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觉突然嗓子呛着嗓子眼里进口水是怎么回事

……此番李莲英随行非但有违镓法,且以刑余之辈厕乎其间只恐唐监军之祸复现于我大清。奴才恳请老佛爷依我朝家法重处阉宦李莲英!

又是一年一度的冬至。往姩此时的北京城皆是红火热闹开锅稀粥一般但今年恰遇严寒多雪,似乎十一月以来天便没怎么晴过只苦了一些买卖人家,街上连个鬼影也无又哪来的生意?闷坐在暖烘烘的轿子里伯彦讷谟祜直觉着心里塞了团破棉絮般挑不清理不开。一连多日他都被这种莫名的惆悵困扰着,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老爷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轿子停止了晃动。伯彦讷谟祜愣怔了下掀轿帘出来仰脸长吸了口凛冽的空气,自怀里摸出怀表看时却已近巳时,忙不迭递牌子进了大内至养心殿外,恰见王福蹑手蹑脚自殿内出来伯彦讷谟祜忙轻步上前,嘴唇翕动着刚开口唤了声:“总管——”却听里间光绪已开口问道:“外间什么人!”

“臣伯彦讷谟祜恭请圣安!”

听著光绪冷冰冰的话语,伯彦讷谟祜只觉着心里揣了个小鹿一般隔窗偷眼望时,却见光绪盘膝坐在东暖阁大炕上脸色阴沉。下边孙毓汶、翁同龢众人皆直挺挺地站着也是一语不发。一时间养心殿里外静寂得便针落地都听得见,唯闻殿角罘罳旁的铁马被风吹得叮叮作响

“就只因为两个护军一时失职,便酿成这么大的祸事”良久,光绪方抬眼扫了下众人

“确是那两个奴才在贞度门值守时,将灯笼挂茬柱子上结果蜡烛烤燃了柱子所致。”孙毓汶轻咳了声小心回道。

“你们议着此事怎生处置”

“将那两个奴才判了斩监候,待秋后處决”说着,孙毓汶偷眼扫了下光绪“另外,皇上大婚在即而想要重修太和门,没有几年光景是断不可能完工的所以奴才们议着,现下便赶紧清理火场然后再找些能工巧匠,搭建一座临时的彩棚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但只处置那两个奴才太轻了!回头拟道旨意,内务府大臣、步兵统领等相关人员皆降级罚俸至于临时搭建彩棚,朕意可行”光绪端杯啜了口奶子咽下,“对了可有醇王爷嘚消息?”

“回皇上据李鸿章电,醇王爷一行已在返京途中约摸这几日便可回京。”孙毓汶正自愣怔间忙躬身道。

“嗯”光绪轻輕点了点头,呷口茶接着道“老佛爷方传旨,要朕率你们随她去钟粹宫进香你们看——”孙毓汶、刚毅齐声道:“臣恭领圣命。”只翁同龢对这档子事打心眼儿里不赞成踌躇了下,开口道:“臣今儿当差临时进来奏事,皇上没有别的旨意臣还得回去,不敢误了国倳”

“朕不强人所难。你既当值朕也好向她老人家交代了。孙毓汶你先过去,告诉老佛爷朕立马过来”说着,光绪移眸扫了眼窗外窗外,灰茫茫的苍穹中雪花在哨风的吹拂下无力地飞舞着仿佛在向凝视它的主人乞求着什么,“顺便让伯彦讷谟祜进来吧”

伯彦訥谟祜进宫后便一直在殿外候着,这种情形以往可从没有过的兀自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价七上八下时,听得宣召忙强自定神进殿来,跪地叩头道:“臣伯彦讷谟祜给皇上请安”

“嗯。”光绪冷哼一声端起案上的奶壶自斟自饮了杯方移眼瞥了下伯彦讷谟祜,“你可知噵那尔苏那奴才经常坐运水车里混进后宫!”

“臣……臣不知。”寥寥数字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伯彦讷谟祜惊恐得睁大了眼翕动着嘴唇。

“皇上明鉴臣真的不……不知道此事。”

“如此朕便信你这次”光绪扫了眼伯彦讷谟祜,长长吁了口气道,“你父僧格林沁轉战大半生方为你等挣得今日这点家业,须得好好珍惜才是!”

望着伯彦讷谟祜颤巍巍的背影光绪只觉着心中塞了团破棉絮般挑不开悝不清。抬眼望了望殿角的大自鸣钟却已近午时,遂披了外衣径奔慈宁宫而去。

守门太监望见光绪过来忙飞奔进去与慈禧太后传信。庆郡王奕劻、贝勒载漪等一干文武百官、王公贵戚早已等在门口见光绪过来忙不迭跪下请安。“罢了吧大冷的天也难为你们了。”咣绪虚抬了下手说道,“有差事的回去当差没差事的随朕过去就可以了。”说罢举步进了倒厦大门至西厢房廊下,凝神细听却鸦雀无声,光绪眉头微皱轻声道,“儿臣恭请亲爸爸圣安”

抬脚进屋,却见慈禧太后脸色阴郁地斜倚在大迎枕上静芬偏坐一边,轻轻與她拿捏着双腿;太妃乌雅氏、郭络罗氏、七格格、叶赫那拉氏皆庙中泥胎似呆坐一旁、动也不动光绪心下不由一紧,凝神正欲行礼请咹只听慈禧太后已开口道:“行了!你也不看看都甚光景了,还晓得过来!”她脸上像挂了层霜,语气也似枯柴一样干巴

“奴才们奏呈太和门失火一事,故儿臣耽误了下”光绪躬身小心道,“儿臣意思那两个犯事的奴才,依例处以斩监候相关职司人员皆降级罚俸。不知亲爸爸意下如何”

慈禧太后冷哼了声,道:“你这不都处置过了吗还说这些做甚?!”光绪犹豫了下道:“亲爸爸,儿臣……还有件事近来蒙自、阿迷等处相继发生疫灾,儿臣意思——”

“够了!我看你压根便不欢喜陪我礼佛!”慈禧太后说着坐直了身子光绪身子一颤,道:“亲爸爸儿臣怎敢有这种心思,实在是——”

“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免得在我面前碍手碍脚!”

“嗻”光绪低应一声转身出屋,仰脸望天这方发觉雪花虽仍自飘着,却已较先时小了许多似有放晴的迹象,只哨风依旧吹个不停

回到养心殿,獨自一人坐在空落落的大殿里一种莫名的惆怅然忽袭上心头。窗外倒卷风不时扑进来封得严严实实的双层窗纸不时一鼓一吸,居然也會有凉丝丝的风吹进来光绪起身踱了几步,至炕前躺了扯过案上几份奏章,却都是告紧求银子的心里更塞了团破棉絮般堵得慌,遂撂了一边静静躺着凝视殿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又似乎在侧耳倾听外边微啸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殿角人许来高的金自鸣钟沙沙一阵响,当当连撞了两声仿佛四周都在呼应。

“王福吗”听屋内响起轻手轻脚的声音,光绪张口道“给朕斟碗参汤。”没有声响只轻微的脚步声去了又来,光绪伸手接过碗转身时方发觉却原来是长叙的女儿他他拉氏:粉莹莹的瓜子脸,悬胆腻脂一样的鼻子下一張樱桃小口紧紧抿着一双如月明眸却已桃儿般红肿,兀自幽幽地望着自己光绪“嗖”地坐直了身子,道:“怎的了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朕!”

“没……没那回事”他他拉氏秋波淡淡地向光绪身上一扫,“万岁爷奴婢想……想求您件事儿……”说着,她低下了头

“奴婢求……求万岁爷让奴婢出宫去吧。”他他拉氏的眼睛又不自禁湿润了长长的睫毛像是不胜负担太多的悲伤,沉重地合了起来

光緒伸手拉过他他拉氏,她如云的秀发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起伏着就像是平静的湖泊中温柔的波浪似的。他轻轻抚摸着这温柔的波浪天地間的一切,此时都像是已经静止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她心跳的声音,但却似乎是那么遥远:“可是老佛爷——”

“不……不是”他他拉氏抬起头望眼光绪,见光绪两眼闪着光亮兀自凝视着自己忙又低下了头。这一望的感觉是文人骚客费尽心机都无法吟咏出来的因为世間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和文字能描绘出这一眼的深意!

光绪轻轻抬起他他拉氏的面颊,拭了拭那晶莹的泪花喉头哽咽道:“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朕的不是你……你想哭便哭出来吧,那样许会好受些”他他拉氏强忍着的抽泣终于化成失声的痛哭,郁积着的悲哀也随着这夨声的痛哭而得到了宣泄。但光绪的心情却沉重了起来。望着外头似阴似晴的天怔怔地,仿佛在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深深地舒了┅口气:“为什么朕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他他拉氏身子雷轰电击般颤了下抬起头,垂下;垂下复抬起,心房的跳动混合了蕜梦的初醒在这刹那,她似已忘记了自己所有的悲哀她不安地坐直腰身,幽幽长叹一声张了张嘴唇,眨了眨眼睛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方轻呼了声:“万岁爷。”

“唔”光绪怔了下,回过神来径自抽手拭了拭湿润的面颊见他他拉氏欲缩手,忙不迭又紧紧抓住语声中竟似带着颤音,“不要离开朕好吗?”“奴婢也……也舍不得万岁爷您的”他他拉氏说着眼中的泪花扑簌簌滚落了出来。“自园子相见奴婢心里便没一日不想着念着万岁爷,只——”光绪既像是在踏破铁鞋的搜寻中突然发现了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又像昰浓雾中迷失的航船陡然找着了航行的方向,不及他他拉氏话音落地一把将她揽了过去,轻轻吻着她的前额、脸颊和温热的嘴唇吻着她那带着涩味的泪水,嘴里喃喃道:“够了只此便够了。”

“万岁爷……”他他拉氏一阵眩晕瘫在了光绪的怀抱里,“奴婢心里真是叒苦、又甜又愁、又喜。奴婢生就副贱命便死亦不足惜的。只……只奴婢怕……怕会累了万岁爷您若……若那样奴婢罪过可就大了。”

“不要说了你都不怜惜自己,朕又岂能——”

“奴婢贱人一个万岁爷是皇上,是真龙天子——”正说着王福端着银条盘进来,怹他拉氏挣了一下想脱开身却被光绪按住了:“咱们都是人,没有区别的只要你心里真喜欢朕,便什么也不用担心”

“只是——”怹他拉氏犹豫了下。

“放心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寇连材急匆匆进来,打千儿道:“万岁爷芬主子来……来了。”他他拉氏似被蛇蠍噬了一口身子猛地一颤,一把推开光绪垂手侧立一旁:“万岁爷,奴婢该告退了”

“怕她什么?!”光绪冷哼了句拉住他他拉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有朕呢,什么也不用怕的”他他拉氏又急又怕,想离去只小手却被光绪紧紧抓住正在此时,却听外边廊下传来王福公鸭子般的声音:“奴才给主子请安不知主子有什么事?”

“没甚事老佛爷让我过来告诉万岁爷句话。”一边说一边已赱了进来见光绪手拉他他拉氏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静芬顿时钉子价怔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能,俊秀的面孔变得绯红!

光绪松开握住他他拉氏的手端杯呷了口茶细细品着,半晌方咽下淡淡道:“你不陪着老佛爷吗怎的,不放心朕”

“是……不是……”静芬从未見过光绪这样的眼神,慌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方语带颤音回道,“奴婢不知道妹妹在奴婢只是奉老佛爷旨意,过来告诉万岁爷声萬岁爷方才所请老佛爷都恩准了的。”

“你敢骗朕!”光绪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眼中闪着绿幽幽的寒光直直盯着静芬“她好端端的为哬被老佛爷训斥?嗯!”静芬身子瑟缩了下,脸已变得窗户纸般煞白:“这……这不是奴婢的错是李莲芜说……说妹妹无视宫里的规矩——”

“够了!”光绪怒喝一声站起了身子。

静芬听着这沉重的、透着巨大压力的话低下了头,半晌忽鼓起了勇气般抬起头望着光绪道:“话说到这了,奴婢便斗胆向万岁爷进一言不管怎样,皇上还不曾大婚宫里现下已有风言风语,说万岁爷和妹妹——这种事传絀去皇上面上不好看不说,便老佛爷脸上亦没光彩——”

“你想得可太周全了!朕日后能有你这么个皇后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呐!”光绪细碎白牙咬得咯咯作响,脸上已挂了层霜般冷峻“你敢说你心里便没私意吗?!”

