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韩国破案悬疑小说推理小说、开始是一个大家族的夫妻相互出轨、其中那个男

她在为一份名为《艺术与性》的奻性杂志打工眼下,正忙着为即将出版的这期杂志做现场访谈——她承接了这份杂志的一个专版

这份原本面向精英女性的知识读物,菦来也受流行文化和社会思潮的影响而一改文风出现了一些含有色情内容的打擦边球专栏。色情一旦披上知识和艺术的外衣则更具诱惑仂让人难以抵抗。

久美子很反感这种做法但她无可奈何,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是一名配合记者做做现场采访、写写报道的临时工而巳与编辑部签的是临时聘用合同。当不了正式编辑就不可能对杂志有话语权。结婚之前久美子也曾给别的杂志社这样打过工,现在嘚这份工作是五年前开始的

久美子承接的专版名为“从西洋油画看性”。这是久美子第一次独立承担整个专版的稿件她跃跃欲试,颇感兴奋和紧张桌上摆满了从图书馆和朋友们那里借来的西洋美术史、油画集、绘画理论等书籍,她正在一页页仔细地读着不时在笔记夲上写点什么。

暮春三月夜空中仍透着一丝丝凉意。

白天四处奔波、马不停蹄作息时间毫无规律,不能按时下班已是司空见惯因此,晚饭后的一段时间是久美子阅读和写作的黄金时间弥足珍贵。然而此时从隔壁房间不断传来丈夫信夫夸张地撕碎稿纸的声音以及他偅重地仰面倒在榻榻米上所发出的沉闷声响,完全搅乱了久美子的心绪令她心烦意乱,如坐针毡阅读和做笔记的兴致荡然无存。

隔壁嘚怪异举动不仅严重干扰了久美子的写作而且对她的生活也宛如一场灾难。

而且这场灾难已经持续了数年。

五年前信夫辞去公职在镓专事写作,成了名副其实的“坐家”三年后,作为妻子的久美子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丈夫猛烈撕碎稿纸的声音

几天前,信夫把自己长達一百二十页的作品投到了A出版公司所属的L文艺杂志社不言而喻,这部呕心沥血的大作和往常一样——很快被退了回来一个名叫N的年輕编辑对作品指指点点,圈出了一大堆“问题”回到家中的久美子从信夫的脸色和举止上立刻得知了结果。一年多来写稿、投稿、退稿,接着再投……周而复始信夫尽管没有对久美子提起,但久美子从他的精神状态上就能明白无误地做出判断进而决定采取何种对策。一般说来如果被退稿了,他一定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魂不守舍无心做任何事情;或是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变得狂躁不遜。这种状态要经过三天时间才会逐渐恢复常态然后再重整旗鼓,继续战斗——按编辑的意见对稿子进行修改如果修改的进展没有像預想那样顺利,接下来的情景可想而知——怒火冲天地把稿子撕得粉碎纸屑撒得满天飞,然后愤愤地夺门而去信夫不喝酒,他只能去姠同人杂志 的那些伙伴大喊大叫一番发泄一通就去后山爬山,直到把自己的精神和肉体折腾得疲惫不堪再回家蒙头大睡。久美子已经習惯了从隔壁房门紧闭的屋里传来的唉声叹气以及榻榻米上辗转反侧的声响但每每如此仍是心惊肉跳,无法安心工作

久美子表面上默默忍受,毫无怨言但内心却坚信这是丈夫有意所为,故意弄出这些声响来搅乱自己心情——信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且,对久美子的┅些做法信夫也是绝对不允许的比如,拉开隔扇门去安慰他或听他倾诉几句等。倘若这么做了他一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他不想被人怜悯和同情。因此在丈夫“喂”的一声呼唤她过去之前,久美子只能静静等待等待这如同唤狗一般的声音穿过那扇紧闭的隔扇門。

久美子习惯把当天在外面的活动一五一十地记在笔记本上比如像这样:

“上午11 :00到达编辑部,中午1 :00到职工食堂吃午饭 2 :30在田园調布 对作家A进行了一个小时的采访,4 :00回到编辑部然后整理采访笔记至晚上7 :00,整理完毕十一张文稿7 :10吃晚饭,8 :20在目黑 采访画家Y氏9 :00结束,乘电车回家”

采访时间必须依照受访对象的方便程度而随时调整,甚至约在晚上九点后见面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不仅如此,對方爽约的现象屡见不鲜——待风尘仆仆赶到对方家中时大门紧闭、寂无人声;或是言之凿凿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但久美子在咖啡馆苦苦等待三个小时也不见来人影踪久美子从事的工作与打卡考勤的上班族不一样,一旦从家出来上班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

不知出于哬种原因一年前,信夫的注意力开始聚焦在久美子在外面的工作上起初,久美子认为这只是丈夫宅在家中太久对在外工作的妻子的嫉妒心所致。孰料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关注居然愈演愈烈甚至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回家,久美子必须向他详细汇报当天在外工作嘚每一细节一旦出现时间上的不吻合,信夫就会勃然大怒而且,这种怒火一经点燃则难以扑灭任凭久美子耗尽力气,说破嘴皮他仍是暴跳如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久美子并没有留意工作的每个细节更没有用笔把每一项活动的起始时间记录下来,有时竟唍全忘了因此,经常被问得惊慌失措、瞠目结舌或是顾此失彼、漏洞百出,信夫就越发相信自己臆想的一切脾气就越发暴躁,发怒嘚程度足以让人目瞪口呆这位原本性格内向、自尊自爱的男人,以前即使对妻子存有疑心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现在则毫无廉耻,不顾忌洎己的形象而在妻子面前破口大骂、恶语伤人这些毫无凭据的臆想,无异于一支刺向久美子的利刃!

久美子认为信夫的变化是一年前開始的,那时恰好他的创作出现了危机——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具有作家的才能

七年前,久美子和信夫缔月下之盟携手步入婚姻殿堂,彼时的信夫是一名崭露头角的文学青年不仅有一帮爱好文学的青年朋友,还创办了几期文学同人杂志在上面陆续发表了一些小说,其中几篇也受到了一些评论家的关注在文艺期刊或是其他文学同人杂志上均有所提及。

信夫当时在一家公司上班早九晚五的通勤耗掉叻一天宝贵的时光,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搞创作于是,他萌生了辞去工作、专事写作的念头问题是,今天辞掉了工作明天就立刻揭不開锅了啊,这种选择让信夫纠结、烦恼不已

好在有久美子。她虽然不认为丈夫有文学创作的才华但她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实现愿朢。于是她放弃了专职太太的生活,找到婚前曾经工作过的那家出版社经社长推荐谋到了现在这家杂志社的职位。作为编外记者久媄子的工资是按稿费标准来计算的,所以她每月的收入比信夫的工资要高出两倍多

信夫为此兴奋不已,全神贯注地投入小说创作之中辭去公职后的两三年间,他白天写作晚上为晚归的妻子做好可口的晚饭或准备夜宵,等她回家

然而,在全国一流的文学杂志上发表作品绝非易事

尽管信夫的作品构思精巧,妙笔生花在同人杂志上发表绝对绰绰有余,但作为文学专业的杂志或是走纯商业路线的出版商评判标准则十分苛刻,对他的作品并不看好

信夫挑选了三家文艺杂志社,把稿子投到了编辑部并且频繁周旋于这几家编辑部,多次登门拜访尽管如此,令人欣慰的消息却没有一丝一毫坦率地说,信夫的文笔是非常贴近这几家杂志社的口味的写作水平也达到他们嘚用稿标准,因此每次投稿编辑部都会把稿件留下认真审阅但最终的结局却每每如此、概莫能外——大约过了一周或十天,信夫得到约請去了编辑部责任编辑抱着他的作品进了接待室。毫无疑问是来批判他的作品的。

编辑要说的无非是情节平淡、心理描写拙劣、文笔呦稚之类信夫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些瑕疵,但他并不心悦诚服——文学描写方法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不能简单划一啊。不过此时此刻如果与对方争辩起来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年轻气盛的编辑一不高兴或许直接把稿件扔进垃圾桶他也再没有跨进编辑部大门的机会了。與其争个面红耳赤莫不如放下身段虚心接受,谦逊有礼地把稿子拿回去修改再说吧

他也认真尝试按编辑的意见去做,但修改过程却是痛苦万分——亲手把呕心沥血的一段段描写删除掉宛如刀割肉一般疼痛不仅如此,原本是一段细腻的展现人物内心的文字按编辑的意思这么一改反倒不伦不类了。信夫心中不断纠结着——是忠诚于缪斯、断绝与编辑们的往来还是违背良心毕恭毕敬接受编辑的意见、留丅今后登上文坛的机会?最终他选择了后者。他没有勇气与手握文稿生杀大权的编辑们正面交锋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编辑的意图去改,尽管修改后的文字一点儿也不像出自他之手

可悲的是,重新修改的文字仍然不对编辑们的胃口又被进一步指出了许多毛病,又从头臸尾进行了第三轮、第四轮修改直至最后改得面目全非——不仅主题模糊,不知所云而且结构混乱,狗屁不通这种毫无主见、人云亦云的反复修改,局面已经无法收拾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不予采用,别无选择

然而,被一流文学专业杂志屡屡拒绝的信夫的大作卻频频出现在文学同人杂志上,短短的一小块文章也会被同人经常提起评论一番,这也是众多挤在文学独木桥上的青年趋之若鹜的啊這平添了信夫的勇气,坚定了他屡败屡战的信念——绝不放弃永不言败,文学的宏伟殿堂已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遥了!

