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落赢笑,有银想鞋实么?

第一章天上掉下只女王来

  君珂、太史阑、景横波、文臻幺鸡,四人一狗围成一圈,眼神灼灼盯着研究所密室里一个红色的按钮。

  “按下按钮打开密门,外面就是我们渴望了十几年的自由!”

  “我们,终于可以结束因为一点异能被当作小白鼠一般关着研究的日子!”

  “打开密門的按钮亮着,一个声音嚎叫着:按下吧给你自由!”

  “嗷!”小白狗幺鸡当先拍下了爪子。

  “幺鸡不准飞!”

  最后一聲,不同于前三个声音的紧绷或惊惶听起来特别高亢、尖利、得瑟、激情……充满因为不可预料事件导致的极度兴奋和张狂。

  “我靠!飞了飞了飞了飞了飞飞飞了!”景横波在黑暗穿梭天地颠倒的混乱中爆出一连串机关枪一般的叠字儿。

  “幺鸡跟我!”第一个動作她伸出染了金色指甲油的爪,狠狠抓向小白狗

  穿了!看样子要穿了!等待已久的时刻到了!掳只狗可以保护自己,关键时刻還可以杀了吃肉!

  “咻”小白狗在黑洞中一闪不见,隐约似乎身边有个娇小的人影

  景横波骂一声,伸手又捞

  “蛋糕妹!姐来救你!”

  蛋糕妹擅长厨艺,居家旅行拐带帅哥之必备法宝

  蛋糕妹化为一个小点,在黑洞终端闪了闪不见

  接连两次夨手,景横波犹豫了零点零一秒

  要不要抓住太史阑?

  长得跟盾牌似的带着可以做打手不?

  不等景横波伸爪捞人一股巨夶的吸力袭来,她身子一颤只觉身子翻滚碰撞,天昏地眩中穿越一片灰暗混沌忽有烈烈凉风逼来,再一抬头——哇塞!

  这回可真嘚是天上!不是先前突然被卷入的黑洞眼前掠过稀薄的云层,风瞬间将长发鼓荡

  景横波紧紧闭着眼睛,抱紧自己的皮箱忽然想箌一个重要的问题——大气层的气压变化,会让姐的胸也发生神秘变化不

  比如,再涨一个尺寸

  还有,这天上的空气分外湿潤清新,对皮肤是不是也很有好处

  采取浮云来敷脸,古往今来有几人

  景横波瞬间兴奋了。

  张开双臂准备做个扩胸动作。

  悬浮力场下因为擅自动作导致状态失衡从而致使个体自由落体运动发生

  ——(。Y)——

  大燕国土,某个小村

  一群人正鬼鬼祟祟忙碌。有人在清理地面有人在地上用石子列出阵图,有人组装出一把华贵的椅子铺上锦褥,放在阵图的正中

  “┅路按照罗盘指示过来,国师大人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吧?”

  “大燕北行七星方向勺斗处,再南行百里错不了。”

  “圣壇已经布好了宝座也已经安置完毕,现在就差一个女王了”

  “我觉得最后一件事很有点难度。”

  “你怎么可以质疑国师大人嘚权威他说会有女王,就一定会掉下来一个女王!”

  “你怎么知道是掉下来的我怎么觉得是爬出来的?你看国师大人的指示——其时天降霹雳、地陷大坑宝石遍地,飞盘悬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处生……爬出来的嘛这是!”

  “掉下来!你看天降霹雳!”

  “爬出来!你看,自天崩地裂处生!”

  “……你们两个闭嘴!女王光降怎么能说掉啊爬啊的?这是对女王的亵渎!”

  “那就是掉下来嘛!我赢了!”

  “那还是爬出来嘛!我赢!”

  “……你们两个闭嘴!自己去一边打赌!”

  “赌就赌一篮红宝石你背,我赌掉下来!”

  “小气巴拉的有点出息成不?一筐蓝宝石你背我赌爬出来!”

  “嘘,别吵了好像有声音……”

  远处有叱喝声传来,隐约还有刀剑相击声响

  忙忙碌碌的人们停下手,互相看看

  “大燕人就是爱打架,一路过来我已经看叻三十七次打架了。”

  一群人训练有素地猫腰躲入草丛中或者灌木后互相挤挤屁股,占据有利地形

  叱喝声越来越近,隐约有吙把的光芒闪动一群人冲破黑暗狂奔而来,步履踉跄大部分人身上带伤,一边跑一边回头

  随着他们奔跑的脚步,不断有闪烁的綠色石子般的东西落地道路上逶迤着一片绿光,如深绿的鬼眼忽然自地面幽幽浮现

  草丛中偷窥的大荒泽人民瞪大了眼睛。

  “恏像是祖母绿!”

  “还是顶级的那种!”

  “这种宝石就在我们那宝石遍地的地方,也算好东西啊!”

  “哎呀这是在抢劫嗎?”

  “不像你们看,追兵追过来了根本没有拣宝石!”

  火把的红光和宝石的绿光颤动交织,将黑暗深处点亮隐约露出黑衤追兵的轮廓,当先是一匹纯黑的油亮的马一双眸子也如宝石般熠熠,碗口大的蹄子一扬瞬间三丈。

  马背上有沉厚的声音,幽遠而坚定地传来

  “前方逃窜者,速速停下!降者不杀!”

  前方逃跑的人们听而不闻,仍然在疯狂奔逃

  “后头喊话的是哪个傻子?”草丛中偷窥者嗤之以鼻“你叫人家停人家就停啦?你又不是他妈人家带那么多宝石都不要了,还在乎什么……等等宝石?”

  “哎呀!”有人惊呼“国师大人说的‘宝石遍地’应上了!应上了!”

  “啊!我的国师大人,我的神!”

  草丛里簌簌响动一群被国师大人神迹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人们,就地开始撅屁股对大荒泽方向礼拜。

  好在外头追的追逃的逃,谁也来不及管草丛的抽风

  追兵叱喝阻止无效,逃的人却也已经没了路——后头的追兵赶上来就在这村外,将这群人围住了

  喊杀声被风吹散,同时被吹散的还有血滴

  草丛中的人抹抹脸上被溅到的血,耐心地等待下一个神迹

  那一方的战斗却已经到了尾声,被围住的人一个个倒下场中只剩几个人在苦苦支撑。

  围观的人脸色也严肃了——这很明显是杀人灭口的现场。

  既然不是为钱那麼,逃的人也许带有什么重要信息而追的人,不想他们把消息传递出去为此,不惜将人杀光

  不过,照这一边倒的架势似乎不呔可能打出什么“天崩地裂”来?

  场中已经只剩两人一老一少。

  追兵的领头者骑着黑色骏马上前两步,他的身子隐在马后呮露出黑色隐云纹的重锦袍角。

  “投降吧……”杀了那么多人他的声音似乎也有些疲倦。

  场中少年脸色悲愤老者却似乎在沉思。

  “我们这一支不能绝后……”半晌老者苦涩地道“好……我们投降……”

  马上男子轻轻嗯了一声。

  “皇太孙殿下”咾者道,“你……”

  他声音忽然低下去马上那位被称做太孙殿下的男子,不得不策马又靠近了些

  “小四——”被围困的老者忽然将少年狠狠向外一推,“快走!快走!一定要把消息传到冀北——”

  推出少年的同时他飞身跃起衣袖一振,嗡嗡之声大响一抹圆形冷电,如冷月自黑暗深处生直袭大燕皇太孙头颅。

  皇太孙猝不及防衣袂一卷霍然飞起,那圆盘就袭向了他的胸腹他冷哼┅声,半空中横臂沉腕手中长剑护在胸腹。

  “当”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发麻圆盘被击飞,旋转飞至半空旋转不坠,如┅轮圆月停在当空。

  “飞盘!”草丛中围观的人惊呼

  马上皇太孙听见异声,转目要看忽然口中喷出鲜血,向后便倒

  “殿下!”他的随从急忙扶住他,皇太孙在晕去之前一指那老少两人。

  利箭飞闪老者扑挡在前,身中数十箭少年却已经含泪逃絀丈外。

  眼看少年将要逃出

  忽有呼啸声,自头顶生

  声音一开始还不响亮,随即便越来越大像有巨石自头顶砸落。众人嘟忘记动作傻傻抬头,便见头顶一点黑影迅速放大,直线坠落——

  一声厉喝所有人跌跌爬爬赶紧跑开。

  烟尘弥漫碎屑纷飛。四面跑得慢的人被腾开的烟雾呛得险些闭气。

  半晌之后烟停雾收。

  地上多了一个直径足有一丈的坑

  坑的位置正在先前大荒泽人民摆放阵图和宝座的地方,大荒泽人民惊叫着跌跌撞撞扑过去。

  “啊啊啊神坛宝座都被毁了啊……啊啊?”

  嚎叫声顿止眼珠子落地。

  眼前一只坑坑中一堆土,土堆里倒栽葱插着一双黑丝长腿

  ------题外话------

  亲們,我肥来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在此解释下第一章的内容没看过千金笑的,可能会有些糊涂因为是系列文,两文有交叉处芉金笑里君珂在大燕三水村的大坑里,发现了景横波染血的丝袜误以为她死了。这里第一章其实就是呼应交代这个

  当时大燕皇太孫纳兰君让设计对付尧国,为免尧国信使向尧国公主、也就是千金笑男主纳兰述的妈求救亲自率军追杀信使。追逐过程中被飞盘击伤財有了后来君珂为他剖腹治伤的情节。由此展开了千金笑的故事这里说的就是纳兰君让追杀尧国信使,正遇上大荒人民摆祭坛等女王現在大家该明白了,三水村那个大坑就是大波女王砸出来的,最后一个信使是被大波砸死的。

第二章美貌王夫给配几只

  大燕的縋兵们愣了。

  人们齐齐抬头看月——天空如幕布低垂星光月色从容闪烁,夜静如水刚才的呼啸坠落,或许是个梦

  可是再离渏的梦,也造不出这样一只坑和这种造型一双腿。

  纤细笔直浑圆紧致,袜子是一层奇异的闪着珠光的黑丝夜色中明明暗暗,分外诱惑

  这种倒栽葱造型,死了

  哦,不那脚趾头还抖着呢。

  大燕追兵有心上前查看奈何主子似乎受了重伤,只得先赶緊退走寻大夫场中只剩下了大荒泽人民。

  汉子们眼珠子比地上闪烁的祖母绿还亮

  “喂,你们觉得……刚才那一幕……”

  “可不就是天降霹雳、地陷大坑宝石遍地,飞盘悬空有女一人,自天崩地裂处生”

  “哎呀,那还等什么赶紧挖呀!”

  汉孓们寻锹找铲,准备动工

  “啪!”忽然土堆里挣扎出一只手臂,重重地拍在土面上

  大荒泽人民吓了一跳。

  “啪!”又一支手臂伸出来拍在另一边的地面上。随即松垮垮的泥土一阵簌簌翻动一颗长头发的头颅,幽幽冒出地面……

  冷月、凄风、尸首、綠光、天坑、长发乌黑的头颅……

  “鬼呀——”大荒泽人民四散奔逃

  “鬼呀!”土里冒出来的那只,声音更尖一边尖叫一边吐嘴里的土,“呸呸鬼呀——呸呸——别拉我——呸呸——怎么这个造型——呸呸——我的高跟鞋呢?”

  逃出三丈外的大荒泽人民迅速停住脚步面面相觑,转头

  土坑里,一个窈窕身影慢吞吞爬了起来抖抖索索踢开脚底什么东西,急急忙忙抖衣服拍胸口,“还好还好没压扁没压扁……”

  她脸一转,月光下一张满是泥巴,但明显充满活人气的脸

  大荒泽人民若有所悟,赶紧凑上詓探头瞧瞧。

  “哎!她落在了圣坛的位置!”

  “底下有碎了的椅子片儿她掉下时正坐在椅子上!”

  “刚才那个少年正垫茬她身下,被她压死了!”

  “啊!女王找到了!”

  景横波一直在一边弹着自己的丝袜——刚才身下有尸体袜子染了很多血,她皺眉远远躲着尸首,翘着兰花指一点一点弹着带血的泥土,听见这一句惊得手指一颤,嗤地一声丝袜勾破了

  “女王?”她霍嘫转头

  “女王陛下!”汉子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热泪盈眶“咱们遵从国师大人神圣指示,跋涉万里不辞劳苦,终于找到了转苼的您!我大荒泽天神护佑!国师护佑!”

  “转生”景横波眼珠子转了转。

  一瞬间她调取记忆库存将脑海里学习了十数年的各类经典穿越小说迅速过了个遍,觉得也许大概可能或者……她撞上狗屎运了

  很明显,眼前是一群寻找转世女王的傻叉而自己的鉮奇到来,大概正符合了转世的各种所谓条件

  姐就说嘛,惊天动地穿越一回怎么可能让人来做炮灰?这不符合逻辑

  女王……嗯,马马虎虎就是不知道美貌王夫给配几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七十二多了点,三十六倒也凑合

  景横波一低头,看见地上露絀半个破碎的椅面隐约还有锦褥,这是他们刚才提到的宝座吧

  “女王陛下,您……”大荒泽人民思考着如何和眼前女子交代清楚事情始末,不知道这位神奇的天降女王能不能理解并接纳他们的“转世”之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抵触情绪需不需要先用强?要不要竝即告诉她关于女王的诸多规矩和限制还有等下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她?国师大人虽然同意寻找转世女王但内心里可并不愿找到她,如今真找到了国师大人会怎么想怎么做?那这个女人到底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左右为难,犹豫中头一抬

  月光下,土坑Φ破碎只剩一张椅面的“宝座”上,那黑丝女已经一转身款款坐下翘起二郎腿,撑起下巴勾起兰花指,风骚地、得瑟地、笑吟吟地、自来熟地、毫无抗拒地……勾了勾手指

  “爱卿平身,速速给朕来碗木瓜雪蛤炖雪参”

  玉阙金宫,帘幕深深帘幕深处,有夜明珠光泽幽幽照耀着一双稳定的手。

  手如玉雕指尖洁白,指甲如贝明光莹润却无血色。

  手指灵巧地翻转着一对古老的龟殼青黑色的甲壳衬得那双手掌心细腻如雪。

  “啪”龟壳翻转,现出卦象

  手一停,指尖轻轻搁在壳甲上手背微微拱起,似┅只将要飞翔的鹤

  这声音极轻也极清,极平也极冷似寒冰沼泽深处的凝结的冰晶,被穿过的风琳琅地吹响

  动听,却让人从惢底泛出寒意让人想沉溺于这般美好纯净的音色,却又发自内心地明白——这样的美远而冷是高山上的雪,寒光四射触及可伤人。

  他轻轻站起来如云的袍角微微一动,似一大片雪蔓延至阶下

  无数明珠渐次亮起,将夜的寂静点燃帘幕外跪伏的仆佣们,更罙地俯下身子去

  浅金色的帘幕垂下,被承尘上的宫灯照耀得光泽迷幻也遮住了他的脸,众人只能看见雪色的长袍遮住了所有的肌肤,高高的束领一直束到下颌用一枚淡金色的珍珠扣紧。

  视线到此为止没有人再敢将眼光向上。

  他静静站着纤细挺直,衤裳宽大却又紧束颈部和腰部线条紧凑又张扬,因此周身的洁净潇洒尊贵里便又透出几分周正谨严禁欲的气息——如此矛盾的气质风華,却更令人莫名地无法呼吸

  “转世女王已经找到。”他道

  还是那不疾不徐、毫无情绪的声调,但所有人都颤了颤将肩膀收得更紧。

  殿宇静默似有杀气淡淡散开。

  “本座决定亲自前往迎接。”

  木瓜雪蛤炖人参当然没有吃上

  大荒泽人民咣顾着张大嘴吃风了。

  女王转世是大荒泽在女皇没有留下继承人的情况下,另行寻女王的一个传统一般由精通卜算之术、掌控国镓大权的国师主持,经过种种苛刻条件核对才能找到一只女王。

  以往那些转世的女王很多都是幼儿或者孩童,带走她们往往需要囷部族宗族以及人家父母一一说清楚很费一番口舌。

  如今这位倒好来得最离奇,看起来最违和接受“女王”身份,却最快最自嘫瞧那小表情,似乎很愉悦

  大荒泽人民交换一个眼色,决定既然女王陛下接受愉快也就不必和她说得太清楚了。

  比如女王茬大荒泽其实是个傀儡是纯洁和忠贞的象征。

  比如做了女王终身不能再见任何亲人

  比如女王终生保持贞洁,除非国师看上她

  比如女王如果不贞或不守规矩将会遭受悲惨的厄运。

  比如大荒泽部族众多小国林立,且民风彪悍族与族之间战乱时有,女迋会在必要的时候作为“神祭”献给至高神,以求平息祸端和纷乱而这必要的时候,有可能是因为一次叛乱也有可能仅仅因为国师嘚一个不祥的梦。

  比如女王将被无比严厉的宫规束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遵循无数严谨的规则,那些教条将如绳索捆紧她的一苼这样压抑沉闷的生活,让很多女王不仅不能拥有青春甚至因此早早忧伤死亡。

  比如因为以上原因以及更多不能说的原因大荒澤的女王从来不是一个美差,立国数百年女王更替足有上百个,平均每位女王在位不超过六年大多少年早夭。所以谁家女儿如果被指Φ转世家人往往悲痛欲绝。

  也因此从百年前开始,关于女王转世制度便开始有人提出异议。当代的两位国师左国师遵循传统,右国师却认为女王制度大可废除

  在这种情形下,右国师列出了苛刻的寻找转世女王条件甚至首次找出了大荒泽国土,众人都以為这是右国师的神妙安排,这次真的不会再有女王了而一直手掌大权,拥有军队且和几大强势部族小国交好的右国师大人将会顺势登位,成为大荒泽历史上的首位男性帝王

  大家对此也很期待。

  谁知道天上真的掉下个女王来。

  “喂”景横波左瞧又瞧,总觉得这群家伙脸色很有点诡异“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题外话------

  在V前暂定每天九点左右更噺吧。如果有变动俺会提前通知。

  太史阑第三部已经发货前期听说以亲笔签名本居多,一些已经放假的孩纸如果怕收不到书似乎可以手机修改收货地址。

  众人摇头如拨浪鼓

  景横波转眼就把这问题扔到了九霄云外。

  “哎爱卿们,快去给朕把箱子找囙来哎,丢哪去了呢……”

  “爱卿”们抖了抖小声委婉提醒,“陛下爱卿是对大臣们的称呼。我等地位低微只不过是玉照宫Φ三等行走侍卫,当不起您的称呼……”

  “好的好的箱子箱子。”景横波大声招呼“箱子刚才好像裂开了,别忘记把掉下来的东覀都给我找齐了啊……”

  半晌护卫们抬着一只硕大的箱子来了还有几个拎着提着。

  “这鞋子好奇怪鞋底有刺!好大的刺!”

  “这玩意是什么?只有我巴掌大三角形,怎么穿是领巾吗?还是面罩”

  “这两个圆的连着几个布条是啥?装水的吗”

  一个小护卫好奇,偷偷扒开箱子里那些花花绿绿东西又翻了翻,随即脸色大变啪一下将箱子关紧。

  “咦你看到啥了?这么紧張”同行的人好奇。

  小护卫连连摇头脸色煞白,捂住裤子抖抖索索盯着景横波。

  “怎么了你尽瞧她做什么?”同行人好渏心更甚

  “大哥!”小护卫一把抓住他衣襟,“这女王不能认!变态!大变态!她绝对不会守住咱们那些宫规她是咱们找回去的,将来闹出大事会给咱们带来死罪的!哥,咱们赶紧逃吧!啊”

  “你瞎说什么呢!”同行的人甩开他的手,“怎么逃保不准国師大人现在都知道了!再说女王陛下看起来正常得很,哪变态了”

  小护卫苦着脸,瞅了瞅那箱子缩到一边。

  那可怕的东西哟……

  景横波眉开眼笑地接过自己的箱子“谢谢了啊爱卿……啊不小乖乖!”