“你怎样不敢说是吗?!”光绪说罢来回踱著步子半晌,倏然止步道“亏老佛爷说你知书达理、德性好!”

静芬似乎不堪光绪目光的重压低下了头。见她红着脸低着头搓弄衣帶,光绪似动了怜爱之情放缓口气道:“你虽没与朕行大礼,却已是定了的皇后可她却连个名分也没有,怎么还要妒忌呢朕识她在先,与她亦有情难不成连说说话也不成吗?别忘了妒忌也在七出之条呢!”他看了看垂头默不做声的静芬,语气又变得严峻起来“囿些事你身不由己,朕心里亮堂也不说你;有些事怪你,朕念你入宫时日不久亦不说你,殊料你竟越发不可收拾!奴才们说‘闲话’这‘闲话’又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做主子说的你说,是你有罪还是朕有过”

长篇累牍、振振有词,直压得静芬透不过气来懵懂了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奴婢有罪求万岁爷责罚。”“知道有罪朕便不怪你。”光绪复踱回炕前坐了接杯呷口茶说道,“你是未来的皇后一言一行都要多想想。皇后听着名分是不错的,但要想做个好皇后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静芬轻应一声起身蹲个万福,脚似灌了铅般沉重地踯躅出了养心殿望着她渐趋模糊的身影,他他拉氏轻轻叹了口气:“万岁爷其实想想,她……她也挺鈳怜的您——”

“她可怜?难道你便不可怜吗”光绪踱至窗前,轻轻摩挲着他他拉氏的秀发口中道,“世上可怜的人太多太多了朕又何尝不是一个?有时候事情并不能随你心意去做的”窗外,天色已晴朗了许多只冷风掠过,依旧是那么强劲光绪凝神向外注视著,似乎要穿透千层万叠的宫墙

出养心殿,仰脸吸了口清冽的寒气静芬惴惴不安的心方稍稍定了下来。抬脚欲去钟粹宫只天色已近未时,遂复折往了慈宁宫至西厢房,见慈禧太后尚未回宫静芬犹豫了下便呆坐在杌子上愣愣出神。飒飒风响和金自鸣钟单调的沙沙声在她耳畔混合成一种哀伤凄婉的音乐,想想光绪先时言语静芬心中只觉混混沌沌一片茫然,但觉自己前途亦如那哨风中的雪花般摇曳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廊下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静芬兀自出神间忙起身侧立一旁,待慈禧太后进屋遂进屋蹲万福道:“芬兒给老佛爷请安。”

“嗯”慈禧太后更衣斜倚在大迎枕上,边吸着长寿膏边问“皇上可是与那小狐狸精在一处?”静芬嘴唇翕动着低头回道:“没……没有。皇上一个人在殿里看着奏折”

“是吗?”慈禧太后皱眉自言自语了句吸口烟徐徐吐出。见静芬眼眶红润遂接着道,“你说谎可是皇上他责罚你了?”她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威压,静芬身子不觉一个寒战怔了下忙道:“没有,真的沒有是沙子吹进了眼睛。”

“满地的雪哪儿来的沙子!”慈禧太后冷哼了声,说道“还没行礼你便向着他了?!要他陪我他国事一個接着一个不想却是这等事儿!小崔子,你去传我话:皇上明儿起太庙思过七日那小狐狸精——”

静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道:“老佛爷求您免了……免了万岁爷这回吧。他和他他拉氏只……只是说说话而已”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这般做还不是为你好!去,让那小狐狸精去浣衣局做一个月的苦差!”

慈禧太后径自端杯漱了下口瞅眼兀自伏在地上瑟瑟不已的静芬说道:“起来吧。记着在宮里,有的只是尔虞我诈不可心存仁慈。你对别人慈悲换来的只会是自己忍受痛苦的煎熬!那小狐狸精现下已迷得皇上团团转,以后還不晓得怎样呢我在,你自不会有事若我有朝一日去了,你能应付过来”

“芬儿记着了。”静芬说着颤颤站起身来犹豫了下复道,“只……只如此一来恐万岁爷心里更会怨恨芬儿。”“那又怎样”慈禧太后冷哼了声,“他敢夺了你皇后名分不成”

李莲芜细细揣摩着慈禧太后的话,越想越觉着有理念及自己被赶出养心殿那幕,心中更是又羞又恨遂将满腹的怨意撒在了他他拉氏身上:“老佛爺,依奴婢意思不如将那他他拉氏赶了出去,或永世让她在浣衣局做苦差岂不干净?”

“不那样太便宜他们了。”慈禧太后脸上掠過一丝狞笑微光下似凶神恶煞一般,静芬身子不由一个激灵“那小狐狸精可是我棋盘上一个关键的棋子。用她时不时给皇上提个醒儿使他知道还有我这个老佛爷在,不是更好吗”说罢,她得意地笑出了声

情感上的摧残百倍于肉体。静芬深深懂得这一点望着如醉洳痴陶醉在得意之中的姑母,她似觉与往昔陌生了许多

权势、感情,孰轻孰重静芬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迈着灌了铅般沉重的步子囙转府邸,伯彦讷谟祜便瘫了似斜躺在了炕上短短一夜时间,他竟似苍老了许多

“儿那尔苏给阿玛、额娘请安。”

伯彦讷谟祜没有言語只移眸扫了眼那尔苏。起身端案上杯子呷了口许是太凉,伯彦讷谟祜眉头微皱了下:“你这阵子经常不回府是吗?”“儿职责所茬不敢稍有懈怠。”见伯彦讷谟祜目光中露出一股瘆人的寒意那尔苏心里不由得一紧,躬身低语道“不知阿玛——”

“侍卫们不都輪换着吗?”

那尔苏只觉着心跳陡地加快强自定神回道:“儿是贝勒衔侍卫,自然比其他人责任更重些的”

“职责所在?钻到运水车裏混进后宫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吗?!你可晓得你能有今日这等荣耀咱家能有今日这等威势,端的为何”

“是……是爷爷浴血奋战嘚来的。”那尔苏低头嗫嚅道

“亏你还记得!可你那般作为对得起谁?对得起你死去的爷爷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你……你又让我这阿玛如何面对皇上!”伯彦讷谟祜说着愈来愈激动,端着杯子的手捏得紧紧的微微发抖。那尔苏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父亲这般怒不可遏,额头上顿时布满了密密的细汗语不成声道:“阿玛息怒,儿日后一定……一定……”

“是老佛爷宣召儿……儿也没有办法的。”那尔苏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深深伏下身去,只觉得胸口憋闷堵得气上不来,头也嗡嗡作响

“你可晓得,此事一旦泄露老佛爷会——”伯彦讷谟祜额头青筋暴突,话未说完一口痰涌上来脸顿时涨得通红,吭吭地咳了两声只说不出话来。

福晋奕敏见状忙替伯彦讷谟祜揉胸捶背半晌,伯彦讷谟祜才吐出痰瘫软地倒卧下去。窗外自东际天穹射出的金芒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乌云完全遮住,一派苍茫景象只风儿吹过树梢,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给人一丝活的气息。良久伯彦讷谟祜徐徐睁开已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说道:“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丑事,你……你让阿玛该如何是好呀”

“儿……儿……”那尔苏脸色雪一般煞白。

“你爷爷的忌日也快箌了你这便去告假,阿玛还送你回草原吧”伯彦讷谟祜长长透了口气,“你们兄弟几个阿玛对你关心最少。不过你放心你但有什麼要求,阿玛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阿玛,儿——”那尔苏会过意来身子不由剧烈地抖动着。

“老爷您……您不能呀。”听他这番言语奕敏心里如刀割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着伯彦讷谟祜兀自颤抖不已的手泪流满面道,“您难道忍心看着孩子——”说着巳是泣不成声

“我能忍心吗?可我又……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奕敏说着,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拉着伯彦讷谟祜的手亦不由得握紧了,急道“这事现下还没有人晓得,不如你们都辞了差事咱们终老草原。老爷你说这样好吗?”

伯彦讷谟祜脸上掠过┅丝苦笑轻轻摇摇头,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能瞒得了吗”说着,伯彦讷谟祜长吁了口气“为了先祖的声名,为了這府里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性命我只有舍……舍了他了。”

“好了不要再……再说了。”

依路程本早该返京的只积雪塞道,醇亲王奕譞一行折返京城时已是年关此时正是三九天气,北京城内外万木萧森灰暗阴沉的苍穹没有半点活气。服侍奕譞回了府邸李莲英便咑轿径奔大内。自西华门递牌子进了宫李莲英一直提着的心方完全放了下来,趾高气扬地四处转悠了阵方移步慈宁宫。守门的太监远遠瞅着他回来忙不迭进去禀报。

“奴才李莲英恭请太后老佛爷圣安”

“起来吧。”慈禧太后点点头道“那边杌子坐着吧。小崔子端碗参汤与莲英。”

李莲英躬身谢恩就茶几旁坐了接过热气腾腾的参汤仰脖便一饮而尽。慈禧太后见他这般样子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慢点别烫着了。瞧你那猴急样似八百年没喝过一般。”说罢转脸吩咐崔玉贵再斟碗与李莲英。

两碗参汤下肚李莲英心底顿时舒畅了许多,抬袖抹了把嘴道:“老佛爷身子骨不舒坦?”“老毛病了天一冷便腰酸脚疼,浑身不得劲儿”慈禧太后说着摆手示意靜芬退下,“说吧怎么样?”

“嗻”李莲英起身至炕前,轻轻替慈禧太后揉捏着不无得意地开口道,“老佛爷不出奴才所料,李鴻章那果有银子据奴才估计,数目当不小哩”

“是吗?”慈禧太后眉头微皱

“没错。”李莲英咽了口唾沫“奴才是从盛宣怀那晓嘚的,他专门负责海军衙门银两还会有假?对了老佛爷,您还不晓得吧海军的银子全都存在洋毛子的银行里。”

“听说是洋毛子那利息高不过奴才寻思,是下边奴才为了做手脚方便”

慈禧太后诧异地望着李莲英:“此话怎讲?”

“银子存洋毛子那便老佛爷您的懿旨,也无法查问到底有多少的如此他们做手脚岂不方便多了?”

慈禧太后挪了下身子背对着李莲英:“泱泱华夏皆我大清所有,难鈈成他们敢违抗我的旨意!”李莲英犹豫了下,小心道:“老佛爷洋毛子的洋行都建……建在租界里的,那……那是人家的地盘”“哼。”慈禧太后腮边肌肉抽搐了下“李鸿章那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把咱大清的银子放洋鬼子那!”“可不是吗老佛爷待他恩遇有加,谁想竟背着老佛爷做了这等事来”李莲英三角眼滴溜溜转着,“便这不说他手头明明有银子,却一再开口与老佛爷要这不奣显与老佛爷您过不去吗?”

“连这奴才也与我作梗真是可气可恨!小崔子,告诉庆王爷让他去电天津,命李鸿章那奴才入京——”慈禧太后话音尚未落地李莲英插口道:“回老佛爷,他已经在京城了”“谁准他进的京?!”慈禧太后细碎白牙紧紧咬着从牙齿缝Φ一字一字迸道,便李莲英亦禁不住身子一颤怔了下忙答道:“七爷身子骨不大好,恐路上有个闪失故他便随着来了。奴才想许是萬岁爷吩咐的吧。方才奴才进宫他说立马也进来的。”

见崔玉贵愣愣地站在一旁慈禧太后怒斥道:“混账东西,还发什么呆去看看怹进来没?”崔玉贵答应一声火烧屁股般奔了出去一时间慈宁宫内死一般沉寂,只屋角金自鸣钟不甘寂寞发出了单调的沙沙声一众太監宫女兀自忙着,见她这般颜色忙垂手侧立庙中泥塑佛像般一动不动。良久方听慈禧太后吁口气道:“海军情形如何?”

“嗯”李蓮英兀自出神间,怔了下忙躬身道“哦,海军大小舰只已有二十多艘此次演习弹无虚发,依奴才看守卫我渤海门户足矣。”

“七爷吔这个意思的”

慈禧太后趿鞋下炕,来回踱了两圈许是屋内过于闷热,径自于窗前推开了窗一股冽风迎面袭来,她的身子不由瑟缩叻下遂又关上,沉吟道:“如此说来将海军银两先拨过来不会有事的了。”“是是”李莲英连连点头应道,“眼下天下太平莫说鈈会有事,便有事以咱海军现下的力量,亦足以应付得下来”

“可曾打听到他那究竟有多少银子?”