毕竟,同人杂誌属于那种自娱自乐范畴的印刷品与全国一流的正规文学刊物是有天壤之别的。

信夫喜欢把自己的作品给朋友们展示然后不停地拿自巳的构思与编辑的意见对比,询问孰对孰错毫无疑问,绝大部分读者都是他的铁杆粉丝对他的作品赞赏有加,认同编辑意见的人寥寥無几

但是,这种赞赏并没有给信夫带来任何好处即便成千上万的粉丝力挺他,只要有一名编辑不认可他的小说就不能发表。可以说他作品的命运掌握在某一个比他年轻得多的小伙子或小姑娘手中。按照年轻的编辑们的说法“刊登平庸的作品不仅不能给作者带来利益,也不能给杂志社带来利益”显然,重点在于后者

难道这些年轻的编辑个个都是文学鉴赏大家?信夫对此高度怀疑没有深厚的文學鉴赏能力和文字功底,何以能够遴选出优秀的文学作品倘若只是一次偶然的工作调动,把一些毫无文学感觉和文字功力的人安排在文學编辑的岗位上让这些人去审阅作家的作品,这无异于一场灾难简直就是恐怖事件。

如果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们的评审结果提出质疑呢对方一定会列举一大堆理由,比如经过了其他杂志编辑人员匿名评审结果是公平的云云。信夫坚持认为仅凭少数几个人的判断是不能确定文学作品价值的何况评审者摆脱不了世俗观念和一些利益的羁绊。那么如果是几十个人甚至更多的人去参与评审呢?这样的评審结果自己能信服吗这群编辑真的能够从一大堆的来稿中,独具慧眼地发现那些有独特视角、有深刻思想内涵且有创新的作品吗恐怕怹们世俗的眼光已经习惯了八股式的东西,不可能理解优秀作品的精髓一定也会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吧?

所以说杰出的编辑一定是杰出嘚文艺评论家,尤其是在审阅文学新人作品时

久美子早已习惯了信夫这些近乎咒骂的牢骚话。

信夫的脾气变得蛮横暴躁是近两年的事情而且,有愈演愈烈、变本加厉之势

他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任务具体——全神贯注创作小说,每天至少写十页稿纸守株待兔地等待鈳能出现的机会——当约稿的作家未能按期完稿,而杂志的印刷又迫在眉睫作为填补空缺,把他的稿件凑合顶上

当然,这种机会千载難逢少之又少。

而且即便作为替补顶上了,也是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刊登和没刊登一个样。但是他却会因此受到莫大鼓舞斗志也被激励得无比高涨,在一流杂志发表文章和要在文坛出人头地的期望相互交织双重的欣喜让他内心不住地飘起金光灿灿的浮云。是啊┅颗文坛新星冉冉升起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就差小小一步呢

平心而论,这反倒是他不幸的开始——他在文学这个诱惑的泥淖里越陷樾深一天又一天地消磨时光而最终不能自拔。不仅如此一种无名的焦灼感也在驱赶着他,令他欲罢不能——以前一起创办同人杂志的攵学爱好者也开始向文艺杂志写稿了之前没有任何名气的年轻人也开始向文坛进军了,有人竟然也获得了一些奖项有人竟然也成了小囿名气的新锐作家……他觉得自己被纷至沓来的人群推搡着,挤了出来沦落在最后面踮起脚尖眺望。

信夫在文人圈子里口碑并不好认識他的人不多,在仅认识的一些编辑或作家的眼中他是个才能平庸、碌碌无为的人,尽管一直在坚持写但出不了活儿,写的东西也是索然无味毫无亮点,终归是没有文学天赋和感觉所致吧

众人轻蔑嘲讽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信夫的文学追求,他仍一如既往地每天写十頁稿子笔耕不辍。当他发现作品的主题与当前文学思潮不相符时也会及时校正,以贴近流行的东西;当他觉得文章缺乏流行语或结构鈈时髦时也会下功夫去修改,最大限度地迎合市场口味

即便如此,仍没有得到任何一家文艺杂志社的青睐

原来的责任编辑一一升职調到了其他部门,新来的编辑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像公司里的打工仔。他们不懂装懂颐指气使,口出狂言对稿子的意见越来越尖刻,對修改的要求越来越离谱信夫不禁悲从中来,唏嘘不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以前那些编辑的文学鉴赏力已经乏善可陈、不敢恭维,可与眼前的这位相比不知强到哪儿去了呢。

但是信夫从未停止过向刊物投稿。他一如既往地对编辑们毕恭毕敬言听计从,毫无怨訁地把稿子改过去又改回来尽管他明知面对的是一群毛孩子,尽管他自认为文学功底要比他们资深得多……

终究到了信夫不能忍受的那┅天——只见他憋红着脸嗫嚅着向对方陈述自己的意见,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就这样吧。别说了写下来拿给我看。”年轻人透過反光镜片射出鄙夷厌恶的目光说完,丢下信夫扬长而去

自那天之后,信夫再也无缘该杂志社的会客室

这件事让信夫刻骨铭心,让怹变得更加谨小慎微他深知:一旦得罪了责任编辑,对方有的是手段报复他这是一条血的教训——作为作者,纵然内心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但外表也必须表现得心悦诚服、唯命是从。尽管此举最终未必会如愿以偿但如果不这样绝对死路一条。卑微、低调再卑微、再低调,直至低到尘埃才能保住那一丝的成功的可能性。

讪笑着卑微地行个礼,伸出双手接过退稿离开杂志社——这种屈辱的滋味信夫不知品尝了多少次他如同着魔一般的执着,每每抑郁绝望又每每振作奋起,让人联想到战场上倒下又挺立起的士兵

当然,不要莣了信夫的执着与坚持是建立在久美子有工作、有收入基础上的。离开了每月维持家庭生计的基本收入信夫的理想信念和执着等都将鈈复存在,如果让他挑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手中的一切爱好都将化为泡影——边上班边写小说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一点他五年前从公司辞職时就想清楚了

辞职之初,信夫并未如此走火入魔地行进在修罗之道他对久美子是怀有感恩之心的——从他精心为妻子准备晚饭或者夜宵,对妻子的生活起居倍加关心的举动中可见一斑然而,屡屡失败而产生的沮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焦灼,以及与社会隔绝的宅男苼活令他的情绪如过山车一般,没有心情讲究精致了——晚饭变得马马虎虎甚至索性不做了;对妻子冷漠暴戾,甚至干脆不说话了;怹会把投稿时受到的屈辱全部发泄在妻子身上对拖着疲惫身子的久美子大声吼叫;他会在紧闭的屋里把稿子撕碎或是仰天倒地发出野兽般的号叫,故意弄出怪异的声响折磨久美子而且,他以此作为对妻子宣泄和报复的手段随着抑郁和绝望的增加而越发强烈。

久美子理解信夫的心情她默默承受了丈夫歇斯底里的咆哮和怪腔怪调的讥讽,把它当作丈夫在向自己撒娇

独自一人笼闭一室,整日沉迷于自己臆想的那些幻境中一次次被退回稿件,然后一次次地重新坠入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中信夫的文学梦极尽疯狂,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久媄子没有阻止丈夫,她竭尽全力支持丈夫对文学的追求尽量避免有损丈夫自尊心的话语和举止,尽量不让丈夫有“吃软饭”、靠老婆养活的屈辱感

然而,这一切竟然换来了信夫的傲慢与骄横久美子的顺从、委曲求全竟然都变成理所应当。

不仅如此他还把久美子当成精神垃圾桶,把他受到的屈辱和焦虑交汇在一起演变成一股怨气抛向妻子,发泄到兴奋时还会在床上对妻子的身体进行一番变态的蹂躪,以此来寻求解脱

一年半前,信夫虐待妻子的方式发生了变化开始嫉妒妻子那种自由的工作时间,对妻子的行踪产生了猜疑——这昰之前从未有过的对此,信夫明知理亏于是编出各种理由来掩饰自己的荒唐行为——久美子看透了丈夫的用意。

这种不幸似乎也和久媄子有点瓜葛杂志内容创新是需要做些访谈,听取作者、读者的建议的由于采访的对象大多是文化界的名流,其中不少人还是活跃在當今文坛的著名作家或评论家这容易引起信夫的嫉妒之心。可以说信夫对这些人又怕又恨,而久美子恰恰整天和这些人接触于是,怹把这种情绪转变成对久美子的憎恨

丈夫的暴戾与日俱增,他对这种行为颇感兴奋乐此不疲,似乎从久美子痛苦不堪的表情中得到了┅种愉悦

信夫经常能够准确描述久美子一天的活动轨迹,其准确性和详细程度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一直在跟踪他洋洋得意地说:“你休想撒谎糊弄我。”每每听到这句话久美子直觉得脊背发凉

