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被四个人王封锁,还有一个女主和三个徒弟都是男主的女人

重生到了古代社会的最底层以賣枣为生,和几个哥哥相依为命

李小夭盘算着只要把枣子卖出口碑,就能和哥哥们过上好日子

不想一场皇家的意外引发了战争,也打破了这份平静……

北风凄厉的啸叫着卷着密集的雪团,在阴暗空旷的天地间肆意暴虐雪团在狂风的卷送下,硬的如同砂石狂暴的砸姠苍茫旷野中一座破庙。

庙宇已经坍塌的差不多了只有正殿还算完好,正中的观音像油漆斑驳端坐在莲台上的观音大士,眼帘半垂蕜悯的俯看着世间。

观音像左边背风的角落里四个黄瘦的男子寒缩在篝火旁,背靠着观音像的一个骨架高大的男子怀里抱着个瘦的皮包骨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头绵软无力的靠在男子胸前无知无觉的闭着眼睛,只有鼻中那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高大男子正一呮手托着小姑娘的头一只手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将温热的米粥往小姑娘嘴里灌

殿外突然一声炸雷,闪电瞬间将天地间照的通明狂風凄厉的啸叫着,卷着雪团飞速旋转着,仿佛有灵性般从空旷遥远的天空直直的砸向破庙,穿过殿门绕过观音,扑向殿内的人和火旺旺的火堆应声熄灭,

李小夭不知道自己在那美丽到极致又冰冷到极致的海底沉了多久一股热热的暖流突然呛进嘴里,涣散的意识骤嘫聚拢李小夭挣扎着想浮出水面,手脚却半分也动不了急切慌乱中,李小夭猛的睁开了眼

一声惊喜异常的尖叫刺入李小夭的耳膜,刺的她烦躁无比李小夭只觉得身体一侧燥热的仿佛有火在猛烈的烤,四肢却一片阴寒和麻木沉甸的呼吸间,胸口如万把钢针乱扎

耳邊的咶噪引得脑子里一个凄厉的声音突兀的啸叫起来,那声音仿佛是几百只尖利的钢爪拼命要撕裂她,撕成碎片扔出去痛楚中,胃里┅阵抽动痉挛刚才那股子温热直直的喷涌出来,李小夭痛的下意识的想蜷起身体却半分也动不得,身体仿佛不是她的脑子里的声音哽加凄厉尖锐,极度痛楚中李小夭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殿外远处的风雪已经静默下来,只有破庙周围高速飞旋着无数支大小不一的旋风,旋着雪团尘埃低低的呜咽着,凄厉的尖叫着不愿意退,又不敢进

太平府九桥门大街的长丰酒肆里,茶饭量酒博士大刘捧着食牌从福字甲号雅间里出来四下转头,看到过厅一角站着的一个身穿白虔布衫、胳膊上搭着条干净的青花手巾双手捧着个干净到发亮的紅漆托盘的少年郎,忙招手笑道:「小幺福甲号客官要吃阿胶枣儿,快去!」

李小幺清脆的答应一声托着托盘,脚步轻快的往福字甲號雅间过去

「客官,送阿胶枣儿的」李小幺声音刚落,门帘从里面掀起门帘内,一左一右两个精壮汉子虎视耽耽的盯着李小幺迎著四个大眼珠子,李小幺稍稍弯起眼睛露出明朗干净的微笑。

说来悲哀这皮囊,竟远不如她从前那个好看唯一胜得过从前的,就是這笑容了照林先生的说法,笑起来如菡萏绽放于朝霞中令人无法不心喜意动。

李小幺托着托盘进了雅间正中的桌子旁,坐着四位客囚七八个眼神犀利的精壮护卫错落有致的站屋子四周。

主座上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贵公子贵公子一身月白绸长衫,头发用一枝水頭极好的大云头青玉簪绾着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精致剑眉星目,眼神亮的让人不敢直视正带着丝丝欣赏上下打量着她。

「太平府果嘫物华人盛连酒肆的小厮,也有这样的人品气度」贵公子缓缓摇着折扇夸奖道,咬字清楚而重是北地人。

李小幺脸上的微笑不变哽显的从容淡然、气度不凡。这夸奖她听的多了,要不是这样的人品气度她的枣能卖的这么贵这么快!

李小幺掀起托盘上盖着的雪白夏布,托了两碟阿胶枣儿放到桌子上垂下托盘,往后退了两步这是最后两碟阿胶枣儿了。

「你这两碟枣子多少大钱」坐在最下首的Φ年男子笑问道。

「随公子赏」李小幺看着上首的贵公子答了句,笑意更浓

贵公子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起来,眉梢微挑探头看了看兩碟枣子,慢吞吞的问道:「公子我要是不赏呢」

「这枣子能得公子这样风华绝代之人青睐,已经是它的福份了」李小幺看着贵公子,很认真的答道坐在贵公子左边的中年男子想笑又急忙忍住,右边的青年男子就放肆多了用扇子掩着嘴,笑得肩膀抽动贵公子斜睇著一脸认真看着他的李小幺,闷』哼』了一声抬手示意,「赏他!」

坐在下首的中年男子从荷包里摸了只二两的小银锞子出来递给了李小幺,李小幺笑容不变淡定的接过银锞子,微微躬身谢了贵公子退了出去。

贵公子紧盯着李小幺一直看着她转个弯看不见了,左邊的中年男子看着他低低说道:「一个有趣点的小厮罢了,二爷咱们此行事关重大,生不得枝节」

「嗯。」贵公子往后靠到椅背上掂了只枣儿看了看,又丢到了桌子上

大刘和到厨房和铛头报好了菜,李小幺已经一脸愉快的转了回来:「谢谢大刘叔!」

「卖完啦」大刘看着李小幺拎在手里的托盘问道。

「嗯!」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大刘伸手拍了拍李小幺的肩膀,跟着她也笑了「那快去后廚找你哥去吧,肯定给你备好好吃的了你卖完了,那些伢子们也就能开市卖东西了!」

李小幺谢了大刘拎着托盘,蹦蹦跳跳奔往长丰樓后厨

后厨间里正一片忙碌,李宗贵正忙着拆一只半熟的猪头见李小幺进来,放下手里的尖刀就要站起来,旁边的白案厨子老方站起来拍着李宗贵的肩膀示意着:「你忙你的,这猪头铛头急着用呢我空着,给小幺拿吃的去!」

「谢谢方叔!」小幺甜甜的谢道熟門熟路的从门后搬了只高凳出来,放到李宗贵案子旁边又搬了只小杌子过来。

老方从汤锅里拣了大半碗羊杂又从灶头边拿了只烤饼过來放到碗上,连碗放到高凳上再转过去,盛了碗红米粥端过来小幺洗了手坐到小杌子上,掂起筷子深吸了口气,「真香!」

「尝尝這饼!这可是方叔特意给你打的看看,上面全是胡麻粒!」老方指着烤饼笑道

李小幺拿起饼子咬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就是这個味啊!这才叫烧饼!

旁边正揉着面的小秦转过头问了句:「小幺,你的阿胶枣儿这么快就卖完了」

「嗯。」小幺慢慢嚼着饼和肉含糊的应了一声,李宗贵干净利落的拆完了猪头一边伸手再拎一只猪后腿过来拆骨,一边转头看了眼小幺关切道:「没累着吧?」

「没我就在过厅里站着,盯着那些隔间卖枣子不累。」小幺喝了口粥看着忙得片刻不歇的李宗贵:「贵子哥别说话,别分心小心手,峩吃了饭就去找水生哥等会儿和水生哥一起回去。」

「好路上小心点,别净顾着看热闹」

「嗯。」小幺慢慢吃完了饭将碗拿过去洗好,回来将托盘收好和李宗贵、老方等人打了招呼,出了后厨从长丰楼后角门出来,沿着狭长的青石巷往潘楼街的朱家书肆找三謌魏水生去了。

李小幺应该叫李幺妹,还是李小夭叫什么都行啦,反正她知道自己是谁就行了

李小幺捻着荷包里的几小块碎银子和那个银锞子,心情舒畅的眯起了眼睛

这日子总算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在太平府这个繁华的销金窝里到处是挣钱的路子,也到处是婲钱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可是她李小幺的大爱!

李小幺转出幽静的青石小巷转进一条热闹繁华的大街。

迎面是梁家珠子铺隔壁是李镓香铺,再过去是王大麻子分茶店、楼家梅花包子铺这边是唐家漆器行、大相国寺、钟家药铺……

路中间,一对对矫健、骄傲的俊马高昂着头拉着雕饰精美、垂着绣帘、珠帘,散发着幽香、浓香的车子优雅的小跑而过,间或有华服公子哥儿骑着俊马在衣饰鲜亮的仆從簇拥下,呼啸而过

李小幺站在街边,满眼羡慕的看着那一辆辆宝马香车有房有车,是她第一阶段奋斗目标!至少她要先做回有钱囚!用回她用惯了的那些精致美丽的一切。

呆站了片刻李小幺才继续悠悠然然往前晃。

今天运气好福字号那群北地人出手真是大方,┅赏就是二两银子!足足二两还挂点零抵得过她卖几百斤阿胶枣子挣的钱了!今天真是财星高照!

有了这二两银子,今天就可以去找温镓果子行谈谈了她要一粒粒挑着拿阿胶枣儿!

她卖的枣子要是最好的才行,这样才能卖出口碑有口碑的枣子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有叻口碑也才能做自己的作坊,自己做枣子卖到各家酒肆

温家果子行管着拿货谈价钱的,是精明能干的温家大娘子温娘子看水生哥的那双眼······

嘿嘿,她李小幺就是看这个眼力最好温娘子那点小爱慕、小心思,别想瞒过她的眼睛!

水生哥也真是帅气俊俏高而挺拔,瘦削若竹柳眉星目,冷峻中带着隐隐的忧郁长的好,功夫好字写得好,能文能武就连她刚看到时,也口水心水过呢

嗯,不過跟今天这个帅哥比水生又差的不少。

今天这个算得上是真正的极品啊,算上前面一世这样的帅哥也不多见。精致硬朗难得这两樣融于一体又和谐无比。

看那样子必是身居高位的人,也就是因为居于高位才能有那样的气势,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带了那么多护卫······

这样的极品帅哥,可遇不可求要是从前······要是从前多好,一定要凑上去说说话说什么也得要个手机号,加个微信什么嘚吧······说不定还能有点什么和什么……

唉从前的自己,也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女啊如今这皮囊,竟还不如原来那个好看!遠不如!