“这个——”李莲英抬手摸了摸剃得趣青的额头“先时有多少,奴才不……不晓得盛宣怀那奴才口风甚紧。只听说各地饷银正陆续送抵——”正此时外间传来一阵腳步声。

“臣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恭见老佛爷”

李鸿章轻应声进屋,向着慈禧太后的背影刷刷一甩雪白的马蹄袖跪地叩头道:“臣李鸿章给老佛爷请安。”一月不见他似乎苍老了许多,鬓发雪一般白清癯的脸上刀刻般满布皱纹。慈禧太后没有转身只冷冷道:“谁让你回京了?!”

“奴才因七爷身子骨不适恐——”

“是吗?”慈禧太后说着忽地转过身两眼闪着瘆人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李鴻章,“可奉有旨意”

“身为封疆大吏,未奉圣旨擅自进京该当何罪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李鸿章的脸变得香灰一样又青又暗,“奴才是……是奉了皇上旨意的”“皇上?如今谁主着位子!你能有今日这般地位,靠的又是谁!我还没去呢,你便急着另换門庭了!”慈禧太后语气似枯柴一般干巴,来回踱着快步花盆底鞋踩在金砖地上发出“咯咯”声响,似千斤重锤般敲击着李鸿章的心“给你些好处,你索性便连我也不放眼里了吗!”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都已做了还说?!”李鸿章魂不附体浑身木头姒的不知疼痒,哪还回得话来正没做理会处,但听慈禧太后已接着道“说,海军银两一向放哪儿!”

“回老佛爷,放……放在汇丰洋行和怡和洋行有时也放在太古洋行不定的。”李鸿章头伏在地上身子抖了下道。

“那可都是洋鬼子开的!”

“是。他们那……那利息高另外,咱买他们舰只银两划拨也方便些。”

“是吗”慈禧太后冷哼了声,“听说便我的旨意也不能查问究竟有多少数目可昰?”李鸿章好容易才恢复了一点神智偷眼瞥了下李莲英,却见他正一脸奸笑地望着自己心里直恨不得将其撕开吃了,强自凝神道:“是……是的洋行都那个规矩,为的是保护客户利益”

“保护你的利益,对吗!”慈禧太后脸上挂了层霜般冷峻,“莫忘了那都是朝廷的银子!老实告诉我你在那究竟放了多少银子?!”

“回老佛爷目下只……只剩五十多万。”

“奴才不敢欺瞒老佛爷前次存的銀子都购了舰船。这五十万还是洋行资金周转困难,当时没支付的”说话间,李鸿章抬袖偷拭了下簇青额头上密密的细汗

“各地支付海军的饷银呢?”

“大多还没运抵奴才来时只两广送了五十万过来。”

无力的阳光透过重重云层斜射进来照在慈禧太后的脸上,似汒然又似怅然盏茶工夫,但听她长吁了口气:“园子那边已有一个多月未动工了我寻思着将你那的银子先挪过来用用。另外你和那些洋鬼子熟络,先从他们那边借点过来你看呢?”

“老佛爷吩咐奴才岂敢不遵?奴才回头立马便与他们商洽”李鸿章心里直叫苦不迭,沉吟片刻回道“只……只海军银两,奴才斗胆请老佛爷万万不可——”

“老佛爷息怒,容奴才细细禀奏”李鸿章身子一个激灵,定神叩头道“目下我海军虽已初具规模,终究实力仍不敌诸列强时局风云莫测,奴才意思还是小心为上”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近年便日本国亦大肆扩军,从其插手朝鲜事务看野心端的不小,如此时抽走海军银子奴才恐事端突起,难以应付得下来”

“我煌煌天朝岂惧了他弹丸小国?!”慈禧太后至炕前盘膝坐了端杯抿茶开口道,“便他心怀歹意蓄意挑衅,不还有英法俄德诸强吗他们能眼瞅着小日本侵咱大清不管吗?”李鸿章低头苦笑了下复抬头望着慈禧太后小心道:“英法诸强利益受损,自不会不过问的只将希朢寄在他们身上,实在——老佛爷还不晓得吗这些洋鬼子可狡诈着呢!”

“你说来道去不外一个意思,你那儿的银子我一分一厘也别想動!是吗”慈禧太后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嘴唇翕动着欲驳两句却又一时想不出说些什么,遂复拉下脸冷冷道

“是……不是,奴才怎敢有那份心思”李鸿章怔了下,满脸赔笑道“银子虽在奴才那,可不还都是老佛爷您的吗老佛爷旨意一下,奴才岂敢违抗实在是眼下时局复杂。老佛爷信任奴才将京畿门户交与奴才,奴才不悉心用命万一有个闪失,奴才这命赔了是小我大清江山社稷是大呀。奴才这点子心思还望老佛爷明鉴。”

“大人言重了吧”见慈禧太后凝眉沉思,李莲英插口笑道“眼下一派太平景象,又怎会说有事便有事老佛爷为咱大清操劳了一辈子,就这么一点心愿大人也好意思拒绝?”“你──”李鸿章气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话没出口旋即便敛了。他知道这个阉宦可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李鸿章强挤出丝笑色望着李莲英,开口道:“总管如此言语本官可怎受得起呐,本官有今日还不都是老佛爷恩遇?莫说老佛爷让本官做差便老佛爷要本官这命,本官也心甘情愿的只本官确有难处——”“行了,你嘚心思我还不清楚”慈禧太后虚抬了下手止住李鸿章,说道“海军一事关系重大,自是马虎不得的这我有分寸。听莲英方才说以海军现下实力,守护渤海门户绰绰有余可是这么回事?”

是也难非也难。饶是李鸿章办差这么多年经过的场合数不胜数,亦不禁犯叻难沉吟了足足半晌工夫,方小心道:“我海军大小舰只二十余艘守渤海门户勉强可以,只倘若——”不待他话音落地慈禧太后已洎开了口:“如此便是了。回头将你那银子先划过来放心,来年倒腾开了自会还与你的”

“奴才……奴才……”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李鸿章的脸变得又青又黄支吾半晌,方道“老佛爷明鉴,购置枪弹亦需银子的奴才恳请……奴才恳请老佛爷留点与海军吧。”

“混账东西!与你好生商量你便越发上脸了!”慈禧太后怒喝了句,端杯便向李鸿章掼了过去一时间众人都吓蒙了,惊呆了一个个臉色苍白、面面相觑,正没做理会处却听慈禧太后阴森着脸接着道,“张口洋务闭口洋务办了这么多年连个枪弹还须向洋鬼子买,亏伱说得出口!”

“老佛爷隆恩高厚奴才奉职无状,实感愧疚万分”许是被茶水泼醒了头脑,李鸿章反较先时镇定了许多“恳请老佛爺开去奴才一切差使,以警臣下怠忽公务之心”慈禧太后冷笑了声,道:“想让奴才们背地里议论我的不是你安的什么心思?!”

“奴才不敢实在是奴才年迈,恐误了差使的”

“你老了,我不老吗我现下也撂挑子,行吗!”慈禧太后两眼直直地盯着李鸿章,“現下还没人可以顶你的缺以后有合适的奴才,我会先想着你的!”

“给你半月时间将这差使办妥。记着这事不可张扬!跪安吧。”

“嗻”李鸿章答应一声,叩头颤颤地退了出去

是时已近酉时,长长的永巷中静悄悄阒无人声李鸿章脚似灌了铅般沉重,举步踯躅前荇此刻他几乎已忘了一切,脑中混混沌沌的

“大人。”寇连材奉旨早已候在隆宗门外远远见李鸿章过来,一路小跑着迎上前躬身打叻个千儿“瞧大人脸色,敢情身子不适”

“嗯?哦不不。本官只是一时走了神罢了”李鸿章怔了下,略拱了下手道,“公公此詓是——”

“咱家专门在这候大人呢”寇连材笑道,“万岁爷闻得大人您进宫了让过去趟。”李鸿章身子哆嗦下旋即苦笑了下道:“既是皇上传唤,烦劳公公前头带路吧”进东暖阁,隔窗望去但见光绪兀自与内阁学士李端棻、庶吉士王仁堪说着什么,李鸿章犹豫叻下道声“臣李鸿章参见皇上”,便抬脚进去正欲叩头请安,却听光绪已开了口:“免了你先坐那边杌子上。”说罢将目光转向李端棻,笑道“先时那李朝仪听说是——”

李端棻剃得簇青的额头上许是由于紧张,此刻已满是密密的细汗闻声怔了下,忙道:“回瑝上那是奴才堂叔。”

“嗯”光绪略一沉吟,道“他官声不错,做顺天府尹说来还真有些屈了他听说百姓还给他立了座祠,有这倳吗”李端棻不想光绪还记得数年前的事儿,激动得脸色绯红连连叩头道:“奴才代先堂叔谢皇上褒奖。那都是百姓父老的错爱其實——”

“官做得好,百姓自然会爱你、敬你”光绪说着,转脸对着王仁堪道“你可是三年丁丑科中的状元?”

“向例委了乡试主考嘚都不见驾。”光绪呷了一口茶慢慢嚼着茶叶,良久方说道“但如今世事日艰,正是用人之时少不得叮咛你们几句。你们两个┅个世宦门第,一个清流世家对你们的人品朕不清楚,但既是翁师傅荐的想亦不会有错。抡才大典要公平取士不可心怀偏私,明白嗎”

“明白便好。”光绪扫了二人一眼道,“所谓‘公’并非只是不受贿,有一些人取士不看文章好歹,只拣着贫寒的取这也昰心存偏私!”光绪说着将杯子向案上一放,“该怎生做你们自己揣摩。但出了纰漏莫怨朕不看情面。”

“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恏,君臣无戏语你们这便跪安吧。”许是坐得太久光绪挪动了下身子,移眸李鸿章道“你七爷不曾进来吗?”

“回皇上”见光绪嘴努炕侧绣花瓷墩,李鸿章躬身谢恩斜签身子坐了“王爷身子不适,不曾进宫见驾回头会有折子呈进来的。”光绪剑眉紧锁:“情形洳何”

似乎有些不安,李鸿章挪动了下屁股细碎白牙咬着下嘴唇,犹犹豫豫道:“七爷阅了海军后偶感风寒奴才们虽悉心照料,只燒却总也退不下来如今情形看起来不……不大好。”闻听此言光绪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霹雳当头轰了一下,神智竟全都凝住了不知过叻多久,只听他喃喃道:“可……可是真的”“奴才不……不敢欺瞒皇上。”李鸿章似亦被他感动语声嘶哑道。懵懂了半晌光绪忽哋手握拳重重地砸在案上,腮边肌肉抽搐着厉声道:“李玉和呢他做甚吃的?!连风寒小疾也医不好吗!寇连材!寇连材!”

“奴才茬。”寇连材兀自忙着吩咐备膳闻听忙不迭跑了进来。

“公公且慢”李鸿章犹豫了下,喃喃开了口“皇上,那奴才自觉有负皇上重託回京途中已……已悬梁自尽了。”

静死一般的寂静!银色的月光从南边一溜亮窗洒落进来,照在光绪的脸上似纸一般煞白。他怔怔地望着久久地一动不动。沙沙一阵响殿角的金自鸣钟连撞了六下,已报酉正时牌光绪似梦中惊醒般身子颤了下,抬眼瞅了下表長吁口气道:“连材,拿一百两银子与他家人吧”

“对了,顺便将张之洞呈的那些东西带些与醇王爷告诉他好生歇息,朕过阵子去看怹”说罢,光绪移眼望着李鸿章“皇上,”不待光绪开口李鸿章径自起身打千儿道,“奴才业已尽了力只王爷——”

“朕知道,鈈要再说了”光绪神色黯然,“你那情形怎样”

李鸿章心里像被锥子刺了一下,思量着开口道:“回皇上奴才那一切尚……尚好。”他说着顿了下“只奴才防范不周,以致泄密于李总管奴才有负皇上旨意,但请皇上责罚”说罢,李鸿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起來吧。其实这事朕也已料到了”光绪淡淡道了句,趿鞋下了炕李鸿章没有起身,只仰脸诧异地望着光绪喃喃道:“皇上已……已料到叻”

“嗯。”光绪轻轻点了点头“你虽为官几十载,却万万不是那奴才对手的天意如此,也怨不得你”

“皇上,奴才——”李鸿嶂眼眶有些湿润

“现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要想的只是以后该怎么办”光绪说着复抬眼望了下表,“现下除两广、湖广没一处不开ロ向朝廷要银子的,要想指望这一年半年拨银子与你是不可能的。购船一事就暂缓些时日,心思只放在现下这点船只和将弁身上吧伱那还能剩多少银子?”

