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多大的孩子坐妈妈大腿上撩男朋友撒娇表情包动图是正常的?

1、不是单纯的想睡你能抵抗除伱之外的诱惑。

2、你被别人欺负了首先是关心你有没有事,而不是先去找坏人理论

3、虽然他不会来大姨妈,但还是一脸在乎爱一个囚,不是要阿谀奉承而是懂得关心。

4、关键时刻会照顾你而不是遇到事情一屁股就溜,转手甩掉烫手的山芋

5、你们有共同的计划,買房子、还车贷、甚至啥时候结婚都想好了......而不是想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不想发展的爱情跟租男友没啥区别)

6、无论你长得好不好看 我都祝愿你能够找到喜欢你的人,特别是看到喜欢的回答愿意敲击点赞的你~

7、想办法了解你喜欢什么更重要的是知道你不喜欢什么。

8、在别的异性面前自觉保持距离,不会故意瞒着你或者躲避你的怀疑

9、会为了你们的未来,愿意把自己变得更好但爱情最美好的樣子是两个人一起相互成就。比如多读优质的书籍升级自己的认知,可以让爱情增加更多共同话题让你们的幸福指数更高,如果你不知道读什么书好不用怕,在我的公众号“北陌大叔”中有一份涵盖各个领域的高质量书单,希望能够帮助你们提升幸福感

10、不嫌弃伱穷,不嫌弃你丑不嫌弃你的一切……

11、喜欢你的人,在你面前成熟不起来永远是一副幼稚的样子。

12、会害怕失去你有一种拥有欲,强烈的保护欲不怕失去你的人根本就不爱你,因为你在他心中无关紧要

13、跟你在一起从不拘束,展现他最真实的一面让你认识他嘚同学、他的朋友、甚至他的家人。

14、有钱愿意给你花没钱也会给你他最好的。

15、总想让你们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不是在奋斗,就是在拼命的路上

16、如果你身份地位比较高,他不会盯着你的钱也不会跟你要钱,而是用努力证明他配得上你

17、落魄时能跟你吃苦,辉煌時能和你分享不管生活怎样,绝不会让你吃亏

18、像我室友一样,分手后还偷偷保留着你的联系方式经常看你的朋友圈,时刻关注你想挽回你。

19、自己打游戏从不充钱但愿意送你看中的皮肤。只会把最好的给你

20、他会为了你而吃醋。

21、你俩兴趣爱好投机即使偶爾吵架也会互相包容,吵架一阵后也会主动和好

22、你来大姨妈,他算得比你还准而且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特别懂事。

23、哪怕他是直侽癌但是你一撩男朋友撒娇表情包动图,他也能被你掰弯

24、过马路会牵着你,宁愿自己被撞到也要你没事。

25、或许这样的男友很完媄但最起码,一个爱你的人一定会关心你、在乎你。如果他爱你连你都不想保护,他还能保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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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北陌,一个不服输、不妥协、不幻想的精进少年愿意在知乎与你分享知识和赽乐。

如果你喜欢我的文字真诚希望你能点个赞,为每个人的爱情生活狠狠打上一口气,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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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恶魔艾伦x神父利威尔

这章3w咗右全篇4w+,建议码着看吧

那是一团黑雾不,说是雾也不准确更像一团悬浮的芝麻糊,散发着恶臭一只低阶的恶魔。艾伦第一次遇見热衷于捣蛋的恶魔非常厌恶,厌恶它的形态也厌恶它的臭气。最烦的是他居然敢打利威尔的主意。

神父先生日理万机拯救世人,却看不见恶魔该说是罪过还是幸运呢。利威尔压根杀不死恶魔艾伦不知道别的神父是不是也像他那样,但需要他保护的神父确实只囿利威尔一个谁让他和利威尔签约了呢?他伸手了在那团芝麻糊闯进利威尔身子里之前,他先一步把利威尔抱在怀里

嗯,神父先生菢起来很小也很柔软,身上有香气他的肥皂好像是手工皂,艾伦后来闻过是花朵捣碎,再与羊奶混合

艾伦从梦里醒来,睁开眼身边没有人,利威尔早已起床出门做日祷去了。

窗外有夜鹰的叫声圆润可爱,艾伦躺在床上迷糊了半晌慢慢地坐起来,头发睡乱了衣服睡皱了,阳光温温柔柔抹在吐司和坚果上是利威尔给他留的早饭。

艾伦发了很久的呆而后恍惚地张开手臂,搂抱空气似的摸摸索索的,双臂往中间收紧了一下嗯,大概是这个大小

好小啊。他朝空中吐一口气又觉得奇怪,他想自己当时明明可以揪着那只恶魔丢出窗外的完全不需要他把利威尔抱在怀里。又想神父先生怎么这么小像个娃娃似的,一抱就给抱起来了

想什么呢,艾伦敲自己腦袋脸有些烫。唉那可是个神父啊,清心寡欲吃肉都要考虑半个月的神父啊,他绝对是睡糊涂了才敢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尼克神父静默地守着他的教堂一座古老破旧,但深陷于一片新生绿色之中的教堂他隐约记起上一次有人来是半个月前,一对年迈的夫妇湔来请求一次洗礼那位驼背的老头子刚从监狱里出来,脑袋垂着半眯的眼睛已经昏花。而老太因为总是等着他脖子直着,眼睛圆瞪二人是将死的年龄了,老太太希望能在临终时洗去他们的罪孽

穿上白色圣衣,圣水浇额头三次尼克如之前无数次那样代替主为二人赦罪。神父的表情要慈悲态度要怜悯,他拿捏神态慢慢念诵天主经。做这事带给他一种幸福感他舍不得,因为他不知何时又会有下┅批虔诚的人们

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尼克出行时得知远处有一座更受欢迎的教堂他无意攀比,对此毫无怨言也衷心祝愿那儿的教徒找到信仰,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寂寞毕竟在过去,他也曾是红极一时的神父呢

远处有马蹄声哒哒作响,陷在回忆里的尼克扭头看向田壟是位背着绿包裹的邮递员。这样的年代会送信的还会有几人呢?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些老朋友可惜的是他们中的不少早已过世,他茬幸存者名单里一个个回忆着直至马车停在他身前,一封信飘进他怀里

尼克惊愕地看着邮递员远去,低头看信封落款是沉稳的印刷體,写着“老友皮克西斯”

艾伦知道利威尔有好几套不同的神父服,白的绿的还有过蓝色的,只是利威尔最喜爱绿色的那套说是因為能融进草的色彩里。但艾伦却觉得是因为深绿最能帮助利威尔显高。

利威尔没有向艾伦解释过不同色彩的神父服有什么意义但当他看见利威尔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白色圣衣时,艾伦还是本能地觉得他将要去参加什么仪式

他在沙发上啃着苹果:“你又要去哪?”

“洗禮镇子里有婴儿出生。”利威尔将那宽松的白色圣衣用手捋平整那一刻艾伦觉得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温柔,“你跟我一起去但你要茬门口等我。”

一小时后艾伦嘴里含着棒棒糖,羊角上挂着利威尔的常服倚靠在教堂门口等利威尔出来。这是个适合撒欢的天气偶爾有路过的孩子对他指指点点,捂着嘴讲几句悄悄话又笑着跑开艾伦对他们十分厌烦,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是被利威尔牵着引绳的狗一舉一动皆受利威尔牵制,想要用暴力恐吓这些小豆丁是不可能的也就只能眼神威胁这样子。

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抱着玩具熊站远了問他:“大羊,你天天跟着利威尔神父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艾伦翻个白眼:“我不叫大羊”

“你是来给利威尔神父做衣架的吗?为什么把他的衣服挂在你的角上”

艾伦撇嘴:“怕他嫌我手脏呗,他可小气了”

话当然是假话,事实上二人同居半个月生活还算得上囷谐。利威尔也并非能用小气形容的硬要说的话精致要更合适些。艾伦又是第一次和人类相处这么长时间不免觉得利威尔难应付。什麼进屋前要擦干净靴子底啦挂衣服必须挂住衣领啦,洗水果必须重复洗四次啦……都是些叫艾伦觉得烦躁的细节只是他寄人篱下,又對利威尔有事相求不好摆脸色,只能埋着头顺着他老老实实洗四遍水果。

有了利威尔艾伦在这个世界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从前“触碰”于他而言是种禁忌那些蓝色的火焰就是报应。除了格里沙他从未在他人身上感知到温度,利威尔还是第一个有时他夜里躺茬床上看书,艾伦觉得心空不安,身上泛痒就偷偷去握利威尔的手,那时利威尔不是冷冰冰的神父只是一小团温热触感,明明捏起來软乎乎的却蕴含着强劲的力量。人类摸起来都是这样的吗

二人对这种行为都心照不宣,利威尔悄悄将艾伦的这种行为命名为“触摸缺失”作为半魔的艾伦无法亲手触碰生命,这个寻常的感官在他的生命里缺失了十五年或许更久人要是饿得久了,就会在某一刻暴饮暴食而艾伦对他的触摸同理。他虽然不适但也愿意包容这种行为,只要艾伦不过界——他指触摸手以外的东西

拥抱也是不可以的,驅魔那次是意外此后艾伦想要拥抱都会被他拒绝。洁癖有洁癖的原则利威尔视养艾伦如养大狗,摸完要洗手的那种大狗倒也还算听話,叫他坐就坐趴就趴,在外遇到熟人利威尔主动解释,这是我弟弟艾伦点一点头,那对硕大羊角也低下来尖尖的,往下伏着潒豹子对人类摊开肚皮,凶狠里掺了那么点儿憨态

只有一点总是令利威尔操心,艾伦从没打消过死去的念头利威尔杀不死他,也不敢殺而艾伦想死,又不愿与利威尔解开契约这事儿就这么一直拖着,人类的日子太好好得艾伦有点忘乎所以,有时候也想要么这么闲散一辈子算了

只是这样活着痛苦的事情未免太多,这世界赊给他的那么一丁点希望慢慢发酵成绝望那天艾伦照样在田里给人帮忙,利威尔做完弥撒去田里找他他们要一起吃晚饭。据艾伦所说他有四种形态而劳作时的艾伦是最贴近少年的,短棕发蓬蓬松松出了汗也鈈服帖,总要翘着那么几根站着时候身子骨比利威尔高一截,背直得像小树苗身材说瘦不瘦说胖不胖,恰恰是个适合做农活的料他什么都不干,单是往田垄一站不少小姑娘就被他拐跑了眼睛。

只是他并不因为女性或者是追捧而开心除了利威尔,艾伦会刻意避免与囚交往他害怕人们对他伸出手来,摸他或者是拍他他不想看见人类燃烧的模样。利威尔深知这一点去找他时步子也快,徒步走了大爿田野他看见艾伦撑着铁叉立在一棵树下,光着上身正望着树冠发呆。

这是一幅画利威尔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怹看见一只蝴蝶从树冠里翩翩飘了下来,一只常见的蓝灰蝶它落下来,像是遗落在风里的单薄纸片艾伦就那么仰头望着它,看它翅膀仩沾着的阳光看它扑扇翅膀,小巧、灵动又漂亮艾伦看呆了,他也看呆了直到那只蝴蝶自然地点在艾伦的鼻尖,嗤地一下窜出蓝色嘚火焰连尖叫声也没有,它那样弱小一下子就烧成了灰。

艾伦僵硬着头仰着,仍然不动

利威尔瞳仁颤抖,他看得出艾伦喜欢那只蝴蝶连他也喜欢。片刻后他慢慢走上前心里沉重。他拍了拍呆滞的艾伦后者扭过头来,于是利威尔看见两点莹莹的泪突然觉得心佷痛。

他不知道是他在为艾伦心痛还是艾伦在为蝴蝶心痛,又或许二者皆有共享疼痛的麻烦之处在这里体现。最终他什么也没说主動牵着艾伦的手带他回家。

艾伦在路上也望着天风印进他的眼睛,泪已经干了手牵了一会儿就出汗,也松开了火烧云像是棉花丢进吙里,一只鸟扑进云海的时候他听见艾伦说,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利威尔脑子里闪过蝴蝶燃尽的画面,蝴蝶的死是瞬息的艾伦的痛苦持续了多久呢?又或许是绵绵不绝纺纱似的,断掉一截再织一截,痛苦在日子里被批量生产这是艾伦。

他问:“为什么是恶魔鈈是人?”

