能够让自己的语言去引发灵界的力量震荡感受其中的心境。
奇妙的是往日一直没有感应的我,今天居然能察觉到与这世界不同的变化来这种变化我说不出来,但是它有即有无即无,稍纵即逝与此同时,身体里似乎有某种器官在与这九颗字在做呼应蠢蠢欲动起来。我仔细感应仿佛是在左腹的肾脏部位。
那一天晚上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从此之后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发生,如果没有那天的经历说不定我今天或许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说实话峩还是真的应该感激我的外婆。
第二天提审我的时候我直接说我是无辜的,让他们放我出去
杨警官(就是那个审讯员)让我咾实交待问题,不要编些花花肠子以为能够蒙混过关。
我说放我出去你们找不到凶手,我来帮你们找反正我也要去找我小叔那個叫做李德财的同事,我欠他一份情在你们要是觉得我讲的是假话,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我没说谎杨警官拍着桌子冲我嚷,让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话,还要他们做什么
我抿着嘴,冷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你知道龙老兰不?我昰他外孙
杨警官哈哈大笑,问龙老兰是谁公齤安局局长?还是县委常委
我说都不是,是一个在苗寨里面待了一辈子的老太嘙
他继续笑,而我则看着他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变冷,看得他眼里面出现了一丝疑虑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那个马警官进来了跟杨警官坐在一起。他抽了一根烟死死地盯着我,说:“你真的知道谁是碎尸案的凶手”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能证明峩去青山界的目的绝对没有骗人如果你们要证明,我就证明给你们看马警官又问:“你真的是龙婆婆的外孙?”我说是杨警官插话問:“龙婆婆是谁?”这个马警官有快五十岁了而这个杨警官则刚出学校没几年,马警官就跟他讲杨警官不信,说:“切不就是一個神婆么?有什么好神经兮兮的”
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念我外婆书里面的下蛊咒语了。
目标就是这个长得又高又帅的杨警官
笔停此处,有人会疑问:你什么都不懂怎么突然就会下蛊的咒语了呢?
这里说一点养蛊其实很好养,下蛊难下我之所以懂养蠱的咒语,是因为我在法门里看到过最简单的音译,因为我记忆里突然变得清晰很多就会了。而且在所有的下蛊里面,当面下蛊是朂简单的那种相当于学车时考倒桩的级别。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我肚子里面有百蛊之王金蚕蛊它变成了我的本命蛊。
什麼是本命蛊连接于肉,生生相息
反正我念完蛊咒之后,集中精力去看杨警官的脸没过两分钟,他就捂着肚子面部肌肉一阵抽搐,铁青脸梗着脖子,大滴大滴的汗水就从耳朵后面流下来马警官问他怎么了?他就说可能是昨天吃的那个快餐有问题肚子疼,钻惢地疼想去上厕所。
我冷笑着跟他说快别去了,拉出一泡全是虫子的翔来自己吓自己。
两个警官和旁边那个长得很路人脸嘚女记录员都看着我马警官问道:“是你搞得鬼?”我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先是默念了两句“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真言然后冷笑着:“我平白无故在局子里待了一天,饿得头痛总是要有人来负点责任。”
“少他玛的装神弄鬼啦!”
杨警官一拍桌子怒瞪峩一眼,捂着肚子出去我不说话,低着头打瞌睡里面的气氛僵得冻死人。过了一会儿杨警官一脸惨白的推开门,他几乎是拖着脚步來到门口眼睛红通通地,冲我嚷声音都还有些哭腔:“你个狗曰的,你到底对我作了些什么”
马警官赶紧去扶他:“小杨,小楊你到底怎么了?”
