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河神小说剧情,有一段剧情是他跟华佗一块研制瘟疫解药,用自己的血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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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荆州市北门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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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龙阵
  我想起了夹子沟的传说,那消失在山里的是不说话的北魏军队,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大半,不说话,其实是指那是一群哑巴组成的军队,可能也就是凉师爷说起的北魏时期的“不言骑”。这些士兵是绝对不会透露秘密的,所以皇帝让他们去执行那些不光彩的任务,比如说盗墓。
  一千年前,蛇国的后裔已经消失在与汉族通婚和海外,但是这山洞里面为了某位酋长守护陵墓的一批蛇国先民却繁衍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原因,那支北魏的军队会知道山中有这样一座陵墓。
  汉人的军队杀入这里,攻破了迷宫一样的溶洞,杀入殉葬坑内,蛇国的先民誓抵抗,可惜无论如何也不是装备先进的不言骑的对手,所有的人被屠杀殆尽。
  可以肯定,这里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厍人的遗体,那我们在这里走圈子,可能真的是聚集的冤魂仍旧在守护着他们祖先的陵墓,不让我们这些侵略者靠近。
  那真是难办了,难道就这样回去,白走一趟?我心里是大不甘心,可是,如果真的有鬼魂作祟,我们怎么样也是没有胜算的。
  火把逐渐没有光芒了,闪了几下,火苗小得犹如蜡烛一般。
  老痒此时也不来催我们了,因为他知道,用普通的方法,已经不可能到达古墓的入口了,无论有没有鬼,火把的时间也不够了。
  凉师爷道:“既然这里是战场,那尸体就不可能做过手脚,这里就不是什么尸阵,我估计,咱们真是给鬼迷了眼睛了,这就是鬼打墙啊,各位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
  老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山西老表说,碰到这种事情,用红线绑着左脚,就能走出去,可我们身上也没红的,要不,咱们用自己的血来染?”
  我对老痒道:“那千万不要,这地方冒出血气,总是感觉不太好的事情,咱们再想想办法。”
  凉师爷道:“对了,我听我师傅说过,鬼打墙必须得在黑暗的环境里,咱们不是还有信号弹吗,打起一颗,然后一路跑过去,我估计比用火把要好,至少不会给迷住。”
  我一听有点道理,只要我们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无论怎么样也迷不住我们。于是给老痒打了个眼色。
  老痒叹口气,掏出信号枪,说道:“太浪费了。”说着抬手对着头上就是一枪。
  流星一样的信号弹射上半空,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等着它开始燃烧,没想到这颗流星飞着飞着,突然就啪的一声,反弹了一下,直直坠落下来。
  我一看哎呀了一声,心说日你个板板,忘记这里是山洞了,笔直往上打信号弹,还没开始燃烧就会撞到洞顶。
  信号弹飞快地坠落下来,直到几乎落地才噗地一声绽放开来,这种是探险队用的五氧化二磷信号弹,大概可以燃烧五十秒,初始引燃温度非常高,我一看它离地面的距离,就知道要糟糕,果然,它落地才几秒钟,那面已经燃起了火苗。
  我踢了老痒一脚,骂他没脑子,幸亏都是骨头,要不然这一下子,我们还得跑回去救火。话还没说完,凉师爷拍了拍我的手,叫道:两位爷爷,这次要糟!
  我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起小火苗的地方,突然蹿起来一条火墙,不可思议的是,这道火墙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顺着尸堆之间的小径蔓延,一时间只见一条贴地而行的火龙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游走,所到之处,小径两边的骨头无不发出爆裂的声音。
  凉师爷看到此景,面色惨白,急忙蹲下身子抠起一把地上的泥土,闻了一下就大叫:火油!泥里浇了火油!
  我一听大惊失色,蹲下一捏泥土,果然没错,忙叫老痒把火把扑熄,心里那个寒啊,没想到这尸阵里还藏了这么厉害的一招,恐怕是这里的先民为了保护古墓里的东西而设的最后一倒防线,可惜当时没来得及用,结果给我们引发了。
  这一路过来没出事真是奇迹,要是刚才不小心把火把掉到地上,那爷爷我们几个已经烧成焦炭了。
  远处的火龙丝毫不见懈怠,不知道何时已经分成两路,火焰蹿起一人多高,瞬时间将这个洞照得通明。我大概一看,发现终于可以看清楚这里的格局,只见整个尸阵中脉路通达,不大一个地方,其中的小径却是连成一气,这条火龙迟早会烧到我们这里来的,一定要找个地方避一下。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那凹陷的空地其实就在我们左手边十几米处,可是中间已经隔起了一道火墙,里面的泥土却没有烧起来,似乎是一个避难的好地方。此时火龙头已经在向我们冲过来,没时间考虑了,我对他们大叫:别在这里傻看了,那个坑在那里!他娘的冲过去再说!