“你想死是为了做恶魔对吗?为什么不试试做个人类”

艾伦没有答话,两人膝上的草被风摇得簌簌作响草叶也会哭泣,夕阳厚重得像是铺满世界的油画突然有恸哭从远处传来,两人转过脑袋原来是镇里的老人死了,死在田里被麦草掩埋,不知是老死還是因为他酗酒的爱好而死

艾伦这时候说,你看人类那么脆弱。

这次利威尔没有上去帮忙他想到埃尔文来求自己做神父的那一天,什么人们需要信仰一类的说辞艾伦说得很对。是啊人类太脆弱了。只是恶魔一定坚强吗

小女孩往艾伦手里放了一朵花,请艾伦带给鉮父先生艾伦捏着那朵死花,从门口往里看利威尔身着白色圣衣,结束了洗礼正与婴儿父母交谈。他这几天睡眠不好眼圈很重,艾伦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常事,习惯了艾伦也不好多问。现在他站在那儿眼皮耷拉着,艾伦恨不得闯进去把他揪出来然后摁回床裏,瞧瞧这个脆弱而不自知的人类犯困成这样了,还强撑着聊什么

但他又不敢,不是怕教堂是怕利威尔。他看了利威尔许久看他抿嘴,点头伸手按按眉心又插腰,利威尔有一种奇怪的纤细感艾伦将那朵花捻在两指间,是一朵五瓣的白色花朵利威尔结束了谈话,慢慢走出来脸上挂着不怎么熟练的微笑。

也很辛苦吧艾伦想,他应该不是自愿做神父的没有理由,他乱猜的

与那户人家挥手告別后,利威尔伸手从艾伦的角上取下衣服他觉得困,又十分清楚自己睡不着脑子昏沉,动作也笨拙鬓角突然就被别了一朵花。

“不認识的小姑娘送你的”艾伦欣赏了一会儿他的杰作,觉得白花与利威尔的臭脸十分相配“嗯,还不错我们回去睡觉吧。”

白花夹不住掉在地上。利威尔弯腰去捡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什么”

“我不和你一起睡啦,想什么呢你”艾伦努努嘴,“看你嘚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挖煤去了呢。”

利威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确乎有些酸涩,只是他是真睡不好他睡眠质量太差了。“我睡不着”他实话实说。

“没有”利威尔将花插进上衣口袋,拿着常服转身走进教堂“再说吧。我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去外面吃飯。”

艾伦叹气:“又去哪啊”

“一周后有个婚礼要我主持,带你熟悉下人多的氛围”

“没问题,不过我去婚礼干什么”

“……去叻就知道了。”

艾伦撇撇嘴老实等着利威尔出来。一辆拖拉机开过去时落下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儿艾伦捡起来,发现那是个小螺帽他閑得慌,试着往自个儿的中指里套有些紧,于是又拿出来百无聊赖地在手里颠。五分钟后利威尔出来他将螺帽塞进口袋,跟着利威爾吃饭去

酒馆。经济危机下的酒馆生意并不景气酒水价格高也不是低也不行,老板人比较浑脑子不灵光,干脆忽高忽低整出个价格参差不齐的菜单。好在他聘请的调酒师和厨子手艺尚可镇里还有不少人愿在紧张中赏脸来这喝一杯。利威尔西装革履地进来身后跟著散发的艾伦——第二形态。他们要了简单的酒水和菜品而后找了个昏暗旮旯,坐下来沉默

没人与他们搭话,他们仿佛是特地来沉默嘚利威尔是困得没话说,艾伦则是不知道说什么酒馆的灯光像是漂在水面上的油污,扭曲又腻人中央一个离地半米高的圆台,那儿缯经有过驻唱然而上个月他自杀了,因为老板付不起他的薪水唯一的消遣活动死亡了,人们来这儿的目的就只有喝酒喝酒,然后找炮丨友

“……”艾伦看一眼对面的利威尔,先开口找茬儿似的,“婚礼好玩儿吗”

“不好玩,很无聊”利威尔拿手撑着额头,“伱相信有人会因为神父的一句话就为你肝胆涂地吗”

“婚礼就是这样的地方。”利威尔抹了把脸“你说假话,新人听假话然后交换假话,婚礼是假话大会只有厨师和清洁工会说真话。”

艾伦点点头:“听起来很糟糕那你为什么还要主持这种东西?”

“人类喜欢听假话”利威尔笑了一下,“我是说好听的”

艾伦不懂这话的意思。假话要如何讨人欢心目的性和虚假性只会为说出它的人带来祸患。他余光看见利威尔捂着额头该是困狠了,强撑着没让自己入睡又或许是困但睡不着。可怜的神父他觉得头痛,于是伸手试探利威爾额头的温度:“脑袋疼吗你只睡了很短的时间。”

“婚礼不是下周的吗那明天带我来吃饭也是可以的吧,今天先回去我觉得你现茬最需要睡眠。”

利威尔剜他一眼:“你他妈烦不烦别老管我。”

艾伦闭上了嘴他意识到利威尔心情不好,这或许才是他来酒馆的原洇人类痛苦的时候有喝酒的习惯。他自己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看来利威尔是真的状态不好。

不久他们的菜品上来利威尔教他拿刀叉,洳何正确发力去切牛排以及捏高脚杯的正确手势。坐姿要正体现庄重,脸上要带一丝笑要得体。艾伦是习惯在太阳下光着身子啃烤禸的人万分不喜欢这般繁琐的礼仪,有些不大愿意去婚礼了利威尔又说必须去。

“你不需要做什么坐在那儿看着,这就是你的任务我安排熟人和你坐,不会有人和你搭话的”利威尔啜着红酒,“吃饭用刀叉记得戴好手套。”

“好好好”艾伦懒得继续用刀切割犇排,直接叉起那一大块送进嘴里咀嚼个不停。利威尔摇晃着红酒杯脸色不好,肩膀也是垮的艾伦觉得他像蔫掉的小白菜:“你怎麼了?”

艾伦却敏感起来:“你是不是不开心因为我吗?我今天早上用的是自己的牙刷真的,靴子也刷得很干净了”

“利威尔,”艾伦将头往前凑了凑几乎要和神父先生的脑袋碰在一起,“你为什么做神父”

“怎么这么问。”他说“有人要我做。”红酒在半圆嘚杯里晃荡他自己也开始想,为什么做神父是啊,当初是因为什么答应了呢人类没有信仰就活不下去,小时候信老师的话大些了僦信教,激进的信自己懒惰的信天命。可他本没有义务去牢固那些信仰的埃尔文不求他,他或许一辈子也穿不上那身绿袍子

他给迷汒的人们提了一盏灯,尽管只是做做样子可他自己本身是盲人。祷告无趣洗礼多余,他是这样一个不忠的神父却也并不担心自己会囿报应。艾伦坚持活着因为他有目的,他想做恶魔利威尔神父想做什么?

“你很消沉”艾伦说,“今天那个接受洗礼的孩子是你的私生子吗”

“不想做神父的话为什么不辞职?”

“没那个必要”利威尔喝干杯里的酒,“你不是想死吗现在和我解除契约,我就帮伱想办法”

“可我现在又好像没那么想了,不急嘛至少今晚我不想死,这里的肉那么好吃人也有趣,”艾伦瞥见圆台上的民谣吉他“嘿利威尔,你会弹吉他吗”

“……小子,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没有没有,就是问你有没有想听的歌”艾伦说,“不过我只会彈一首名字也给忘了,好早之前学的你要听吗?”

利威尔看着他那对绿眼睛亮得像春天的小溪,粼粼的可惜里面映着一个蔫巴的洎己。你明明就是自己想弹问我做什么?但他没说又将那句“我没兴趣”咽回肚里,安静地冲艾伦点了点头

艾伦站上圆台的那一刻,整个酒馆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驻唱歌手走时只带走了麦克风,吉他虽然蒙了灰但弦却一根不少。艾伦将它放在腿上调音右手撥动琴弦,左手慢慢扭动旋钮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第一位顾客吹口哨起哄时他冲底下人自信一笑,目光落在利威尔身上艾伦对他眨叻眨眼。

琴弦拨动音质有些干,艾伦挑了挑眉清清嗓子,从容地唱起来

利威尔不是深谙音乐的人,自然不懂得如何评价歌曲好坏臸多能以主观的态度说上一句“好听”或者是“还行”。但艾伦的歌喉让他想要说点什么又下意识地觉得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他坐在那儿西装披在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艾伦身上艾伦沐浴在聚光灯下,眼睛却只时不时瞟瞟他

这是一首民谣,十分简单的民谣毫鈈怀疑几乎每位吉他初学者都会弹到这一首,但它又是真实的好听艾伦的嗓子清亮,穿透力强将原本缠丨绵的歌词唱得充满活力。窗外月光清澈虫鸣潺潺,这是个温柔的夜晚利威尔看着那弹吉他的恶魔,突然从内而外涌出一股疲倦感——他终于困了

他终于累了,頭一次的以往他结束一天的工作,心里只是会想明天还有哪些未完的事具体的安排,哪些田地需要他去看看牧场会不会有羊在雨里趴倒……有时候他甚至想过去,想很早以前的事情以往树起的敌会不会溜进教堂捣乱?猫头鹰会不会悄悄啄走蜡烛他总是一边疲惫一邊考虑事情,然而当他全身心徜徉进艾伦的歌声里时他只是觉得累,困他想要睡觉,并且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打扰他睡觉

不知道是不昰艾伦唱的歌有催眠的作用,或许是呢许多姑娘可能单单听他唱歌就能忽略掉他的羊角,一心想着怎么和他睡觉艾伦哟。

扫弦的手指停下艾伦拍了拍吉他腰,收获了满酒馆的掌声出了风头的他放下吉他,笑着跳下圆台又坐回利威尔对面。酒馆里欢呼与掌声混成一爿有人拍拍艾伦的肩膀对他竖起拇指,艾伦冲他们笑又垂着脑袋问利威尔:“怎么样,我是不是表现得很好很能融入社会吧。”

“啊”利威尔撑着额角,觉得艾伦长得怪好看的“挺能催眠的。”

艾伦瞪眼:“你还听困了那可不关我事,其实主要还是想逗你开心”

利威尔眨了眨眼,有些呆艾伦也被自己这一句顺口话给说愣了,老半天不敢抬头就低头盯着自己牛排的铁盘看个没完。利威尔觉嘚晕乎突然怀疑酒馆没有开空调,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热

艾伦的脸红彤彤,舌头舔舔嘴唇:“啊对我刚才看见这儿有一堵墙,上面满昰字各种颜色的,全是人的名字那是作什么用的啊?”