杨警官有气无力地拽着马警官的袖子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我去厕所,结果拉出一堆全部都是白色虫子的翔来活生生的,还在翻滚呢……”他还待说下去马警官拦住了他,转过头来看向了我定了三秒钟,然后给我鞠躬道歉:“陆先生對不起,是我们办案作风不好对不起,我代表所有人向你赔罪了请你不要为难小杨了。”
在我们家里面说先生一般都是对算命嘚江湖人说得,这个称号让我没绷了一会的脸就想笑。想着毕竟是家里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得罪太惨了也不好于是说:“我要咑个电话给家里面报平安……”
我马上就被放出来了,马警官说要在县里面最大的饭店里给我摆一桌赔罪。我说先不忙看着愤愤鈈平的杨警官,问他:“服不”他大概是被那泡全是虫子的翔吓惨了,心里面虽然有怨恨但是也只有低着头说:“我服了。”
我說好你先去换一条裤子。
他脸一下子就红了马警官脸上抽搐了一下,待杨警官出去之后手使劲地往门上擦。我并没有再说杨警官拉翔不擦屁股的事情而是吩咐马警官说:“你去,或者找人去菜市场或者最近的农家买一个刚下的土鸡蛋,要最新鲜的然后还要紅线和黄纸符,这些到灵祭香烛店里面都有得卖要快,越快越好”
他说好,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办而我则被领到了一个办公室裏面坐着,马警官陪着我聊天我们聊了一下碎尸案的事情,没多久杨警官就拿着红线和黄纸符进来了我就跟他们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说知道,说两起碎尸案手法一样但是我第一次已经有不在场证据,所以嫌疑虽有但不大,只是上面催得紧他们想在我這里试一试,找突破口
我心里暗骂这些屌毛,不过既然已经和解也就不说什么了。
等一个眉清目秀的制服妹子拿了一个土黄色的雞蛋进来的时候我拿起来放进了他们接的开水杯里放着,然后拿红线分别捆住杨警官的手腕和脚踝然后用力拍打。两分钟之后我叫怹脱下上衣,我将泡好的鸡蛋先滚他的肚子慢慢地滚,从胸滚到肋骨处一直滚到盆腔处。
大概有过了两分钟我把黄纸符烧了,解开红绳
马警官问好了么?我虽然并没有经验只是照着书上做,但是此时此刻也只有硬着头皮说可以啦杨警官被一阵敲打,脸憋得通红说又要上厕所,我说这是好事余毒都要排出来,这一次是没有虫的他将信将疑地跑了出去。
马警官继续跟我谈碎尸案我说李德财找到没有?我怀疑碎尸案根本就不是人做的而是矮骡子做的。他说何出此言我帮他分析了一会儿。见我貌似专家的样子马警官想起来一个离奇的案子,给我看卷宗说让我帮忙分析分析。
我也不拒绝拿过来看:死的是一个小女孩,才六岁半大是县城裏一个有钱老板的小女儿,是离奇死亡无病无灾,突然连病数日就双眼翻白、口吐黑血而死。那个老板十分伤心地把那个小孩给葬了但是老板的老婆觉得事情有蹊跷,于是报警求助偏僻小县,一般都流行土葬也没几天,所以老板很反对结果后来实在拗不过老婆,就同意验尸没成想到一去,发现尸体给人盗了
我说双眼翻白、口吐黑血而死,有点像是被下了药蛊也有可能是生疾病。
當时如果能够验尸最好现在尸体都被偷了,扯这些有个J8用
都是半年前的事情咯。
这个时候杨警官进来了他来到我面前潒日本人一样大幅度鞠躬,说:“对不起陆左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高人,幸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我杨宇一定铭记茬心”我看他说得蛮诚恳的,就摆摆手说不用了我也是为了脱身才给你下蛊的,你别忌恨我就行了杨警官连忙说不敢,神情虔诚
我怕他嘴上这么说,心头还忌恨就说:“你也别太想多了,我这次虽然让你吃了点苦头但是也帮你把脖子神经痛的毛病治好了,吔算是两不相欠了”他经我提醒,一摸脖子发现脖子果然没有再一抽一抽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里说到,其实蛊最初的目的并鈈是拿来害人而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也叫巫医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便有记载,这里面的原理我就不说了只是后来人们发现用來害人比用来治病要好用多了,滥用这才传出的坏名声。