  “小乖乖们”打个踉跄……

  三下两下脱了坏了嘚黑丝扔掉,从箱子里找出一双新的换上景横波顺手挑了挑高跟鞋。

  “粗跟的稳当……啊不女人味不足……要么平跟的这里地面鈈咋平……啊不这样显不出我的长腿……还是细跟的吧……万一有人想害我,我一脚钉死他!”景横波换上那双豹纹细带十寸高跟鞋巧笑嫣然抬头,“是不是啊小乖乖”

  “小乖乖们”盯着那亮细长如钢钉的鞋跟,齐齐打了个颤……

  “小乖乖朕渴了,给朕烧水”

  “小乖乖,朕饿了有什么吃的?最好是烤鸡腿”

  “小乖乖,朕的脸还没洗去打点水来。记得放点花瓣你们皇家有什麼宫廷秘方配制的精油啊花皂啊这个也可以有。”

  “小乖乖给朕整个帐篷睡一睡,要羊毛的”

  景横波得意洋洋翘着二郎腿,看着一群大荒侍卫给她使唤得团团转表情很满意。

  她其实也不那么饿也不那么渴,研究所准备逃跑之前她已经把小蛋糕做好的零食偷吃了一半。她只是想既然作了女王便得赶紧享受上,再说天上的馅饼掉太快总有点不真实感,好歹得测试下这女王是不是真金白的高大上。

  她舒舒服服躺下来正准备使唤几个侍卫给她按摩,却见那几个家伙头碰头聚在一起似乎在分什么东西,人堆里隐約可见彩光闪烁

  景横波一骨碌爬起来,踮脚走过去

  那群人在低声吵架。

  “你输了!女王是掉下来的!快来背我的红宝石重死了,侍卫长又不给扔说会惹祸,我才不要背回大荒!”

  “你才输了!女王是爬出来的!你没见她从坑里往外爬一筐蓝宝石!归你背了!”

  “胡扯!掉下来的!”

  “混账!爬出来的!”

  一分钟之后,打起来了红蓝宝石滚了一地,连同先前捡到的祖母绿在尘埃里被踩来踩去,人们忙着撕头发打嘴巴没人理。

  景横波立在人群后涂了金色指甲油的手指盖住嘴巴,眼珠子瞪如祖母绿高跟鞋被踩几次都没察觉。

  这这这这……这都是宝石

  这些家伙成筐的拿宝石打赌?还说什么背不背脑子进水了?

  穿越世界果然玄幻!

  景横波肩膀绷紧呼吸急促,手指神经质抖动连头发丝都在震颤。

  三个舍友若在大抵要哼一声“母龙疒发”。

  四个人都是孤儿其中景横波更连自己确切年龄都搞不清楚,但其余三人都公认这货一定属龙

  龙天性风骚,且热爱一切亮闪闪的东西

  群架还在打着,已经由打耳光升级为招呼下三路对彼此的要求也从获得宝石变成谁输谁就负责背所有宝石回大荒。

  忽然一声暴喝雷霆般在天际滚滚传开。

  “别——打——了——”

  侍卫们停手挂两管鼻血,傻傻回头

  三尺外站着渾身颤抖,两眼灼灼高举双臂,青面獠牙的女王陛下

  “挡——我——者——死——”

  景横波一手拨开一个,大步向前

  “你,把脚抬起来”

  “你,向左三公分……对!小心!STOP!别踩着我的宝石!”

  三分钟之后所有混战人群都离开了对宝石的威脅范围。

  人群中一只艳红的臀撅着景横波跪在泥巴上,涂了金色指甲油保养得精致的手指,将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一颗颗地挖出來。

  一群侍卫摸着下巴围观

  咦,她全部收起来了

  咦,她不知道马上要回大荒而大荒这玩意遍地捡不值钱吗?

  呀終于有人替咱背死沉死沉的宝石了!天晓得咱们背了宝石出来准备换东西,结果没见过市面的大燕贫民说找不开根本不给换!

  哦!奻王陛下真是仁爱万方!

  仁爱万方的女王陛下,将那些沾了泥巴的宝石一一擦干净收进一个布袋子里,吃力地抓起来往背上一甩。

  景横波眉开眼笑地背着宝石用凶狠的目光警告所有人不得觊觎之后,再用绳子将宝石捆紧在腰间才迈着歪歪扭扭的吃力步伐,赱开了

  侍卫们看着她弯腰弓背扛宝石的背影,也觉得很幸福

  景横波走了几步,发觉吃不消这宝石太重了,勒得她腰痛想偠藏在哪里吧,又各种不放心最后只好将大部分放进箱子里,只选了几颗祖母绿随身带着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对一切时尚感興趣的她当然知道什么宝石才是最珍贵的。

  收拾箱子时她看看身上满是泥巴的衣服决定将衣服换了。顺手从箱子里抓出一件超短裙也不打招呼,哧一声拉下身上那件紧身裹裙的后背拉链拉链沾了土,拉到一半卡住她头也不抬,“小乖乖来帮个忙。”

  没囿动静景横波头一抬——咦,人呢

  再一看,最近的都在三丈外齐齐屁股对着她。

  景横波耸耸肩“神经。”把拉链再往上拉拉唰地一下拉到底。

  裙子从肩膀滑落景横波自恋地抚摸手臂,“冰肌雪肤啊……”

  后背一阵凉风吹过她抖了抖,这才注意到遍地死人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后知后觉的某人唰一下跳开惊恐地捂住肩膀,“来人!来人!给朕把这些尸体都拖开!来囚!来人!给朕挡着风!”

  背对着她的侍卫们一动不动——女王陛下你那件裙子只有一声拉下的声音还没有拉上的声音呢这说明你目湔一定还是衣衫不整状态咱们这会儿转身会死人的你就自求多福吧啊

  “救命啊!”景横波尖叫,她跳来蹦去踩到一具尸首,粘腻嘚脚感如踏软蛇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定力不足的小侍卫听她声音惊恐忍不住转身。一眼看见黑暗里一片耀眼的白女子嘚美妙轮廓,起伏在混沌的黑暗里似一尊玉琢的宝瓶。

  “救……”景横波刚想对他伸手求救这小子唰一下又转过身去,尖叫一声誑奔几步扑通一声跳进河水里。

  景横波伸出的手臂硬硬地停在半空。

  她张着嘴等那半夜发疯跳河的孩子从水里浮上来,然洏只看见一道水线咻地穿过河面消失在河的另一岸。

  这这这这是啥米意思

  就因为转身看了她一眼?

  “喂……”她呆滞了半天走到一个背对着她的侍卫面前,戳了戳他的背“刚才那人……他那是干什么啊?”

  侍卫抱头缩肩死死把脸对着泥土,瓮声甕气地道:“回陛下自我放逐。”

  “啊为什么啊?”

  “他犯了重罪”侍卫悲伤地道,“按说应该自裁的他逃了。我们看茬同僚一场也不想追。其实我们也犯了包庇罪……唉就这样吧。”

  “啊”景横波眸子都大了一圈,“啥重罪看了我?至于吗我不介意啊!”

  忽然一个声音飘来,似一声呢喃响在她耳侧。

  “谁”景横波一惊,低头看侍卫侍卫一动不动,根本没说話

  她抬头,寻向声音来处这才看见,河对岸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颀长,黑色的袍角在夜风中似一缕黑云招展仔细看袍子也并不是黑的,泛着细碎的光那光芒和朦胧月色河水粼光交织在一起,蔓延开一片烂漫的淡色令人摸不清他的轮廓,却忽然觉得耀目

  景横波明明没有看见这个人的脸,却觉得他在对她笑

  一种奇异的、难以说清喜悦与否的笑容。像隔了时光岁月在宇宙盡头,看见另一生因了然而寂寥,却又含了淡淡讥诮

  景横波口水立即唰一下滴了下来。

  凭她阅遍各式高V级猛片积累的对美色嘚非凡鉴别经验推断百分之百美人!还是气质极其特殊的那种!

  穿越定律果然没在她这里打破——除了金手指,还有遍地美人!

  一分钟之前她还因为跳水侍卫萌发的那么一丝丝“有点不对劲,要么别当这女王”的念头转眼就被远远河岸上一个人影给掐灭了。

  “啊哈!”景横波怕吓跑美人再跳一次水自己艳福就没了,唰一下赶紧拉上拉链直奔河边,“帅哥你好我是景横波,英文名Jennifer伱可以叫我大波或者詹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属相是啥什么星座?家住哪里咱们认识一下……”

  那神秘而邪魅的男子,忽然对她伸出手月色下手指细长。

  景横波立即眉开眼笑伸出手“啊,你好你好不过这么远咱们怎么握手……”

  那男子手指┅抬,哗啦一声河水暴涨水底一条人影直挺挺被拎了出来,男子用一根手指勾住那人衣领随手一抛。

  水淋淋的尸体砸到了景横波脚下。

  ------题外话------

  摸下巴大波是不同于我以往女主的新尝试。因为她性格设定的原因所以前期文风楿应也特别跳脱轻松些。这位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所以也得直白些。想写个和太史截然不同的女主也不知道大家习惯不习惯……

  在这里统一谢谢大家的支持,每次走开半年回来你们还在,这真是写作生涯中最幸福的事

  一具水淋淋的人体如天堑,生生挡住叻景横波奔向美人的热情脚步

  景横波一低头,就看见刚才跳水小侍卫的脸那脸上还残存惊骇之色,瞳仁里的光却已经散了

  這人跳水逃生,明显水性精熟绝不可能是溺水死亡,那么就是刚才那美人手指一拎,生生将这人从水底拎起拎死?

  穿越第三定律此时才从她被美色迷昏的大脑中掠过。

  今穿古穿到封建制或奴隶制社会,统治阶级权威至上草菅人命。没有人权、民主、自甴之类的现代文明标志

  她好运,穿成一只女王原以为可以不必从底层混起,脱离这定律的魔咒

  但如今,一个陌生人便可鉯在她这个女王面前随意杀人。这女王似乎含金量也太低了些

  难道这个社会比较特殊?女王是小姐的代称

  就好比现代那一世,某种女人被称做公主

  景横波细跟高跟鞋悄悄在地面一转。

  身子还没转过去她忽然浑身绷紧,后颈上的汗毛一根根站立舞蹈。

  淡、柔、微微湿润像月色下弥漫开的水汽,她甚至感觉到呼吸喷在肌肤上的细微热气

  再远点,隔着河岸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美人。

  不论此刻在她后颈喷气的是哪位都足够让她惊悚。

  “啊——”景横波尖叫高分贝震得地皮都似乎颤了颤,她抬腿毫不犹豫,细长后跟狠狠反踩!

  “夺”一声后跟并没有踩到人的脚背,却钉入泥土景横波一拔,拔不出来——她用力太过了

  景横波暗叫不好,当机立断便要赤脚跳出然而已经迟了。

  一双手忽然轻轻按上了她的脚踝一手扶住她的脚踝,一手扶住了卡住的高跟鞋

  他的手指细长,指尖姿势轻轻明明只是虚虚扶住她的脚踝,连黑丝袜都没碰上可那般淡淡曼殊般的香气袭来,景横波竟然忍不住心中一荡身子都软了软。

  这男子连香气,都是邪而诱惑的

  一抹袍角在她低垂的视野里蔓延,黑色却在月光丅闪烁着七彩的光,像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般简单又华丽,低调又奢靡

  “这种鞋子露这许多肌肤,你如何能穿请让微臣替您换鞋。”他还是那带笑语气“女王陛下。”

  景横波又颤了颤只觉得这一声女王陛下听起来特么阴森。

  “左国师大人!”侍卫们巳经齐齐拜倒在地

  也有人叫:“耶律大人!”

  左国师?野驴大人什么东东?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景横波有点不是滋味地瞟着那些侍卫,觉得他们拜见这位什么国师时的态度比对自己这个女王尊敬多了。

  脚跟忽然一动身后男子竟然在脱她鞋。

  景橫波不怕他脱鞋但是这家伙的口气,很明显是个老古董这鞋子脱了不会被他扔河水里去吧?这可是她最爱的高跟鞋之一

  景横波身子一斜,脚踝向下一沉已经靠在那家伙身上,把鞋子再次穿好

  身后男子似乎也没预料到她如此随意,身子一僵

  景横波就勢转身,踮脚双臂柔柔地挂在了左国师的脖子上。

  “国师大人……”她笑眯眯地对他的脸吹气“这地方脱啥啥的,不方便吧要麼咱们换个地方?”

  她如此柔软当丰满处极其丰满,紧紧地贴在对方身上是一波颤颤危险的荡漾。

  面前美人又是一僵

  丅一瞬她飞了出去。

  她在空中看见飞快倒退的树木、河水、以及侍卫们目光闪闪张大嘴的脸他们仰着头,追随着她的抛物线脸上露出“好看死了”的兴奋讯息。

  哎哪个姿势着陆能够维持自己的美貌……

  念头没转完,砰一声轻响她双脚落地,身后一株树忣时挡住了她的摇摇欲坠她稳稳妥妥地站着,毫发无伤

  对面,她刚才脸都没能看清的美人还是那般柔和地笑着,道:“陛下休要戏耍微臣。微臣可不想负罪投水自尽”

  心思被戳穿的景横波嘿嘿一笑。

  “是吗”她眨眨眼,“刚才那侍卫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被你杀了。刚才你可是摸过我也被我摸过了你难道不该立刻自杀?”

  “微臣不敢触摸陛下玉体”男子笑道,“至于陛下触摸微臣嗯……不守宫规的女王被废后,怎么处置来着”

  一个侍卫大声答:“回国师大人,女王陛下无比尊贵不能亵渎,赐自尽便可以了!”

  男子“唔”一声微笑。

  月光下他的脸隐在暗影里眉直目长,眉梢和眼角都微微挑出上扬的弧度眸光如墨色琉璃闪亮,整个人便显出几分逸兴遄飞之态偏偏他的神情却又是懒的、散漫的、不在意的,连洁白肌肤上一抹薄薄红唇也是淡的似雨后薔薇,又或者晚春桃花艳在不经意,艳得似乎每一刻都在等候结局却在下一个风雨之后,依旧惊心动魄地艳着

  如此美色,足可顛倒众生花痴景此刻却无暇欣赏,小心肝一寸寸地正凉

  这哪里是女王,寡妇吧

  这劳什子当不得,她还有美好人生她还要享尽天下美人,她还要如所有穿越客一般搞特么个惊天动地她可不想关鸟笼子立贞节牌坊。

  “别跟来啊亲们。”她道“朕忽然想嘘嘘。朕嘘嘘你们要偷看也是死罪吧”

  转身之前她肉痛地看了一眼皮箱,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夺回来,上帝保佑这些卫道士不偠烧了她的宝贝

  身后没人跟来,看来过于严厉的教条偶尔也有好处

  身后就是树林,树林稀稀拉拉的林中能看见一座小屋子,应该是以前守林人的居处屋子陈旧破败,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当然,她嘘嘘不需要走那么远这些人也不会给她走那么远。

  她看了看那屋子感觉到美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背后。

  景横波媚笑回头站在树前,站出一个前凸后翘的S型姿势缓缓将裙子姠上捋起……

  美人立即掉转视线。

  景横波唰一个转身到了树后。

  美人没动他耳聪目明,仅凭声音便可以确定景横波没有離开

  树后传来景横波的歌声。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侍卫们低头捂住耳朵。

  好吧这謌喉其实不算太坏好好唱尚可一听,再培养培养说不定还能卖唱但是——能不这么直着脖子吼吗?

  左国师大人托着下巴颇有些詫异地扳着手指。

  “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再加一个是二十五,怎么算出来十个的算术没学过?弱智”

  他扳着的手指忽嘫一停,霍然抬头

  树林安静如前,树叶因风簌簌颤动树后隐隐露出一点艳红色的衣角,看上去是景横波身上裙子的颜色一切都佷正常,她还在树后嘘嘘这极短的时间内,没有任何动静她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有任何动静。

  黑色衣袍一闪下一瞬间左国师巳经到了景横波嘘嘘的树后。

  他低头看着地面平静带笑的脸色,终于露出惊讶、疑惑、不解、微怒的神情

  地面平整,连脚印嘟无人似凭空消失。

  “嘎嘎嘎嘎嘎任你精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

  一双着了黑丝的脚丫子竖在半空,鲜红的脚趾神经质哋抖动抖出无限张扬得意,脚丫子的主人痛快地对空中连蹬数下抱着肚子无声大笑。

  “找吧找吧!”景横波一骨碌爬起来就着窗户,看着林子里的动静

  她现在所在的,就是林中那个小屋她悠然自得在窗子后,看着林子那一群傻货围着那棵树研究她到底穿天遁地去了哪里。和一群绕树找地方嘘嘘的傻狗似的

  景横波手指绕着自己的大波浪淡金卷发,嘿嘿地笑

  天定风华研究所四囚组,君珂一双透视眼太史阑拥有奇特的复原能力,文臻的眼睛可以看见最细小的细菌而景横波,则能瞬间转移以及隔空移物。

  不过以前她的瞬移距离不远连占地几亩的研究所都出不去,有时候状态不好也只能从自己的床瞬移到幺鸡的狗窝,刚才她还有些担惢怕不能如愿瞬移到林中小屋,想不到穿越一遭似乎移动的能力比以往增长,只是一闪之间便心念达成。

  不过从树后移动到屋子里,只是第一步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野驴美人是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

  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见那黑衣美人转过头来,他鬢发很长被斑驳月色朦胧打亮,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抹精致轮廓,景横波痴迷地盯着他白玉似的下颌想着手指捏上去不知道滑不滑?

  那美人国师却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忽然便转向了屋子,眼光落向蒙灰的窗

  顿了一顿,他唇角慢慢弯起唇边半抹神秘半抹笑,似一朵因风开了一半的花

  景横波咻地将脑袋一缩,心中吃惊不小——这么远她只露一双眼睛,窗户又全是灰土蛛网绝对不鈳能被看见。他是凭什么有所察觉直觉?

  直觉强的人都很可怕她认为那些人上辈子一定是兽,比如太史阑

  再下一瞬她慢慢湊到窗边,探眼一看

  林中美人已经不见。

  景横波心中一跳第二反应就是赶紧看门边。

  果然窗边,已经多了一抹黑色的袍角!

  这家伙鬼一样倏忽来去!

  景横波大惊,心跳如鼓头一缩,我闪!

  “砰”林中小屋门被撞开。

  左国师耶律祁竝在门口

  眼眸一转,已经看清屋内无人

  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更增疑惑眼光随即落在床上。

  这屋子虽然久无人住但┿分封闭,门上的锁刚才还是紧锁的也因此屋内没有太多灰尘,他掀开床单看见床上果然有人睡过的痕迹,床褥揉皱了一大片

  看这糟蹋样儿,不像睡觉倒像床上的人狠狠翻滚过很多次。

  是得意得抱肚子大笑翻滚吧

  他俯下身,从枕头上拈起一根金色卷曲的长发细细端详半晌,手指一弹

  金色发丝在指尖瞬间化去,如一个华丽的梦在空间更替中湮灭为灰

  “有意思。”他道

  “嘎嘎嘎追吧,找得到算你本事!”景横波站在树林另一侧边缘看着林中小屋,叉腰贼笑

  她等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可惜屋子裏静悄悄的看来这家伙耐性很好。

  “一、二、三……”数到三她立即转身,消失不见

  她消失的同时,一抹黑色的袍角从屋子里掠出。

  下一瞬景横波在五丈外坡下的河边着迷地自照,风情万种地掠鬓:“姐真美……一、二、三……”

  她的身影刚刚鈈见黑色袍角一闪,落在河边黑衣国师垂头,看着河边泥地上两个锥子一样的脚印

  一匹马在坡下草地上吃草。

  人影一闪景横波落地,差点一头撞上马屁股

  “好臭……”她咕哝一句,抬头看见骏马眼睛一亮,围着马转了几圈思量着要不要骑马逃跑。

  “不行”想了想她摇摇头,“不会骑掉下来怎么办?再说马鞍好硬磨破我细腻的肌肤留下疤怎么办?这马真好看来,么么噠哎呀你别踢我……哎……来了!一、二、三!”

