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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A版四年级语文下教案全册.doc
文档名称:语文A版四年级语文下教案全册.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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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介绍:语文A版四年级下册教案1为三月谱曲一、教学目标(1)知识与技能:1、会认3个生字,会写5个字,自主积累词语。2、有感情地朗读课文,背诵课文。3、理解诗歌内容,感受课文的美和春天的美。(2)过程与方法:1、运用多种识字方法自主识字。2?通过有感情、带有想象的朗读,品味诗歌的形式美和课文内容的美。(3)情感、态度、价值观:1、激发学生对春天的热爱之情。2、激发学生说、写春天的兴趣,仿写诗歌。二、教学重点、难点1、背诵课文,理解课文,回答课后问题。2、体会诗歌的意境,感悟诗歌语言与形式的美。三、教学准备1、课前留心观察春天的景色。2、搜集描写春天的古诗、儿歌、短文。四、教学课时2课时五、教学过程第一课时一、谈话引入课题1、师:大家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对!现在是三月,正是什么季节?谁留心观察过来学校的路上两旁的景物与冬天时比较有什么不同?2、学生畅谈。3、师:同学们发现了许多春的信息。有一位诗人也像你们一样,看见了春天的美丽,于是,写下了一首非常优美的诗,今天我们一起来欣赏,好吗?(板书课题)4、师:读了课题,你有什么要问的吗?“谱曲”是什么意思呢?“为三月谱曲”就是为三月写的歌曲。二、初读课文,学习生字新词。1、师范读课文。问:课文分几个小节?2、我们也来读一读,并把生字从课文中找出来,好吗?3、谁找到了生字和新的词语呢?谁来说一说?(生发言,师板书。)4、师生共同学习生字新词。重点指导读:多音字“呢”和读后鼻音的字“萦”。重点指导写:耀、巢。5、每人读一行,开火车读课文,及时纠正不正确的读音。三、再读课文,整体感知。1、齐读课文,思考:诗中描写了哪些春天的景物?2、学生畅谈。3、师问:有不懂的句子吗?4、质疑解难。5、我们来比赛,看哪一组同学读得好?四、课堂练习。1、生字扩词。2、用“我的词语库”里的词语口头造句。3、在课堂练习本上将每个生字写两遍。写得快的同学还可组词。五、作《芒种的古诗》_优秀范文十篇
范文一:机、畜、人,齐上阵,割运打轧快入囤。推车不用教,全靠屁股摇。两腿拉得宽,屁股摆得欢。麦收有五忙:割、拉、打、晒、藏。麦到芒种谷到秋,豆子寒露用镰钩,骑着霜降收芋头。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少昼夜忙。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麦子入场昼夜忙,快打、快扬、快入仓。麦松一场空,秋稳籽粒丰。麦收时节停一停,风吹雨打一场空。快割快打,麦粒不撒。麦收无大小,一人一镰刀。平路怕后沉,上坡怕前沉,下坡载重难驾稳。小麦选种在田间,弄到场里就要掺。选种忙几天,增产一年甜。若要种子选得好,秆粗、穗大、籽粒饱。五月十三,不雨直干。吃了端午粽,寒衣不可送。芒种芒种,连收带种。秆黑粉,不抽穗;散黑穗,不长粒;腥黑穗,粒腥味。麦收有三怕:雹砸、雨淋、大风刮。麦收要紧,秋收要稳。紧收麦子慢收秋。麦子夹生割,谷子要熟妥。麦子争青打满仓,谷子争青少打粮。生割麦子出好面,生砍高粱煮好饭。麦在地里不要笑,收到囤里才牢靠。麦熟一晌,虎口夺粮。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麦收九十九,不收一百一。麦熟九成动手割,莫等熟透颗粒落。黄熟收,干熟丢。杏子黄,麦上场。
范文二:关于"芒种"的诗句1、草生芒种后(唐·寒山·《诗三百三首》)2、草生芒种后(唐·寒山·《诗三百三首》)3、芒种嗟无日(宋·王之望·《龙华山寺寓居十首》)4、芒种才过雪不霁(清·洪亮吉·《伊犁记事诗》)5、时雨及芒种(宋·陆游·《时雨》)6、水国芒种后(唐·窦常·《北固晚眺》)7、芒种初过雨及时(宋·陆游·《芒种後经旬无日不雨偶得长句》)8、乘除却贺芒种晴(宋·范成大·《梅雨五绝》)9、岂恤官期後芒种(宋·秦观·《南都新亭行寄王子发》)10、及时趁芒种(宋·楼璹·《耕图二十一首·拔秧》)11、秧风初凉近芒种(明·高启·《练圻老人农隐》)12、节序届芒种(明·樊阜·《田间杂咏(六首)》)
范文三:芒种的由来“芒种”节气的由来每年 6月 5日、6日或 7日,太阳到达黄经 75度时为二十四节气之第九节气芒种。此时节,麦类等有芒作物快收,谷黍类作物忙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意指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种子已经成熟,抢收十分急迫。“春争日,夏争时”,这“争时”即指这个时节的收种农忙,人们常说“三夏”大忙即指忙于夏收、夏种和春播作物的夏管。故而,“芒种”也称为“忙种”,是农民播种、下地最为繁忙的时节。中国古代将芒种分为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在此时节,螳螂在上一年深秋产的卵因感受到阴气初生而破壳生出小螳螂;喜阴的伯劳鸟开始在枝头出现,并且感阴而鸣;与此相反,能够学其他鸟鸣叫的反舌鸟,却因感应到了阴气的出现而停止了鸣叫。扩展阅读:从二十四节气的字面含义来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分别表示四季的开始。“立”即开始的意思。公历上一般在每年的2月4日、5月5日、8月7日和11月7日前后。夏至、冬至——表示夏天、冬天到了。“至”即到的意思。夏至日、冬至日一般在每年公历的6月21日和12月22日。春分、秋分——表示昼夜长短相等。“分”即平分的意思。这两个节气一般在每年公历的3月20日和9月23日左右。雨水——表示降水开始,雨量逐步增多。公历每年的2月18日前后为雨水。惊蛰——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壤中冬眠的动物。这时气温回升较快,渐有春雷萌动。每年公历的3月5日左右为惊蛰。清明——含有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明洁、逐渐转暖、草木繁茂之意。公历每年大约4月5 日为清明。谷雨——雨水增多,大大有利谷类作物的生长。公历每年4月20日前后为谷雨。小满——其含义是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大约每年公历5月21日这天为小满。芒种——麦类等有芒作物成熟,夏种开始。每年的6月5日左右为芒种。小暑、大暑、处暑——暑是炎热的意思。小暑还未达最热,大暑才是最热时节,处暑是暑天即将结束的日子。它们分别处在每年公历的7月7日、7月23日和8月23日左右。白露——气温开始下降,天气转凉,早晨草木上有了露水。每年公历的9月7日前后是白露。寒露——气温更低,空气已结露水,渐有寒意。这一天一般在每年的10月8日。霜降——天气渐冷,开始有霜。霜降一般是在每年公历的10月23日。小雪、大雪——开始降雪,小和大表示降雪的程度。小雪在每年公历11月22日,大雪则在12月7日左右。小寒、大寒——天气进一步变冷,小寒还未达最冷,大寒为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公历1月5 日和该月的20日左右为小、大寒。
范文四:传播:中国传统文化 | 艺术品收藏 | 茶道 | 文学 | 视觉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碧涧流泉 郭关 - 郭关古琴梅雨唐 杜甫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梅雨五绝宋
范成大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北固晚眺唐 窦常水国芒种后,梅天风雨凉。露蚕开晚簇,江燕绕危樯。山趾北来固,潮头西去长。年年此登眺,人事几销亡。时雨宋 陆游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老我成惰农,永日付竹床。衰发短不栉,爱此一雨凉。庭木集奇声,架藤发幽香。莺衣湿不去,劝我持一觞。即今幸无事,际海皆农桑;野老固不穷,击壤歌虞唐。舶风宋 苏轼三旬已断黄梅雨,万里初来舶趠风。几处萦回度山曲,一时清驶满江东。惊飘蔌蔌先秋叶,唤醒昏昏嗜睡翁。欲作兰台快哉赋,却嫌分别问雌雄。梅雨五绝宋 范成大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约客宋 赵师秀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伊犁记事诗清
洪亮吉芒种才过雪不霁,伊犁河外草初肥。生驹步步行难稳,恐有蛇从鼻观飞。五律 芒种节芒种忙忙割,农家乐启镰。西风烘穗海,机械刈禾田。税赋千年免,粮仓万户填。麦收秧稻插,秋囤再攀巅。温馨提示:《书画文化》推广的内容如有侵权请您告知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或撤销;互联网是一个资源共享的生态圈,我们崇尚分享。其他平台转载请注明:(来源:书画文化 微信:Taizhouwenhua)。
范文五:来源/书画文化
编辑/枫叶梅雨唐 杜甫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梅雨五绝宋