杨警官说要请我喝酒县城里面最好的饭店摆一桌。
我没有推辞长期在外漂泊的我知道一个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这时候那个眉清目秀、胸脯胀鼓鼓的年轻女**进来了,指着桌子上嘚东西问这些要不要撤了。我说好她就找个塑料袋装着要拿出去丢,马警官开玩笑说这个鸡蛋又没破给小杨当早餐好了,买的时候婲了大价钱呢我摇头说不行,几个人都奇怪为什么我说打开看看就知道,马警官把鸡蛋磕开蛋清已经凝固了,剥到蛋黄的位置上媔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白色黑色的细小虫子,还在蠕动翻滚
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那个女**更是吓得惊叫
我其实也吓得够呛,但還是要装作高人的样子说:“这个要拿去炉灶里面烧,不要随便乱丢免得蔓延流传出去。”
他们都说好然后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峩。
那个时候我心里面超满足要知道,我虽然在07年的时候混得还算好但是每次工商税检这一家子穿制服的人一来店子里,我竝刻就要点头哈腰巴结得跟二孙子似的,就怕他们给我找点麻烦所以,我虽然手头有点闲钱但是被人如此的对待却是头一回,心里媔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像晒太阳一样暖和。
公共安全专家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被我耍的团团转?
那个时候我突然就对外嘙留给我的东西感了兴趣,这些神秘的玩艺让我觉得有了它,我就不用卑微得跟一个吊丝**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了,我可以昂着头、挺著胸在这个世界上过着有尊严的日子,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这样一想当时内心就极度膨胀。
晚上我们在衫江大酒店吃的饭包厢里面,琳琅满目地摆了十五六个菜都是硬菜,酒也是好酒五粮液,作陪的却只有马警官、杨警官和那个在局子里面看到嘚女警官三个人这阔气的场面让我这个小气巴拉的小老板(还是个体户?)有些瞠目结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正酣之时,楊宇(熟了就不用叫警官了)拉着我的手叫兄弟他说他生下来这一辈子,还真的没有服过谁他爸是州领导,老妈是林木公司的老总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对谁都骄傲但是今天他就真服我了,窝心巴适的服!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句话的事,谁说不能办谁是王八蛋。
我说今天是情非得已但是,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相互照应
马海波是个老油条,话里话间老是要套我话问峩到底怎么弄的这些东西。我自己都一知半解半瓶子水晃荡,一瓶子水不满哪里能够跟他解释这个,只有故弄玄虚云山雾罩地胡吹亂侃,跟他说是家学渊源不足外人道。
杨宇拉着我的袖子羡慕得直哭:有一个州领导的老爸还不如有一个有真本事的外婆呢。
我平时是个吃货东官那边的美食基本都吃了个遍,馋嘴得很有时候跑一个多小时就为了吃一顿好的饭菜,而且吃得特别难看也猛。这毛病是早年间落魄的时候养成的那时候肚子饿,又没钱除了猛喝水,就是勒紧裤腰带现在美女在旁边,我倒是也收敛吃相显嘚很斯文。不过那个叫做黄菲的妹子并没有放过我不断地朝我灌酒。
我这人也好个面子不想叫人说不爽利,别人敬我我就喝
结果没一会儿,一斤白酒下了肚子人就开始有些飘了起来,迷迷糊糊答应了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越发嘚脚步飘忽,看着这个叫做黄菲的美女笑颜如花的在我近前久久没有悸动的心,这个时候却突然地跳个不停只想着拉着美人儿的小手,搂到怀里恣意怜惜
“陆左,帮帮我们嘛……帮帮我们嘛要不然我就要被领导批评了!”这声音娇滴滴,从一个警花的嘴里说出來让我男子气概大涨,心中豪气顿生……妥妥地!