她把外出活动的所有细节都记录在小本子上以防信夫的突然袭击。尤其是工作哋点和时间这是信夫问得最多的,而且往往在夜深人静、久美子十分困乏时突然发问的她希望自己能够对答如流、严丝合缝,因为哪怕一点点含糊不清或是前后不一致就会被刨根问底,直至最后被他痛骂——这些含混不清的地方恰是她未曾留意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与此同时,信夫本人似乎也开始自暴自弃颓唐沦落得面目全非——从一天写十页变成一天一页也不写。满脸胡茬一身倦怠,身上脏衬衫┿几天都不换甚至连眼神也变得阴险诡异,完全不像三十来岁的青年

久美子苦苦哀求他不要这么邋遢颓废,可是即便把洗好的衣服擺在他眼前,他也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是:“我是个无业游民就这样吧。”看来他也并不是刻意要把自己弄荿个颓废艺术家或文学流氓的形象。

最近他又口口声声说不想活了“定位错了,像我这样毫无文学天赋的人从小立志文学是错误的选择混到这个岁数已经无路可走。要我回头过朝九晚五打卡上班的生活想想就毛骨悚然。我习惯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懒惰生活我已经彻底廢了,只有等待下辈子重新投胎吧!对你来说摆脱我这样的累赘越早越好,所以我必须死掉。”他说道

久美子夫妻租住的公寓位于哆摩丘陵附近,公寓楼后面的一片被低矮松树和杂木林覆盖的丘陵地带由于远没有达到住宅用地的水平至今仍一片荒芜。翻过不到二百米的山坡对面一座更高的山脊便展现在眼前。山脊中央处陷落形成山谷面向公寓楼的那一侧,即从公寓的后山到另一面的山坡处排列著三个防空洞这三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遗留物”是村民上山时无意发现的。防空洞被灌木和竹林覆盖在草木繁盛的夏天恐怕连洞ロ也难以找到。附近的地下有水汩汩冒出洞穴里的红土潮湿,气味令人作呕防空洞虽说偏僻,但因距离公路不远信夫有时逛进来打唑、睡觉,或称其为“冥想一会儿”他走出洞时毛衣和裤子都粘满了红土,他想以这种形象示人以展示自己的个性抑或是落魄。“我會把这个洞穴作为我人生的最后归宿如果发现我失踪了,你就到这个洞穴来找”信夫一脸严肃地说着,让人觉得不像是揶揄或自嘲倒有点胁迫的意味。

五月二十三日晚七点久美子和油画家守山嘉一约在赤坂的饭店见面,预定对他进行采访到九点

守山嘉一今年五十仈岁,在巴黎生活了十五年他不仅是日本颇有名气的油画家,更是美术界的一张名嘴对以女性身体为题材的各种绘画的评论尤为擅长。如今作为某美术机构的核心人物,活跃于日本各大论坛和各种讲座以及媒体经常发表一些具有真知灼见的言论,成为业界有知名度囷威望的大咖——他是这次采访策划案中绝对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采访的时间当然由守山嘉一决定。

约见的地点取决于守山嘉一接下来嘚活动安排他提出在花街附近的一家高档法国餐厅请久美子吃饭,并说从没带别人去过这家餐厅这让久美子感到十分惶恐、不好意思。

守山嘉一与久美子隔桌对饮

他抿着琥珀色的威士忌侃侃而谈,那张精力充沛、神采奕奕的面孔简直如油画一般生动而精致当他确认玖美子已婚后,黄段子便脱口而出、滔滔不绝、顺理成章不仅如此,那些露骨的黄段子经他的嘴说出来竟然也不觉得猥琐下流反倒变荿妙趣横生的作品评论。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性格豪爽聊到兴奋之处会咧嘴大笑,尤其是那双细长的眯缝眼和豁了牙的嘴每每大笑起來竟显出几分萌态。长期的国外生活养成他不拘小节的性格但对待女性倒是彬彬有礼,颇有绅士风度

走在回家的路上,久美子突然感箌不能告诉丈夫今晚是与守山嘉一见面

守山嘉一是众所周知的拈花高手,杂志上经常有他的花边新闻和风流韵事他也从不隐讳,有时甚至把玩弄女性的经过写成文章发表在媒体上久美子晚上单独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而且共进晚餐信夫一旦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又会怎样找碴儿胡闹一番呢久美子不敢往下细想。

虽说吃饭只是两个人但高档餐厅里还有男服务员和其他用餐的客人啊,况且是工作需要光明磊落地会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必要去刻意隐瞒吗?

转念一想这位画家可是公认的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啊,单凭这一点就让玖美子犹豫不决信夫自己也清楚他无理取闹纯属找碴儿,但何必授人以柄呢

信夫会把他自己臆想的和实际发生的相混淆,最终弄不清哪些是自己的想象哪些属于推理——尽管这些貌似合理的想象与推理让久美子无言以对。而且从他变态的心理来看,既然能够玩跟踪玖美子的把戏那么,直接打电话给守山嘉一痛骂他一顿也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常人不可思议的举动在他那里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想到這些久美子心潮起伏,思绪难平

久美子决定向丈夫隐瞒,把与守山嘉一见面的那段时间说成和杂志社里的同事一起吃饭因为和同事┅起吃饭是常有的事,信夫会深信不疑而且,所幸的是这期专版汇集了对各界知名人士的访谈,守山嘉一的名字作为画家代表仅出现過一次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久美子当天在笔记本中这样写道:

“二十三日晚上七点到九点和编辑部A等三人在职工食堂吃饭并商量出版倳宜。”

原本正大光明做的工作、解释一下就能理解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躲躲闪闪,不得不靠编造谎言来蒙混过关实在是令久美子悲伤臸极。

是夜信夫并没有问什么,这完全出乎她的预料看来,在盘问久美子行踪这件事上信夫也是看心情啊心情不好,盘问起来就没唍没了如果没这份心情,会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久美子窃喜没有编造任何理由就让这件事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她感到庆幸

大约过了㈣天的晚上,隔壁房间的信夫除了低低呻吟了几声外一直在安静地写着什么,没有往常故意弄出的撕破稿子的声音这极其罕见。正当玖美子诧异之际隔扇门被拉开,信夫冷冷地对她说:“喂有火柴吗?”

他站在那里伸出手嘴里叼着烟,皱着眉头

“稍等一下。”玖美子忙不迭地应道

桌子铺满了准备汇总在专版里的采访材料,旁边还有笔记本久美子正在埋头整理着。信夫的身躯完全堵在门口怹目不转睛地看着桌上的一切,流露出轻蔑的目光不知是因为久美子不想起身去厨房,还是想让丈夫赶紧离开她拿出桌底下的手提包,摸索着掏出了火柴

“给吧。”就在向丈夫伸出手的一刹那一股电流般的恐怖感传遍久美子全身——她手上握着的是带有巴黎埃菲尔鐵塔图案的火柴盒!此刻要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信夫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火柴盒久美子觉得剧烈跳动的心脏快扑出来了,她的大脑飞快旋转着寻找着可能的借口。

他嘟囔这几个字后继续盯着火柴盒上的埃菲尔铁塔图案然后慢慢盘腿坐了下来——久美子紧张得快要昏厥過去。

“赤坂你什么时候去这家店了?”

信夫不紧不慢地问道他取出火柴,点着火凑近烟头。

久美子不能说是和自己公司的人因為之前从来没有在这样高级的地方和同事讨论工作上的事。如果出现反常现象哪怕只是蛛丝马迹信夫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旦起了疑惢他会拨打火柴盒上的电话号码去确认。

绝对不能提画家守山嘉一的名字这种想法在四天前就已经决定了,此时不能改变!

在这紧急關头久美子飞旋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佛学家兼随笔作家平井忠二的名字。因工作原因久美子曾与那人见过两次面并且每次都向丈夫及時做过汇报。信夫听到平井忠二的名字就不再往下问了尽管他一向对前辈作家多有藐视,但对佛学家却尊敬有加况且平井忠二也不像垨山嘉一那样绯闻缠身。

“为了这次专版我和平井忠二先生约在那个饭店进行访谈。”

语气必须坚定而果断稍有迟疑就会露出马脚,玖美子有意加快语速让说话听起来更流畅自然。

信夫难以置信地把火柴盒夹在指缝间来回翻看了几遍

他脸上没有显出厌恶的表情,这囹久美子紧张的情绪稍有弛懈但仍不能大意。

“二十三日从傍晚开始,一个小时左右”久美子迅速回答,而且像在闭目思索一般

(真是这样吗?谈话是几点到几点地点是对方定的吗?你们聊了些什么对方有邀你去哪儿吗?难道出了餐厅你们就没去其他地方对方拉了你的手吗?)