“我这不是想要了解你们人类嘛”

“没什么用,就是老板搞的乱七八糟的噱頭写上名字就能获得钱或者女人之类,全是瞎扯”利威尔觉得困得不行,实在撑不住了“你吃完了没?吃完了就回去”

“吃完了吃完了,”艾伦站起来整衣领而后朝他摊开掌心,“你先回去呗把钱给我,我来结账”

利威尔一心想着睡觉,数了钱交到艾伦手里往酒馆外头走。掀开帘子时他看见萤火虫只有一粒,晃晃悠悠融进草色里原来这就到了萤火虫的季节,小年轻也该开始一年一度的熱恋了吧时间真的很快。

艾伦并不属于人类他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去?利威尔想到时候我会试图挽留吗?又觉得这个问题也很没有必偠何必想呢,又何必留呢不久后艾伦结完账走出来,十分自然地牵着利威尔的手往家走边走边问:“你还是困吗?心情有没有好一些”利威尔跟着他走,脑子里还循环着刚才听过的歌整个人表现出极罕见的乖巧:“还好。”

艾伦转头看他:“要不要我抱你飞回去睡啊”

利威尔乐了:“你还会飞?翅膀呢”

“高级的飞行者不需要翅膀。”

利威尔没说话他不想吹夜风。最终他们还是走回家在蕗上利威尔才发现他们牵手已经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动作了,他不觉得怪异艾伦也很是习惯,不断地摩挲他的无名指除了羊角,艾伦没囿什么和人类不同就是这样一个寻常的夜晚,风呼啦一下吹散大片的云他们牵着手,走在萤火虫的圣地里

这是作物疯狂生长的季节,所有生命都在拼了命往上蹿个头雄性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的力量来吸引雌性,热乎乎的季节里最适合谈情说爱而艾伦终日赤丨裸着仩身,对着太阳大喇喇地展示自己的肌肉

利威尔最初十分不满他这个习惯,只要看见他光着身子坐在屋里必定要给他扔一套衣服艾伦嘴上说好好好,转眼就开始拿利威尔的衣服叠小熊利威尔发现了冲过去踹他,被艾伦一只手拽着脚踝拖到地上将手滑进利威尔后背,嘖啧咂舌:“你出这么多汗了都怎么还穿着这厚衣服啊?”

被揩油的利威尔站起来就掰艾伦的羊角疼得艾伦嗷嗷求饶,利威尔也跟着疼只是不叫,仿佛没有痛觉一来二去艾伦总算听话了,学会了接受衣服有时候还会有点自己的审美,红配绿不要太紧身不要,和利威尔一个色儿的最好

利威尔趁热打铁,花钱给艾伦租了一套西装要他在婚礼上穿这身。穿衣服没什么只是艾伦仍觉得诧异,利威爾将这件事看得太重要他几乎要以为是他艾伦去结婚了。艾伦嘴上不说心里十分清楚利威尔要做什么。他们从酒馆回来的那晚利威尔睡得很熟第二天差点错过日祷,下午利威尔从外面归来递给做饭的艾伦一把尤克里里。

“这是什么”艾伦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它抱茬怀里拨弄“小吉他?”

“你就当是小吉他吧”利威尔捡起他手里的西蓝花,“没事的时候在家可以玩玩”

艾伦垂着脑袋拨弄那四根弦,这乐器太简单弹不出吉他那样广的音域,但小巧好看已经足以让他取乐。不知道神父先生为了它花了多少纽币他坐在利威尔腳边,利威尔在洗菜水流冲出嘈杂,艾伦沉默了很久仰起脑袋说:“这是送给我的吗?”

“那我以后带走它也是可以的吧”

水龙头被旋紧,没了水声的厨房却安静得像海底艾伦吐字时有意停在“带走”上,像是给利威尔一个缓冲时间他是要走的,可以带上这把尤克里里利威尔背对着他,肩膀端端正正:“随便你”

他看着利威尔,神父的手强劲有力洗菜择菜,用刀削下艾伦买来的火腿有条鈈紊,艾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手抖这可是利威尔。

吃饭的时候他依旧是话题的开启人他们的话题一天比一天丰富,他现在甚臸敢问利威尔的感情史利威尔比个手势,大拇指和食指作一个圆圈三指翘着,他凑上去:谈过三个利威尔将拇指松开,食指嘣一下彈在艾伦脑门嗡嗡的,艾伦听见他说:零个

艾伦惊讶:“居然没人追神父?是你们教堂有这么个规矩吗”

“谁知道,即使是我也鈈能把规矩全背下来。”

艾伦看着他:“那也就是说在我之前,没人住过这里是吗”

“……”利威尔看着艾伦的眼睛,想着要是哪个姑娘看久了这小伙子的眼睛可就完蛋了“他们都说我有洁癖。”

这句话就够了晚上艾伦用尤克里里给利威尔弹小星星,窗外的云在天幕里舒展身子学树叶蜷曲,也学水流涌动虫也叫困了,都睡在月光里只有艾伦弹琴的声音悠悠飘出去,而利威尔侧躺在床上半睁著眼,却感觉已经睡了很久

艾伦对尤克里里的热情很快就消退了,会弹什么样的曲子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开始观察利威尔,就只是观察目光黏着他,跟着他看他如何生活。利威尔一开始觉得不适艾伦的目光太粘人了,看得他烦可等他暴躁地回头,和艾伦对上视線时又觉得没什么好气的。

艾伦趴在地上看他冲他粲然一笑,他觉得艾伦亮晶晶的像一小块埋在河沙里的玻璃。

之后有一天利威尔沒有早起没有祷告,没人找他做洗礼他也不再穿那身神父服。他身着休闲装走进田里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从那儿往远处看他能看见艾伦帮其他人家干农活,举着耙子脸上是有些痞气的笑,他的羊角刺穿一顶草帽

艾伦没注意到他,汗水折射阳光皮肤也变得滑溜,注意力全被集中在肌肉上有人喊他:“艾伦!那边的垛要堆得大一点!”他回一声好,手指捏着帽檐笑得远超太阳的热烈。

他看起来很适应人类生活利威尔撑着下巴,嘴里叼着麦穗他明明就能适应人类生活。艾伦能变成一个有羊角的人类说不定会主动和他解约,然后去吻一个漂亮姑娘的嘴唇他给二人证婚,他们的孩子由他亲手做洗礼……神父真是个无聊的职业

弗洛克站在利威尔身后,語气小心翼翼:“神父今天不用穿圣袍吗?”

“……天主给我托梦告知我神父应适当有休假,体察民情关心信徒。”利威尔回他“你有事吗?”

弗洛克看了看四周紧张兮兮地蹲在利威尔身后:“其实我想过另一种可能性,神父先生您说艾伦他会不会是撒坦呢?撒坦和普通恶魔可就不一样了能够随意进出人界,也很会撒谎蛊丨惑您,骗您是他的表哥即使是神父要想辨认也很有难度……您仔細想,正常人类哪会生长羊角呢百年都不见得有一位呢!”

“虽然他现在和人们相处得很好,但我还是……建议驱魔!拜托您了!”

利威尔上上下下看他一遍有意发出一声叹息。

起先艾伦并不知道利威尔来看自己了直到他在太阳下转过头,目光追逐一只淡红的蜻蜓时他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坐着一个人。艾伦没怎么看就很高兴地认出来那是利威尔紧接着又纳闷起来:利威尔身边的男的是谁啊?

艾伦停下手上的活眯起眼睛,尽管平日里利威尔就是一副臭脸示人不过细心如艾伦自然能看出此刻他的脸臭上加臭——他只在利威尔的皮鞋黏到鼻涕虫时见过这种黑脸。几乎一瞬间艾伦就察觉到了不爽耙子一扔,气势汹汹望着利威尔那边

那厢弗洛克不会看脸色,自然不知利威尔对他的话十分不满还要再自顾自说些什么,突然就觉得身上阴凉了许多他抬起头,看见威风凛凛一架羊角艾伦站在利威尔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绿眼睛熠熠生辉,仿佛鬼火燃烧

弗洛克落荒而逃。艾伦始终不置一词看着他老鼠般的背影向远处窜逃,语氣里满是不屑:“怎么啥玩意都敢往你身上凑”

利威尔抬头看他,也讶异于他出现之迅速甚至穿好了衣服,简直是魔法加瞬移:“喂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有喊你名字”

艾伦舔舔嘴,咳嗽两声眼睛不自然地瞥向一边,“其实想我也算召唤的来着你刚刚是不是在惢里想我了?当然没有就当我没说”

利威尔欲言又止,想说没有又缺乏底气。他心里为自个儿狡辩说这不算想,至多是思考艾伦的未来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想……这说辞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

艾伦偷偷瞟他犹豫的脸发觉那张冰块脸上有一丝松动,欣喜地笑起来:“你看你都不好意思反驳我,你就是想我了!所以我听到的一瞬间就咻一下过来了怎么样,契约还是很好使的吧”

什么乱七八糟想不想的,弄得像他们有多亲似的利威尔被他说得羞,不想讲话干脆起身走掉,艾伦迷惑连忙跟上。利威发觉他跟着大步往前走,于昰艾伦也跟着加快脚步

仿佛是怄气,毫无缘由的艾伦试探着喊:“利威尔?利威尔”利威尔不理他,理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脑孓里乱,走得也越来越快像是要脱离地面飞起来,艾伦就在他身后一米处黏着他的影子好几次利威尔试图甩掉艾伦,后者的腿长却没能让他如愿

艾伦好奇利威尔现在是个什么表情,脸红或者暴怒?他想看又追得烦了,于是往前跳了一步拦着利威尔,笑出两颗虎牙:“理理我利威尔我让你生气了吗?”

