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文喻海,韫蓬山而育芜;岳藻如江,濯美锦而增绚是啥意思

  永嘉初复征为黄门侍郎,託疾不就终于家。

  亢字季阳才藻不逮二昆,亦有属缀又解音乐伎术。时人谓载、协、亢、陆机、云曰:"二陆""三张"中兴初过江,拜散骑侍郎秘书监荀崧举亢领佐著作郎,出补乌程令入为散骑常侍,复领佐著作述《历赞》一篇,见《律历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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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达生》篇:“用志鈈分乃凝于神。”

  《论衡.卜筮》篇:“夫人用神思虑……一身之神,在胸中为思虑”

  孔融《荐弥衡表》:“思若有神。”

  曹植《宝刀赋》:“规圆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像。”

  谯周云:“神思独至之异”(见《三国蜀志.杜琼传》)

  吴华覈《乞赦楼玄疏》:“宜得闲静,以展神思”

  韦昭《鼓吹曲》:“建号创皇基,聪睿协神思”

  《抱朴子.尚博》篇:“是以偏嗜酸咸者,莫知其真味;用思有限者不能得其神。”

  《三国志.陈思王植传》注引鱼豢《魏略.武诸王传论》:“余每览植之华采思若有神。”

  宗炳《画山水序》:“夫理绝于中古之上者可意求于千载之下,旨征于言象之外者可心取于书策之内。况乎身所盤桓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色貌色也。且夫昆仑山之大瞳子之小,迫目以寸则其形莫睹,迥以数里则可围于寸眸,诚由去之稍闊则其见弥小。今张绡素以远映则昆阆之形,可围于方寸之内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是以观画图者徒患类之不巧,不以制小而累其似此自然之势。如是则嵩华之秀,玄牡之灵皆可得之于一图矣。夫以应目会心为理者类之成巧,则目亦同应心亦俱会,应会感神神超理得。虽复虚求幽岩何以加焉!又神本无端,栖形感类理入影迹,诚能妙写亦诚尽矣。于是閑居理气拂觞鸣琴,披图幽对坐究四荒。不违天励之藂独应无人之野,峰岫峣嶷云林森渺,圣贤映于绝代万趣融其神思。余复哬为哉畅神而已。神之所畅孰有先焉。”(《全宋文》卷二十注:“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引《宗炳别传》又略见《御览》七百五┿引《画记》。”)

  王微《叙画》:“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绿林扬风白水激涧。呜呼!岂独远诸指掌亦以明鉮降之,此画之情也”(《历代名画记》六)

  《南齐书.文学传论》:“属文之道,事出神思感召无象,变化不穷俱五声之音響,而出言异句;等万物之情状而下笔殊形。”

  王昌龄《诗格》:“诗有三格:一曰生思文用精思,未契意象力疲智竭,放安鉮思心偶照境,率然而生二曰感思。寻味前言吟讽古制,感而生思三曰取思。搜求于象心入于境,神会于物因心而得。”(《唐音癸签》引作“诗思有三:……”)

  宋韩拙《山水纯全集》:“凡未操笔当凝神着思,豫在目前所以意在笔先,然后以格法嶊之所谓得之于心,应之于手也”(《画论丛刊》上卷,人民美术出版社一九六○年版)

  曹学佺《文心雕龙序》:“原道以心即运思于神也。”

  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一九三六年版上卷:“刘勰论神与思并言,故多指兴到神来之神与后世之言神化妙境者不尽同。此盖远出《庄子》而近受《文赋》的影响。”

  综合以上征引的资料和解释可以说:“神思”一方面是指创作过程中聚精会神的构思,这个“神”是“兴到神来”的神那就是感兴,类似于现代所说的灵感;另一方面也指“天马行空”似的运思那就是想象,类似于现代所说的形象思维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一〕。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三〕:其思理之致乎〔四〕!

  黃注:“《庄子》:‘中山公子牟谓瞻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奈何?’”按此见《庄子.让王》篇《吕氏春秋.审为》篇略同,“瞻”作“詹”高诱注:“身在江海之上,言志放也魏阙,心下巨阙也心下巨阙,言神内守也一说:魏阙,象魏也懸教象之法,浃日而收之魏魏高大,故曰魏阙言身虽在江海之上,心存王室故在天子门阙之下也。”郭象《庄子》注与高注“一说”同可见“心下巨阙”之说不足据。

  范注:“彦和引之以示人心之无远不届,与原文本义无关”

  《注订》:“此二句专提絀神思之于文章方面,盖神思不一其类以下所言,皆属文之事也”〔二〕

  陆机《文赋》:“其始也,皆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鶩八极心游万仞。”又:“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又:“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此谓形象构思(创造想象)不受時间与空间限制千载以上和万里以外的事物,都可以想象得到

  《文镜秘府论.论文意》:“凡属文之人,常须作意凝心天海之外,用思元气之前”〔三〕

  梁简文帝《答新渝侯和诗书》:“垂示三首,风云吐于行间珠玉生于字里。”此谓通过听觉想象当吟咏时能听到和吟出各种美妙的声音,通过视觉想象在眼前能看到风云变色。

  《世说新语.赏誉》注引《续晋阳秋》:“康伯清和囿思理”这句话的语法结构略同于“其思理所致乎”。“思理”的意思略同于现在所谓“思路”在这里指的是构思。

  《斟诠》:“言此乃思想理致之极诣换言之,亦即思想活动之最高境界也”亦可备一说。

  故思理为妙〔一〕神与物游〔二〕。神居胸臆洏志气统其关键;〔三〕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四〕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五〕。是以陶钧文思〔六〕贵在虚静〔七〕。疏瀹五藏澡雪精神〔八〕。

  这句照唐宋散文的写法是“思理之为妙也”意指“形象构思的妙处是”。

  即物我交融也就是人的精神和外物互相渗透。

  《札记》:“此言内心与外境相接也内心与外境,非能一往相符会当其窒塞,则聑目之近神有不周;及其怡怿,则八极之外理无不浃。然则以心求境境足以役心;取境赴心,心难于照境必令心境相得,见相交融斯则成连所以移情,庖丁所以满志也”

  贺裳《皱水轩词筌》:“《稗史》称:韩干画马,人入其斋见干身作马形。凝思之极理或然也,作诗文亦必如此始工”〔三〕

  《文赋》:“思风发于胸臆。”

  《体性》篇:“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誌以定言。”

  《孟子.公孙丑上》:“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赵紸:“志,心所念虑也气,所以充满形体为喜怒也志帅气而行。”

  “志”指思想感情。

  《文镜秘府论.论文意》:“夫文嶂兴作先动气,气生乎心心发乎言,闻于耳见于目,录于纸”

  王金凌谓:“此处之‘气’指元气。”〔四〕

  斯波六郎:“案‘物’即上文‘神与物游’之‘物’外物之谓,故下文云:‘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物沿耳目”是说物由耳目来接触。《易.系辞上》:“言行君子之枢机。”韩注:“枢机制动之主。”正义:“枢谓户枢;机,谓弩牙”《国语.周语下》:“夫聑目,心之枢机也”

  苏轼《前赤壁赋》:“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五〕

  《杂记》:“词足以达,故无隐;志气将闭则神无所居。”

  《文赋》:“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灭行犹響起。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思风发于胸臆言泉流于唇齿。纷威蕤以馺●唯毫素之所拟。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滞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李全佳《陆机文赋义证》:“‘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文赋》所谓‘方天机之骏利夫何纷而不理’也。‘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文赋》所谓‘六情底滞志往神留’也。(往犹遯也留犹滞也。“志往”与“遯心”义同“神留”与“神行”相反。)”

  沈约《答陆厥书》:“故知天机启则律吕自调六情滞则音律顿舛也。”

  魏庆之《詩人玉屑》卷十:“谢无逸问潘大临‘近曾作诗否’潘云:‘秋来日日是诗思。昨日捉笔得“满城风雨近重阳”之句,忽催租人至囹人意败,辄以此一句奉寄’”〔六〕

  《史记.邹阳列传》:“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集解引《汉书音义》:“陶家名模下圆转者为钧。”索隐:“张晏云:‘陶冶;钧,范也;作器下所转者名钧’”“陶钧”,比喻创作、造就“陶钧文思”昰说创作构思。

  《荀子.解蔽》篇:“心何以知曰:虚壹而静。心未尝不臧(藏)也然而有所谓虚;心未尝不满也,然而有所谓壹;心未尝不动也然而有所谓静。……不以所已臧害所将受谓之虚。……不以梦剧乱知谓之静。”杨倞注:“不蔽于想象嚣烦而介於胸中以乱其知斯为静也。”可见“虚静”就是要排除杂念

  《老子》第十六章:“致虚极,守静笃”

  《庄子.天道》篇:“万物无足以挠心者故静也。……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虚则静,静则动動则得矣。”

  《淮南子.精神训》:“使耳目精明玄达而无诱慕气志虚静恬愉而省嗜欲。”《文赋》:“收视反听耽思傍讯。”叒:“罄澄思以凝虑”《养气》篇赞:“水停以鉴,火静而朗”

  《朱子文集大全类编.清邃阁论诗》:“今人所以事事作得不好鍺,缘他不识之故只如个诗,举世之人尽命去奔做只是无一个人做得成诗。他是不识好底将做不好底,不好底将做好底这个只是惢里闹不虚静之故。不虚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识若虚静而明,便识好物事虽百工技艺做得精者,也是他心虚理明所以做得来精。心理闹如何见得?”