范成大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北固晚眺唐 窦常水国芒种后,梅天风雨凉。露蚕开晚簇,江燕绕危樯。山趾北来固,潮头西去长。年年此登眺,人事几销亡。时雨宋 陆游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老我成惰农,永日付竹床。衰发短不栉,爱此一雨凉。庭木集奇声,架藤发幽香。莺衣湿不去,劝我持一觞。即今幸无事,际海皆农桑;野老固不穷,击壤歌虞唐。舶风宋 苏轼三旬已断黄梅雨,万里初来舶趠风。几处萦回度山曲,一时清驶满江东。惊飘蔌蔌先秋叶,唤醒昏昏嗜睡翁。欲作兰台快哉赋,却嫌分别问雌雄。梅雨五绝宋 范成大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约客宋 赵师秀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伊犁记事诗清
洪亮吉芒种才过雪不霁,伊犁河外草初肥。生驹步步行难稳,恐有蛇从鼻观飞。五律 芒种节芒种忙忙割,农家乐启镰。西风烘穗海,机械刈禾田。税赋千年免,粮仓万户填。麦收秧稻插,秋囤再攀巅。雅荷淡香书馆
范文六:芒种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九个节气,这个时候正是小麦抢收,作物夏播的关键时期,因此得名。俗话说得好:“芒种前后,种瓜点豆”。这个节气的“忙”可谓名副其实。到了这个时节,夏季也将转入景色最美好的一段时期。《梅雨五绝》【宋】范成大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时雨》【宋】陆游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老我成惰农,永日付竹床。衰发短不栉,爱此一雨凉。庭木集奇声,架藤发幽香。莺衣湿不去,劝我持一觞。即今幸无事,际海皆农桑;野老固不穷,击壤歌虞唐。《耕图二十一首·拔秧》【宋】楼璹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齐。清晨且拔擢,父子争提携。既沐青满握,再栉根无泥。及时趁芒种,散著畦东西。《芒种後经旬无日不雨偶得长句》【宋】陆游芒种初过雨及时,纱厨睡起角巾欹。痴云不散常遮塔,野水无声自入池。绿树晚凉鸠语闹,画梁昼寂燕归迟。闲身自喜浑无事,衣覆熏笼独诵诗。《北固晚眺》【唐】窦常水国芒种后,梅天风雨凉。露蚕开晚簇,江燕绕危樯。山趾北来固,潮头西去长。年年此登眺,人事几销亡。《龙华山寺寓居十首》【宋】王之望水乡经月雨,潮海暮春天。芒种嗟无日,来牟失有年。人多蓬菜色,村或断炊烟。谁谓山中乐,忧来百虑煎。《田间杂咏》【明】樊阜新水涨荒陂,芸芸稻盈亩。东家及西邻,世世结亲友。夏至熟黄瓜,秋来酿白酒。新妇笑嘻嘻,小儿扶壁走。门口沙溪清,垂垂几株柳。醉卧梦羲皇,凉风入虚牖。近说明府清,征徭曾减否?枣花落靡靡,一犬护柴关。节序届芒种,何人得幽闲。蛙鸣池水满,细草生阶间。刈麦欲终亩,风吹雨过山。大儿早未饭,叹息农事艰。豪贵本天命,悠悠不可攀。林清玄说:“稻子的背负是芒种,麦穗的承担是芒种,高粱的波浪是芒种,天人菊在野风中的盛放是芒种。”经历了夏日的雨淋,经历了熏风的陶染,经历了辛苦的耕耘,经典里的芒种,濡染墨香,千古风流。※ 下拉屏幕参与文章留言重点推荐:* “联星炫起来”第98场揭晓,第99场开始赛场,6月11日截止* “宝鸡楹联杯”第26届全国网络对联擂台赛公告* 第111期“大张杯”对联攻擂,6月10日截稿* 莲花县第六届莲文化旅游节楹联大赛征稿,6月30日止* 第104期“兴隆杯”对联擂台,张永辉出句,6月20日截止* 征联启事 | 和园喊您来作联!文人墨客莫等闲!6月30日截止* 2017年中华楹联报征订价格不变,开通微信红包订阅更便捷
范文七:芒种三候螳螂生。鵙始鸣。反舌无声。螳螂螳螂,亦作“螳蠰 ”。亦作“螗蜋”。 昆虫名。全身绿色或土黄色,头呈三角形,触角呈丝状,胸部细长,翅两对,前脚呈镰刀状。捕食害虫,对农业有益。卵块灰黄色,称螵蛸,产桑树上名桑螵蛸,可入药。溪亭(唐·许浑)溪亭四面山,横柳半溪湾。蝉响螳螂急,鱼深翡翠闲。水寒留客醉,月上与僧还。犹恋萧萧竹,西斋未掩关。歌者十二首其六(唐·司空图)五柳先生自识微,无言共笑手空挥。胸中免被风波挠,肯为螳螂动杀机。鵙[jú]鵙,鸟名,即伯劳。额部和头部的两旁黑色,颈部蓝灰色,背部棕红色,有黑色波状横纹。吃昆虫和小鸟。善鸣。初夏(宋·姜特立)松花金粉落,荷叶翠钿浮。啼鵙千山暮,一年春事休。东飞伯劳歌(南北朝·萧衍)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谁家女儿对门居,开颜发艳照里闾。南窗北牖挂明光,罗帷绮帐脂粉香。女儿年几十五六,窈窕无双颜如玉。三春已暮花从风,空留可怜谁与同。反舌反舌,鸟名。即百舌鸟。孔颖达疏:“反舌鸟,春始鸣,至五月稍止,其声数转,故名反舌。”初夏曲(唐·刘禹锡)绿水风初暖,青林露早晞。麦陇雉朝雊,桑野人暮归。百舌悲花尽,平芜来去飞。听百舌鸟(唐·王维)上兰门外草萋萋,未央宫中花里栖。亦有相随过御苑,不知若个向金堤。入春解作千般语,拂曙能先百鸟啼。万户千门应觉晓,建章何必听鸣鸡。反舌(宋·李光)喧喧木杪弄新晴,羁枕惊回梦不成。任是舌端能百啭,园林春尽寂无声。
范文八:《诗三百三首》寒山【唐】山中何太冷,自古非今年。沓嶂恒凝雪,幽林每吐烟。草生芒种后,叶落立秋前。此有沈迷客,窥窥不见天。山客心悄悄,常嗟岁序迁。辛勤采芝朮,搜斥讵成仙。庭廓云初卷,林明月正圆。不归何所为,桂树相留连。《北固晚眺》窦常【唐】水国芒种后,梅天风雨凉。露蚕开晚簇,江燕绕危樯。山趾北来固,潮头西去长。年年此登眺,人事几销亡。《梅雨五绝》范成大【南宋】乙酉甲申雷雨惊,乘除却贺芒种晴。插秧先插蚤籼稻,少忍数旬蒸米成。《芒种后积雨骤冷三绝》范成大【南宋】梅霖倾泻九河翻,百渎交流海面宽。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插秧寒。《芒种后积雨骤冷三绝》范成大【南宋】梅黄时节怯衣单,五月江吴麦秀寒。香篆吐云生暖热,从教窗外雨漫漫。《芒种后积雨骤冷三绝》范成大【南宋】一庵湿蛰似龟藏,深夏暄寒未可常。昨日蒙絺今挟纩,莫嗔门外有炎凉。《时雨》陆游【南宋】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老我成惰农,永日付竹床。衰发短不栉,爱此一雨凉。庭木集奇声,架藤发幽香。莺衣湿不去,劝我持一觞。即今幸无事,际海皆农桑;野老固不穷,击壤歌虞唐。《春夏之交衰病相仍过芒种始健戏作》陆游【南宋】药里关心百不知,可怜笔砚锁蛛丝。倒壶犹有暮春酒,开卷遂无初夏诗。户外逢人惊隔阔,灯前顾影叹支离。痴顽未伏常愁卧,鼓缶长谣乐圣时。《芒种後经旬无日不雨偶得长句》陆游【南宋】芒种初过雨及时,纱厨睡起角巾欹。痴云不散常遮塔,野水无声自入池。绿树晚凉鸠语闹,画梁昼寂燕归迟。闲身自喜浑无事,衣覆熏笼独诵诗。《龙华山寺寓居十首》王之望【南宋】水乡经月雨,潮海暮春天。芒种嗟无日,来牟失有年。人多蓬菜色,村或断炊烟。谁谓山中乐,忧来百虑煎。《南都新亭行寄王子发》秦观【北宋】洛水沄沄天上动,道人隋渠下梁宋。宋都堤上十二亭,一一飞惊若鸾凤。光华远继周王雅,宴喜还归鲁侯颂。玉觞严令肃衣冠,金缕哀音绕梁栋。娟娟残月照波翻,习习暖风吃鸟哢。何处高帆落文鷁,谁家骏马嘶征鞚。柳枝芳草恨连天,暮雨朝云同昨梦。借问亭名制者谁,留守王公才望重。胸中云梦吞八九,日解千牛节皆中。祥符相公实曾祖,庭列三槐多伯仲。承明厌直出荆州,转守此都行大用。此都去天才尺五,交广荆扬归引控。兔园事迹化黄埃,清泠文雅堪长恸。舳舻衔尾车挂轊,昨日出迎今日送。送故迎新无已时,古往今来相戏弄。亭下嶔崎淮海客,末路逢公诗酒共。一樽明日难重持,岂恤官期後芒种。今年气候颇云早,夭矫梅花春欲纵。行见亭中祖帐开,千乘送公归法从。《耕图二十一首·拔秧》楼璹【北宋】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齐。清晨且拔擢,父子争提携。既沐青满握,再栉根无泥。及时趁芒种,散著畦东西。《田间杂咏(六首)》樊阜【明】新水涨荒陂,芸芸稻盈亩。东家及西邻,世世结亲友。夏至熟黄瓜,秋来酿白酒。新妇笑嘻嘻,小儿扶壁走。门口沙溪清,垂垂几株柳。醉卧梦羲皇,凉风入虚牖。近说明府清,征徭曾减否?枣花落靡靡,一犬护柴关。节序届芒种,何人得幽闲。蛙鸣池水满,细草生阶间。刈麦欲终亩,风吹雨过山。大儿早未饭,叹息农事艰。豪贵本天命,悠悠不可攀。《练圻老人农隐》高启【明】我生不愿六国印,但愿耕种二顷田。田中读书慕尧舜,坐待四海升平年。却愁为农亦良苦,近岁征役相烦煎。养蚕唯堪了官税,卖犊未足输米钱。虬须县吏叩门户,邻犬夜吠频惊眠。雨中投泥东凿堑,冰上渡水西防边。几家逃亡闭白屋,荒村古木空寒烟。君独胡为有此乐,无乃地迩秦溪仙。门前流水野桥断,不过车马唯通船。秧风初凉近芒种,戴胜晓鸣桑头颠。短衣行陇自课作,儿子馌后妻耘前。白头虽复劳四体,若比我辈宁非贤。旅游三十不称意,年登未具粥与灊。便投笔砚把耒耜,从子共赋《豳风》篇。《伊犁记事诗》洪亮吉【清】芒种才过雪不霁,伊犁河外草初肥。生驹步步行难稳,恐有蛇从鼻观飞。
范文九:“芒种”节气的由来每年 6月 5日、6日或 7日,太阳到达黄经 75度时为二十四节气之第九节气芒种。此时节,麦类等有芒作物快收,谷黍类作物忙种。《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五月节,谓有芒之种谷可稼种矣。”意指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种子已经成熟,抢收十分急迫。“春争日,夏争时”,这“争时”即指这个时节的收种农忙,人们常说“三夏”大忙即指忙于夏收、夏种和春播作物的夏管。故而,“芒种”也称为“忙种”,是农民播种、下地最为繁忙的时节。中国古代将芒种分为三候:“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在此时节,螳螂在上一年深秋产的卵因感受到阴气初生而破壳生出小螳螂;喜阴的伯劳鸟开始在枝头出现,并且感阴而鸣;与此相反,能够学其他鸟鸣叫的反舌鸟,却因感应到了阴气的出现而停止了鸣叫。扩展阅读:从二十四节气的字面含义来看: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分别表示四季的开始。“立”即开始的意思。公历上一般在每年的2月4日、5月5日、8月7日和11月7日前后。夏至、冬至——表示夏天、冬天到了。“至”即到的意思。夏至日、冬至日一般在每年公历的6月21日和12月22日。春分、秋分——表示昼夜长短相等。“分”即平分的意思。这两个节气一般在每年公历的3月20日和9月23日左右。雨水——表示降水开始,雨量逐步增多。公历每年的2月18日前后为雨水。惊蛰——春雷乍动,惊醒了蛰伏在土壤中冬眠的动物。这时气温回升较快,渐有春雷萌动。每年公历的3月5日左右为惊蛰。清明——含有天气晴朗、空气清新明洁、逐渐转暖、草木繁茂之意。公历每年大约4月5 日为清明。谷雨——雨水增多,大大有利谷类作物的生长。公历每年4月20日前后为谷雨。小满——其含义是夏熟作物的籽粒开始灌浆饱满,但还未成熟,只是小满,还未大满。大约每年公历5月21日这天为小满。芒种——麦类等有芒作物成熟,夏种开始。每年的6月5日左右为芒种。小暑、大暑、处暑——暑是炎热的意思。小暑还未达最热,大暑才是最热时节,处暑是暑天即将结束的日子。它们分别处在每年公历的7月7日、7月23日和8月23日左右。白露——气温开始下降,天气转凉,早晨草木上有了露水。每年公历的9月7日前后是白露。寒露——气温更低,空气已结露水,渐有寒意。这一天一般在每年的10月8日。霜降——天气渐冷,开始有霜。霜降一般是在每年公历的10月23日。小雪、大雪——开始降雪,小和大表示降雪的程度。小雪在每年公历11月22日,大雪则在12月7日左右。小寒、大寒——天气进一步变冷,小寒还未达最冷,大寒为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公历1月5 日和该月的20日左右为小、大寒。