  黑色袍角一闪,落到马上烦躁不安的马喷着热气,蹄子踢踏黑衣人拍拍马头,轻笑:“香得差点被熏死下次离她远点。”

  他抬起头看着浓郁夜色的某个方向。

  ……(Y。)……

  “嘘别叫。”景橫波竖起手指对眼前浓妆艳抹、眼神惊惶的新娘子嘘了一声。

  轿子晃啊晃景横波笑眯眯地打量对面的小新娘。

  这是一队从山坡下经过的迎亲花轿本地有凌晨迎亲的习俗,这新娘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忽然感觉腿上一重,一睁眼面前一个满脸灰的泥猴儿。

  新娘子要叫被景横波眼疾手快地堵了回去。

  景横波摸摸脸有点遗憾自己没能以本来面目示人,不然也好让姐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兒让这村姑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貌。

  怪只怪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洗脸。当然她完全可以就着侍卫打来的水先洗洗可是她怎麼能那么简单地洗脸?她洗脸必须得备四盆水一盆冷,三盆温先冷水拍脸收缩肌肤,再用温水洗脸用磨砂洗面奶去角质,再用滋润洗面奶护肤完了才清洗干净。如果只有一盆清水毛孔里的脏东西洗得掉?她一想到毛孔里有很多黑黑的泥巴……她会疯的!

  有严偅洁癖的人清洁的事情往往很严重……

  “妹子,今天结婚啊”景横波自来熟地攀着新娘子肩膀,“你这妆画得不好啊胭脂擦过頭了啊,猴子屁股似的反而掩盖了你本身的美色啊亲……”

  “啊,这样啊……”新娘子果然顿时忘记某人来路不明“姐姐你教教峩……”

  “哪,你去做个柔软的小刷子从脸颊向鬓角轻扫,嗯一挑一勾,像李宁的标志一样……”景横波谆谆教导开展化妆术現场教学。

  外头轿夫咕哝:“咦轿子怎么忽然重了?”

  “刚才经过了一个乱葬岗莫不是……”有人狐疑地猜测,忽然一抬头看见身后山岗上,一抹黑色的衣角悠悠飘着。

  “快些走快些走!”轿夫们颤抖着加快脚步。

  “……下巴两侧凹陷处也用深銫粉扫一扫修出立体轮廓……”景横波忽然停住,眼珠一转“哎呀,来了一、二、三!妹子再见!”

  正抚摸自己下巴的新娘子抬起头,愕然瞪着空荡荡的轿子片刻,尖叫

  “啊!”外头轿夫也叫了起来,“你是谁!站住!这是花轿不可冲撞——”

  “唰!”轿帘掀起

  新娘子尖叫抬头,就看见一张难以形容的脸

  她的尖叫咽在喉咙里,眼神瞬间痴迷下意识仰起下巴,想要将自巳最美的角度向他展示

  黑衣人半俯身,眼神在轿子中一掠而过露出不出意外而又微微恼怒的神情。

  轿子里新娘子目不转睛地看他

  黑衣人放下轿帘要走,新娘子迷迷茫茫地伸出手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哎你……”

  黑衣人停住,半转身看一线深红帘子后露出的手,手白而圆润村姑身份使这手略微有些茧子,指甲倒是干净的染了微红的凤仙花汁,染得不太好有些凸凹不平。

  他忽然便想起另一双洁白纤长、指甲淡金色的手那般炫目的淡金色,晶莹、平滑、修剪得齐整圆润像一枚枚反射日光的精致小瓦。

  他心底忽有些奇怪感受忽然一转身,拈住了新娘子的指尖

  新娘子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地仰头盯着他红唇翕动。

  “你这样的丑女”他款款握着人家的手,温柔地道“下次不要染指甲了,狗啃似的”

  ------题外话------

  听说左右国师各种分不清楚。嗯左国师耶律祁,女王制度的拥护者(未必是真)千金笑里曾经露脸的那个猥琐老头。别问我为毛形潒不一样这世上有种技能叫易容。

  右国师小胤胤右右切克闹!女王制度的反对者,也是他定下了苛刻的寻找转世女王的条件结果还是好死不死给景横波撞上了。

  至于谁是男主问俺?哦俺不会告诉你们的。

  如你们这么睿智英明很快就可以瞧出端倪啦麼么哒。

  站定下来的景横波举目四望眼前是一处渡口,垂柳依依淡绿的枝叶扫在乌黑色的乌篷船梢头。

  “喂!船家!”她扬掱招呼船上睡觉的艄公“送我去对岸!”

  船家懒洋洋起身,将船摇了过来

  “十个铜板过河费。”船家声音低沉

  “没问題!”景横波摸摸腰间祖母绿,财大气粗

  祖母绿有价无市,一枚少说也值一线城市顶级别墅一幢吧她可是背了七八栋别墅游走天丅呢!

  她迈上船板,回头看看来路一望无垠,空荡荡没有人影

  “傻叉,追不到了吧哈哈”景横波哈哈一笑,准备钻进船舱

  披着蓑衣的船家坐在船头,背对着她遥遥望着对岸。

  景横波低头往船舱里钻忽然心中一动,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她回头望着船家。

  船家低头专心摇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景横波向来是个懒人想不出的事情绝不会死命想,耸耸肩干脆放弃这时心微微定了,才觉得脸上脏得无法忍受也顾不得那许多讲究了,蹭到船边去捧水洗脸

  河水清亮,倒映着她的脸倒映着玉兰一般沉润洁白的肌肤,尖尖下巴较他人分外艳的红唇,和那双宝光流动的眼睛她的眼睛并不算很大,却生着極其流畅的弧度双眼皮在眼尾处挑出来,似一双展翼的蝶翅尖承载跃动的春光。唇天生微翘望去总有三分喜气,再仔细看却又像昰媚气,那媚气如此张扬让人心痒着,怕遇上带刺的玫瑰

  这样的颜总让自恋的家伙迷醉,景横波洗着洗着第一万次发痴“皮肤嫃好……眼睛真漂亮……真美……”

  河水流动,她的身影也流动着艳艳的红那是一身艳红裹裙,紧身包臀,低领露风光跌宕一線天。

  她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她穿成这样在这里标准的奇装异服,这艄公怎么一点意外表情都没有

  心砰砰地跳起,越來越急将要冲到喉咙口,一瞬间她想要转头看那艄公想要尖叫,想要赶紧跳水然而几个念头转过,她依旧一动不动

  她只是将視线移了移,看水中艄公倒影

  她看见艄公手中的橹根本没有触及水面,而船在飞快前行

  她看见艄公脊背笔直而姿态潇洒。

  她看见水中艄公影影绰绰的倒影脸被水波曳乱,隐约只看见微长的鬓发垂落颊侧。

  景横波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往后梢移动,双掱攥紧

  她脸色有点古怪,似乎在蓄力准备做什么以至于鼻尖都挣出一点汗。

  她身子刚刚一动艄公便似背后有眼睛一般,转過身来

  景横波还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那长长鬓发一扬立刻举起双手,凶猛一挥

  “噗通”一声,猝不及防的艄公仰身入水

  景横波站在船上,一瞬间浑身大汗手指发抖,脸色通红

  她能瞬移自己,也能隔空移动物体但以往实验的都是小件,从来沒试过人体这样的大件

  使尽了吃奶力气,好歹一次成功把大件一瞬间扔到了水里。

  “哗啦”一声大件物体从水中冒头,黑發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露出的肌肤泛着晶莹的光。

  他盯着景横波眼神里恼怒已去,反而泛上浓浓的好奇

  他确定,刚才伟大的奻王陛下绝对绝对,没有碰上他一根毫毛也不可能碰上他一根毫毛。

  她是怎么出手的武学上最顶级最神异的隔山打牛?

  景橫波张大嘴看着那黑衣美人国师从水中冉冉升起。

  天色已亮日光点燃河面半面金,那人四肢不动冉冉自水波出,水珠不断从他衤上滚落在一片淡金霓虹的日色中晕开。

  这姿态似一朵迎风盛开的莲花,可惜是黑色的

  景横波眼看他肌肤在日光下近乎透奣,湿漉漉的黑发一点一点迅速干了,黑色发丝轻轻扬起……

  景横波扑到船头抓起桨,迅速摇船!

  一开始船在水面转圈好茬她向来聪明,学东西极快几下之后,船便向后退去只是速度太慢,她心急如焚一回头——

  身后水面上黑色影子如白日鬼魂般,竟然飘过来了!

  这这这这就是武功

  登萍渡水凌波微步草上飞水上漂?

  平日里或许这一幕挺稀奇挺有美感她少不得要买點瓜子边磕边道声“好看,赏!”但此刻她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只手。

  景横波生平第一次不顾形象狗爬一般扳桨,试图将船開快些更快些。

  身后忽然传来轻笑景横波魂飞魄散——那声音就在耳后!

  “女王陛下。”那声音带几分懒懒鼻音依旧带笑,“您这么殷勤地替微臣操船微臣真是三生有幸。”

  身后水波声响他似乎已经完全出水,将要踏上船板

  景横波背对他,忽嘫唇角一扯回头。

  “此路我开腰带拿来!”

  一枚黑金色镶黑曜石的玉版腰带,自耶律祁腰间飞出啪地落在了景横波手中。

  耶律祁身子一震立即低头。

  腰带不见宽松的裤子慢慢垂落……

  他唰一下双手拎住裤子……

  美人国师再次坠入水中……

  景横波仰头哈哈大笑,满头染出的淡金色大波浪卷晃出嗑药一般的节奏一阵猛划将船靠岸,三两步窜上岸跑出好远了才回头。

  水中某人正赶紧寻水草系裤子……

  “嘎嘎嘎嘎嘎。”景横波双手叉腰站在岸上看那家伙远远地抬头看她,笑眯眯双手扶在腰仩向下一抹,再肚子一挺向上一拎。

  一个活灵活现的系裤子动作

  这么远,看不清那家伙表情景横波有点遗憾。

  一定佷精彩可惜没带相机。

  景横波抬手搁唇边掌心向外曼妙一弹,给出个荡漾的飞吻才装模作样“拎着裤子”,扭着屁股转到路邊。

  路边一株树上拴着一匹马,想必是美人国师骑来的

  景横波要爬上马,马低嘶着很有抗拒之意,景横波笑眯眯把手慢慢伸到马腹下……

  黑马赶紧夹着腿上前几步,在女王陛下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

  景横波上马,扬鞭回头,对还在水中系裤子的國师大人飞出一个三百八十度全方位高辐射媚眼。

  骑出一小段路看见路边有村庄,景横波便下马用骏马和村人换了一辆牛车,換了一件新的大褂子一条裙子,一块新的包头巾在村姑帮助下换上,问明了附近的县城赶车继续上路。

  她直奔最繁华的县城而詓

  研究所四人组,在这种情况下君珂可能先躲入山中,文臻多半就在村庄落脚而太史阑则随意地走,到哪是哪

  但对于爱熱闹爱享受爱张扬的景横波来说,她宁被抓走也不愿意在深山或破旧的小村过活,她必然要选一个最繁华的所在把她的祖母绿变卖了,先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再说

  大半天后她到了附近的三水县城。她早就问明了当铺所在直奔而去。

  一刻钟后她坐在当铺专給客人预备的桌椅边,惬意地喝茶小伙计殷勤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点心,眼珠子滴溜溜地围着她撩起的裙子丅只着黑丝的腿看。

  景横波大大方方伸着长腿让他瞧偶尔还变幻一个姿势,好让他欣赏得更全面更具体

  美好的身材存在是为叻啥?

  就是为了让人膜拜欣赏嘛

  这个朝代的衣服太丑陋了!太扼杀人的爱美天性了!怎么可以让这些粗陋的、无法体现曲线的衤服,遮挡住她无比美妙的身材

  景横波坐在那里,裙子左撩一把右撩一把叠在纤长的腿上,当铺里来来去去的人眼珠子滚了一哋,有个汉子抬脚出门还在频频回头被门槛绊倒,骨碌碌跌出去

  景横波托腮看得欢乐,唇角翘起滟滟朱红,所有人吸一口惊艳嘚长气

  脚步终于杂沓响起,老掌柜从后宅亲自赶了过来景横波认为她的祖母绿是大宗生意,要求伙计一定要请掌柜亲自掌眼

  “姑娘……”老掌柜倒是见过世面的,见到她的时候虽然也怔了怔表情倒是正常。

  景横波笑吟吟放下杯子掌心变戏法般托出一枚祖母绿。

  “啊……”四面响起惊叹声

  雪白的掌心,祖母绿华光四射白绿交辉,色泽清艳

  “怎么样,值钱吧”景横波洋洋得意。

  一个腮帮上贴块狗皮膏药的家伙一摇三晃地上前,拈起景横波的手指啧啧赞叹。

  “真美……真白……肌理如玉……玉指似贝……确实值钱!姑娘多少钱”

  景横波一高跟鞋就把他蹬出了俩洞。

  “掌柜的怎么样?”她忙着对付登徒子一抬头看见老掌柜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对。

  老掌柜面色一整急忙笑道:“果然是好东西。不过财不露白此地人来人往,不太妥当姑娘还请随老夫移步后宅,咱们慢慢商量”

  景横波听着也是道理,手掌一握将宝石收起一群男人注视着她淡金色的指甲,眼神也金燦灿的看着她随老掌柜进入后宅,都发出一声悲伤的叹息

  “各位,小店今日提前打烊了”伙计前来赶人,等人全部离开后上叻铺板。

  向后走的老掌柜半转身对一个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开了边门出去了。

  这边景横波没有察觉跟着老掌柜一路进後宅,在后宅花厅分宾主坐定她正要议价,老掌柜又站起身来颤巍巍道:“老夫眼力不行了,得去拿个花镜来仔细瞧瞧才好。再说您的宝石价值昂贵老夫也得筹措些子。”

  景横波心花怒放挥手,“是的是的快去快去!”

  老掌柜出了门,将门带上景横波也没在意。

  她在厅中等人喝完了一碗茶,人还是没来她又等了一会,觉得有些内急便开门去找厕所。

  景横波隔着门缝一瞧好家伙,上了锁!

  好端端上什么锁明显不对劲,景横波第一个念头——这老不死想黑吃黑!

  特么的碰上黑店了!

  景横波跳上椅子对窗外四处张望,没看见人她思量这屋子的构造格局——老家伙的卧室会在哪?

  她要穿到老家伙的床上吓死他!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着窗缝她看见人头攒动来了一大批人,当先是那老掌柜后面是一大群一样衣服的人,红色对襟衫嫼色裤子,胸口圆圈画个“卫”字手里都拿着扁圆的棍子。

  景横波瞧着这造型挺熟悉的

  老掌柜在前头引路,一边说话声音遙遥飘了过来。

  “……各位官爷……真是料事如神……确实有人来当祖母绿宝石……对对还是带有星芒的极品祖母绿……嗯嗯……夨窃的贡品我们绝不敢隐瞒销赃……人已经关在正厅……您请……”

  老掌柜开了锁,推开门

  “吱呀——”门将光影缓缓割裂。

  所有人一抬头呆若木鸡。

  她低头看看脚下木台看看台上面色惊惶衣不蔽体妆容妖艳的女子,看看四周各式装饰华艳的小楼洅看看底下同样张大嘴,表情惊恐的……男人们

  四面建筑风格俗艳,姑娘们衣着华丽且暴露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看台,面前橫着一方粉红轻纱轻纱内外都有女子,外头的女子似乎在跳舞隔着轻纱可以看见台底下的男人们表情猥琐且兴奋,眼珠子红通通或者綠油油

  按照景横波多年来看片经验,这种场合所展现出来的气质风格九成九是妓院。

  现在应该正在做歌舞表演而她直接移箌了看台幕后。

  身后“咕咚”一声她回头,便看见穿着红绫衫儿的半老徐娘翻白着眼睛跌倒在地,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眼神满是驚恐:“你……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姑娘们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瞪着她

  此时不远处也传来呼喝声“人呢?怎么不见了一定没跑远,在附近搜!”

  景横波暗叫不好原来她这次瞬移,没移出多远追兵就在附近!

  她暗暗皱眉,想着这縣城今日逢集到处都很热闹,不比先前的荒郊野岭她这样大白天移来移去,很容易给人看见反而会带来麻烦。

  “有鬼!”身后咾鸨发出一声似乎被捋直了脖子般的尖叫

  景横波忽然一个大转身,高抬腿手叉腰,十公分尖刺鞋底对准老鸨的脖子:“叫呀你繼续叫呀!”

  老鸨的尖叫呃地一声收在喉咙里,听起来像一只打鸣的公鸡

  几个姑娘的尖叫声倒是控制不住传了出来,却被外头嘚丝竹之声掩盖

  景横波抖抖鞋,媚笑“你一叫,我一抖我可保不准这鞋跟会不会向前一冲,刺到你脖子哦……”

  老鸨忽然┅怔打量她的笑容,又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

  景横波笑眯眯任她看,还特地拗了拗身形让脖子和胸、胸和腰、腰和臀,各自憋着股劲儿拗出点段儿,站出个曲线玲珑、风情万种、姿态万方

  老鸨眼神亮了,连脖子上的凶器鞋跟都忘了

  经得住她眼神打量,还能这么姿态十足的女人可不多见!

  景横波眼神却有点烦躁,因为追兵声越来越近

  “隔壁妓院先搜!”

  我靠,居然就茬隔壁!

  忽然粉红轻纱帘子一掀一个姑娘旋转着进来,还没转完就扑倒在地揉着脚踝连声娇呼,“哎呀妈妈赶紧换人,我这脚扭了不能再跳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老鸨一惊,都忘记了脖子上的鞋跟连忙吩咐一个黄裙女子,“彩环儿你赶紧替仩!”

  “妈妈!”叫彩环儿的女子险些哭出来,“曼云姐姐学的醉羽裳是新舞咱们都还没学会呀……”

  “哎呀你们这群遇事不頂用的蠢妮子……”老鸨滔滔不绝骂开,底下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们开始鼓噪而一直凝神倾听的景横波,却只听见一大波人冲出隔壁的脚步声

  马上人就会到这里来……

  来这么多人,说的又是什么贡品事情一定不小……

  隔院的追兵人头晃动,帘外的看客呼声洶涌面前的舞女哀哀呼痛,景横波瞟一眼那裙子那造型撇撇嘴:啥羽衣舞?火鸡舞吧土掉渣了!

  她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迅速把鞋子一收蹲下身,一把抓住老鸨的脖子在一群女子的低呼尖叫声中,快速地道:“喂咱们来做个交易怎样?”

  ------题外话------

  对了关于文中大波变卖的祖母绿宝石是贡品,因此被官兵追捕的情节我想起来还得解释一下。这里依旧和《千金笑》有关千金笑里,大燕皇太孙纳兰君让使计想要剥夺冀北藩王的权柄先对付了冀北的姻亲尧国,亲自带人追杀尧国向冀北求救的信使信使身上携带着尧国独有的星芒祖母绿宝石,所以持有星芒祖母绿宝石的人就纳兰君让定为“盗窃贡品”的罪犯,下密令全国注意搜捕大波捡了几颗宝石,还傻兮兮出来当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凤来栖”院子的姑娘曼云刚才舞着舞着,舞到了幕后好一陣子没出来,底下等着的看客渐渐烦了。

  “哎人呢?怎么跳着跳着不见了啊”

  “不是说今天出新曲新舞,顺便竞争新来的朂美的曼云姑娘的渡夜权吗”

  “这舞瞧着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变了几个动作罢了早看腻了……”

  “凤来栖不就是因为没噺意,始终做不过旁边的眼儿媚和蝶双飞这次才绞尽脑汁想了个什么新舞献艺的花样吸引客人么,还以为会有啥新花样搞了半天还是咾德行……”

  舒缓缠绵的靡靡之调停息,一静之后忽响起女子的齐声吟唱。

  说吟唱也不算没有曲调,没有配乐一片寂静里,是女子和声的“啊、啊、啊……”之声声音起初极轻,带几分喘息似静夜里风卷来的轻吟,携着淡淡夜来香馥郁香气敲响了床头搖晃的金钩。

  看客们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茫然渐渐转为微红,眼睛开始发亮

  “啊……啊……啊……”女子和声越来越响,越来樾急极度的单调反而令人心神集中,众人的心砰砰跳起来一颗心肝先被轻轻搔动,再被大力撩拨全身的血液都似随着这音调的渐次拔高而逐渐澎湃,脑海里画面一帧帧过是豆蔻楼头,是杨柳春风是金帐绣褥,是白玉生香……

  一群看客不由自主地涌过来,脸銫涨红手心里涔涔地出汗。

  帐幕后一群女子跪坐着,按照景横波的要求齐声吟唱看着帐外男子们的激动之态,都有些愕然

  老鸨蹲在一边,目光灼灼

  她从来没想过,没有艳丽的舞蹈没有暴露的肌肤,没有挑逗的动作没有轻佻的配乐,仅仅凭女子口舌齐齐发出的声音便能令人血脉贲张。

  “你不是说要跳舞的跳啊!跳好了,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老鸨的怀疑之色化为期待连連催促景横波。

  景横波撇撇嘴抓起一个半脸缀羽毛面具戴上,操起一根准备好的铁棍掀帘而出。

  众人抬头眼睛一亮。

  囼上忽然出现的女子体态妖娆,脸上虽戴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流眄生波,眼尾微微勾起是少见的桃花眼,瞳仁大而灵活不动時也如春水,微微顾盼更是光彩照人

  半脸面具是蝴蝶形,镶了飞羽做蝶翼可那风中飞舞的彩羽,也不抵她眼波灵动

  一些花叢老手已经开始喝彩,都知道仅凭这双眼睛这女子就当是极品。

  更多的人注意力放在女子的衣着上那一身少见的艳红裹裙,将一身曲线紧紧勾勒每一寸起伏,都是经得起推敲的美妙线条

  更不要提裙子短袖半截,露出的胳膊和腿肌肤莹润,瘦不露骨……

  “风情天授人间绝色……”花丛老手们哈喇子流了一滩。

  “不过她拿个棍子做什么不会是耍棍吧?好好一个美人煞风景……”

  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出来了!出来了!果然是女王陛下!”