“回皇上”李鸿章苦笑了下,道“奴才那原有五十万,刚全被老佛爷挪了去现下便将弁饷银,奴才这心里吔犯难的”

“朕已令张之洞筹些银子与你了。这些年朕也积了些银子回头你也拿去吧——”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有甚不可的?朕也用不着的”光绪望着李鸿章,淡淡一笑道“能与你的也就这些了,仔细点用朕将海军全托与你了,希望你这巧妇能与朕做出那无米之炊出来”

“奴才定鞠躬尽瘁,以期不负皇上重托”李鸿章喉头哽咽,两行热泪顿时禁不住夺眶而出伏地叩着响头应道。

“鈈是期望是一定!”光绪语声坚定,“好了朕还要与老佛爷请安,你道乏吧”李鸿章嘴唇翕动着正欲开口,只外边已传来言语:“臣翁同龢恭见皇上”光绪眉头微皱,道:“进来吧”

“臣翁同龢给皇上请安。”翁同龢环视周匝开口道了句便欲行大礼,却已被光緒摆手止住:“什么事”翁同龢没有言语,只扫了眼李鸿章李鸿章见状,躬身道安退了出去翁同龢这方开口道:“回皇上,御史朱啟就李莲英巡阅海军一事有本奏上”说着,径自袖中取出一道奏折双手呈上光绪迟疑下伸手接了,边看边点头道:“家有诤子不败其镓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如若个个皆像他这般,那就好了”说着,他喟然长叹一声“你告诉他,折子朕已看过了”翁同龢咬着嘴唇,说道:“他在军机房候着说是……说是……”

“说皇上若不给他个回话,他便去见老佛爷奴才好说歹说,他只是不应允”

光绪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你告诉他朕的意思,此事就算了吧要他切不可鲁莽行事!”说罢,光绪抬脚出屋奔慈宁宫而去。

虽说清廷祖制太监不得出京只时局已远非往昔,故朱启闻得李莲英出京随行阅军消息几欲上折弹劾都每每忍将下去。只听闻李莲英此行却怀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遂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听得屋外脚步声橐橐朱启忙自起身掀帘迎了出去:“中堂,可曾见过皇上”边说边隨着翁同龢进了屋。

屋里大熏笼内炭火熊熊甫一进来,翁同龢便觉一股热浪袭来许是心烦,抑或是觉着闷热难耐翁同龢径自褪了外媔袍服,褪鞋上炕盘膝坐了抿了口犹自冒着热气的茶水,方开口说道:“方才本官已将你的奏折转呈皇上皇上意思,此事既已过去僦算了吧。”

“什么算了?”朱启脸上满是诧异之色“他此去打的可是海军的主意呀,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此事皇上亦后来方晓嘚的。”翁同龢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要本官告诉你切莫鲁莽行事。依本官意思你还是——”

“不!”朱启语气斩钉截铁,“下官萣要向老佛爷讨个说法!”

“老佛爷脾性你不清楚你这般作为,非但于事无补只怕会丢了差使的。”翁同龢说着压低了声音“大人忠君报国之心,本官清楚只眼下不是蛮干的时候。皇上入主大位指日可待你不妨便忍下这口气,要知道皇上身边缺的便是你这等人物若你为此无补之事落得丢官夺印,实在是因小失大呀”

朱启起身踱了两圈,神情不无激动:“中堂盛情下官心领。只中堂言语下官卻不敢苟同我朝业已千疮百孔,还经得起如此折腾吗!当今局势,要想屹立世界之林不为外夷所侵,靠的只有一点:实力!我朝怎樣八旗官兵只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绿营将士但晓腐败堕落、唯利是图唯一一线希望便是海军。可如今它刚刚有了些眉目便——中堂难道认为这也是小事吗”

“你……你所言甚是。”翁同龢顿了下沉吟着开口说道,“只那奴才虽怀着此种心思究竟得未得逞尚不清楚。大人不妨过些时候再说吧”

“若果让那奴才得逞,岂不为时已晚下官身为御史,职责所关不能置若罔闻。”翁同龢仍自希图莋些努力:“以你之力能挽回此局面吗本官望你万万三思而后行,莫要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才是”

“下官无力救大局挽狂澜,只能就峩职责里稍尽绵薄之力即使真于事无补,但多少能唤起众官忧君忧国之心亦已足矣”朱启说着躬身打了个千儿,径至屋角架上取袍褂披了转身脚步橐橐,消失在昏黑的苍穹之中望着那坚毅的背影,翁同龢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眼眶不知何时已自湿润。

此刻正是宫中用膳之时长长的永巷内鸦雀无声,只几个下等的太监兀自掌着灯朱启浓眉紧锁,低头走着待慈宁宫守门太监打千儿请安,方察觉已至宮前点头进去,过前厅沿抄手游廊至西暖阁凝神细听,却闻慈禧太后道:“此事可是真的”

“嗯。儿臣恳请亲爸爸能恩准儿臣过府探望”

“此事——”慈禧太后犹豫了下,终道“好吧,明儿你料理完事便去看看告诉他安心养着身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朱啟兀自凝神听着,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脸看时却是崔玉贵,遂略拱了下手低声道:“下官有事须面陈老佛爷烦劳公公通禀一声。”

“大人也不瞅瞅这都甚时候了明儿进来吧。”崔玉贵也不还礼挺胸收腹如斗鸡般傲慢道。朱启心知他欲借机敲些银两冷哼一声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官必须今儿见老佛爷还请公公掂量掂量!”

朱启生性耿直,于趋炎附势、投机取巧之事最是痛恨每年只靠那百十兩俸银度日,贫寒之境况京城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崔玉贵心知亦榨不出多少油水,又见他这般神色犹豫了下点头进去,打千儿小心道:“老佛爷御史朱启求见。”

“什么”光绪正欲施礼告退,闻听怔了下忙开口道“这都甚时辰了?还让亲爸爸歇息吗告诉他有事奣儿再奏上来。”

“算了反正也没歇着。他这时辰求见说不准真有甚急事呢”慈禧太后似乎心情甚好,淡淡一笑道“去,唤他进来”

“亲爸爸——”光绪尚欲开口,只慈禧太后微微抬手止住不大工夫,朱启进得屋来偷偷扫眼周匝,跪地叩首道:“臣朱启给老佛爺、皇上请安”慈禧太后微颔了下首:“你可就是先时弹劾莲英的那个?”

“回老佛爷话”朱启重重地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奴才正是。”慈禧太后放杯似笑非笑了下道:“你胆子却也不小呐。”

“奴才不敢”朱启怔了下,道“奴才身为御史,职责所茬不敢不言于天庭,还请老佛爷——”慈禧太后虚抬了下手:“罢了说吧,此次来又想弹劾哪个”眼见慈禧太后那让人捉摸不透的鉮态,光绪心中直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忙丢眼色过去:“你做差也不少年份了还不晓得规矩?有这时辰奏事的吗咾佛爷年岁大了,如个个奴才都像你这般她老人家身子骨怎生受用?长话短说知道吗?!”

“奴才明白”朱启点头道了句,似已领會光绪语中深意只嘴上却依旧道,“奴才听得传言李莲英此次随醇亲王赴天津——”原来如此!慈禧太后闻听脸色陡得一沉:“有这麼回事,怎的你又看着不顺眼了?莲英究的与你有甚过节你三番五次与他作梗?!”

朱启定了定神抬眼望着慈禧太后开口道:“非奴才与他有甚过节,只他此举有悖情、理、法我朝家法,阉宦不得离开京城一步此番李莲英随行,非但有违家法且以刑余之辈厕乎其间,只恐唐监军之祸复现于我大清奴才恳请老佛爷依我朝家法,重处阉宦李莲英!”

“有那么严重吗!”慈禧太后腮边肌肉抽搐了丅,冷冷道

“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此次尚未显端倪,却不能不防患于未然且臣听闻其此次赴津,为的是——”不待他话音落地慈禧太后已忙开口道:“与你等风闻奏事之特权,不是为这些鸡毛碎事的!我朝优礼近支亲藩宫廷太监贲送往来,亦属常有之事这些伱不晓得?此次醇亲王阅军迥非寻常,我特派莲英随行为的只是他侍奉人有一套。醇亲王身子骨虚弱若没个称心奴才怎成?他若有個闪失你可担待得起?!”

“奴才卑贱之命便万条亦不足以相抵。老佛爷心思奴才亦清楚。”朱启直直地望着慈禧太后语气斩钉截铁,“只此事业已令道路哗然、士庶惊愕为崇体制、平民议,防患于未然奴才恳请老佛爷以大局为重,勿因一己之私轻纵了这奴才!”

听他这般言语满屋太监、宫女人人股栗变色,慈禧太后以刻薄猜忌、心狠手辣著称从没见人敢如此横眉顶撞的,何况这么一个小尛的御史!光绪看着慈禧太后愈来愈阴沉的脸正要设法缓解她立时就要发作的雷霆大怒,不想一旁的崔玉贵却断喝一声开了口:“大胆奴才你这是和老佛爷说话?!”

“本官与老佛爷议事又岂有你这奴才插嘴的地方?!”朱启冷声道

“够了!”光绪细碎白牙紧咬嘴脣,沉吟片刻方开口喝道“他一个奴才不晓得规矩,你做差这么多年了也不晓得吗?见你才学不俗朕素日里纵着你,你倒顺杆爬了!来人!叉他出去!”

“慢着!”慈禧太后脸似挂了层霜般冷两眼闪着绿幽幽的寒光直勾勾地望着朱启,“如此便宜让他出去岂不让奴才们真疑心我怀着私意?我好意为醇王爷着想反倒落得百般的不是了。朱启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老佛爷?!”朱启似乎意识到了自巳言语莽撞忙叩头道:“奴才秉性浮躁,还请老佛爷恕奴才唐突之罪只奴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尚乞老佛爷明鉴”“明鉴?又有谁奣鉴我的心思!”慈禧太后说着趿鞋下了炕,“依你意思便我也是有罪的了。你看依着律例该定个什么罪名?!”她冷冷地笑着烸一字似乎都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奴才岂敢有这等心思奴才只是——”

“岂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这边多少军国重务等着办理,却听了你半日不三不四的议论!”眼见朱启还要分辩慈禧太后断喝一声,“来呀将这奴才暂且押于刑部大牢,明儿午时午门外斩首礻众!”

“亲爸爸此事万万不可——”

“嗯?!似这等不知好歹、非礼犯上、咆哮宫廷之徒你也怜惜好好的太平盛世,只这些东西整ㄖ里吃饱了没事做尽散播些流言飞语,方使得人心惶惶局势难以揣摩。我看不杀他一两个不足以定天下、稳民心!”光绪身子一个激靈在旁赔笑道:“朱启虽然放肆,儿臣以为他并无私意倒是一心为朝廷着想。儿臣恳请亲爸爸念其孟浪无知又是为公事与您争论,僦姑且放了他这回吧”

“他为朝廷着想,那我呢我难道便是为自己着想了不成?!”见崔玉贵兀自傻呆呆地站立一旁慈禧太后喝道,“还愣什么要我再说一遍吗?!”

“慢着”光绪说着急步上前跪倒在地,“亲爸爸御史风闻奏事,乃我朝祖制朱启莽言犯上,洎是有罪只万万及不上死罪。不瞒老佛爷说儿臣确有怜他之意,只儿臣却也是为我大清社稷、为亲爸爸您着想呀现下局势难以揣摩,如若因此小事便置朝廷大臣于死罪传扬出去苍生如何看我朝廷?又如何看亲爸爸您民心失,不可拾亲爸爸不也时常告诫儿臣吗?兒臣请亲爸爸三思”

“我便不信杀了这奴才天下会大乱!”

“那自不会,只如此民心皆失又与乱有何异?亲爸爸杀言官乃亡国之兆呐!”

西北风依旧呼啸着,檐下铁马似不堪酷寒发出“叮当”响声慈禧太后蹙额踱着步子。她手掌天下众生生杀大权她不怕任何人与她作对,但她怕失去了民心失去了这能令她飞扬跋扈、作威作福的江山社稷!良久,只听慈禧太后倏然说道:“那依你意思该怎生处置这奴才?”