范文十:芒种的谚语机、畜、人,齐上阵,割运打轧快入囤。
推车不用教,全靠屁股摇。
两腿拉得宽,屁股摆得欢。
麦收有五忙:割、拉、打、晒、藏。
麦到芒种谷到秋,豆子寒露用镰钩,骑着霜降收芋头。
芒种前后麦上场,男女老少昼夜忙。
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
麦子入场昼夜忙,快打、快扬、快入仓。
麦松一场空,秋稳籽粒丰。
麦收时节停一停,风吹雨打一场空。
快割快打,麦粒不撒。
麦收无大小,一人一镰刀。
平路怕后沉,上坡怕前沉,下坡载重难驾稳。
小麦选种在田间,弄到场里就要掺。
选种忙几天,增产一年甜。
若要种子选得好,秆粗、穗大、籽粒饱。
五月十三,不雨直干。
吃了端午粽,寒衣不可送。
芒种芒种,连收带种。
秆黑粉,不抽穗;散黑穗,不长粒;腥黑穗,粒腥味。麦收有三怕:雹砸、雨淋、大风刮。
麦收要紧,秋收要稳。
紧收麦子慢收秋。
麦子夹生割,谷子要熟妥。
麦子争青打满仓,谷子争青少打粮。
生割麦子出好面,生砍高粱煮好饭。
麦在地里不要笑,收到囤里才牢靠。
麦熟一晌,虎口夺粮。
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一成丢。
麦收九十九,不收一百一。
麦熟九成动手割,莫等熟透颗粒落。
黄熟收,干熟丢。
杏子黄,麦上场。第八篇章 As Time Goes By
8. As Time Goes By
新一年的冬天快过去的时候,东京下了一场雪。
医院里始终如常,即使是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手冢把双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里,静静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看着外面洁白的雪野,微微怔忡。
来来往往经过的护士从他身边走过,都会忍不住回头,然后微微红了脸。手冢国光,外科的主任医师,全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在他手里不知道拯救了多少病危的伤患,就连他带的助理医师也都可以独当一面。这位任何时候都沉稳历练的年轻医师,就好像一个传奇一样,被医院里的同事们敬佩着,以及三分之二的女性爱慕着。窗外的雪光打在他脸上,很柔和,异常英俊爽利的线条,年轻的小护士模糊的想,手冢医生在任何地方都能站成一道风景,只是为何他总是独来独往,他看着雪落的样子是这样沉静而又寂寥,甚至隐隐透露出一丝落寞。
手冢看着窗外,院子里的景致很熟悉,都没有变化。素色而细小的雪花在天空中飞扬,像一个个小精灵在人间降落。隔着玻璃手冢听不到雪落的声音,东京很久没有下过雪了,这个安静到凄美的夜晚,总是会让人想起些什么。若干年前,好像有个冬天总是在下雪,但是那是个温暖的冬天。
这些年,一个人,时间就开始变得快起来了。以前有一度以为时间停滞了,那个发生了很多事的一年,曾经以为怎么也过不去。那时经常在午夜时分醒来,对着满室淡蓝的月光,辗转到天明。或者站在某个熟悉的十字街头,看着周围的陌生面孔,发现终于物是人非。然后慢慢的习惯,习惯早晨起来跑跑步,在不忙的夜晚准时回家,做饭听听音乐看看书,最后睡去。不会再失眠,也不会再怔忡于街边,心慢慢归于沉寂。三年,三年的时间便这样轻易的从指缝间滑过。
有假期的时候,手冢会回到伊豆看望祖父。陪他钓钓鱼,爬爬山,老人比以前更显苍老了,却始终健康。有时看着静静的湖面或原野,手冢会情不自禁地微笑,老人很惊奇。手冢就对他微微的笑,不必惊讶,每个笑容后面都有故事,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学会用笑容去面对,以前不懂得,现在懂得了,可是,晚了。只是被那个人传染的习惯,依旧改不了,罢了。
始终也没有搬回家去住,有能力以后,自己在新宿买了房子,独立。有空闲,就回家陪伴父母。反正,他现在住在哪里都一样,他只需要安静。
外面的雪下得大起来,雪花漫天飞扬,铺天盖地而来,让人晕旋。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手冢看见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很淡的笑容。
他曾经见过一个笑容,和这铺展成一天地的白一样,一样那么,纯净。
只是……只是已经沉淀。时间,果然是毋庸置疑的平静药剂。
手冢转过身,向工作区走去。
手冢曾经真的以为有些回忆,可以在时间这把刀子的修刮和磨砺下变得越来越淡薄,直到成了一撮灰尘,淡淡的就那么一口气吹没了,所有的事情也就消失了。但是,后来他发现不行。
那一年的年底,伴田老头终于良心发现,安排所有的外科医师轮流休假。消息一宣布整个外科立刻沸腾,脑外科的千石一跃老高,“果然Lucky!今年终于可以和女朋友一起过圣诞了。”大家听见顿时笑着起哄。千石都不理,挥挥手笑着跑去打电话了。伴田看着他的背影笑眯眯,好像祖父看最疼爱的幼孙。转过身,伴田背着手对手冢微笑,“tezuka,真是辛苦你了。你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结果手冢一直也没休息,直到基本上所有人都轮休完了,他才放了一天假。他宁愿留在医院里忙碌,反正放了假他也无事可做。果然,那天从早上起来,手冢就在想应该做什么来打发时间,最后跑去福利院当了一天的义工,晚上回来时间还早,就在厨房里看着菜谱做沙锅,客厅里的电视一直沙沙响不停。
起初手冢并没注意,直到那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咔的一声,整个热闹的世界,顿时安静了。手冢闭上眼睛,凝神细听,柔和而圆润,记忆深处的声音,永远也不会认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瞬间屏息,果然是他。
电视里的不二,样子都没怎么变,和记忆中的一样,还是那么瘦。手冢缓缓把刚才停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原来他的样子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从未真正忘记过,在电视前的地板上坐下,抱着膝看他,就好像从前一样面对面。
那是一个在新加坡召开的关于脑外科方面的研讨会,他坐在一大堆表情刻板的学者当中,更显突出。所有的人都西装革履,只有他一件宽大的白毛衣,衬衫淡蓝的领子好看的翻出来。手冢想,他还是喜欢白色呢,穿得更加纯粹了。电视里换了一个人发言,听不见;会场里那么多人,也看不见。无论眼里还是心上,都只能看见他,看见他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栗色刘海遮住了眼睛,是困了吧,因为觉得无聊所以困了吧。讲话完结的时候,看见他抬了一下眼,迷茫惺忪的,手冢好想笑,果然是睡着了,以前在学校里上大课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一点都没变。手冢一点也不为他担心,即使睡着了他一样不会误事,菊丸说过他是天才嘛,天才不二周助。一丝笑意,终于慢慢浮现在手冢唇边。
手冢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电视屏幕上消失的,只知道后来电视里都是白色的雪花,起来时没站稳腿麻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很多回忆可以被时间磨灭,有些事有些人,却永远都不行。
手冢把脸贴在左手腕上,那里系着一条带子,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摘下来过,即使是在手术时也没有。顺滑丝线的下面,可以感觉到动脉一下一下的跳动。心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那紧密的触感就顺着脉搏直接抵触到了心脏的位置。
后来才发现,那条带子的后面,有个名字。白色的细线密密缠着,fuji syusuke。
不二很细心,当年他走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让手冢触景感怀的东西。只是还有这条带子,总有些东西是手冢留不住,他也带不走的。这条他系在他手上的带子,这条刻着他名字的带子,那个名字刻在手冢心里了,留下的痕迹,一辈子也无法磨灭。
手冢想,他会把这条带子和对他的那些记忆好好珍藏在心里,然后随着岁月的沉积,变成芬芳的陈酿,历久弥香,用来永恒怀念。就让所有的感情变成醇醇的牵挂吧,让所有的思念变成单纯的守候,也许,有那么一天,还可以告诉他……
如果有一天,还可以见到他……
当修长手指翻过桌上的日历时,手冢还是微微的喟叹。九月,又是一年的九月。恍惚间,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秋天进入了大学的校门,在那里停留了五年。然后现在,从那里出来又已经是五年。时间总是风驰电掣,只是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五年呢?