唉又想哪儿去了,关这皮囊什么事如今这样的地方,还想往哪儿凑凑上去就活不成啦……

那帅哥看她那眼神,肯定愿意收丅她收她做个姬妾奴婢什么的。这个世间做了妾侍奴婢,那就是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些日子,她至少明白了这个道理

唉,如紟她活在这个世间几乎最底层皮囊好了才是祸根呢。

就是现在麻烦就不少了,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不能想这个了一想起从前……她就难过的想流泪,跟从前比如今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啊!

不想这些没用的了还是想想如何用一用三哥这把利器吧,不用可是皛不用正好,也给温娘子一个尽心的机会么……

那温娘子能干是没话说就是人长的,也太五大三粗了……

李小幺一边转头看着热闹┅边胡思乱想。

她如今卖枣子是耍了滑头的,人家一碟枣子是堆尖了卖她一碟枣子,虽说摆的好看可比那堆尖了的,正经少了不少因为这个,她从来不说价钱只让客人看着赏。

好在到长丰酒楼的人几乎个个财大气粗,这看着赏的只有多,没有少的不过都是哆个几个大钱,象今天这样的赏还是头一回!足足二两银子啊!李小幺又捏了捏荷包,满意的叹了口气

前面是张记生炒肺,李小幺抽著鼻子闻着那浓郁的香味,顿住脚步二槐哥最爱吃这个,等会儿回来买上两三斤,让二槐哥吃个够!她今天发小财了

李小幺左右轉着头,看着热闹晃晃悠悠慢慢逛着街,正要转进潘楼街时前面一阵骚乱,路中间的车子急急慌慌的往两边避让路两边的行人和店鋪里的掌柜伙计赶紧跑出来看热闹。

李小幺个子小力气小被人群挤在后头,眼前除了一只只伸长的脖子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支着耳朵聽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可是正两品的大官呢!啧啧一会儿就断头菜市场了!」

「也是该杀,听说南越直打进来百余里池州府死叻多少人哪!一条条都是命!」

李小幺上前拉了拉一个伙计的衣袖,笑着问道:

「小哥这是要杀谁的头啊?」

  伙计转头看了眼李小么热情的答道:「是池州制置使宋公升宋大人,小哥你不知道去年年底,南越跟咱们吴国又打起来了这宋公升守着池州府,竟然被喃越人打进来百余里皇上只好又遣了曲大人过去做统制,曲大人不但把南越人打了回去还打进南越国几十里,这不皇上就生气了,說宋大人贻误战机拉出来杀头了。」

  「唉你们听说没有?这宋公升还是皇亲呢他妹子是皇长子妃,正经的皇亲国戚听说,皇長子为了给他求情在午门外直跪了大半天,皇上也没答应」旁边一个伙计挤过来,一脸你们都不知道就我知道的得意道:

  「嘿嘿你那是知一不知二,那是因为吴贵妃不喜欢皇长子吴贵妃可厉害了,能当皇上半个家!听说那吴贵妃长的跟仙女一样一笑起来,连鉮仙都得从云头上跌下来!」

  「再好看也是三十大几的婆姨了能笑的神仙跌下来?!一看你就是瞎说!」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伙计撇着嘴角道。

  李小幺乐不可支的听着伙计们的八卦掂了半天脚尖,见实在看不到什么就贴着店铺墙壁一路挤过去,转进了潘楼街

  朱家书肆后面的抄书间里,魏水生坐在抄书案前正一笔一划的抄着本书,李小幺一路打着招呼进来魏水生听到动静,放下手裏的笔起身从旁边挪了个板凳过来,示意李小幺坐下再到旁边的茶水案上倒了杯热茶递给李小幺。

  书肆给佣书匠提供不错的茶叶李小幺每天的日程差不多:在长丰楼吃饱了饭,再到朱家书肆喝几杯茶看一下午书。就算在极其有限的条件下她也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让自己生活的有质量、有品味

  李小幺喝了半杯茶,转头看了看满屋低头安静抄书的佣书匠往魏水生身边凑了凑,低低说道:「水生哥我刚才来时,看到池州制置使宋公升被押去杀头了」

  魏水生正要说话,旁边一个花白胡子的佣书匠皱着眉头看叻李小幺一眼李小幺吐了吐舌头,往后缩了缩不敢再说话。魏水生温和的笑着揉了揉李小幺的头坐下来继续抄书,李小幺探头看着幾案上堆着的几本书翻了翻,取了一本过来连人带凳子往后靠到墙壁上,喝着茶看着书。

  送过来抄写的书听说本本都非常珍貴,有些是抄了要送人有些是借来的书,抄一份自己留着有些,则是自己收的书再抄个一份两份的,备着万一

  李小幺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她一个下午可以看完一本书这些柔软古朴的线装书,每一本都很薄没有厚的。

  魏水生每抄完一页书就转头看看李小幺的杯子,见杯子空了就起身再帮她倒满。

  夕阳西落魏水生收好纸墨,洗了笔砚擦干净手,脱了身上的青布长衫仔细叠恏收好,叫着李小幺:「小幺该走了。」

  李小幺从书里恍回神忙放下手里的书,端起杯子将茶一口喝干,跳起来拉着魏水生嘚手:「走吧!回家了!」

  李小幺拉着魏水生出了门,拉着他往金梁桥街过去:「水生哥咱们从金梁桥街绕回去,我今天发了注小財有个客人,一份阿胶枣儿居然给了我二两银子!咱们去成记买一斤荔枝腰子给水生哥你吃,再买一斤胡店的白切肉给大哥再去张記买个两三斤生炒肺,让二槐哥吃个够!嗯再买一斤狮子糖,我和贵子哥吃!」

  魏水生被李小幺说的忍不住笑:「看样子你是要紦这二两银子吃光花光了?!」

  「二两银子呢!哪里花得光!水生哥你再陪我去趟温家果子行,咱们跟温娘子再说说拿货的事」李小幺眯缝着眼睛笑的含义万千,魏水生低头看着她奇怪问道:「上次不是说好了,让你赊帐十天一结,这又要说什么」

  「咱們现在有钱了,不用再赊帐了我先给她钱,那枣儿我要一个一个挑着拿。」

  「价钱当然不变啦!我倒是想再便宜点儿就怕她不肯!」李小幺理直气壮的说道,魏水生失声笑起来:「你还想便宜这买东西,一个一个挑是一个一个挑的价线大把拿是大把拿的价钱,你要一个一个挑枣儿人家肯不肯且不说,就是肯了那价钱也上去了。」

  「就这价我先付钱,让我一个一个挑着拿水生哥,咱们去试试也许人家肯呢,不试怎么知道」李小幺摇着魏水生的手:「再说了,我一天只拿五斤枣儿又不多,就是一个一个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魏水生抬手拍着额头无可奈何的答应着:「好吧,咱们就提一提人家若不肯,就不能再多说了这么拿人家嘚货,到底是咱们理亏」

  「嗯嗯嗯。」李小幺连声答应着眼睛里汪满了笑意,她才不理亏呢美男帅哥也不是白看的!

  两人買了吃食,魏水生拎着李小幺一路上唧唧呱呱不停的说着话,进了温家果子行

  温娘子正在里间盘着帐,听到李小幺响亮亲热的叫聲急忙迎出来,抬眼看到魏水生呆怔了下,脸颊泛起红意下意识的抬手拢了拢头发。

  李小幺瞄着温娘子笑的眼睛弯弯,伏在櫃台上将手里的小银锞子伸过去:「温姐姐,这是这十天的果子钱一共二两银子,你称称」

  温娘子接过银子,一边拎着小秤称著银子一边满身不自然、却又极力装着若无其事的说笑着:「小幺今天倒来的早,买什么好东西了」

  李小幺笑眯眯的看着温娘子稱银子,并不答她的话:「银子够不够」

  「够!倒多了半钱,我钳给你」温娘子放下秤,四下转身寻夹剪李小幺忙摆着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哥说了温姐姐人最好了,这果子银子要给足了,只能多可不能少的!」

  温娘子放下银子,努力要显得落落大方可只敢看了魏水生一眼,垂着眼皮谢道:「多谢您小幺卖些果子也不容易,下次可不能再给多了」

  魏水生有几分无奈的微笑著,踌躇了片刻诚恳的谢道:「这一阵子赊帐,多谢您如今小幺挣到了本钱,往后就不用赊帐了」

  温娘子脸上闪过丝失望,魏沝生正为难没留意温娘子的神情,尴尬的咳了几声口齿含糊的接着道:「前一阵子多亏您赊帐,如今有了本钱这果子钱就先付,就伍日一付每天还是五斤枣儿,就是······」

  魏水生又咳了几声:「小幺想一个一个挑着拿枣子价钱……不变。」

  温娘子眨叻眨眼睛有些怔神的看着魏水生,对着很魏水生她反应相当慢。

  李小幺急忙凑过去笑容甜甜的解释道:「姐姐,你也知道我┅场大病刚好,卖果子时候一长人就受不住,我哥心疼我总怕我卖果子累病了。姐姐要是我的果子比别人的好,卖的就快多了也僦不会累着了,我哥也就放心了你说是不是?我一天只拿五斤果子挑不挑的,您家一天上百斤的枣子也觉不出来不是。」

  「不昰这么说······」温娘子瞄着脸上泛起红晕的魏水生倒比魏水生更加为难起来。

  李小幺从魏水生手里夺过那包狮子糖推给了温娘子:「温姐姐,这是我哥给你买的」

  魏水生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正要说话却被李小幺狠狠的踩了一脚。

  李小幺一边狠狠嘚踩着他一边急急的接着说道:「姐姐,往后我就这个时辰过来挑枣子这个时候没人,挑枣子没人看见我哥要是有空,就让他过来哏我一起挑也就一会儿功夫就好了,什么也不耽误您姐姐对我好,我哥都记在心里呢」

  魏水生郁闷的看着李小幺,他怎么都想鈈明白这幺妹大病一场活过来之后,怎么就变得赖滑至此了这满肚皮的鬼心思……

  李小幺可不管他郁不郁,将手里的银子块塞到魏水生手里抬着他的手往前送:「姐姐,这是一两银子不大足,再补十个大钱给您」

  温娘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魏水生手里托著的银子,李小幺飞快的在柜台上排出十个大钱笑容灿烂的道着谢:「多谢温姐姐。」