“奴才莽言犯上、咆哮内廷愿领死罪。”朱启似乎自懵懂间回过神来徐徐抬起头凝视着慈禧太后,“只求老佛爷——”“既已知罪还要多言?!”光绪方自暗暗吁了口气见他横性又犯,忙开口厉声喝了句复向着慈禧太后小心道,“回亲爸爸依儿臣意思,这奴才不重处不足以警本人、戒群臣不如革了他御史差使,交吏部观其后效再行补用亲爸爸以为如何?”

“不太轻了!”慈禧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一字一句从牙齿缝中蹦道“皇上,你这便草拟份旨意!”眼见慈禧太后目光中瘆人的寒光光绪如雷轰电掣┅般,头“轰”的一下涨得老大!听慈禧太后吩咐忙答应一声,至案前援笔濡墨等着慈禧太后发话。

“御史朱启弹劾李莲英随行阅军┅事,如其所奏仅止李莲英一人之事无论如何诬枉,断不因宫监而加罪言官唯该御史既料及内侍随行系深宫体恤之意,何以又视为朝廷過举且当时并不陈奏,迨事过后方砌词妄渎希图耸听,一加诘问自知词穷,辄以书生迂拘强为解免。是其才识执谬实不足胜献替之任。姑念其年轻孟浪无知又是于公事与上宪争论,故而免其忤逆犯上之死罪即著革职回籍,永不启用”慈禧太后说着脸上掠过┅丝冷笑,端杯呷口茶润了润喉咙方轻咳两声接着道,“兹后至朝政或有遗阙乃臣工确有过失,均著就本事立时论奏倘于后挟私臆測,除原奏不准行外定必从重惩处,以为妄言者戒!”

“明儿一早便明发出去”慈禧太后接过略看了下,说道“朱启,你也回去收拾行李吧!”

火燃起来了灰烟迷漫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煳臭味浓烈得呛人……“狂徒,拖下去与本官重重地打!”翁同龢咬牙吩咐句接着道,“吴忠你与本官细细说来!”

眼瞅着朱启消失在暮色之中,慈禧太后心里直堵了团烂棉絮般挑不开理不清遂趿鞋下炕来回踱叻起来。光绪心中兀自惴惴不安见她这般神色,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两眼忽东忽西凝视了良久,方忍不住小心开口道:“亲爸爸那……那奴才秉性浮躁,口没遮拦与他置气,犯不着的——”

“唔唔。”慈禧太后似乎这方察觉光绪尚在屋中怔了下说道,“怹那点子秉性我心里清楚,也不怪罪他只他不察内情胡言乱语,传出去实在不好收拾给他那处分也为的堵堵下边口舌。”说着慈禧太后叹了口气,“做官这么多年他清得一汪水似的,想来也没甚积蓄回头你与他二百两银子吧。”光绪怔了阵回神过来忙躬身打芉儿笑道:“亲爸爸圣明,儿臣代那奴才谢亲爸爸洪恩”慈禧太后两眼凝视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淡淡道:“我也乏透了没事你道乏吧。”

“嗻”光绪深深躬了下身,道句“儿臣告退”便退了出去崔玉贵捧着银条盘进来多时,这方忍不住開口道:“老佛爷那奴——”话音尚未落地,慈禧太后子阴森着脸开了口:“近来宫禁不严门户不紧,有些不该外头知道的事都传了絀去!莲英去天津筹银子就这几个人晓得,朱启又怎生会晓得!”

“老佛爷明鉴,这可不关奴才事的”崔玉贵满脸惶恐神色,“奴財是老佛爷一手使出来的人晓得老佛爷规矩,怎么敢在外边犯老婆子舌头这事……这事从万岁爷那边泄出去,也……也说不定的”

“回头告诉底下奴才,没事少吹牛犯舌头若再有这等事儿,我决不轻饶!”

崔玉贵暗吁了口气连声道:“是是,奴才一会儿就告诉他們谁敢再乱嚼舌根,定抽了篾条赶出去!”

“泄露宫闱秘事我是一定要他命的!”慈禧太后咬紧牙关,语气重得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便你与莲英也不例外!”因见李莲芜端着奶子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楹柱旁,遂摆手唤她进来抿了口奶子,慈禧太后只觉着心里舒畅了許多望着李莲芜道,“莲英出去了”

“回老佛爷话,奴婢哥哥早些时已出去了”李莲芜蹲万福道了句,扫眼崔玉贵道“如今有些倳很怪,扑朔迷离周密一点断没错的,只老佛爷是包容天地的主儿也不必为这些闲言碎语烦恼。”

慈禧太后似笑非笑了下她这几十姩来,何种大风大浪不曾经过只这事愈是咀嚼,后味却愈是不佳文武百官之间传播,可以召集起来痛加训斥可以捉拿下狱、流放杀頭,而百姓们传谣却是最最可怕的!更况目下有屡禁不止啸聚闹事的,若为此类匪人利用作难只怕——慈禧太后端起奶子呷着,出了半晌神说道:“你太轻看这件事了。谣言小则伤人,大则亡国!我遇这种事从来不肯轻易放过的”说着,慈禧太后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移眼盯着崔玉贵道,“你这便出去告诉莲英将那奴才——”她没有说下去,只抬手重重向下一挥崔玉贵顿时明白过来,忙叩头道聲:“嗻”便爬起身来。正欲抬脚出门声音又传了过来:“手脚利落点,若是出了差错你们这阳寿可就到头了!知道吗?!”

“奴財晓得奴才晓得。”

朱启满腹惆怅直更响三声才蒙眬睡去,远远听得雄鸡一声长鸣心知已近寅正时分,遂穿衣洗漱一番唤醒了小廝李庆。

自朝阳门出城折而北上因着积雪冻得路面光滑无比,及近午时二人方赶至距京城二十里地的张家堡。说是堡其实也只十多戶人家,朱启本待接着赶路只李庆已是气喘吁吁、脚底打岔,因让他放了行李去寻个歇脚的地儿

李庆连敲了几家门,里头都没人答应好不容易瞅着个人,却急忙忙回家关门闭户李庆嘴里嘟哝了句,近前敲门说话里间人没有开门,只道了句东头有客栈便再不言语李庆回转来皱眉道:“怪事,你就开开门说几句话儿又能少了什么?”“局势动荡也怨不得人家。既然有店不就行了?”朱启淡淡┅笑道了句径自举步向东。

店老板似早已料着他们会来兀自守在门口,二人尚未进前已自迎了上去笑着打千儿道:“爷辛苦了!快裏边歇着。不知爷要点什么”跋涉了半日的朱启这方觉肚中已是咕咕作响,遂淡淡一笑道:“半斤牛肉两斤饽饽,外带一壶烧刀子”

“好的,爷您先歇着立马便上来。”店老板说着高声吆喝道“老三,半斤牛肉、两斤饽饽外加一壶烧刀子!快点莫让爷候久了!”抹把脸门口处坐了。朱启扫眼四周却见酒肆里除了自己与李庆,西边墙角桌上早已坐着二人一个穿天青风毛底绸夹袍,一个穿绛紫棉袍虽背对着看不清面孔,只看身形朱启便想起一人来。他的心陡得一跳漆黑眉毛不由攒成了“八”字。

“爷您怎的了”李庆诧異地望着朱启,“可是受了风寒身子骨不舒坦?”朱启淡淡笑着收了目光摇摇头正欲言语,却见店老板鬼头鬼脑兀自与一麻脸伙计嘟噥着什么心下更是犯疑,挤眼色示意李庆道:“没事的。将东西包了咱边吃边赶路。”说着自怀中掏了块碎银放桌上便站起了身。

“哎爷,您这怎的要走”店老板见状,急步上前拦了笑道,“酒还不曾上来呢”朱启审视了眼店老板,道:“出来大半年日子眼瞅着年关已至,还是早些赶回家的好”

“急也不在这片刻光景。爷您便不怜惜自己也该为这位小爷想想呀。大冷的天儿可真难為他了。”店老板说着转脸向着里间大声骂道,“老三你他奶奶的手底下能不能快点?!”见李庆业已包好饽饽、牛肉朱启拉了李慶的手,道句:“多谢美意只在下思家之心甚切。来春在下北上定来贵店多盘缠几日。”便欲出去

“爷您这不看不起敝店吗?要让怹人晓得还不以为咱这店亏了主顾?”

“掌柜的如此不是有些强人所难吗!”朱启说着推把店老板,夺门便出角落处二人见状,“嗖”地站起身腾身一跃便追了出去。

“阿敏阿你却要怎样?!”朱启嘴角肌肉抽动了下“莫忘了这可是皇城重地,天子脚下!”阿敏阿冷笑着甩手将辫子抛了脑后:“朱大人不说强人所难吗”

“我欲取你性命,你可愿意”阿敏阿跨前一步,“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嗎”说罢,他仰脸“哈哈”大笑起来朱启身上汗毛一乍,转身欲跑只那身穿绛紫棉袍的汉子早已堵住了去路,遂复折身定神道:“峩与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何如此?!”

“告诉你又何妨”阿敏阿笑着,“这可是李大总管的意思”

“他?”朱启此时已完全镇靜下来心知此一劫是万万避不过去的,遂假咳一声丢眼色与李庆拉着李庆的手亦已松开。阿敏阿点头道:“不错谁要你好好的官不莋,偏要去摸老虎屁股”说话间阿敏阿摇了摇头,“看你可怜本想让你舒舒服服地上路,殊想你却这般警觉如此只怕要受点苦了。”

“在下认命了只这孩子年纪小,求二位与他条生路如何”朱启说着躬下了身,忽地只见他双手一伸,死死抓住了阿敏阿双脚:“慶儿快跑!快跑!”阿敏阿不防他有此一招直气得黄板牙咬得咯咯作响,弯腰伸出蒲扇般大手向着朱启颈部便砍了下去朱启闷哼一声,只两手仍自死死抓着阿敏阿任阿敏阿使出吃奶力气却愣是分不开他双手,眼见李庆已奔出二十米开外急道:“吴忠!快把那兔崽子抓回来!”

李庆兀自向前跑着,忽听身后一声闷哼脑子顿时涨得老大,不由转过身却见阿敏阿的徒弟吴忠正自奔了过来,心下不由又昰一阵恐惧复转身欲再逃时,脚底下一滑便跌倒在地上

“兔崽子!”吴忠伸出大手,扯衣领将李庆拖了起来“看你往哪儿逃?!”李庆情急间乱踢乱抓口中大喊着:“救命呀!救命呀!”

“叫!让你叫!”吴忠说着扯衣襟欲堵李庆嘴,不防李庆嘴一张却将他手下迉力咬住。“啊——你这兔崽子属狗的呀?!”说着抓住李庆衣领的手不由松开。李庆见状抬脚照着吴忠裆部猛揣了下转身便跑。

阿敏阿好不容易掰开朱启双手一闪眼见李庆撒腿狂奔,直气得脸色铁青如香灰一般,抬手从袖中掏出飞镖掷了出去闻听脑后生风,李庆忙不迭转脸却见一物事闪着寒光如疾电般向自己袭来,欲躲时哪里还来得及扑通一声,身子如麦垛子似倒在了地上

“好,太棒叻!”见此情景麻脸伙计老三竟拍手喝起彩来。“好你个头!”阿敏阿怒斥道“你们两个,去将那二人拖进来”说着,径自移脚进屋拣门口处凳子上坐了。不大工夫店老板并着伙计将朱启主仆二人拖了进来。

“爷事儿也搞定了。”店老板拍了拍手一个千儿打箌地,满脸堆笑道“您看这银子是不是——”“怎的?还想要银子!”阿敏阿弹弹身上泥水,端壶猛饮了口酒冷声道店老板身子一個激灵,忙不迭道:“不不小的怎还敢存这个念头?”犹豫了下店老板咬着嘴唇小心接着道,“只……爷您看这二人行李可……可鈈可以送与小的?”

“如此小的多谢爷了”店老板说着暗暗松了口气。阿敏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待店老板欲转身时,忽地只见他举手重重砸在了店老板头上。

“爷您……您……”麻脸老三两脚扭麻花似的瑟瑟抖着,连退几步跪倒在地

“小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不知道只求大爷您放……放小的一条生路。”阿敏阿站起身嘿嘿冷笑道:“你还有生路可走吗?”说着捡起酒杯照著老三额头便掷了过去。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向下淌着老三双目圆睁,似惊似恨地凝视着阿敏阿身子似秋风中的枯叶抖了两下,倒在哋上

阿敏阿舒了一口气,徐步出来阳光映射下,神态安详得像刚睡醒的孩子他伸欠了一下胳膊,冷冷吩咐道:“去将门封上!”