抬手揉揉眉心,看表,六点半,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今天一切正常,外科没有新收的病患,人都走得差不多,手冢起身脱掉白大褂,穿好外套,关灯出门。拿着车钥匙向停车场走去,一路上碰见行礼的小护士,就微微点头。
车子平稳地滑进主路,很快便融进了东京的车流。
主干路两旁的法国梧桐落叶纷纷,手冢曲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方向盘,东京的交通状况这么多年也一点改进都没有,依然拥堵。
路的转角处竖立着巨大的广告牌,手冢侧头仔细一看,是菊丸的新专辑上市。画面上菊丸黑色的紧身皮裤长风衣,酒红色的短发飞扬如维瓦尔第的小提琴音符,睫毛半垂目光深邃,嘴角边是个若有若无莫测高深的笑容。这个昔日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颗真正的巨星。走进任何一家唱片行都能在最醒目的地方看见他的专辑,地铁里布满了他的灯箱广告,各类流行杂志和娱乐节目为了卖座总是拿他做文章。
手冢还记得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访谈节目时,自己非常吃惊。菊丸坐在那里接受主持人提问,他坐得很随意,脸上是非常职业化的笑容,精致而具亲和力,但是他的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非常冷淡。他被提了很多问题,不乏敏感话题,但是所有的回答都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一丝破绽。手冢想,他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何时候都眉飞色舞表情丰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少年了。
情不自禁地感叹,很常时间再没见过他和大石了。曾经想过因为大石,所以认识菊丸,再然后是……不二,像个纽带,环环相扣。只是后来有一环脱落了,纽带便也就不复存在。这几年鲜少和大石联络了,三个人的相见只剩下尴尬的沉默和惆怅的感怀,只依稀知道他们仍然在一起。菊丸变了,大石也变了,上次见到他时他很沉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容,这么多年谁又没变呢?自己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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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结束,手冢重新发动车子向前,经过那个广告牌时看清了菊丸新专辑的名字,Everything Will Flow。手冢情不自禁想到,以前不二很喜欢的卡萨布兰卡的主题曲As Time Goes By,时光流转,所以Everything Will Flow。想完对自己嘲解的笑笑,大石,菊丸,……不二,自欺欺人的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落在他那里。自从那次在电视里见到他,又是两年,他变了没?
把车子停好,手冢拿上东西,一瞥看见副驾驶座上有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系着漂亮的丝带,他轻轻叹气,伸手取过。
下午在医院走廊里,遇见了脑外科的同事芝,去年才进医院,S大毕业的,说起来算是手冢的学妹。女外科医师,很了不起,为人又爽朗大方,一点忸怩也没有。微笑着站在走廊对他说,送份礼物祝贺他升职。年轻的脸柔和得如同梦境,漂亮眼睛里光芒闪烁,却始终笑得坦率。这样直接,手冢到是无法开口拒绝了,只好收下。
这里面的含义,手冢懂得,这些年不同的人相同的目光,也见到了不少。他,二十九岁,教授,外科主任,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事业有成。立业成家,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事情,父母也曾有意无意的问起,手冢总是沉默以对。遇见过很多人,其中也有极好极好的,可是……可是她们都不是他,不是他。
只有想到不二的时候,手冢觉得心是空的,一直往下,不见底,这个时候他才可以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有多深。于是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一双眼睛能看进他心里去,也再也没有一个笑容能够深印在脑海里。
回到家里,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打开冰箱取一罐冰茶,回头时看见电话答录机的红灯在角落里一闪一闪,手冢走过去拧亮台灯,按下答录机的白色按纽。
嘀的一声,带子缓缓转动。
“tezuka……我是oishi,嗯……有点重要的事情,回来后请联络我。”
手冢有点惊讶,刚才还想到他,怎么今天的预感这么准。看一下时间,是七点半打来的,现在八点,大石应该在自己家里。
手冢拿起电话,拨打回去。
“喂,你好,这里是oishi家。”
“oishi,tezuka。”
“tezuka啊……”大石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很好。”手冢拿起刚才放在桌面上的冰茶。
“最近很忙吧,打了很多电话找你,你都不在家。”
“嗯。”手冢喝一口茶,冰凉的滋味。
“tezuka,有件事情和你说……”
手冢等着他说下去。
“这个周末,有没有时间?”大石停了一下,“eiji要请你吃饭,说是庆祝他的新专辑销量突破一百万。”
手冢有点想笑,菊丸的专辑热卖,他们两个庆祝就好了,扯上他做什么。
“tezuka……”大石的声音非常犹豫,“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手冢拿起一只钢笔在记事本上安排日程,边写边继续喝冰茶。
“知不知道……”大石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fuji……fuji这个周六回来。”
啪的一声,钢笔掉在地板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下滑,落在胃里彻骨的冷,但是下一秒又像火烧一样灼热起来,手冢觉得整个身体里翻江倒海一般。
“tezuka……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大石听不见回音有点着急。
手冢只能吐出这一个音节,“嗯。”
“那……你周末来不来?”
简单而干脆地回答,“好。”
如果有一天,可以再见到他。
这个夜晚,东京街头,霓红灯又点亮,夜色张狂。手冢站在银座街边,看人群流转,看灯光浮华,看笑语喧哗,直到看到那个身影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渐行渐近,渐行渐近……
最后,静静立于面前。一件薄呢的短外套,浅米色的高领毛衣,熟悉的身形。
夜风清凉,带着秋天特有的湿润气息,吹动头顶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像午夜低音提琴的颤音,余韵在耳边缠绵不绝。
所有的时间和空间在一瞬间碎裂,拉扯,再重新组合,变成一幅一幅的黑白影像,在手冢眼前慢慢掠过。他站在校园里伸出手对他说嗨,他穿着白衬衫对他微笑,他握着他的手等待天明,他坐在台阶上像个迷路的孩子,东京湾绵延的海岸线,走廊里黯淡拖长的影子……他始终没说出口的再见,他,一直欠他,一个再见。
一切就像一部老式无声电影,缓缓切放出的慢镜头。
他海蓝色的眼睛依旧美好,带着澄澈润泽的光芒,柔和的看着他。
手冢觉得那一波一波像涟漪一样扩散的蓝,晃得他有点头晕,眨一下眼睛,睫毛湿漉漉的沉,眼前水色模糊。
他看见他唇边慢慢绽放出一个笑纹,他听见他对他说,“呐,tezuka……”
手冢觉得一直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重新落到地面上,重重的,既而千倍百倍的疼起来。但是疼痛带来了那么多真实的感觉,消散了心里所有的虚空。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活过。
酒店的顶层,旋转高级餐厅,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东京的辉煌夜景。餐厅里的气氛很幽静,刻着繁复花纹的玻璃墙把整个店堂划成一个个不受打扰的小空间,头顶上巴洛克式的吊灯垂着圆润的珠子,在暗黄的灯下闪出顺滑的光。衣着考究的侍者送上菜单,菊丸淡淡地扫了一下,用眼光询问其余三个人,都没意见,他就迅速而熟练地点好了菜。
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桌子,将四人分割成对角,每个人和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小段距离,虽然很短,却仿佛既不能逾越,也无法忽略。手冢惯例的沉默着,菊丸这次也没说话,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听大石和不二的对话,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谈话,天气,工作,物价,时局。大石说得并不起劲,不二也只是浅浅的笑着。一阵寒暄之后,便也就沉默下来。
餐厅里的宁静,使得四个人之间的静默更显突兀,气氛生涩。
大石和菊丸并不是一起来的,按照约好的时间,手冢在楼下遇见不二一起上来后,大石已经到了很久,地方是菊丸选的,他却是最后一个到的。菊丸到了以后,先和手冢打招呼,然后冲不二笑笑,他似乎早已经知道不二回来了,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至于大石,菊丸始终也没和他说话,他们甚至没看彼此一眼。
手冢对着略显宽大的长桌,依稀记得当年在校园南门那家经常光顾的寿司店里,四个人挤在狭小的桌子前,菊丸和大石一边,他和不二一边,不二笑盈盈地吃很辣的芥末寿司,菊丸边说话边吃章鱼丸子所以经常被噎着,大石笑着给他倒水拍背。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日那个青涩少年了。手冢看过去,菊丸,那个简单格子衬衫牛仔裤任何时候都生气勃勃的男孩,如今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套装坐在那里,睫羽半垂,眉宇间浮出淡淡的冷漠,目光里都是不动声色的神气,不知道在看什么。大石也变了,依旧温和,却比以前深沉多了。不二呢?眼光很温柔的转过去,他更瘦了,比以前还瘦,可能是长时间坐飞机的缘故,他看起来有点疲倦,浅浅的笑着,眼光依然柔润明亮,只是想必经历得多了,不再复当年的清凛,有岁月沉积的痕迹。
过去的日子,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菊丸似乎不耐于这种沉默,掏出打火机,啪的点燃了一只烟。
“eiji……”大石皱着眉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别了过去。
菊丸看着天花板,继续。
寥寥余烟,在空气里蜿蜒升腾。
菜陆续上齐,菊丸指着桌面对不二露出一个微笑,“fuji,这里的海鲜辣味汤面,全日本不敢说,不过绝对是全东京最好的。”
不二笑得灿烂,“难得eiji还记得,呐,很久没吃过了。”
“自然记得。”菊丸黑眼睛一亮,“在德国每天面包香肠的,一定腻味死了。”他眉毛一拧,苦着嘴角,依稀当年调皮模样。
整顿饭,四个人依旧相当沉默。大石始终低头吃东西,不去看菊丸。菊丸吃得很少,只是一根接一根的不停抽烟。直到餐厅正中响起抒情的旋律,一个吹萨克斯的艺人在隔断花玻璃上映出剪影,音乐时断时续,缠绵婉转得犹如一段逝去的往事,菊丸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着头陷入沉思,黑眼睛柔和而迷惘。
“咳,咳——”不二似乎被呛了一下,“好久没吃辣的了,有点不习惯呢。”他微笑着解释。
手冢抬头,不二的脸色不太好,显得有点憔悴,左手轻轻压在胃部,看见他探询的目光,不二把那只手放了下来,对手冢微微的笑。
手冢转头对服务生吩咐,“给他一杯绿茶。”不二对他眨眨眼睛,表示感谢,手冢看他一眼,接下去,“加一勺柠檬汁。”不二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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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石低低地说,“eiji……你抽太多烟了。”他非常苦恼地看着菊丸,声音里是隐忍的祈谅,“对身体不好,你吃点东西。”
菊丸回过神来,听见不二浅浅的咳嗽,他深深的凝视了大石一眼,然后熄灭了手中的烟蒂。
站在大厦地下停车场里,菊丸倚在他那辆很眩目的红色保时捷旁边,问大石,“你——和不和我一起?”
大石很犹豫,“eiji……我……”
菊丸皱着眉,等他说下去。
“……我不过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菊丸的黑眼睛狠狠看着他,目光犀利。
大石回避着他的目光,“你知道最近那些记者盯你盯得那么紧,我们这样回去,会被他们发现的。”
“那就让他们发现好了。他们愿意拍,就让他们去拍,愿意写,就随他们的便。”菊丸大声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eiji……不要这样。”大石非常苦恼,“这样会毁了一切的。”
“一切?”菊丸从齿缝间一个一个往外蹦字,“告诉我,什么才是一切?”