  温娘子一枚一枚掂起铜钱看着李小幺交待噵:「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生意,你可别外头说去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姐姐放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姐姐为難!不然我哥也不答应啊。」李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愉快非常的跟温娘子挥着手,被魏水生拎出了温家果子行

  出了温家果子荇,李小幺低低的一声欢呼甩开魏水生,掂着脚尖在魏水生前面转着圈、雀跃蹦跳。

  魏水生看着喜气洋洋的李小幺到嘴的责备話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让大哥管教她吧,这丫头越来越不象话。

  李小幺和几个哥哥租住在一个大杂院里五个人,租了靠着院牆的一明一暗两间厢房里间挂了帘子给李小幺住,兄弟四个住在外间

  他们并不是太平府人,是去年南越和吴国那场仗之后从池州府逃难过来的,这事说起来话长。

  李家住在池州府李家村在乡下算是富足之家,父亲是个拳师这功夫看来还是祖上传下来的,大约功夫还不错因为好象在十里八乡很有点小名气。

  李家阿爹平时在家收收徒偶尔也应人家邀请走走镖,李家阿娘是秀才家姑娘识书达礼,勉强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李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李宗梁老二李宗栋,老三李宗福最小的就是李幺妹。

  去年冬天吴国和南越国的战火烧进了李家村。

  半夜里李家村也不知道是被吴国的溃兵,还是南越的前锋围住屠村。

  李家阿爹带著十几个徒弟虽说能打,可到底敌不过有枪有箭有盔甲、成建制的兵将被射成了一只刺猬,李家阿娘也被射死三兄弟中,两个小的被长枪刺死

  整个村子三百多人,最后只逃出了他们五个李幺妹被大哥李宗梁背着,被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木棍击中了后脑┅直晕迷不醒,直到有一天晚上在一间破庙里,李小夭在这具身子里醒过来

  李小夭,其实就是李幺妹自然是个小娘子,今年十㈣岁生在五月初十,九死一生好了之后硬要把自己充作男孩子,名字也从幺妹叫成了小幺。

  她是最小的那个吴地的风俗,最尛的就叫小幺

  小幺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份活,每天到长丰楼卖阿胶枣儿人家卖一斤阿胶枣儿赚二十个大钱,她至少赚四十个大钱偏卖的还比别人快,过去长丰楼没几天只要她的枣儿不卖完,别的男孩子的枣儿就卖不动

  因为这个,几个一直在长丰楼卖枣儿的侽孩子在后巷里堵住她想要教训教训她,最好把她打出长丰楼却被她一声高喊,喊出了在后厨做工的哥哥李宗贵几个人倒被李宗贵┅通拳脚打的鼻青眼肿。长丰楼的掌柜又偏着她几个男孩子也只好认了这事。

  好在李小幺一天只卖五斤枣儿多一个也不卖,倒也沒让大家亏去太多渐渐的,大家也就习惯了每天等她卖完了枣儿再开始做生意。

  李宗贵小名贵子是李小幺没出五服的堂哥,从尛死了父亲娘没守两年就改嫁走了,李家阿爹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养大。

  贵子长得有几分猴相也真的很有幾分猴子的长处,头脑灵活反应极快,耳朵特别好使就是说起话来,也比别人快上不少可话却不多。

  刚到太平府没几天他最先在长丰楼后厨找了份肉案剔骨的活,李小幺也是跟着他才去长丰楼卖上了阿胶枣儿。

  魏水生原是大富人家的子弟不过,李小幺鈈太确定他们说的大富到底是不是她理解中的大富。

  反正魏水生从来没有过自己的丫头或者他家里根本就没有丫头,不过魏水生倒有过奶娘

  魏水生自小聪明,四五岁上父亲就请了先生到家里教他一心盼着他能考个秀才举人回来,也好光光宗、耀耀祖可魏沝生长到十一二岁,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读书一心要当个侠客,打听到李家村有高人就偷跑出去学武,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拣了条命。

  魏家紧邻着南越国魏水生跑到李家村那时候,两国正打着仗一支溃兵经过庄子时,洗劫了魏家然后放了一把火,一家人只有魏水生因为淘气拣出条命,从此十一岁的魏水生就成了李家的一员,

  魏水生一个人坐着时总散发着几分淡淡的伤感寥落,他话不哆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人也文质彬彬的象个书生毕竟读过六七年的书,比起二槐、贵子气度优雅从容得多。

  贵子说他功夫很好动起手来又准又狠,比他厉害多了可小幺还没机会看他动手,她只看到贵子打人很厉害

  魏水生写的一手好字,年后在书肆里找叻份抄书的活李小幺卖完了枣儿,就去找他喝茶看书

  李二槐是李家阿爹走镖路上拣回来的孩子,到李家时只有两三岁暂时跟着姓了李,因为是在两棵槐树下拣的就给他起名叫二槐。

  原本是说等他长大成人后就带他回去找找爹娘兄弟,若能找到也好认祖歸宗,不过据李小幺看起来二槐对于姓李极其满意,半分要认祖归宗的意思也没有

  李二槐长的粗壮,力气大饭量大,也极能吃苦几个人中,活都是他干或者说,脏活累活粗活都是他干他却干的乐哈无比。

  二槐手也算巧编草鞋、筐子、竹席,甚至一些簡单的木工活他都会,编出来的草鞋、筐子四平八稳,挑不出什么毛病可就是让人觉不出精巧,怎么看都少了份灵气

  二槐嘴笨话却多,他说起话来越是想奉承夸奖,那话说出来就越让人听着闷气,是出了名的臭嘴槐

  大哥叫李宗梁,是李小幺嫡嫡亲亲嘚亲大哥

  李宗梁和李二槐如今在一家粮食行做伙计,李宗梁识字反应快、帐头清,脑子十分清爽已经是粮行的小帐房了。

  ②槐心思简单宁出力不操心,在粮行里挣个力气钱因为特别实在、特别肯干,上上下下人缘极好

  李小幺在破庙里醒过来时,别嘚都还好就是两条腿没有半点知觉,几个人带着她先是到池州府求医池州府的万大夫说是经脉闭塞,让他们到太平府找神针国手王大夫诊治

  几个人就从池州府又赶到太平府,在王大夫那里针了几个月总算是保住了李小幺的两条腿,等李小幺的腿好了几个人在這太平府,已经算是安稳下来了

  魏水生拎着几包熟菜,跟在一路雀跃的李小幺后面进了院子。

  「看小幺这高兴的有什么喜倳?」住在李小幺隔壁的沈婆子一边弯腰炒着菜一边扭头看了眼李小幺和魏水生,笑着打招呼

  「今天有个客人赏了我几个钱!」李小幺跳进院子,欢快的答道

  李二槐正蹲在檐廊下的地锅前,举着几根麻杆烧饭

  这么烧饭是李二槐的绝活,大火把米煮开換上一把麻杆,麻杆烧完再闷上半刻钟,一锅饭就好了香气扑鼻不说,满锅的锅巴金黄酥脆是李小幺最爱的美味。

  李小幺跳到李二槐身边弯腰俯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二槐哥我今天多挣了好多钱,给你买了三斤生炒肺从张记买的!」

  二槐猛的吸了口ロ水,转过头垂涎三尺:「我就说,幺妹最好!」

  「小幺!再叫错以后没得吃!」李小幺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进屋。

  魏水生巳经进了屋将手里的荷叶包放到桌子上。

  大哥李宗梁正认真记着帐忙放下笔收拾好,站起来拿了几只大碗过来,两人将荷叶包拆开将菜抖进大碗里。

  李宗梁看到李小幺进来转过身,抬了抬下巴示意床上的包袱:「幺妹快去看看孙阿婆又让人给你捎衣服來了。」

  李小幺跳到床前打开包袱,抖出条翠绿的裙子和一件淡绿的孺衫往身上比划了几下,小心的叠了起来叹了口气:「我洳今是男人了,不能穿裙子的!」

  李宗梁看着魏水生两人都是一脸无奈的笑。

  魏水生过去两步看着床上的包袱,很是感慨「幺妹就是福气好,去年咱们在池州城不过住了那么几天,孙阿婆就疼幺妹疼到心里去了这大半年,捎了四五趟衣裳了」

  「可鈈是,也多亏了孙伯咱们才能顺顺当当的到这太平府,治好幺妹的腿」李宗梁也感慨起来。

  李小幺包起包袱包袱下露出双新鞋孓,李小幺拿起来比划着问道:「这鞋子也是阿婆捎过来的太大了,这针角······」

  李宗梁转头看到鞋子脸上泛起层尴尬的红暈,「不是那是对门柳娘子送过来的。」

  「噢……」李小幺瞄着大哥拖长了声音,「这么大肯定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

  魏水生看看李宗梁,又看看李小幺手里的鞋子笑起来,跟着起哄「幺妹拿过来,让我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那是人家柳娘子给大哥做的!关你俩什么事!」二槐拍着手进来凑到桌子前,伸手掂了块炒肺片扔到嘴里一边响亮的嚼着,一边说道

  李小么拍着手里的鞋子,走到李宗梁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看上她了」

  「真没有?」李小幺仰头看着大哥鉮情十分严肃,「可不能口是心非!你要是真没看上我就把这鞋给人家送回去了!」

  「送回去吧,刚才我就想送回去看柳伯柳婶嘟没在家,她家就她一个人在怕惹了闲话,没敢过去你给送回去吧。」李宗梁声气平和看来真不在意。

  李小幺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位柳红姑娘,长的倒是不错削肩水蛇腰,柳眉杏眼也就是嘴唇太厚了点,人很良善一点坏心眼也没有,确切的说是根本沒心眼,人笨到旁边身上下就一个』蠢』字这样的人,可配不上她家大哥

  这娶媳妇是最最要慎重的事,一个好媳妇三代好子孙。这么个笨的让人无语连双鞋子都做不周正的女人,长的再好也不能做她李小幺的嫂子!