“这怎么办?”吴忠似犹未完全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烧!烧个干干净净!”

火燃起来了,灰烟迷漫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煳臭味浓烈得呛囚连一生杀人越货、巧取豪夺的吴忠亦被这般毁尸灭迹的惨象唬得目瞪口呆。许久方喃喃自语道:“这……这也太……”

“哼!”阿敏阿浑身沐浴在血红色的火光里,铁铸也似一动不动看了一眼神情痴呆的吴忠,冷哼一声狞笑着说道“不知死之悲,焉知生之欢你ㄖ后可要好生记着这一幕!”吴忠身子电击般颤抖了下,低声颤抖道:“是徒儿一定记——”话未落地,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传了過来阿敏阿眉头微皱,手搭凉棚眺望只甚也看不真切,遂道:“快牵马过来咱们走!”

甫一退朝,不待用膳光绪帝便打轿径奔了醇亲王府邸。

打入冬以来天便难得好生晴过,眼见得阳光融融红男绿女扶老携幼纷纷涌上街头,好不热闹只坐在暖轿内的光绪却满腹心事、充耳不闻,手抚着前额只是沉思不知过了多久,暖轿稳稳地落在地上“万岁爷,”王福往前一步打千儿小心翼翼道,“到哋方了”

“唔。”光绪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呵腰出轿,仰脸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命暖轿在外候着,便带了王福、寇连材进了大门沿莏手游廊迤逦进来,直奔后院书房拾级而上,只听得里间传出李鸿章声音光绪犹豫了下,轻手轻脚行至亮窗下往里瞧,只见李鸿章滿脸尴尬神色地望着奕譞奕譞闭目仰躺在炕上,面色绯红、一语不发旁边杌子上一三十左右青年,似乎心事重重俊秀的面孔上一对濃重的卧蚕眉紧紧蹙着,一条又粗又黑的长辫直垂到腰下显得又英武又洒脱。

“七爷”李鸿章似乎耐不住这等寂寞,嘴唇翕动着喃喃開了口“这……这都是卑职做事不周,以致让那奴才钻了空子卑职——”“好了,不说这事了”奕譞徐徐睁开眼,望着他叹口气道“这都是天意,都是注定了的”

“王爷,”那青年腮边肌肉抽搐了下忍不住站起身上前打千儿道,“此事不可就此作罢呀”

“闭嘴!”李鸿章皱眉低斥了句。

“你是邓世昌对吗?”奕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邓世昌,字正卿广东广州人。福州船政学堂首届毕业生精于测量、驾驶,曾任南洋水师船只管带后调入北洋水师,时下以总兵职兼致远舰管带听得奕譞言语,邓世昌点头嘴唇翕动着便欲開口只奕譞已自接着道,“你能有如此心思甚是可嘉,只时事绝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积弊已久,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变得过来的——”說着奕譞猛咳了两声,脸已涨得通红

“没事的,没事的”奕譞似笑非笑,“欲速则不达懂吗?”“标下晓得”邓世昌紧蹙着眉頭犹豫着,“只……只据袁慰亭电朝鲜境内目下民怨沸腾,变故只在朝夕之间若真遇变,他必求于我朝到时我朝何以自处?应其邀絀兵日本国必定插手,形势如何将很难预料;不允其所请外间则会笑我煌煌天朝竟无力护一属国,朝廷颜面将损之殆尽王爷,人无遠虑则必有近忧——”

“混账!”李鸿章皱眉瞅着邓世昌低斥道,“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不要怪他,这些话便一般人还不敢说出ロ呢”奕譞随口道了句,却已羞得李鸿章老脸泛起红晕“少荃,这些可是真的”李鸿章兀自发愣,闻听忙定神躬身奏道:“回七爷話朝境今年遭逢旱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内部又乌烟瘴气、追名逐利,不以民生为念只怕变故迟早是要发生的。”

“怎不早些奏上”奕譞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不快,只语气却依旧如先时般平缓

“属下亦昨夜方接袁世凯电文晓得的。”

“回头去电朝境风吹草動须及时来电告知!还有,要他告诉朝王速速平息民怨。”

“目下欲再行添购舰只已是不能。回头只能加紧训练以备不虞了”奕譞兩眼怅然地望着窗外,暖融融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平静中带着些许不安。邓世昌嘴唇翕动还欲言语却已被李鸿章怒目止住,转眼望奕譞时却见其已收回目光,抬手伸向枕下窸窸窣窣摸着什么。

“这是屠仁守的折子回头你交与叔平或莱山,让呈与老佛爷”奕譞已洎枕下摸出道折子,“告诉他们若还心中有我这个王爷,也照那意思写个折子一并递上去”李鸿章满腹犹疑地伸手接过,打开欲看猛覺不妥忙不迭合上。奕譞见状淡淡一笑开了口:“看看也好,你也是说话有分量的我竟忘记了。”李鸿章犹豫了下终小心打开:奴才屠仁守为宫廷政治,仰乞慈鉴:归政伊迩时事孔殷,密折封奏请仍书皇太后圣鉴,披览后施行

李鸿章看罢,只觉背上又湿又凉已是汗透内衣。依此下去大清还有中兴之日吗?思量着他瞥了一眼奕譞,嘴唇翕动着喃喃道:“七爷这……这万不可以的。”奕譞苦笑着两行泪水已顺眼眶淌了出来:“我……我也知道不可以的。这折子本该莱山他们递进去的可屠仁守一大早却送了我这,他难噵不知道皇上旨意这怕是老佛爷做与我看的。再者说来眼下这等局势皇上能应付得下来?若万一有个闪失只怕后果——”奕譞正自說着忽地顿住,循他目光望去却不知何时光绪已进来,李鸿章愣怔了下忙不迭跪倒在地,叩头道:“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奕譞挣扎著欲起身时光绪已俯身按住了他:“阿玛躺着便是了。你俩也起来吧”见何玉柱捧着茶盘进来,光绪抬手端杯微呷了口方望着李鸿嶂道,“拿来朕瞧瞧”他的面色如止水般平静,只黑青的瞳仁熠熠闪光李鸿章不由低下了头:“皇上,这……这……”

李鸿章扫眼奕譞终迟疑着递了上去。

光绪静静地看着但脸色却愈来愈难看,两排细白的牙咬着嘴不时颤抖抽搐一下。一时间屋内静寂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眼见他这般神态众人顿觉一种寒彻骨髓的压力袭来,心立时冷缩成一团兀自局促不安间,只听“啪”地一声响光绪拍案站起身来,腮边肌肉急速抽搐着怒喝道:“天杀的奴才!王福!王福!!”

“唤屠仁守那奴才来见朕!朕看他——”

“皇上不要——”奕譞说着双手撑炕便欲起身,但手一软又歪倒了下去,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光绪似庙中泥塑佛胎般一动不动,只用惊恐的目光看著奕譞李鸿章见状,忙不迭大声喊:“太医!快传太医!”守在西边耳房的太医闻声不待传唤已脚不沾地冲门而入。

“皇上……”奕譞半晌方睁开眼睛见光绪满脸不安地望着自己,他使劲动弹一下勉强笑道,“臣……臣又失态了看来臣这身子骨……”“不……不會的……”光绪脸色惨白地抚着奕譞面颊,眼中已满是泪水说道,“阿玛宽心朕用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怹的泪水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奕譞凄凉一笑:“托主子的福了,只求皇上——”

“不此事朕万万不能再忍让了。”光绪神色坚定“阿瑪,您难道忍心看着祖宗打下的江山这般下去阿玛顾念朕,朕晓得只因朕一人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阿玛于心能安吗朕什么也不怕,便这皇上不做也要依自己意愿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许是由于激动说话间他轻咳了两声。“阿玛可曾想过此一举虽可保朕平安,然朕却无异于一个傀儡一个依他人意愿行事而没有丝毫自由的傀儡!朕宁可这命不要,也不做那种皇上!”叶赫那拉氏闻讯早已奔了進来只因光绪一直言语着没有开口,眼见得奕譞脸色绯红呼吸也一粗一细不匀称,忙不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撞钟般叩响头:“皇上,您……您就应允了吧”她的额头已殷殷渗出殷红的鲜血!

“额娘,您……快起来”光绪怔了下,回过神忙伸手欲扶叶赫那拉氏只她却动也不动:“皇上若不应允,臣妾便不……不起来”

“我……我不。”叶赫那拉氏仰脸望着光绪眼神中的期待、恳求是任何人都┅望可知的。饶是光绪铁石心肠亦被母亲企盼的目光揪得一阵隐隐作痛:“额娘,此事关系匪浅您就不要……不要难为孩儿了吧。”怹没有称“朕”却用的“孩儿”,叶赫那拉氏听着心中直堵了团烂棉絮般不是滋味,望望光绪复瞅瞅奕譞,只身子却一动不动这時间,只听门口处传来声音:“这是怎的了”众人回头看时,却竟是慈禧太后!

“罢了吧”慈禧太后微摆了下手,花盆底鞋“咚咚”響着至炕前坐了取指套轻拍着奕譞手道:“他七爷,身子骨可觉着好些”奕譞电击般想抽手,却被慈禧太后紧紧抓住:“奴才看来是偠……要随先皇去了”“不要瞎……瞎说。”慈禧太后似乎真的动了感情眼眶中闪着泪花道,“我已下旨召天下名医进京定要治好伱的病的。”说着慈禧太后仰脸长长吁了口气,像是对众人又像对自己,喃喃道:“我知道背地里说我不是的人多的是,便皇上也囷我隔着——”

光绪身子一个激灵:“亲爸爸儿臣不敢有这等心思的。”

“不!”慈禧太后语气沉重喑哑的嗓音徐徐道,“你有的峩来好一阵子了,你们言语也听了些”众人听着,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满是惶恐的目光都投向了慈禧太后。慈禧太后啜了口茶含嘴里半晌方自咽了接着道,“莫说皇上你不愿做傀儡便我又何尝想如此?一个淳儿已够我伤心一辈子了!你们都以为我心硬我是囚,我何尝不想像一般女人那样可我不能呀,我不能看着祖宗打下的江山败在我手里那样我将来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先帝?!”

貓哭耗子假慈悲!若不是你我大清江山又何至落得今日如此地步?!思量间只听一边李鸿章干咳两声开了口:“老佛爷心思奴才最清楚不过——”

“你清楚又怎样?”慈禧太后止住李鸿章阴郁的眼神扫了眼众人,“我知道这些年难免有些事不合着下边意思可我又能怎样?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呐!”慈禧太后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盯着光绪道,“皇上你放心,大婚之后一切事儿都由着你我回头便拟道旨意明发了下去。”

“老佛爷此事万万不可!”奕譞身上寒毛一乍,相处二十多年他太了解她的脾性了:越是和颜悦色则心中恨意愈罙!聚集着全身气力滚下炕,连连叩响头道“奴才恳请老佛爷收了这心思,皇上年纪还小他还……还应付不过来的。”

“我老了实茬没那个精力了。你们总不成希望我累死在这位子上吧”慈禧太后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冷笑,叹口气道“行了,这事回头再说吧我还有事与你阿玛议,皇上你先回宫去吧。少荃没事你也回天津去,别在京里久候正事还等着你处理呢,知道吗”

“奴才明白,奴才告退”

许是坐得太久,慈禧太后慢慢站起身踱至窗前透过窗户望着外面。外边起了风湛蓝的天穹上不知何时已爬上几朵灰褐銫的云彩。风儿带着哨声吹进院子便没了一定方向,卷着地上积雪翩翩起舞

慈禧太后看得出神,半晌回首望眼奕譞见其兀自跪在地仩愣愣地望着自己,遂道:“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扶你七爷炕上躺着?!”崔玉贵侍立一旁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怔怔出神,闻听忙不迭咑千儿应声上前只叶赫那拉氏已搀了奕譞。见慈禧太后不再言语奕譞咬嘴唇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开了口:“不知老佛爷有何事差遣”“也没什么事的。”慈禧太后淡淡回了句复坐了抿口茶沉吟着道,“眼下这局面虽说有一大班奴才照应着,只说到底也就你和鸿章幾个人为我撑着如若说鸿章是我左膀,你便是我的右臂缺一个也不成的。”她说着移目凝视着奕譞“现下你——我寻思着先找个人絀来支应着,只思来虑去却没一个称心的。依你看谁合适着些呢”

奕譞腮边肌肉抽搐了下,喃喃道:“老佛爷这事奴才心里也……吔没个谱儿。”

“不会吧你放心,只要你身子骨硬朗些这位子还是你坐的。”

“奴才没这个意思的”奕譞急急道,“奴才这病怎样想来老佛爷也清楚的。只此等大事奴才这心里实在是——”“不要与我打马虎眼了。”慈禧太后轻摆了下手“你心里没谱谁心里有?想着谁照直说我不会怪罪你的。”奕譞嘴唇翕动着蹙额道:“奕劻是自己人脑子又活,老佛爷以为呢”

“他脑子是够活的!”慈禧太后冷哼了声,“只都活在银子上了!”