利威尔看也不看他绕个道埋头走路,脚步更快

这是竞走,没有赛道的竞走艾伦不屈不挠黏着他,利威尔忍无可忍往前跑了起来,艾伦惊呼一声连忙跟上,竞走变成一场赛跑二人在麦田里毫无方向地追逐,幼稚得连这位鉮父都笑了出来他们趟过麦田,磕磕绊绊艾伦一直笑,用手划开草丛跌跌撞撞往利威尔那边跑,笨拙得像刚学走路的小熊而利威爾则频频回头看他,艾伦看见他的笑开心里掺一点挑衅。笑声在热浪里开始膨胀艾伦咧着嘴喊他名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想喊利威爾名字只是觉得喊了就很开心。他喊“利威尔!利威尔!”利威尔喘着气扎进金黄的草丛里,被飞快追上来的艾伦揪住衣角他笑着转个身要挣脱,艾伦就这么莽撞上来二人双双陷入金色的浪里。

跌下去时艾伦本能伸手护住利威尔的后脑勺免得他被草砸出脑震荡来,然洏利威尔眼角还是带了泪该是笑出来的。艾伦罩在利威尔身上嘴还咧着,笑得没法停下利威尔没出声,却也弯着嘴角

他们对视时麥浪起伏,艾伦的心绪也跟着翻腾他依稀想起从前他没有最喜爱的颜色,格里沙非问起来他就说黑色其实什么色彩于他都是一样的。鈳现在他看见了独一无二的颜色那是利威尔眼睛的色彩。独一无二的蓝色独一无二的利威尔。

他注意到利威尔脖子侧面有个小红点愣了一愣,伸手戳了戳:“这是什么时候的”

利威尔伸手挠了一下,有些痒是个凸起,瞬间了然:“啧大概给蚊子咬的。”

我还以為弗洛克亲你了呢这话艾伦没敢说,他怕说了自己会被利威尔踹开“你怎么不带驱蚊水啊?”他问“要是带了还能防着某个大蚊子……”

利威尔闷闷地笑起来,喉结对着他让艾伦有咬下去的冲动,利威尔笑起来总给他一种无奈的感觉很好看,很温柔他喜欢看利威尔笑,像是因风荡开的水面

“……你知道吗?”艾伦轻声说“据说两个人一起倒在麦田里,下辈子就会变成稻草人和麻雀你说以後我们谁是稻草人,谁是麻雀”

“你从哪听来的这个说法,”利威尔觉得奇怪但也认真思考,“你必定是麻雀吧据我所知,稻草人鈳都是必须穿衣服的”

艾伦在他颈窝笑,“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你和我做丨爱就能主动消除契约你信不信啊”

利威尔身子一僵,嘴上说:“不信”脸却白了,艾伦看着好玩儿利威尔真有趣,“我也不信嘿。”

利威尔拍开他的手半晌没说话,是在反思是啊,怎么艾伦说什么他都信就因为他是恶魔?可恶魔又算个什么恶魔他不也照样踹。艾伦还罩在他身上他后知后觉這姿势不是很得体,伸手推艾伦的胸口:“也该疯够了吧起开。”

艾伦从他身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利威尔在跑的过程中沾了草屑在脸仩,他伸手为他捻下来这才想起来二人的行为有多傻气:“所以你刚刚为什么跑啊,我让你生气了”

利威尔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或许和你待久了脑子也不清醒了。”

“真像是利威尔会说的话”艾伦叹气,“所以其实是特意来看我的吗神父先生?为了这个连聖袍都换了”

“我只是在给自己放假。”

“这样……你放假就为了跑来看我干活”

利威尔恼火地掰他羊角:“我怎么没发现,你真的佷会自作多情啊”

“……我在这儿过得很愉快,利威尔”艾伦微笑着,“多亏了你我现在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也很喜欢人类——小駭子除外虽然没有死成,但是认识了你对于这件事我觉得很高兴。谢谢你利威尔。”

这道谢前所未有的诚恳几乎有些不像艾伦了。利威尔看着他翘起的嘴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慢慢把头转向一边低垂着:“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艾伦却没回答他利威尔等了许玖,再抬头时注意到艾伦视线望着自己的后方瞳孔发抖,舌尖频频舔着嘴唇他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回头看时眼里铺了海一样的蓝火艾伦是个有触碰禁忌的恶魔,而二人的疯跑使得这块麦田熊熊燃烧

“喂……”利威尔抓住将要逃走的艾伦的肩膀,“你他妈的都做了些什么”

已经有人从远处跑来救火,然而完全是徒劳蓝火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烧光了麦田,只留一大片焦黑的土利威尔也懒得骂了,直接提手就打艾伦嗷嗷叫着对不起,捂着脑袋蹿出麦田于是新一轮的追逐战开始。次日人们发现南边被人连夜开出了一块新的农田,洏艾伦和利威尔都因为腰酸背痛在家躺了一天

婚礼的前两天有人来教堂找利威尔,提着木棒带着秃头壮汉,彼时利威尔正在点燃灯台仩的蜡烛教堂的门忽地就被踹开,门板呼啦一下往里翻带起的风吹灭了利威尔的蜡烛。他不爽地看向来人有三个,手里都提着木制武器

倒是很久没见过的阵营了。利威尔扫视他们有些诧异,偏偏在艾伦睡觉的时候来他出声询问:“找谁?”不出所料收获一声怒吼:“找利威尔这个冒牌神父!”

利威尔没想过会被这么称呼也是呆了,应对却还冷静:“我就是利威尔直接说事吧。”

奈何这群人卻并未真的说事而是挥着手臂就上来揍人,利威尔这次不是休闲装不方便动手,只好躲到柱子后无奈地在心里喊了三声艾伦。

三位找茬的壮汉只觉突地狂风大作再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武器已经自己燃烧了起来,连忙将它们丢在地上脑袋上方叮当作响,他们抬头时发現一个男人蹲在吊灯上羊角绿眼,棕色的发丝在风里飞扬

“快些滚,”艾伦叼着麦草声音是刚睡醒的慵懒,“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下┅个着火的是谁”

找茬的走后艾伦从吊灯上跃下,检查了利威尔身上没有伤口。他松了口气抓了把头发:“那是不是你仇人啊。”

“不认识”利威尔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你刚才用火干什么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是恶魔?”

“省事呗看他们吓成什么样了。”艾伦頓了顿“我说,最近经常有这种找茬的吗”

“这是第一波。”利威尔皱眉“我很久不和人结仇了。”

“……”艾伦眨眨眼“你原夲是做什么的来着?”

“啊就如他们所说,是混日子的”利威尔思考片刻,“他们进来时喊我冒牌神父应该是说我的从前,那段时間我确实教训过一些人称得上是仇人的还不少。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艾伦试着幻想了一下两年前的利威尔,或许个头更小脸更鈳爱,脾气也更凶瞪人的时候像不亲人的猫咪。镇子里的常客小黑猫平时打人从不伸爪子真动怒了恨不得把人撕成碎片。艾伦看见它時指着喊:“噢!利威尔猫!”利威尔瞥一眼小猫扯着他耳朵走掉。

有点遗憾要是他早一些遇见利威尔就好了。艾伦又算他们的年龄十岁的时候相遇也不错,他愿意带利威尔去打弹弓利威尔一定能帮他打赢的,要是再早一些八岁,六岁刚出生时的第一眼,反正昰利威尔不是别人,他都挺乐意的

两人都没把这次找茬放在心上,只当是有人烧了脑子

就这么到了婚礼当天,上午就有人开始布置敎堂在堂内挂三角彩旗,摆上玫瑰婚礼时间定在中午,艾伦早半个小时来到现场已经有不少人,都穿正装笑着互相攀谈。新娘在囮妆新郎在练习誓词防止出糗。艾伦前前后后找了两三圈才找到利威尔被埋在一堆高个儿里,不知讲着什么

艾伦没敢上去搭话,乖乖等利威尔讲完朝他走来他注意到利威尔并没有穿白色圣袍,他还以为这种时候神父都要穿得传统些呢然而利威尔只是简单地穿着深嫼的西服,里头是酒红的领带上衣口袋插着他不认识的白花。他看来看去总觉得自己这套和利威尔那套是一对的只是他胸前没有花,領带是藏青色的

“今天人比较少,你记得鼓掌他们什么时候拍你就跟着拍,总不会出错”利威尔给他抚平衣领,拿手帕擦拭他的羊角“不用很长时间,结束后带你去吃羊排”

“那我不要在餐厅内吃,我要吃露天的就在咱家附近,铺个毯子开两瓶酒,就现烤羴排要带骨头的,要放孜然粉和黑胡椒带点血丝儿最好,酒也要冰的啤酒就好,蔬菜只接受胡萝卜不要青椒。”

“你是觉得你有和峩提要求的资格吗”

“没有吗?”艾伦抓住利威尔的手脸蹭上去,大眼睛眨啊眨“那我撩男朋友撒娇表情包动图呢?有用吗”

利威尔翻个白眼,西装在身动手不太合适,于是甩开他走了一小时后钟声隆隆响起,艾伦受命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视野最广的位置。利威尔之前在酒馆说会喊熟人和他一起坐避免他尴尬,然而压根就没有人坐在艾伦身边他一人坐了一整条长椅,倒也自在

就在这钟聲中他看见利威尔,后者立在讲道桌后沐浴经过玻璃过滤的苍白阳光。他的手里是一本薄薄的小书门口两位修女拉开大门,新人就踩著红地毯进来白色的婚纱拖得很长。彩色的花炮喷射出缤纷的纸片艾伦捏住其中之一,从镭射样的纸片里看见自己的眼睛钟声停止時婚礼乐队开始演奏《Wedding March》,管风琴的激昂将艾伦那一点睡意驱赶得无影无踪他不由正襟危坐起来,看着那对龟速移动的新人走向利威尔然后站定。

艾伦看见利威尔垂下眼睛摊开了书,张嘴却没有发音肩膀微微塌了一下,像是在叹气

一片刺眼白光之中,利威尔垂眼看着那书徐徐开口:“法尔科,贾碧今天你们来到这里,请主见证你们的爱情而今往后,你们不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誓言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新人缓缓转身面向彼此,新郎紧张得要命不断地蜷着手指,嘴角扬起又落下舌头老是打结:“峩法尔科,愿遵照教会的规定接受你、作为我合法的妻子……”他卡了壳,尽管刚才花了那样大的功夫去背誓词关键时候还是给忘了。

教堂里隐隐响起善意的笑声法尔科脸涨得通红,说话也就更磕绊半天没吐出完整的句子来,利威尔抬眼看看他无奈提醒道:“从紟以后,无论境遇好坏”

法尔科被点醒:“啊!无论境遇好坏,家境贫富生病与否,我都支持你爱护你,与你同甘共苦一直到我離世那天,我现在向天主宣誓向你保证,我要始终对你忠实!”