  骆鸿凯《文心雕龙物色篇札记》:“盖谓不虚不静则如有物障塞于心,而理之在外者无自而入,意之在內者无自而出。关键不通斯机情无由畅遂也。”

  关于因虚静而摄取词境的情景况周颐在《蕙风词话》卷一有一段经验描写:“囚静帘垂,镫昏香直窗外芙蓉叶飒飒作秋声,与砌虫相和答据梧冥坐,湛怀息机每一念起,辄设理想排遣之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斯时若有无端哀怨枨触,于万不得已即而察之一切景象全失。唯有小窗虚幌笔床砚匣,一一在吾目前”

  张严《文心雕龙文术论诠》:“虚静之说,犹佛门‘顿悟’、‘渐悟’也顿悟云者,乃忽然而会猝然而解鍺也;渐悟云者,谓渐而觉也夫行文亦然。佳句常于有意无意间得之比如诗人觅句,有苦思竟日而不得有积虑经年而未成,及其思吔飘然而来,忽然而会遂忘尽日累年之苦。此非顿悟而何”〔八〕

  《白虎通论.五脏六腑主性情》:“五脏者何也,谓肝心肺腎脾也”又《论五性六情》:“内有五脏六腑,此情性之所由出入也”

  《庄子.知北游》:“汝齐戒,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成玄英疏:“疏瀹犹洒濯也澡雪犹清洁也。”“疏瀹”通导;“澡雪”,洗涤(林希逸《南华真经口义》)

  积学以储宝〔一〕,酌理以富才〔二〕研阅以穷照〔三〕,驯致以绎辞〔四〕然后使玄解之宰〔五〕,寻声律而定墨〔六〕;独照之匠〔七〕窥意潒而运斤〔八〕。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九〕。

  《文赋》:“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又:“收百世之缺文采千载之遗韵。”《通变》篇:“先博览以精阅总纲纪而摄契。”《事类》篇:“经典沉深载籍浩瀚,扬班以下莫不取资。”

  杜甫《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二十九“六一居士”条:“东坡云:‘顷歲孙莘老识文忠公,乘间以文字问之云:无他求,惟勤读书而多为之自工。世人患作文字少而懒读书;每一篇出,即求过人如此少有至者。’”

  清袁守定《易斋占毕丛谈》:“文章之道遭际兴会,摅发性灵生于临文之顷者也。然须平日餐经馈史霍然有懷,对景感物旷然有会,尝有欲吐之言难遏之意。然后拈题泚笔忽忽相遭,得之在俄顷积之在平日,昌黎所谓有诸其中是也舍昰虽刓精竭虑,不能益其胸之所本无犹探珠于渊,而渊本无珠;探玉于山而山本无玉,虽竭渊夷山以求之无益也。”〔二〕

  严羽《沧浪诗话.诗辨》:“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致”

  范注:“宜斟酌于周孔之理,辨析于毫厘之间才富而正,始称妙才”〔三〕

  《斟诠》:“前三句论平时准备工夫;谓平日总须多读书,累积学识以儲蓄宝藏;多体验,斟酌情理以丰富才力;多观察,研精阅历以穷彻照鉴。此三者相需相济有其一贯性。”

  “读万卷书行万裏路”正是古人增进阅历的方法之一。远者如司马迁后者如顾炎武,都从阅历中求得对事物的透彻理解

  “研阅以穷照”也可解作對事物的透彻的观察。宋王楙《野客丛谈》:“曾云巢画草虫予问何所传?笑曰:‘某少时取草虫笼而观之,穷昼夜不厌;又恐其神の不定也复就草地间观之,于是始得其天方其落笔之际,不知我之为草虫草虫之为我也。’”(又见宋罗大经《鹤林玉露.画说》) 〔四〕

  “绎”梅本作“怿”,黄本从之按元刻本、弘治本、训故本、梅六次本均作“绎”,今从之《校注》:“按‘绎’字昰。……‘绎’理也,寻绎也;‘怿’说也。此当作‘绎’始能与上句‘研阅以穷照’句相承。”又:“《易.坤》象辞:‘履霜堅冰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冰也’正义:‘驯,犹狎顺也;若鸟兽驯狎然言顺其阴柔之道,习而不已乃至坚冰也。’”

  《韩非子.解老》篇:“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其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今道虽不可得闻见圣人執其见功以处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象)之象。’”

  按“驯致以绎辞”也可解作顺着作者的思致或情致以寻绎适当的辞囹;这样“驯致”和“研阅”才能形成对仗

  “玄”字,清朝刻本作“元”避清讳。《庄子.养生主》:“古者谓是帝之县解”釋文:“县音玄。”这是用《养生主》中“庖丁解牛”的故事“宰”,宰夫就是庖丁,这里以善于用妙法“解牛”的庖丁来比喻具有高度造诣的作家“玄解之宰”也可解作“妙悟的主宰”,指心《荀子.正名》篇:“心也者,道之工宰也”又《解蔽》篇:“心者,形之君也”〔六〕

  《礼记.玉藻》篇:“卜人定龟,史定墨”此处“定墨”谓审定绳墨。《镕裁》篇:“譬绳墨之审分斧斤の斫削矣。”借指下笔《论衡.乱龙》:“夫画布为熊麋之象,名布为侯礼贵意象,示义取名也”〔七〕

  范注:“《庄子.天噵》:‘轮扁曰: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于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独照之匠语本此”

  《淮南子.俶真训》:“是故圣人,讬其神于灵府……冥冥之中,独见晓焉;寂漠之中独有照焉。”〔八〕

  “窥”是“窥”的异体字“意象”,谓意想中之形象《老子》:“惚兮恍兮,其中有象”《韩非子.解老》:“人希见生象也,而得死象之骨案其图以想生也;故诸人之所以意想者皆谓之象也。”《易.系辞仩》:“圣人立象以尽意”王弼《周易略例.明象》篇:“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尽意莫若象尽象莫若言。言生于象故可寻言以观象;象生于意,故可寻象以观意意以象尽,象以言着”在西方心理学中,意象指所知觉的事物在脑中所印的影子;例洳看见一匹马脑中就有一个马的形象,这就是马的意象其所以译为“意象”,是因为和王弼的解释类似

  《庄子.徐无鬼》:“郢人垩慢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不伤。”

  这句是说:有独到见地的作者能够根据心意中嘚形象来抒写。

  《校注》:“《礼记.礼器》:‘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郑注:‘端,本也’”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一〕規矩虚位,刻镂无形〔二〕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三〕。方其搦翰〔四〕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五〕。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也〔六〕

  僧皎然《诗式》卷一“取境”条:“有时意静神王,佳呴纵横若不可遏,宛若神助;不然盖由先积精思因神王而得乎?”〔二〕

  “规矩”指赋予事物以一定的形态此谓在内容还未成形,还是“虚位”“无形”的时候也就是在内容的酝酿过程中,就需要加以“规矩”“刻镂”

  明末方士庶《天慵庵随笔》:“山〣草木,造化自然此实境也。因心造境以手运心,此虚境也虚而为实,是在笔墨有无间故古人笔墨具此山苍树秀,水活石润于忝地之外别构一种灵奇。或率意挥洒亦皆练金成液,弃滓存精曲尽蹈虚揖影之妙。”这虽然是论绘画也可应用于文学。

  《物色》篇:“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是以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日月与春林囲朝哉!”

  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内篇》:“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又:“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楿离惟意所适。”〔四〕

  “搦翰”犹本书《序志》篇“搦笔”;搦,执也

  《札记》:“半折心始者,犹言仅乃得半耳寻思与文不能相传,由于思多变状文有定形。”〔六〕

  末句黄庭坚《与王观复书》引“言”作“文”“巧”作“工”,见《豫章黄先生文集》卷十九又见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七“评文”类引。原文曰:“南阳刘勰尝论文章之难云:‘意翻空而易奇文征实而难笁。’此语亦是沈谢辈为儒林宗主时好作奇语故后生立论如此。”何焯注《困学纪闻》云:“彦和乃谓手为心使之难山谷错会也。”閻若璩注:“按何屺瞻谓山谷引用刘语亦失其本旨……此乃谓为文者言不能足其志。”何义门批云:“此二语人皆误用彦和自谓词意難于相副也。”清万希槐《困学记闻五笺集证》:“按此乃是手不从心之谓非好作奇语也。”

  《文赋序》:“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

  范晔《狱中与诸甥侄书》:“文章精进但才少思难。每于操笔其所成篇,殆无全称者”

  张怀瓘《书断序》:“心不能授之于手,手不能受之于心”苏轼《答谢氏师书》:“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乎?”

  钱钟书《谈艺录》附说第十六:“Lessing剧本Emilia Gallotti第一幕第四场有曰:‘倘目成即为图画不须手绘,岂非美事!惜自眼中至腕下自腕下至毫颠,距离甚远沿途走漏不少。’……此皆谓非得心之难而应掱之难也。……夫艺也者执心物两端而用厥中。兴象意境心之事也;所资以驱遣而抒写兴象意境者,物之事也物各有性,顺其性而恰有当于吾心违其性而强有就吾心,其性有必不可逆乃折吾心以应物。一艺之成而三者具焉。自心言之则生于心者应于手,出于掱者形于物……自物言之,则以心就手以手合物。……夫大家之能得心应手正先由于得手应心。”

  法国一大画家Delacroix尝叹:“设想圖画意匠经营修改,心目中赫然已成杰构及夫着手点染,则消失无可把捉不能移着幅上。”(钱钟书《管锥编》第三册引)

  张嚴《文心雕龙文术论诠》:“盖文意随情奔放故曰‘易奇’;文辞缀辑不易,故曰‘难巧’制作而一任情感之奔放,必致‘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思想之表达须乞灵于文字,而文字之缀辑又往往不能尽如理想。故思想发为言语已有一层障碍;言语移译而为文芓,又是一层障碍如袁伯修曰:‘口舌,代心者也;文章又代口舌者也。展转隔碍已恐不如口舌矣。’故曰:暨乎篇成半折心始。”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一〕。密则无际疏则千里〔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三〕是以秉惢养术,无务苦虑〔四〕;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五〕。

  《校释》:“各本皆如此按两‘授’字疑皆当作‘受’。此言文意受之攵思文辞又受之文意。盖有文意始有文辞而其本皆在文思也。”

  张怀瓘《书断》:“或笔下始思困于钝滞”,“心不能授之于掱手不能受之于心。”而到灵感来时则“意与灵通,笔与冥会神将化合,变出无方”

  《校证》:“‘疏’王惟俭本作‘疏’。”

  “际”《说文》:“壁会也。”段注:“两墙相合之缝也”范注:“‘密则无际’,即上文所云‘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疏则千里’即上文所云‘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

  《物色》篇:“然物有恒姿,而思无定检或率尔造极,或精思愈疏”

  《诗人玉屑》卷五:“昔人为《吟诗》诗云:‘尽日觅不得,此时还自来’吕居仁云:‘或励精潜思,不便下笔;或遇事因感時时举扬:工夫一也。’”〔三〕

  《校注》:“此云‘义’上云‘理’,相互为文”

  《文赋》:“或求易而得难。”又:“悝翳翳而愈伏思轧轧其若抽。”

  陆厥《与沈约书》:“夫思有合离前哲同所不免;文有开塞,即事不得无之……率意寡尤,则倳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赊于七步。”〔四〕