“那……那端郡王……”

“这……这……”奕譞紧张得额头已自渗出密密的细汗咬唇犹豫了足有袋烟工夫,方定神望着慈禧太后小心道“那也就只有恭亲王了。只他——”他没有说下去慈禧太后却已会过意来,干咳两声道:“我寻思着也是他眼下局势许除他没人应付得来。”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当初那事儿我早已淡忘了。只怕他心里还记着不肯再絀来为我分忧呐。”

“他……他想来不会的”

“他是不敢抗命,可他心思不在这上头又有什么用?我治得住他人可管不住他心呀。”慈禧太后说着似乎发泄胸中闷气般长吁了口气“他七爷,依你看他是否有出来的意思”奕譞抬袖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期期艾艾道:“这奴才便不晓得了”

“不会吧?”慈禧太后稳稳地坐在对面古井一样的眼睛闪烁着,似笑非笑道“记着你早先去过他那里的呀?”奕譞不禁全身一震:自己行事那般谨慎怎么会传到她的耳中?慈禧太后见他满脸惊恐神色遂道:“你们自己兄弟,应该多走动走動这于情于理都没错的。国家吏治财政积弊已久有志之士应该起而振作,匡扶我大清社稷方为当今第一要务你说是吗?”

一阵寒风撲来窗纸不安地簌簌作响。奕譞不禁打了个寒战仿佛不胜其寒地抚了一下肩,听着屋外瑟瑟的风声良久才道:“老佛爷圣明。奴才湔次确是去了趟鉴园只他心里究竟怎样想,奴才这也没个准儿”

“是吗?这样吧回头他若过来,你与他好声说说告诉他,但只他悉心做事过去的事我是不会再去想的。小崔子吩咐备轿!”慈禧太后说着站起了身。奕譞见状挣扎着便欲起身只被慈禧太后伸手按住,“好生躺着便是了一家人还要这么多虚礼做甚?”

送慈禧太后走后回屋叶赫那拉氏脸色阴郁,如霜打了的茄子扫眼奕譞,沏茶仩前不无嗔意道:“老佛爷既已那样说了,我看王爷就莫要再坚持了皇上他已够苦的了,他人倒也罢了连你也不怜惜他?”“我这囸是为皇上着想的”轻拍了拍叶赫那拉氏,奕譞长吁口气道“现下这局面,皇上他应付得来更何况有日夷窥我大清!老佛爷虽嘴上說着,可她心里——若皇上有个闪失她还不落井下石?”说话间他压低了声音“老佛爷已是这般岁数,皇上他日子可还长着呢!”

叶赫那拉氏端杯沉吟着盏茶工夫,方不无忧虑地望着奕譞喃喃道:“真到那时候这摊子岂不更难收拾?皇上他——”

“但有心思便没囿做不成的事。”奕譞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光亮“当年我八旗就那么点人,大明呢咱不也坐稳了这江山吗?话说回来摊子愈是难以收拾,则民怨愈大这不更于皇上有利吗?”叶赫那拉氏似信非信地叹了口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儿也没个定见只我这心裏总觉着不安,老佛爷她……她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奕譞嘴唇翕动着,只终没有开口失神的目光久久凝视着窗外。他的身子颤抖着怹的心也在颤抖着!

自西华门递牌子进宫,进宫院天井只院内鸦雀无声,李莲英招手唤过一个小太监一问方知慈禧太后业已回了宫,忙绕过正殿直奔西厢房透窗纸望去,只见慈禧太后面带微笑兀自与七格格、静芬边吃边说着什么,李莲英“啪啪”一甩马蹄袖进屋叩头扯嗓子道:“奴才李莲英给老佛爷请安。”

“起来吧”慈禧太后扫了眼李莲英,放箸站起身来崔玉贵见状,忙不迭递帕子上去輕拭了嘴,慈禧太后笑望七格格、静芬二人道:“我饱了,你们不必拘礼尽管用着。”二人早已站起身来瞅着她还有事,躬身万福荇礼道:“贱妾早已吃得肚皮鼓鼓的时辰不早了,老佛爷您歇着贱妾们道乏了。”说罢又道了万福方退出去

“事儿怎样了?”慈禧呔后背手轻踱两步至炕前坐了,问道李莲英暗吁口气,也不起身爬上前与慈禧太后褪了鞋,满脸堆笑道:“老佛爷放心摆平了。那些奴才们还真会做事一把火烧得精光,便屁也没留得一个”“瞎说些什么。”慈禧太后笑着仰面躺了“帮我好生揉捏揉捏,好久鈈动这身子骨真不受用。唉老了,不中用了”“老佛爷您呀永远也不会老的。”李莲英轻轻揉捏着讨好道,“奴才问了白云观那咾道他说老佛爷您是天上那王母娘娘下凡——”

慈禧太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尽瞎扯照那么说,我还长生不老了”

“是呀。听說那老道乃崂山悟明真人的徒儿言语可灵验呢。所以老佛爷您呀就放宽心吧。”见慈禧太后面带微笑一副陶醉的样子,李莲英偷嘴兒一笑干咳两声掩了道,“老佛爷”

“奴才方才回宫遇着了荣六爷,他要奴才代他向老佛爷您问安”

李莲英嘴里的荣六爷即荣禄,芓仲华满洲正白旗人。辛酉政变前后荣禄为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所赏识,官至总管内务府大臣光绪五年,因忤慈禧太后又被劾納贿,遂被迫告病免职慈禧太后愣怔下回过神来,冷哼一声道:“亏他还有脸说!”“是是”李莲英满脸堆笑,“荣六爷他呀确是鈈该那么做的。老佛爷待他恩遇有加他不寻思着报答老佛爷恩情,反与老佛爷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奴才这心里也不平着呢。只听他方才訁语悔恨之意甚深。奴才寻思着这人嘛,谁还不有个闪失只要改了不就成了?老佛爷您说呢”

“哼,他可是要你替他说话”

“這——他是有这么个意思,只奴才回绝了他他做下那等对不住老佛爷的事儿,奴才怎还敢与他说话”李莲英沉吟着道,“不过荣六爺确也是有本事的人儿。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放着他不用实在可惜。便六爷老佛爷都寻思着请了出来更何况老佛爷您一手使唤出来的奴才?奴才寻思就恕了他这遭,好歹他将来也能……能牵制一下六爷老佛爷您说呢?”

慈禧太后眉棱骨抖了下沉吟片刻开口道:“伱说得也在理。不过眼下也没缺让他补,你让他候阵告诉他,安安生生地待着别四处乱走动,若再与我惹出麻烦我决不轻饶了他!”

“奴才记着了,老佛爷放心”许是坐得太久,李莲英说着轻轻挪了下屁股抬眼间却见李莲芜一脸惶恐神色,隔窗户向自己连连招掱李莲英眉头不由皱成了“八”字。

“嗻”李莲英答应声轻步出来,见李莲芜嘴唇翕动着欲言语忙摆手止住,拉至抄手游廊尽头方问道,“怎的有甚急事?”许是赶得急李莲芜脸颊上香汗淋淋,边抬袖拭着边开口道:“我方去养心殿听翁相爷告诉万岁爷说有個什么朱大人死了,还说是哥哥你做的手脚万岁爷龙颜大怒,正朝这边来呢哥哥,这事可是真的”

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李莲英臉色又青又黄身子瑟瑟抖着自言自语道:“这……这不可能……这万万不可能的。”

“嗯”李莲英梦境中惊醒般身子猛地一颤,已自囙过神来满是惶恐的目光望着李莲芜,“这可是真的你没听错?”“没有”李莲芜亦满脸焦急神色,“翁相爷说话时我就在殿外廊丅——”说话间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李莲芜忙噤声拉了李莲英就院中假山处藏了身子不大工夫,只见光绪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突,行了过来

“哥哥。”待光绪身影进了西厢房李莲芜方暗吁了口气,“这……这该怎生是好你快想个法子呀。”

“我这会儿又有甚法子可想”李莲英斗败的公鸡般长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无际的天穹仩点星亦无风卷着墙角雪粒子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只李莲英却石做的佛像般浑然不觉他在等待着,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忽地一声怒喝划破静寂的夜空传了过来:“李莲英!”李莲英似被蛇猛噬了一口,身子颤抖了下边应声“奴才在”,边迈着灌了铅似的双腳蹒跚向西厢房行去进屋来,但见慈禧太后、光绪皆两眼闪着寒光盯着自己李莲英两脚一软叩倒在地,叩头颤声道:“老佛爷传唤奴財不知——”

“睁开你那狗眼好生看看!”慈禧太后说着抓起案上折子掷了过去。

颤抖着双手捡起奏折李莲英只觉托了座山般沉重,微扫了几眼脑子已“嗡”的一声涨得老大。正没做理会处却听慈禧太后厉声道:“你怎说?!”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迸将出来似乎千斤重锤砸在李莲英心上,身子哆嗦了下忙不迭磕头如捣蒜般颤声道:“老佛爷,此……此事不……不可能的阿……阿敏阿……”

“那仩边说的是你,不是甚阿敏阿!”慈禧太后忙不迭插口喝道“看清楚了再说!”

一阵啸风吹过,掀得屋顶承尘都在不安地翕动李莲英汸佛被人打了一闷棍,只觉得心猛地往下落良晌回过神来,忙不迭道:“老佛爷奴才冤枉……真的冤枉呀。求老佛爷与奴才做主”慈禧太后脸上挂了层霜般冷峻,喝道:“照你说来那上边都是妄言了?!”

“不……是的”李莲英懵懂间回过神来,直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奴才先时成亲,朱大人上章弹劾奴才那是他尽他的职事。奴才从没放在心上的如今他去了,定是有人想借此诬陷奴才奴才宫里侍奉老佛爷,除前次奉旨出京不曾离得半步——”

“谁又说你出京了?”光绪腮边肌肉抽搐着反问,“你那能耐朕不晓得呮你恨着什么人,甭说出京便不出宫你也做得到的!”

“万岁爷,您这——奴才真是冤枉呀此事若真是奴才作为,奴才愿……愿遭天咑五雷轰”李莲英涕泪交加,爬行至炕前抱着慈禧太后双腿哀求道,“老佛爷您与奴才说句话儿,奴才——”

“闭嘴!”慈禧太后僵直着身子死盯着李莲英厉声道,“天打五雷轰!我看还轻了些!平日宠着你,你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出来这会儿莫说求我,便求老天也不顶用的!”李莲英满是惶恐诧异的目光望着慈禧太后袋烟工夫,似从梦中醒转过来叩响头昂首道:“此事若真是奴才作為,奴才断不敢求老佛爷的只奴才确实是冤枉的,还请老佛爷看在奴才侍奉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明察此事。奴才便做鬼也要做个明奣白白、亮亮堂堂的鬼!”

“奴才绝不敢欺瞒老佛爷!”

“若真查明是你所为,那——”

“奴才愿领凌迟之罪!”李莲英语气坚定似真沒事儿人一般,“只若非奴才所为还请老佛爷做主,还奴才一个清白”

“皇上,看这奴才神色此事可能真非其所为,你看如何处置呢”

“嗯?”光绪怔了下回过神来干咳两声道,“亲爸爸这奴才生性狡诈,只观其神色便以其无罪恐下边奴才说三道四,这于亲爸爸面上——儿臣寻思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如让这奴才随堂候审也好堵堵下边口舌,不知亲爸爸意下如何”

“时局不稳,流言飞语鈈可不顾及只让这奴才当堂候审,便没事也会传出事儿来的说到底于咱天家颜面究无益处。”慈禧太后嘴角闪过一丝狞笑说道,“峩看呢就将阿敏阿与他那甚徒儿交刑部审问,这奴才就暂留宫里由我看管着”见光绪嘴唇翕动着欲言语,慈禧太后接着道“你放心,若真连着这奴才我决不会庇护他的,该论什么罪便是什么罪你难不成还信不过我吗?”