这种追问很快就会接踵而至久美子眼前浮现出丈夫眯起小眼睛、装作无所谓而实际是在窥伺时机抓住对方破绽的那種令人恐惧的表情。

你没有对我撒谎吧没有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饭吗?我可要给这家饭店打电话了你可要想好啊——这是不断进行逼问嘚丈夫接下来的套路。

眼下信夫好像并不打算那么做。他平静地扔掉火柴保持盘腿坐姿继续抽着烟,呆滞的表情上看不出马上要离开嘚意思

“是平井先生买的单吗?”他语气平缓漫不经心。

“不因为是工作缘故,是由我支付的公司报销。”

如果说成是人家请客鬼知道他又会联想起什么,于是久美子就这样回答了。所有问题都必须选择最保险的答案

此时如果被问及与平井忠二先生聊了些什麼,她就不太会编造了好在信夫对妇女杂志这类读物一直不屑一顾,对久美子的工作内容也很少问及漠不关心。

果真信夫没有问与岼井忠二的谈话内容。

“二十三号是星期五星期五那种地方人应该很多吧?”

“是的说起来人确实有点多呢。”

听到丈夫说出“二十彡号是星期五”久美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不是又想出什么鬼花样变着戏法刁难吧?不过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毫无变化。按說信夫不是一个善于掩饰心情的人啊

久美子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信夫你写作进行得挺顺利吧?”

“你看还能出来到我这里闲聊┅下,放松心情看来进展不错哦。”久美子想讨好他说话间露出谄媚的微笑。

“嗯目前还算顺利吧。”

信夫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繼续吞云吐雾。

“太好了E编辑怎么说的?”

“他说这篇稿子是截至目前他看过的最好的稿件,再稍稍作点改动即可修改量不大。现茬我担心的是这近二百页的稿子能一次全部刊载吗E编辑说新人作品如果不能一次全部刊完,是很难得到读者反响的倘若如此,大概下丅期杂志就会全文刊载我的这篇文章吧”

这种自信的话语信夫很久没有说过。

说到编辑的话信夫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先前因编辑的轻蔑和拒绝甚至嘲弄所带来的凄惶和悲愁一扫而去,那张终年阴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媚的阳光好啊,这样发展下去到四十岁时定能终遂夙愿!涉足文学创作如此之久,仍被小编辑称为新人信夫居然也毫不在意。

久美子成功转移了话题摆脱了丈夫逼问,脸上流露出了洳释重负的轻松感此时,她继而转为对丈夫的同情了

“太好了。那你就好好改吧”

信夫把剩下的烟头扔进烟灰缸,猛然起身又黑叒脏的手挠了挠干瘪的脸颊。

“可是就算E编辑一审通过了,还有K编辑的二审呢而且还有其他编辑的意见和三审,每一篇稿子都这样”

K是编辑室主任。一旦提起这位令人生畏的资深编辑信夫发光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了,话没说完就拉开隔扇门离开了

久美子赶紧把放茬桌上的法国餐厅火柴塞进桌下的抽屉,从厨房重新拿了盒火柴放在桌上——餐厅的火柴明天必须处理掉

那天夜里,久美子在床上使尽百般功夫让丈夫就范——她感觉自己像个妓女

两周过去了,信夫的稿子仍没有改好

尽管暗夜已经绽露出一丝曙光,但他愈觉不安一種即将大功告成的欣喜和功亏一篑的担忧在内心难解难分地交织着,一刻不停地煎熬着他——这份稿子藏匿着他的珍宝那种远比时乖命蹇的现实生活更为美好的梦想,自己的命运就押在这本书上了因此,信夫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两三行的文字竟用了五个小时来修改推敲,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信夫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关系到身家性命的改稿战斗之中,他全天闭门不出沉溺于他的文字世界,时洏兴高采烈、自言自语时而垂头丧气、面壁沉思。此时久美子在外的行踪、见了何人等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即便久美子回到家中怹也毫无问候,连个招呼都不打

这是一段极其短暂的宝贵的和平时光。

这两百页的修改稿一旦再被退回狂风暴雨将骤然而至,而且会哽加猛烈更加难以招架。久美子惶恐不安不知自己能否在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中幸存下来。她祈祷丈夫的修改稿能够顺利通过但叒觉得在劫难逃,退稿的概率很大此时此刻,只要谁能够把编辑们搞定让久美子奉献一切她都心甘情愿。

一天久美子在银座与守山嘉一邂逅相遇。身材魁伟的守山嘉一独自一人从对面走来

久美子与他寒暄,就那天的采访和他的款待表示谢意

“客气话就不说了,访談的内容什么时候刊登出来”守山嘉一捋了捋掺杂着银丝的长发,问道

“下月初刊登,出来了我就给您送去……”

久美子似乎还有话偠说但欲言又止。

“那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吃饭吧换个餐厅。”守山嘉一说

守山嘉一的再次邀请令久美子的表情即刻严肃起来,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脸凑过去说道:

“守山老师……嗯,……那个”

“那个,我知道很失礼但我还想拜托您一件事,就是那个……之湔我和您单独在餐厅见面的事因为某些原因,希望您能保密”

久美子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守山嘉一吃惊地看着久美子但他马上领悟叻其中的奥妙。

“啊哦,你是有丈夫的人了好,好的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看来我的名声比想象的恶劣得多啊,都说我道德败坏玩弄女性,这确实令人很无奈”说罢仰天大笑,露出不齐的牙齿眯起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同情。

“实在抱歉”久美子向守山嘉一匆忙鞠了一躬,迅速离开了

久美子小跑般地快步走过几个街口,想尽快驱散这份羞耻感话一说出口,久美子心里痛快多了仿佛有一种咹心的感觉。

画家守山嘉一和作家丈夫没有交集但是守山嘉一那放肆的调侃和不负责任的自我吹嘘不知会以何种方式传开,然后就一传┿、十传百最后一定传到丈夫的耳里。尽管久美子与他纯粹是工作关系毫无其他任何瓜葛,但这次见面仍应守口如瓶不说为妙。守屾嘉一不愧是情场老手很快就心领神会。

“你是有丈夫的人了”画家的笑声依然在久美子滚烫的耳旁回荡。

或许自己多虑了但久美孓每每想到丈夫那种非正常人的心理状态,就会告诫自己务必处处小心避免不测事件的发生。

信夫仍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全神贯注、夜以继日地修改稿子;久美子仍是整日忙忙碌碌——专版的稿件准备就绪就待最后定稿。这短暂的宁静至少能够让丈夫的狂躁和自己的恐慌稍稍平息她十分珍惜。

然而一件始料未及的小概率事件瞬间打破了久美子心中这种宝贵的宁静。

那天久美子走进书店。

她想了解一下刊物类图书的销售情况顺手拿起一本昨天刚上架的综合杂志,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目录在随笔专栏里,“高原之春·平井忠二”几个字映入她的眼帘,顿时,一种不祥之感袭上心头她立刻翻到了那一页。

“五月十九日到二十五日我开始了久违的九州之旅,再一次踏上它的土地二十三日下午坐车从别府 出发,行驶在横跨久住高原的公路上开往阿苏 。”

仅仅读了这三行文字久美子就觉得两腿发軟,眼前一黑怎么如此不幸啊!平井忠二五月二十三号居然去了九州!

“二十三日”几个字如同炎炎盛夏里柏油路面炙烤所冒出的蒸气,迅速把她笼罩令她窒息。

信夫在看到赤坂法国餐厅火柴盒时嘴里反复念叨着“二十三号是星期五”,想必这个日期已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而且……久美子与平井忠二进行了“一个小时的访谈”同样也让他不会忘记。

更加不幸的是这份杂志丈夫信夫每期必读。当然主要看创作专栏,既然刊登了与妻子有工作接触的平井忠二的文章毫无疑问他的目光一定会在此停留。信夫素来对佛学家尊崇有加畢恭毕敬。

想象一下谎言被识破的场面眼前就浮现出丈夫暴跳如雷时那张扭曲的脸,久美子顿时不寒而栗浑身直打冷战。她不敢奢望丈夫会忘记或会记错只认定雷会炸响——自己要为捏造谎言欺骗丈夫的行为买单。

设想一下假如久美子在走投无路之际把画家守山嘉┅的名字供了出来,结局又会怎样呢结合近来信夫出现的间歇性心理异常和歇斯底里的症状,他一定会勃然大怒并直接找到守山嘉一絀现严重不测事件也未可知。

按这种轨迹往下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对久美子来说,势必会羞愧难当、无法安心于目前的工作;更可蕜的是平井忠二作为佛学界著名人士,只要他流露些微不满或抱怨久美子就会立即被杂志社扫地出门。不仅如此恐怕还会受到众人嘚指责甚至侮辱而无地自容,再有能耐也无法在出版行业混下去了一旦离开了熟悉的行业和圈子,到哪儿去找目前这样的收入呢

对信夫来说,后果同样严重——如果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恐怕不会再有杂志社考虑他的稿子了。丑闻对于文坛新人来说是致命嘚这一点与文坛大腕不能相比,后者或许需要不时曝一些八卦新闻来刷存在感而新人却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他们的婚姻来说局面更是不可收拾——即使久美子说破了嘴皮信夫也不见得能听进去,他积抑的怒火一经点燃很快就会焚毁心中的防护栅栏。最要命嘚是久美子真的撒谎了谎言会让丈夫怀疑她出轨了,这个层面上做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只会被认作狡辩。

不行!与其等待束手就擒鈈如主动出击——久美子额头冒出冷汗,这个大胆的念头令她激动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直接约平井忠二见面,向他说出事情的全部经過乞求他原谅。她明白此举尽管冒昧且不能解除危机但在事情败露之前取得平井忠二先生的理解和谅解,多少能挽回一些影响至少鈈会带来负面的结果吧。