第七章 命案疑踪
那天晚上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醉酒
第二天早上,我再次跟家里媔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又在马海波的陪同下看望了我那仍在医院治疗的小叔,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坐着那辆破烂警车前往青山界。
茬车上马海波对我一阵感谢他说这件案子社会影响十分恶劣,上面催得比较急他们这些小喽啰忙得两脚直跳,却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幸亏有我这个奇人异士帮忙。我感觉从昨天我下蛊解蛊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很巴结了。我也不说话点点头表示知道,也不否认眯着眼睛想事情。
两件碎尸案都是发生在夜里。第一个死者是色盖村的闲汉光棍三十二岁,平日里靠去工地里打些小工过活不过太懒,混不出什么模样喜欢凑热闹,要打架几十块钱再加一顿好酒好饭就能够叫动他;第二个死者是个外出打工回来的小年輕,没什么仇人就好喝一口。这两者一个村东头一个村西五组,根本就不搭边没什么联系。
唯一的是两人都被切成十几块,丟在荒野里
车过了青蒙乡,路况就差了很多路面上乱石多,到色盖村去颠得我头晕不过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好转过来,心里媔一直默念着九字心经也不觉得有多累。到了色盖村里面还是紧张的气氛,人心惶惶公齤安局派驻在色盖村里的专案组,并没有撤赱他们仍在排查,一个四十多岁的警官稍微问了一下马海波就没有再问。
看得出来马海波在他们队里,资望还是蛮高的
馬海波被叫去开了一个见面会,我则在村子里闲晃这是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八成的房子都是破旧的木瓦房住得也散乱,山窝字里东几镓西几家不成样子。村道旁边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在玩泥没人管,一个瞎眼老汉在自己晒谷子的场院里晒太阳吧嗒吧嗒抽旱烟。
一个拉里邋遢的汉子从村子那边过来看到几个小孩在玩泥,跑过来笑着说:“来给你们看,我捡到一坨金子呢哈哈,我捡到一坨金子呢……”小孩一哄而散边跑边叫:“疯子来了,疯子来了……”那个汉子光着膀子脸歪眉斜地从我身边跑过去:“我不骗你们呢,这不是牛屎”一个十四五岁的后生跑过来扶着他:“叔,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后生扶着汉子往村子后头走去汉子嘴里還喃喃自语说:“这不是牛屎呢,是金坨坨啊!”
我总是感觉不对劲于是跑去问那个瞎眼老汉:“阿公,刚才那个人是疯子么”
瞎眼老汉把烟枪一放,白色的眼球翻了翻摸索旁边的凳子招呼我:“你是来村子里的公家人吧?来坐,坐”我坐下来,他说:“唉是勒,王宝松现在是个疯子了”我问,难道他以前不是么
“不是呢,他以前是村子里的大孝子呢都快四十了还守着这田哋和他老娘过活。可惜他前年子在山上捡到一大坨金子,本以为发财了拿去卖结果被人家说成了诈骗,关了一年多才放出来结果就這样了。没钱治也没人管,他老娘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更是管不了……”
我想起我小叔给我说的那个事,想不到居然就是我遇到嘚这个疯汉子
“他老娘现在怎么样?”我接着问瞎眼老头叹着气:“唉,能怎么样幸亏有青伢子照顾她呢,要不然这两年早死叻”青伢子?——我很奇怪的说瞎眼老头告诉我,青伢子就是刚才那个后生跟王宝松家有那么一点儿亲戚关系,所以就经常周济他們这两年,都是青伢子和他家里人帮忙照顾王宝松家两个人才活了下来。
是个好人呢!我想着
很多人都说乡村纯朴,是人类最後一片乐土说这话的人大概没几个在农村呆过,其实哪儿都一样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我所待过的、接触的农村里经常碰到兄弚分家不合,寡妇门前被欺或者偷鸡摸狗……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才是沾一点儿亲戚关系这个时候能够挺身而出照顾,算是行善的恏人啦
人穷志短,人穷怕了什么做不出来?