大石看着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我的一切?还是你的一切?!”菊丸掏出一根烟点燃,手抖得厉害,“你怕别人拍到我们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你怕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后毁了你的前途,你怕别人发现道貌岸然的大石医生原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所以你不敢和我一起,是不是?!”他一口气喊出这些话,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大石被他气得头发晕,厉声打断他,“eiji!!”
菊丸靠在车上,偏着头冷冷地打量他。
“eiji,闹够了,就赶快回去吧。”大石无限疲倦。
菊丸紧紧闭一下眼,“好。”一扬手扔掉半截烟蒂,迅速转身打开车门。
那半截烟蒂闪着红色的微光,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轻盈坠落,溅起了一长串细碎火星,然后逐一熄灭,仿佛花火一般。
不二看向站在旁边的手冢,用眼睛示意他:你陪大石,我陪着菊丸。手冢朝他点点头,虽然多年不见,他们之间还是有默契。
“eiji送我好了。”不二坐上副驾驶座。
手冢看着那辆红色保时捷好像一支利箭一样冲了出去,刺穿了东京浓黑的夜色,回过身大石用手抵着额,全身脱力一样靠在车子上,夜风带起了他风衣的一角。
菊丸在路上把车开到一百六十脉,冰凉的风从敞开的车窗猛烈灌起来,不二觉得有点飘,不由握住车子侧面的扶手,偏头打量菊丸,他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两个人一路上,始终保持着缄默。
回到家,菊丸开门把车钥匙扔在柜子上,对不二说,“今天就住在我这里吧,反正酒店里也不舒服。”
不二轻轻点头,“好。”
菊丸走进客厅,栽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不二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拧亮沙发边的落地灯。
菊丸迅速翻身,用手臂挡住了眼睛,仿佛那光线会灼伤他一般。
不二把灯关上,室内重又一片漆黑。
隔了一会儿,菊丸听见他轻轻的咳嗽,抬头,看见不二坐在那里半边脸陷在暗影里,另外半边侧脸被窗外的光线照得雪白,“fuji,怎么了?”
轻轻的笑声,“没事,eiji的车开得太快了,有点头晕。”
菊丸看他一眼,起来,走过去在屋里翻箱倒柜,过一阵沮丧的声音传来,“茶叶,没有了。”他端过一杯热水,“喝水吧。”
不二伸手接过,喝一口热水,觉得舒服很多。菊丸重新在沙发上躺平,脸朝下,头埋进手臂里。两个人在黑暗里默默无言。
“fuji……”菊丸叫他,声音闷闷的。
“为什么我怎么说他都不明白。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真的知道……”菊丸侧过身,紧紧闭起眼睛,“我喜欢唱歌,可是我没想过要唱一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出名,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唱所以就唱了。”&&
“我是真的不在乎,被发现又怎样呢?他们不让我唱歌,我可以不唱歌,可是让我离开oishi我办不到,我宁肯死了。fuji,即使有一天我站在最高点对着百万人唱歌,可是他都不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这里不允许,我们就一起逃,逃到天涯海角也没关系,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就行。全世界的人都唾弃我们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可以对着全世界的镜头说,我喜欢oishi,我喜欢oishi,我喜欢oishi……”
菊丸说得很轻,他不停的重复着最后一句,低柔的,辗转的,缠绵的……直至无声。
屋子里安静下去,外面下雨了,劈啪的声音不断拍打着窗户。
“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我们每次见面都要东躲西藏,害怕这个害怕那个。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我只想我每次笑的时候他都站在旁边,每次哭的时候都能马上抱住他。可是,我怎么说他都不明白,我们见面的时候越来越少,见了面就吵架,他为什么不明白呢,为什么……”
听不懂的不是话,是心里的声音。
“我觉得好累,真的好累,有时我回到家里,对着满屋子黑暗,闭上眼睛,我就在想,我是否可以就这样睡下去,不用思考,不用行动,不用选择,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再醒来。”有泪水慢慢沁出了眼角,顺着他的脸庞静静滑落。
“我现在常常在做一个梦,梦见我们又回到了爱媛。我们牵着手在海堤上走,就好像小时候一样,夕阳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头顶上有好多白色的海鸟在盘旋,fuji……你看见没有……”菊丸像梦呓一样呢喃着,“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下去,哪怕走到尽头哪怕天不是蓝的哪怕太阳落下去永不会再升起。我不会累,我还有力气,我可以一直这样。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可是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
整个房间充满了秋天雨夜的气息,凄凉而潮湿。
“fuji你和tezuka又是怎么回事呢?他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他,你们的眼睛骗不了人,可是你们一分开就是那么多年。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不二并没有回答,菊丸也不需要他的答案。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想起很多年前,当他们还是青涩少年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总以为有一天长大了,长大了就可以独立自主,就可以自由选择,就可以把握住更多。结果,原来远离了那些骑脚踏车去寿司店的日子,他们也无法得到更多的快乐。而有了爱,也始终无法令他们无所不能。
雨水弯曲着模糊了窗户,一片迷离。&&
即使心里如明镜一般,一眼望去,能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一片浑浊不清。
窗外,是绵绵无尽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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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ost Good Things
手冢整理好桌面上的病历档案,把笔插回笔筒里,抬腕看表,六点整,现在下班还赶得及和不二一起吃晚饭。他回来有一个多礼拜了,可能是在德国呆久了的缘故,那边气温比较恒定,干燥凉爽,不比日本昼夜温差大,不二回来以后有点感冒,总是轻微的咳。手冢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要不要路过药房帮他拿点药,想想还是算了,不二一直怕苦,每次吃药都像小孩一样皱着眉头苦着脸。摇摇头有点想笑,其实他只需要温热的饮食和按时的休息,对了,他的胃也一直不太好,将来找个机会一定要带他好好看一看
他以后……会一直陪着他。
想到这里,手冢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这么多年在外,他也没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过没关系,他以后会一直陪着他。在原地微微怔忡。
不二始终没有说这次是为什么回来,似乎是在参加一个关于脑神经瘤的学术研讨,这一周一直早出晚归的忙着开会。他忙,他也忙,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详谈。只是,有些话终归是要说的。手冢轻轻叹息,经过这么多时间,时刻都在想念,怎样也忘不掉,始终是他,只能是他,一切似乎早已经有了答案,他爱他,只爱他,那么一切还需要犹豫吗。
不期然联想到那天晚上和大石在酒吧,大石喝了很多的酒,非常痛苦地对他说,“tezuka,我不能毁了eiji,他现在这样的红,如果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他的事业他的前途就都完了。他那么喜欢唱歌,以前他说希望有一天能站在万人大舞台上表演,现在他做到了。我怎么能,就这样让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大石最后醉倒在吧台上,嘴里还不断重复着,“我不能……毁了他……不能……”
那天晚上很大的雨一直没停,夜黑得仿佛要吞噬一切。
结果,第二天菊丸去了北海道,给新专辑录制MV,也不知道他们和好没有。
手冢只记得他对大石说的最后一句话是,“oishi,你是否问过kikumaru他是怎么想的?也许他要的一切,并非如你所想。相信我,很多东西一旦失去,结果总是不易弥补。这么多年……fuji,我不会再让他走……”
只是不二是怎样想的呢?他始终微微笑着,一如当年,时间在他们之间没有作用,手冢不说他也不问。那么这次,就由自己来说好了,手冢想,他不能再放他走五年,五年又五年,他们有几个五年可以一直蹉跎,心疼起来会死的。所以,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他离开。
手冢走出门口时,听见桌上的电话不停的在响。
他折返回去,拿起听筒。
有人在电话里对着他讲了几句,不过手冢一直也没听明白他说些什么,只觉得深重的寒意像凛冽的刀锋一样迎面而下。
咚——他手里的话筒砸在桌面上,然后滑落下去,白色的电话线在空气里来回地晃动。
阳光西倾,天际是沦陷前的暗红色。
菊丸出事了。
他从为拍摄MV而搭建的布景高台上摔下来,头部着地。出事的那天,天气很好,他们在北海道的海边拍摄雪景,然后不知怎么回事,菊丸就从上面失足跌了下去。有人看见他摔下来的时候,酒红色头发在空中扬起,衣袂翩飞,轻盈得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海鸟。
他的经纪人说,最近菊丸太忙太累了,那天晚上他的精神还不错,他们还一起开了一瓶红酒预祝拍摄顺利。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出事了。一切都是个意外。
手冢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后来他们亲眼见到了菊丸。
他躺在那里,身上盖着洁白的单子,就像睡着了一样。脸上一点血污也没有,表情恬静安详,面容依然姣好,那两扇静静合拢的眼帘,在灯光下微微透明,白色贝壳一般。仿佛只要轻轻叫他一声,他就会从睡梦中醒来,晃荡着腿转动他那双无比灵活的黑眼睛看着你笑。
只是这次,他再也醒不来了。
就像他自己曾经说的那样,就这样睡下去,不用思考,不用行动,不用选择,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永远不会再醒来。
然后有人走过来,把白色的单子盖在他脸上,推着他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手冢茫然地看向四周,墙壁,地面,天花板,世界是一片纯白。
这一切多像一个梦,一个无论怎样也醒不过来的梦境。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这个秋天,东京的雨水好像特别多。临近十一月,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寒雨。
参加的葬礼的人很少,除了他们几个,其余都是菊丸生前在唱片公司的至亲好友。公司对他的死十分惋惜,他的经纪人很了解他和大石的关系,对外封锁了有关葬礼的一切消息。
媒体报道了菊丸的意外身故,一石惊起千层浪,歌迷们非常的痛惜,公司门前满是百合花,还有人点起蜡烛,自发组织为他守夜祈愿。电视、广播、报纸纷纷回顾他的生平,他的一些成名曲在东京的大街小巷流转。信息时代,一切迅速开始,终有一天也会渐渐平息。一切宛如一个色彩斑斓的肥皂泡,瞬间绚烂,瞬间幻灭。菊丸从来就不需要这些,生前不需要,死后自然更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只是,总会有些人在这些喧嚣背后默默伤怀,永远难忘。
整个葬礼过程中,大石的表情一直很奇怪,微微侧着头像在思考什么一样,目光迷茫。只是当他们轮流在棺木里放一支白玫瑰的时候,大石俯下身去亲吻菊丸的脸,他的吻异常轻柔,嘴唇贴在脸颊上来回摩挲,仿佛怕惊醒他一样。然后,手冢看见一颗水珠滴在菊丸脸上,缓缓滑落进白色玫瑰的花心里,晶莹滚动,好像午夜的露水。
不二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只是看着窗外迷蒙的雨雾,苍白得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蜡像。
新干线东京站,手冢和大石立在站台上,大石手里抱着木龛,他要把菊丸带回爱媛去。
晚上八点过后,站台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雨还没有停,夜色迷离而苍茫。
大石已经辞去了东京的工作,手冢想,他是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两个人默默坐在长椅上,看着雨水缠绵成细线。