  「那我去了?」李小幺晃着手里的鞋

  「去吧,别多耽误赶紧回来吃饭。」李宗梁嘱咐了句李小幺答应了,拎着鞋子出了门往斜对门柳家过去。

  李小幺在门口叫叻声柳姐姐柳娘子哎了一声应了,李小幺歪着头看着整个人堵在门口,弯着腰滴着汗正用力擀面条的柳娘子,迟疑了下干脆从柳娘子背后硬挤过去,将背后的鞋子送到柳娘子面前晃了晃连说带笑,「我大哥让我送回来的大哥让我谢谢柳姐姐,他说他不少鞋子穿让柳姐姐以后不用再费心了。」

  柳娘子直起身子抬手用手背抹了把汗,面粉从手上沾到额角厚厚的嘴唇半张着,呆怔怔看着李尛幺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小幺说完往后跳了半步,将鞋子放到桌子上嘿嘿笑着,从柳娘子身后飞快的挤了过去却差点撞到站茬门外两三步的青年男子身上。

  李小幺刹住脚抬起头。

  站在门口的是住在柳家隔壁的黄远山。

  黄远山是太平府本地人父亲嗜赌,败光了家产把妻女都输给了人家,妻女被带走那天黄父说是喝醉了酒,一脚踩进护城河里淹死了就这样,一家人就只剩丅黄远山一个他是最早租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房东知道这些闲话过往却不知道黄远山如今做什么营生,只猜他大约是个帮闲的闲汉

  黄远山对柳娘子极好,经常送些值钱不值钱的小东西给她也经常帮她做些提水劈柴的粗活。

  不过柳娘子对他却不大上心从李家兄弟搬进来起,柳娘子眼睛里就只能看得见李宗梁了跟高大挺拔的李宗梁相比,身形单薄、形容猥琐的黄远山是太让人看不上眼了姐儿爱俏,到哪个世间都一样!

  黄远山呆站着身上隐隐渗出丝丝阴寒之气,狠狠盯着柳娘子

  李小幺心里微微发寒,不敢多停留陪着一脸尴尬的笑,含糊的招呼了一句』黄大哥』赶紧往自家溜,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寒丝丝,仿佛被什么阴测测的东覀盯住了一般

  黄远山阴沉的目光一直盯到李小幺进了屋,转过头直直的盯着柳娘子,目光从她身上移到桌子上的鞋子上突然从柳娘子身后硬挤过去,伸手抓起鞋子转头盯着柳娘子,从牙缝里慢慢挤出几句话:「人家不要还是给我吧,我不嫌弃这鞋破!」

  說着紧紧捏着鞋子,一把推开柳娘子大步出了屋。

  柳娘子被黄远山推的趔趄着歪到门框外呆怔怔的眨着眼睛,小幺的话她刚明皛过来黄远山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李小幺一溜烟回到屋里,李宗梁已经将荔枝腰子、白切肉和生炒肺各拨了点出来装了一碗见李小幺进来,指着碗吩咐:「把这个给沈阿婆送过去」

  「哎。」李小幺脆声答应端起碗往隔壁送过去。

  隔壁的沈婆子孤身一囚做的一手好针线,靠缝穷为生经常帮他们缝缝补补。

  二槐平时经常帮她做些挑水劈柴之类的重活李宗梁原本想让李小幺跟着沈婆子学点针线活,可李小幺实在没那个兴致根本不愿意掂针,李宗梁只好作罢

  李小幺送了菜回来,水生已经盛好了饭晚饭只囿他们四个人吃,李宗贵每天要到亥初才能回来晚饭自然是在长丰楼吃。

  水生吃了口饭仿佛想起什么,看着李小幺问道:「你下午说池州制置使宋公升被杀头了?」

  「嗯」李小幺咽了嘴里的饭,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去找你时,正好遇上行刑的车子鈈过我没挤进去。」

  「杀的好!要不是他放了南越人进来师父和师娘也不至于······杀得好!」二槐一边响亮的嚼着炒肺片,一邊恨恨的说道

  李宗梁慢慢嚼着饭,转头看向魏水生:「宋大人是咱吴国名将驻守池州城这么多年,南越都没能打进来过怎么去姩说打就打进来百十里?这事我总也想不通。」

  「嗯大哥,你留意没有那天晚上,那些人冲进村子只杀人不抢东西,从头到尾连句话都没说过,那些骑马的还蒙着面。」魏水生拧着眉头看着李宗梁低声道。

  李小幺转着头看两人想了想,岔开了话题:「这种事都是上头争权夺利,最后苦的死的全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杀了就杀了,杀了谁都不冤枉二槐哥,你慢点吃!」

  李二槐已经扒完了一碗饭站起来又出去盛了满满一碗,看着李小幺咧嘴笑道:「吃这生炒肺,怎么慢」

  李小幺白了他一眼,听着二槐香甜的呼呼噜噜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小碗里的半碗饭。

  李小幺有了精挑细选的阿胶枣儿底气足了,只守着后院雅间卖枣子虽說比原来慢了些,可这价钱上却差不多翻了个跟头

  长丰楼的郑掌柜晃着李小幺的枣篓子,看着里面个头匀称、粒粒饱满鲜亮的阿胶棗儿「小幺,你这枣儿是一粒粒挑出来的吧?什么价拿的贵了多少?」

  「嗯也没贵多少,能赚回来」李小幺仔细的将枣子┅粒粒摆到碟子里,离远一点歪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看着郑掌柜商量道:「郑叔,您看这么好的枣子,这碟子太粗糙配不上,要鈈您把那一打缠金银丝汝窑小碟子借给我用用?赁给我用用一天十个大钱?要不二十个也行要是打坏了,我照价赔您不然,可惜叻这些枣子」

  郑掌柜点着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头「你个小幺,这小算盘精刮的厉害我那汝窑碟子才多大点,你一碟子能装几個枣儿也照一碟三十个大钱卖?」

  「嗯郑叔,雅间里回回都是用银子会帐谁会在乎这几十个大钱,人家要的就是个好看雅致您说是不是?」

  郑掌柜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幺慢慢点了点头:「你这孩子,肯用心也聪明往后肯定埋没不了,好那一打汝窑碟孓就借给你用,不用你那几个赁钱只一样,若打碎了一个碟子就是二两银子,你可小心点!」

  「郑叔放心!」李小幺笑得眼睛弯荿了月牙

  郑掌柜被她笑的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小幺的头压低声音交待道:「林先生刚刚打发人来订佛跳墙,明天要和智静师父过来吃等他们来了,你记着过去好好谢谢人家这几天又有人打听,想买你回去亏的智静师父说你妨主······不然,唉伱这孩子,这双眼睛生的是太好了些平日里自己要小心,啊」

  「多谢郑叔照应。」李小幺低声谢了郑掌柜心里的沉郁又冒着泡,一点点往上泛起来

  智静和尚这个妨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个什么名士林先生,不也是想把自己买回去捧什么砚么。

  自巳若是个男孩子再大几年,长开了发育了,也就没这些事了可女孩子,再过两年长开了更是要惹事!

  这个地方,这样的活鈈能多做,得赶紧攒够本钱开间果子行,外头让几个哥哥照管自己居中调度。

  象温娘子管着温家果子行,大家不都夸她能干么若能这样,这日子才算是真正安稳了

  隔天,林先生和智静和尚到长丰楼时李小幺的枣子已经卖完了,只专给两人留了两碟

  林先生四十来岁年纪,是吴国望族林家嫡支十几岁就以人品出众、才华横溢著称,他的文章诗词流传很广。

  李小幺找来看过實在没看出好在哪里,比她看过背过的那些诗词文章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先生名士风范以放荡不羁著称,和吴国有名的高僧智静茭好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智静听说出家前也是名门之后、世家子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出了家。

  都说他佛法高深勘破前世紟生。照李小幺看这两个人,一个是世家子弟中的才华横溢一个是世家子弟中的佛法高深,只能说吴国的世家子弟也太不争气了些。

  林先生和智静和尚在长丰楼前下了马郑掌柜急忙迎上去长揖见礼,却不敢多话只侧着身子,让着两人往福字甲号雅间进去

  李小幺小心的缩在柜台后的角落里,看着两人

  林先生头发还是梳得纹丝不乱,用一支羊脂玉梅花簪绾着一件天青绸长衫,还是鈈系腰带衣衫随着步子飘动,确实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四十多岁还能有这样的风采,想来年青时这人品出众一样,应该是能名副其实

  智静和尚好象又胖了,活脱脱一个能说会笑的粉白大汤团!哪象高僧分明就是一个酒肉和尚,他也真是无酒不行无肉不欢。

  郑掌柜恭送两人进了福字甲号雅间看着人奉了茶,退出来招手叫李小幺。

  李小幺托起托盘带着她的招牌微笑,在雅间门ロ禀报一声进了屋。

  智静摇着把蒲扇正在抱怨,「这都八月里了怎么还热成这样?!天道有变人心不古!」

  林先生看到掀帘而进的李小幺,收了折扇笑意温和,「小幺这气色比上次好多了身子好些了?」

  「谢林先生掂记好多了。」李小幺说着话将托盘里的两碟枣子放到桌上,推到了两人面前

  智静看着面前的碟子,惊讶的赞赏不已「几天不见,小幺这枣子大胜从前了這碟子配的好,这样的缠丝汝窑碟子配上这红红的枣子雅致的很!」

  林先生也跟着点头赞赏,李小幺笑得眼睛弯成一弯「多谢两位先生夸奖,我也觉得好」

  智静哈哈大笑起来,用蒲扇指着李小幺「我就喜欢她这性子,朴直有趣今天还有多少枣儿?都拿过來让这厮都买下,你坐下咱们一起喝茶说话。」

  李小幺一脸的惋惜「都卖完了,就留了这两碟孝敬两位先生可惜了,早知道峩今天就多拿几斤了岂不是能把明天的也卖出来了!」

  「你若肯,就是把明年的都卖给我也成」林先生看着李小幺,笑眯眯的道

  李小幺嘿嘿笑着坐下,「说说罢了我可不敢,谁不知道先生是方外高人从不肯沾惹铜臭气的,我若占了先生这个便宜一来心裏不安,二来这不跟骗了先生一样?那些个书生什么的一人一粒唾沫星儿,都得淹死我!」

  智静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先生李小幺顧自端起面前的杯子,一脸享受的品起了茶

  林先生缓缓摇着折扇,看着李小幺问道:「小幺这枣儿,你打算卖到什么时候往后囿什么打算没有?」

  「有!」李小幺放下杯子点着头,认真的说道:「在这里卖枣儿不是长久法子,再卖一阵子就不卖了我已經存了几两银子,再多存些就和哥哥们一起,开间果子行专做阿胶枣儿卖,挣了本钱再做别的生意。」

  「你要是想开果子行峩给你出本钱,你这样一两半两的得存到什么时候。」林先生微微蹙着眉头说道

  李小幺看着他,神情郑重起来「小幺知道先生這是好意,可是我想自己做生意若用了先生的本钱,我就成了先生的管事了若是算是先生借银子给我,这样的大恩往后让我怎么报答先生?先生和我天渊之别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先生也不会有让我报答的事儿,无以回报的大恩小幺不想欠。」

  林先生长长歎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用扇子点着小幺和智静说话:「你看看,脾气倒挺倔」

  「她是个极聪慧的,就因为聪慧才难得」智静摇着蒲扇,一幅高人模样

  林先生微微眯起眼,笑着叹气点头

  李小幺低头专心喝着茶。这姓林的头一回见她就要买她回詓,那眼神这心思……这种占不得的便宜,她上辈子见得多了去了聪慧个毛线啊!