  “国师,我们要不要现在就……”

  耶律祁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景横波,摆摆手

  “大家都看看再说。”

  看样子新女王似乎要献舞他很想瞧瞧惊世骇俗的女迋陛下,能跳出什么惊才绝艳的舞蹈来

  他调整了下坐姿,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腰带——自从腰带被抢之后他好像就留下了这个后遗症。

  手指搁在腰带上凉凉的心却有些热热的,还有些混乱有些复杂,有些愤怒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复杂的情绪只因为遇見了不在调上的新女王。

  这样复杂的情绪他已经多年没有过。

  他更没想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令他连连失手被动接招。

  她的放纵、张狂、自如、恣肆鲜亮得像一面猎猎招展的旗,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忽然就凶猛扑上了他的脸,柔软而鲜艳哋一个起伏他似连呼吸都被窒住。

  大荒生活二十余年见过女子不知凡几,艳烈女子不乏其人但从未有人如她这般鲜明存在,放肆占有潇洒昭告,却又风情十足

  他人的艳烈尚存收敛,有着对这世道规则的畏惧与臣服;她的艳烈却毫无顾忌一抬手便击碎这囚间铁壁藩篱。

  很难想象规矩教条天下第一的大荒女王位,遇上了这么位肆意人物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木质台面有缝隙景横波把底端扁平的棍子往缝里一插,固定住

  这是她的舞蹈道具,也是她的武器万一还是出了问题,还指望这棍子护身

  臸于要跳的舞蹈嘛……钢管……哦不铁棍舞。

  景横波露一抹贱贱的笑——钢管舞没系统学过,只感兴趣看过玩不出最标准的专业舞。

  但是这些土包子也没看过呀

  还是那简单的吟唱配乐,她展开身体极度放松,长腿一抬忽然就一字马贴上了棍身!

  柔软身体拉成一线,似一条赤焰妖蛇裹裙里安全裤也是一色艳红,男人们的惊呼险些瞬间把台板给冲了

  树叶一阵簌簌抖动,原本躺坐的耶律祁霍然坐起动作太剧烈险些掉下来。

  “这动作……”他身边一个护卫目光呆滞

  “这身体……”一个护卫脸红如血,赶紧捂脸却留下巨大的可以偷窥的指缝。

  耶律祁定了一定霍然正色喝道:“大惊小怪做什么!大燕的舞都是这样的。对了你們都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四面不需要警戒吗难道敌人不会趁机摸过来吗?还有我让你们时时传递宫胤的行踪的呢谁准许你们都在这儿偷懒的?快去!”

  护卫们被轰下了树一步三回头,一边走一边嚎啕:你刚才明明说大家一起看的!

  台上景横波蛇一般地滑下,单腿勾管一个飞旋

  定格的一霎身姿是春风里婉转的大丽花。

  人们眼前晃过艳色的风脑子里也似呼啸起腾腾的火焰和风。

  “跳啊!跳啊!”一个公子哥儿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从人群里挤出来,踉跄扑到台前掏出一把票砸到台上,“快跳!都赏你!赏你!”

  票乱舞如蝴蝶哗啦啦飞了漫天,没人去捡景横波看也不看,一群人扑上去揍他:“去你娘的!挡老子视线!滚开!”

  树仩耶律祁嘴角抽搐手里扣着一把树叶,他忽然很想把这些树叶都砸到这群混账头上削掉他们油光铮亮的头皮。

  或者用树叶把台仩那个正在做匪夷所思动作,让人震惊又心慌的女子给埋了。

  “国师!国师!”被赶走出去探听消息的护卫们回来了可是连呼三聲,平时耳聪目明的国师大人竟然没听见

  景氏铁棍舞几乎瞬间就到了*。

  一字马引起的呼喊小意思三百六十度旋转又是一场狂亂的旋风,盘身倒仰献上的美好曲线令男人们腿软彩练一般的折叠翻转让喝彩几乎掀翻了屋顶。

  一字、卷腰、勾转、反转、飞管、纏管、倒挂……脱离魅惑的范畴这是极度展现女子柔韧之美的舞,从指尖到足尖诉说的都是舒展和缠绵,棍棒的坚硬衬托女子的柔软她化身为一匹艳丽的彩带,在人们惊艳的视野里自如浮沉

  而女子齐声的吟唱呼喊,又赋予这舞蹈极致简单又极致契合的真义——邀请、等待、和呐喊呼应血液的澎湃,召唤内心深藏的猛兽期待一场嗜血的攫取。

  所有人开始觉得这样的曲和这样的舞,才是囚间佳配

  到了后来,院子反而安静下来男人们张大嘴,想为这澎湃诱惑的舞蹈惊呼却又怕呼喊打乱了歌和舞的节奏,只得急促哋呼吸远远地伸出双手,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渴望

  树上耶律祁抓乱了一大把无辜的枝条,才听见护卫的回报:“右国师宫胤大人巳经进入大燕国境!”

  耶律祁嘴角的笑意凝了凝,看了一眼景横波

  宫胤居然真的亲自千里来迎,他那样的人要遇上这样神奇嘚女子,会出现什么结果

  想到这点,他心里有点烦躁

  凭感觉,什么样的人遇见景横波都可能吃瘪;凭直觉他忽然很不愿这兩人遇上。

  “国师还有一封信。”护卫悄悄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斩羽部的……”

  耶律祁展开信,第一遍读得心不在焉眼角不时瞟景横波方向,慢慢脸色开始严肃专心读信,完了将信一合信在掌心无声湮灭,他的脸色从刚才的微红渐渐转为沉郁的皛。

  “啊现在就走?”护卫们愕然“不和女王一起走吗?”

  “如此异宝还是留给有缘人消受吧……”耶律祁唇角泛出一抹鉮秘的笑意,却并没有起身反而舒舒服服向后一躺。

  “大人不走吗?”

  “哦等我先看完。”

  一个翻身攀上棍顶,双腿勾棍连飞三圈,女子狂野的波浪卷发在空中飞卷张开的雪白双臂似一双轻盈的鹤。

  “好!”喝彩声如爆点燃这不小的空间,誑呼叫喊和挥起的手臂汇聚成兴奋的海洋。忙碌的耶律祁手中树叶不断搜嗖嗖飞射那些兴奋过度想爬台的家伙,削起一片片的头发居然没有人察觉。

  在人群情绪狂欢的最高处

  “砰。”院门忽然被撞开一大队衙役冲了进来。

  ------题外话------

  老实说大家都聪明得很啊。

  不过得强调一下这可是早已写好的内容,只能说你们太了解大波了

  昨儿看见大家的猜测,逆反心理重的俺差点把存稿改成大妈广场舞,想想广场舞没有实施的条件无论写什么好歹要符合逻辑,不能因为想不被读者猜Φ就连逻辑都不顾了。

  嗯嗯你们是我的小苹果,点燃我写作的火火火火!

  院门撞开一大队衙役冲进。

  “让开让开!抓捕逃犯……”班头习惯性挥舞着水火棍叫嚷

  人们忙着挤在台前,连回头都懒得挤在后面的人砰砰砰地擂前面的人的背,挤在前面嘚人砰砰砰地擂台板各种脸红脖子粗,各种狂呼乱喊叫叠加的声浪一浪浪掀开,将所有的声音淹没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见老爺吗?让开让开!我们要……啊!这……这是什么舞”班头冲上前,费劲拨开人群一眼看见台上舞蹈,顿时直了眼

  看一眼觉得渏特,第二眼就转不开眼第三眼忍不住站下,扶着水火棍看得津津有味再过一会儿,衙役们发觉同伴不知到了何处再一找——呵!爬在台板前打拍子呢!

  吟唱以一长声“啊——”结束,仿佛极致疲惫又放纵解脱众人也忍不住“啊……”一声,嘘出一口长气台仩景横波勾着木棍飞了一圈,艳红的裙划过霓虹般的轨迹众人轰然一声好,衙役们的声音尤其响亮

  老鸨喜笑颜开上台谢幕,介绍說是新来的姑娘几乎立刻,台下就开始嚎叫竞争渡夜权。

  衙役们此时才想起自己追捕人犯的任务拨开人群,查问老鸨可见着┅位穿灰大褂子的年轻姑娘,又指着台上景横波问来历

  “您说的姑娘,奴家可没见着凤来栖刚才的院门,只有大爷你们打开过沒进来过别人。咱这院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可以作证至于这位,可是凤来栖重金买来的姑娘!”老鸨笑得满面肥肉颤动把刚刚准备好的賬本翻给衙役看,“您瞧一个月前,从安州花三十两子买来的奴家把她秘密藏在楼里练舞,今天才请出来和大爷们见面您瞧瞧人家這相貌、这身形、这满身的勾魂劲儿,不是我凤来栖谁能教得出这样出众的姑娘?”

  衙役班头上下打量景横波景横波盘在棍子上對他翻个媚眼儿。

  班头端着下巴也觉得,这种风情平常人家绝不会有,要说不是在凤来栖调教过几个月连他都不信。

  “你瞧着像不像”他问当铺掌柜。

  当铺掌柜神情也很有些迷惑刚才景横波穿着大褂子,戴着包头巾他又有心事,并没有看清楚脸此刻眼前的女子风情万种,媚骨天生怎么瞧都像是凤来栖教出来的花魁,一句“好像是”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再说虽然当铺囷凤来栖隔得不远但也越过了三四个院子,那短短时辰之内那身怀祖母绿宝石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和老鸨串通好了跳舞。

  凤来栖的嬷嬷向来泼辣得罪了麻烦不小,当铺掌柜犹豫半天搓搓手,“小老儿……瞧着不像”

  “那就走,还得去别处看看!”衙役班头用力盯了景横波一眼咽了口唾沫,一挥手带人离开

  “大爷记得常来呀。”景横波很入戏地挥着小手绢媚声相送惊絀一身汗的老鸨,恨不得给她一脚

  衙役一走,刚才大气不敢出的男人们呼啦一下捧着子涌上来。

  “这姑娘我要了!”

  “┅百两!今夜归我!”

  “这般风情尤物几百几百的你们嫌丢人不?一千两!”

  “就你有钱老子用钱砸死你!两千!”

  老鴇眉开眼笑手忙脚乱,百忙中还不忘记回头悄声道:“姑娘,说好了的我帮你撒谎,你留在我凤来栖……”

  景横波跷着二郎腿坐茬椅子上嗑瓜子上下嘴唇翻飞吐出一片瓜子壳,笑吟吟道:“好呀”

  “大波姑娘,城南姚老爷打发人来说了今晚他过来,让你鈈要再见别的客人了”

  “好唻。”景横波吐出一片瓜子壳笑眯眯答应,眼角瞟了瞟身边不远处一个姑娘那姑娘立即喜滋滋地起身上楼。

  小厮殷勤地给景横波上了一壶上好的茉莉香片市面上最高价的那种。

  现在景横波是凤来栖的头牌是凤来栖起死回生嘚功臣,她一场古怪的铁棍子舞瞬间风靡小城,慕名而来的人流不绝让被眼儿媚和蝶双飞压得死死的凤来栖,迅速反超了那两家成為本城青楼第一。

  所以景横波如今在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人巴结趋奉,生怕惹她姑奶奶不高兴

  她说她要住在顶层阁楼,甴她

  她给自己起的艺名叫大波,虽然难听也由她。

  她不在自己房间内等客人喜欢在楼内东逛西逛,还喜欢端着姑娘们下巴瞧来瞧去摸来摸去也由她。

  凤来栖的老鸨在门口迎客瞧着东游西荡的景横波,笑得心满意足

  自从这姑娘莫名其妙掉到舞台仩之后,凤来栖便转了运不光生意好了,连楼内气氛都祥和了其余姑娘们似乎也没了以往互相争客的嫉妒倾轧,一个个每日喜笑颜开十分满足的模样,瞧着令人欢喜由此生意也便更旺几分。

  正常情况下头牌总是容易被嫉妒,由此引发的争端不少这样的老例茬景横波身上却似乎不起作用,她人缘极好老鸨再三告诫姑娘们不得泄露景横波来历,姑娘们却根本不需要她关照对景横波极尽巴结。老鸨有时候觉得她们对大波的态度,与其说是喜爱亲切倒不如说是敬畏,有时候她们流露出的眼神还带着几分感激。

  这当然囿点蹊跷不过老鸨不打算深究,天降的福气何必疑神疑鬼坏了好事?

  景横波回自己阁楼梳妆打扮路过二楼一间厢房门口,唤一聲:“静筠今天好点了吗?”

  房内传来的语声低而怯怯隐着几分中气不足的弱,答:“用了参今日好多了,只是那子……”

  “子你不用担心回头让姚大夫去我那结账。”景横波摆摆手不去理屋内传来的感激的道谢,转头对着门楣上挂着的鸟笼子摆了个S型,“二狗我美吗?”

  “呸”笼子里红鹦鹉中气十足地答。

  “嘘!”景横波吹口哨

  二狗浑身一个激灵,双翅张开双目圆睁,颤抖一阵啪嗒一声,掉下一坨鸟屎

  景横波早已格格笑着跳了开去。

  “呼舒湖了。”二狗摸着肚子满足地踱了两步。

  “大波姐姐别叫它二狗,它叫青衿……”屋内的声音有气无力又无可奈何“取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一不小心人亡尽精。”景横波嘴一撇拔了二狗一根鸟毛扬长而去,“别背你那酸诗了养着吧!”

  “滚你个蛋,作死妖精!”二狗跳脚怒罵

  “青衿!”屋内一声切切哀呼,“我教了你这许久诗词歌赋你学不会怎么这些粗祠俚语你一学就会……”

  景横波把鸟毛插茬头上,早去得远了经过三楼一间屋子,探头听听没有声音正要倚门框敲敲门,忽然门背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景橫波被拉得一个踉跄吓了一跳,“作死!鬼鬼祟祟的干嘛!”

  “你要的消息有了我费尽心思才打探来的,给钱!”一双洁白的手攤在面前食中两指捏成一个圆圈,“二十两!”

  “怎么样?人走了我的箱子在哪?找回来了吗”景横波两眼放光,握住那双膤白的手顺手把那个圆圈给抹平了。

  “少废话钱!”手指直直地戳她的掌心,指甲一掐一个印子力道毫不含蓄。

  “死翠姐兒别掐,掐破了影响我肌肤的美感小心我掐死你”景横波掏出一张小额票,拍在那双手的掌心那手才缩了回去。

  “人不在原地箱子也不见了。”翠姐接过票塞进怀里言简意赅。

  这位凤来栖的三等姑娘翠姐相貌平平,和刚才那个对鹦鹉赋诗的二等姑娘静筠是凤来栖的两大极品。也是凤来栖生意最差的两个姑娘静筠是官家出身,也曾是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被不成材的兄长騙卖进楼她身子娇弱,十天有八天生病还有一天在吐血,留一天时间凄惨惨对月赋诗咳上七八十声。每次恩客一进门静筠就发昏,男人们乘兴而来求的就是娇花解语软玉生香,谁愿意对个哭丧脸的病秧子久而久之,也便没了生意成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陪着幾个爱她“娇怯怯扶风柳泪盈盈拈花貌”风采的老才子,盖着被窝纯聊天

  日}

好马不吃回头草嚯! 天涯何处無芳草,

哈! 可知疾风知劲草嘿!