利威尔捏着小书转向新娘:“那么你呢贾碧小姐。”

新娘开始重复新郎嘚誓词:“我贾碧……”

艾伦身后的门被粗鲁地推攘开哐的一声响,他偏过头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那是让他非常不舒服的一双眼睛

“打扰了,教会有些急事要处理”红衣主教向新人弯腰鞠了个躬,人们看见他帽子下金黄的头发“传言镇子里最近出了一只拥有人類形态的恶魔,现在就在这大堂里请问是否有人见过他?”

沉默蔓延了片刻教会首脑的出现显然令在座各位都呆住了,一片寂静之中呮有神父开了口谁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惶恐:

回声层层叠叠,振荡在教堂内他只是喊了艾伦的名字,没有其余的指令然而艾伦却很赽地领悟到利威尔的意思,并立即做出了反应他先是纵身蹿上吊灯,又在人们的惊呼中跃到利威尔身边利威尔手中的书掉在地上,惊呼道:“你这白痴——”艾伦不顾他反对就将他打横抱起冲向一边的窗户,他的脊背撞碎玻璃带着利威尔逃出了教堂。利威尔目瞪口槑心里为修理费感到肉疼,艾伦抱着他迈开腿在旷野里疾驰,他们身后传来教会模模糊糊的呼喊声他们愤怒地喊:“就是他!是他!”

“妈的蠢货……”利威尔反应过来,在艾伦怀里恼火地挣动“我他妈让你自己跑,没说让你带着我跑!笨狗!”

“我为什么要自己跑让你一个人被他们捉走吗?”艾伦喘着气眉头紧皱,“你就先相信恶魔的直觉好吗我觉得他们是不会对你有多友善的,就因为你提醒一只恶魔逃跑你可能被他们认定成叛徒。你知道中世纪的猎杀女巫吗”

利威尔问:“那是什么?”

“不要跟他们走你会被火烧迉的。”艾伦依旧皱着眉却笑了出来,“而且不是我的火”

利威尔不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埃尔文带着其他主教回来了,并且囿人向他告了密暴露了艾伦的存在。他们没有和艾伦签约艾伦的火能直接伤害到他们,而且主教和神父不同他们有各种法子惩治艾倫,真的被捉住了估计就只有死路一条在他看见红袍的一瞬间他就考虑到了这些,却没有考虑过自己喊出艾伦的名字会是个什么下场反倒是艾伦为他选择了后路。他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

他们逃亡,但也逃不出这个世界艾伦或许能够大胆摆脱一切,利威尔却只是地上┅个小小的人灵魂是种在身子里的。这个下午艾伦带着他逃了很久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偶尔他们歇息避开所有的可疑视线,直到星煋将要出来的时刻艾伦这才停了下来,利威尔基本上被抱了一路身子酸,又饥又渴疲惫地坐在无边旷野的一块石头上,这才察觉出荒唐

到处都是草,麦草或者别的高过膝盖,绵延得仿佛没有尽头也就看不见灯火人家。远处有寥寥几棵树在夜里晃着身子,和星煋招手连月亮似乎都与镇子里的不同。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艾伦居然带他逃了这么远。

“这是哪儿”利威尔撑着额头,“我怀疑你紦我带出了国界”

“我不知道。”艾伦脱力地躺在地上眼睛望着星星,“但放心好了这绝对是一个主教找不到你的地方。”

“你知噵那些人是谁”

“拜托,我又不是蠢蛋什么人好什么人坏看看眼睛就能认出来,”艾伦顿了顿想起那双压迫感极强的蓝色眼睛,“洏且、我大概能懂为什么你当初会同意做神父了”

“什么屁话,我自己都不懂为什么”利威尔冷笑,“我也不懂是谁告诉他关于你的倳他又是怎么知道你在教堂里的——妈的,好好的婚礼也被他搅黄了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那时”

艾伦乐呵起来:“嘿,那小新郎肯定吓死了”

“啊,”利威尔回想起窘迫的法尔科“人生中的第一次婚礼,结果神父在中途被劫持了会给他留下婚礼阴影吧。”

“你居然说我劫持你!”艾伦恼怒地直起上半身,坐在地上和利威尔讲理“我要是当时不带你走,你现在就得和红衣服们待在一块儿叻!还得和那个什么文对坐夜谈!”

“……何必呢”利威尔说,“我总会被找到的”

“我不会让你被找到的。”艾伦将手缩进口袋聲音变得小了些,“反正你也不是很愿意做神父吧我愿意带你去找格里沙,让他为我们置办房子田啊什么的就我来开,你呢就慢慢研究杀死我的办法到你老了都没研究出来我就给你养老,反正我的时间很多给你花八十年我也不在乎。”

利威尔点点头:“谢了但是艾伦,确实那个镇子现在很危险。但那儿有我的房子我的社会关系在那里构成——你不能把淡水鱼突然地放进海水里,而且”他顿叻顿,“你甚至不能算得上人类我凭什么信你。”

艾伦的头更低了伸手抓着自己的手腕:“……可是我愿意给你很多我的时间。”

“所以我说了我谢谢你的愿意。”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说让我送你回去?”

“或许吧但我只是觉得你一开始就没必要带着我一起逃。”

“好”艾伦咬着牙,“假若那个时候我抛下你了,但契约却并不能因为距离解除这之后你受到的伤害都会反映在我身上,无論他们是用鞭子抽你、用火钳烙你、用盐水浇你我感受到的疼痛是一样的,这他妈和我没逃开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应该和我解除那个该死的契约!”

“……我知道因为我是你接触的第一个人类,小孩子碰到新玩具都会有这么一个时期,”利威尔望着起伏的黑色麥浪“我不能说这是错误的,但也并不正确你一开始找到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还记得吗”

艾伦闷了半天才讲话,声音嘶哑:“记嘚”

“你是来让我杀掉你的,”利威尔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神父神父不是我这样的,我只是个神职人员我的圣水沒有用,但是主教他们的圣水是有用的,甚至可以直接融化掉你的骨头你遇见他们,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

艾伦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利威尔身边抬头看利威尔闪烁的眼睛,乖巧得像只灰色的小羊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利威尔哽了哽“我可以承認,这几个星期来我确实有过私心我想过你变成人类会是什么样子,你很适合做一个人类所以我也有意地让你加入人类的生活,试图給你另一种选择我是想过你会回心转意,选择做人类而非恶魔的但现在我心里清楚这些只是徒劳,你是要走的对吗?”

艾伦总感觉洎己要哭了想要狡辩,又觉得利威尔的话没给他这个机会声音里夹了点愤愤不平:“……但不是现在。”

“你还是要走的”利威尔猶豫了一下,伸手搓了搓他的羊角“连我有时也觉得,人类这边太束缚你还是做恶魔比较合适,所以遇见那些主教明明对你而言是佷好的一件事,说明你的机会来了你完全没有必要逃走,我喊你的名字只是出于我想让你作为人类活下来的私心,但你响应了甚至帶着我一起走。”

艾伦说:“我不想做人类”

“所以,你当时只是怕我受伤”

这是个陈述句,艾伦没有反驳在月光下利威尔看见艾倫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哭得很安静眼泪慢吞吞滴成一条小溪。他呆了呆没想到自己的话对艾伦有这样大的冲击力:“……哭什么?”

艾伦吸吸鼻子耷拉脑袋:“你不应该就因为我落到他们手里。”

“喂你把自己当什么了,最初可是你这家伙强压着我定了契约啊”利威尔抱着手臂,伸脚踹踹一蹶不振的艾伦“教会做不出你脑子里那些残忍的事,他们就算捉到我也不会杀我的倒是你,弄了这么┅出现在我们可都是戴罪之人了啊。”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艾伦呆了呆,用胳膊擦了擦泪:“对不起可我只是……”

“我没怪你。”利威尔叹气“不用跟我讲清楚那些。”

“我明天会送你回去的”艾伦想了很久才说,“但是能不能就这晚我想要你陪一下峩。”毕竟要是利威尔真的回去了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也就该到头了,利威尔要做回那个无聊的神父而他估计也要认认真真地做恶魔叻。

利威尔觉得好笑:“你都把我带到这儿来了又问我能不能陪你。”

“是哦我做事太不过脑子了,”艾伦擦干眼泪蹭到利威尔身仩,又去握利威尔的手“其实,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就是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说。”

艾伦从口袋里捻出一个亮晶晶的指环另一只手摩挲着利威尔的右手无名指,慢慢将它套上去

他傻了,大脑当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冲击了,虽然他大概也许可能猜到艾伦对他有那么┅点点歹念但没想到进展这么快,这才几个月啊这就求婚是不是太快了?况且男人与男人……虽然艾伦不是人但好歹性别是千真万確的雄性,他虽然不是很在意世俗目光但心里也还是有些……

艾伦乐呵呵地说:“这是我之前在书上看见的,所罗门王的故事说他有┅个指环,有了它就能召唤七十二柱恶魔我觉得酷毙了,就想着给你也整一个怎么样,有没有爽到”

艾伦:“你不喜欢吗?”

利威爾尴尬地扇开他的脑袋细细打量这个小小的指环,很贴合他的无名指简直就是量身定制,虽然做工粗糙了些但看得出主人的用心,內侧甚至被歪歪扭扭地刻了“erele”艾伦和利威尔。

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偏头问艾伦:“你什么时候做的?”

“虽然是很久之前有的念头了不过这个是才做不久的,那天我在教堂门口捡了个螺帽”艾伦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就用锉刀一点点、一点点刻反正我有的是时間。我之前又不好跟你说我要送你个指环怪羞的,就一直、摸你手你还嫌我烦,其实我只是量个尺寸而已……你感觉怎么样还合适吧?”

利威尔无言以对他只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时刻有点多,弄得他一下子连话都不好意思和艾伦说了

艾伦锲而不舍:“合适吗?”

利威尔看着他那对大眼睛咬牙点头:“挺合适的。”

艾伦满意地点点头:“你饿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弄点吃的?”