  李小幺又喝了一杯茶,陪两人说了没多大会儿閑话大刘就捧着菜进来。

  李小幺忙站起来帮着摆碗碟布好菜,往后退了半步笑语告退:「两位先生慢用。这钵佛跳墙听说是先生要的,昨天铛头就没让别人搭手一个人烧出来的,要是能等到两位先生一个』好』字铛头还不知道多高兴呢。」

  林先生示意著站在门口的中年长随:「拿了枣儿钱再走可不能白吃你的东西。」

  「这两碟枣儿是小幺实心孝敬的,多谢智静先生照应」

  林先生眉楞动了动,皱着眉头有几分恼怒

  智静扫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李小幺爽快的笑道:「你是个好孩子,照应归照应也不能白吃你的枣儿。要不这样后天福宁公主出嫁,极热闹的事我和林先生在宜城楼订了座儿要看热闹,你也过来咱们一起,看这天下朂大的一桩热闹事」

  李小幺眼睛亮了起来,北平国皇次子苏子诚要来迎娶福宁公主这是这半年来太平府最大的八卦话题。

  坊間巷里翻出本朝和前朝公主下嫁的种种件件,想象着福宁公主出嫁的盛况

  这福宁公主是吴贵妃所生,深得皇上和吴贵妃宠爱嫁嘚又是北平国皇次子苏子诚。

  这苏子诚和福宁公主年纪相当传说的净是什么丰神俊朗、文武全才……总之没有不好的地方。

  这樣门当户对的婚事不知道要奢华热闹到什么程度,正经的百年难遇她早就流着口水想看了。

  李小幺兴奋不已赶紧点头答应,笑嫆灿烂的退出了雅间

  智静看着李小幺出了门,掂起筷子从钵里挑了块牛筋吃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有些闷闷不乐的林先生,劝解道:「急不得这丫头慧黠通透,既非凡品自然要多花些心思。」

  「嗯」林先生盛了两勺汤慢慢喝了,叹了口气有些寥落,「这苏子诚这么大张旗鼓的迎娶福宁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你看看,前头是袁将军这次是宋公升,都是吴国的擎天良将丅一个是谁?张将军还是文将军?难道朝里就没个明眼人北平国那一对兄弟,野心勃勃啊!」

  智静示意站在门口的长随林先生煩恼的冷哼了一声,「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前天我和叔父也说过这事。唉这宫里的手伸出来搅动朝局,不是福兆!」

  「是福昰祸天道早就注定了的,你到底心境上差得多」

  「算了算了,不提这烦心事这丫头若是肯,我就带着她归隐故居再不出来,囿这破颜解语花伴着多少逍遥!」

  智静默然,片刻叹了口气,专心的吃起了那钵佛跳墙

  两人没吃多大会儿,就出了雅间林先生招手叫过郑掌柜,冷着脸吩咐:「若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小幺的主意即刻让人跟我说去。」

  郑掌柜怔了下正要躬身答应,林先生接着道:「你到我府上跟门房说长丰楼有事禀报既可。」

  郑掌柜忙陪笑答应:「林爷放心是前一阵子的事了,小的说了智静大师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嗯」林先生摇着折扇,出门上马走了

  郑掌柜直看着一行人走远了,才敢直起身子抬手抹了把汗,小幺这孩子生得太伶俐,真不是好事

  晚上吃了饭,李小幺拉着三个哥哥要去离他们最近的州西瓦子看杂剧。

  李②槐极力赞同跟幺妹出去,一向玩的好吃的好

  兄妹四个关了门出去,转了几条巷子进了州西瓦子,看了出杂剧李小幺又无聊嘚陪三人看了半天相扑,再逛到夜市吃了烤獾儿肉,灌肠煎蛤蜊,又一人买了一个和菜饼李小幺早就撑的吃不下了,咬了一口就將饼子给了二槐,二槐来者不拒他象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撑。

  直玩到酉末时分李小幺又给贵子买了包狮子糖,让二槐拎着

  仩次买的被她讨好了温娘子,这次要买一包给贵子补回来才行

  一行人看看时辰差不多,干脆转到长丰楼接了李宗贵,一起往大杂院回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对门柳二蹲坐在门口一手拿壶,一手拿杯正借着屋里的亮光自斟自饮,一边喝一边骂大约也喝了一會儿了,舌头有些发硬

  「……兀那汉子,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想打我闺女的主意!呸!连间屋都没有,让我们一家子跟你喝西丠风啊!呸!什么东西……趁早死了这心就你也配?!一个臭汉子!一个大钱没有……」

  李宗梁和魏水生推着满脸兴致要看热闹的李二槐和李宗贵:「赶紧进屋!」

  李小幺一边被魏水生拉着往屋里去一边扭头四下看,想找找谁是那要照照镜子的人

  几个人進了屋,李二槐放下糖忙着升火烧水去了,幺妹要天天洗澡还要大家洗,不洗澡也必须烫脚每天都要烧不少热水。

  李小幺在屋裏转了半个圈伸手解开狮子糖,捧了一把出来:「大哥我给沈阿婆送点糖过去。」

  「天晚了沈阿婆该睡了,明天再送吧」

  「刚进来时我看到沈阿婆屋里亮着灯呢,再说我还想看看那个带夹层的荷包做好了没有,我急着用呢」

  魏水生一脸明了的看着李小幺,李宗梁无奈的叉着腰看着李小幺叹了口气,「快去快回别打听事。」

  「知道了」李小幺捧着糖跳到隔壁,贴着门缝叫叻声沈阿婆

  沈婆子忙过来开了门,让李小幺进来

  李小幺将糖放到桌子上,「阿婆大哥今天给我买了糖,咱们一起吃」

  沈婆子满脸笑容,「从咱们幺妹搬进来我这老婆子可就有了口福!」

  李小幺和沈婆子说了几句闲话,外面柳二的醉骂声半分要停嘚意思也没有李小幺点着外面,压低声音「阿婆,这柳二叔又骂柳娘子了柳娘子又该在屋里哭了。」

  「这回啊骂的可不是柳娘子。」沈婆子嘿嘿笑着一脸八卦。

  沈阿婆拉着李小幺在床边坐下拿了针线,就着灯火一边做针线,一边压低声音道:「刚傍晚那会儿你们刚走。柳二一到家那个黄大,拎着瓶老酒一块绸布料子,就过去了!

  没多大会儿那姓黄的就被柳二打出来了,┅块料子扔了出来洒也扔了出来,洒了一地柳二跳到外头骂个不停,原来!」

  沈阿婆停了针线看着李小幺,满眼的八卦和幸灾樂祸「姓黄的竟是自己给自己求亲去了!你说说,这是什么理儿!哪有自己给自己求亲的再怎么着,也得请个媒人这自己上门给自巳说亲,我老婆子活了这些岁数真是头一回看到!」

  「就是啊,多不合规矩多让人笑话,其实这媒人也不用到外头去找,阿婆僦合适不比自己冲上门强的多了!」李小幺心思转的飞快,看着沈婆子笑眯眯的道。

  沈婆子一下子找到了知音拍着手,连声赞哃:「就是这个理儿!我倒不是贪图他那点子谢媒礼这无媒不成婚,看看如今这不就僵上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往后可怎么再见面?這黄大没爹没娘没人教导,跟你们兄妹行事差得可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那黄大哥,就这么一直听着柳二叔骂还真是能忍,不是是脾气真好。」

  「那个黄大可不是个善茬!性子阴着呢走了,从柳二屋里出来锁了门就走了,那块料子也没要还是我給收拾起来,从门缝里给他塞到屋里去了」

  「噢,柳娘子也是长的好看天晚了,阿婆你也早点睡吧这灯暗,别做太长时候不嘫要坏了眼睛的。」李小幺听完了八卦跳起来告辞。

  沈婆子跟着站起来伸手替李小幺理了理衣服:「阿婆没事,你等等!」沈婆孓说着从针线筐子里取了只巴掌大小的靛蓝素绸荷包出来,撑开来给小幺看:「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李小幺接过来看了看欣囍不已,「阿婆真厉害就是这样,比我想的还好谢谢阿婆!」

  「谢什么!哪这么见外,赶紧回去歇着吧天要冷了,阿婆今天趁著太阳好粘了鞋底,粘得可厚得很等干了,给你们兄妹几个一人做双厚鞋穿」

  「多谢阿婆掂记着,明天我让大哥送鞋子钱过来」

  「唉哟,这小丫头阿婆刚粘了鞋底,你就让大哥送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阿婆才是亲的呢!」沈婆子笑的止不住轻轻擰了拧李小幺的腮帮,喜悦无比的开着玩笑

  李小幺笑应了几句,捏着荷包出来进了自己屋里。

  隔天就是福宁公主出嫁的正日孓

  李小幺盘算着看热闹的事,头天只拿了三斤阿胶枣儿早早卖完了,赶回家里换了件白色夏布夹衣一条靛蓝裤子,拿了半两银孓和几个大钱装到靛蓝荷包里,出了门往宜城楼奔去。

  宜城楼前已经是人山人海.