“tezuka……我终于可以和eiji一起回去了。”大石很仔细地抱着那个木龛,“你说得对,我也许从来都没真正弄清楚eiji到底想要什么,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回家了,就好像小时候一样。”他用手轻轻抚摩木龛的表面,像至宝一样,“原来他一直都想回爱媛去,那我以后就在那里陪他一辈子。他喜欢在海滩上看夕阳,我会陪他看;他喜欢骑脚踏车,我也陪他,他喜欢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他。对了,他小时候喜欢躺在天井里看星星,他总是说,天上的星星好亮好亮,躺在那里睡觉,就像被它们拥抱一样。我怕他着凉,叫他回去睡,他总是不肯。以后我再也不强迫他做任何事了,他喜欢,我就陪着他一起……”大石低头看着那个木龛说话,神色温柔。
手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石轻轻闭上眼睛,过了良久,“tezuka……你知道吗,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见他那天站在车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结果……结果我就让他那样走了……那样走了。”泪水漫出了他的眼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半截烟蒂落在地上好像花火一样……tezuka……你说它像不像那年学校停电那晚eiji点燃的那种花火……像不像……”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手冢扶着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列车来了,他们在站台上紧紧拥抱,让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彼此的肩膀上。手冢知道,他以后不会再见到大石了。
最后,大石上车前偏着头,做梦似的对他说,“tezuka……eiji小时候很喜欢玩捉迷藏,他很聪明,每次藏起来大家都找不到,最后他就突然跑出来吓大家一跳。也许这次,他也一样,一样藏起来了,让大家都找不到他,躲起来看我着急……”他微微笑着,“说不定有一天,他就会回来了,回来吓我一跳。总之我会等着他,一直都等着他……”
叮的一声,车门禁闭,列车飞速而去,把站台远远抛在后面,从窗户上映出的灯光,被车子拉成一条闪亮的光带,在暗夜里不断的变化、远去。
手冢向外走去,冷冷的雨中都市,闪烁在街上的霓虹,组成出一幅五光十色的拼图,恍如一场幻觉。
手冢想,如果这一切真是的只是自己的一种幻觉,那可有多么好。
手冢把车停在家门口,并没有马上走下车去,他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全身仿佛虚脱一样。深深吸一口气,他把头俯在方向盘上,眼前立刻被一片黑暗所包围。雨下大了,风卷着水珠在车窗上拼命敲打,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嘈杂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听久了竟然就感觉不出来了,手冢觉得宁静,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里,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和宁静,可以不被发现和打扰的思考一些事情。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人措手不及,他只是觉得刻骨的疲倦,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可是现在有了时间,他却不想思考,他觉得心是虚的,只要轻轻一个碰触就会骤然粉碎,碎成千百片向四面八方分散出去,直散落入茫茫的虚空……这种无所依凭的感觉让人害怕,右手间依稀有个不知是什么的金属突起,摩挲在掌心细细碎碎地疼,他突然用力握下去,尖角扎进手心剧烈的痛,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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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不像是真的,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菊丸是真的不在了,大石走了……不二呢,不二在哪里?随着意识的清晰,手冢觉得心脏一点一点的紧缩,痛楚像海浪一样绵延淹没全身,慢慢侵蚀四肢百骸,疼得骨头仿佛随时会碎裂一般。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冢开门从车上走下来,踩着碎石铺成的小径向家门口走去。抬头的一瞬间,他停住了,他看见了不二,在那里等他的不二。
不二蜷缩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雨点顺着他浅栗色的发丝无声下滑,经过颈项到肩膀,最后在外套上凝结成一条细线,顺着下摆坠落。门前有一盏鹅黄色的壁灯,隔着层层雨雾,灯光下那白皙的脸颊美好得不像真的。
听到脚步声,不二缓缓抬起头来,手冢觉得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呼吸停顿,不二凌乱的刘海垂落额前,有几缕粘连在一起,覆盖在下面的一双眼睛是暗夜的海平面,一片没有边际的虚无。
他们就那样站在雨里对视着,一动也不动,雨珠闪着微微的光在他们身上滚动,这是一个不需要言语的世界,外人永不可及。
手冢觉得恍惚,镜片上像雾一般氤氲的水气让他的视线有点模糊,在清晰和模糊之间,一切宛如时光倒流,那一场场雨在眼前交错重叠,那时,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坐在校园里的台阶上等他,等他回来。
有几个世纪那么久,他听见不二说话了。
“tezuka……”他像当年一样叫他,“我总是看见……看见自己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走廊那么长,没有尽头,只有一片白色的亮光……”
“我坐在那里等他们回来,可是他们永远都不回再回来,都消失在那片白色的亮光里……”不二瑟缩得厉害,“爸爸也是,eiji也是……”
“我想出去,可是绕来绕去,我怎么也出不去……”不二的声音飘忽得如同虚幻,“tezuka……我很害怕,可是我出不来……我总也出不来……”他闭上眼睛,睫毛像痉挛一样不停抖动。
手冢觉得眼前迅速的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他走过去。
他都没变,还是当年那个坐在台阶上迷了路的孩子。
把不二从台阶上拽起来,手冢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不二,别怕,我只是想带你回家。
手冢紧紧握着他的手,把他牵进屋里,找了一块很大的毛巾徒劳的想擦干他头发上和脸上的水迹。不二始终站在那里静止不动,他苍白得像一具大理石雕像一般,没有温度,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
手冢停下手里的动作,伸出左手抚上他的侧脸,微微粗糙的指腹在光洁的皮肤上擦过,砂纸一样的陌生触感,让不二轻轻地颤抖。手冢想,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不二,不是那个一直微微笑着的不二,他总是笑着,可是他不快乐。不用猜测,也不用怀疑,他始终不快乐,手冢觉得心里酸楚的厉害,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快乐呢?
他把脸贴过去,嘴唇轻柔地落在不二那战栗着的长睫毛上,他的睫毛积聚着微小的水珠,手冢细心的吻干它们,然后向上停留在不二的眼睑上,他眼睑上的皮肤婴儿般的幼嫩,几乎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手冢的嘴唇很小心地贴在上面,怕吻痛了他。
抬起头时他看见不二睁开眼睛,慢慢地转动眼珠,那层蓝色逐渐加深,一点一点的重新鲜活,他看着手冢,眼睛里那么多深不见底的凄怆。他紧紧咬着下唇,咬得那么紧,苍白的唇瓣上渗透出一抹血丝。手冢低下头轻轻吻住那微凉而纤薄的唇,一丝血腥的味道立刻传入味蕾,他心疼得呼吸都快停顿了,辗转地加深这个吻,他觉得有一滴温热的水滑落在嘴里,睁开眼睛,他看见更多的眼泪从不二的眼睛里流出来,泪水和着血液在彼此的口中消融,无比的苦涩味道。
手冢知道他心里有多少伤痛,他所有的疼痛他都感同身受。
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更多的吻落在白皙的皮肤上,他吻他光洁的额头,海蓝色的眼睛,弧度美好的鼻梁,细致的下颌,每一个吻都好像轻轻落下的羽毛般,温柔的缱绻的,带着无比的虔诚和坚定,眷恋与珍爱。他环住那个冰凉而单薄的身体,紧紧的,像想要揉进自己身体一样的抱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重量,支撑着他。不二贴在他怀里,他们靠得这样近,他觉得手冢茶褐色微硬的发稍摩擦着他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耳边,有力而坚定的手臂环在他的腰上,他觉得自己真的很累很累,他想就这样停留在这个怀抱里,可以不用再奔波再流离再害怕,就这样沉沦下去沉沦一辈子。像是为了证明这不是一场梦证明他是真实存在的,不二轻轻地叫他:tezuka……然后他看见那双茶色眸子抬起来看着他,那么清澈,带着深深的爱怜,慢慢的那一向挺直的眉峰蹙紧了,水气在瞳仁里覆盖,轻轻闭一下眼睛,他看见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手冢哭了,那么镇定冷静的他哭了,不二的心漫过一阵无比尖锐的疼痛,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手冢不敢告诉他,他也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害怕哪一天怀里的这个躯体就消失了,变成幻影一般,无法再触摸也无法再拥抱,就像不二所说的消失在那一片白色的亮光里。走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越是珍惜的越是容易失去,失去了总是无法弥补,他真的不想,也不敢再放开他。
他们拥抱着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手冢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修长手指在不二柔缎一样微冷的皮肤上掠过,顺着美好的轮廓线下滑到柔韧的腰骨,指尖流淌出无限的怜惜。不二像触电一样的微微颤抖着,感觉到身下的身体轻轻紧绷着,手冢停下来抬起头看着他。不二海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那样澄净,他甚至可以在那双镜面般光滑的眼里看到深深篆刻着的,自己的倒影。他俯下头去,吻轻轻落在翦翦的长睫上,他看见微微的笑绽放在不二唇边,像一朵盛放在午夜的昙花,一生只开一次的那种,洁白而纯净,然后他伸出双手环住手冢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他们重新亲吻在一起,舌尖轻轻纠缠,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和在一起,没有任何嫌隙,滚烫的吻烙印一般落在彼此身躯上,宛如深情的见证。
他只是想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他只是想和他一起回家。
漆黑而漫长的夜晚,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带来救赎,他们只能紧紧拥抱着,眼泪混合着眼泪,身体依偎着身体,心灵熨贴着心灵,承接着彼此,抚慰着那些经年累月被隐藏着的深刻伤痕,消除那些一直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时间和空间,以及那些死别生离所带来的无力痛楚。
雨水持续地敲击着地面,是静夜中重复着的唯一旋律。这旋律深沉得近于感伤。
手冢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怀抱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躯,一下子惊醒,翻身坐起来。
雨已经停了,外面居然有很好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落地面,淡淡的蓝。
不二就那样静静地坐在窗户旁边,身上的衣服穿得很整齐。
很温柔地唤他,“fuji……”
不二转过脸来,他的脸色比窗外的月光更冰凉清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tezuka,我凌晨四点的飞机,回德国。”
手冢一瞬间以为他听错了,等他明白过来以后,他只能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tezuka,这么多年,人是会变的,那些以前的感情我已经不再留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忘得掉也好忘不掉也好,我们谁也无法回去,只能一直向前。”不二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任何停顿的说着。
手冢走过去,微微俯身和他平视,企图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丝波折或者伪装或者犹豫,但是没有用,不二的眼里是冰凉的蓝,清寒彻骨,他看着他时他睫毛都不眨一下,他只是听见他在说话,每一声那么清晰无比地在耳鼓边回荡,“我很累了,不想再为那些始终无法办到的事情浪费时间,即使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又怎样呢?eiji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想重蹈他的覆辙。我们都应该有新的生活,我是如此,”他异常平静的看着手冢的眼睛,“你也一样。”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德国,你怕什么?”