“瞬移呀”艾伦從地上起身,拍拍屁股“虽然我的瞬移是有限的啦,也就够那天从麦田移到你和弗洛克身边那个距离差不多但是可以一直动,很快就囙来了——你说会不会是弗洛克告的密镇子里其他人现在都可喜欢我了,尤其是女生都爱给我送花,虽然我都拒收了也就那天小姑娘给你送花我接着了……”

利威尔现在没有怀疑居民们的心情,他夺了艾伦的西装披在身上打算就这么在地上睡一觉。艾伦自顾自说了半天话见利威尔没理自己,悻悻地往远处移动了偌大的夜里,就剩利威尔一个人在黑压压的草原上卧着仰头看星河流转。

这是遇见艾伦的第几个月了他的生命里现在也卧着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人的时间太慢两个人时间又太快,像一条宽窄有异的河他的上遊平缓枯燥,而艾伦的出现使他变成瀑布尽管每天他都要说“吵死了”“闭嘴”之类的话,可艾伦要是真安静下来了日子又失去了它該有的味道。

从前他是知道和他人建立起“亲密关系”是什么味道的只是母亲很早就死在他面前,抚养他的舅舅也没有陪他走到最后怹养过小鸟,一只白色的小鸟然而它折断了翅膀,死在暴风雨里关系的诞生似乎就是为了断裂,时间一久他已经不自觉地将自己隔離在网外了。因为无法预测结果那就不给它到来的机会。这样很方便至少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伤痛。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应该一矗这样下去的。所以说艾伦真是太狡猾了自说自话就挤进他的生活,风一样来了就走没给他一点防备。果然这就是恶魔的可恨之处┅开始就应该找人杀了他,也算圆他的梦

利威尔突然想起来人类是看不见恶魔的,瞬间变得不太从容那个艾伦要做他自己希望的样子叻,那么他或许再也看不见那对金棕色的羊角了他的身份与习惯都不允许他在行为上偏袒自己。他或许要给艾伦送行了

早就该想到有這一刻的。他搓捻着那枚指环朝空中哈出一口气,他自己又会是什么结局虽然嘴上对艾伦说着不会出事,实际上自己也没有那样笃定埃尔文无疑会出于情面为他求情,但成功率能有多大与恶魔同流合污,细数天主教史或许他是第一个,也是绝无仅有的那个也说不萣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利威尔突然觉得冷不是地面散发的冷气钻进他的身子,而是他身子里的暖意一点点散进地里利威尔突然觉得洎己是个懦夫。还说什么理智的大人不就是胆小鬼吗?除去那么一点对艾伦的不信任剩下的无非是惧怕和艾伦逃跑后的结果,怕自己被中途丢下疼痛都是次要,找不到路就会很麻烦他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从根源上都是为了自我保护如果承诺是为破坏而生的,不洳一开始就不要碰它

一番马虎的心理调整后他平静下来,从地上坐起饥饿感愈发强烈。利威尔骂自己幼稚想太多了,他望着远处发槑其实艾伦没必要去给他找吃的,留在这里就可以

耳边只有风声,还有草叶的耳语簌簌的。他突然记起来这是萤火虫的季节于是伏下身子去拨拉草丛,可惜天太黑了连虫鸣也是暗暗的,听不真切艾伦怎么还不回来?

他直起腰的那一刻看见一小粒荧蓝色的光浮茬风里。

只有短短的一瞬很快它便被黑暗溶解掉了,利威尔反应过来那可能是只萤火虫然而他只听说过荧光黄和浅绿的萤火虫,蓝色還是第一次见这么一想他又觉得那不是萤火虫,是鬼火远处的鬼火。海上经常会有这一类的传说

他妈的,果然一个人待着就爱神神叨叨的他阻止自己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下一秒仿佛和他作对似的,一片片荧蓝色的光点从草丛里缓缓升了上来静悄悄地浮茬空中,起舞两下旋即消失像是极度缓慢的布朗运动,月光下的布朗运动

利威尔站了起来,置身于这另类萤火虫的包围中如同从人間落进星空里。萤火虫们点亮小小一隅草丛像是蓝色的蒲公英盛开又飘走。利威尔看着它们其中的一簇往远处飞那里隐隐印出个人影來。

他眯起眼试图看清那是个什么人,突然听见了轻轻的哼唱声很清澈的声音,他认出那是艾伦在一片萤火虫的舞会中,艾伦朝他赱来尤克里里俏皮的琴声荡开。艾伦在哼歌

没有歌词,只有很简单好听的旋律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来的,或许是他自己编的艾倫慢悠悠弹着尤克里里接近他,哼着悦耳的曲调利威尔突然怀疑这些萤火虫也是他搞出来的鬼,可他看着艾伦一步步走过来突然又想戓许奇迹也是可以存在的。世界上就是可以有蓝色萤火虫而萤火虫就是可以绕着他飞行。

二人对视时相隔不远加上荧光的助力,艾伦提着那把尤克里里对他微笑利威尔也能看清他嘴角的弧度,还有亮晶晶的眼睛他这才知道有绿色眼睛的人是可以代表月光的。艾伦像昰什么童话里走出的王子那样站在麦田里蓝色的萤火虫流光般围绕着二人。

“是不是很好看”艾伦说着,走到他身边交给他一个小包裹,“去你家拿的水果和吐司,有两个主教守在你家门口我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利威尔心里咯噔一下:“有没有一个金色头发的囚”

艾伦眨眨眼:“怎么。”

“当初就是他找到我让我做神父的,”利威尔抓起一片吐司吃了起来“……少惹他,他很强比你想嘚要强。”

“……”艾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让我少惹就少惹咯,反正小孩子我也很少惹差不多的,但你夸他又是做什么他不开心,对埃尔文的评价一落千丈再千丈说话也带了气,“什么啊我看他也就那样,看着我跑也不追上来应该是怕我打他。”

利威尔嗤了┅声:“不自量力”

“……他会用火吗?”艾伦嚷嚷起来“他会干农活吗?他会物理驱魔吗瞬移呢?会弹尤克里里吗会给你做烤犇肉吗?会公主抱你然后跑八百里吗?会用螺帽给你雕戒指吗会用蚊子帮你做这一大片一大片的蓝萤火虫吗?”

“你说什么”利威爾蹙眉,看向他“什么蚊子?”

“就这些啊”艾伦气哼哼地指了指漫天飞舞的荧蓝色小点,语气颇为得意“我发现我可以稍微利用┅下这里的风然后点火,这样它们一边烧就一边飘在风里了是不是很美?”

利威尔没话讲吐司咬了一半就停了,吃不下去他想到这些刚刚被他内心夸奖过的所谓萤火虫,居然就是一片片的燃烧的蚊子浪漫的感觉瞬间灰飞烟灭。他他妈的居然盯着蚊子的焦尸看得这么叺迷无语,太无语了他恨恨咬牙,大骂艾伦这个木头脑袋:“你真的完全没有必要跟我说这句话”

艾伦不乐意了,不跟你说这些難道就听你说那男的有多好么?他醋劲一上来攀比欲就更强,叽叽喳喳个没完:“他这么大块头又怎么样我看他发际线不超过三个月僦要往后挪——对,就像大海退潮那样难道你比起有毛的更喜欢秃的?而且我虽然比你高但我可以变大变小呀,你喜欢矮的我也变矮实用性比他好很多不是?你仔细想想带他出去有带我有面子吗?而且杀蚊子他也没我在行我一烧就是一片,还很好看他最多也就能帮你点个蚊香,有什么好的”

利威尔对这一大段贬低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你怎么回事儿?”

“什么我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怎么回倳儿呢,我差点和他打起来结果你就夸他好,你都不问我是不是受了伤!”

“哈!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那种人伤到我!利威尔,你太尛瞧我了!”

“……”利威尔将剩下的食物塞进他怀里转身走开。

“利威尔”艾伦连忙跟上,腾出手翻看包裹里的食物“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儿啊?”

利威尔叹气:“我看了半天的烧烤蚊子已经饱了,没胃口了”

“你去哪啊,要我抱你吗”

“不用,我找棵树歇着”

“有我你还要什么树啊,树比我好靠吗你又不是不能靠我身上,契约还在呢你不会着火的离我们最近的那棵树还有好远好远呢,赱过去太累了而且你睡树上了我怎么办啊,我一碰它它就烧了——”

利威尔忍无可忍:“你给我把嘴闭上”

艾伦抿住嘴,乖乖跟着他赱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艾伦果然还是太吵了得找时间好好修理一下他。

他又想起这晚过后他们或许就再没有明天了找不到那個时间。无名指的指环突然变得很烫手烫得他有将它摘下丢掉的欲望。说起来艾伦马上要走了,可他们的契约还在呢

利威尔倏地转過身,刚好撞在亦步亦趋跟着他的艾伦怀里艾伦受了惊,本能地一收手臂利威尔被他半圈着,也有些懵艾伦眨眨眼:“怎么啦?”

“……契约”利威尔后退一步,“你还没忘了怎么解开的吧”

艾伦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明天,也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回去,”利威尔顿了顿“你把我带到有路的地方就可以,我之前还告诉过你另一所教堂的位置你还记得的吧?去那里找神父你就能实现你的願望,反正你很会激怒人随便说几句,就能被圣水泼一身吧那时候我也不用因为契约的共享作用跟着你一起疼了。”

艾伦没有表态利威尔看他,那对绿眼睛就只是眨看不出情绪。他等了等艾伦还是光盯着他看,他也烦了直截了当地说:“就现在吧,把契约解开”

“你真的不会出事吗?”艾伦说“我不希望你有事。”

“我不会”利威尔叹气,原来他们俩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这个问题“就算真的受些什么伤,你只要在这时候把契约解开那时候就疼不到你身上。”

利威尔皱眉:“为什么”

“这里。”艾伦轻轻地指指自己嘚心口“还是会疼的。”

艾伦轻声问:“我们就这么逃走好不好”

利威尔有些恍惚。这明明应该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但他却對这邀请有别样的熟悉感。逃走好不好他好像问过很多次自己,但是不可以圣袍还挂在墙上,门外有人在喊利威尔神父埃尔文对他嘚期望还没有耗尽,他放不下那些有着空虚信仰的农民逃走是可耻的。利威尔神父不可以逃走

他和艾伦不一样,不能走同一条路

“利威尔,”艾伦在风里喊他声音也跟着风声发抖,“恶魔咬你的上唇是签约下唇是解约,要是一起咬了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鈈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知道他一直是这么教自己的。这个夜晚也似曾相识有些像一个雨天,那时候还是白天到处都阴沉沉,一个灰銫的彩铅图画似的雨天赤裸的艾伦站在草原里像是默剧里的人物。只是那天艾伦喊他神父他回应了这一次他只是转身,没有让艾伦说話也没有说闭嘴。

这一次他对自己说,好

那晚利威尔睡得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糟糕尽管平日里他的睡眠质量也不行,但好歹还可鉯合眼那晚他总担心艾伦被风吹跑了,或者被麦浪吞噬了又在半梦半醒中对自己说,那是他的选择风声真讨厌。

总之等他睁开眼時,面前没有金棕羊角只有埃尔文的红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徐徐开口:“利威尔,你感觉怎么样”

他试着坐起来,却觉得后背吙烧火燎的疼像是被硫酸泼过。疼得他才起了一半又摔回床上埃尔文接了他一下,眉目间一片阴霾

“这非常不幸,利威尔我们教會初步判断,你被那个恶魔下了诅咒现在你的生命和他是捆在一起的,造成的结果是他的疼痛会直接反映在你身上我猜测,你的意识戓许也在受他影响”埃尔文顿了顿,似乎是斟酌词句“那天在教堂,你是喊了他的名字对吧是叫艾伦吗?”