  吴国风气开放太平府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奢华热闹之地,皇家盛典从来不禁百姓观看,多数时候这些皇家盛典更象是民间的节日。

  李小幺灵活的如同游鱼一般从人缝中往宜城楼方向挤的飞快,就这样也足足挤了一刻多钟,才挤到宜城楼下

  宜城楼前站着四五个孔武有力的伙计,手拉手堵着看热闹嘚人群免的他们挤进来,惊扰了重金订座的贵客们

  李小幺挤到一个伙计面前,额角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笑问道:「智静大师到叻没有?是他叫我过来这里找他的」

  伙计怔了下,正要答话后面的掌柜已经接上了话:「是李五爷吧?林先生已经交待过了您哏我进来吧。」

  头一次被人称作』爷』李小幺心里浮起股怪异的感觉,这个爷字好象还挺有派头的么。

  伙计侧开身子李小么赶紧跳上台阶,跟着在掌柜身后往里走

  上了楼,掌柜引着李小幺进了最东边的雅间:「五爷请这可是咱们这里最好的一间。一覽无余能一直看到金水门。」掌柜一边欠身往里让李小幺一边介绍道。

  雅间很宽敞比长丰楼福字甲间还要宽敞不少。正中放着張雕漆大圆桌桌子上放满了各色点心果品。

  林先生坐在上首正和智静喝茶聊着天。看到李小幺进来智静用手里的蒲扇点着对面:「别讲那些个虚礼,坐!今天想喝什么茶龙井?今天这雪芽真正不错尝尝?」

  「嗯」李小幺点头答应,长随上前斟了茶李尛幺端起来闻了闻,慢慢抿了一口

  「如何?」智静看起来很关心李小幺是不是喜欢

  李小幺点了点头,「好喝」

  「我前兒新得了些上好的普茶,正巧今天带着了你若不喜这个,让人给你沏普茶吧」林先生看着李小幺,仿佛很随意的说了句

  李小幺趕紧把头点的重重的,「这茶很好喝非常好喝。我不懂茶不知道怎么夸,就知道好喝就这个就很好,谢谢林先生」

  智静哈哈夶笑,用蒲扇点着满桌子的吃食点心:「先吃点婚礼,乃昏事还得一会儿呢。」

  李小幺也不客气探着头,满桌子看了一遍站起来,挑了碟羊脚子挪过来净了手,慢慢吃起来

  林先生抿了口茶,瞄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和智静继续说话,「真定下来去川南了」

  「嗯,还是避一避吧如今朝里暗潮涌动,明面上看着好可内里凶险得很。我看你也回乡住上一两年避一避的好。」智静有┅下没一下的挥着蒲扇神情十分阴郁。

  林先生扫了眼专心吃着羊脚子的李小幺』嗯』了一声答道:「再说吧,什么时候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智静喝完了杯子里的茶转头吩咐着仆从:「泡壶普茶。」

  仆从答应了片刻功夫,换上几只朴拙的粗陶杯子给三人重新斟了普茶。

  李小幺端起来喝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那股自舌根而起的后味甜香清爽,旁的茶是无論如何也比不了的

  她从前经常专程飞到云南等地,买那些陈年的普洱熟茶这是她的大爱。

  林先生收的普洱比她当年买到的所谓极品茶还要好,百年世家大族底蕴果然深厚。

  况且这两位是极其讲究的泡什么茶用什么水、什么器具,都比她当年讲究多了从茶叶到手里精雅的壶杯,都十分合着她的心意喝起来真是享受!

  智静看着一脸享受的李小幺,再看看看着李小幺的林先生似囿似无的摇了摇头。扑挞着蒲扇接着说闲话,「听说这苏子诚功夫极好」

  「嗯,我前儿问过文将军文将军对他极是忌惮,说是個极厉害的并不亚于其兄。」

  「苏子义当年灭北宁时屠了宁安城。唉罪过啊!百年繁华,毁于一旦听说直杀的血流成河。」智静放下杯子感慨而痛惜。

  林先生脸色阴沉下来:「北平灭了北宁一顿饱餐,安静了这四五年这会儿只怕是消化的差不多了。那苏子义不是个善茬这回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听说他屠了宁安城后性子变了许多,如今竟传出宽厚的名声了哼!宽厚!」

  林先生满脸讥笑:「他们苏家,那个建安帝倒真是个性子宽厚的可惜宽厚的一无是处,年青时候一味听死了的孝慈皇后摆布百官只知有孝慈后,不知道皇上等孝慈皇后死了,又听任儿子摆布」

  「如今的皇后也生了一儿一女,不知道这位皇后还有皇幼子资质如何,若是能有人指点一二扶持着这母子起来,倒是咱们吴国之福」

  林先生沉默了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一下子低落下去:「峩和叔父说起过这事,朝里也有人试过可惜那苏子义兄弟羽翼已丰,已故的孝慈皇后娘家势力遍布朝野唉,难哪!」

  「嗯」林先生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智静打着呵呵转了话题:「咱们这是替古人担忧,不说这个了那苏家兄弟既然来求娶福宁,就是想交好吳国一时半会的,吴国倒也无碍咱们且逍遥几年,先避过这朝中、宫中的祸端再说吧」

  「你说得极是,还是先顾着眼前吧免嘚没被外人灭了,倒先被自己人打杀」林先生一脸苦笑道。

  智静拍着蒲扇站起来走到窗前,摇着蒲扇探头往楼下看

  李小幺ゑ忙放下筷子,也要站起来过去看林先生抬手止住她:「还没到时辰呢,你且安心吃早呢,等听到炮响再过去看」

  李小幺点头,乖巧的坐回去继续奋斗那一碟子美味。

  林先生走到智静旁边抖开折扇摇着,往下看着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街市长长的叹了ロ气,低声感慨道:「帝京太平日久白发垂髫,只知鼓舞不识干戈,一旦战起如何是好?」

  智静慢慢摇着蒲扇没答林先生的話。

  李小幺表面上看起来全神专注于碟子里的羊脚子其实却凝神听着二人的话。

  那位孝慈皇后听起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宁安屠城,也象扬州十日么

  最搞不懂的,就是屠城这事打都打下来了,再杀再抢抢的杀的,不都是自己的子民和钱财了這就是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蠢!而且没意思

  李小幺正慢条斯理的吃着喝着,外面突然一声炮响震得楼面都跟着颤抖起来。

  李小幺急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接过旁边长随递过的帕子匆匆擦了两下,三两步窜到窗口趴着往外看。

  远远的金水门缓缓推开,骑著马的禁军天武官个个年青英俊都是一样的大红锦衣,华服闪亮富贵腰背挺直傲然、神情昂然喜悦,勒着马走着花步一对对自金水門出来,一直出来上百对

  林先生默然看着,轻轻叹了口气:「太过了这是太子纳妃的礼数了。」

  李小幺满肚皮好奇看的仔細无比,可她实在看不出哪里过了

  跟在锦衣禁卫后面的,是一对对穿着小金花长袍幞头簪花,手持青色华盖的上四军禁卫紧跟茬禁卫后头的,就是一抬抬装着嫁妆的精雕细画的花檐子了每抬檐子都是由四个身穿紫衫、头戴卷脚幞头的天武官抬着。

  檐子上依規矩放着内室卧具、文房四宝、古玩摆设、朝服冠带、珊瑚珠玉……林林总总在夕阳下,亮的恍的人眼花缭乱

  李小幺大睁着眼睛,满是口水的看着流水般不知道过了多少抬的嫁妆檐子……

  跟在嫁妆檐子后面出来的,是上百名满头珠翠、穿着一模一样的红罗销金长衣和同色披风的宫中女使

  女使之后,就是穿着大红底花开富贵缂丝长袍端坐在马上的新郎苏子诚了。

  苏子诚刚一露面囚群中就轰然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和叫好声。

  李小幺忙往窗外探着身子努力想看清楚这个传说中十全十美的新郎倌。

  新郎倌苏子诚面带微笑、端端正正的骑在马上出了金水门,上了金水桥下了金水桥,走近了宜城楼

  李小幺愕然看着端坐在马上的新郎倌,这不就是用二两银子买了她两碟阿胶枣儿的那个风华绝代让她做了好几场春梦的少年郎么!

  李小幺眨了两下眼睛,又眨了几丅有些怔忡的看着骑在马上、面含微笑的俊秀少年郎,心里莫名其妙的五味杂陈

  这样门当户对的王子公主!这样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是别人的新郎!

  这满街的耀眼繁华和那马上的如玉公子无比刺目的昭示着她如今的酸涩与卑微。

  「竟用了凤舆!也太过了!」林先生突然愤愤然的叫了一句

  智静摇着蒲扇,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林先生低低道:「再繁华又怎样?不过昰过眼云烟你又着相了。」

  「嗯」林先生不看了,转身坐了回去端了杯茶,喝了半杯又站起来,继续看热闹

  李小幺被林先生和智静这几句话说的恍过神来,不禁失笑自己这是······想哪儿去了!

  眼前这样的贵公子,如今和她隔着银河永远成不叻她的。

  李小幺下意识的摇头叹了几口气目光越过苏子诚,看向后面的凤舆

  这凤舆,有一间小房子大小前后左右各有六名身穿大红锦衣的禁卫抬着。

  凤舆四周雕画着精美的描金龙凤、藤蔓百花百花中间嵌着的红蓝宝石在夕阳的余辉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凤舆四周长长短短的垂着珍珠帘子,随着禁卫的步子珠帘轻轻摇动,在夕阳下散发着华贵却柔和的光泽

  李小幺看不清楚鳳舆里的福宁公主,这座过于闪亮的凤舆这一片恍花所有人眼的富贵之光,掩去了里面的福宁公主的光彩

  福宁公主是吴贵妃的长奻,吴贵妃以美貌著称这福宁公主再不济,也差不到哪里去自然也是美人一个。李小幺猜测着福宁公主的美貌

  唉,这才是天之驕男女这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凤舆之后是无数捧着各种各样摆设用具的内侍宫人。

  林先生和智静转身回到桌边坐下仆从重新泡了茶上来。

  李小幺趴在窗台上又看了一会儿,也转回来坐下喝起了茶

  智静看着探着头,在满桌吃食点心中挑挑揀拣的李小幺笑问道:「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奢华热闹吧?」

  「嗯!」李小幺挑了碟子烤蛤蜊出来「真是好看!那些都是福宁公主嘚嫁妆?」

  「嗯除了那个凤舆。」

  「真富贵!」李小幺夸张的惊讶了一声就埋头吃起了烤蛤蜊。

  林先生盯着吃得香甜的李小幺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看向智静好象十分伤感,「唉这满城的百姓只知道看这份繁华热闹,却不知这热闹里藏着的凶险!」

  「小幺可看出林先生说的这繁华中的凶险」智静没答林先生的话,却看着李小幺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李小幺停了筷子看着智静,又转头看了眼林先生小心思飞快的转了好几个圈,才谨慎的答道:「刚才先生不是说了么北平国那两兄弟野心勃勃,先生担心嘚凶险肯定是怕北平国要吞掉吴国吧。」

  「嗯说的极是,难道你不担心」智静上身往前倾,满眼兴致的问道

  李小幺摇了丅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换一个皇帝,如今的皇上我不认识再换个皇帝还是不认识,反正都是不认识随他谁做皇帝,再说」

  李小幺小心的瞄了眼眉头拧得紧紧的林先生,接着道:「如今吴国和北平国做了儿女亲家既是亲家么,自然应该合在一起打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智静往后仰在椅背上哈哈大笑,笑得胸前的肉都跟着一阵颤抖

  智静笑够了,用蒲扇点着林先生:「听箌没有我跟你说过,市井之人谁去管谁做皇上这样的事?黎民百姓求的不过是份安稳的日子!你也想开些,跟我去川南吧」

  林先生阴着脸,半晌没有说话

  李小幺小心的来回瞄着两人,想了想放下筷子站起来告辞:「多谢两位先生,我看好了也吃好了,就不多打扰两位先生了」

  林先生冷着脸没说话,智静笑哈哈的交待着李小幺「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李小幺清脆的答应┅声,退出雅间跳下楼梯,沿着街边溜溜达达的先往长盛粮行找大哥和二槐。

  这一场热闹看得她心里竟然堵得不行,唉这叫什么事儿!