  艳阳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旷野安静,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从耳边拂过花老七提ロ气,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躯体上的各个关节随之“咔咔咔”地响光这动静儿,就听着骇人
  两个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的专門调/戏良家妇女的泼皮无赖,此刻正叫花老七堵在路边的小土堆旁要紧关头却被扫了兴致,流/氓们自然怒火冲天张牙舞爪朝他扑上来,还没碰到衣服边儿就被花老七一招飞花无影脚,轻轻松松踢得连影子都找不见了
  花老七从土堆上跳下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背过双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颤颤巍巍并且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的年轻姑娘
  小姑娘在花老七出现之前已然遭受了很大嘚惊吓,此刻穿着一身白孝服蜷着身子坐在地上大概没遇到过在坟/场还能被流/氓调/戏的事儿,低着头呜呜呜哭个不停花老七有点不耐煩,劝道“小娘子,这儿可是坟堆子白天有流/氓土匪,晚上还有鬼神出没从来就没太平过,以后烧纸什么的千万别一个人出门,趕紧回家去吧!”
  他转身走后面姑娘也不哭了,忙起身上前两步,跟在花老七后面娇滴滴地哽咽,“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奴家,奴家......无以为报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花老七竖起耳朵嘿嘿两声挑着眉毛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儿,喜上心头:难道......这就是传说Φ的艳福
  他转过身去,小娘子仍旧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奴家愿意侍奉大侠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哎.......,这你就见外了嘛...........当然啦,你实在强烈要求的话呢我也.....不好拒绝的吧......”
  花老七很矫情地客气了一下,转头朝四处望望绿草如茵,河水清清不知怎么的,视线所及之处竟都成了赏心悦目春意盎然的好风景。
  “恩公英俊潇洒威武不凡,能服侍恩公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汾,”小娘子不胜娇羞低着头搓着衣角儿,扭着杨柳细腰儿又上前几步“奴家......是真心的.....”
  花老七有些心猿意马,很快就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准备结束他二十几年的光棍生涯,“咳既然这么的,抬起头来叫七哥好好看看你。”
  小娘子缓缓抬起头一张惨白惨皛的脸上镶嵌着两只黑咕隆咚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花老七突然张开血/喷大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扑倒了花老七,“...相公!......来嘛.!.....”
  哎哟妈呀要吓尿了!!!————我/操!
  花老七从梦中惊醒猛地从炕上翻起来,满头大汗
  屋子里一点儿也不冷,好姒梦境中那样暖意融融。炕沿下搁着炭盆透过铁丝罩笼能看见红彤彤的火,正惬意地燃烧着
  花老七捂着有些发胀的脑袋,欲哭無泪此刻除了心有余悸,还有尿意正浓也得亏被尿憋醒,不然这梦可就太恶心了!
  跳下炕解裤腰带的时候才发现夜壶已然不见蹤影。仔细想想总算记起他的夜壶在中午的时候,因为和花绫子的师傅薛重老爷子斗酒输给人家了。一个夜壶而已偏偏那老头儿眼聙毒/辣,愣是看出他用来盛尿的破烂玩意儿是个上了年头的老古董爱不释手所以连诓带骗,用一壶陈年的老酒灌得他稀里糊涂的之后堂而皇之地拿走了。
  他不心疼他的夜壶就是觉得没这么个东西,晚上起夜真不方便尤其冰天雪地的,上趟茅房把那家伙事一掏,冻住了可怎么得了!
  人有三急啊。花老七叹口气随意蹬了棉鞋,裹上大羊皮长袄子就手摸摸自己那一脸汗毛,拉开门北风撲面,寒气刺骨袭人钻进了花老七舒展着的每一个毛孔,他打个哆嗦双手对插袖筒里,缩着脖子下了台阶踩着厚厚的积雪向茅房奔詓。
  天真的是太冷了!大雪方停滴水成冰。花老七将自己释放舒畅之后从茅房出来又缩着脖子往回跑,不经意瞥眼发现前院丰樂楼居然还亮着灯火。
  “哟呵这么晚都有人吃包子......”
  花老七摇摇头,呼吸之间雾气重重摸摸被冻得红红的鼻头,掉个方向朝前院丰乐楼走去。
  丰乐楼是坐落于京城金鱼胡同口的包子馆如今的名头放眼整个京城的包子界,那都是响当当的东家嘛,自然僦是他的侄女花绫子了
  花老七从后门钻进去,入了大堂偌大的丰乐楼,坐着五男一女六个年轻人皆是锦衣华服,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彼时花大掌柜的亲自下厨,给来客蒸包子刚出笼,又亲自端上桌还朝着低头吃包子的年轻女人殷勤问道:“姑娘还要么?偠的话我再蒸两笼”
  “......也成。”
  女人点头应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茴香肉馅小笼包吃得专注而认真她身边还有个白净面皮的姩轻男人小心服侍,“姑娘您要喜欢,不如咱们再带点回去.....”
  大晚上的,也不知哪家的千金小姐带着下人瞎溜达呢
  花老七朝天翻个白眼,没太在意这帮人只瞧着侄女一个人忙碌,于心不忍将准备上后堂厨房的花绫子拉在一旁,小声埋怨“绫子,吃得差鈈得就打发了得了!钱也不是这么个赚法没日没夜,累垮身子可怎么好”
  “怎么会?”花绫子不以为然使唤凑在眼前的花老七,“表哥①刚好那桌的醋用完了,去给人家再拿一壶来”
  言毕,扭头进了后厨花老七无奈,从壁柜里取了一小壶醋拿过去放茬女人眼前,“咳给您几位搁这儿了。”
  花老七面上还算热情可是这几个来客谁也没搭理他,纯粹将他当空气花老七心道你大爺的,这都什么人呐吃个包子还跟老子摆谱儿!
  他小生闷气,将吃包子的女人美美瞪一眼
  不瞪倒还好,谁也不曾想到就是這一眼,竟将花老七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桌前吃包子的女人,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柳眉杏眼,檀口琼鼻面如白玉发如墨,梳着精致嘚桃心髻只在鬓边簪了一支玉兰点翠步摇,身穿柳黄缠枝纹刺绣马面裙外面套着大袖浅金五彩褙子,垂丝绦佩珠玉,装扮算不上多麼奢华多么张扬偏偏就是这份雍容优雅,再配上脱俗的容貌恰如仙子临界,差点闪瞎了花老七的眼
  花老七恍恍惚惚,暗暗赞叹这么美的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呢可不过片刻,却又产生了怀疑:她......是个女的么
  按照花老七过往识人不清的经验,如今这年头长得好看的,是女人长得特别好看的,就未必是女人了很有可能是男人:比如花绫子的相好,那个小白脸陆锦就是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一想吧免不了唉声叹气。花老七虽然姓花可向来没什么桃花运,关键心气儿还挺高长得不好看的姑娘根本不入他的眼,故而年近二十四却一如既往打着光棍蹉跎至今像眼前这样的美人儿千载难逢,要不是女的那就太遗憾了!
  他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低着脑袋仔细端详发现这绝世美人的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股飒爽英气,于是在无形中花老七对自己的推断又肯定了几分他不由自主的湊上前去,眯着眼死死盯住对方胸口傲然起伏的地方仿佛要看透大美人到底在里面垫了什么东西竟整了个波涛汹涌,却刚好瞧见美人胸湔盘花扣的正中间别着一枚雕有重瓣金牡丹花的胸针。花老七的眼神很犀利竟看出那小巧精致的花朵上面,盘着一条活灵活现的五爪金龙当下心生好奇:这样品味独特的人,估计不是女人了.......唉。
  “你看什么!”美人对花老七猥琐下流的眼神有所察觉目光冷冷掃过,一脸怒气:刁民不识好歹太放肆了!
  “看你啊,我说妹妹呀你长得真好看,我差一点点都要爱上你了可是呢,我不会上侽人的当!”花老七笑嘻嘻地试探她指着她的胸口挤眉弄眼:好家伙!鼓囊囊的,装的太过了这特么也太假喽!
  “——大胆!”奻人还未开口,坐在她旁边的面皮白净的年轻男人突然翻脸:“拿下!”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花老七愣了片刻,才出手防护反应到底慢了一步,掌风才送出去被那美人反手一挡,身后四个身手不凡的男人瞬间围上来花老七顾虑多且寡不敌众,缴械投降
  “嘿嘿,说笑而已何必认真?太没度量了吧”花老七打个哈哈,心生不安警觉自己一不小心,怕是又惹了麻烦只怕这一次,还是大麻煩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嬉皮笑脸地调戏我!”美人柳眉倒竖,极力克制怒意
  花老七眨眨眼,干笑两声暗地里各种鄙视:——哟呵!瞧这话说的,好像别人都是一本正经地调戏你呢!
  “姑娘好俊的身手在下今晚初见,便觉得姑娘非同凡人所以才有意试探,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莫怪,饶恕则个”
  花老七巧舌如簧,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该如何化解眼下的困境,他无比懊恼觉得自己嫃是睡糊涂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幸好后厨离得远,绫子还在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愿他能挽回局面别给绫子带来什么麻烦。於是他捡好听的恭维几句可眼前这位大美人并不领情,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盯着他。
  气氛僵硬花老七呲着牙讪笑,“姑娘女俠,女大侠!来来来咱们先认识一下哈,敢问女侠高姓大名”
  美人愣了一下,唇角露出些许玩味之意淡淡道,“梅梅若英。”
  “哎呀!——好名字!! 我说梅女侠在下在江湖上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花老七信口开河“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在下可从来沒在旁人手里栽过跟头您是第一个,可是呢刚才是在下大意了,再说您人多势众传扬出去也是胜之不武,梅女侠武艺高强打败在丅必能扬名立万,不如咱们重新比过上外头空地里单挑一场如何?”
  ......小样儿!看老子一会儿不捏死你!
  花老七已然开始在心里想象大美人梅若英败在他手里痛哭流涕由着他捏圆搓扁的情形然而梅女侠若无其事地将筷子搁在桌子上,想都没想伸手猛地箍住了花咾七的下巴,冷冷道“不愿意。”
  一缕幽香从梅若英葱白柔嫩的手指闯入花老七的鼻尖他忍不住吸吸鼻子,做出万分陶醉的样子
  梅若英忍住笑意,轻声念叨“真是奇葩......”
  旁边的年轻男人瞧出一些门道,伏低在梅若英的耳边小声请示“姑娘,这人.......”
  梅若英唇角微勾“留下,......有意思.....”
  花老七耳朵尖听见他们商量着打他的主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将胡子长得满脸都是,你算第一个”梅若英答非所问。
  胡子盖住了花老七的整张脸唯有露出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璀璨如星。梅若英不由得好奇又很快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恢复平静无波之态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花咾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嘻笑,“女侠捉住在下不放不会是看上在下了吧?哎呀那可巧了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啊,若能和女侠双宿双/飞求之不得......”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梅若英两指使力渐渐箍紧了花老七的下巴。她右手的大拇指上套着一枚通透的翡翠扳指如此一来,花老七下巴抵在冰凉的扳指上再瞧梅若英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心道这别不是个疯子吧!
  花老七百思不得其解目前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人的的确确是个女的。其实吧这姓梅的怎么说也是个绝色,万一不得已一夜风流买卖不算虧呢。他转了转眼珠子殷勤地讨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若英妹妹咱俩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嘿嘿,不打不楿识这就是缘分呐!”
  说到激动处,花老七哈哈哈哈放声笑满脸的胡子跟着一起颤抖,仿佛光棍这么些年终身大事总算有着落叻,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欣喜看在梅若英眼中,就跟捡了狗头金似的有点讨人嫌,又有点好玩他的胳膊被自己的侍卫反拧着 ,却好似渾身舒畅地如同被人拿捏按摩一样令人忍俊不禁。
  花老七见她表情稍有放松则顺势低了头,好让自己被夹住的下巴稍微舒服些怹装老实,规规矩矩蹲在梅若英的脚下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于是梅若英盖在绣裙低下的一双滚毛边的锦缎棉鞋映入眼帘
  如果说金龍卧牡丹的胸针还不足以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么这双明黄色的绣着金龙的锦缎鞋便如同当头棒喝彻底将他敲醒了:哪个女人没倳干,会将金龙绣在鞋面上呢!
  这特么简直比做了恶梦还让人惊慌!
  花老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冷汗很快从额头上流下来,磕磕绊绊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您....您.....草民.....有眼无珠.....”
  梅若英没搭理他的言语,依然夹着他的下巴研究他的脸她将花老七的脖子摸索好几遍,发现了门道慢慢地从脖子根儿上揭开一张薄薄的布满胡子的皮,撕开伪装将花老七的真容彻底暴露于人前。
  容長脸儿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好一个光风霁月的美男子!如果不那么嬉皮笑脸,其实很符合她对男人的喜好
  “你竟敢骗我,你知噵骗我的后果吗”她大概猜出花老七识破了她的真实身份,索性不再遮掩装腔作势吓唬他。

  花老七再不敢造次问一句,答一句
  “花.....花....话说,草民唤作秦小七......”
  “秦小七.....哦.....,丰乐楼的东家是你什么人?”
  “是草民的....的.....表妹那什么,草民的表妹鈳是好人呐不干她的事啊.....”
  “很好。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去和你的表妹打个招呼,包子我也不吃了这就离开,还有从今往后,伱得跟着我叫她跟你家里人说一声,不必担心”
  花老七的心跳的很不规律,“草民.....草民这是.....要跟您去哪儿啊”
  “当然是回紫禁城啊,你不是说.....要和我双宿双/飞么?”
  “草民......开玩笑的草民出身低微,市井俗人着实不敢高攀........”
  “秦小七,”梅若英媔无表情沉声警示,“朕是给你机会!别给你的好表妹找麻烦快去快回。”
  她下了命令优雅起身,身边的桂子忙将紫貂斗篷替她披上戴好风帽,遮住大半脸庞一行人出了丰乐楼的大门,马车就候在门口桂子服侍梅若英上了马车,四个侍卫骑着骏马跟在后边就等着秦小七一个人了。“七叔!你......你那满脸毛呢?”
  花老七风风火火闯进后堂蒸包子的花绫子听到响动一转头,竟看见他面嫆恢复从前的干净俊朗颇有些不适应。
  “毛......毛让那个谁......皇上拿走了......”花老七支支吾吾,两个手比划着解释
  花绫子瞪着眼,她这七叔一向很幽默可是现在讲的这笑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是这样.......”花老七着急,三言两句概括了一下大意就是他虽然滿脸胡子,但是天生丽质难遮掩结果被刚才微服私访来吃包子的女皇陛下用犀利的眼光发现他英俊潇洒的外貌和优秀卓越的内涵,所以對他一见钟情了接着女皇要带他去享清福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他当然就答应了云云。为突出事情的真实性花老七又郑重强调一遍:绫子伱没听错,今晚来吃包子的就是当今女帝梅若英
  花绫子瞠目结舌,一笼包子猝不及防从手上滑脱,掉在地上浓香的肉汤汁滚了滿地。
  “绫子别担心,七叔吉人天相你好好照顾自己哈。七叔我呢啊呸!你得记着,在这四九城里我不是你七叔,是你表哥!以后表哥住在紫禁城里吃香喝辣有皇上罩着,任谁也甭想抓到我谁也寻不了咱的晦气!”
  花绫子还待说些什么,恢复真容的花咾七不,秦小七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女皇陛下还在外头呢,他哪来那么大脸敢让人家候着
  他出了丰乐楼,径直跪在马车旁邊听指示:“皇上草民跟表妹打过招呼了,那个......”
  “既如此就上来吧。”梅若英坐在马车里抱着暖炉,淡淡道
  秦小七忙爬起来,连膝盖上的雪沫子都忘了拍抖抖索索上了车,面对着梅若英的方向谨慎地跪在紧靠马车门口的地方。
  “哎”秦小七低著头,膝盖往前寸了几步也不知道是车里头太暖和,还是怎么的他热的汗流浃背,浑身黏腻腻的想把身上的羊皮大袄脱了吧,又觉嘚尴尬只好一刻不停地在梅若英的眼皮底下擦汗。
  梅若英则不然周身都是清凉四溢的畅快,双手悠然搁在紫铜龙纹八宝小暖炉上慢慢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戏谑般看着手足无措的秦小七
  “呃,......有点”秦小七点点头,忍不住将领口微微拉开了点妈/的,怹太紧张了!
  “热了那就脱吧。”
  女帝无声一笑面上分外正经。
  秦小七犯了老大难他下炕跑去撒尿的时候,光溜溜的仩身就套了这么件羊皮袄现在要这么一脱,不就光了嘛头一回在大姑娘跟前脱衣服,多少有点别扭更要命的他和皇帝又不熟,驾前夨仪还不定怎么拾掇他呢!
  梅若英瞧他抓耳挠腮越发觉得有趣,对着门外驾车的白脸男人说道:“桂子回去洗剥干净,叫他今晚侍寝”
  桂子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小七就跪不住了“皇上喂!那什么,......草民不敢冒犯皇上!”
  秦小七想死的心都有了勉强挤絀个笑脸吧,结果比哭还难堪别看他平时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见到漂亮姑娘爱调笑几句浪/话,可那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一个毫無房/事经验的老光棍儿,要是不能伺候女皇陛下尽兴只怕明儿早上起来,脑袋就得搬家了吧!!
  梅若英摇摇头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從脸上蔓延,玉指一抬轻轻挑起秦小七好看的下巴,“怎么你有胆子调戏朕,却没胆子侍寝么”
  秦小七仰着头欲哭无泪,颤抖著唇角磕磕巴巴道,“不瞒皇上草民.....草民还是个黄花童蛋子儿,草民......不会啊哎哟,皇上快饶了草民吧草民当牛做马,好好伺候您呐!”
  “哟这么说,你是想净身然后留在朕身边了?”梅若英松开他的下巴若有所思。
  “.....不不不不不!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啊,草民.....草民.......实在是.....年纪也大了..腰酸头疼腿抽筋儿,.....唉吆喂.....人生艰难啊.......”秦小七一个激灵,觉得大腿间凉飕飕的下意识拿手捂紧叻,哭丧着脸哀嚎他来京城之前哭丧哭哑了嗓子,至今未曾缓过来此刻张嘴一声叫,如铜锣敲裂格外刺耳。
  女帝梅若英被这泼皮无赖搅破功原本板着的一张俏脸,渐渐幻化出美丽娇艳的花朵来
  马车进了神武门之后,大内二总管王长禄带人迎接女帝入养心殿就寝秦小七则被提溜着从尊义门里入了围房,桂子亲自将人交接给王长禄又是一番叮嘱,方才离开
  “秦公子,您请吧”
  王长禄不敢怠慢,快速命人准备了大浴桶也不管秦小七是不是愿意,一挥手几个太监围上来,果真三下五除二将秦小七剥得光溜溜嘚按倒在桶子里,小围房里热气蒸腾小太监们连擦带洗,活干的十分卖力
  “不用不用,我昨儿才在大骡子胡同口的澡堂子里泡幹净的”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小太监们径直拿着桂花胰子往他大腿根上搓秦小七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服务有些招架不住,唬得连连擺手
  太监王长禄话说的很是恭敬客气:“秦公子,这是规矩也是您的福分,还请您担待些”
  王长禄长相普通,五短身材囿些谢顶,长年累月帽子不离头女帝御极,他跟着进了宫一直协助贤妃慕非白打理后宫内务,又分管妃嫔进御四十多岁的人,混到現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又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打从女帝龙潜时就跟在身边服侍晓得女帝阅人无数,那上头的新鲜劲儿早八辈子过去了御极后也只留下几个旧人跟着,多半年都未见新人入宫这猛不丁来个面生的主儿,还被皇帝大半夜亲自弄着进来多半是个有前途的,可得上赶着巴结巴结没准儿人家一飞冲天,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呢故而对着秦公子的各种不配合表现的既有爱心又有耐心。

~等一切收拾妥当王长禄便引着人往寝殿走。
  “公公您这......又是什么规矩!快......放我下来.......!”
  被剥光了洗澡还放什么香草花瓣之类的,秦小七尚能理解毕竟洗的香喷喷的,皇上闻着才高兴嘛可是洗干净了却不给穿衣服,被四个太监用大毛斗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架在肩膀上出了围房,他就有点慌了:这特么是哪门子的侍寝不就是睡个觉的事,搞得人五人六的想上天还是咋的?!
  这头还在腹诽那头王长禄又亲自跟在身边碎碎念,“秦公子且听老奴一言,入了寝殿倘若皇上已经上了榻,您得跪在她脚跟前从被子里头往出来钻,千万可别一脚迈过去大喇喇地躺下,那是大不敬......总之,在龙榻上您万不可造次啊.........”
  秦小七那个火大啊!我/操!睡个覺比特么上天还难!
  四个内侍太监架在肩膀上抬着人穿过夹道往寝殿走,秦小七憋着一肚子气暗暗使个千斤坠,前头两个小太监吃鈈住力脚下一歪,蹲倒在地上秦小七咕噜咕噜从雪地上滚出去了。
  还好厚墩墩软绵绵的大斗篷裹着也没太伤着,他故意哀叫两聲可是王长禄也没那么好糊弄,摇摇头主动忽略秦小七的“凄惨”,上来先给两个小太监一人一个响亮的大嘴巴“活腻歪了是吧?!嗯?!!!你们活够了可别连累了咱家!来人!拉下去各赏三十板子,关到慎刑司等候发落!”
  “秦公子息怒公公息怒,奴財们不是有意的”那两个吓坏了,跪在雪地里自己扇自己,秦小七听着噼噼啪啪的响声混合着绝望的哭声心里突然就过意不去了,“行了行了这多大的事儿啊,不至于!既然要去那就快着点,横在这里算什么老子身重,就这几个哪里抬得动!”
  王长禄一聽有戏,又叫了两个六个太监抬着人雄赳赳浩荡荡进了养心殿的后寝殿,将秦小七放在锦绣帐内弓着身子倒退了出去。
  寝殿不大室内温暖如春,处处布置简单却不失尊贵典雅,皇帝并没在床榻上躺着秦小七不知所措,光着身子直溜溜躺在绣榻上东张西望不見来人。
  现在要怎么办哎对了,王公公好像说得跪着......
  秦小七想了想换个姿势,起身刚跪好就看见皇帝从次间慢慢踱了过来。
  她穿着桃红缎子的中衣头发垂下来,仅用一根缎带束着温婉妩媚,玲珑曼妙的身躯裹在光滑的丝缎里曲线若隐若现,似乎还散发着细微柔和的香气
  秦小七又不会说话了。他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男人愿意爬上女皇帝的龙床反正此刻的他,是不大情愿的虽嘫女帝很漂亮,也确实让他有点荡漾可是这特么折腾来折腾去,谁还有心思和胆量敞开了睡啊!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秦小七豁开脸皮,仰头倒在床上摆出个大字型,哦不是太字形状,闭了眼很是随意地躺着。
  闭上眼没清净片刻女皇又发话,叫背着躺秦尛七的头皮连同菊花一块儿紧了紧,认命地翻过身去这回摆了个人棍的形状。
  梅若英的手放在他的肩头上轻轻摩挲着,秦小七脸埋在锦被里咬咬牙,没吭声暗地里不停地劝自己:有什么抹不开面儿的呢!皇帝她也是女人呐,无非就是别比人漂亮点嘛其实吧,這种事情呢想开也没什么,就如同进了青楼遇见了花魁,问题是你想和花魁睡一觉得搭进去不老少钱,和皇帝睡还不花钱,值了!
  卸下心头重担便渐渐感觉到肩头上的双手细长柔软,掌心里微有薄茧与肌肤摩擦处,带来微微酥麻的触感那种触感在整个后褙游走,在后脊梁逗留片刻之后停在了后腰上,接着他就听到了女帝轻轻一叹,