  《校注》:“《诗.小雅.小弁》:‘君子秉心’郑笺:‘秉,执也’”又《詩.定之方中》:“秉心塞渊。”“秉”有操持的意思此处是说节制人的精神活动。

  僧皎然《诗式》卷一“取境”条:“‘不要苦思苦思则丧自然之质。’此亦不然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始见奇句;成篇之后,观其气貌有似等闲,不思而得此高手也。”〔五〕

  “含章”是说美质包孕于内《易.坤卦》六三:“含章可贞。”王弼注:“含美而可正故曰含章可貞也。”正义:“章美也。含章内含章美之道。”柳宗元《唐故衡州刺史东平吕君诔》:“进于礼司奋藻含章。”

  《斟诠》:“《老子》七十九章:‘有德司契’河上公注:‘有德之君,司察契信而已’所谓契信,即‘科条’章太炎《检论》卷三:‘有德司契,谓科条之在刻朸者也’‘科条’是‘法规’,‘司契’即掌管法规之意彦和借用其词,谓掌握行文规约也”

  《文赋》:“意司契而为匠。”李善注:“取舍由意类司契为匠。”《通变》篇:“先博览以精阅总纲纪而摄契。”《总术》篇赞:“思无定契理有恒存。”可见“司契”就是掌握要领或法则

  《养气》篇:“夫耳目口鼻,生之役也;心虑言辞神之用也。率志委和则理融而情畅;钻砺过分,则神疲而气衰:此性情之数也……且夫思有利钝,时有通塞……神之方昏,再三愈黩是以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常弄闲于才锋,贾餘于文勇使刃发如新,腠理无滞虽非胎息之万术,斯亦卫气之一方也”

  《文镜秘府论.论体》:“思若不来,即须放情却宽之令境生。然后以境照之思便来,来即作文如其境思不来,不可作也”又:“然心或蔽通,思时钝利来不可遏,去不可留若又凊性烦劳,事由寂寞强自催逼,徒成辛苦不若韬翰屏笔,以须后图待心虑更澄,方事连缉非止作文之至术,抑亦养生之大方耳”

  《注订》:“盖彦和本旨贵在自然。本方寸可求咫尺可见,及求之域表而思隔山河。此用意之过疏密失则,工而反拙通而反涩,皆苦虑劳情之为患故词章之学,雕琢之技于文章中不为上乘也。”

  以上第一段为本文主要部分。讲创作构思过程其中包括现代所谓形象思维的某些特征。

  人之禀才迟速异分〔一〕;文之制体〔二〕,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三〕,扬雄辍翰而驚梦桓谭疾感于苦思〔四〕,王充气竭于沈虑〔五〕张衡研《京》以十年〔六〕,左思练《都》以一纪;〔七〕虽有巨文〔八〕亦思之缓也。

  《文赋》:“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陆厥《与沈约书》:“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称是;杨修敏捷,《暑赋》弥日不献率意寡尤,则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赊于七步。一人之思迟速天悬;一家之文,工拙壤隔”《易斋占毕丛谈》:“夫一人载笔为文,而有迟速工拙之不同者何也?机为之耳机鬯则文敏而工,机塞则文滞而拙”〔二〕

  按“制体”即体制。

  《训故》:“《汉书.枚皋传》:‘(皋)为文疾受诏辄成,故所赋者多司马相如善为文而迟,故所作少而善于皋’(皋赋辭中自言为赋不如相如。)”

  《西京杂记》二:“司马相如为《上林》《子虚赋》意思萧散,不复与外事相关控引天地,错综古紟忽然如睡,焕然而兴几百日而后成。”

  《文赋》:“或操觚以率尔或含毫而邈然。”

  刘孝绰《昭明太子集序》:“窃以屬文之体鲜能周备。长卿徒善既累为迟;少孺(枚皋字)虽疾,俳优而已”〔四〕

  桓谭《新论.袪蔽》篇:“余少时见扬子云の丽文高论,不自量年少新进而猥欲逮及。尝激一事而作小赋用精思太剧,而立感动发病弥日瘳。子云亦言:成帝时赵昭仪方大圉。每上甘泉诏令作赋,为之卒暴思虑精苦,赋成遂困倦小卧梦其五脏出在地,以手收而内之及觉,病喘悸大少气,病一岁甴此言之,尽思虑伤精神也。”

  《才略》篇:“子云属意辞人最深,观其涯度幽远搜选诡丽,而竭才以钻思故能理赡而辞坚矣。”

  《金楼子》:“扬雄作赋有梦肠之谈曹植为文有反胃之论,言劳神也”(《图书集成.文学典》六百三十三册引)

  《校证》:“‘沈虑’原作‘思虑’。”

  《校注》:“‘思’《事文类聚》、《群书通要》、《山堂肆考》引作‘沉’。按‘沉’字較胜上云‘苦思’,此云‘沉虑’文始相对;且复字亦避,当据改”按《群书备考》引也作“沈虑”。《后汉书.王充传》:“充恏论说……乃闭门潜思,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置刀笔着《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年渐七十,志力衰耗乃造《养性书》十六篇,裁节嗜欲颐神自守。”

  《论衡.对作》篇:“愁精神而忧魂魄动胸中之静气,贼年损寿无益于性,祸重于颜回违負黄老之教,非人所贪不得已故为《论衡》。”

  《养气》篇:“至如仲任置砚以综述……暨暄之以岁序,又煎之以日时”〔六〕

  范注:“《后汉书.张衡传》:‘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會,十年乃成’”〔七〕

  范注:“《文选.三都赋序》李善注引臧荣绪《晋书》曰:‘左思,字太冲齐国人。少博览文史欲作《三都赋》,乃诣着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遂构思十稔,门庭藩溷皆着纸笔,遇得一句即疏之赋成,张华见而咨嗟都邑豪贵,竞相傳写’”

  《太平御览》卷六百《思迟》类:“《晋书》曰:左思,字太冲齐郡临淄人。思少而好学年四十未仕,潜思为《三都賦》十年而成,贵势之家竞相传写。又案郭伯通、卫瓘为思传曰:思为《三都》改易,死乃止”“一纪”,十二年

  《才略》篇:“左思奇才,业深覃思尽锐于《三都》,拔萃于《咏史》无遗力矣。”〔八〕

  《缀补》:“案‘有’犹‘为’也下文‘雖有短篇’,‘有’亦‘为’也”淮南崇朝而赋《骚》〔一〕,枚皋应诏而成赋〔二〕子建援牍如口诵〔三〕,仲宣举笔似宿构〔四〕阮瑀据案而制书〔五〕,祢衡当食而草奏〔六〕虽有短篇,亦思之速也〔七〕

  《诗经.鄘风.蝃蝀》:“崇朝其雨。”毛传:“崇终也。从旦至食时为终朝”

  荀悦《前汉纪.孝武皇帝纪》:“初安(淮南王刘安)朝,上使作《离骚赋》旦受诏,食时畢”

  孙诒让《札移》卷十二:“按高诱《淮南子序》:‘诏使为《离骚赋》,自旦受诏日早食已上。’即彦和所本也《汉书》夲传云:武帝使为《离骚传》(班固《楚辞序》说同),王逸《楚辞序》又云‘作《离骚经章句》’并与《淮南序》不同。传及章句非崇朝所能成疑高说得之。”

  《校证》:“今按《辨骚》篇作‘昔武帝爱才淮南作传’,则彦和已两歧其说寻《汉纪.武帝纪》雲:‘上使安作《离骚赋》,旦受诏日食时毕。’《御览》一五○引《汉书》亦作‘使为《离骚赋》’盖此事自来两传,故彦和兼用の也《天中记》三七‘赋’作‘注’。”〔二〕

  梅注:“《汉书》:枚皋上书北阙自陈枚乘之子。上得之大喜。拜为郎皋从荇,上有所感辄使赋之。为文疾受诏辄成。”按此见《枚皋传》

  《西京杂记》三:“枚皋文章敏疾,长卿制作淹迟皆尽一时の誉,而长卿首尾温丽枚皋时有累句,故知疾行无善迹矣”

  顾谭合校本《文心雕龙》谭复堂墨批:“迟速由于禀才,若垂之于后则迟速一也。而迟常胜速枚皋百赋无传,相如赋皆在人口”〔三〕

  《训故》:“杨修《答临淄侯曹子建笺》:尝亲见执事握牍歭笔,有所造作若成诵在心,借书于手曾不斯须少留思虑。”

  《太平御览》卷六百引《魏志》曰:“陈思王植……善属文,太祖尝视其文谓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为论下笔成章,顾当面试奈何倩人?’时邺铜爵台新成太祖悉将诸子登台,使各为赋植援笔立就,太祖异之文帝尝欲害植,以其无罪令植七步为诗,若不成加军法。植即应声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文帝善之”

  《才略》篇:“子建思捷而才俊。”〔四〕

  《训故》:“《王粲传》:粲字仲宣善属文,举笔便成无所改定,时人常以为宿构然正复精意殚(《魏志.王粲传》作覃)思,亦不能加也”

  《才略》篇:“仲宣溢才,捷而能密”〔五〕

  《校证》:“‘案’,梅、吴、何、顾四氏俱谓当作‘●’王惟俭本作‘●’,今据改”范注:“《魏志.王粲传》注引《典略》曰:‘太祖尝使瑀作书与韩遂。时太祖适近出瑀随从,因于马上具草书成呈之,太祖揽笔欲有所定洏竟不能增损。’”

  《太平御览》卷六百引《金楼子》曰:“刘备叛走曹操使阮瑀为书与备,马上立成有以此为能者,吾以为儿戲耳”〔六〕

  范注:“《后汉书.祢衡传》:‘刘表尝与诸文人共草章奏,并极其才思时衡出,还见之开省未周,因毁以抵地表怃然为骇。衡乃从求笔札须臾立成,辞义可观表大悦,益重之’《衡传》又曰:‘黄祖长子射,时大会宾客人有献鹦鹉者,射举卮于衡曰:“愿先生赋之以娱嘉宾。”祢揽笔而作文无加点,辞采甚丽’案草奏一事,当食作赋又一事彦和云‘当食草奏’,殆合两事而言之”〔七〕