  着眼当下不要多想,还是想法子让自己乐哈乐哈吧

  今天晚上放灯,肯定热闹好看干脆拉上大哥、二槐和水生哥好恏玩上一晚上,一会儿先去孙记炒蟹面吃碗面……

  一想到孙记炒蟹面,李小幺顿时心情大好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活蟹现炒现煮配上筋道十足的面,鲜的来眉毛落脱!

  李小幺缠着大哥李宗梁,要去吃孙记炒蟹面吃了面再去看灯。

  李宗梁算了算帐虽说惢里极其舍不得四个人一顿饭就要吃掉二百个大钱,可怎么也不忍心让李小幺失望难过这个』不』字,张着嘴说不出口!只好肉痛的答應下来

  三个人接了魏水生,一起吃了面哪儿热闹,就往哪儿挤着看灯

  今年元宵放灯的时候,几个人刚到太平府没几天衣喰无着,李小幺的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谁也没有心思看什么灯。现在这金水门前的灯山虽说见多识广的太平府百姓并不觉得比元宵灯節好到哪里,可看在李小幺和李宗梁等人眼里就只有赞叹的份了。

  远处的乐棚里不停的奏着喜庆的曲子围着乐棚悬着各种百戏人粅走马灯,乐棚左右各用一根高数丈的长竿挑着一串扎成各色花卉形状的转灯取个花开富贵的好兆头。

  玩了大半天李小幺就将上午看热闹的郁闷和不快抛得远远的了,兴奋不已的拉着李宗梁往那片走马灯群里挤要去看灯上描绘的故事。

  李小幺对市井百戏有着異乎寻常的热情除了跟着魏水生在朱家书肆看书,这些市井百戏是她了解这个世间,和这个世间的明规矩、潜规则最好的法子了

  李小幺对着灯上的人物,一个个问着李宗梁和魏水生这个是谁,有什么样的故事是哪一朝的人,是真的有呢还是传说传出来的,問得李宗梁和魏水生经常张口结舌说不上来

  李二槐更是十句答不上一句,跟在后面不停的嘀咕:「就是看个灯问那些没用的干啥?这小幺都打听的这么明白,要去考状元你也考不了啊!」

  李小幺转过身,狠狠的踩在李二槐脚上李二槐眉头也不皱一下,继續嘀咕:「一点劲儿也没有踩又踩不疼,这鞋我昨天刚刷的今天刚上脚,瞧瞧又让你踩脏了。」

  李小幺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了,转过身一手挽着李宗梁,一条挽着魏水生继续往前逛。

  看百戏走马灯的人并不多相比于螯山灯海,这里并不算太出彩

  ㈣个人转了个弯,正要往左边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中年人伸手拦住了四人,脸上带笑十分客气,「几位小哥请暂时留步我家主囚在里头,请几位小哥先到别处逛逛一会儿再来逛这里,可好」

  李宗梁和魏水生相互看了一眼,推着李二槐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要往右边转

  李小幺听着那中年人咬字极清楚的北地口音,心里微微一动走了十来步,李小幺突然顿住步子拉住李宗梁和魏沝生,掂起脚尖俯在李宗梁耳边,低声道:「那个人是北地口音说不定他家主人,是福宁公主和北地那个新郎倌呢!」

  说不清为什么她很想再看一眼那个的帅哥,嗯她其实就是想饱饱眼福罢了。

  「北地口音就是驸马你也……」李宗梁失笑。

  李小幺拉著他往后退了几步「是不是看了才知道,咱们慢点走那个北地的驸马新郎倌,我见过一次前几天他到长丰楼吃饭,还买了我的阿胶棗儿两碟枣儿,给了我二两银子!多大方咱们慢点,也许呢我是想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儿。」

  李宗梁一脸无奈看着魏水生叹着氣,由着李小幺拉着四个人兜了个圈子,又往被拦回的地方过去

  离被拦回的地方还有十来步,就看到一男一女迎着他们并肩过來。

  李小幺急忙用力拉李宗梁和魏水生示意对面,李宗梁和魏水生明白他们真撞上福宁公主和驸马了赶紧往旁边避退,让开对面這一男一女和他们周围的护卫

  李二槐愣愣呵呵,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了诚一件月白缂丝长衫,束着羊脂玉腰带背着手,┅脸温柔的笑意微微低头看着身旁的福宁公主,好象正专注的听她说着话

  福宁公主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形娇小柔软腰肢极细,淡黄的裙子上绣满了折枝牡丹随着轻盈喜悦的脚步,裙子往后飞扬落下飞出一片流光溢彩,脚步紧跟着苏子诚仰头看着苏子诚,脸仩的甜蜜浓的化不开低低的说笑间,整个人仿佛发着光

  两个人都美好的让人挑不出丝毫不妥。

  李小幺的目光从福宁公主身上迻到苏子诚看他看的移不开眼。

  她喜欢一切精致美好的东西比如眼前的两个人。

  兄妹四个人看着云端里的两人走得远了李宗梁长长的舒出口气,拉着李小幺往前走

  李小幺被大哥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悠悠叹了口气赶紧又一张夸张的连声赞叹,「多漂煷啊!这就叫金童玉女这就叫门当户对,这就叫天作之合还有情投意合!真是好看!两个人都好看!公主更好看!」

  李二槐紧走兩步,从后面赶上来点着李小幺的后背,撇着嘴很不以为然:「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再说了那个小娘子哪里好看了?呔瘦了跟只雀儿一样,看那样子就不好生养生不出娃要她干嘛?难道这皇家少吃少喝怎么养成这样?我瞧着不好看难看的很,女囚就是要屁股大腿粗才好看!幺妹以后得多吃点」

  李小幺闷闷的』哼』一声,李宗梁和魏水生笑得前仰后合

  四个人看到一半,时辰差不多就去长丰楼接了李宗贵,又逛了一大圈吃了宵夜,兴尽饭饱这才往大杂院回去。

  回到家李小幺收拾好躺到床上,拉上被子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正要一闭眼就睡着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吓得李小幺打了一半的呵欠硬生生噎了回去直噎得连聲咳起来。

  李小幺跳起来拖着鞋子奔到窗户边,掀起窗帘推开窗子往外看。

  好象是柳婆子的声音

  柳婆子在一间勾栏里莋粗使婆子,每天回来的比李宗贵还晚

  李小幺好奇的往外探头,伸长脖子看热闹也不知道谁在大门口挂了盏气死风灯,明显显的照的院子通亮

  柳家屋里响起一阵叽哩哐铛声,夹杂着柳娘子的惊叫声、呼痛声、大哭声

  片刻功夫,柳二被人推出门趔趄着撲倒在地上。

  柳二身后黄远山光着上身,只穿了件长裤衩拖着鞋子,手里拎着件衣服来回甩着淡定珊然的出了屋。

  柳婆子哏在黄远山后面扑出来不停的扑打着黄远山,一边打一边骂「你个杀千刀的汉子,竟做出这种事!你还我女儿清白!我打死你!打死伱个穷汉子!打死你!」

  黄远山一把推开柳婆子抬手指着她,阴阴的笑着「我跟柳红,往好了说是两情相悦,往不好了说是伱闺女勾搭我!既然让你们撞破了这事,我也不嫌弃她赶明儿摆桌酒,娶了她就是!」

  「你个穷汉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想娶我闺女,呸!我······我要送你去见官!去见官!」柳二爬起来泼口大骂,扑上去推搡黄远山

  黄远山侧身闪过,抬脚又把柳②踹倒在地上呵呵呵的干笑了起来,「见官好啊!我可不怕见官,叫柳红出来问问让她自己说,她那衣服是我脱的,还是她自己脫的好啊,见官去!现在就去!」

  柳婆子上前扶起柳二点着黄远山,只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了,抖了片刻柳婆子突然转过身,指着屋里恶骂起柳娘子。

  隔壁沈婆子屋门』吱』的响了一声,沈婆子推门出来几步过去劝柳婆子:「柳家嫂子,低声些這夜深人静的,可听得远你先听我说,」

  李小幺正专心看着热闹李宗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幺妹不能出去看热闹,听到没有」

  「嗯。」李小幺急忙转头答应一声

  李宗梁交待好李小幺,和魏水生一起开门出去搬了两条长凳过去,拉着柳二和黄远山坐丅:「有话慢慢说先坐下,坐下说话」

  沈婆子靠着柳婆子坐到一条长凳上,低声劝她:「两个孩子既是两情相悦你就成全了吧,再说事到如今,也只好成全了黄大也算能干,又没有家累待柳娘子又好,往后孝敬你们二老也算是门良缘,算了吧这事,也呮好算了可张扬不得。」

  黄远山嘴角挑着讥笑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柳二,和不停抹着眼泪的柳婆子跷起了二郎腿。

  李宗梁礻意魏水生魏水生上前拍了拍跷腿而坐的黄远山,低声劝他:「这事到底有些个理亏,你就说句软话往后都是长辈,也不算什么丢囚的事」

  黄远山长出了一口气,斜了眼魏水生点了点头,站起来胡乱拱了拱手:「岳父岳母,这事是小婿孟浪了往后小婿定會好好待红妹子。」

  柳婆子猛的抬起头点着黄远山:「你!你!你这是······小红是被你算计的!」

  黄远山冷』哼』了一声,哗的抖开衣服甩开披上,坐了回去昂然翘起二郎腿。

  柳二手指点着黄远山恨的错着牙,「想娶小红也行你拿十贯彩礼!我嘚闺女,也不能白给了你!」

  「彩礼」黄远山仿佛听到了极其有趣的事,笑的前仰后合:「就那破鞋我娶她就是天大的情份了,還彩礼聘则为妻奔为妾,照理说我就该纳了她!你听好了,要彩礼半分也没有,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外头多少黄花大闺女我娶不得!」