  他二人反应过来,直接踩着尸体向那片空地冲了过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跨栏的潜质,那些石人我竟然能够一跨而过,才几秒钟我就已经来到火墙之前,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我想一鼓作气冲过去,可是刚贴近火墙,就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脚下一犹豫,就想停下来,可惜我惯性极大,想刹车却刹不住,只好大叫一声,闭着眼睛跳了过去,幸好速度够快,只是觉得身上一烫就已经滚倒在地上。我打了一个滚将身上的火压熄,接着老痒和凉师爷也冲了过来,纷纷滚倒灭火。
  这时我已经知道这里的地面为什么会下陷,原来表层的土已经给人铲掉了,我一滚之下也来不及细看,老痒已经惨叫着滚到我的身边。
  我忙脱下外衣,帮着将老痒身上的火拍熄,扶起来一看,人倒是没事情,只是眉毛烧没了,转头却见凉师爷不停地翻滚,可身上的火就是不灭,我想到大概是因为他在地上摔倒过,衣服上沾上了火油,所以压不灭,便赶紧将他扑倒,用地上的泥将火压熄。
  凉师爷嗷嗷直叫,浑身冒出白烟,我和老痒将他的衣服剥开,只见背上有几处已经焦黑,幸好冷汗出了不少,起了点保护作用,总体来说不算严重。我打开水壶,将半壶水浇在他背上,给他降温,然后抬头去看四周的形势。
  我们所处的空地已经给火墙阻隔,外面乱成一团,热浪袭来,身上所有的毛都发出卷曲的声音,不少骨头大概是因为里面气体蒸腾的关系,不停地爆裂,骨碎子飞起半空高。我一看大势已去,尸洞必然被完全焚毁,这里地处低洼,等一下氧气说不定会给烧光,不焖也给烫了。
  正在抓狂的时候,老痒一把拉住我,大叫:大事不妙,抄——抄家伙,阎王爷点名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转头一看,忽然见六七只大耗子给火烧疯了,竟然蹿过火墙,直奔我的面门就咬了过来,我一猫腰躲了过去,老痒不等它们再次扑来,一枪将一只打飞,我举起熄灭了的火把,当成武器也将扑过来的几只敲飞,可是同时,另十几只耗子闪电一样窜了出来,这一次我离得太近,背上给抓了几下,立即滚倒在地上。老痒又是几枪,将它们退,我抬头一看,乖乖,火墙外面,已经全是大大小小的耗子,给烧红的眼睛全部都直勾勾盯着我们。
  我心里直叫不好,跳进来的这几只耗子被老痒的枪声震慑,暂时不敢靠近,但是在火墙之外的那些,见我们所站的这块地方似乎不会给烧着,必然会一只接一只地舍命冲进来,数量越来越多,再过几分钟,等到它们发现自己数量占了优势,必然会一拥而上,将我们吃成骷髅。
  我看在这里硬拼就太不值得了,拉住老痒,让他暂时别去管这些耗子,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出去,这时候凉师爷对我们大叫:“这里有个盗洞!”