不二让自己忽略手冢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哽咽,他要把话说完,“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回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总是缠住我,德国对于我来说,是个全新的开始,在那里我可以完全抛却那些过往。而且……”手冢的眼神锐利无比的在他脸上逡寻,那种锋芒晃得他不知所措,不二把头别过去,“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见到你。”
手冢伸出左手把他的头扳回来,他的手抖得那么厉害,可是他控制不了,他想看看他眼睛里是不是有两个灵魂,“告诉我,那刚才的一切算什么?”
“tezuka,你要知道……”不二看见他左手上系着的那条带子,他送给他的,细细丝线密密缠绕着在眼前晃动,这么多年他还保留着,他只能垂下眼,手冢盯着他,看着那长睫毛覆盖下来,关闭了唯一可以审视他内心的途径,他那熟悉的侧脸在淡蓝的月光下美好到难以想象,却也冷淡疏离到难以想象,他听见他说:“你要知道谁都会有失控的时候,谁都需要发泄……”手冢以为他会说不下去,可是他把话说完了,“这个晚上,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我们在特定的时候,彼此需要,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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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他所说的,一个字都不相信,他很想紧紧抱住他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他看见自己缓缓放下了手,听见自己说出了那句很多年前藏在他心里的疑问,“fuji……真正的你,到底在哪里?”
不二没有回答,笑了一下,笑得凄凉而古怪,他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走过手冢身边他看见手冢眼睛里那么多痛苦与挣扎相互交织着,他觉得自己就要被那双眼睛灭顶了,但是他不能停,也不能回头,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打开门,他站在门口轻轻地对他说,“tezuka……再见。”
隔了一会儿,他听见手冢的声音像刀锋一样锋利而冰冷地划破空气,切断了一切的可能性,“再见。”泪水流出来,可是他不能回头。
手冢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走出去,他对他说再见,这次他没忘了对他说再见,然后门在眼前静静合拢,再也不会见到他,他说的,他不想再看见他。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手冢眩晕得几乎站不稳,有什么东西就那么哗啦一声碎成千万片,在月光照射下一地晶莹,每一片都带着殷红,不知是从谁的心里流淌出的血液,一路蜿蜒。
东京的三月,阳光清美。
手冢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等人,楼下院落里的樱花树开得丰盛灿烂,在清风吹拂下,落英阵阵,繁华似锦。这是个万物重生的季节,谁对他说过的,他们都应该有新的生活。
太阳东升又西落,日子依旧每天在流逝,手冢比以前更忙碌了,他经常在医院里停留到很晚,他工作比以前更努力,他对待病人更加耐心,他更加沉稳而可依靠。他搬回家去住,他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他听音乐剧看电影,包括陪可能成为未来太太的女朋友散步吃饭。
看着微笑着走向他的芝,手冢想,他一定会有,全新的生活。
芝坐在车子的副驾驶座上,道路两旁的樱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时不时就有几瓣飘落过来,沾在车窗上,玻璃上有点水珠,下午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花瓣浸润着水气,虽然美丽,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凄清。
手冢似乎在专心开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芝看着这个异常俊朗的男人,仍然没有什么真实感,他这样的优秀,新年的时候她鼓起万分的勇气试探着问他要不要交往看看,出乎意料的手冢并没有拒绝。她当时简直不敢相信,幸福得几乎要晕倒。手冢很细心,也很温和,一点也没有预想中的冷酷,可是芝总是觉得在她身边的手冢,和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并不太一样。以前的手冢表情虽然严肃,但是那双藏在镜片后的茶色眼眸仿佛会说话一样,始终蕴涵着很多内容,但是现在那双眼睛里是一片沉寂,没有任何情绪,即使是他对着她微微笑着的时候,也没有更多的色彩填进去。
他们在店堂明亮的餐厅里吃饭,手冢看着窗外被冲刷得很干净的街道,下午的雨把一切都带走了,挺好的,整个城市都清爽了,没有什么值得纠葛的。对面的宽荧幕上在放一首曲调很熟悉的歌曲,叫什么名字,好像不记得了,昨天的事情有谁能记得那么清楚呢?此时此刻,过去是用来遗忘的。
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屏幕上是一首MV,她记得歌的名字好像叫做Everything Will Flow,前段时间非常的流行,好像是一位非常受欢迎但意外身故的年轻歌手的。手冢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慢慢的燃烧成灰烬,重又归于沉寂。芝有点疑惑,他很喜欢这首歌吗?
手冢坐在餐厅的座位里,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芝刚才遇见了几个高中的老同学,被拉过去寒暄,她知道他不习惯那种场合,所以留他在这里等候。
似乎是坐了一段时间,手冢觉得有个阴影遮住了头上的灯光,抬头看过去,是个很年轻的男孩,黑色外套牛仔裤,头发短短,有点腼腆地看着他,“tezuka?”
手冢看着他半天,心里猛的一抽,这是他的弟弟——不二裕太,以前曾经远远的打过几个照面。
裕太抓了抓头发,在他对面坐下。
手冢觉得头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他和他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出于礼貌,他隐忍着不出声。
裕太坐在他对面好像很有点不自在,环视着四周,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我说——你怎么又让我那个笨蛋老哥一个人回德国了啊?”
手冢盯着他,他相信如果目光可以让他闭嘴,他已经做到了。
可是裕太好像一点也没察觉,“我大学毕业后一直留在新西兰工作,前几天刚刚回来,正想去找你,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他自顾自的往下说,“我几个月前在慕尼黑见了老哥一面,他难受得什么似的,我问姐姐才知道他刚从日本回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笨蛋老哥平时老是傻笑着,有什么情绪都藏着,能见到他这么难过可真不多见。”
手冢眉心紧缩,闭一下眼,他,会难过吗?
裕太没有忽略他表情的变化,“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老哥有没有跟你说过爸爸是怎么去世的?”手冢轻轻摇摇头,裕太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脑血管细胞瘤,那个医生说成功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三十,我当时还小,妈妈和姐姐哭着不敢做主,后来字是老哥签的。结果你也知道了,爸爸在手术台上没下来。不是老哥的错,谁也不想的,可是我那时恨他恨得不得了,一口咬定是他害死了爸爸,不和他说话,躲着他。”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是恨他,我只是……嫉妒他,老哥那么聪明,他从小做事就样样都好,大家都说他是天才,而我,他们只知道我是天才fuji syusuke的弟弟,从小笼罩在他的光环下,还真够压抑的。所以后来出了事,我当时就想,原来这么完美的老哥也有力所不能及的,终于被我抓住了机会,我想我潜意识里想看到他痛苦,所以就不自觉地去刺激他,提醒他,把爸爸的事推在他身上。”他皱紧了眉头,“他妈的,有时想想自己真有够卑鄙的,那时太不懂事了。老哥一定老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一直都不怪我,老是让着我。他可真是个好哥哥。”他侧着头,目光十分柔和。
“我现在不嫉妒他了,有些人天生就是与众不同的,比如老哥,比如你。”裕太对手冢微笑着,“你们这些人啊,真让人——”他想了想,换了个词,“羡慕。我看得出来,他非常非常的爱你,你也很爱他,我刚才提到他时,你脸色都变了。既然如此,你们两个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啊。虽然男的和男的,这事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不过对象是你,也就无所谓了,你和老哥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配。这么多年,他也就只肯听你的话,对了,这还得多谢你,要不是你告诉他有话就要说出来,我们兄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呢。”
手冢在刹那间记起了太多的事,小女孩的事情,不二对他说过的话,那个傻孩子就是一直在痛苦自责吧,他还打算把这个包袱背一辈子。结果他当时对他说了什么,他说因为选择的不是他,所以他不会了解。还有爷爷手术后他那个奇怪的脸色,脑血管细胞瘤,他曾经对他说tezuka好像有些事情无论怎样努力也还是不成呢,他那个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完那个手术,他背着他默默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而自己就轻易放他流离了五年,五年以后又那么轻易让他走了。手冢觉得心疼得都拧起来了,眼睛里涩涩的沉。
裕太在一张小卡片上写字,“老哥在德国的地址和手机号。”他对着手冢眨眼睛,“他总是口是心非,他要是不和你回来,你就把他绑回来。”
手冢真想拥抱他一下,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不二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弟弟。
裕太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走过去在他肩上环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笑笑,“说真的,能为老哥做点事我也挺高兴的。”他皱皱眉头,“这样和那个笨蛋老哥就两不相欠了。”他站起来边挥手边晃荡着走了,“代我问好。不过——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芝回来的时候,她看见手冢在微笑,她顿时愣住了,她从没见过手冢这样笑,美到无法形容,美到可以让人受惊吓,手冢看见她,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那么亮,那样的温度和色泽,使得全东京的灯火,都黯然失色了。
她看见他站起来,深深对她鞠躬,她听见他对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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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verything Will Flow
日本东京,成田机场。
手冢在候机大厅里,静静立着。机场里有很多人,拖着行李匆忙的穿梭。站在向前延伸的平台上,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机场里很多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或者降落,或者起飞。巨大的侧翼好像飞鸟的翅膀,可以带人们飞抵他们心中向往的彼岸。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暖气依然充足,手冢觉得稍微有点热。候机室里散布着很多卖纪念品的精致小店,有一家花店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走过去推开门,立刻满室花香环绕,芬芳幽静。
手冢在一小盆绿色植物面前停住,那是一株仙人掌。他用手指很温柔的抚摸那些细细的小刺,不二就喜欢这个,以前房子的窗台上就有好几盆,手冢有点想笑,他怎么会喜欢这个,不会开花也就不会凋谢,永远常青吗,Everlasting。
店员小姐甜美的笑容,“先生,要来一盆吗?”