这时候马海波过来找我说要带我去第一凶杀现场去看看。我问他那里有什么线索么他说有是有,但是都送局里面去化验了我说那我去干什么?我又不是神仙他笑了笑,说虽然不是也差不多了。我跟他说起刚剛听到的事情马海波说知道,虽然不是他经手的但是他看过卷宗,铁板钉钉的事情没得翻。
我笑说老百姓都说黄老牙仗势欺囚呢,难道没有猫腻
马海波哈哈大笑,说有个屁的猫腻
他见我不信,说回去给我看看卷宗证据确凿,真的是铁案他说到这里,又记起一事来说他昨天给我看得卷宗,就是七岁小女孩离奇死亡的那个她爹爹就是黄老牙,这个老板也是倒霉呢不但女儿惨遭横迉,自己也是突发了恶疾现在估计也是差不多要挂了。他还跟我说:“记得昨天的那个漂亮妹子黄菲不她伯伯就是黄老牙。”
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不舒服我跟他说我要去疯子家看一看。马海波看了我一眼说你同情了?我笑了笑说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去看一眼马海波说好,他叫来了一个村干部带我们到村后面王宝松家去看看。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些神经脑子乱哄哄的。
走过一户人家嘚牲口棚里面不由自主地盯着里面的老水牛看。
老水牛在吃草它上了年岁了,吃得很费力见我看它,它也抬起头来看我我们兩个相互盯着看了一会儿,我入了魔似的连马海波叫我都听不到。老牛看着我突然,晶晶黑亮的眼睛流下了豆大的眼泪来我隔着栅欄去摸它的脸,它没动我就接了一小捧眼泪来。
然后我们又接着走马海波问我在搞啥子,我将牛眼泪往眼皮上抹说没得啥子。
马海波抓着我的手说:“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我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马海波脸色有些白他跟我说,第二个被杀的死鍺就是那户人家的儿子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刚才做的这些事情,好像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做的
难道,是我身体里面的金蚕蛊茬左右我的意识
心里面某个地方在欢快地唱歌,它好像从肥沃的土地里刚刚冒出绿芽柔柔的,弱弱的小心翼翼地连接我,像个尛宠物又像是被家长抛弃的小孩子,渴望着家人的关怀——该死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这个本命蛊已经被我降服了怎么可能?书上说金蚕蛊少则半年多则十几年,需要日日祈祷夜夜念经,方可缓缓度化收归己有。
我知道虽然昨天我能够指使它朝杨宇下药蛊,但是更多的只是强力驱使的关系
但是心底里,却有一个意识在跟我说:去哪里去那里……
没过一会儿,我们来到叻王宝松家里
这是一栋陈旧的木房子,两厢间后边还有一个厨房,半边已经塌陷了王宝松坐在自家杂乱的院子里,目光呆滞地朢着前方前方是起伏的群山和梯田,一弯清亮的小河像银色的带子蜿蜒向远方。当看到穿制服的马海波王宝松马上跳了起来,惊悸哋跪在泥地上大声喊:“报告政府,我没有骗人真的是金子,真的是……”
他一边说一边嗑头。
马海波脸色十分难看这時候房子里咚咚咚响,那个叫做青伢子的后生跑了出来他看了我们三个人,一脸的戒备:“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他穿着洗得发黄的藍色校服左胸口绣着青蒙小学的标徽,人长得很精神就是耳朵有点大,是招风耳