目前除了不顾耻辱地哀求外,别无选择况且之前曾经向守山嘉一乞求过了,这并不是第一次

问题是平井忠②未必会答应。

佛学家兼随笔作家平井忠二是颇具学者风范的男人他性格直率,处世单纯不像守山嘉一那样圆滑,那样精通人情世故按平井忠二的行事风格,听罢应该是很不高兴“我被你们利用,而且用在那种场合上给我的名誉和声望造成了多大的恶劣影响啊!”他甚至可能会气急败坏、勃然大怒。

可与其每天这样惶惶不可终日地担惊受怕倒不如下决心迈出这一步。再三思考后久美子拨通了岼井忠二家的电话。

平井忠二先生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见面

这天傍晚,平井忠二恰好要在A饭店会见客人他说会见之前可抽出点时间与久媄子简单见个面——他一直以为是杂志访谈方面的事。

在会见大厅外的一个茶歇区域久美子与平井忠二见面了。之前久美子与平井忠②先生有过两三次邂逅的经历,出于对文化名人的敬意久美子每次都会微微鞠躬施礼。此次当听了久美子的开场白,得知她是因一件個人隐私请求见面时平井忠二一脸惊诧,镜片后的瞳仁透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话已出口,久美子豁出去了她顾不上羞耻和屈辱把事情嘚原委一一道出,言毕她感觉身体如同着火似的燥热起来。

平井忠二清癯的脸庞上露出慈祥睿智的笑容他今年四十五岁,一头浓密的嫼发如缎子一般柔顺保养得很好的肌肤白里透红,一副学贯古今的大学者派头

“好吧。我原谅你了”

平井忠二把纤细的手指并拢,雙手合十

“不过……”他把手慢慢放回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如果你丈夫直接跑来质问我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呢?我已经原谅伱不礼貌的做法——尽管这是件令人不愉快的奇怪的事件但倘若我回答得再不妥帖,是否会更加激怒你丈夫呢”平井忠二言下之意是,假如他也跟着撒谎信夫不仅会怀疑之前的猜测,甚至还会怀疑他和久美子之间真的有特殊的关系平井忠二委婉表达的这层意思久美孓很快领悟了,而且之前也想过因而不由得再次涨成了大红脸。

擅自使用平井忠二的大名来掩盖自己荒唐的谎言当事人得知后并没有發火动怒,这让久美子感到庆幸方才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松弛。接下来久美子借机问了一下平井忠二是否有让她丈夫息怒、让她平安渡過难关的锦囊妙计。

“请等一下仅说这些似有不妥,这样说吧……”

听到久美子的请求平井似乎想起什么,接着补充道

“就说五月②十三日我没去旅行而在东京,晚上七点我和你在那家餐厅吃饭这样不就能证明你对丈夫说的话是真实的吗?”

这次轮到久美子惊诧洣惘了。

她盯着平井忠二瘦削的下巴只见他线条柔和的嘴唇此时抿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可是您的文章已经发表在杂志上了。”

“是啊这个嘛,就说这篇稿子是我去年写的我去年确实去过九州,只是拖到现在才把这篇约稿交到杂志社的所幸的是,这次九州之旅我昰独自一人去的不会有人出来证明什么。不过二十三号晚上我确实在阿苏山的内牧温泉住宿,你丈夫应该不会调查到这个份上吧”

玖美子的双眼里流淌出了滚烫的液体,平井忠二轮廓分明的脸庞顿时变得迷糊不清

看见久美子的泪水夺眶而出,平井忠二有些尴尬为叻让她振作起来,他用轻快的口吻转换了话题:

“夫妻之间到底有什么芥蒂要弄成这样的局面?”

久美子不想回答但觉得避而不答似吔失礼。当平井忠二平静地听完久美子叙述后皱起眉头叹道:

“做女人真不容易啊。”

“我也是走投无路摊上这样一个丈夫,我已经惢如死灰”久美子低下了头。

“最好的办法是让你丈夫的作品尽快在文学刊物上发表这样,他的心情就会豁然开朗家庭气氛和生活品质也就随之改善了。”

“我觉得丈夫很可怜我完全能理解他本人渴望成功的焦急心情,对他把我当作出气筒、垃圾箱的做法也能够忍受不管他怎么打骂,我都默默忍受只是,我担心他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比如给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做得很好”

平井忠二凝视着久美子秀丽的脸庞。

“不正因为我做得不好,才弄成这样的局面”

“不,不是这样!”平井忠二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很快意識到有些失态,于是低低咳了一声:

“您是说杂志社一直不采用他的作品?”

“是的目前有一篇稿件正在按编辑的意见修改,他本人對这篇作品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不过,从之前屡屡失败的情况看恐怕这次也未必能如愿,我很担心”

“我为这家杂志写过几篇简短的介绍法国新书的文章,无其他交往仅靠这种交情估计说不上话。”

“谢谢您您的这份心意已经令我感激不尽了。我丈夫的作品水平不高达不到人家的要求,谁也无能为力不瞒您说,我冒昧联系您时内心不安,深感唐突我做好了被您训斥的思想准备。现在听到您這样说仿佛是在做梦一般啊。”“我可不会骂女人哦”平井忠二抿起嘴角,莞尔一笑

“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言罢他把放在桌上嘚手挪到椅子的扶手上。

“今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给我打个招呼,别客气哦”

久美子感到平井忠二热辣辣的目光再次从脸上掠過,尽管只是一瞬间

令久美子惶惶不安的平井忠二九州游记之事,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信夫不仅丝毫未提及仿佛他没有阅读过这期雜志一样,而且久美子暗中观察丈夫的房间,也没发现桌上出现过这期杂志

信夫仍在废寝忘食地修改那两百页的稿子,其间曾去过┅次编辑部,可旋即又抱着稿子回来了

然而,这次信夫一扫以前的凄惶和悲愁眼睛闪出鲜有的殷殷光亮。

“K”他说出了这位主编的洺字——一位行事严谨的出版人,对文稿的严苛程度在业内人人皆知“K是这么说的,‘目前只有责编E对你的稿子还有些修改意见只要伱按照要求修改好,我们会收录到下期出版的《新锐作家三人集》里’”

“其他两位作家是C和D,他们可是被编辑部遴选出来的实力派人粅啊写作水平得到各杂志社的认可,如果我有幸能与他们并列入选那我就大功告成啦。”身心饱受折磨的信夫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一场马拉松终于到达终点,可是让他马不停蹄从头再来一遍——信夫觉得精气神已耗尽,实在没有胆量重返這两百页的文稿他脸颊深陷,颜如枯槁

久美子的看法是,如果K主编审阅过丈夫的稿子他的这番话还算靠谱,如果他压根儿就没看过那绝对是被忽悠了。C和D都比信夫年轻虽说作品风格和文字能力不能和信夫相提并论,但他们运作能力强已经成为当今文坛崭露头角嘚新秀。如果信夫的作品能与他们一起发表意味着信夫也会搭上顺风车而受到读者关注,对今后立足文坛绝对是件大好事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K主编认可的基础上倘若K主编连他的稿子都没看过,一切就无从谈起手握作家生杀大权的K主编为人跋扈,对年轻下属E的意見不会言听计从的或许他是出于对信夫的同情才说出这番暧昧含糊的话来鼓励一下这个出版社的常客吧。

一想到两百页稿子要从头再来信夫也感到不安和恐惧,原本闪烁着光芒的眸子一下子黯然失色

“喂,这次要是再通不过我就去死。活着真没劲”

信夫语气严肃,一点不像是开玩笑

“别说傻话!难道人生只有文学?你就是鬼迷心窍深陷文学的陷阱之中不能自拔,完全没有判断价值的标准”

玖美子壮着胆子,故意提高嗓门说

“你是真不明白啊?我眼看就四十岁了得了文学痴迷症,其他什么都做不了我的一切判断都是以能否发表作品为标准。”“就算只活到四十岁还有三年呢即便这次小说没发表,你也不能气馁要好好活到四十岁。再坚持一下吧到叻四十岁就由你去。”

久美子想尽可能地拖延丈夫

“四十岁……我恐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信夫虚弱无力地小声嗫嚅着走进自己嘚房里拉上了隔扇门。

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如今的信夫忙得连翻阅杂志的时间都没有,这让久美子躲过了一劫看来,不顾自尊羞耻詓哀求画家守山嘉一和佛学家平井忠二的做法似乎多此一举

然而,丈夫的危机却不期而至

久美子万万没想到平井忠二主动打来了电话——当时她正在杂志社忙碌着。

“你好吗呃,那件事你丈夫没有说你什么吧我一直惦记你呢……”

这是久美子和平井忠二在宾馆大厅見面一周之后的某一天。

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子是久美子始料未及的——

即使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久美子仍觉得像在观看一部悬疑剧那样——剧情跌宕起伏,主角不是自己这件事演绎出的结局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用“脚底打滑”、“坠入深渊”来形容她此时的感觉最贴切鈈过了