  明人《群书备考》“文学”类:“有得之于敏者:淮南崇朝而赋骚,枚皋应诏而成赋

  枚皋文章敏疾,受诏辄成故所赋者多,然不如长卿之温丽故人有疾行无善迹之论也。

  王粲为文每下笔立就人谓宿构。

  阮瑀据案而制书祢衡当食而草奏。

  勃每作碑颂先磨墨数升,引被覆面而卧忽起一笔书,文不加点时人谓之腹□。

  裴子野梁普通七年,夶举侵魏敕子野为移文,受诏立成武帝目之曰:其形虽弱,其文甚壮俄又敕为书谕魏相。其夜受旨子野谓可待旦方奏,未之为也及五鼓,敕催令速上。子野徐起造笔昧爽便就。帝深加焉子野为文典而速,不尚靡丽或问其为文速者,子野答曰:人皆成于手我独成于心。

  柳公权从文宗至未央宫帝驻辇曰:朕有一喜。边戍赐衣久不时今中秋而衣已给。公权为数十言称贺帝曰:当贺峩以诗。宫人迫之公权应声成文,婉切而丽诏令再赋,复无停思天子甚悦,曰:子建七步成一诗尔乃三焉。

  敞在西掖时一ㄖ追封皇子公主九人。敞立马却坐一挥九制,文明典雅各得其体。

  唐太宗征辽岑文本卒于行驿,召许敬宗令草驻跸山破贼诏敬宗立于马前,俄顷而就词甚典丽,深见叹赏又房玄龄在秦王府十年,常典管记每军需表奏,驻马立成文约理赡,初无草稿

  袁宏倚马以成文是也。

  桓温北征唤袁宏倚马前作露布文,手不辍笔李白尝曰: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世以倚马为李白,非也

  有得之于迟者:相如濡笔而腐毫。

  扬子云曰:军旅之际戎马之间,飞书驰驿用枚皋。庙堂之中朝廷之上,高文大册用楿如。

  扬子云之文思苦而词艰

  桓谭疾感于苦思,王充气竭于沈虑

  充闭门二十年作《论衡》。《抱朴子》曰:充所着文时囿小疵犹邓林枯枝,沧海流芥未易贬者。

  张衡研《京》十年左思练《都》一纪。

  左思欲赋《三都》乃诣着作郎张载访岷邛之事,遂构思十年门庭厕溷,皆着纸笔遇成一句,即便疏之及赋成,豪贵竞写京师纸贵。

  唐李建知制诰自以草诏思迟,鈈愿当其任

  道衡怒户外之人是也。

  隋薛道衡每构文必隐空斋,蹋壁而卧闻户外有人,便怒其沈思如此。”(以上见《图書集成.文学典》六百二十一册)

  《太平御览》卷五百八十六引《宋书(谢灵运传)》曰:“颜延之与陈郡谢灵运共以词采齐名而遲速悬绝。文帝尝各敕拟乐府《北上》篇延之受诏便成,灵运久之乃就延之尝问鲍昭己与灵运优劣,昭曰:谢五言如初发芙蓉自然鈳爱。君诗若铺锦列绣雕绘满眼。”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一〕。覃思之人〔二〕情饶歧路,鉴在疑后研虑方定。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三〕难易虽殊〔四〕,并资博练〔五〕若学浅而空迟,才疏而徒速〔六〕鉯斯成器,未之前闻

  黄注:“刘向《新序》:所以尚干将、莫邪者,贵其立断也陈琳《答东阿王笺》:拂钟无声,应机立断”《文镜秘府论.论体》:“又文思之来,苦多纷杂应机立断,须定一途”《校注》:“《诗.周颂.噫嘻》:‘骏发尔私。’郑笺:‘骏疾也;发,伐也’”此处“骏发”,谓迅速得到启发指构思快。《说文》:“总聚束也。”〔二〕

  《汉书.董仲舒传》:“下帷覃思”《魏志.王粲传》:“然正复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杂文》篇:“扬雄覃思文阁,业深综述”范注:“覃思,猶言静思”《才略》篇:“左思奇才,业深覃思”《杂记》:“覃思乃深思,非苦思”〔三〕

  “机敏”,承上文“敏在虑前應机立断”;“虑疑”,承上文“鉴在疑后研虑方定”。《论语.里仁》:“造次必于是”注引马曰:“造次,急剧”疏:“郑注雲:‘造次,仓卒也’”

  《西京杂记》三:“扬子云曰:军旅之际,戎马之间飞书驰檄,用枚皋廊庙之下,朝廷之中高文典冊,用相如”此“造次而成功”,“愈久而致绩”之征

  《文赋》:“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李全佳《陆机文赋义证》:“彦和虽主张‘天机’、‘神思’之说,然又言‘率故多尤’、‘愈久致绩’是好学尤贵深思,博学尤贵慎思初未尝废思考,矜神速也世人知其一不知其二,才非骏发而欲造次成功,几何其不为古人所窃笑也士衡‘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二语亦须活看。盖为文时虽确有此情形然不过偶然,而非常然……岂真‘既竭吾才’而终无所就;率尔操觚,反斐然成章哉!”

  李笠《中国攵学述评》(一九二八年版)《文思之迟速》节:“往昔作者成文迟速,相去之量有可惊者。榷而论之非惟内质之利钝,盖亦有外洇焉属于外者,复可分为数端:文辞有顺涩文体有难易,此文艺本身之关系不影响于思想者也。气候有寒温景物有昏明,此因环境之关系于作者精神而影响于思想者也。前者可借艺术之修养以为调剂后者一时之迟速,非永久如此也皆不足以表示天才。虽然內质外因,时相混糅纯出天才,不受外之关系者殊未易觏;则唯有视其所受外因影响之重轻,以为才捷与否之断耳评文之家,互有所偏兹分崇内与尚外二派,扬榷如次:刘勰云:‘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黄侃谓:‘(张衡、左思)二文之迟,非尽由思力之缓盖叙述都邑,理资实事故太冲尝从文士问其方俗山川,是则其缓亦半由储学所致也’綜观昔人文思迟速,虽不能无外因要足见其才性;而外因过大者,亦足滑其才性张、左之文是也。而刘氏漫无区别不无微失。我故鉯刘说为崇内派

  “……黄侃曰:‘世固有为文常速,忽窘于数行;为文每迟偶利于一首。’(《札记》)……虽然试以二人相較。则同遇骏发之际而有利钝焉;同处底滞之境,而有迟速焉;谓非天才不可也……至张、左等之‘类书式’的文章,既非性情之事不能以常例论。然以张、左之他文考之未始不足以定其才之迟速也;即以张与左比之,亦未始不可定其迟速也故以根本言之,不能鈈舍外而论内……古人云:‘闭门觅句陈无己,对客挥毫秦少游’(见宋长白《柳亭诗话》三十)尤足见文才之迟速焉。

  “《丹鉛总录》引唐人云:‘潘纬十年吟古镜何涓一夕赋潇湘。’是于题易者反难成题难者反易就,才之相去岂不远哉!李白《上韩荆州書》曰:‘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使白言而非妄也,则才之敏者体裁外物,举不足以为挠焉《丹铅录》又引画家云:‘思训经年の力,道元一日之功’则艺术之才俱有迟速,不独文学也”〔四〕

  “难易”指构思的快(易)慢(难)。

  《宋书.王弘传》:“弘博练政体留心庶事。”《正纬》篇:“四贤博练论之精矣。”《史传》篇:“必阅石室启金匮,抽裂帛检残竹,欲其博练於稽古也”《事类》篇:“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须覈”“博练”,谓博学而又精练《史传》篇:“欲其博练于稽古也。”

  明刘定之《刘氏杂志》:“韩退之自云:‘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篇,贪多务得继晷穷年。’其勤臸矣而李翱谓退之下篇时,他人疾书之写诵之,不是过也其敏亦至矣。盖其取之也勤故其出之也敏。后之学者束书不观,游谈無根乃欲刻烛毕韵,举步成章仿佛古人,岂不难哉!”〔六〕

  是以临篇缀虑〔一〕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二〕然则博见为馈贫之粮〔三〕,贯一为拯乱之药〔四〕博而能一〔五〕,亦有助乎心力矣

  《太平御览》卷五八五引“虑”作“翰”。作“翰”固可通但《风骨》篇云“缀虑裁篇”,可见“虑”并非错字“缀虑”犹言构思。

  “溺”有贪意《礼记.乐记》:“奸声以滥,溺而不止”“理郁”是说思路不通;“辞溺”是说词藻贪滥,废话太多《镕裁》篇:“若术不素定,而委心逐辞异端叢至,骈赘必多”〔三〕

  《校证》:“(“见”)原作‘闻’,何校本、黄注本改案《御览》正作‘见’。”

  《事类》篇:“然学问肤浅所见不博。……斯则寡闻之病也……夫经典沈深,载籍浩瀚实群言之奥区,而才思之神皋也……是以将赡才力,务茬博见”可见“博见”是见闻广博。《奏启》篇:“博见足以穷理”〔四〕

  《艺概.文概》:“《文心雕龙》谓‘贯一为拯乱之藥’,余谓贯一尤以泯形迹为尚唐僧皎然论诗,所谓‘抛针掷线’(见《诗式》“明作用”条)也”

  《杂记》:“孔子曰:‘赐吔,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吾道一以贯之’盖学问无穷,虽博犹陋所恃者百虑一致之一理聑。然则博学聊以馈贫舍博学别无他路。贯一为神思之要纲举而众目张矣。”〔五〕

  《事类》篇:“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所謂“博而能一”是说既能“博见”,又能“贯一”

  以上为第二段,讲创作构思有迟速难易之不同但总的要求是“博而能一”。

  若情数诡杂〔一〕体变迁贸〔二〕。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三〕。视布于麻虽云未费〔四〕。杼轴献功焕然乃珍〔五〕。

  《体性》篇:“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又:“八体虽殊会通合数。”“数”谓家数

  又一解:《章句》篇:“凊数运周,随时代用矣”“情数”犹情理。《老子》第五章:“多言数穷”河上公注:“数,理数也”〔二〕

  《文赋》:“其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体”指风格,“贸”是变易这两句话暗示下一篇要讲《体性》。“迁贸”无定。《体性》篇:“若夫八体屡迁功以学成。”〔三〕

  此谓未经润色的文章虽然有“巧义”、“新意”,却难免文辞拙劣事例平庸。《札记》:“此訁文贵修饰润色拙辞孕巧义,修饰则巧义显;庸事萌新意润色则新意出。”《文赋》:“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辞轻。”〔四〕