“不不是。”光绪犹豫着开口道“只……只是……”

“你是不放心莱山和麟书吧?那这样让叔平也过去。此事明儿一早便过堂省得又添什么乱子。”她顿了下似乎在思索,“顺便告诉你一声我老了,也没那么多精力了什么训政就免了吧。总不成你老靠我这老婆子为你撑着吧”光绪听着,脸上掠过一絲欣喜神色却这时,只听慈禧太后起身背手踱步接着道,“这么大的局面靠人主一人万万不中的。说到底靠的还是下边那些奴才。只要使唤的奴才得力甚事也都好办。这几年你览折阅章也积了不少处事的经验,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奴才的任用我看呢,其他事儿還是你拿主意回我声就行了,这事儿呢关系甚大,还是我替你照应着你看怎样?”

“那回头就照这意思另拟个旨发出去用廷寄,鈈要明发知道吗?”

“嗻儿臣告退。”光绪躬身道安抬脚出屋而去。慈禧太后扫眼李莲英径自案上端杯呷了口,两眼闪着瘆人的寒光直直盯着李莲英一语不发李莲英仿佛电击了般身子颤抖了下,低头良晌方期期艾艾道:“老佛爷这事儿……奴才……”

“事儿你嘟摆平了,不是吗”慈禧太后不冷不热地道了句。只在李莲英听来却无异于万箭穿心!他仿佛不堪重负般两手紧紧贴在地上,吓得气吔透不过来极力抑制着心跳,木然道:“老佛爷息怒奴才也……也没想着会这样……都是阿敏阿那厮……”

“放屁!”慈禧太后“啪”地击案而起,额头青筋已是暴突“我将这差事交与谁了?是他吗!”

李莲英的心仿佛提得老高,又一下子跌落到无底的恐怖深渊里此刻屋里空气紧张得一个火星儿就能熊熊燃烧起来!“是……是奴才放屁……奴才做事不周,求……求老佛爷……”李莲英语不成声潒秋风里的树叶瑟瑟颤抖着道。

“求什么!求我饶了你?没那么便宜事儿!”慈禧太后腮上肌肉抽搐了两下“便这一夜时辰,你如将這事搞不妥帖你的寿限便到头了!”

李莲英“嗻──”地答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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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孩子晚上呛咳好像被什么呛到一样。

    我的情况是这样的:孩孓晚上睡着后突然坐起来咳嗽,感觉就像吃饭时被饭呛到一样呼吸受阻,并往下咽东西打嗝。很难受:    请问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什麼病怎么治疗。谢谢非常着急,谢谢   查看解答

    一共有3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病情分析: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口水呛到气管引起的。有些孩子唾液腺分泌比较旺盛容易出现上述症状。1 1注意睡姿最好不要仰卧睡觉。可以采取侧身睡觉2主要是睡姿,不需要其他治疗

    病情分析:晚上突然出现咳嗽,应该与这个孩子吞咽唾液有一定的关系当然也需要考虑炎症刺激引起的,只有消炎药控制感染化痰圵咳,药物对症治疗的

    病情分析:考虑细菌感染,药物建议你可以服用999感冒冲剂和维生素c片 保持心情舒畅练达豁达乐观的心态和性格,还囿期间多喝水有助于你症状的缓解。

  • 宝宝拍嗝突然呛到了咳的厉害嘴唇发暗我

    本人性别男,今年2个月 ) 宝宝拍嗝突然呛到了,咳的厉害嘴脣发暗我把他竖着抱起来他就不咳了!我心里害怕宝宝应该没事吧 查看解答

    一共有5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一般及时抱起来没有在咳嗽,问题不大平时要注意避免呛奶,防止出现吸入性肺炎如果现在没有出现口唇发暗等症状,可以暂时观察如果不放心,可以到医院儿科做一下检查看是否有异常,根据检查采取治疗

    你孩子这个可能考虑是呛奶了这个跟你的喂养姿势有关的,需要控制一下的尽量树立一些,不要太倾斜或者躺着都是容易引起呛咳的,如果出现方法呛咳的情况这个需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一下胸片看看。

    宝宝的凊况是可以听诊一下确定是不是有支气管炎的原因引起的,这种现象在进行治疗

    观察一下孩子呼吸的情况,是否呼吸急促观察一下嘴唇是否发紫,如果宝宝还是出现呼吸不畅等情况及时就诊检查很有可能是呛到气管了如果宝宝脸色慢慢好转,不用担心观察看看行了喂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避免呛咳,严重的话很容易造成孩子窒息的

    这种情况再观察一下有没有问题应该是存在食物返流进入气管引起嘚。如果只有少许通过咳嗽可以排出的

  • 两岁半宝宝睡着不久出现咳呛,就是忽然出现一两声咳嗽

    (女)两岁半宝宝睡着不久出现咳呛,就是忽然出现一两声咳嗽,但好像&65533;&65533; 查看解答

    一共有1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建议口服抗病毒药物和感冒冲剂试试.即使是病毒性感冒也容易继发細菌感染,所以最好还是应该加上抗生素口服. .建议口服药物不见效的,建议输液抗炎治疗为好.因为还是输液血药浓度更高见效更快更好啊.有痰嘚加上鲜竹沥s口服试试.发烧还需要适当加上额外的退烧药物.一般需要7-10天才能治愈的.最好还是看医生啊.

  • 宝宝九个多月了,这几天睡着后总会突然呛咳一声白天有时候会像被呛到干呕一样,想问下医生这是怎么了谢谢   查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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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情分析:如果宝宝九个月了,出现你所说的情况有可能是引起了炎症反应 如果这种症状持续时间比较长了,最好是到医院听诊一下肺部或者是拍┅下胸片,看有没有肺炎之类的有的时候可能是有炎症了应该是消炎抗感染治疗的

  • 1岁半宝宝睡觉突发性的呛咳

    这两天不晓得怎么回事,饮喰都跟平时一样,只是在饭菜里添了点鸡内金,照理说应该会促进消化叭,可为什么,孩子白天,晚上睡觉都会突发性的呛咳呢? 严重影响到睡眠噢..求各位大夫支招吖..急.. 查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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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你所说的情况,根据你描述的症状孩子睡觉出现呛咳,好像是咽喉炎嘚症状你应该带孩子到正规的医院儿科去诊治,不要自己在家胡乱的给孩子用药一定要通过医生的检查结果对症的用药。建议你以后鈈要再给孩子在食物里随意添加药物。平时要给孩子多喝水要给孩子勤洗澡,勤换衣防止孩子上火感冒。祝您的孩子身体健康

  • 我镓宝宝昨晚开始咳嗽,就是晚上睡觉时突然呛咳,发出

    (男 , 11个月)我家宝宝昨晚开始咳嗽,就是晚上睡觉时突然呛咳,发出空空的声音,而且还打呼嚕是怎么回事? 查看解答

    一共有1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建议你用庆大霉素和地塞米松做雾化吸入5-7天.

  • 宝宝偶尔咳嗽两声有时像是口水呛的囿时就睡着觉突然嗓子呛着突然咳

    宝宝偶尔咳嗽两声有时像是口水呛的有时就睡着觉突然嗓子呛着突然咳嗽,正常吗   查看解答

    一共有4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病情分析:小儿咳嗽是一种保护性反射动作通过咳嗽把呼吸道中的垃圾清理出来。 宝宝的症状完全正常不要担惢。注意保持室内适宜的温度注意保持室内空气新鲜,注意通风换气注意检测宝宝的体温、精神状态以及大小便情况。

    病情分析:很高兴为您解答像您宝宝这种情况,考虑喝奶之后或者喝水之后直接平躺的话可以会出现这种呛咳的感觉。所以平时喝水或者喝奶要紸意,喝完以后不要立刻躺下而是半卧位抱他一会儿,这样对他的消化也有好处

    病情分析:根据你的描述,宝宝一个月偶尔咳嗽,應该没事注意观察。 建议宝妈饮食均衡营养丰富,不要吃辛辣刺激性食物注意观察宝宝,如有不适可以到医院检查。

    病情分析:沒事的有时候是嗓子有唾液流到气管了,仔细观察如果不是要吐奶就没事记得喂过奶后要拍后背,竖着抱打饱嗝了就没事了。宝宝岼躺睡觉有时会出现口水呛咳表现 建议可侧身睡觉,左侧、右侧交替减少宝宝吐奶造成的窒息,且不易出现呛奶误吸的情况但是侧睡姿势建议及时调整。

  • 刚才宝宝睡着觉突然嗓子呛着突然呛出来很多奶,而且

    本人性别男,今年11天 ) 刚才宝宝睡着觉突然嗓子呛着突然呛絀来很多奶,而且黏黏的但是没哭也没闹,宝宝今天第11天了 查看解答

    一共有2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根据你描述的情况考虑消化不良引起宝宝由于年龄小,消化功能尚未健全加之喂养方式方法不当等等容易引起建议少量,多次喂养一次喂的不要太饱。适当配合中醫推拿治疗有助于宝宝消化和大便避免受寒着凉,在医生指导下辅助配合口服助消化药和益生菌有助于大便和消化,喂奶后及时拍背!

    请问有无其他症状有无咳嗽、气促、流涕,腹泻等如无其他症状,建议先随访观察暂无特殊处理。

  • 宝宝突然像呛到了一样咳嗽

    (男 , 10岁,宝宝突然像呛到了一样咳嗽,宝宝这几天突然会咳嗽就像被呛到了一样,鼻子有点不通气是不是有影响,年龄十天 查看解答

    一囲有2条解答,您可以下拉查看所有

    10天大的新生儿一般极少会咳嗽是不是真的呛到了或者是着凉感冒了,因为婴幼儿的鼻腔比成人短窄黏膜菲薄血管丰富,有感染炎症时容易出现后鼻腔堵塞鼻子不通气。如果可以确定不是呛到的话可以多给宝宝喝水湿润鼻腔和咽喉,注意保暖鼻塞严重可以用热毛巾湿敷,如果咳嗽鼻塞加重的话可以口服一些感冒药如艾畅来缓解症状

    咳嗽是呼吸道感染的一种基本的临床表现,它可体现在多种疾病中如上呼吸道感染、气管支气管炎、急慢性咽炎、各种炎症引起的肺部感染、尘肺矽肺、呼吸系统肿瘤、縱膈肿瘤和心血管系统疾病。上呼吸道感染和咽炎是引起干咳的最常见原因可服用咳快好、咳必清等药物进行治疗,如经过治疗无好转應该去医院进行系统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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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意见:你好:根据你的描述泛酸,烧灼感考虑是胃炎后胃食道返流引起的应该口服雷贝拉唑,曲美布丁治疗。

指导意见:你好你的情况应该是由于胃酸过多,胃食道反流引起的建议你服用奥美拉唑,西沙比利果胶铋胶囊调理一段时间,忌食辛辣油腻易上火的食物忌饮酒,多吃些蔬菜水果多喝水,饭后适量运动

指导意见:你好根据你的发病过程和症状分析病情,目前考虑你应该是反流性食管炎或者是慢性胃炎伴有胆汁反流。建议你首先要注意饮食绝对戒酒忌食辛辣油炸,少吃甜食晚餐不宜过饱。对症口服雷贝拉挫铝碳酸镁,依托必利片等药物治疗也可以到医院做胃镜检查,在系统治疗祝你早日康复

指导意见:您好根据您所描述的症状,考虑为食道反流的可能性建议您可ロ服泮托拉唑,莫沙比利对症治疗,注意观察忌食辛辣刺激食物。

指导意见:这是胃酸倒流导致的刺激症状跟进食刺激,胃部有了燚症有关饮食清淡,不见好转用点保护胃粘膜药物,例如西咪替丁

指导意见:你好,根据你的描述你这种情况考虑是咳嗽引起胃液倒流导致的烧灼感,可以用一些抑制胃酸分泌的药物治疗同时注意饮食,避免辛辣刺激

指导意见:您好,请您描述的情况考虑是反流性食管炎的可能性较大,建议您做胃镜检查明确诊断如确诊可口服,莫沙比利等药物治疗避免餐后立即平卧,避免饱食不吃辛辣等刺激性食物,不喝浓茶和咖啡睡时可将床头抬高10到15公分。

7位医生回复展开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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