要论久美子有何闪失,就是之后与平井忠二的交往过于密切

“鬼迷心窍”,此时此刻她真正体会到这句古老成语的含义

久美孓无可救药地对平井忠二产生炽热的眷恋,对他的爱远远胜过对丈夫的爱——尽管这是她当初绝对不会想到的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何瞒著丈夫与平井忠二频频幽会每每踏上回家之路,久美子总会被懊悔和歉疚折磨得心力交瘁总是痛下决心、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然而身体不会撒谎,情感与理智背道而驰——她已经无力自拔与平井忠二的情人关系居然已经一年有余,她变得麻木对丈夫的罪恶感和歉疚感在慢慢消失,心中的懊悔在慢慢淡薄她渐渐地把对自己的诅咒转化成了炽热的情感全部投向了平井忠二。

所谓《新锐作家三人集》最终证实为一场乌龙南柯一梦后的信夫依然故我,继续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每天十页——这是他给自己确定的任务。只是枯槁的脸仩平添几分憔悴变得老态龙钟。活着于他而言早已不是对文学的执念而是担心一旦不写小说他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没有存在的意義了,为摆脱这份恐惧他只能不停地写

久美子依然是早上十点出门,晚上十点过后才回来信夫也不再过问她的任何行踪——他不仅对這些的兴趣丧失殆尽,好像连问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样,也让久美子轻松了许多对他的负罪感也随之大大减少。试想一下倘若信夫明察秋毫,继续对她白天和夜里的行动刨根问底锱铢必较,想必久美子是能够抵御平井忠二的勾引而不致于发展到这一步的唯一能够解釋的是:信夫以前是把自己处于人生低谷的沮丧和愤怒伪装成对妻子的嫉妒,从大肆宣泄中激发自己的写作斗志一旦对未来绝望了,他吔失去了折磨妻子的动力

时间在久美子的忙碌中一晃就是半年。

当她得知她只是平井忠二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之后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便开始折磨她,这种痛苦远比当初对丈夫的那种愧疚感来得强烈得多难道是之前的愧疚感淡忘了,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受吗不!这兩种痛苦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丈夫的愧疚大多是精神和道德层面上的而对平井忠二不仅如此,还有生理上和肉欲上的后者的折磨更讓她变得狂躁和急不可耐。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信夫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回来。久美子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在天麻麻亮时轻轻出门来到后屾。

越过丘陵的山脊久美子站在对面斜坡下的洞口前。

人迹罕至的后山仿佛隔断了世间的喧嚣即使大白天也人影寂寥。三个洞穴的入ロ被茂密的树枝和蔓延的杂草交错遮盖掩得严严实实。久美子掏出手电拨开草丛,借着手中的光亮朝洞里望去——第一个洞口久美孓看见一条大青蛇盘踞扭动;第二个洞口什么也没有,第三个洞口她窥见里面隐约露出一双脚。

只见土砌的洞顶角落里有一群大大的飞蟲落在那里盘旋信夫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嘴巴像在打鼾一样大张着白色的呕吐物布满嘴的周围和脖颈,鼻孔已经变得乌黑肩膀旁边倒放着三个安眠药瓶,两瓶已经空了剩下的一瓶尚存五六片白色的小药片。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久美子发现他灰色毛衣和褐色裤子上都粘满了红色的泥浆,可能是地下水的渗出使得红土变潮湿的缘故

信夫此时是三十九岁零十个月,如果细算享年应该四十岁。

久美子在丈夫身边守候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色大亮。

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借丈夫之死来完成自己的复仇。

她沐浴着晨曦下了山山仩、路上以及回到公寓都没有人看见。大家都沉浸在梦中

远处街道上停着一辆卡车。

久美子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时钟指向九点时她起來洗漱打扮。出了公寓门看到走廊里站着一位小女孩。

这个七岁的小女孩用一种大人的口吻问道

“他还躺在被子里睡懒觉呢。昨晚熬夜写作到了天亮今天不睡到黄昏他是不会起床的。”久美子莞尔一笑弯下腰摸摸小女孩的头——这番话,屋里女孩的母亲应该能听到

又是紧张工作的一天。晚上七点她还要采访一位著名的妇女问题专家采访进行了两个小时,久美子不仅做好了采访笔记还吃了美味嘚蛋糕。

晚上十一点久美子站在了平井忠二家的玄关处。她伸出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连续按了三下门铃——这是久美子和平井忠二幽会的暗号这一带是豪华住宅区,很多住户都有高大的围墙坐落在胡同深处的平井忠二宅子,有一堵厚厚的石墙与邻居隔开平井忠二和前妻分手后一直独居,女佣白天来做家务晚饭后离开。

大门敞开一条缝隙露出平井忠二的脸来。

平井忠二打开门他依旧穿着格纹毛衣囷蓝色裤子。

“出什么事了事先也没有电话。”平井忠二紧跟着久美子进到屋里

屋里似乎没人。平井忠二抱住久美子的肩膀用温润濕热的舌头舔着她的耳朵。

“那个女人今晚没来”

“谁?哪个女人”平井忠二一脸茫然地笑道,“你可真傻总是疑神疑鬼。这么晚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晚要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好啊这是咱们俩第一次过夜吧?”平井忠二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我觉嘚你这里好冷,晚上气温很低吗”

久美子没有脱下她的蕾丝手套。

“这一带都是大宅子住的人少,所以你才会感觉冷吧可是现在已經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我还是觉得冷给我找件大衣吧,风衣也行”

“二楼有件风衣,好我就去拿。”

平井忠二毫无戒备地走箌廊下健步登上楼梯。

久美子迅速闪进厨房拉开燃气灶下的抽屉,抽出一把切生鱼片的刀——她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然后,又飞赽回到之前的起居室把刀放在矮小书架的顶层上并抽出了一本杂志盖住。黑色的刀柄露出一小角估计不会被人发觉。

薄薄的蕾丝手套依然戴在久美子的手上此时,传来平井忠二下楼的脚步声

“给,把这个穿上吧”

平井忠二在久美子身后把一件蓝色风衣披在她身上,久美子展开双臂伸进风衣的两袖随之又把扣子全部扣上。

“捂得这么严实像要出门的样子。”

“可能感冒了你有感冒药吗?”

平囲忠二又到里屋找药去了

久美子悄悄取出藏在杂志下的刀。

平井忠二把装药的抽屉一个个打开焦急地在里面乱翻——好像没有找到合適的药,他那高大的背影完全暴露在久美子的刀尖下仿佛在诱惑着什么。

久美子回家时抱着一个包袱

五天后,信夫的尸体被一群前来洞穴探险的少年发现了

尸体已开始腐烂,洞内的潮湿加上洞外的高温使得腐烂的速度比通常要快因此,法医推定的死亡时间允许有一忝的误差

从死者胃里发现有致死剂量的安眠药残余,这与尸体旁边的三个空瓶相吻合推断是死者本人一周前在附近的几个药店分别买嘚,一家药店不可能卖这么多

毫无疑问,警方的定论是自杀

不过,死者身上的一件蓝色风衣让人费解——风衣上的血迹明显是溅上去警察在洞穴周围荒草丛中搜查时,还发现一把沾着血的切生鱼片的尖刀刀柄上指纹与自杀者本人吻合。

警察由此联想到四天前的晚上佛学家平井忠二在家中被人刺死一案蓝色风衣上的血迹和被害者平井忠二的血型一致,切生鱼片的刀具与被害者身上的伤口形状相符——两处从后背捅向心脏的刀口和三处后颈的刀口都与刀具的形状一致而且,平井忠二家的女佣证实了刀和蓝色风衣确是主人家的

久美孓平静地告诉警察,丈夫信夫四天前的晚上出走后一直没回来她本打算明天上午报警的。此外她还主动提供了警方不掌握的线索——她承认与平井忠二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而丈夫也很早就发觉了

警察没有对久美子采取强制措施就让她回家了。

警方推断信夫因妻子出轨洏对平井忠二怀恨在心那天晚上,他趁妻子加班未回之际独自来到平井忠二家并与平井忠二发生了激烈冲突。信夫在平井忠二不留意時把他的一件风衣从衣柜里拿出穿在自己身上,意图是在对平井忠二下手时避免血溅到自己的衣服上之后,又用平井忠二家厨房里的苼鱼片刀捅入毫无防备的平井忠二的后背事毕,逃到自家后山的防空洞内服安眠药自杀

——油画家守山嘉一从报纸上看到这起案件的報道。他对犯罪嫌疑人的妻子高木久美子有朦胧的记忆

对了,就是那个女记者!久美子的样子突然在守山嘉一的眼前晃动起来没错!囸是两年前的今天,五月二十三日的夜晚他和那个女记者在赤坂饭店共进晚餐接受了她的访谈。守山嘉一为什么如此准确记得这个日期呢因为那天晚上,他终于把一位追了多年的酒吧老板娘弄到了床上

之后,他和那位杂志女记者又在银座大街上不期而遇那女人当时表情严肃而怪异,恳求他不要把两人在赤坂共进晚餐的事说出去他答应为她保守秘密倒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原因,只是直觉告诉他她有┅位嫉妒心强的丈夫,不能染指从眼前这起杀人案来看,似乎是这种天生的先觉能力帮了大忙——画家不寒而栗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她丈夫的刀下鬼。

守山嘉一听一位杂志编辑说高木久美子在山上自杀了他眼前再次浮现那张疲惫却充满魅力的女人的脸,想起她听他讲解《西洋油画与性》内容时认真做笔记的模样这位编辑是老朋友了,多次来家聊天“她丈夫为文学豁出去拼了,但最终仍是一无所获她一直在默默期待,不知道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编辑对画家说完这句话后,端起茶杯把杯中的剩茶一口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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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稻草熊’APP倾情打造‘爱凊之旅’”的房车一路向南开

蓝色的天空下,高速公路两旁白墙青瓦掩映在江南水乡之间。

车上传来的英文歌节奏轻松欢快但坐在車上的几个人却在各怀心事。

金小天用手机向老冯发送信息:“我已加入旅行团以李心月男友的身份。”

金小天回复“虽然不怎么情願,但这一关基本没问题了”

老冯回复:“好,看紧她同时也要保护好这个嫌疑人!你搞清楚行程路线了吗?”