  我们回过头去,看见土坑的中心,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不知道是谁挖的。老痒忙退出弹匣,看了看子弹,把枪塞给我,然后背起凉师爷就往坑的中心走去,我一手拿枪,一手拿拍子撩,跟在他后面。
  才走了没几步,最近的几只老鼠突然尖叫一声,闪电一般扑了过来,我抬手连开了四枪,打中了三只,还有两只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我再无办法,甩出拍子撩,一声巨响,将两只老鼠凌空打成了肉泥。
  第二十一章 秦岭神树
  因为是左手开的拍子撩,加上拍子撩后坐力大得吓人,这几枪之后,我只觉得虎口发麻,手竟然举不起来了,不过好在声势惊人,就连老痒也吓得几乎一个踉跄,那些老鼠一下子退了下去,不敢再贸然攻击过来。
  我一看这是个机会,忙催促老痒快点,拍子撩近距离威力巨大,但是子弹有限,就算一枪打十只,也远远不够。下一次再开枪,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效果了。
  思索间已经退到土坑的中央,我往下一看,地上果然有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依稀可见土表下面的砖层。老痒吃力地将凉师爷塞进那个洞里,正贴着他的脊梁骨一溜到底,他手一松,凉师爷就掉了下去,接着他也一猫腰,双手撑着地跳了下去。
  我在后面殿后,听到里面老痒大声招呼我,才学着老痒,单手撑地跳入洞里。
  下去还不到半个身子,双脚着了地,打起打火机一看,老痒正焦急地等我下来,凉师爷摔在一边,不知道活。
  我将打火机交给老痒,让他找点东西照明,自己捡起地上一些兵器,胡乱将下来的口子堵住,防止老鼠进来。
  老痒点燃墓室四周墙上的火把,四处一照,发现这里是一个明显蛇国风格的石室,石室四周全部用条石做壁,上面全是色彩斑斓的壁画,顶上是条石镶嵌青砖,只是因为潮湿的关系,几乎目力能及的地方全部都有霉斑的痕迹。
  石室很小,除了一些兵器和工具,什么陪葬品也没有,石室的中心,也没有棺椁,但是地板上倒有棺材放置过的痕迹。
  此外也没有看到通往其他地方的甬道,我只是粗略的一看,就不禁奇怪,难道外面这些人要保护的古墓,就是这么屁股大、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热气从顶上喷下来,我们感觉到氧气不够了,壁画因为温度的关系,颜色越加艳丽起来,让人不敢正视。我们心里都知道,待在这里虽然可以暂时保命,但是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喝了几口水,然后去看凉师爷怎么样了,一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全身滚烫,气息微弱,是体温过高的症状,忙将剩下的半壶水给他灌下去,老痒掐了几下他的人中,总算把他掐得缓过来。
  外面的老鼠已经疯了,围在盗洞口拼命地嘶叫,拼了命的想进来,无奈洞口全是青铜的利器,它们怎么钻也钻不进来。
  老痒四处转了几圈,发现没有出口,便问我这里会不会也有秘道?要真没有,我们这一次就得蒸成人干了。
  我看了看四周,几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设置机关,这里太小,一目了然,刚想说不可能,忽然喀喇一声,盗洞口的东西塌下来一块,一只老鼠竟然咬碎了一块砖,直往缝隙里钻来,可惜脑袋太大卡在了两块砖头之间。
  这些耗子咬不动青铜,竟然开始咬四周松散的青砖,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些青砖虽然也很结实,但是到底不比金属,耗子不要命地咬起来,说不定也能给咬开。
  我拣起一把长矛,将那老鼠顶回去,然后大叫老痒帮忙,老痒忙把自己的外衣一脱,用兵器挑着塞进盗洞口的缝隙里。
  可是他那衣服不顶用,没顶几下,就被那耗子咬破了个大洞,接着十几只耗子顺着长矛的杆子就爬了下来。
  我们赶紧撒手,那几只耗子跳到地上,也不来攻击我们,反而朝一处墙角冲去。
  老痒一看,忽然恍然大悟,大叫:“老吴,它们是在找路逃跑!快跟着它们!”
  我们忙冲过去,发现那边墙脚竟然有一个不起眼的耗子洞,趴下身子一看,墙后面,竟然好像是空的。
  老痒不由分说,扯起地上一把铜锤,轮起来就朝那墙砸去,只一下,石板子就裂了,墙上出现了人头这样大的一个洞,我们探进去一看,后面竟然还有一个石室。
  “,原来这里的秘道要靠砸的!”老痒叫着,又砸了几锤子将洞砸大,我们两个扛起凉师爷就爬了进去。
  隔壁的石室里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石室的中心有一个四方的直井通往下面更深的地方,下面没水,那些老鼠毫不停留,直接就跳入到直井里面。
  后面传来墓室的砖顶开裂的声音,回头一看,用来封砖的铅水已经软化,这里的墓室很快就会坍塌下来,我和老痒心一横,就吧,咬着牙跟着老耗子跳进了井里。
  那井有轻微的坡度,我一路滑下去,重重摔了一下,然后又是一滚,摔到了一块平地上。想到老痒和凉师爷就在我后面,忙往边上一挪,果然,老痒一屁股摔在了我刚才站的那地方,接着是凉师爷压到了他的身上,把他压得怪叫起来。
  上面传来一声轰鸣,然后是剧烈的震动,墓室终于给火烧塌了,炽热的石头从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倾泻下来,直朝我们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老痒抱着头坐起来,问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举起老痒从墓室中拿来的火把,转头一看,还是四方形的井道,只不过横了过来,道:“是古墓的排水井,排水系统的一部分。”
  老痒看了看四周复杂的井道,问道:“那我们现在往哪里走?”