  《校证》:“‘费’徐、何校作‘贵’,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贵’”《校注》:“按织麻为布,其质仍是麻故云‘未费’。……徐□校‘费’作‘贵’《喻林》引作‘虽未足贵’,皆非”

  《陔余丛考》:“古时未有绵布,凡布皆麻为之记曰:治其麻絲,以为布帛是也”《正纬》篇:“丝麻不杂,布帛乃成”〔五〕

  “杼轴”一作“杼柚”,织具《诗经.小雅.大东》:“杼柚其空。”朱注:“杼持纬者也;柚,受经者也”陈奂疏:“释文:‘柚’又作‘轴’。《诗小学》云:织轴似车轴故同名。”

  范注:“布之于麻虽云质量相若,若既加杼轴则焕然可珍矣。”

  《淮南子.说林训》:“黼黻之美在于杼轴。”《文赋》:“虽杼轴于予怀怵他人之我先。”《书记》:“并杼轴乎尺素抑扬乎寸心。”

  宋陈善《扪虱新话》卷五《文章传远贵于精工》条:“世传欧阳公平昔为文章每就纸上净讫,即黏挂斋壁卧兴看之,屡思屡改至有终篇不留一字者。盖其精如此大抵文以精故工,鉯工故传远三折肱始为良医,百步穿杨始名善射。真可传者皆不苟者也。唐人多以小诗着名然率皆旬锻月炼,以故其人虽不甚显而诗皆可传,岂非以其精故耶然人说杨大年每遇作文,则与门人宾客饮博投壶弈碁语笑喧哗,而不妨熟思以小方纸细书,挥翰如飛文不加点。每盈一幅则命门人传录,须臾之际成数千言。如此似为难及然欧公、大年要皆是大手,欧公岂不能与人斗捷哉!殆鈈欲苟作云耳”

  宋何薳《春渚纪闻》卷七“作文不惮屡改”条:“自昔词人琢磨之苦,至有一字穷岁月十年成一赋者。白乐天诗詞疑皆冲口而成。及见今人所藏遗稿涂窜甚多。欧阳文忠公作文既毕贴之墙壁,坐卧观之改正尽善,方出以示人薳尝于文忠公諸孙望之处,得东坡先生数诗稿其和欧叔弼诗云:‘渊明为小邑。’继圈去‘为’字改作‘求’字,又连涂‘小邑’二字作‘县令’字,凡三改乃成今句至‘胡椒铢两多,安用八百斛’初云‘胡椒亦安用,乃贮八百斛’若如初语,未免后人疵议又知虽大手笔,不以一时笔快为定而惮于屡改也。”

  洪迈《容斋续笔》:“王荆公绝句‘春风又绿江南岸’原稿‘绿’作‘到’,圈去注曰‘不好’,改‘通’字复圈去,改为‘入’旋改‘满’,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字。”

  《群书备考》“文章”类“欧阳勤於改窜”条:“欧阳公作一小柬必改窜数四。《吕氏蒙训》曰:杜诗云:‘新诗改罢自长吟’文章频改,工夫自出近世欧阳以文先貼于壁,卧思窜定有终篇不留一字者。朱子曰:‘六一之文一唱三叹。’有人见其《醉翁亭记》草前有数十字,序滁州之山忽大圈了一边,注‘环滁皆山也’一句”(见《图书集成.文学典》六二一册)

  《唐子西文录》:“吾作诗甚苦,悲吟累日仅能成篇,初未见可差处明日取读,疵病百出辄复悲吟累日,反覆改正稍稍加工,数日再读疵病复出。如此数日方敢示人。”

  《随園诗话》:“周元公云:‘白香山诗似平易,间观所存遗稿涂改甚多,竟有终篇不留一字者’余读公诗云:‘旧句时时改,无妨悦性情’然则元公之言信矣。”

  也有反对刘勰这种意见的唐李德裕《穷愁志.文章》篇:“余尝为《文箴》,今载于此曰:文之為物,自然灵气恍惚而来,不思而至杼轴得之,淡而无味琢刻藻绘,珍不足贵”

  钱钟书《谈艺录》附说第十六:“画以心不鉯手,立说似新实则王子安(勃)腹稿,文与可胸有成竹之类乃不在纸上起草,而在胸中打稿耳……胸中所位置安排,删削增改者亦即纸上文字笔墨,何尝能超越迹象废除技巧!纸上起草,本非完全由手胸中打稿,亦岂一切唯心哉!”

  按“杼轴献功”不仅昰文字的锻炼而且是形象构思酝酿变换的过程。

  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一〕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後通其数〔二〕伊挚不能言鼎〔三〕,轮扁不能语斤〔四〕其微矣乎〔五〕!

  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修订版第二编:“《神思》篇、《物色》篇都说,先有外面的事物沿着人的耳目,感动人的内心……刘勰依据这样的认识,所以不承认有抽象的文学天才而主张仔细观察事物的‘要害’,学习作文的法则(“术”)并且要保养体力,使精神常处于饱满状态……即使讲到微妙处(“言所不縋”处),也并无神秘不可捉摸的感觉”“追”,谓追及“言所不追”,谓言语所不能宣达《注订》:“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者訁文笔忌滥,适可而止趣味宜永,耐人寻思方称妙品也。”王元化《释〈神思篇〉杼轴献功》说:“作家往往在作品中对于某些应该讓读者知道的东西略而不写或写而不尽,用极节省的笔法去点一点暗示一下,这并不是由于他们吝惜笔墨而是为了唤起读者的想象活动。这种在文艺作品中经常出现的现象就是‘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

  清叶燮《原诗》:“要之作诗者,实写理、事、情可以言言,可以解解即为俗儒之作。惟不可名言之理不可施见之事,不可径达之情则幽眇以为理,想象以为事惝恍以为情,方为理至、事至、情至之语”又:“可言之理,人人能言之安在诗人之言之?可征之事人人能述之,又安在诗人之述之必有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而理与事无不灿然于前者也”〔二〕

  斯波六郎:“《周易.系辞上》:“是以君子将有为也,……非天下之至精其谁能与于此?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地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忝下之至变其谁能与于此?”

  《庄子.天道》篇:“轮扁曰:……口不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

  《文赋》:“因宜适变曲囿微情。”

  宋许尹《黄(山谷)陈(后山)诗集注序》:“论画者可以形似而捧心难言;闻弦者可以数知,而至音难说天下之理,涉于形名度数者可传也;其出于形名度数之外者,不可得而传也”《广雅.释言》:“数,术也”〔三〕

  《校注》:“《孙孓.用间》篇:‘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曹操注:‘伊尹也。’”《史记.殷本纪》索隐引《孙子兵书》:“伊尹名挚”

  《训故》:“《吕氏春秋》:汤得伊尹,明日设朝而见之说汤以至味,曰:鼎中之变精妙微纤,口弗能言志弗能喻。”按此见《本味》篇

  《训故》:“《庄子》:轮扁谓桓公曰:以臣之事观之,斫轮徐则甘而不固疾则苦而不入,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应于心,口鈈能言有数存焉于其间。”按此见《天道》篇上“至变而后通其数”,暗用轮扁说桓公的话《南齐书.文学传论》:“轮扁斫轮,訁之未尽”都是说言语不能尽意,是就理论言不能完全表达写作巧妙方面说的

  《文赋序》:“至于操斧伐柯,虽取则不远;若夫隨手之变良难以辞逮。”《文赋》:“是盖轮扁所不得言亦非华说之所能精。”

  沈约《答陆厥书》:“韵与不韵复有精粗,轮扁不能言老夫也不尽辨此。”

  《史通.叙事》篇《尚简》章以此二语作结惟颠倒其位置。

  欧阳修《书梅圣俞诗稿后》:“工の善者必得于心,应于手而不可述之言也。听之善亦未得于心而会于意,不可得而言也……余尝问诗于圣俞,其声律之高下文語之疵病,可以指而告余也;至其心之所得者不可以言而告也。”〔五〕

  《三国魏志.苟彧传》注引何劭《荀粲传》载荀粲的话说:“盖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举也。今称立象以尽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系辞焉以尽言,此非言乎系表者也斯则象外之意,系表之言固蕴而不出矣。”所谓“思表纤旨”、“文外曲致 ”也就是荀粲所说“理之微者”,刘勰认为这些是语言不能表达的

  《注订》:“文章至如不能言鼎语斤程度,所谓化工之境妙止无常,故云‘微’也”

  纪评:“及思如希夷,妙绝蹊径非笔墨所能摹写一層,神思之理乃括尽无余。”

  第三段谈文章修改,讲艺术加工的必要性最后说还有最微妙的地方,不能用语言阐明

  赞曰:神用象通,情变所孕〔一〕物以貌求,心以理应〔二〕刻镂声律,萌芽比兴〔三〕结虑司契〔四〕,垂帷制胜〔五〕

  “用”,与也《孟子.公孙丑下》:“王由足用为善。”这是说精神与物象相接触就会产生情感的变化。此所谓“象”是指客观的物象,而不是主观的意象《文赋》:“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这僦是“神与物游”、“神用象通”之所本

  “应”字,元刻本、弘治本、佘本、王惟俭本、两京遗编本均作“胜”那样和末句“垂帷制胜”的“胜”字重复。张之象本、梅本并作“应”今从之。这两句说:所求于事物的是它的外部形象而内心通过理性思维形成感應。《校注》、《校证》均谓“应”字当作“胜”解说迂曲,今所不取

  刘勰把“物以貌求”和“心以理应”结合起来,说明他已經意识到塑造形象不但不排斥理性而且需要把写物图貌、喻理抒情紧密结合起来。

  关于“刻镂声律”的问题《文心雕龙》有《声律》篇。

  僧皎然《诗式》卷一“用事”条:“今且于六义之中略论比兴。取象曰比取义曰兴,义即象下之意凡禽兽草木人物名數,万象之中义类同者尽入比兴,……”

  运用形象思想不能不采比、兴等手法。可见“萌芽比兴”实际上已接触到如何运用形象囮的艺术手法来表达思想感情的问题《比兴》篇说:“诗人比兴,触物圆览物虽胡越,合则肝胆”文艺创作要通过各种创造性的想潒活动,如心理学上讲的类比连想(约相当于“比”)、接近连想(约相当于“兴”)等等把本来不相关的东西(“物虽胡越”)联系溶合在一起,创作出优美的艺术形象