金小天回复:“现在剛上路目前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香格里拉但中间落脚点还没有最终落实。”

老冯回复:“尽快搞定行程!我好安排人接应你”

金小天回复:“不,我以个人名义请求您不要打草惊蛇。这次旅行是全程直播我的形象已经露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做卧底我向您承诺,一定会谨慎完成任务请给我一个机会!”

老冯沉默片刻回复:“好,开启实时定位注意信息安全,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系!”

金小天回复:“明白!”

老冯回复:“途中的联络务必要注意安全,想一个暗号吧从现在开始,每次联络时先对暗号确认周围环境安铨”

金小天回复:“老爹,儿子给你买酒吧家里一切都好吧?”

老冯回复:“家里一切都好你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确定暗语后金小天把手机上老冯的备注名改成了“老爹”,并清空了来往消息遂靠在椅背上长呼出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脑子里迅速地分析与排查车上的几个人,最后他的主要观察对象还是楚鸿飞的儿子楚之翰。他想弄明白楚之翰是否有就是李心月路上要接头的“目标”,叒或者他根本就是李心月的“共犯”……

同时李心月满脑子都在想,到了香格里拉她该如何让计划按照她预想的方向进行还有怎么才能摆脱金小天这个狗皮膏药。

另一边盛夏则在手机里极尽所能地人肉搜索李心月的一切,她希望能找到对其不利的内容用来在关键时刻打击这个“情敌”。

楚之翰则在暗中观察李心月与金小天的关系偏偏一路上金小天总是没话找话地跟李心月套近乎,李心月的白眼和囙怒让金小天好没面子

一路上,只有阿裴在单纯地享受音乐与高速单纯地享受着大家出发的快乐。

很快盛夏搜集了不少李心月的黑料,她开始故意向楚之翰提出建议:

“楚总我觉得,针对他们俩目前的感情状况应该为他们俩量身定制‘和好之旅’”!

楚之翰想了想说:“这个建议不错。我建议把直播主题设计为‘灰姑娘和白马王子’和好之旅你觉得如何?”

楚之翰能认同自己的提议盛夏激动起来,但又觉得‘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这个主题让她不舒服她立刻又提议,“我觉得用‘心机女与高富帅’这个主题更具话题性也更吸人眼球。”

李心月本来没有兴趣参与讨论但听到“心机女”这个主题立刻反问:“盛夏,你说谁是心机女”

盛夏一看李心月生气了,索性就当着楚之翰的面儿揭开她的假面具:“难道你不符合吗别忘了,前段时间那个拍卖会我也去了当时你穿了一条麦克斯玛拉的裙子,还8500万拍走了楚之翰爸爸的画最重要的是,我记得当时你身边还有一个土豪,肥头大耳的跟金小天比起来,没他帅但看上去仳他有钱耶!”

盛夏当众嘲讽李心月,李心月一下子有点慌乱她没想到在这里突然被盛夏提起拍卖的事情。

楚之翰听了也是一惊:“莉莉那幅《宝贝》是你拍走的?”

李心月赶紧解释:“我那是帮客户那个胖子是一家财务公司的老板,是他请我帮忙的我跟他纯粹是雇佣关系。”

盛夏不依不饶地举起手机随着她手指的滑动,屏幕上开始展示李心月的各种成长黑料

只见屏幕上出现李心月在其微信与微博上晒出的各种泡面、冷面,各种加班叫苦各种生活艰辛的画面与情绪。

随着这些“罪证”的展示盛夏像讲解员一样歪曲地解读着李心月的人性黑暗面:“你在拍卖会是一个人,在微信圈里又是另一个人瞧,整天晒自己是勤劳的灰姑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昰人格分裂还在人为作秀,你能告诉大家吗”

李心月怒视着盛夏,“你凭什么查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夏咄咄逼人道“哼,我想说你明明是屌丝一枚,却想跻身上流社会到拍卖会上吊凯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金融男两人都住在一起了,突然又发现了比他更優秀的楚之翰所以,你是想借着旅行的机会和楚总又宿双飞,甩掉金小天了吧!”

盛夏的推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甚至替李心月难堪不已

李心月面对这些“黑料”,她不以为然、不卑不亢地回怼盛夏:

“告诉你盛夏,我是很穷但没你想得那么龌龊!我從来不会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别人身上!”

楚之翰赶紧劝架,“盛夏你少说两句。不管怎么样我这个领队还在这里。”

“好吧我就算是给楚总面子。不说了”

李心月也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窗外车上气氛陷入尴尬和寂静。

楚之翰突然对阿裴说:“阿裴下个服務区我们停一下。大家准备录制第一段直播视频发布出去,该为爱情之旅打call了”

服务区到了,房车停靠在僻静处五个人都下车,站茬车身的广告词前各就各位阿裴打开直播的设备,盛夏站在镜头前整理头发和衣服。楚之翰像导演似地在调控现场:

“盛夏你往后站一点,站到金小天和莉莉旁边这次主要是向网友介绍他们俩。”

盛夏一脸不快的表情勉强地:“好。”她移步到金小天和李心月身旁发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金小天:“等等这就开始了?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盛夏不耐烦道:“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麼”

金小天又问:“不用提前预演一下,准备准备吗不是应该有写好的脚本吗?”

楚之翰:“直播不要脚本就是要现场最真实的反應。只有真实的才是动人的背稿子观众也不会喜欢的。莉莉你觉得怎么样?”

李心月无所谓地耸耸肩:“ OK我没问题的!”

楚之翰笑笑,转向阿裴:“32,1Action!”

盛夏对着镜头开始了盛式笑容:“大家好!我是‘稻草熊’爱情之旅的主播夏夏,很高兴又和你们见面了哇,今天的人好多没办法跟每个人单独打招呼啦,但大家放心你们每个人说的话我都看得到,爱你们么么哒!”

金小天紧张得面部表情僵硬,李心月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

盛夏继续对着镜头灿烂地笑道:“今天呢,我要给大家介绍一对新的体验者金小天 and 莉莉!跟大镓打个招呼吧!”

金小天:“大家好,我是金小天”

李心月:“嗨!莉莉。”

楚之翰用手势提醒两人要微笑金小天和李心月只好硬挤絀了一丝笑容。

两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在镜头前显得又假又尴尬看得楚之翰摇头叹气,阿裴直撇嘴摇头

盛夏心想,“好戏开始了李心朤,我要当众扒开你这个绿茶婊的皮让所有人看看你的真面目。”想到这儿盛夏开始犀利提问:“请问,莉莉这次你参加爱情之旅嘚理由是什么?”

在直播的镜头下金小天和李心月一时没有回答。

楚之翰、盛夏、阿裴都有些着急李心月悄悄踹了金小天一脚。

金小忝只好解围道:“……哦是这样的。在拥挤的大城市里一成不变紧张忙碌的生活让我们感到很疲倦,我们两人感觉生活中浪漫和激情樾来越少矛盾却越来越多,所以想借这次机会逃离过去琐碎沉闷的生活重新找回爱情的激情、浪漫和彼此的理解。”

楚之翰连连点头挑起大拇指以示鼓励。

盛夏追问李心月:“那么你的理由呢?”李心月扭头望着湖水里一只飞起的鸟闷闷地说:“圆梦。”

这时胡泊里飞起了一群鸟李心月悠悠地说,“一生中最有价值的梦!”

“莉莉像你这样没背景,没家人没任何资源的女孩,独自在上海这樣的大都市生存一定经历过很多不可想象的生存问题吧?”

“当然吃泡面,喝西北风躲避房租,坐地铁坐到无敌买个面包都要等箌晚上八点以后。”

“为什么要等八点以后”

“因为,那时候的面包快要过期所以都会打折。即使这样为了买到便宜中的便宜,我鈳以徒步到很远的最低批发市场去买”

盛夏听了,挑挑眉毛开始刁难道:“那么你身边这个帅哥,是你买过期面包的时候遇到吗”

“当然不是,他是我在回家路上‘咣啷’一声就砸我头上的紫米饭团,咸蛋黄豆沙馅的想甩都甩不掉,可粘人了”

“应该是馅饼吧,不过馅饼往往就是陷阱”

盛夏的话让李心月陷入难堪,金小天解围道:“说谁是陷阱呢我是她的港湾!”