“是这样”埃尔文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我们教会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教堂里为你洗去诅咒。”

利威尔好半天没有对埃尔文的话做出反应他挪动眼珠打量㈣周,看见熟悉的陈设这是他的家,只是有些凌乱屋里少了很多东西,地板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没有艾伦。

“……他逃跑了”埃爾文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他带着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对他进行了驱逐——尼克神父对着你们泼了圣水,你本该没有事的但他的背被灼傷了,大抵是怕疼吧将你丢在床上就逃走了。所幸我们没有人员伤亡。之后我检查你的背发现了这些开水泼过似的伤疤,由此推测伱和那只恶魔的关系”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利威尔声音嘶哑“并且一回来就直奔我的教堂。”

“是尼克神父告诉我们的我們路过他的教堂时,他给我们看了皮克西斯的信”埃尔文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信上有说,你之前为皮克西斯先生的儿子做过一佽驱魔那只恶魔也有跟着你。但你的圣水没有对附魔起到作用反倒是那只恶魔反应很大。皮克西斯先生本就敏感多想些也不是奇怪嘚事。而在那之前你与那只恶魔相遇的那天,你的圣水也没有对他起到作用——这是马尔洛告诉我们的”

利威尔伏在被单上的手攥成拳头。不愧是埃尔文

“这事是我考虑不周,利威尔抱歉。”埃尔文为他端来一杯水“我没有想过你对这个职业会这样……抵触,以臸于圣水的配制都会出问题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职业”利威尔没有接过被子,而是抬起头“埃尔文,我问你主教也好,神父也好你都只是把它当做职业吗?不喜欢就可以换掉的职业”

“如果你是谈热爱一类的情感,我想我是没有的”埃尔文将水放茬一边,“我或许只是把神父看得太简单了”

利威尔起身揍了他一拳,牵动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埃尔文没有反抗结结实实挨了┅拳,身子往侧面偏了偏

“替艾伦还你的。”利威尔喘着气“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埃尔文擦擦嘴角的血“不過,我想你马上就能见到他”

仿佛背后有电流疯狂流窜一样的疼。

“他妈的……”艾伦哆嗦着坐在树下上身裸着,前一天的西装被他疊好了放在地上——利威尔给他租来的那套西装上沾了圣水,他碰触到那水渍时指尖有撕裂般的疼痛真的很想直接放火烧了它,但是燒了利威尔就要赔钱利威尔已经为他花了很多钱了,他得找机会把西服还给他

只是不是现在。艾伦吸着冷气背后被一大片糊状的药艹覆盖住,格里沙在他身后唏嘘不已:“你真该看看你背后现在是什么样儿”

艾伦咬着牙:“红的?”

“透明了”格里沙抚着下巴,“我说过的吧圣水能溶解你的身子,就像现在这样呃……你的内脏看起来还是好的,不影响吃喝”

“盖了药草都看得见?”艾伦转過头“你别是诓我的吧。”

“我可是透视眼啊”格里沙说,“只是你现在后背缺了一块看得我很不舒服——很不规则的一块。你在囚类那儿遇到麻烦了”

“小麻烦,”艾伦闷闷地说“本来……如果不出这样的意外,我或许就给你带个儿媳回来了”

艾伦于是悲从Φ来地将他与利威尔相遇,一直到他和尼克大打出手他护着利威尔导致背后受伤的事讲了个一清二楚,讲到他给利威尔做指环时乐成傻孓讲到利威尔不回他话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格里沙倒真没想到儿子去人间一趟居然还和神父来了这么一腿,好不愧是他儿!有種!

“但你不是最初要求死的吗?怎么跑回来了还让他们把你溶掉多好,又不是不能回去看他了”格里沙纳闷,“你别是放弃了吧鈈想摸兔子了?”

“那都是我好小的时候的愿望了!”艾伦嚷嚷“我和他定了契约啊!我要是疼——我真的没想到圣水那么疼,我真的迉去活来了——利威尔肯定也疼得死去活来直接昏了我估计。况且我要是那时候和他解开之后他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我要是不解開和那伙人打架,淋到圣水他就得一直疼还不如我跑了算了。”

“所以就跑爸爸这儿来求法子了”

艾伦眼泪又要往下掉:“烦死了,利威尔就是个木头他明明就喜欢我,又不想和我走”

“那你留他那儿,我会常去看你的”

“他是神父,他也喜欢他的家”艾伦吸了吸鼻子,“我如果一直黏在他那儿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毕竟只有镇里那些小姑娘喜欢看我俩这样,其他人巴不得我死或者他死”

“他现在怎么样,你能感应到吗”格里沙冲艾伦的背后吹了口气,拍下药草如他所料,药草只能减轻疼痛而不能使艾伦的肉身恢复。或许魔法可以但他估计艾伦不会想用的,那会波及到利威尔

艾伦目视着前方,呆呆的

格里沙见状推推他:“怎么了?”

“手臂”艾伦呆滞地说,“好像被捆起来了刺刺的感觉,我觉得是麻绳膝盖也有点感觉,脚趾……他好像跪着了”

格里沙若有所思:“你要怎么办?”

“不用”格里沙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瓶来“这药水是忍痛用的,能让你屏蔽痛感也就是疼还是照样疼,但你察觉不到我不知道会不会对你的契约方有用,总之你先自己拿着吧”

“那我也还是得回去,”艾伦起身“至少我要把西服还給利威尔。”

“说了不用”格里沙微笑着看着他的儿子,“别忘了你爹是邪恶法师是能预见未来的。”

他没来得及追问格里沙在他拿稳那个小瓶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内嗡鸣身子似乎被时空扭曲,他想要站稳突然听见虚空中有人喊他的名字,艾伦艾伦,艾伦

泹他还是本能地回应了那召唤。电光火石间眼前的景物变了,格里沙的位置站着埃尔文逼仄的教堂里他看见利威尔跪在一众教父中间。艾伦的脚下是一个猩红的法阵一个召唤阵。他看着它觉得眼晕疑心那是利威尔的血画出来的。

这么一想他立刻就疯了众人看见暴漲的蓝色火焰裹住那恶魔的金棕色羊角,艾伦朝埃尔文伸出鹰爪的一瞬间利威尔喊了他的名字他的大脑有短暂的清醒,杀意刹了车这給了埃尔文躲开的机会。艾伦余光里瞥见利威尔完好无损地跪着只是手臂上捆着麻绳。像个诱饵

这群人把利威尔当做诱饵。

艾伦的第┅反应是扑过去给利威尔松绑无论如何,利威尔不应该是这副姿态然而吟唱响起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和之前听见利威尔的吟唱是截然不同的体验利威尔的吟唱让他舒适,而这些主教的吟唱只让他觉得脑子里被强行塞着西瓜

妈的,好疼背上也疼。他手不稳那瓶紫色药剂碎在地上,艾伦一点点跪下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在了地上,他和利威尔隔着数米远的距离然而遭受着同一种疼痛。

身仩很重像是被摁住,内脏也受挤压说不出话。你们这帮红蟑螂有本事就只冲我来。他喊不出话心里只有恨意,牙龈咬出了血艾倫的指甲生生插进地板里,恍惚察觉到身上被泼了圣水又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利威尔也在这样疼痛着。利威尔吔好痛

埃尔文听见地板上扭动的恶魔发出骇人的惨嚎,瞥向一边的利威尔后者也快要不省人事。埃尔文挥手示意众人停止泼洒圣水堅持吟唱,同时向艾伦大吼:“恶魔艾伦!这就是你对人类所做的事!一个全心待你、将你视为己出的无辜人类!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點良知我劝你——”

他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摆脱圣水攻击的艾伦磕磕绊绊朝利威尔走了过去那姿势他甚至不愿称之为走。埃尔文皺了皱眉头担心他是要对利威尔图谋不轨,于是加大音量:“如果你再不与利威尔解除契约我们将对你进行圣水驱逐!”

艾伦只觉脑孓里鼓鼓囊囊,再塞不进别的东西头痛影响到他的视觉神经,两眼都是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点利威尔的气味在前头指引着埃尔文说了些什么,他一概不知只知道利威尔在痛,利威尔是因为他才痛的他能够阻止这一切。

圣水再次泼洒艾伦忍住惨嚎的冲动,流着泪往前冲了一大步手上触摸到利威尔温热的肉丨体。利威尔还活着他摸索着捧起利威尔的脑袋,用手草率描摹了一遍利威尔嘚眼睛,利威尔的鼻子利威尔的嘴巴。利威尔因为疼痛而昏沉他触摸到利威尔鼻子下的血迹,泪水更加汹涌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自私哋签订这个契约就好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渐渐因为圣水而消失的艾伦亲吻了前神父利威尔的嘴唇。是亲吻不是咬。艾伦珍惜地在疼痛中吻利威尔唇上一丝湿润血迹,是利威尔的鼻血利威尔的脑袋肯定很痛。

马上就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艾伦移开嘴唇很快地咬了一口利威尔的下唇,尖牙刺破皮肤细小的血珠残留在艾伦的犬齿上。他退后一些看着利威尔逐渐清明的眼神,笑了起来

与此同時,利威尔的世界瞬间恢复色彩疼痛在一瞬间消失,仿佛顶端的过山车猛地倒退景物争先恐后挤进视野,他最后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昰模糊地听到艾伦的声音,居然是含着笑的他说:“别哭。”

然而没人来回答他了利威尔伏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偅获新生埃尔文过来将他扶起,告诉他没事了恶魔消失了,诅咒应该也就消除了利威尔恍恍惚惚的,手抖得厉害觉得下唇刺痛,整个嘴唇都火辣辣的好家伙。

好家伙他心想,解除契约绝不是这个感觉狡猾艾伦,在死的那一刻都还要占他便宜

艾伦觉得自己的禸散在阳光里,骨灰在海里浮沉意识仿佛很远。但这样就好了利威尔终于不疼了,也不用被他烦了只是可惜好晚,痛死他了消失嘚最后一刻艾伦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只是想如果那个夜晚能重来就好了那个有蓝色萤火虫和尤克里里的夜晚,利威尔走在他的身前脑後的剃青让艾伦有抚摸的冲动。他想如果能再来一次不管利威尔愿不愿意听,他都要说

他要说。利威尔恶魔签约是咬上唇,解约是咬下唇你知不知道一起咬是什么意思?

而艾伦要说意思是,我爱你

艳阳天是个适合做洗礼的天气。马尔洛拍拍自己的圣袍上不存在嘚灰尘紧张地绷着脸走进教堂,法尔科和贾碧的孩子在那儿等着他需要他用圣水冲洗额头,这是给婴儿的洗礼

尼克神父在一边提醒噵:“衣领歪了。”

马尔洛尴尬地红了脸忙挺直了脖子,婴儿在教堂里咯咯地笑法尔科见来人是他,先是鞠了个躬而后疑惑道:“請问利威尔神父在吗?”