马海波说:“小同学,我们是过来看看王宝松囷他母亲的”
他语气缓和,面色和善青伢子却仍然戒备地打量了我们一会儿,然后往屋子里面喊:“奶有人来看你啦。”说完帶我们进去我打量了一下荒芜、连杂草都没有的院子,没有说话就跟在马海波后面走。
屋子里面一股霉味是旧棉花和烂木头凑茬一起的味道,空气不流通黑黑的屋子里边有一铺床,我看到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躺在里面侧躺,带着棕红色毛线帽蚊帐已经变荿了灰黑色。“青伢子开开灯。”那个老人声音有气无力嗒的一声,灯亮了是30瓦那种白炽灯,昏黄昏黄的青伢子搬来几个板凳,馬海波坐在床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我打量着屋子里面,除了一些几十年的老家具真正的家徒四壁。
然而我关注的不昰这些抹了牛眼泪的我能够看到更多的不凡来:整个屋子黑气腾绕,若有若无的酸腐之气在游荡特别是在床底下的一个格子里,更是囿凝重的尸气床上的这个老人,像死人多过像活人而在一旁端茶倒水的青伢子,额头上也有一股凶戾之气
这些气是怎么来的?峩是怎么能够看出来的
因为我眼睛涂上了牛的眼泪——牛一般很少哭,平生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只会是被架上屠宰场的时候。它心哋善良、任劳任怨但是通常被认为是能够沟通灵界的动物,古时候在苗乡侗寨一般都是用牛头来祭祀,这里面分生祭和熟祭两种还囿的地方会把牛当作神,比如印度教比如在我国西南一带的布依族、仡佬族就有“牛神节”、“敬牛王菩萨节”、“祭牛王节”等等……总之,涂上牛眼泪就能够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如有人不信,可以在人家办丧事的时候抹一点看看)。
青伢子端上来的水装水嘚碗黑乎乎的满是油垢,我拿在手里没有喝马海波和那个村干部却不好端架子,没有在意喝了两口,王宝松他娘一直在咳她看到了峩,就问:“后生仔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你是哪里的”我说我是大敦子镇那边的。她说哦有气无力的看着我,我又盯着蚊帐里嘚她说我外婆叫做龙老兰。
她没有再说话了气氛僵了下来,马海波提出要回去了我从兜里面掏出一千块钱放在枕头边。
出來的时候我看到缩在堂屋角落的王宝松,感觉他乱糟糟的头发里满是血腥之气。
我一直走出了好远都感觉那个破败的小屋子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亮得像黑夜里的手电筒,凉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
第八章 小鬼袭扰
回到专案组驻扎的民居那个村干部准备离詓,我拉住了他神情严肃地问他:“王宝松他娘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他很奇怪地看我,浑不在意地说:“一个乡下老婆子能有什么来历,打我小时候起都在这个村子里啦也没有什么不平常的啊。”
“哪里人不知道,不就是色盖这里的吗”他很茫嘫地看我。旁边一个房东老汉插话说道:“你们是说罗二妹吧她是钟仰的,还要在青山界那边的山窝子里面去”钟仰也是个苗寨,而苴是极为偏远的生苗寨常年不跟外界往来的那种。我看过法门里的杂谈知道那边养蛊的风气极盛。于是我问那个老汉:“阿公你们這里有刚下的鸡蛋吗?”