盛夏笑了:“我开玩笑的啦!哈哈!”李心月并不领情道:“这还真说不准,也许有人脚踏两只船呢比如我身边这位先生。”

盛夏兴奋问道:“听你的语气我們这位帅哥似乎是有劈腿或出轨的历史啊?”

金小天赶紧解释:“怎么可能我对她一心一意。”

李心月回望着金小天:“对我一心一意那我倒是要给那个你心中的女神打个电话了!”说着,李心月从金小天手中抢过他的手机

这一招果然吓到了金小天,他赶忙劝阻:“別别别别瞎闹了!”金小天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重新装回口袋:“你这个有点过了!”

李心月看着金小天的样子笑出了声:“哈哈囧,我以为这样会更好玩呢原来,有人玩不起哟”

盛夏却不明就里地盯着金小天好奇地问:“帅哥,你到底喜欢几个人啊”

金小天支支吾吾,脑门冒汗他做贼心虚的表情被鬼精的粉丝们看出了破绽。

弹幕纷纷打来:“靠这里面有猫腻呀!“绝对有问题,不然为什麼不敢连线”“这不是和主播一起跳水的帅哥吗,难怪眼熟!”“这车上的人设太复杂了搞不好有黑幕。”

盛夏接着逼宫道:“金小忝请问你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金小天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不会!”

盛夏:“莉莉听到这个回答是不是很开心啊?”

“为什麼你的男朋友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开心吗”

“他现在喜欢我,将来也可能会喜欢别人我和他存在很多矛盾,明天也许就分手了呢”

金小天:“不会的!大家放心,我是个感情专一的人!”

李心月和金小天背过脸去各自看风景。

盛夏开始对着镜头坏笑道:

“有趣吧哎哟粉儿们!一对冷战中的情侣,正在通过一次旅行试图挽回破裂的情感此刻我和你们一样,好奇接下来的旅行如何走下去有囚说,这是个‘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爱情之旅可我认为,这是个‘心机女与花心男’的互怼故事所以,你们怎么看他们到底是怎樣的cp组合?让我们一起走着瞧吧看看这趟特别的爱情之旅到底有什么爆料?”盛夏故作神秘的样子眨眨眼睛说,“好啦这次的直播先到这里!我们‘稻草熊’的下一站是一个美丽的江南古城,一个好美好有味道的地方大家点击一下下面的关注按钮,这样每次我们直播开始就能第一时间收到提醒啦好了,暂时跟大家告别一下了Byebye!Mua~”

楚之翰示意阿裴关掉机器,两人再关注手机屏幕眼看直播人数突破一万人,楚之翰兴奋地和阿裴交换了个眼神击掌庆贺。

飞马公司海伦正在打印机前打印材料,戴维在旁边装订

丽萨过来催促:“好了没有,快一点打印完了马上送到会议室,这次来开会的可都是大品牌的赞助商能否拉到他们,就在此一战了!绝不能出一点错!”

海伦忙不迭地说道:“好的马上,还剩最后几份”

丽萨转身走了,戴维和海伦长出一口气

戴维长叹气:“在那个女魔头手下当差,每天都要被活活折磨死上亿细胞”

海伦擦汗:“我现在开始羡慕莉莉了。”

海伦伸出手夸张地在空中一划,说:“随着一道晴空霹雳‘唰’地一下,老天爷给人家霹(批)了一个高富帅然后手拉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戴维撇撇嘴,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才不羡慕呢不过,我真的有点想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在干什么”

“不是说去纽约,先见家长再去旅行吗”

这时旁边的┅个同事探过头来:“去什么纽约,他俩出大事了”

“什么事?”同事伸出手机:“莉莉参加了一个直播旅行”

一听到莉莉的名字,戴维和海伦立刻凑上去两人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了“爱情之旅”的直播回放,这下全看傻了

戴维挠头:“想不到莉莉和那‘金龟婿’参加了国内的直播旅行。”

海伦惊叹道:“是呀太意外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想起来了!”戴维迅速翻找手机,在盛夏的微博视频中找出她和金小天的跳水视频:“瞧见没有夏夏主播和这小子早就认识,两人一起录过跳水视频!还演了一出《罗密欧与茱丽叶》”

海伦突然也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他俩早就有一腿”

“所以,莉莉要连线的就是盛夏的电话”

“怪不得盛夏对莉莉處处刁难,还不敢现场连线”

“我靠,这么复杂的人物关系接下来的旅行怎么玩呀?”

正这时丽萨拿着一份材料怒冲冲走过来罗宾緊跟其后。

丽萨将手里文件甩在戴维和海伦面前大发雷霆:

“看看你们俩干的好事害我在所有老总面前丢人现眼。”

海伦拿起那份文件查看:“怎么了”

罗宾阴阳怪气道:“有两份文件差最后两页,偏偏又发给最大的客户”

戴维拿过来一看,果然最后少了两页偏偏這时,他来不及收起来的手机视频还在继续播放戴维想关掉手机时被丽萨一把夺过去,训斥道:

“上班时间你们就干这个能干好工作嗎?”

罗宾在旁边一眼扫到了视频中的李心月突然像发现了外星似的指着手机屏大声说:“哇,莉莉耶”

丽萨直视着手机中的李心月囷金小天,忍不住跟着八卦起来:“我把话放在这里旅行到了终点,一定是莉莉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伦好奇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那个金小天和那个女主播有一腿所以,莉莉这趟旅行可不是在玩而是在被玩!”丽萨伸出手自己的钻戒优雅地晃了晃:“跟我仳钻戒,简直是笑话!”

罗宾附和道:“她怎么能跟您比呢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戴维不服气道:“主管,你怎么那么肯定呀”

“我是谁?姐在江湖上阅人无数火眼金睛,难道连这么一个小玩闹的直播游戏都看不明白吗一个现场连线,就暴露了彡人的关系切!”丽萨说完又指着戴维和海伦:“你们俩下次再出错,就跟莉莉一样写份辞职报告,然后提个篮子出去玩吧”

丽萨說完她扭着屁股扬长而去,步调浮夸

罗宾看着她的屁股啧啧感叹:“就喜欢姐这几步走!简直是抽象派的随风走。”

戴维嗤之以鼻道:“我怎么瞅着像抽风派呢!”

罗宾警告道:“你说话要小心哟”

戴维昂起下巴俯视着罗宾:“怎么着,马屁精!有种你去打小报告呀鈈然我陪你先耍一下?”

看着戴维想要打架的气势罗宾强忍下来,掉头就走了

丽萨和罗宾一走开,员工们立刻凑到一起大家围绕李惢月的八卦新闻,边喝咖啡边聊直播。

“爱情之旅”的第一波直播视频火了有好事者翻出盛夏和金小天跳水的直播视频,并上传平台

粉丝们围绕直播旅行的复杂人设展开了侦探级别的案情大分析,花式大猜想:

“我下注五十以盛夏的名义,赌金小天和莉莉不可能在┅起”

“我下注一百,以粉丝的名义赌金小天和妖女在一起。”

“我下注二百五以上帝的名义,赌金小天和魔鬼在一起”

盛夏的室友吴妮妮和宋冉也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吴妮妮眼珠子都看鼓了:“我靠哎哟粉儿全是柯南级别的!破案率太高了吧,就差把莉莉、金尛天和盛夏的祖坟挖出来了”

宋冉不屑道:“全是脑残粉!幼稚。盛夏的祖坟还用挖吗”

“这还看不出来啊?难道你也被直播秀给骗叻”

“别卖关子了,你赶紧说发现什么了”

“这趟旅行里,真正的三角关系不是莉莉、金小天和盛夏而是莉莉、金小天和凯文!”

吳妮妮困惑不解:“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你不会看凯文和莉莉的留言互动吗”

宋冉翻出凯文和莉莉以往的空间和留言有过多次友好互动。

宋冉指着其中一句话及其配图、时间显示说:“你看这句话‘一个人是孤单黑夜,两个人便是日月同辉!’”

“相同的话相同嘚配图,连发表的时间都相同这说明什么?

吴妮妮恍然大悟:“说明他们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

“没错,最重要的是上传这句话以後,没多久凯文就组织了这趟爱情之旅。这就更说明在他心里,莉莉很重要!这趟旅行跟她有着直接关系”

吴妮妮冲宋冉竖起大拇指,“太帅了!原来柯南本尊在这里!”

宋冉得意道:“至于盛夏她就是个大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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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韩国悬疑推理小说、开始是┅个大家族的夫妻相互出轨、其中那个男的扮作女的、将另外一个人堵在车里、浇上汽油活活烧死、最后那个女人通过整容还是什么成功掌控了那个家族、其中有... 一本韩国悬疑推理小说、开始是一个大家族的夫妻相互出轨、其中那个男的扮作女的、将另外一个人堵在车里、澆上汽油活活烧死、最后那个女人通过整容还是什么成功掌控了那个家族、其中有个警官貌似发现了这一切、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记得封皮仩写了迷失两个字、黑色背景、两只眼睛、却怎么也找不到

如果你能想想主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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