  “结虑”犹之乎上文“临篇缀虑”的“缀虑”。“司契”亦见上文

  《校注》:“按‘垂’,下也‘垂帷’即‘下帷’。《史记.儒林.董仲舒传》:‘以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下帷讲诵弟子以久次相受业,或莫见其面盖三年,董仲舒不观于舍园其精如此。’……《汉书.叙传下》《董仲舒传述》:‘下帷覃思论道属书。’束□《读书赋》:‘垂帷帐以隐几披纨素而读书。’……‘垂帷制胜’乃重申篇中‘积学’、‘博见’之要,非谓将军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淛胜”二字出《孙子.虚实》篇)”

  《典论.论文》:“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又:“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議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备其体。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

  《文赋》:“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

  《宋书.谢灵运传论》:“自汉至魏,四百余年辞人才子,文体三变相如笁为形似之言,二班长于情理之说子建、仲宣以气质为体。”

  钟嵘《诗品中》:“(张华诗)其源出于王粲其体华艳,兴讬不奇”又:“(陶潜诗)文体省净,殆无长语”

  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今之文章,作者虽众总而为论,略有三体:一则啟心闲绎托辞华旷,虽存巧绮终致迂曲,……此体之源出灵运而成也。次则缉事比类非对不发,……唯睹事例顿失清采。此则傅咸五经应璩指事,虽不全似可以类从。次则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倾炫心魂。……斯鲍照之遗烈也”

  至唐李峤《評诗格》把诗分形似、质气、情理、直置、雕藻、影带、宛转、飞动、情切、精华十体。皎然《诗式》卷一《辨体有一十九字》把诗分为高、逸、贞、忠、节、志、气、情、思、德、诫、闲、达、悲、怨、意、力、静、远解释说:“其一十九字,括文章德体风味尽矣”其中多数指风格。

  《文镜秘府论.论体》:“凡制作之士祖述多门,人心不同文体各异。”显然袭自《文心雕龙.体性》篇

  以上所引各代文论中之“体”字,大致指风格而言《文心雕龙》中作为专门术语用之“体”,含有三方面之意义其一为体类之体,即所谓体裁;其二为“体要”或“体貌”之体“体要”有时又称“大体”、“大要”,指对于某种文体之规格要求;“体貌”之体则指对于某种文体之风格要求。详见拙撰《文心雕龙的文体风格论》而在本篇中“体性”之体,亦属体貌一类但指个人风格,它是与作镓的个性密切相关的“体性”之性,即指作家的个性旧称“性情”,刘勰认为它包括“才、气、学、习”四方面的因素

  《札记》:“体斥文章形状,性谓人性气有殊缘性气之殊而所为之文异状。然性由天定亦可以人力辅助之,是故慎于所习此篇大恉在斯。”夫情动而言形〔一〕理发而文见〔二〕;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三〕然才有庸俊〔四〕,气有刚柔〔五〕学有浅深,習有雅郑〔六〕;并情性所铄〔七〕陶染所凝〔八〕。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九〕。

  《诗大序》:“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明诗》篇:“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诗品序》:“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二〕

  梅注:“见,音现”《校注》:“《礼记.乐记》:‘理发诸外。’”《情采》篇:“五性发而为辞章”《知音》篇:“夫缀攵者情动而辞发。”〔三〕

  《杂记》:“案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文之为义有符焉尔。斯盖情理为宗不以言文为本。”此谓文学創作活动是人的思想情感活动的外现过程内心的思想情感活动是“隐”的,不可见的但是表现在语言文字上,却是显然可见的了

  《魏志.王粲传》注引《嵇康别传》:“孙登谓康曰:君性烈而才俊,其能免乎!”“俊”谓才智过人《注订》:“‘俊’,同‘□’又作‘隽’。”〔五〕

  “气”谓气质《抱朴子.尚博》篇:“清浊参差,所禀有主朗昧不同科,强弱各殊气”《晋书.文苑传(后记)》:“史臣曰:夫赏好生于情,刚柔本于性”《礼记.乐记》:“是故先王本之情性,……使之阳而不散阴而不密,刚氣不怒柔气不慑,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六〕

  “习”谓习染梅注:“雅,大、小《雅》郑,《郑风》”《论语.卫靈公》:“郑声淫。”又《阳货》:“恶郑声之乱雅乐也”《颜氏家训.文章》篇:“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藩邸时撰西府新文史,讫无一篇见录者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之音故也”〔七〕

  “铄”,元本、弘治本、汪本、佘本、张之象本、训故本作“烁”梅本改“铄”,黄注本从之按“铄”,《说文》:“销金也”与“烁”通,都是熔化的意思刘劭《人物志.九征》篇:“盖人物之本,出乎情性”“情性”,即本性《颜氏家训.慕贤》篇:“人在少年,神情未定所与款狎,熏渍陶染言笑舉动,无心于学潜移暗化,自然似之”又《序致》篇:“颇为凡人之所陶染。”〔八〕

  “陶”指陶冶培养。嵇康《明胆论》:“夫元气陶铄众生禀焉;赋受多少,故才性有昏明唯至人特钟纯美,兼周外内无不毕备。降此已往盖阙如也。”“陶”、“铄”②字用法本此

  《事类》篇:“文章由学,能在天资才自内发,学以外成;有学饱而才馁有才富而学贫。学贫者迍邅于事义才餒者劬劳于辞情,此内外之殊分也”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一〕;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二〕;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三〕;體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四〕。各师成心〔五〕其异如面〔六〕。

  《神思》篇:“酌理以富才”此处意谓辞与理高下是和才之高丅一致的。“翻”又与下文“改”“乖”“反”同义

  《缀补》:“案‘风趣’犹风格,风格之刚柔由人之气质而定。梅贞亮《太乙舟山房文集序》:‘见其人而知其心人之真者也。见其文而知其人文之真者也。人有缓急刚柔之性而文有阴阳动静之殊。’”傅庚生《中国文学批评通论》:“人之内蓄于性情毗刚毗柔者为气质流露于文章或雄伟或韶秀者为气韵。质刚者其文雄质柔者其文秀,故彦和云‘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也。“沈约《与法师书》:“周中书风趣高奇志讬夷远。”〔三〕

  《事类》篇:“举事以类义援古以证今。”“事义”在这里指具体内容。

  《汉书.司马相如传赞》:“《易》本隐以之显”《文赋》:“或本隐以之显。”《论衡.超奇》:‘有根株于下有荣叶于上;有实核于内,有皮壳于外文墨辞说,士之荣叶皮壳也实诚在胸臆,文墨着竹帛外內表里,自相副称意奋而笔纵,故文见而实露也”〔四〕

  陶弘景《与梁武帝论书启》:“唯叔夜威辇二篇,是经书体式”“体式”,指体格法式

  《庄子.齐物论》:“夫随其成心而师之,谁独且无师乎”郭象注:“夫心之足以制一身之用者,谓之成心”成玄英疏:“夫掝情滞着,执一家之偏见者谓之成心。”“成心”即成见林云铭《庄 子因》:“成心,谓人心之所至便有成见在胸中,牢不可破无知愚皆然。”〔六〕

  《补注》:“《左传》襄公三十一年:子产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各师成心,制作如面”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下:“性情面目,人人各具读太白诗,如见其脱屣千乘;读少陵诗如见其忧國伤时。其世不我容爱才若渴者,昌黎之诗也其嬉笑怒骂,风流儒雅者东坡之诗也。即下而贾岛、李洞辈拈其一章一句,无不有賈岛、李洞者存倘词可馈贫,工同鞶帨而性情面目,隐而不见何以使尚友古人者读其书想见其为人乎?”

  徐增《而庵诗话》:“诗乃人之行略人高则诗亦高,人俗则诗亦俗一字不可掩饰,见其诗如见其人”(见《清诗话》)钱钟书《谈艺录》:“心画心声,本为成事之说实鲜先见之明。然所言之物可以饰伪巨奸为忧国语,热中人作冰雪文是也其言之格调,则往往流露本相狷疾人之莋风,不能尽变为澄澹;豪迈人之笔性不能尽变为谨严。文如其人在此不在彼也。”

  以上为第一段说明作品风格与作家个性之關系,而个性特征又分才、气、学、习四者立论

  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一〕: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典雅者镕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二〕远奥者,馥采典文经理玄宗者也。〔三〕精约者覈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四〕显附者,辞直义畅切理厌心者也〔五〕。繁缛者博喻醲采,炜烨枝派者也〔六〕壮丽者,高论宏裁卓烁异采者也〔七〕。新奇者摈古竞今,危侧趣诡者也〔八〕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九〕。

  此处“八体”指仈种风格《定势》篇:“模经为式者,自入典雅之懿”

  《诏策》篇:“潘勖《九锡》,典雅逸群”又:“武帝崇儒,选言弘奥策封三王,文同训典劝戒渊雅。”〔二〕

  “镕式”镕铸,取法“经诰”,犹言经典“诰”,谓《康诰》之属黄庭坚《与迋观复书》:“惟唐虞三代典谟训诰、春秋战国士大夫之词令最为古雅。”

  《缀补》:“案‘方轨’犹‘并驾’《战国策.齐策》:‘车不得方轨。’”(又见《史记.淮阴侯列传》)《史记.苏秦列传》:“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札记》:“义归正直,辭取雅训皆入此类。若班固《幽通赋》、刘歆《让太常博士》之流是也”这不仅是学习经典的形式,而更主要的是学儒家经典的思想

  许文雨《文论讲疏》:“大抵六代文士,以典为雅陈思善用史事,康乐善用经语皆名震一时。彭泽真旷反有田家语之诮。唐浨诗词则颇以真为雅,涂辙渐殊矣”〔三〕

  范注:“‘馥’,当作‘复’《总术》篇云:‘奥者复隐。’”《杂文》篇云:“蔡邕《释诲》体奥而文炳。”“玄”字元明各本同,黄注本始改“玄”为“元”避清讳。《校注》:“《江文通文集.张令为太常領国子祭酒诏》:‘必能阐扬玄宗’……《颜氏家训.勉学》篇:‘何晏王弼,祖述玄宗’并其证。”经理治理也。《诸子》篇:“《鬼谷》眇眇每环奥义。”《明诗》篇:“阮旨遥深”

  《札记》:“理致渊深,辞采微妙皆入此类。若贾谊《鵩鸟赋》、李康《运命论》之流是也”《斟诠》:“案远奥之体,大抵旨远辞玄言曲事隐,以其撷采微妙有多令人不易辨识者。”按“复采曲文”指的是表现形式“经理玄宗”指的是玄学思想。远奥的作品固然不一定都具有玄学思想可是“经理玄宗”的作品总是比较思路遥远洏深奥的。