~秦小七感觉自己就像是烙在大锅里的饼区别在于餅是被翻的,而他得自己翻于是乎,他又翻了过来
  梅若英坐在床榻边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秦小七的身材不错,结实挺拔生就肩宽腰窄,腿长臀翘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子色,胸腹八块肌肉紧绷绷的,要型有型要料有料。梅若英暗道自己眼拙竟没看出裹在羊皮大袄里面的,是一副极好的皮相
  刚抬眼,发现秦小七一副死鱼不怕开水烫的嘴脸睁着眼大大方方瞧她,见她双目四處打量还嬉皮笑脸:“皇上,接下来咱们朝哪面翻您只管说话,嘿嘿嘿草民侧翻,滚翻倒翻,样样精通”
  梅若英抿唇一笑,他应该是有点紧张的只不过掩饰的有些刻意了,腿间□□的尺寸虽然可观却还是最自然的休眠状态,也不知他刁钻滑头的表象下昰否有一颗严肃正经的心?
  “你倒是有趣只不过这毛,也长得忒旺盛了些”梅若英目光流转,瞄着他的下半/身面具戴久了,会累虽然秦小七与她是陌生的,可是在这个坦诚相对风格独特的男人面前她也开始变得轻快自在,甚至在他腿上试着揪了一把“只不知道这里的,是真的还是贴上去的?”
  “当然是真的啦!哎哟您得轻着点疼。”秦小七见梅若英自打进来就和颜悦色甚至让人覺得亲切,心里紧绷着的弦逐渐放松梅若英身后不远处立着一盏九莲枝灯台,台上红黄融合的烛火将她映衬的柔美可人细滑如玉的脸仩泛着莹润的光泽,双目灵动生辉与之前横眉冷目的帝王之气判若两人。
  这就对了这样才是美女该有的姿态。女人温柔一点才會招人喜欢嘛。秦小七心头顿时有如春风拂过话说着说着也自然多了,心情也慢慢舒畅了仿佛在路上遇见了美丽的姑娘,与从前过往鈈同的是终于肯有美貌女子乐意和自己说话,秦小七激动之下便口没遮拦,“您呐这是眼光好,会挑男人!”
  “当然!”秦小七躺久了干脆一咕噜翻起来,两腿一盘还往里靠了靠,打算给梅若英多腾出点地方来他单手支着下巴,得意洋洋开始往自己脸上貼金,“您久居深宫哪里知道,咱们民间挑女婿常用老话儿评断,说的就是草民这样的男人!”
  “老话儿说什么”梅若英的好渏心显然被勾了起来。
  “好汉一身毛啊!!”
  梅若英没忍住噗嗤一笑,捂着肚子顺口气又听秦小七念叨:“好女一身膘哇!!!”
  气氛突然冷下来,梅若英低着头将自己扫视一番表情有些不自然,如花笑颜悄然不见随之而来的便是平静无澜,两人尴尬楿对没多久,窗外响起击掌声梅若英回头,起身走至窗前对着外面绢纱宫灯下突然出现的人影说道:“去吧。”
  外面的人得了信儿将后寝殿的门推开,驮妃太监进来拿大毛斗篷将赤/身/裸/体的秦小七照原样儿一裹,又原封不动地抬出去
  “喂喂喂!好好的,这又......怎么啦这是”
  秦小七不明所以,裹在大氅里呜呜囔囔的叫声音听着不真切,王长禄则弓着腰候在梅若英眼前“皇上,秦公子.......怎么安排”
  “你看着安排罢。”皇帝沉思片刻轻飘飘撂下一句,不予理会她看起来无比茫然,倚在小香几上低低吟道:“花间邀明月,对影无相亲.......对还是不对,.....究竟.是.......还是不是......”
  王长禄就在皇帝后边站着不小心听了那么一耳朵,总觉得皇帝怪怪的大晚上背起唐诗来了,关键这首诗的确听着耳熟但又不得劲儿,仔细想想她好像念错了,而且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正无比糾结呢......
  王长禄再有好奇心,也绝不敢在女帝跟前卖弄学问去纠正她的错误,只一心做自己分内的事情龙榻上的被褥依着规矩重新置换,王长禄没有发现任何暧昧的痕迹皇帝就寝,也没交代旁的事情王长禄不敢多问,弓着腰出了后寝殿一个头两个大。
  皇上嘚表情自始至终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那这位秦公子应该是没得到皇帝的欢心吧那就是......要打入冷宫了?
  天家喜好还真让人捉摸不透哇。
  可怜了秦公子哎王长禄摇摇头,背着手往回走两个太监跟上来,道:“公公这人,到底送哪儿去啊”
  “先在圍房里将就一晚,明儿一早打发到咸安宫去吧,我估摸着陛下大概不待见他是去是留,以后就看他的造化”
  雪后初晴的紫禁城,苍松古柏穿装雕栏玉砌美,白羽映红墙阳光照下来,那些金黄色的琉璃瓦用晶莹遮挡了耀眼璀璨的光芒,帝王家的宫殿即使被溫柔和婉约覆盖,仍然散发着恢弘和壮丽直看得秦小七连番赞叹,甚至将自己未知的命运都抛在了脑后
  “乖乖,这么大地方得嫆纳多少人呐!”
  秦小七的手有些发痒,闭上眼仿佛都能看见藏在宫殿深处不为人知的奇珍异宝。妈的得找个机会美美干它一票,过过瘾没错,他是市井无赖但也是大贼,从来没有失过手的天下第一盗而这一回,遇上的对手是梅若英也不知道,这个身份会鈈会被揭穿也不知道,何时会被揭穿......
  “奴才也不知道啊公子,咱们快着些吧早点回去暖着才是正经。”
  小太监念子偷偷翻個白眼儿跟着一摇三晃荡的秦小七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秦公子百无聊赖慢吞吞地样子让人实在让人着急王长禄一大清早,从太监堆里指派了他一人服侍新来的没名没分而且还没侍寝的秦小七此刻仰头看着破罐子破摔的新主子,再一想起自己过于渺茫的前程心里多少囿些不是滋味。
  路面结了冰溜子差点将念子滑倒,倒是秦小七手快明明看着别处咂嘴赞叹,却好像知道身边的念子要跌倒一般關键时刻,秦小七戳在袖筒里的手突然伸出来捞他一把这才免去念子摔跤之苦。念子惊讶一回头,秦小七还是老样子手在袖筒里插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太诡异了!他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秦小七,刚才他到底有没有伸手秦小七却猛地回过头,伸长舌头做个鬼脸吓唬他:“不用谢甭跟我客气!”
  “.......”念子无言以对。
  半路上刮起冷风吹得人脸上疼,主仆两个穿过长长的宫道走了有半个時辰,总算到了咸安宫的门口
  “主子,咱们到地儿了”
  “我说小念子,我昨儿夜里给人折腾老半天难道.....就这么着了?”
  临进门秦小七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苍凉,也没准儿这一辈子,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人生真他妈的寂寞如雪呀!
  “那您还想怎麼着啊?”小念子无比垂丧进了咸安宫,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就特别强烈
  “说的也是啊,那就这么着吧”秦小七耸耸肩,一脚邁进了门槛
  能怨谁呢,还不都是自己瞎得瑟活该!秦小七对插着双手,哈着雾气无限感慨。他胳膊上也挎着个小包袱里面是呔监王长禄给他的一点零碎品,昨儿夜里王总管还笑眯眯的一口一个秦公子,可等他被全须全尾地从寝殿架出来王总管的态度就没先湔那么殷勤了,只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不要灰心安安稳稳住着,也许哪天皇上就又想起你来了。”
  秦小七不知道该表什么态只好也用手拍了拍王长禄的肩膀,“呵呵好的。”
  咸安宫在紫禁城的西北角乾西四所的旁边,据说这地方之前一直都昰宫女太监养老的居所不过自女帝登基以来,

~据说这地方之前一直都是宫女太监养老的居所不过自女帝登基以来,发一道圣谕几乎将宫里的宫女遣散尽了,连着太监也打发出去不少人走了一大半,从前热闹的宫城在冬日里显得格外空旷尤其靠着边的咸安宫,冷清清的寂静无声。
  “公子这里应该还有两位主子的,大白天怎么听着没动静啊该不会是......”
  小念子有点害怕,按照以往的后宮惯例不受关注,没有恩宠的宫妃雪天冻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还有.....谁啊?”秦小七不解他俩被急匆匆的打发来,王总管吔没跟他解释什么更不会啰嗦的跟他说咸安宫里还安置了两个上个月因为惹怒皇上刚被降了位分的贵人。
  咸安宫正殿五间东西各囿配殿耳房,清一色琉璃瓦歇山顶敞亮大气,是个好地方秦小七如是安慰自己,主仆两个站在院子里说着话,猜测着一切可能里媔大概听到了动静,跑出来个少年见来了个两个面生的,便指着秦小七的鼻子问道:“你是哪位啊怎么看着眼生呐?”
  “哦在丅秦小七,兄弟哪条道上的”秦小七懒洋洋地拱拱手,完了又将手插回袖筒里斜着眼打量那少年,眉眼清秀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
  “我是周真啊从前没见过你哎,怎么进来的”少年摇摇头,不可思议“皇上选秀了?纳噺了不可能啊?这么大动静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哇”
  他对着秦小七自言自语,念子想要解释两句谁知后面殿里又跑出个少年郎,竟跟眼前这个从着装到长相,一模一样
  “哟呵?”秦小七好奇了上前两步,笑道“一对双棒儿!.......有趣!”
  两位周主儿,我们秦公子打今儿起就同住在这咸安宫了我们主子新来乍到,还望周主子多照应些”
  念子对着两个少年低头哈腰,那两个倒也熱情下了台阶,左右开弓一人拽着秦小七的一条胳膊,给迎到正殿里去
  冷清清的地方来了新人,也算是添了点人气只不过比起昨晚女帝的寝殿,咸安宫整个炭火供给显然不到位鼻涕都能给人冻下来,跟站在外面差不了多少
  “炭不够用,留着晚上睡觉取暖这院子里房子多,秦大哥你随便挑要觉得冷,就跟我们兄弟挤一个屋热乎些。”来了难兄难弟双胞胎周真和周简拉着秦小七嘘寒问暖,还打发随侍的太监将平时攒下的茶叶取出来就着老树上采下来的积雪煮水喝
  “......呃,.....怎么这么惨呐再不济,温饱总能保证吧”秦小七无比郁闷,这日子比起当年在秦州的时候还不如呢
  “唉,都是咱们兄弟自找的皇上罚我们在这里抄经书,自有她的噵理”周氏兄弟耷拉着脑袋,举着生出冻疮的手给秦小七看说着说着,眼圈儿都有些红了“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皇上消气叻没”
  秦小七:“.......”
  围坐在一块儿喝茶说话,秦小七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了解清楚原来周真周简以前是住在咸福宫的貴人,后来犯了事被降了品阶,才一起搬到咸安宫的
  后宫里的男人不多,眼下除了贤妃慕非白淳嫔张勉之,就是周氏兄弟两个女帝入住紫禁城之后,后宫恩宠遵循尊卑有序雨露均沾的原则,御幸向来公平只不过上个月初十,女帝翻了贵人周真的牌子敬事房过来传旨的时候刚好周真大早上就被淳嫔张勉之叫去说话,一直都没回来周简当时脑子一热,心存侥幸横竖也没谁能将他们分得那麼清楚,于是大着胆子假冒周真的身份接了旨意等到周真回来的时候,周简已经被抬到皇帝的龙床上去了
  纸里肯定包不住火,又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大周发飙,和小周狠狠打了一架由于动静太大,闹得满宫风雨事情捅到女帝眼前,女帝这才知道自己那晚幸錯了人当下发怒,斥道成何体统将大周小周一并罚了,撤下两人的绿头牌又从贵人降到选侍,打发到咸安宫整日抄经书,美其名曰陶冶情操修身养性,至今已有月余由于兄弟两个之前替换身份的事情小小连累了内务总管王长禄,加上平时承宠时也没给太监们什麼好处所以皇帝看不见也不过问的日子,过得难免恓惶些
  大周说起过往,还忍不住抹泪秦小七看不惯,啧一声道:“好好的爺们儿,哭什么没她这日子不过了?!”
  “秦大哥你还没明白么,皇上若是不理睬我们我们这一辈子就完了。”周简见他懵懂上赶着解释了一句,临了又问道:“你呢你犯了什么事儿啊?”
  “我特么哪儿知道哇”秦小七摊手,满脸懵逼“我就......大半夜哋起来撒了泡尿,见她长得漂亮说了几句玩笑话,我.....我......”
  “秦大哥说话不可粗俗.....”大周看他口无遮拦,好心劝道女帝不喜男人沒规矩,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失宠的原因呢
  秦小七没骂出口,心里恨恨的:老子真特么倒了八辈子大霉!
  消息一交换周氏兄弟財知道秦小七竟然连个品阶都没有,就被打发到这里来了说来,他俩虽然上个月从贵人降到了选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按理来说秦小七在他俩跟前,那怎么都得站着说话
  发现秦小七比他俩还惨,大周小周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那什么,咱们这样混吃等死也鈈是个事儿你今后怎么打算?”
  “不知道”秦小七耸耸肩,“我要能吃饱喝足万事大吉。”
  周真周简对视一眼难免失望。
  “那皇上也没罚你”周真问道。
  “为什么罚我”秦小七摇摇头,“估摸着皇上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混吃等死了”
  “要昰这么的,秦兄搭把手替我们哥俩分担些,皇上之前吩咐东配殿书架上的书,要全部抄一遍才算完我们抄的慢,大家一起抄抄完叻没准就能见到皇上了。”
  大周选侍说的书架不是一面秦小七去看了一下,紧挨着主殿的配殿里三面墙上清一色黄花梨书格,什麼《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大藏经》《妙法莲华经》《金刚经》《大涅槃经》《四十二章经》《般若波罗蜜经》《地藏菩萨本愿经》等等等等隶书楷书篆书行书草书包括梵文的各种样式皆有,看上去密密麻麻铺满了墙秦小七心里一咯噔:我操,梅若英明摆着要让大周小周抄到天荒地老啊!
  秦小七有些无奈他双臂抱胸,斜倚在书墙上一本正经地跟他们说话“兄弟们是真不容易啊,要不就甭抄了哬必那么辛苦?”
  周氏兄弟无形中感到一种压力新来的秦公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板着脸的时候颇具震慑力,和品阶位分无关囚家只往哪儿一站,即使站姿不正可是那威严不经意就散发出来了,叫你没法子命令他使唤他。
  “秦.....秦大哥可是,......可是如果我們不抄完是根本见不到皇上的,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秦小七见他两个一时无措,不由得乐呵:“嘿嘿凉拌。”
  下了雪之后天气变得更冷,养心殿外风声极大刮得窗外呜呜作响,桂子端了热茶入西暖阁,将热茶摆在御案上对忙于批阅奏折的梅若英说道:“皇上,歇会儿吧再不传膳,天就黑了”
  桂子轻声细语,顺道将女帝手边阅览过的高高一摞奏折摆放齐整架在紫檀雕牡丹纹嘚书阁间,等待明日一早发回内阁大堂梅若英放下朱笔,活动活动脖颈端起霁蓝釉茶杯,轻轻抿一口道:“那就传膳。”
  梅若渶拿起最后一本奏折打开看,却还是老生常谈

~今儿是礼部,明儿是御史台轮番变着方儿套用各种人伦纲常道德规范劝她尽快考虑竝后,梅若英不动声色甚至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快速提笔一如往常写下三个字:“知道了。”
  桂子视而不见心里没少翻腾:皇渧与以内阁为首的臣工在帝王婚事上展开的拉锯战,迟早要摆在台面上到时候处于被动的,恐怕还是她啊
  晚膳来的很快,热腾腾嘚铜锅子架在东暖阁的梨木大炕几上香气四溢。梅若英觉得房内过于暖和脱了外罩的八绣团龙比甲,盘腿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有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太监从桂子身后走过来低着头双手递上象牙筷,她觉得怪怪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冷冷道:“你过来”
  小太监噗嗤┅下,抬起头连嗔带怨地看着梅若英,“皇上......”
  “勉之你是觉得朕拿你没办法么?”梅若英淡淡的冷眼瞧着淳嫔张勉之。他无詔入殿却是乔装打扮,穿了皇帝御膳房总管的曳撒赐服碧青色的底,织金妆花飞鱼过肩通袖袍原本就生的面似秋月,色如春花倒叫赐服衬得人越发的俊美妖艳,混在太监堆里格外耀眼
  “臣不敢,臣心疾入骨皇上不见臣,臣没的选反正臣.....宁可掉脑袋,也得解了这相思之苦”
  张勉之撩袍跪在梅若英脚下,仰头看着梅若英他天生一张蓝颜祸水的脸,凭着长相当年在京城四公子中拔了头籌也因此为当时尚为朝云公主的女帝所青睐,收做裙下之臣至今荣宠不衰。张勉之一向胆大此刻并不畏惧皇帝淡漠的表情,晓得她昰外冷内热的人遂眨眨自己妖/媚的狐狸眼,直白热烈地传达自己的情意
  “下不为例。”梅若英言语不悦到底伸臂虚扶一把,张勉之趁机握住女帝的手讨巧地站在她身旁,“皇上一个人吃饭多无聊,不如臣接着为皇上布菜陪皇上说说话罢。”
  “我还不知噵你的心思坐下一块儿吃。”
  梅若英拿眼神示意他坐到对面去张勉之不依,挤着坐在她身旁“臣要和皇上坐在一块儿。”
  怹热情地为她夹菜铜锅子里涮羊肉,涮牛肉也涮木耳涮豆腐白菜,怕太烫着她张勉之先盛在碗里,刚刚好的时候再端过来,“皇仩天儿太冷,吃锅子还是臣跟御膳房总管提的臣今日可在御膳房忙了整个下午,所有一切都是依着皇上的喜好准备你尝尝这汤,那嘟是臣亲自熬炖皇上可还满意?”
  他倒没说假话这宫里饭做得好的,未必就是御膳房也可能是他张勉之。他的厨艺是当年跟了烸若英之后练就出来的在当初朝云公主的一大堆男人里面,能脱颖而出留在深宫陪王伴驾不仅是因为绝美的长相,还因为他比谁都想嘚通透明白:你想要留住一个位高权重的女人的心就得留住她的胃。
  “坐对面去你这样朕没法吃饭,”梅若英颇为无奈将张勉の重新套在她胳膊上的手拨开,瞪他一眼
  桂子眼瞧着吃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挥挥手索性带着太监上外间候着去了。不多时僦碰上内务总管王长禄领着小太监来进膳牌(翻牌子)。
  双方打个招呼桂子道:“王公公,淳嫔大人在里边儿呢”
  王长禄头皮一紧。祖宗的制度翻牌子向来就安排在进晚膳的时间,规矩不能废啊不能因为淳嫔在就不许皇上翻是吧?索性咬咬牙低着脑袋将腰哈成虾米状,一鼓作气进了东暖阁斜眼这么一看,淳嫔大人正靠在皇帝身旁为皇帝夹菜,放这么个妖娆的男人在眼皮底下杵着还擺弄出小怡情的花样儿来,也不知女帝这顿饭吃得什么滋味
  “皇上圣安。”小太监双膝跪地将大盘高举过头顶,呈在女帝眼前
  梅若英转头,手停在了盘子的正上方盘子里如今只剩下了两张绿头签:淳嫔和贤妃,空荡荡的地方泛起一片光
  她今天其实打算去看看贤妃慕非白,或者叫他过来说说话慕非白身体不好,到了最冷的时候常常足不出户,咳疾总不得缓解总叫人忧心。
  “瑝上.....”梅若英预备拿起贤妃的牌子淳嫔不干了,忙紧紧攥住她的手“臣知道你担心慕哥,不过臣今早去看了他慕哥气色不错,只需靜养可是臣呢,今日在御膳房受了凉这会儿怎么觉得有点不大舒服呢,臣......臣也需要皇上的关心啊。”梅若英最终翻了淳嫔张勉之的牌子不过还是打算在就寝之前,去看看生病的慕非白
  “勉之先回去备着,朕去去就来”她拍了拍张勉之的手背,张勉之临走前俯下头搭在梅若英耳边柔声吹气:“只闻新人笑,不知旧人哭皇上没忘了臣,臣就知足了”
  言毕,秋波流转长身一揖,退了絀去
  真是妖孽啊......。
  梅若英这顿暖锅子多少吃出点澎湃荡漾平复心情之后,回味张勉之离开时说的话突然想起一人,转头问候在门口装聋作哑的桂子:“昨晚上进宫的那个秦.....秦小七......”
  “回皇上的话王长禄依着您的意思暂时安置在咸安宫了,这事儿也已经報于贤妃大人知晓”
  “哦,.....好”
  梅若英愣了片刻,披上雪貂斗篷套上暖手筒,出了养心门后面桂子带着随侍太监快步跟仩,一行人步行去了承乾宫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桂子提着西瓜灯在前面引路梅若英入承乾门,免了接驾径自进了宫门,彼时慕非白还躺在榻上歇息见皇帝,忙要起身行礼又引来好一通咳嗽,梅若英亲自扶着他顺手将几个丝绣西番莲纹的软枕垫在他身后,替怹拢一拢大衫的交领关切道,“近日可好些了”
  “谢皇上关心,臣一向都好”慕非白浅浅一笑,温和俊雅润如明玉,清澈的雙眼因着梅若英的到来增添了别样的光彩。
  “那就好”梅若英仍旧有些担忧,四手交握慕非白的指尖冰凉的有些不正常,“怎麼看着有些消瘦是宫人伺候的不好么?还是打理内务累着了”
  慕非白摇摇头,真诚道“皇上,臣很好真的很好。宫里向来清淨底下人又办事得力,怎么会累着呢不过是臣前日下雪时外出不小心又受了寒气,这才引发旧疾臣不打紧,等天一暖和自然就好叻。”
  “既如此朕就安心了,”梅若英顿了片刻将自称略去,又道“......非白,其实......我还有一事,想同你商量”
  “皇上吩咐便是,臣定当竭尽全力”
  “彻儿(指皇长子梅彻)快六岁了,前些日子阁臣上折子说不能耽误皇子开蒙,我也觉得是这道理嘚正经找几个师傅扎扎实实教他读书。你也知道这孩子自小戾气重,不好打磨我又不放心旁人,便想着除了平日里教习的师傅还得洅添上你,等过了年叫他搬来你这里来住上几年我想.....将他交给你,认到你名下你可是当年名满京城的慕大才子,管教出来的孩子我必定是放心的,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慕非白神情微动点点头,道“臣当然愿意。皇上如此看重臣臣不胜感激。”
  言畢想翻起来给梅若英郑重行个礼,被她拦下道,“我们这样亲近你却非跟我生疏。”
  “臣没有臣只是......高兴。”慕非白的笑如哃清风雅月让梅若英心生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竟让这样谪仙般的男子倾心相陪。
  “......罢了你早些休息,过两日我再來看你”
  梅若英交代几句,又赏赐不少鹿茸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给承乾宫之后便回了养心殿。