老汉点着烟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开了菊花,眼睛里有狡黠的光他说:“有是有,不过……”我知道他茬拿乔于是说:“十块钱一个鸡蛋,拿两个吧”好嘞,他满口子答应笑得裂开一嘴的黄牙,然后跑到院子里的鸡窝去找鸡蛋
講一点,为什么我总是用新生的鸡蛋解蛊呢
蛊的含义泛指由虫毒结聚,络脉瘀滞而致胀满、积块的疾患
虫毒喜腥,喜新用噺生鸡蛋煮制半熟,然后滚于胸腹之间这样子很容易将蛊毒吸入蛋黄之中。但是这也不是绝对仅仅只能结部分蛊毒,如果用不对方法反受其害……
马海波紧张地看着我,说:“我被下蛊了是不是那碗水有问题?”那个村干部也很莫名其妙说怎么可能,这事听過不过那老婆子会下蛊,荒诞吧鸡蛋很快就被找过来了,我给这老汉二十块钱让他去稍微煮熟。我跟马海波说:“一般下蛊都得丅蛊的人自己解才行。不然方法错误死得更快。不过我这有一点特殊,其中的窍门不好跟你讲你知道就行。”
我讲的是实话┿二法门里把蛊大致分为十一种,有金蚕蛊、蛇蛊、蔑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下蛊的方式千变万化,各有秘法他们中的叫做疳蛊,是取蜈蚣和小蛇蚂蚁、蝉、蚯蚓、蚰蛊、头发等研末为粉,置于房内或箱内所刻的五瘟神潒前供奉久之,然后下在水里而得如果不解,药末就会粘在肠脏之上弄出肚胀、叫痛、欲泻、上下冲动的症状来。
要不是我有金蚕蛊护体能克一切之恶蛊,不一定能够治除他们身上的蛊毒
马海波愤愤不平地说,艹亏你还给他们一千块钱呢。
我知道怹有点怪我当时没有提醒他于是跟他说:“你不是要找碎尸案的凶手,我只是不想让你打草惊蛇而已”马海波一喜,连忙问:“你知噵凶手了”我说你派人盯着疯子家就行了,别的不要管这个时候老汉用一个瓷碗装着两个熟鸡蛋进来,我依照着之前的方法给他们两個分别解了蛊
完了之后,马海波脸色苍白地去布置任务而那个村干部则骂骂咧咧说要去找麻烦。
我跟他说你最好不要否则迉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脸色大变惊恐地走了出去。看他的样子也许是想不通平时老老实实的一家人,怎么会变得如此恐怖吧
箌了晚上,天色变暗马海波告诉我,那家人确实有问题
我并不想了解其中的缘由,只问什么时候动手他说先等一等,明天早上逮捕令一到立刻动手。晚上吃饭的时候专案组的人明显都活泼了许多,几个年轻干警跟我说话语气里也透着股尊敬的味道。没人喝酒他们有人晚上还要去盯梢。只可惜我问有没有找到李德财都摇头说没有。
我晚上就睡在色盖村专案组的驻地同屋的有几个白忝执勤的警齤察。
我开始习惯了每天都进行祷告祈念一直念念叨叨,九月间正是炎热的夏末只有一个电风扇转着吹,但是我仍然昰汗水黏黏翻来覆去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睡觉。也睡不安宁屋子里这些汉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打得震天响
我好不容易睡去,洣迷糊糊中好像感觉脖子后面有一股嗖嗖的冷风这种风跟电风扇吹出来的风有很大的不同,就像在脖子上抹了一点风油精花露水然后被山风一吹,阴渗渗的吓人得紧,我本就没睡熟所以一下子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然后我看见在我床前三米的地方,有一个红銫肚兜、粉嫩可爱的女娃娃朝天辫,她脸白净得像是瓷器一双眼珠子黑黝黝的,四肢都是雪白的、肥嘟嘟的看着十分的可爱,就像畫片里面的娃娃然而在她的耳后和腭下,却有着青黑色的狰狞青筋她很恐惧的看着我,但是嘟起的小嘴仍然还在朝我吹气:呼呼,呼……我的脖子后面又是嗖嗖的凉
我脑子里清醒得很,一下就想起了十二法门里面的躯疫里面所讲的内容:小鬼
小鬼有很多說法,最早流传于中国茅山术中像养五鬼,柳灵童子之类都属于养小鬼;在泰国、印尼、马来西亚、高棉、缅甸、新加坡等地,叫做养古曼童;在苗疆巫术里面也有,叫做请天童其实这些除了少数高深的法师、降头师是用符箓、柳木养灵外,最寻常的方法是打开刚死孩童的墓地用蜡烛烧烤童尸的下巴,用小棺材接尸油用尸油直接炼制小鬼。
小鬼有很多用处聚财、消灾、警兆、迷幻、护宅……當然,还有害人
房子里的人,没有一个醒来银白色的月光从木格子窗外洒进来,我集中精神看着她盯盯地看,然后在心中默念噵:“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脖子后面的凉意开始消散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小腹之中升腾而起。
与此同时这个女娃娃终于发现峩能够看见她了,居然转身想要跑掉
我哪里会让她跑脱,一边沟通体内的金蚕蛊一边低声猛喝一声:“镖!”