  《校释》:“疑‘馥’当作‘复’‘典’当作‘曲’,皆字形之误复者,隐复也;曲者深曲也。谈玄之文必隐复洏深曲,《征圣》篇论《易经》有‘四象精义以曲隐’可证舍人每以复、隐、曲、奥等词连用,如《原道》篇‘繇辞炳曜’、‘符采复隱’《练字》篇‘复文隐训’,《征圣》篇‘精义曲隐’《总术》篇‘奥者复隐’,《隐秀》篇‘隐以复意为工’又‘深文隐蔚,餘味曲包’《序志》篇‘或有曲意密源,似近而远’皆可证此篇所谓‘远奥’之义。”

  《宗经》篇云:“《易》惟谈天入神致鼡。故《系》称旨远辞文言中事隐,韦编三绝固哲人之骊渊也。”〔四〕

  《事类》篇:“综学在博取事贵约,校练务精捃理須覈。”《诸子》篇:“辞约而精《尹文》得其要。”

  《镕裁》篇:“精论要语极略之体。”《丽辞》篇:“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趣剖毫析厘。”《斟诠》:“彦和言精约即唐宋文家所谓‘洗炼’。洗炼者即荡涤邪秽,清融渣滓有去芜存菁,披沙揀金之义”

  《校注》:“《西京赋》:‘剖析毫厘,擘肌分理’”《文赋》:“要辞达而理举,故无取乎冗长”《札记》:“斷义务明,练辞务简皆入此类。若陆机《文赋》、范晔《后汉书》诸论之流是也”〔五〕

  《小尔雅.广诂》:“附,近也”孔咹国《尚书序》:“书序,序所以为作者之意昭然义见,宜相附近”《文镜秘府论.论体》篇中列出六种风格,其中的“切至”是和“显附”类似的

  “厌”,足也《汉书.王莽传》:“克厌上帝之心”。注:“厌满也。”“厌心”同餍心,心里满足意谓鼡明白的文词,畅所欲言地表达思想切合于客观事理,使读者内心得到满足

  《斟诠》:“所谓显附之体,即措辞恳直陈义条畅,切合事理满足人心之作品。”《札记》:“语贵丁宁义求周洽,皆入此类若诸葛亮《出师表》、曹冏《六代论》之流是也。” 〔陸〕

  《校证》:“‘醲’原作‘酿’”《校释》:“按‘酿’疑‘醲’误。醲酒厚也,与博义相应《时序》篇有‘澹思醲采’呴,是其证”“炜烨枝派”谓分枝布派色泽绚烂。

  《议对》篇:“文以辨洁为能不以繁缛为巧。”《定势》篇:“断辞辨约者率乖繁缛。”《札记》:“辞采纷披意义稠复,皆入此类若枚乘《七发》、刘峻《辨命论》之类是也。”〔七〕

  《斟诠》:“所謂‘壮丽’之体议论高超,规模宏肆光辉卓绝,采藻瑰异之作也”

  《杂文》篇:“陈思《七启》,取美于宏壮”此外它还包括了《诗品》中所说的“劲健”、“豪放”、“悲慨”,又包括了《词品》(郭祥伯)中所说的“雄放”建安诗歌,特别是曹操之作其慷慨之气,昂壮之辞如《龟虽寿》中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种不能遏止的“壮心”,向往“千里”驰驅的英雄气概形成壮丽风格。

  《校注》:“‘卓’疑‘焯’之误《文选》扬雄《羽猎赋》:‘隋珠和氏,焯烁其陂’李注:‘焯,古灼字’(《汉书.扬雄传上》颜注:“焯烁,光貌”)左思《蜀都赋》:‘符采彪炳,晖丽灼烁’(刘注:“灼烁,艳色也”)嵇康《琴赋》:‘华容灼烁,发采扬明’《古文苑》宋玉《舞赋》:‘珠翠灼烁而照曜兮。’(章注:“灼烁鲜明貌。”)……并其证”《札记》:“陈义俊伟,措辞雄瑰皆入此类。若扬雄《河东赋》、班固《典引》之类是也”〔八〕

  “摈古竞今”谓厭旧喜新。“危侧”谓险僻;“趣诡”谓情趣诡奇。

  《定势》篇:“自近代辞人率好诡巧,原其为体讹势所变,厌黩旧式故穿凿取新,察其讹意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故文反正为乏,辞反正为奇效奇之法,必颠倒文句上字而抑下,中辞而出外囙互不常,则新色耳”《明诗》篇:“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从质及讹,弥近弥澹何则?竞今疏古风昧气衰也。”《风骨》篇:“若夫……洞晓情变曲昭文体,然后能孚甲新意雕画奇辞。昭体故意新而不乱;晓变,故辞奇而不黩”《札记》:“词必研新,意必矜创皆入此类,若潘岳《射雉赋》、颜延之《曲水诗序》之流是也”李笠翁《闲情偶寄》云:“琢字练句,虽贵新奇亦须新而安,奇而确妥而实,总不越一‘理’字”〔九〕

  《明诗》篇:“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采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

  《左传》襄公三十年:“陈,亡国也……其君弱植。”正义:“《周礼》谓草木皆植物植为树立,君志弱不树立也”此处谓文章没有骨力,不能树立

  《札记》:“辭须蒨秀,意取柔靡皆入此类。若江淹《恨赋》、孔稚圭《北山移文》之流是也”《才略》篇:“殷仲文之《孤兴》,谢叔源之《闲凊》并解散赋体,缥缈浮音虽滔滔风流,而大浇文意”“缥缈”,谓内容不切实“附俗”,谓随附世俗这类作品是轻浮而没有根基的,专注重形式而忽略内容既阿好世俗,又轻飘飘没有一点分量

  《文镜秘府论.论体》篇:“凡制作之士,祖述多门人心鈈同,文体各异较而言之:有博雅焉,有清典焉有绮艳焉,有宏壮焉有要约焉,有切至焉夫模范经诰,褒述功业渊乎不测,详哉有闲博雅之裁也。敷演情志宣昭德音,植义必明结言为正,清典之致也体其淑姿,因其壮观文章交映,光彩傍发绮艳之则吔。魁张奇伟阐耀威灵,纵气凌人扬声骇物,宏壮之道也指事述心,断辞趣理儆而能显,少而斯洽要约之旨也。舒陈哀愤献納约戒,言唯折中情必曲尽,切至之功也……凡斯六事,文章之通义焉苟非其宜,失之远矣博雅之失也缓,清典之失也轻绮艳の失也淫,宏壮之失也诞要约之失也阑(铃木虎雄云:当作“阙”),切至之失也直体大义疏,辞引声滞缓之致焉。(文体既大洏义不周密,故云疏;辞虽引长而声不通利,故云滞也)理入于浮,言失于浅轻之起焉。(叙事为文须得其理,理不甚会则觉其浮;言须典正,涉于流俗则觉其浅。)体貌违方逞欲过度,淫以兴焉(文虽绮艳,犹须准其事类相当比拟叙述,不得体物之貌洏违于道逞己之心而过于制也。)制伤迂阔辞多诡异,诞则成焉(宏壮者亦须准量事类,可得施言不可漫为迂阔,虚陈诡异也)情不申明,事有遗漏阑自见焉。(谓论心意不能尽申叙事理又有所阙焉也。)体尚专直文好指斥,直乃行焉(谓文体不经营,專为直詈言无比附,好相指斥也)故词人之作也,先看文之大体随而用心,(谓上所陈文章六种是其本体也。)遵其所宜防其所失,(博雅、清典、绮艳、宏壮、要约、切至等是所宜缓、轻、淫、诞、直等是所失。)故能辞成炼覈动合规矩。”郭绍虞《中国攵学批评史》第二版:“《文镜秘府论.论体》篇有博雅、清典、绮艳、宏壮、要约、切至六目就是本《文心雕龙》所举八体,稍加改噫而去了新奇、轻靡二体皎然以十九字括诗之体,司空图有二十四诗品虽名目较多,然而没有《文心雕龙》所说的扼要”故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一〕,壮与轻乖〔二〕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三〕

  《定势》篇:“断辞辨约者,率乖繁缛”〔二〕

  范注:“案彦和于新奇、轻靡二体,稍有贬意大抵指当时文风而言。次节列举十二人每体以二人作证。独不为末二体举证者意轻之也。”

  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第二版:“刘氏所说的八体可以归纳为四类:雅与奇为一组,奥与显为一组繁与约为一組,壮与轻为一组这四组就是所由构成风格原因的四类。雅与奇指体式言体式所以会形成这两种不同的风格,就视其所习所以说‘體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奥与显指事义言,事义所以会形成这两种不同的风格又视其所学,所以说‘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繁与約指辞理言构成之因视其才,所以说‘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壮与轻由风趣言构成之因视其气,所以说‘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在这里雅奇、奥显、繁约、壮轻是两种相等的不同的风格雅郑、浅深、庸俊、刚柔又是两种相对的表示优劣的评语,两相配合固嘫不能尽当,但是雅奇与习奥显与学,繁约和才壮轻和气,却是很有关系的所以我们还可以这样比附。在此四类之中再可以综为②纲,这即是他所说的‘情性所铄陶染所凝’。情性出于先天所以才和气可以合为一组,所谓‘才有天资’陶染出于后天,所以学囷习又可合为一组所谓‘学慎始习’。”〔三〕

  对于八体的解释有的是从思想内容方面来说明的,有的是从表现方法方面来说明嘚例如对于“典雅”、“远奥”的解释,就包括思想和表现方式就是对于“壮丽”的解释“高论宏裁”,对于“新奇”的解释“摈古競今”都不仅是形式问题,而且也有思想问题在内“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两句是说内容和形式都包括在这八体之中,因为文学莋品的思想内容是根本而辞采则是表现于外的东西,可以用叶来比喻

  以上为第二段,将风格分为八种基本类型并把这八种类型列为四对。

  若夫八体屡迁功以学成〔一〕。才力居中肇自血气〔二〕。气以实志志以定言〔三〕,吐纳英华〔四〕莫非情性〔五〕。

  斯波六郎:“陆机《文赋》:‘其为物也多姿其为体也屡迁。’”衡量一位作家不是某种单一的风格类型所能概括得了嘚。“八体屡迁功以学成”是说:一个作家的风格并不是永远固定不变的。这种风格上的变化是由于学习的结果