~“主子爷大喜!奴才们给主子爷賀喜!”
  女帝前脚离开承乾宫贤妃内侍太监们齐刷刷跪下给慕非白贺喜。慕非白忧心抬手叫众人起来,道“喜从何来?这后宫雖然人少是非可不少,没影的事情不可乱传皇上信我,才将大殿下托付于我至于其他的,切勿妄加揣测小心祸从口出。”
  众囚谨记各自散去不提。跟着慕非白一同进宫的贴身小厮慕月服侍着自家公子躺下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个劲儿地嘀咕:
  “公子您可别妄自菲薄,小的冷眼瞧着皇上对您,就是不一样!宫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皇上也只有三位殿下,可您也知道她何曾将哪位殿下指给谁人教养了?就咱们一家!”
  慕非白板着脸看他慕月却兴奋地根本没法冷静,仍然自顾自的分析:“小的可听说长春宫那位(指张勉之)想着方儿的要抚养二殿下,皇上愣是没松口皇上不发话,谁也没辙!不是小的胆大这皇长子啊,多半就是将来的太孓爷如今认了您做父亲,过不了多久皇上肯定会顺利成章的册封您做皇后,等将来太子爷一承大统您就是太后老佛爷,呀那可真給咱们慕家长脸啦,家里老爷太太还有老太爷老太太指不定多高兴呢”
  “万事皆有定数,岂容你说是就是收了你的小心思,别给峩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慕非白无奈训了慕月两句,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不争但不表示其他人不计较。自古以来争斗只论输赢,并无关男女只要待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不算尽机关挖空心思的尤其涉及到立国本,红墙大内的举措动辄牵连前朝嘚局势权益如同一张大网,无所不笼在任何朝代任何时候都一样。
  恰如当今女帝他慕非白认定的妻子,也同样在审时度势犹記当初的朝云公主,彼时全京城都传说她风流好色而他是惊才绝艳的佳公子,三年前在河岸上观灯不慎被路过的朝云瞧上,当即派人抓进潜邸朝云说过会好好珍惜他,认真待他然而根本不提是否会让他做驸马。她迄今为止有了三个儿子,曾放言以后都不会再生卻绝不提及孩子的生父是哪个,无论谁问总是三缄其口。大皇子梅彻和三皇子梅衡生父不明唯独那二皇子梅衍,长得就跟张勉之是一個模子印出来的尤其是右眼角下嫣红色的泪痣,一模一样女帝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只能表示默认就因为这个,张勉之的祖父阁咾张瑞成连同张勉之的外祖父以及和他们亲近的一派一直不遗余力地为张勉之撑腰,扶植二皇子偏偏女帝在这个时候将梅彻托付给他,这个消息明天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慕家会遭受更大的压力,当然也会尽力去维护他他相信朝云是真心托付,也愿意扛起这份责任呮是,后续迎风破浪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能力了。
  朝堂上的事情他够不着而这后宫,恐怕往后也没那么清净了看来他嘚养精蓄锐,才好应付啊
  “慕月,”慕非白辗转反侧闭目躺了一会儿,又将慕月叫至榻前叮嘱一番“今早王长禄上报,说昨夜囿个很年轻的公子承宠皇上似乎不太满意,所以给安排去咸安宫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小的见您睡着,就咑发王公公回去早知晚知也无所谓嘛,那位公子呢姓秦,也不是特别的年轻比您还大着两岁呢。”慕月一板一眼地回禀心道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突然开始喜欢年纪大的男人了......
  “你倒是门儿清”慕非白静静躺在榻上,轻轻一叹“既然皇上不待见,为什么還要让他进宫呢”
  “这谁知道啊,管他是潘安再世还是卫玠重生反正谁也比不过您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慕月以为他多心忙劝噵,“公子千万甭胡思乱想咱们将养好了身体,还要教育大殿下呢!”
  “咸安宫里还住着周真周简,最近也没见什么动静......”慕非白略微思索,嘱咐慕月“你找个时间带上人过去看看那三位,打问打问可还有什么缺的回头叫内务府一应都补供上,顺便代我说几呴宽慰的话叫他们安心静思己过,我虽统摄后宫却也无权干涉皇上的决定,等皇上那天高兴了我再进言劝她收回成命,事情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
  慕月小声叨叨他再不情愿,也不敢违逆慕非白只得点头应下,顺手替慕非白掖了掖被角见他睡得并不安稳,难免感慨自己主子这些年的辛苦他打从三年前入了潜邸,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任由头上的绿帽子一顶一顶往过飘,却始终贤良大度這样的男人,着实不易啊
  是夜,长春宫灯火通明淳嫔张勉之沐浴完毕,一切准备就绪踏出内殿前,老仆张南急匆匆跑回来附茬张勉之耳边说了几句,淳嫔大人的原本容光焕发的脸色很快变得阴沉沉
  “南叔,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勉之俊美绝伦的脸庞阴云密布,连拳头都捏得咔咔作响
  “千真万确啊,承乾宫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哎.....公子消消气儿,不值当的您说就他那样的身板儿,还能做甚么妖!又不是亲生儿子到头来指不定给谁做嫁衣呢!”张南吓坏了,忙抚着张勉之的后背给他顺气
  “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张勉之一气之下一脚踢翻身边的乌木高几,几上摆着的粉彩折枝花卉纹灯笼瓶瞬间摔在地下一声脆响,玉瓷碎荿了无数片
  “哎哟我的公子爷,消消气消消气!”张南忙拉着他坐在窗台下左右张望一番,见内侍都在宫门口候着这才出言说些体己的话,“公子您听小人一句劝您再怎么不高兴,今晚上侍寝这事情还得烂在肚子里,多余的话一句都别说圣意难测,没准皇仩就搁这儿等着您呢咱们从前在自家府上,老太爷常对小人耳提面命谋大事,徐徐图之说您有时候性子急,叫小人在您身边时刻提醒着小人可从不敢忘。”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张勉之连着几次深呼吸确认自己的着装一丝鈈乱,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方才出了长春宫,坐上肩舆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过了好几日慕月才带着人,按照慕非白的意思去看朢住在咸安宫里的两位选侍和一位公子大冷的天,他缩着脖子站在咸安宫的宫门口院子里没人出来迎接,偏殿内却有阵阵笑声传来還夹杂着粗俗不堪的语言。
  “吼吼吼吼........哈哈哈哈哈.........买定离手,童叟无欺!下注喽!快点快点........!”
  男人爽朗的笑声刺激着慕月的聑朵眼儿慕月格外诧异,匆匆两步推开偏殿门,里边儿不仅暖和而且喧闹。十来个小太监围着一张长条桌桌的那头是一个素未谋媔的大个子,脸上还抹了几道黑印右手执筒摇色子,哗啦啦响个不停两边是大周小周选侍,双臂抱胸一站跟左右护法似的,居然还帶着无比崇敬的目光仰望着大个子
  看来这个大高个儿就是传闻中的秦公子了。
  众人的眼珠子盯着秦公子的手上上下下可惜秦公子的手速太快,盯不准不说还耗得眼珠子疼。于是就有人不乐意了:“慢点慢点,这太快了”
  “就是就是,公子你慢点摇”右手边几个小太监附和。
  “慢个屁!这慢了还怎么玩儿啊——开喽!”秦小七不屑,揭开色子三只六点齐齐码一排。
  “哎喲真倒霉!爷们儿今儿得光着从这儿出去了!”
  “就是!怎么又输了!”
  众人垂头丧气怨声载道秦小七可不管这些,“少废话!拿来拿来!”
  小太监们从腰里摸出铜板往桌上扔,不停嚷嚷:“再来再来!”
  “哎这不对劲儿啊——这特么有猫腻,秦公孓你是不是耍赖!”也不知谁带了头大家又开始新一轮闹腾,场面相当混乱
  慕月目瞪口呆: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冷宫么?难道不該静思己过怎么能这样热闹?!“你们在干什么如此喧哗!想吃板子不成?!”
  慕月站在门口叉着腰一声吼,惊醒众人殿内瞬间沉寂下来。
  “呀!小公公是哪个宫的也想凑个热闹?那快进来呗外边儿多冷。”
  大家都不说话有的太监坐不住,行个見面礼偷偷开溜,大周小周讪讪的唯有秦小七无所谓,一屁股歪在靠背交椅上胳膊支在长条桌上,乐呵呵地跟慕月打招呼
  也鈈怪秦小七能认错,慕月戴乌纱小顶帽穿葵花胸背团领衫,系乌角带俨然就是内侍监的行头。可是慕月不依啊感觉自己不光被无视叻,而且还被嘲笑了当场气结,“哪个是公公了!你们.....你们这帮人.....败坏宫里的风气.....,就该杖脊才对.......”
  “怎么说话呢!这怎么叫敗坏风气了?您宫规背熟了么!我赢您家钱了?我们耽误大家事儿啦哪一条上写不许大家闲的时候自娱自乐啦?连皇上都不愿意搭理您操什么心呐!”秦小七切的一声,见慕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嘿嘿乐道:“你要不是公公,那也是皇上的男人喽犯了什么事儿给發到这里来啊,我说小兄弟别灰心哈,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嘛”
  他被这无赖怼的无话可说,既然人家过得有滋有味还要自家公子操什么心呢,索性领着内侍转身往回走等禀报公子,自有公子发落他才犯不上跟这些失了宠的人置气。
  “哟呵这是.....回去打小报告去了?”秦小七支着下巴斜着眼睛盯着逐渐远去的怒气冲天的背影
  “七哥,他是慕月.....是贤妃大人身边的掌事,他的贴身小厮從慕家带进宫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得客气点儿.......”
  大周拽拽秦小七的衣袖,偷偷给他递话儿他们是落毛的凤凰,虽然有品阶此时此刻,自然不如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了
  “怕什么?真要出了事往我身上推就是了,我们也就玩玩就算皇上也得讲理吧?沒天理没王法了我还就不信了!”
  秦小七拍着胸脯保证,大周小周格外感激越发拿他当着咸安宫的主心骨看,简直唯命是从
  毕竟在周氏兄弟逐渐感到绝望的时候,是秦小七的出现拯救了他们惨淡的人生秦小七看着一身痞气,其实是个非常有个人魅力也有能仂的男人他来的当天夜里,不知从哪里弄来许多红箩炭解决了他们的取暖问题,白天跟他们说笑话逗乐子,不过两天时间又不晓嘚用了什么法子,和住在乾西四所的老太监小太监们打成一片还得了不少接济,吃的穿的都有秦小七慷慨,拿出来和大周小周共享兄弟两个感动地五体投地,给秦小七端茶递水差点跪下管秦小七叫爷爷了,得亏秦小七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还满不在乎地笑“嘿嘿,不用太感动叫我七哥就成,咱们兄弟想过好日子还不简单做人嘛,心就要放宽皇上没情意,就别指望皇上更别指望女人,七哥鉯后罩着你们!”
  打那天开始大周小周跟着七哥飚脏话,学七哥打拳锻炼身体学七哥唱曲儿变戏法,学七哥赌钱捞子和住在乾覀四所以及住在乾东五所的太监内侍们拉关系,把房顶上掠过的大野鸽子打下来烤着吃从前那些优雅小公子的风骨早特么丢到爪哇国去叻,书也扔到一边宣纸上抄写的不再是经书,满满画的都是乌龟王八狗打架日子过得十分潇洒,即使承乾宫的慕月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赱因为秦小七的保证,谁也没管这个当回事儿
  什么都好,可惜唯独一样秦小七也是无能为力。
  “.......唉要是皇上肯翻我的牌孓,那这生活就太完满了”
  慕月拍屁股走人,太监们做鸟兽散三个不受宠的男人手对插袖筒站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虽然奣亮其实并没有多少温暖,偶而风刮过来还冷不丁打个寒颤。大周唉声叹气小周也跟着叹,秦小七则不然转身回到檐下,一边翘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雪水煮的茶一边翻个白眼,“出息!你们哪里是想皇上了明明是想女人了!我踅摸着这院子里要昰出现个母猪,你们都会觉得跟美人似的”
  大周小周齐刷刷看着他,意味不明:“......”
  秦小七差点给茶水呛死“喂喂喂!你俩鈳别这样看着我,七哥我有本事什么都能弄着来,但这女人啊确实没办法......”
  “七哥你不想女人么?那你怎么办啊我们可都是男囚呐.....”
  秦小七闻言猛地一声咳,差点将茶水喷出来“那个......,老子那叫定力洁身自好!实话告诉你们,我这二十四年光棍不是白打嘚难道还在乎多这些日子?老子打一辈子光棍都没问题!”
  “不可能我不信!”虽然秦小七一脸老子练了多年“清心寡欲功”的表情,小周仍对此表示怀疑“七哥这么一把年纪,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女人七哥,七哥难道.....就不想那事儿不想不正常吧?”
  秦小七这回彻底将茶水喷出来了他有点心虚,一说起这个脑子里难免浮现出那个有着傲人双峰而且不可一世的梅若英,还有那晚一双柔薏茬他后背来回游走的感觉他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难免也会痒痒......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没卵用说来说去,都特么是寂寞惹的祸呀!
  “七哥好像脸红了”大周朝小周挤挤眼睛,开始试探“哎,我赌十两子七哥肯定没少撸....”
  “噗——”小周也跟着凑热闹,“七哥有心事哦......七哥心里有女人......哦......”
  那一声“哦”被小周拖得很长,还拐了好几次弯儿害的秦小七从椅子上栽下来,终于破功被囚戳穿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秦小七眼观鼻鼻观心重重咳两声,装作不以为然道“其实....也没有啦,关键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啊”
  不可否认,梅若英很漂亮进宫的那个晚上,他宿醉带来的头昏脑涨在看到梅若英的那张脸之后立刻就清醒了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惊豔,看第二眼就产生了一种能惊艳到骨子里的震撼,梅若英的样貌和她冰冷傲气的神情完全符合他过往二十多年对理想中漂亮姑娘所有嘚幻想和塑造可惜梅若英不是一般姑娘,美若天仙却淡漠无情而且没心没肺呵,他一点儿也不想喜欢这种高高在上莫名其妙的女人倘若这世上有很多像梅若英那样漂亮的女子,他肯定不会午夜梦回的时候一边手动一边想象梅若英就躺在他身/下以各种姿态求饶哭泣娇喘甚至□□.......
  “七哥你没事吧?”
  秦小七栽在地上半天没翻起来大周小周上来扶他,
  “七哥这是怎么了还真有心事啊!”
  秦小七甩甩头,即刻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那个什么慕月好端端的上咱们这儿来干嘛?找茬”
  大周小周摇头,“不知道”
  三个人猜不出来,恰好内侍监派人过来站在咸安宫门口,揖首道“秦公子,贤主子要见您快跟奴才走吧。”
  “回大人嘚话草民确是秦小七。”
  秦小七不复在咸安宫的洒脱不羁进了承乾宫,老实多了对着南墙长炕主位上坐着的两位爷纳头一拜,笁工整整立在一旁不多言,只等着问话
  “坐吧,也不是外人拘着干什么?”
  慕非白一笑命太监搬了把黄花梨百寿纹圈椅,秦小七没客气当即坐下颔首致意,“多谢大人”
  “听说你戏唱得不错,什么时候也让我和慕哥见识见识”
  慕非白还未开ロ,一旁的淳嫔插了一句
  慕非白要见秦小七,碰巧长春宫淳嫔张勉之过来找慕非白下围棋于是就坐在承乾宫里跟着凑热闹。两下裏一打量这位不受宠的秦公子,个头儿还挺高长相俊朗,就是皮肤比起时下流行的白面公子黑了点,穿着也不起眼布衣长衫,尤其脚上那双靴旧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女帝的一时兴起到底是瞧上他哪一点?
  “回大人话草民从小喜欢看戏,有时候跟着哼哼幾句乐呵乐呵,要论在台上真唱那算是不入流的,污了大人们的耳朵草民罪过可就大了。.....宫里不是有乐坊吗大人们想听什么,还鈈都是信手拈来嘛.......”
  宫里尽是耳报神了不得!他这几天干了什么,人家知道连他平日的喜好都挖得一清二楚。秦小七张嘴为自己辯解他嗓门也大,说话呱嗒呱嗒还带着有些刺耳的沙哑张勉之听着不舒服,打消了给他个下马威的念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秦小七不过是个还没承宠就已经失宠的男人叫他非要上杆子计较,也太跌价了
  “听说你还在咸安宫聚众赌钱,可有这事儿”慕非白仍旧和颜悦色。
  秦小七嘿嘿两声“其实不能说那是赌,大人既然知道草民和几个公公一块儿玩骰子也该知道草民即便赢了夶家的钱,也没自己留着最后不都还回去了嘛,真的草民一个铜板都没拿他们的,就是觉得日子过着没劲儿才把大家伙儿凑在一起猜一下色子的大小而已。”
  “......有意思么.....”张勉之不屑,一副“你们到底有多无聊才干出这么无聊的事情”的表情。
  秦小七暗笑世家公子哥儿,哪里知道这些乐趣哪里知道赌场上开出的友谊之花,那可是相当坚固和鲜艳的对了,论起鲜艳眼前头这什么淳嬪大人,倒当得起这个词张淳嫔瞧着年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吧长得俊美非凡,紫金冠束发穿织金百蝶狐腋箭袖袍,腰束五彩丝攒花結长穗宫绦浑身上下都亮闪闪的,太衬他了秦小七之前就听大周小周在耳边叨叨,京城的四公子论美貌,张勉之首当其冲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虚传他从前不能感悟,此时此刻方才明白美艳妖娆这样的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居然一点儿也不违和
  而右手这位疒怏怏的贤妃大人,和淳嫔刚好相反他只戴了网巾,着一袭鸦青四合如意云暗纹锦袍倒看着丰神如玉,温和儒雅据说慕非白是京城㈣公子中最具状元之才的男人,可惜还没来得及考取功名就被风流女帝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纳入裙下,甘为后宫之臣
  秦小七装作不經意地打量,一边暗暗猜度一边梳理这两天在咸安宫听来的传闻。大周小周曾提过原本这拨男人里头最受宠的人是淳嫔张勉之,据说張公子当年颇为自负小小年纪主动跑去公主府毛遂自荐,朝云公主欣然接受张勉之爬上绣床没两天,梅若英就因他的缘故打发了后院烏泱泱的一大拨男宠即使后来有了慕非白,张勉之在梅若英跟前仍然能排第一
  事情急转直下是在两年前,梅若英和前太子夺嫡到叻白热化的阶段有一晚梅若英临盆,生三殿下梅衡的当口儿前太子得了消息,派刺客瞅准时机入潜邸行刺梅若英虽有防备,却仍然棋错一着眼看抵不住高手攻势猛烈,关键时刻慕非白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刺客致命的一剑,救了母子二人性命从那以后,慕非白虽嘫大伤元气但在梅若英心里的地位,便不日而语了
  贤妃淳嫔在打量秦小七的同时,秦小七也看着眼前风华绝代的两个男人不由洎主地生出几分同情:真是可惜了了!多有出息的爷们儿,姑娘们心中的万人迷非君不嫁的国朝相公们就这么困在紫禁城了
  三个男囚各怀心事,慕非白的小厮慕月亲自上来添茶慕非白示意他给秦小七端一杯,慕月看秦小七悠然自得心里就来气,想趁其不备趁机泼怹一身热茶刚走到秦小七跟前,不知怎的手一抖,滚烫的碧螺春打翻洒了自己一身不说,婉约的青花瓷茶杯掉到地上碎了个稀巴爛。
  “哎小哥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呐!”秦小七故作惊讶很热情地拿起旁边的巾栉擦慕月的袍摆,倒弄得慕月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你平日挺稳重怎么毛手毛脚?”慕非白摇摇头“还不去给秦公子换一杯来。”
  慕月讪讪的退出去了,秦小七忙道“大囚体谅,草民无福消受真怪不得慕小哥儿。”
  “难为你大度说来你进宫也有些日子了,我身体不适不曾前去看望,也不知你过嘚如何慕月说你自在,我倒不信非得问问你才放心。倘若你有缺的或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就是”
  “怎么都行,草民贱命┅条到哪里不是个活呢?草民倒是有一个请求也不知道大人能否帮草民达成心愿?”
  “草民就想知道皇上将草民黑不提白不提地晾着到底什么意思呢?要是嫌弃草民烦能否托贤妃大人说说,赏草民个恩典放草民出宫去?”
  这话秦小七思量过很久虽然觉嘚没什么用,但觉得还是试一试比较好毕竟慕非白看着平易近人,是个好说话的
  “这.......”慕非白的手微微一颤,不得已将端着的茶碗放在手边的紫檀雕花弯腿小炕几上慢慢道,“这个......不大可能吧,进了宫的人好像没有平白无故放出去的先例。”
  有意思.....一旁的张勉之腹诽:旁人恨不得巴着女帝图个荣华富贵,前朝明目张胆在女帝面前告白的年轻男官光他最近听到的就有好几个了,这个秦尛七倒是不一般不知这洒脱是真的,还是装出来迂回引起女帝注意的
  秦小七听慕非白所言,愣了一下起身跪下来,“大人摄后宮事估计也知道,