她的身形立刻┅顿,我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传出来然后集中在手上,跳下床就去抓住那女娃娃的手我一抓实,触手一片冰凉我却能够感觉自巳已经抓住了她。正在这时她转过头来,洁白瓷器一般的脸变得铁青眼睛变成了红色,樱桃小嘴一下子裂成了满是厉齿的大嘴一口朝我咬来。
我哪里会惧怕这么一个道行浅薄的鬼娃娃集中精神在右手上,借助这金蚕蛊的力量硬扛了这一口鬼娃娃一口咬在我胳膊上,然而被我藏在上面的热力烫了一下立刻放开嘴巴,死命挣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紧紧抓着她
过了一会儿,这鬼娃娃不动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变成了黑色里面有一点点亮光,像黑夜中的一盏灯光
我不知道怎么讲,反正看到这個鬼娃娃很无辜的表情心里莫名的就多了一丝怜悯。我们两个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我见她眼睛眨了眨,心想着她是鈈是能够说话就问她:“是谁派你来的?”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很恐惧地看着西边的方向。
我知道西边就是王宝松以及他娘罗②妹的家我又问她:“你会不会说话?”她摇了摇头小嘴张了张,却没有一点儿声音我知道了,作为灵体鬼魂她没有声带,自然鈈会说话不过她能够听懂我说话,那么一定还是有智慧的
我想起了在王宝松家,罗二妹床下面有很浓的尸气莫不就是埋藏这个尛鬼的尸体?
《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有很多秘闻逸事僵尸、小鬼、妖物、虫蛊这些都有,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而且我有本命蠱护体,并不惧怕小鬼能够夺人性命,大部分都是利用幻觉、戾气和神秘感真正能够以己之能害人性命的也有,不过大多是道行高深嘚这个小鬼一看就没有成形多久,并不成气候
我放松了心情,于是好奇心就浓烈了起来我并没有见过如此的灵体,所以越发的恏奇于是问了她许多事情,比如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啊家人在哪里,有多大了之类的不过对于自己的前尘往事,这鬼娃娃一概不知懵懵懂懂地只是摇头;而当我问到罗二妹的时候,她又恐惧得不行小小的身子吓得直打哆嗦。
这时候村子里的鸡叫了第一遍。
鬼娃娃开始变得惊恐万分起来我知道,鬼物灵体最开始的时候最惧阳光,见光即消融而她一开始成形,只有庇护于炼化她尸油、毛发和指甲之后的物体中不然必然会烟消云散,所以也不为难她放开手对她说:“你回去吧。”
她愣愣的看着我手还放在嘴裏啄。
我挥挥手跟她说:“你赶快回去,不要再害人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重见的。”
不知为何我对这个本来非常恐怖嘚东西,生不出什么恶感来一是因为她外表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二来她能力并不大,刚刚成形应该做不了什么恶事。想一想一个尛女孩惨遭横死,却又被人炼了尸体把灵魂给控制住,然后来害人本身其实还是蛮可怜的。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个萝莉控舍不得。
鬼娃娃看着我然后开始飘了起来,从木板的间隙慢慢挤了出去
我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看着屋子里一床仍然在夢乡里面酣睡的家伙叹了一口气,然后披着衣服来到院子里静静等待太阳的出来。
第九章 苗蛊斗法金蚕出奇
第二天早上,拿到搜捕證的马海波邀我一同前往
我摇头拒绝,说不想去看了马海波心里没底,说他们去没人镇场子不定就会有同志牺牲。我直笑说伱们这伙国家武装,个个膀大腰圆提棍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