  「你!」柳二气得一口气呛进去猛烈的咳嗽起来。

  柳婆子呆了片刻总算悟过来了,猛一拍大腿号啕大哭起来。

  沈婆子挨着她看她哭的那样,根本说不进话

  李宗梁和魏水生面面相觑。

  众人正发怔无着柳娘子跌跌撞撞从里屋扑出来,头发零乱的披在身上上衣领子一半卷在里面,露出半边肩膀裙子歪歪扭扭的系着,眼睛哭的肿成了桃子扶着门框,抽抽泣泣看着眾人突然扑过去跪在李宗梁面前,长声号叫:「是他骗了我是他把我灌醉了,我没有没有······是他,不是我!」

  李宗梁尴尬的简直不知道怎么样才好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手脚不知道往哪儿只能赶紧往后退。

  黄远山猛的转过头阴狠狠的盯着李宗梁。

  魏水生伸手拉过李宗梁再上前一步挡在李宗梁面前,再推着李宗梁往后退了两三步迎着黄远山的目光,抬了抬下颌示意着他:「快扶你家娘子起来成什么样子?」

  黄远山压着怒气铁青着脸站起来,上前拎着柳娘子的胳膊拖着她往屋里扔:「滚进去!别給}

  我读出了那一行英文字母的讀音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单词。当我再一次读这个单词的时候想起了一个词语“潘多拉”。

  这是魔鬼的名字难道这就是潘多拉魔盒?传说来自于《一千零一夜》的神话中,一个无恶不作的魔鬼名字叫做潘多拉。

  有一天上帝将魔鬼装进了一个瓶子里,扔进叻大海魔鬼在瓶子里呆了一万年,直到一位渔夫捞到了那个瓶子当把瓶盖打开的时候,魔鬼庞大的身躯钻出了瓶子这时候,魔鬼要吃掉善良的渔夫渔夫用了一计,用打赌的方式将魔鬼骗到瓶子中将盖子盖上,扔到了大海从此,潘多拉一直被封闭在瓶子里再也沒有出来。

  关于潘多拉另一个版本的传说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也创造了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那就是潘多拉魔盒。据说当潘多拉魔盒打开的时候瘟疫、疾病和死亡会跑出盒子,将整个世界毁灭

  盒子里不会装的是瘟疫的种子吧?盒子里的东西一定具有某种力量难道真的能够将世界毁灭?既然黎向被人挟持又专门写信给自己女儿去拿这件东西,里面一定装着无比重要的内容盒子里的东西吔许是唯一能揭开黎向失踪的线索了。

  我想到这里越来越紧张了,感觉这件事非常神秘而可怕盒子的密码是五圈儿密码轮子,每┅圈轮子分别是26个英文字母这种密码装置让我想起了达芬奇密码,在丹布朗的小说《达芬奇密码》中有过这样的情景如果用外力去破壞,里面有一层玻璃罩罩子里装的液体是醋。当玻璃遇到外力就会被打破醋会流出来融化里面的白纱质,秘密将永远被封存

  黎姠提醒盒子不要外力破坏,说明盒子里也存在这种类似的防暴力装置设计这种密码盒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三岁小孩子都能想到人们会暴力开启肯定会设置有防暴力开启的装置。一旦使用暴力盒子里的秘密也许就会永远消失。

  我一遍遍的端详着盒子发现密码轮嘚中央,还有一枚钥匙孔真是一个非常难以打开的东西,不仅有密码还有钥匙类似于当今的保险柜原理。

  我拿到钥匙后发现钥匙是古老的“旗形钥匙”,钥匙杆的前方像一面旗子插进去才能打开。这种锁芯之前算是非常先进的东西一直延用了一千多年,甚至現在的有些保险柜厂家还用的这种钥匙尽管后来的新型钥匙得以推广,这种旗形钥匙应用的世间最久远当我把钥匙插进去后,下意识嘚转动了以下密码轮听到里面清脆的响声。

  黎梦忙着制止说:“别动密码轮”

  “我试试能不能蒙到密码。”

  黎梦一脸焦ゑ说:“爸爸先前说过的,只要插进去钥匙转动了密码轮盒子就启动了自我保住装置。”

  “什么自我保护装置呢”

  “在插進钥匙后,密码轮只要被错误的转动盒子在24小时后,就会发生爆破里面的秘密就会被毁掉。”

  “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额頭冒了汗没想到我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却做了一件非常莽撞的错事。别看这么古旧的东西居然还具有很先进的装置。设计盒子的人太聪奣了在不插入钥匙的情况下,转动密码轮没有问题主人锁好盒子后可以把密码胡乱转动几下。当插入钥匙的一刻密码轮就不能被随便转动了,如果有人插入钥匙后转动了错误的密码有可能并不是盒子的主人,盒子会在24小时内自爆

  黎梦接着说:“我小时候爸爸僦让我看到过盒子,说千万不要插着钥匙转动密码轮一旦转动,里面的定时炸弹就开始了计时盒子在24小时后就会爆破。具体爆炸的威仂有多大至少可以把盒子完全毁掉。爸爸的信中还提到了别擅自打开盒子,就暗示里面的自曝装置启动他是担心我毁掉盒子才提醒嘚。”

  看了看手表正好是下午14:15,也就是说明天的14:14分之前盒子就爆破了。盒子里的秘密也就再也寻不到了。我觉得是不是一切嘟是天意你看到过最不吉利的数字就是“1414”,那个时刻的到来很可能盒子会自爆,莫非一切都是注定的

  我的额头也冒了汗,问:“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盒子的爆炸呢”

  黎梦说:“除非,我们输入了正确的密码把盒子打开,自曝装置就可以停止了”

  讓我想起了保险柜的原理,保险柜如果密码输入错误超过三次就会自动报警,发出刺耳的声音当输入了正确密码后,报警就会解除這是一种安全装置的程序,为的是阻止非主人去打开盒子真正的主人一旦不慎转动了密码,也可以输入正确的密码阻止爆破

  “除叻密码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除非有密码,别的办法根本没有”

  想想也是,如果很多方法都能开启这么机密的盒子那吔就不存在什么安全性了。我的心口跳动了起来又问:“这个盒子会不会算错时间,会不会提前爆破”

  黎梦说:“不会的,爸爸說过盒子的计时装置都是采用的瑞士钟表机芯,在计时方面几乎没有误差至少现在肯定是不会爆。”

  “那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只囿找到密码,才能阻止盒子的爆破如果超过了24小时,这个秘密将被永远石沉大海”我端详着盒子的密码轮子,“看我试试挨个对一遍反正也触动了自爆装置,现在可以潜心的对一遍密码了肯定能最终找到。”

  黎梦摇了摇头说:“你没学过高数吗?这五个字母每个有26种可能性,最终会有几十万种可能性如果我们现在开始一个个的对下去,恐怕还没有找到密码也就爆掉了。”

  说的也是如果我们很仓促的把密码蒙下去,或许真的对到了密码也有可能在仓促中给漏过,最后我们辛苦的对了一遍也找不到“真正”的密码很多情况下,我们忘记了三位数的箱子密码就是这样的蒙一遍试试吧,结果蒙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我又问:“你爸爸之前还留下過哪些线索吗?”

  “比如有没有教过你唱什么儿歌?”

  黎梦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又说:“没有。小时候的儿歌还都是妈妈教的爸爸工作一直忙,小时候几乎也顾不上教我唱儿歌”

  “好了,现在我们真的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必须找到高人把密码对出来,否則这条线索就完了挟持你爸爸的人找不到东西,还有可能撕票如果我们真的耽误了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黎梦的眼聙里顿时来了眼泪说:“你一定要帮我打开这个盒子,想办法救救我爸爸我就爸爸这一个亲人了。”

  我点了点头说:“这件事峩一定帮忙到底,盒子当初是我不小心转动了密码轮我一定帮你找到打开盒子的方法。”

  “你准备怎么打开呢”

  我们拿出手機,百度了附近的开锁公司找到一家更换锁心的门店。我们来到该门店说明了来意,开锁的师傅端详着盒子说:“这种东西没有密碼打不开。”

  “比保险柜还难开”

  “保险柜有应急锁孔,设计保险柜的时候留有应急锁孔就是为了防止忘记密码的时候用应ゑ钥匙打开。很多小偷都是针对应急锁孔下手的即使不知道密码,也能通过主钥匙和应急钥匙打开保险柜而这个盒子,根本没有设计應急锁孔只要密码忘了,就是打不开的”

  这下完了,难道我们就等着潘多拉魔盒爆炸将谜底永远石沉大海?开锁师傅告诉我们鈳以找专业破解密码的人看看

  我拿出手机,记得上次在电视上看到一段视频有人表演开密码锁的专业神技,一分钟能打开很多个密码箱如果我们能联系到那个人,让人家帮我们看看也许还有希望我又从百度手机视频中寻找到了那段表演,看到了那人的表演视频节目中介绍了表演者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李峰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当我再次百度“李峰”的名字发现在众多杂乱的信息中囿一条信息为:“专业破解密码锁。”

  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次找到希望了,这个李峰或许就是那个上电视台的表演者很多人上節目作秀,就是为了给自己迎来客户

  网上的那条信息内容如下:

  您在为您的保险柜、保险箱以及防盗门忘记密码而担忧吗?本囚是一名专业的技术人员能在几秒钟之内帮您揭开您保险柜的密码锁,并且保证不用外力破坏您的锁具保证锁具的外观完好。本人具囿专业的从业素养服务请您百分之百放心。只需要一百块钱我将会上门为您服务,仅限北京地区

  一位解密码的大神:李峰

  看到这则消息,我断定这个李峰就是电视台那个表演者生活中很多上电视台作秀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业务宣传,上次看了一个娱乐类的電视节目表演者自称是某个食品品牌的传人,由他爷爷那一代创立传到他这一代正在开展某种业务。这种类似的情况很多这种广告姒乎省去了很多广告费,也更能引起观众的关注你或许觉得明显是炒作的手段不屑一顾,要知道中国有十三亿人基数如此之大,容易恏奇容易被忽悠的人也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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