手冢轻轻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是比较喜欢鲜花,他要告诉他,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即使经过多少个冬天,也有些花是永不凋谢的。
手冢曾经给不二打过几次电话,很奇怪的,电话总是占线或者关机。不过没关系,反正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很多话,他要当面告诉他。手冢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中的事情,就订了直飞德国的机票,他向医院申请了一周的假期。他不能再等了,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
去德国之前,手冢回了一趟伊豆,把祖父请回东京。那个夜晚,他当着父母和老人的面,告诉他们关于他和不二之间的故事。开始他说得很慢很慢,然后越说越流利,越说越快,那些话好像是从心底升起来的一般,手冢觉得这么多年即使是站在万人的医学研讨会上做报告,他也没有这样自然、这样骄傲过。
家人的脸色慢慢的由震惊,变为感动,最后化为释怀。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手冢对他们深深鞠躬,俯下身去,眼泪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流了下来。
同样的对于芝,手冢也没有隐瞒,芝听完了恍然大悟,“难怪。”她说,然后沉思一会儿,爽朗的一笑,同他握手,“祝福你们。”她笑着对他说,祝福他们,她笑得很灿烂,手冢觉得心里很暖,这是他所收到的第一份来自外界的祝福。
以后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再遮掩,他会紧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们,这是不二,是他很爱很爱的人,是他想珍惜一辈子的人。如果还有什么人,是有资格接受他的专情的,那么也就只有他了。只有他,只是他。
怎么这么多年才发现,他们就像两个在都市森林迷了路的孩子,始终困惑,始终畏惧,始终找寻,最后在迷宫里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又回到起点,才知道出口始终握在彼此的手里。他一直微笑着,笑得那么好,不让任何人为他担心,在那个笑容背后,承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他倔强得让人心疼,真正的不二是怎样的,怎么到今天才明白。今后,有什么他都帮他承接着,他会和他一起来承担。
他要是实在喜欢,养仙人掌就仙人掌吧,老是绿色,也挺好看的。他胃不太好,还喜欢吃辣,不知道有没有折中的办法呢,有机会要好好研究研究食谱。有时间他一定要带他去看看那座瑞士的山峰,然后告诉他TITLIS峰顶的白雪融入湛蓝的天空,就是他眼睛的颜色。要是他不肯跟他回来怎么办,手冢有点想笑,那就像裕太说得那样,捆也把他捆回来。这次无论他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他的手。
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起飞,洁白的羽翼划破长空,天空是水一样的蓝色。
手冢很淡的笑颜倒映在窗玻璃上。
不二,我只是想带你回家。
只是想……一直在你身边。
德国慕尼黑。
慕尼黑的街道宽阔而整洁,城市里坐落着很多哥特式建筑,尖尖的屋顶仿佛要刺穿天空一般。还有很多的广场,广场上通常会有木偶表演,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总是挤满观光的游客。路的两旁分散着充满巴伐利亚地方色彩的小餐馆,咖啡馆和店铺。悠闲的老人坐在露天卡座上,点杯Taste Kaffe看白气氤氲,脚下俯着一只巨大的黄金猎犬,头顶高大梧桐的宽大叶片在风中悄然坠落,宛如一幅色彩丰富的西式油画。
手冢坐在出租车里模糊地想,这里就是他曾经生活过五年多的地方。
下了车,站在慕尼黑州立医院门口,手冢有点想笑,原来全世界的医院都长一个样子,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走进去,里面很冷清,洁白的肃穆,他站在服务台前用不太流利的德语向里面的工作人员询问,一位来自日本的,很有名的脑外科医生在哪里。
那个人听明白了他的用意后,十分惊讶,隔了半晌回答他,“你找fuji……”
手冢轻轻点头。
fuji syusuke
他们坐在洁白的长椅上。
脚下平整的草坪如一块巨大的地毯,面前是一个小湖泊,水面清澈,在阳光的强烈反射下,像一块耀眼的光斑,湖面有很多的天鹅。虽然已经三月,慕尼黑还是冬季,四处都有未融的积雪。
“这是Monopteros湖,syusuke以前很喜欢这里,没事的时候经常在这里坐一下午。”身边的人声音很轻柔,“他就在那里。”手冢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一片墓园,树林掩映,安静而清幽。
不二的姐姐,由美子小姐,穿着简约的套装,长长的卷发在头顶梳成好看的髻,清雅而高贵,静静地坐在手冢旁边,两个人默默无语。
“胃癌。他的胃一向都不太好,我们一直都以为是普通的胃炎,他可能早就知道了,却一直也没说,直到这次从日本回来,再也瞒不住了。我想他那次回去,是为了去见tezuka的,他一直非常、非常的想念你。”
手冢看着那似曾相识、有着和他一样美好的海蓝色眼睛的人,觉得非常恍惚。
“syusuke从小就不是个很快乐的孩子,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爸爸的事,yuta的事。可是他从来不说什么,始终对我们微笑着,让所有人安心的笑着。他小的时候遇见很难过的事时,就跑去吃很辣的芥末寿司,辣得眼泪流出来,还笑着对我们说没事。”由美子有点哽咽,“我想他最开心的事,就是在东京认识了你和那些很好的朋友吧。他和tezuka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快乐着的。”
“这五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可是他见不到你,所以只好用工作打发时间。他工作得那么拼命,经常忘记吃饭睡觉。他治好了那么多病人,他说那是tezuka的信念,也是他的,可是他救不了他自己……最后他也没有离开医院,他一直坚持着在那里……”
手冢仰头看着天,天空里一丝云也没有,阳光的映射下,是好白好白的一片……
“他希望这件事不要告诉yuta,也不要告诉tezuka。”由美子停顿了一下,“他最后微微笑着说tezuka会受不了的。”
他太了解他了,小女孩的事情,爷爷的事情,亲眼看着至亲至爱的人一点点离去。是,他会受不了,看着他死,不如陪他一起死。所以,他对他说那些话,他宁可他误会他,就那么误会他一辈子。
我们都应该有新的生活……
tezuka……再见。
“我带你去看看他吧。”由美子站起身来。
洁白的墓碑,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周围冷冷清清,地面上还有很厚的积雪。他的墓最接近湖,墓前有个大理石的白色天使,垂着头,合着手,身上披着未消融的积雪,在风里散落如飞花。
手冢微微俯下身去,用食指轻轻勾画墓碑上的名字。
fuji syusuke
他曾经对他允诺过:
我总是握着你的手不会放开,等到我们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腿脚也不利索了,然后死去,死了仍然葬在一起。变成空气变成灰尘变成无比自由的风,变成什么都无所谓,我们的名字并排刻在墓碑上,那也就是最好的纪念了。
结果现在,他让他的名字孤孤单单地刻在这里,他让他独自沉睡在这冰冷的湖旁边,永远。
“syusuke曾经说过,这里很像tezuka,表面虽然冰冷,其实无比的美丽,就好像是一个冬天的童话。”由美子看着他,“他说,只要和tezuka在一起,无论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手冢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洁白的墓碑,洁白的雪花,洁白的天使……
一个洁白的世界,天堂的颜色。
手冢开始慢慢往前走,周围是清冷的空气,脚下是冰凉的结晶雪,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海啸一样从四方压来,吞没了他所有的意识,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洁净无比,他沿着这个洁白的世界一直向前走,向前走,直到一切都开始逐渐模糊,幻灭,最后消失在那片好白好白的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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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手冢的生活开始变得平静。
他有时会在傍晚时分,去Englischer Garten散步,行走于那些永远绿草如茵的岔路间,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他曾经的足迹。
或者,他会去Schwabing艺术区,站在州立图书馆前,想象他系着米白色的长围巾抱着书走在林荫道上的样子。
有假期的时候,他最常做的就是,坐在Monopteros湖边,静静一下午……
他想他会一辈子就终老在这个城市。
他会一直在他身边。
手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屋子里很黑,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射出一道狭长而苍白的亮影。没有开灯,起来到了一杯水,就着微茫的光亮,手冢看清了表盘上的指针,凌晨三点。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很安静,彻夜狂欢的人们已经散了,只有地上留着庆祝用的彩色泡沫碎屑,薄薄的一层,好像下过雪一样。风笛的声音隐约伴着歌声传过来,那是圣母教堂的唱诗班。手冢住的地方离圣母教堂很近,可以看见它顶上的两座像洋葱头一样的钟楼。
手冢穿上长风衣走出去,他穿过几条小巷,最后停留在圣母教堂前。
教堂里灯火通明,彩色玻璃窗在灯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有很多信徒正低头默默祷告。唱诗班的孩子唱完了圣歌,排着队接受慈祥老神父的祝福。角落里有架钢琴,一个神甫坐在那里弹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慢板曲子,旁边有人吹着风笛轻轻的和。那里的灯光很幽暗,明黄色的一缕倾泻下来,大大小小的光圈在黑色的钢琴上浮动。
乐曲的声音悠悠扬扬、婉婉转转的传送过来,持续不断。沉郁辗转的调子,微微伤感,就好像在追忆一段逝去的日子。
手冢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睫毛上凝结了些许的水气。
这一切多像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他和他合奏着一首曲子,菊丸依偎在大石身边,一起微笑着倾听。
我和你之间的爱,单纯得像一首歌。
那一年,菊丸和大石骑着脚踏车,要一起冲到世界尽头去;那一年,他紧紧牵着不二的手,以为能这样走完一辈子。
记忆里的诗歌,那些年轻的岁月,原来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可是,那些美好的日子都已经远远逝去了,那些他愿意用生命去交换的日子,它们再也回不来。
再也回不来。
手冢转过身往外面走,他有点摇晃,步履不稳。
有人在广场上燃放焰火,明黄色的火焰在夜色中花朵一样的盛放,交叠,闪烁,最后陨灭。冰冷的夜风将它们吹得飞散出去,在他身边星落如雨。
暗色的天空开始飘雪,洁白的雪花在风中轻轻翻飞。
落在地面上,落在红砖砌成的屋顶上,落在黑铁护栏锋利的尖端上,落在神龛的长明灯上,很快,整个世界一片微茫苍白。
手冢安静地走在这个犹如天堂一样洁白的世界里,仿佛他可以就这样走一辈子似的。
嗨,不二周助。
手冢国光。
tezuka,我有点害怕……
不会的。医生说,不会有任何问题。
现在......不怕了。
tezuka的眼睛会说话。
那你看懂了没有?
tezuka……好像有些事情,无论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不行呢。
fuji,你要相信,只要全力而为,一定可以的。
只要和tezuka在一起,无论多高的地方都可以到达。
温暖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手冢微微仰起头。&&
细细碎碎的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淡蓝色的柔和光芒。
那是上帝送给善良人们最真诚的礼物。
宛如一首永恒的诗歌。
想念的诗歌。
漫天飞扬的雪花翩然旋转着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最后在皮肤上轻轻融化。
那是那一年,慕尼黑的第一场雪。
轻盈、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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