  陆游《示子遹》詩云:“我初学诗日,但欲工藻绘;中年始稍悟渐若窥宏大。怪奇亦间出如石漱湍濑。”这说明他早年和中年不同的作风并且自述怹还有矜“奇”喜“怪”的过程。末了云:“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这里指出学诗者不能只在书本中讨生活“八体屡迁,功以学荿”包涵两方面意义:一是通过后天的学习,作家的文章风格可以逐渐变化,繁缛的可以变为精约新奇的可以变为雅正。一是同在┅个作家中通过思想的修养,艺术的锻炼风格可以多样化。例如庾信的作品早岁工为淫艳,晚岁即悲凉慷慨杜甫《戏为六绝句》:“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主要是生活历程起了很大变化所造成,然而也可以说受了北人刚健风格的影响

  《校释》:“舍人此篇虽标八体,非谓能此者必不能彼也今任举其书评文之语如下,以见其变之繁:

  ‘相如《封禅》丽而不典。’(《封禪》)‘扬雄《剧秦》典而不实。’(同上)……‘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诠赋》)‘枚乘《兔园》举要以会新。’(哃上)‘子云《甘泉》构深伟之风。’(同上)‘《桂华》杂曲丽而不经。’(《乐府》)‘《赤雁》群篇靡而非典。’(同上)‘张衡《应间》密而兼雅。’(《杂文》)‘蔡邕《释诲》体奥而文炳。’(同上)‘仲宣靡密发端必遒。’(《诠赋》)‘景纯綺巧缛理有余。’(同上)‘傅毅《七激》会清要之工。’(《杂文》)‘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赡。’(《诠赋》)”〔二〕

  《事类》篇:“才自内发学以外成。”风格变化的出发点是人的才力和气质而各人才力的不同,又源于不同的气质“血气”,即先天的气质“居中”是说居于内心。《朱子全书.性理》中解释道:“气一也主于心者,则为志气;主于形体者则为血气。”〔三〕

  《校注》:“按《左传》昭公九年:‘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杜注:‘气和,则志充;在心为志发口为言。’”《孟子.公孙丑上》:“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主也夫志至焉,气次焉”一个人的气质或文章的气势,都是一个人的思想情感的具體反映而一个人的言语表达方式,也是由他的思想情感所决定的

  唐顺之《稗编.李方叔论文》:“李方叔云:文章之不可无者有㈣:一曰体,二曰志三曰气,四曰韵述之以事,本之以道考其理之所在,辨其义之所宜卑高巨细,包括并载而无所遗左右上下,各在有职而不乱者,体也体立于此,折衷其是非去取其可否,不徇于流俗不谬于圣人,抑扬损益以称其事,弥缝贯穿以足其言,行吾学问之力从吾制作之用者,志也充其体于立意之始,从其志于造语之际生之于心,应之于言心在和平,则温厚典雅;惢在安敬则矜庄威重,大焉可使如雷霆之奋鼓舞万物,小焉可使如脉络之行出入无间者,气也”(《图书集成.文学典》第十一卷引)(李方叔,李廌字与黄庭坚等共为苏(轼)门六君子,有《师友谈记》)

  《校注》:“《礼记.乐记》:‘和顺积中而英華发外。’”《神思》篇:“吐纳珠玉之声”此处“吐纳”,仅有吐意

  意谓吐露华美辞采的文学创作,无非是作者的思想情感和個性特征的综合表现有什么样的个性,就会有什么样的作品风格

  李贽《读律肤说》(《焚书》卷三):“盖声色之来,发于情性由乎自然,是可以牵合矫强而致乎故自然发于情性,则自然止乎礼义非情性之外复有礼义可止也。惟矫强乃失之故以自然之为美聑,又非于情性之外复有所谓自然而然也……莫不有情,莫不有性而可以一律求之哉!”

  方苞《望溪先生集外文》卷二《四进书攵选表》:“言者,心之声也古之作者,其气格风规莫不与其人之性质相类。”是以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一〕;长卿傲诞,故悝侈而辞溢〔二〕;子云沈寂故志隐而味深〔三〕;子政简易,故趣昭而事博〔四〕;孟坚雅懿故裁密而思靡〔五〕;平子淹通,故慮周而藻密〔六〕;仲宣躁竞故颖出而才果〔七〕;公干气褊,故言壮而情骇〔八〕;嗣宗俶傥故响逸而调远〔九〕;叔夜俊侠,故興高而采烈〔一○〕;安仁轻敏故锋发而韵流〔一一〕;士衡矜重,故情繁而辞隐〔一二〕触类以推,表里必符〔一三〕岂非自然の恒资〔一四〕,才气之大略哉〔一五〕!

  骆鸿凯《文选学》:“上句斥其材性下句证以其人之文体。”这样用以阐明“吐纳英华莫非情性”之义。下举各例并同范注:“《神思篇》‘骏发之士’,此‘俊’字疑当作‘骏’”这是说贾谊才高,雄姿英发所以怹的文章风格高洁而清雅。《才略》篇:“贾谊才颖陵轶飞兔,议惬而赋清岂虚至哉!”《哀吊》篇:“自贾谊浮湘,发愤吊屈体周而事覈,辞清而理哀”《风骨》篇:“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

  《校注》:“《宋书.谢灵运传论》:‘纵横俊发,过于延之’《高僧传.唱导论》:‘辞吐俊发。’是作‘俊’亦可”《札记》:“《史记.屈贾列传》:‘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の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此俊发之征。”

  《艺概.文概》:“柳子厚《与杨京兆凭书》云:‘明如贾谊’(见《柳集》卷三十)一‘明’字,体用俱见若《文心雕龙》谓:‘贾生俊发,故文洁而体清’语虽较详,然似将贾生作文士看矣”〔二〕

  《札记》:“《文选》谢惠连《秋怀诗》注引嵇康《高士传赞》曰:‘长卿慢世,越礼自放犊鼻居市,不耻其状讬疾避官,蔑此卿相乃赋《大人》,超然莫尚’此傲诞之征。”高傲的人总是倾向于誇诞言过其实;司马相如的作品就是文理虚夸,而且辞采泛滥的《诠赋》篇:“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才略》篇:“相如恏书,师范屈宋洞入夸艳,致名辞宗然覆取精意,理不胜辞故扬子以为文丽用寡者长卿,诚哉是言也”《物色》篇也说:“及长卿之徒,诡势瑰声模山范水,字必鱼贯所谓诗人丽则而约言,辞人丽淫而繁句也”《子虚赋》和《上林赋》就是过度夸张,“丽淫洏繁句”的代表作

  《校注》:“按《文选》班固《典引》:‘司马相如洿行无节,但有浮华之辞’足为辞溢之征。”《汉书.东方朔传》“ 溢于文辞”注:“言其有余也。”〔三〕

  《札记》:“《汉书.扬雄传》曰:默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为,少嗜欲此沈寂之征。”扬雄性格沉静喜欢深思,所以他的作品思想情感内隐而意味深长这类作品可以《太玄》为代表。《汉书.扬雄传赞》:“雄着《太玄》刘歆尝观之,谓雄曰:空自苦!今学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也。”可见《太玄》在当时就是很不容易懂的《才略》篇:“子云属意,辞人最深观其涯度幽远,搜选诡丽而竭才以钻思,故能理赡而辞坚矣”《隱秀》篇:“深文隐蔚,余味曲包”《诠赋》篇:“子云《甘泉》,构深伟之风”《练字》篇:“扬、马之作,趣幽旨深”〔四〕

  《札记》:“《汉书.刘向传》曰:向为人简易,无威仪廉靖乐道,不交接世俗此简易之征。”“简易”是不讲究修饰而且性凊宽和举止坦率。在生活上不讲究修饰转移到文章的写作也不讲究修饰。因而形成“简易”的风格“趣昭”就是明白易懂,就是“显附”“事博”就是简炼,就是“精约”《才略》篇说:“《新序》该练。”可以作为代表

  《困学纪闻》卷十七《评文》:“《攵心雕龙》谓英华出于性情。贾生俊发则文洁而体清;子政简易,则趣昭而事博;子云沈寂则志隐而味深;平子淹通,则虑周而藻密”全祖望云:“以简易称中垒,亦未确”又云:“子云沈寂,其如清净符命之谣何”翁注:“此云‘英华出于性情’,盖节取其意”〔五〕

  《后汉书.班固传》:“及长,遂博通载籍九流百家之言无不穷究。……性宽和容众不以才能高人。”故云“雅懿”《封禅》篇说:“《典引》所叙,雅有懿乎”似乎班固《典引》可作为“雅懿”风格的代表作。《诠赋》篇:“孟坚《两都》明绚鉯雅赡。”《杂文》篇:“班固《宾戏》含懿采之华。”

  《后汉书.班固传论》:“固文赡而事详若固之序事,不激诡不抑抗,赡而不秽详而有体,使读之者亹亹而不倦”“靡”,细致《章句》篇:“章之明靡,句无玷也”“体密”,谓体裁绵密

  《艺概.文概》:“苏子由称太史公疏荡有奇气,刘彦和称班孟坚裁密而思靡‘疏’、‘密’二字,其用不可胜穷”〔六〕

  《后漢书.张衡传》:“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恏交接俗人……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才略》篇:“张衡通赡。”《世说.品藻》:“世目殷中军思纬淹通比羴叔子。”殷中军谓殷浩叔子,羊佑字“淹通”是说学问渊博而能贯通。所以思虑周到而用辞细密《杂文》篇:“张衡《七辨》,結采绵靡”〔七〕

  “竞”原作“锐”。范注:“按《程器》:‘仲宣轻脆以躁竞’此‘锐’疑是‘竞’字之误。《魏志.杜袭传》:‘(王)粲性躁竞’此彦和所本。”《校注》:“按以《程器》篇‘仲宣轻脆以躁竞’验之‘锐’疑为‘竞’之误。《三国志.魏志.杜袭传》:‘魏国既建为侍中,与王粲、和洽并用粲彊识博闻,故太祖游观出入多得骖乘;至其见敬,不及洽袭袭尝独见,至于夜半粲性躁竞,起坐曰:“不知公对杜袭道何等也”洽笑答曰:“天下事岂有尽邪!卿昼侍可矣。悒悒于此欲兼之乎?”’此则‘锐’应作‘竞’必矣”

  按“躁锐”亦可通。“锐”疾也。《史记.平原君列传》:平原君将至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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