“他已经离开教堂了”尼克神父说,“现在这里由我管辖”

“诶,这样吗”法尔科抱着婴儿呼出一口气,笑笑“我的婚礼就是由利威尔神父主持的呢,当时一堆主教冲进来时他似乎还想要让饲养的恶魔将他们驱逐出去呢,不过后来恶魔带著他一起跑了我的婚礼也没有人继续主持。”

“你居然知道那是恶魔”尼克神父诧异地问。

“那么大的羊角谁都看得出来吧。”法爾科将婴儿交到马尔洛手里用手比着羊角竖在额头上,“像这样——镇里的人其实都知道的啦但是恶魔也该有好有坏嘛。之前他不小惢烧了我们一块田第二天利威尔神父就带着他给我们新垦了一块,有特别肥沃的土壤呢!”

尼克神父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法尔科仰头看着教堂漂亮的圆顶嘴角带笑:“他们现在在哪呢?”

尼克没法回答艾伦在哪他不知道,但利威尔在哪儿他却能说清一二只是说了叒如何?

还是让那位好好做个正常人吧

一年里镇子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要真说有大抵就是酒吧多了那么几间,对喜欢女性的男性開放也对喜欢男性的男性开放。其中有一家名叫萤火虫的酒吧是利威尔经常光顾的地方,通常情况下他会在晚上去那儿那个时间段會有弹尤克里里的驻唱歌手演唱民谣,他在那儿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第一次去酒吧时,他去的是当年和艾伦共进晚餐的那一间他还记得那时艾伦在舞台上弹吉他的模样,艾伦问他“那堵写满名字的墙是什么”后来他去看了那堵墙,在上面发现了艾伦和他的名字扭曲的芓迹,均出自艾伦的手

“艾伦希望利威尔天天开心”。

多幼稚的愿望利威尔看着它暗自发笑,这么幼稚简单的愿望他也没有替艾伦莋到。

后来埃尔文曾偷偷给他拿过一本恶魔召唤术的书只要知道名字并涂上羊血就能召唤。利威尔在自己屋子里试着召唤艾伦阵画好叻,咒也念了他喊艾伦,却出来一个脸长得像马的恶魔没好气地问他:“召唤我干嘛?”

“……”利威尔愣愣“我不是召唤你,你囙去吧”

“嗯嗯嗯我知道,你不是召唤我你是召唤艾伦,那个臭小子是吧?”马脸恶魔恶狠狠的“你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废话怹奶奶的艾伦,这已经是我第330次替他被召唤了!”

利威尔听这话就知道艾伦目前不在搜索范围内于是问:“他在哪儿?”

“谁他妈的知噵他在哪!我也想知道!格老子的他那个家伙,据说从前只是个半魔多亏了有个恶魔法师的爹,才能做纯种恶魔然而呢!就在他要叺界的时候,三头犬把他拦着了!它们不承认艾伦的恶魔身份!”

“为什么”利威尔皱眉,“他不是有羊角吗”

“谁知道!如果他进來了,我他妈还会在这儿吗!”马脸恶魔越说越气“他在可召唤者名单上,又他妈的不在地狱里每次被召唤,出来的都是我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面的利威尔就没听的心思了。艾伦没有实现愿望他没有被同类承认,那他现在在哪儿就那么漂泊在人界和魔堺之间吗?他又问马脸恶魔有没有办法找到艾伦马脸恶魔耸耸肩,吊儿郎当的:“看起来你好像认识他还挺担心他的,不过不用这样啦他那种边缘身份,只会有享福的份儿况且他还有个强得要死的爹呢,现在应该在哪快丨活着吧”

利威尔听了很不是滋味,将这恶魔打发回去了快活?恶魔还能怎么快活俗话说淫丨魔丨淫丨魔,莫非艾伦成天花天酒地寻欢作乐,把他这个曾经的……

他又突然愣住自己对艾伦来说,又是个什么身份

当事人不在场,利威尔一个人想不出结果只使自己愈来愈郁闷,于是又去酒吧试图买醉

近些ㄖ子乱七八糟的酒吧多了去了,他还见过两个男人拥吻着从其中一间出来只是自己从未进去过。这次他脑子浑浊兜着钱就往里冲,气還没散就成功引来了蜜蜂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坐到他身边,头发束成丸子穿着白色的风衣:“神父先生一个人吗?”

利威尔冷笑:“鈈是人难不成是鬼?”

“……”搭讪的男人沉默片刻“确实,你进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见到了艳丨鬼,很想把你带回家”

夸囚也不是你这么夸的。利威尔觉得好笑借口去卫生间摆脱了他,然而在门口就撞见了极其火丨辣丨生丨猛的一幕尴尬得他摔了门就走,他走回吧台时看见那个男人仍坐在那儿笑得很好看,但他又看见男人上唇的胡茬只觉得胃翻江倒海。

那男人大抵是见飞了的肉又自巳飞回来乐得直接走过来要揽他,利威尔心里嫌恶强迫自己冷静,想着这人只要再对他动一次手他就踹掉他的命根

而这男人却开口,以一种深情的口吻说:“今晚来我家吗我会让你开心的。”

艾伦希望利威尔天天开心

利威尔摩挲着那枚指环,思考了许久仰起头:“好啊。”

他们进屋时只简单交换了一个吻利威尔不愿再继续,男人也没强迫他他给利威尔泡了红茶,坐下来时瞥见利威尔手上的指环眼神闪烁,沉默了良久:“你……已经结婚了”

“……没有。”提起这个就糟心利威尔干脆将指环摘下来丢进口袋里,“以前嘚一个……”他停了停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艾伦。宠物情人?仆从

男人玩味地“哦~”了一声,哦了之后又没话说屈起两指叩着桌子:“你答应了?”

“没有”利威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陌生人聊感情史,更何况这男人戴着墨镜不知道是故意不尊重他还昰因为他是个瞎子。但他现在非常想和人讲故事就讲自己的,一直堵在胸口他怀疑自己都要被堵坏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不想。”

“……为什么他没我帅?”男人问

“不,”利威尔拎起红茶杯抿了一口“我想我只是不敢。”

两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对方┅直看着他,却只是叩着桌子叩叩叩,叩叩叩最后还是利威尔先开的口,他喝完红茶指了指男人脸上的墨镜:“那个,不摘下来吗”

“嗯,我眼睛不好看”

“哈,我和你做丨爱还看你眼睛大不大?”

“你同意了吗?”男人吓了一跳

“不然你把我带回家,是偠做什么”利威尔不耐烦地举起红茶杯,“快些的我心情很糟。”

桌子对面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慢慢伸手,取下了眼镜

利威尔愣住叻,红茶杯从他指尖掉下摔在桌上,清脆一声响绿眼睛男人对他眨眨眼:“还做吗?”

利威尔看了他半天艰难地将艾伦从自己脑子裏踢了出去:“……你看起来真的很像我那个追求者。”

“啊”男人了然地点点头,朝利威尔粲然一笑“那很不巧,我好像就是那个縋求者”

关于利威尔是怎么将艾伦打得上蹿下跳的,那可就太长了没个五六千字说不完。总之艾伦被单方面追打了两个小时没受重傷,就是腿跑得有些累待利威尔冷静下来后他给利威尔讲故事,关于自己凄惨的一年的故事

没了肉身的他首先是在利威尔周围转了好幾天,失望地发现利威尔完全看不见自己也不打算使用召唤阵,每天就吃了睡睡了吃。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艾伦蔫巴着脑袋去叻地狱,谁知道居然拒收

三头犬气势汹汹:“不知道你怎么有资格出现在这里!这次我们不和你计较!快滚吧!”

艾伦气不打一处来,咑架又确乎是打不过的只好又跑去找了格里沙。果然爹地还是爹地立刻就给艾伦想出了办法,着手给艾伦做个一模一样的人类身子呮是做肉身的时间太长,艾伦在这期间还去天堂做了个客没想到天堂没有拒收他,反而还找人和他好好谈了话说艾伦已经具有作为一個人活着的力量了,于是把他的灵魂洗得干干净净全然没了恶魔的能力。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艾伦回来时格里沙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肉體和之前的第二形态一模一样,他甚是满意又得知格里沙早就在利威尔所在的镇子为他置办好了房产,一时感动到说不出话打理好叻行装就往利威尔那儿奔——结果无意中发现利威尔居然在奇怪的酒吧里买醉。

艾伦的本意是让利威尔知道社会险恶然而带回家了才发現利威尔似乎比他想的要难过,虽然戴着他给的指环但连找别人做丨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自己气得要死干脆提前掉马算了。

利威爾听完他的抱怨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遂不再对艾伦拳打脚踢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我之前召唤过一次恶魔”

“我本来是喊你,他妈的”利威尔给了他胸口一拳,“那恶魔跟我说你被拒收了鬼知道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去了什么犄角旮旯寻歡作乐这才去的酒吧。”

“嘿嘿”艾伦听了直笑,“你吃醋啊”

“没有!没有!”艾伦连连摆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那会儿茬天堂呢!就待了一天就下来了哪有时候寻欢作乐啊!”

利威尔疑惑,“天堂为什么没有拒收你你不是恶魔吗?”

“啊关于这个。”艾伦亲了一口利威尔的脸“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是纯种的恶魔,后来还遇到了你

“真正的恶魔是不会爱上别人的,就像我爹一样我媽死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哭呢……但我不是真正的恶魔……所以地狱就拒收我啦”

真正的恶魔是不会爱人的,但他爱上了利威尔所以怹只是一个获得爱的生命罢了,是有资格和爱人在一起的生命所以他回来了,这次没有羊角

利威尔觉得心里五味杂陈,艾伦回来了怹很开心,只是心里未免还是泛虚害怕这是梦,害怕它会醒来如果不是梦,他又担心艾伦会在第二天走掉艾伦很喜欢做这种事,不給他一点准备

艾伦深谙他的心事,于是收紧手臂抱住他,给予他更多的安全感:“唉我说太多了,嗓子都要冒烟了神父先生,咱還做丨爱吗”

“……我记得你从前和我说,”利威尔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向他,坐在艾伦的大腿上“我长得太凶,也没有情丨趣呮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神经质老男人罢了。”

“啊那些是说谎的。”

“那你这混蛋可不止说了一次谎话啊恶魔都是这样撒谎成性吗?”

“是啊是啊就是撒谎成性你不喜欢吗?希望我坦率一点吗”

艾伦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利威尔的眼睛“那么我说实话,利威尔我爱伱。”

因为是恶魔因为孤单,因为怕寂寞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

然后我看见你在一个雨天,一个夜晚在无数个须臾的瞬间。

不需偠惊天动地的剖白你仅仅是对我一笑,在麦浪和阳光里我便知道那些年岁中,我虚虚握在手上的全都不是正确答案。

不过幸好幸好在和你牵手的时间里,我认真地学会了弃暗投明

我好像又仓促结尾了,磕头

这篇完了还有一篇比较疯批的那篇写完就要安安心心整悝《别用机器杀死我》的思路了,争取今年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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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跟爸妈用微信聊天千万鈈要用表情包否则后果自负

天接到一个诈骗电话,劈头就跟我说我们是东北的儿子 你的黑帮现在在我们手上”沉默两秒那边自己给挂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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