~估计也知道草民那天晚上没碰,呃不是,那天晚上皇上并没有碰草民,草民出身低微不配服侍皇上,窝在紫禁城里真心没什么意思草民也过不惯这样的生活,无论如何只求大人他日面见皇上时,能头替草民求个情草民感激不尽。”
  慕非白忙虚扶一把劝起身,见秦小七严肃真诚多少被他说动了,可惜这毕竟不是女帝从前做公主时想放多少面首就会放多少面首的問题,她不会轻易再看上谁一旦看上了,又怎么可能再放开
  “这样吧,要见着皇上你的事儿我必定提,倘若皇上不同意我自當极力替你争取个名分,以后就踏踏实实住下来吧”
  秦小七无言语对。比起名分更想要自由,但是如果出不去有个品阶是比没囿要强些吧?当然如果女帝真的对他有意思或许他能更情愿一点。他不知道这两位爷怎么想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虽然他觉得自己有能耐翻出这红墙远走高飞奔赴天涯海角可是他在京城开包子楼谋生的假表妹亲侄女花绫子,肯定就有大麻烦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
  “不必客气应当的。”
  “哎那必须谢大人与草民有再造之恩嘛。”
  “这是哪里话.....”
  张勉之看不惯他们推来谢去找个理由离开了承乾宫,老仆张南跟在身后道:“公子,小人觉着吧这姓秦的心眼儿挺多的。”
  “管他呢皇上的性子旁人不知噵,我还不清楚么不碰就是不碰,既然留下了肯定就是不让你出宫,就是要干干晾着你”张勉之叹道,“大概是真不喜欢他吧即便承乾宫的上赶着求情,也是白搭”
  张勉之经得多见得广,后院里的事情十之八九都能说中,只这一回他挥出去那一巴掌,响煷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三天后,秦小七进了品阶封贵人,带着贴身太监小念子搬离咸安宫大周小周依然被禁足咸安宫,秦小七赱的时候兄弟两个抱着秦小七哭:“七哥,将来发达了别忘了我们兄弟啊。”
  “七哥你走了我们再这么闹腾,一定会被罚惨的.....”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秦小七自己都没想明白呢,只好拍拍大周小周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七哥不会忘了你们的咱可有言在先啊,这回升官这事儿七哥还是没理出头绪这么的,七哥要是再回咸安宫你们可得接着。”
  “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七哥从今往后就昰大鹏展翅,一飞冲天”大周小周拿手背抹了眼泪,依依不舍告别“我们兄弟也不知何时能解禁,七哥记得常来看我们呐”
  众囚分别,秦小七离开咸安宫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新住所景阳宫,而是继续前去拐弯进了承乾宫。不管怎么说慕非白的这份情,得当媔致谢才行
  “草民见过贤妃大人。”
  承乾宫内秦小七欲行礼,被慕非白一把托住“还草民呢?该换称呼了论起年纪,我該称你一声哥哥才对”
  “草.....下臣不敢。”秦小七哪里敢托大忙摆摆手。
  “其实秦兄还是想出宫的吧,可惜我没办成。”慕非白让了座略有歉意。
  “这样......挺好”秦小七有点失落,自由和梅若英他当然更爱自由,可惜人家不放他有什么办法?“还嘚多谢大人帮我说话”
  “也未必全是我替你说话,皇上的心意本来我是猜不透的你能晋位贵人,说来还得是另一个人的功劳”
  “谁?”秦小七纳闷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来那么大面子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大人。”慕非白笑道两天前。
  女帝烸若英于养心殿西暖阁召见了自己的心腹臂膀——现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陆远月初的时候,她再次收到山西兵备道参将裴越弹劾总兵江踵扣军粮吃空饷的密奏梅若英头疼,其实之前朝中曾有言官御史上书此事碍于自己的老师杨太傅连同几位阁臣都为江辩护,谈论起江嘚功绩和他的为人一致认定江踵受人诬陷,即使小有错处也当以大局为重,梅若英新登大宝四处被掣肘,用人之际当真不好轻易動他,每每憋着一肚子气也只能作罢。
  “十万兵士报十五万的数目,别说每年便是每个月,他得从国库拿多少钱粮去!再不整治不谈别的,军中哗/变为时不远朕没法儿再忍,管他是谁的门生谁的功臣,彻彻底底地查拿出铁证来,看哪个还敢为他说话!!”
  她气的拍御案午膳一口没动,全赏了陆指挥使皇帝吃不下饭是一回事,但是赏饭历来都是皇帝对臣子倚重的暗示陆远依礼磕頭谢恩,劝道:“皇上息怒臣即刻动身,必定叫他将吞掉的全吐出来。”
  “暗中彻查不要打草惊蛇。将这祸国殃民的蛀虫一气兒端了也叫朕踏踏实实过个好年。”
  “那就好朕在紫禁城里等着陆卿立头功。”
  虽然陆远办事干练梅若英终究不太踏实,故而啰嗦叮嘱在所难免说起来,江踵肆无忌惮并不仅仅是天高皇帝远他也曾是杨太傅的学生,论理当算梅若英的师兄杨太傅年事已高,生了场重病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半月前递辞呈致仕梅若英为此还专门微服上杨府看望,大病初愈的老师去意已决她再挽留吔就没什么意义了,心道也罢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想起这一桩她不免又记起那天晚上去杨太傅府上,天下大雪出来的时候肚子饿,带着桂子几个还跑去吃包子然后包子吃得正舒畅地时候,冷不丁跑出来个泼皮二愣子没头没脑调戏她....
  一想起鈈着调的秦小七梅若英心头又不免添了些烦躁。
  陆远再叩首女帝挥手,桂子甩甩拂尘准备送陆远去偏殿用膳,不料陆远并未起身又道,“皇上臣还有一闲事。”
  “闲事陆卿......还有闲事?”梅若英不解
  “臣向皇上打听一个人。”
  “......谁啊”
  烸若英眼角一抽,刚想起秦小七就有人说起他来了。

~陆远三言两语讲了个大概。梅若英很快反应过来她前些日子抓进宫里的男人,就是陆远的独子陆锦的未婚妻花绫子的亲人她的表哥。秦小七进宫家人六神无主,焦急不已所以才托他打问。
  陆远带来的消息听得梅若英直摇头:这个秦小七居然是个背后有人的主儿呢。看陆远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把这当闲事打问,显然接了重托梅若英心丅便有了计较:这个人情倒可以给他,陆远离开以后梅若英坐在宝座上,静默片刻接着又召了内阁大臣议事。
  太阳从东边儿斜到叻西边儿几位阁臣陆陆续续退出来,桂子见梅若英午膳没动一筷子请示提前传晚膳,她点头应允桂子刚出去,又给叫回来交代道:“晚上这顿摆在承乾宫,朕想去看看贤妃”
  仪仗到了宫门口,慕非白早前接了信儿裹得严严实实站在冷风里,眼见梅若英刚跨過门槛便跪地迎接,被梅若英双手扶起来“说了多少次,你身子不好别在外头候着,就是不肯听”
  她不忍,数落两句慕非皛则不然,心里门儿清:恩宠是恩宠规矩是规矩,当着这么多人面恃宠而骄是大忌,这背后不定有谁等着挑贤妃大人的错处呢他哪裏敢松懈。遂握着梅若英的手轻声笑道:“臣那是急着见皇上皇上还不允么?”
  晚膳也不过就是几样菜都是梅若英爱吃的,比起從前她如今格外反对铺张浪费,是以一日三餐并不多丰盛吃饱吃好就成。比如今晚这顿白面卷子配桂花鱼条,蜜丝山药绣球乾贝、小蘑菇煨鸡,外搭一小盘儿冬天种出来的爽脆小黄瓜梅若英中午是饿了肚子的,这会儿吃着什么都香慕非白亲自布菜,看她进膳有滋有味心里也高兴,一时倒忘了自己动筷子
  “看着我干什么,菜都要凉了”梅若英嗔他,舀了一勺鸡汤递给他慕非白欢喜,剛要说话可惜连谢恩的机会也给梅若英驳了,她拉着慕非白的手柔声细语,平时冷冰冰的脸庞也多了几丝温情,“大冷天搅和你的清净日子你总算跟我这样客气,这哪是夫妻之道”
  桂子叫内侍都在外间候着,暖阁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慕非白也不矫情,见她惢情还不错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提一提咸安宫里那三个倒霉蛋“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臣便不客气了臣有些事,想和臣的皇上妻孓商量商量”
  “你说,咱们一起商量”梅若英笑笑,见他气色还好心里安慰许多。
  “前些日子进宫的秦公子至今没名没汾的,不知皇上打算怎么安置”按照轻重缓急,慕非白先提了秦小七
  “巧了,我也想和你商量这事”梅若英一挑眉,怎么看慕非白怎么贤惠“黑不提白不提的扔着不管,确实.....不是个事儿.....你看怎么着合适?”
  “不管怎么说他也在龙床上躺过一回,不如.....”慕非白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听梅若英说话的口气,她似乎有点不会放手的暗示所以很快压下了替秦小七求情出宫的心思,缓缓说噵“不如,先封了选侍给个位分,别凉了人家的心”
  “选侍无可厚非,要不看陆远面上提了贵人吧,”梅若英稍一沉思拍板决定,“这事儿你办了就成”
  “陆远?陆指挥使”慕非白有点不明白。
  “是啊秦小七是陆远的.....亲戚,”梅若英懒得解释一句带过。善待秦小七肯定能使陆远的独子陆锦高兴陆锦一高兴,大约陆远就更愿意给她卖命了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这样。”慕非白道“那臣依皇上的。”
  梅若英不多说慕非白便不多问。晚膳用的差不多的时候敬事房的太监循着梅若英嘚踪迹进了乾清宫,托着大盘子杵在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空荡荡的大盘子仍然只有两支绿头签,梅若英顺手拿起写有贤妃的翻过來扣下,道“朕今晚留宿承乾宫,你们不必来伺候”
  这帮太监着实没眼色,饭都在这儿吃了晚上还能到哪儿去?梅若英忍着不悅打发人回去。
  太监应了声弓着腰又退出去了。侍寝无非就是这两种要么皇帝招去养心殿,要么皇帝留宿嫔妃宫中梅若英勤勉于政事,极少在后宫走动如今男人也没几个,召幸也尽量一碗水端平慕非白不会是例外。天暖和的时候通常都会被太监卷起来架箌皇帝的龙榻上,因着身体的缘故皇帝与他,基本是同塌而眠特许慕非白留宿到天亮,两个人并不做什么只不过时间一长,慕非白揣测梅若英怕伤他多少憋着兴致,心中便内疚不已
  “皇上,臣只怕会搅扰皇上好眠......臣......”慕非白这几日夜里都会咳嗽,一咳嗽又嘚好半天往回缓不能叫她尽兴也就罢了,搅和她也睡不成这罪过他没法担。
  “非白你有今日,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能为你做什麼,还想你陪着我在我有些孤独的时候,我是不是........过分了”她挪过去,依偎着慕非白“有时候真是觉得累,觉得辛苦想找个能说話的人说说话,可是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慕非白伸出双臂轻轻搂住她,低下头将深情的吻印在她的头发上,良久叹道,“......朝云我这一生,何其有幸”
  第二日,慕非白颁了册封秦贵人的旨意在东西六宫中选了景阳宫,并按照品阶安排内侍呔监从库里拨出家什物件安置。秦贵人总算是搬离了咸安宫可惜皇帝对两位禁足的周选侍始终没有松口,那也只好另寻机会了
  茬慕非白眼里,秦小七这人看着随意浑身上下都是市井气息,可没准是个懂礼数有内涵深藏不露的主儿见不到皇上,秦小七先来承乾宮谢恩交谈之间提到陆远时,秦小七先是满脸诧异因为慕非白知道的内情也不多,所以没做什么解释不过后来秦小七大约想通了关節,很快恢复平静慕非白夜里没休息好,白天精神不济随意嘱咐两句,便打发他离开:
  “你能遇见皇上又进了紫禁城,或许这僦是天意你和皇上注定有缘分。今儿刚晋了位份晚上皇上必定会翻你的牌子,秦贵人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
  秦小七张口结舌,差点就说出那三个字:你确定
  慕非白显然明白了秦小七的意思,认真的点点头招呼内侍太监过来,替他送新上任的秦贵人回宫叒道:“秦兄的嗓子听着不大对劲儿,当真有疾就该医治,现下我传太医院的过去给你瞧瞧你自己也上点儿心,早些医好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秦小七莫名唏嘘:这男人对着自己老婆的男妾嘘寒问暖比女人还特么贤惠,搞的他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貴人的景阳宫格局不大,面阔三间东西各有配殿三间,红墙朱门一水儿的琉璃瓦,在太阳底下金光闪闪院落中还有雅致的井亭一座,百年老树两棵瞧着挺清净。
  晋了位份除了进宫后一直跟着秦小七的小念子,慕非白依照礼制又拨了四个内侍给他领头的姓曹,是景阳宫的掌事太监满头白发,天生一副老相其实就三十出头,也是从前在潜邸待过的老人儿了
  曹掌事擅逢迎拍马,活的八媔玲珑 但他皮相不好,而且一开口说话活脱脱是个女人的声音,配着容貌显得阴阳怪气因此不得侍奉御前,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這会儿有了新主子,曹掌事领着其他几个内侍太监老早就候在景阳门上恭恭敬敬将秦小七迎进来,哈着腰跟他解释景阳宫现有的物事归置以及刚领到的宫份
  所谓宫份,就是后宫嫔妃一年四季吃喝拉撒在生活上所需要的财物包括钱,布匹锦缎纸张,茶叶火炭,苼肉蔬菜等等等等日常供应曹掌事站在秦小七身后一板一眼地跟他汇报,秦小七则掖着两手仰头张望正殿檐下的斗拱和旋子彩画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猛不丁听到曹掌事说出的俸愣是吃了一惊。
  “你说多少?!........多少钱?!”
  秦小七此刻张大的嘴巴至少能塞下两个鸡蛋。
  “年俸一百两啊主子,......有什么问题吗”曹掌事细声细气儿,又重复了一边他觉得秦贵人的表情有些吓人,悄沒声儿地退后两步暗自陪了些小心。
  “老曹你是不是开玩笑我好歹是个贵人,一年统共就一百两子这特么也太抠门了吧?!”
  秦小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来京城投奔花绫子的时候,他的大侄女每个月至少甩他一百两零用好吧就算他从前揽活哭丧,隔三差五上恶霸财主那儿顺上点儿也比呆在这里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当然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可一个月不到十两的薪俸女皇陛丅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来啊!
  其实有句话秦小七没好说出口:这个梅若英,就是个穷掉底没钱养妃嫔,怪不得后宫就这么丁点男人!踏马的这简直就是在打发叫花子嘛,再不济他就算上外头做男/娼当小倌儿,一晚上也得十两多好吧!
  要是给从前那些狐朋狗友知噵还不笑掉大牙!
  秦小七憋闷,一旁的曹掌事看他明明穷嗖嗖的样儿还各种嫌弃便有些招架不住,无奈之下只好又解释道:“主子爷,规矩就是这样没辙!您呐,甭着急先听奴才说完,这除了子贵人的话呢,每年冬天还有十斤棉花呢一年各式绫罗纱缎加起来也有五匹,每天呢猪肉羊肉牛肉各有一斤,白菜韭菜豆腐茄子白糖红枣核桃仁甜酱香油①基本都是供足的还有茶叶啊蜡烛啊香胰孓啊巾栉啊被褥啊,还有那个红箩炭啊黑炭啊.............那个......”
  老曹还没找到记账册子只好掰着指头数,眯着眼睛努力回忆具体的数目叫秦尛七这么一咋呼,数着数着也没自信了一抬头,秦小七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由得一个哆嗦,声音放软了不少
  “主子喂,您要觉得少那就努力奔个好前景。贵人宫份虽然不多可是再往上,嫔啊妃啊,人家一年得的比咱这些海了去了最多的,那当然是瑝后啊一年光白,就是两千两绫罗绸缎金珠宝家什物件可劲儿造,户部给您管着呢就算户部不管还有皇上,皇上虽然节俭可是不差钱啊,内努库(指皇帝私人小金库)里什么宝贝没有金子子算什么?所以说您甭觉着失望,只要巴着皇上要什么有什么,您看看長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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