  我看了看他,心说我怎么知道,这时候几只耗子从上面滑落,从老痒的肩膀上跳了下来,一下子跑进前面的通道中。
  我心里一动,忙道:“跟着它们!”说完赶紧向前追去。
  那几只耗子爬得极快,很快,便带我们过了好几个转弯口,我们几乎快跟不住它们了。我们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坚持了足有十多分钟,忽然,前面吹来一阵微风,那几只耗子一闪就消失了。我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立即脚下一空,几乎是滚着冲出了排水井。
  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环境,忙一个翻身站起来,这时候老痒他们也跟着摔了出来,四周一片漆黑,我忙举起火把去照。
  四周豁然开朗,这里不是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直井的底部,直径大概有六十多米,底上凹陷成一个深坑。石头井的四周都有火架子,我上去点燃了几个,将四周照得更亮。
  边上的直井壁明显有开凿过的痕迹,显然这个圆井是人工造成,只是他们挖到这么深干什么呢?难道这里也是上面采石洞的一部分?
  我隐隐约约还看见坑的中心竖着一根什么巨大的东西,可惜光线不够看不清楚。这里的温度很高,一股滚烫的劲风由上而下吹来,吹得人头昏脑涨,连站立都不稳。
  我举起火炬,让老痒背着凉师爷走到坑里,在火把的照明下,坑里的情况一清二楚。
  坑里东倒西歪的全是外面看到的人头石俑,几乎有百来具,人头都已经风干,坑中间竖着的,是一根直径十米左右的大青铜柱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一道有弧度的青铜墙,直上而去,高不可攀。
  青铜柱子的底部直直插入到坑底的石头里,好像是从那里长出来的一样,将四周的岩石都胀裂出许多条裂缝。
  青铜柱之上还有很多细小但是粗细不一的铜棍,与老痒带着的那一根非常相似,我估计了一下,密密麻麻不下千根,再往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整个青铜柱的形状,就犹如一棵从石头中长出的大树,枝桠繁盛,直插地表。
  凉师爷看得心里发凉,从老痒背上下来,说道:“建造这里的人一定是想把这青铜树挖出来,你们看这里的边上开凿的痕迹,竟然挖到了山底还没有找到尽头,那这青铜柱子,不知道插到地底下有多深。”
  我看着心里也发寒,这样巨形的金属器,早就超出了当时的冶炼水平,那些厍族的先民,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可如果不是他们铸造的,那这青铜树,又是谁立在这里的?难道是从地狱里长出来的?
  这时候,凉师爷突然拍了我一下,我转头一看,发现一直没说话的老痒,正直勾勾盯着那青铜树,径直走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继续爬
  我看到老痒的表情不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忙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老痒给我吓了一跳,一下子反应过来,打了个哆嗦站在了原地。
  我们俩忙跑过去,问他刚才想干什么?
  老痒看了看这棵树,又看了看我们,疑惑道:“我也不知道,真奇怪,刚才我一看到这树,就好像习惯一样,突然想……爬上去。”
  爬上去?我怀疑地看着老痒,抬头看了看这树,心说你又不是猴子,怎么看树就爬,问他:“是不是给这东西的气势所感染了,一般人看到高的东西,都有想爬的冲动。”
  老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凉师爷看了看这青铜树,说道:“这东西这么大,有点邪,咱们看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别去碰它。”
  老痒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举起火把,向青铜巨树的根部走去。
  青铜树是比较稀少的文物,我记忆里除了三星堆里出土过之外,其他地方好像没有,我也是从纪录片中稍微了解了一下,考古界对此成因并没有定论,说法很多。
  贴近去看,可以发现青铜树的表面并不光滑,上面刻满了双身蛇的图腾,象征着青铜器的神性。
  凉师爷看了半天,对我说道:“这么大一家伙,估计是个祭器,商周左右的东西,具体在祭祀的时候干什么用,太古老了,超出我的见识了。”
  这和来之前老头子给我说的很接近,不过商周左右,商就是六百多年,周五百二十二年,加起来就一千一百多年了,左右一下,加上个夏四百多年,几乎占了整个中国有记载历史的一半,这个判断等于没说。
  我问他能不能精确点,能不能看出,到底是商周哪一段?
  凉师爷摊了摊手说没办法:“这东西肉眼看不出来,在下只能给你猜。你看锈色偏黑灰,可能是锡青铜、铅锡青铜和铅青铜中的一种,西周的可能性最大,大概能有个五成。另五成我就说不出来了,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再往深里讲在下只能瞎掰。”
  做古董这一行在朝代上有一条分界线,大量的古董都是宋以后出的,唐以前的东西少,商周更是干脆就几乎没有,业内对于这种东西的认识不多,凉师爷的确算是不错了,比我强多了。
  我听他说了这么多,仍然没什么概念,问道:“那就按照西周,您能不能给判断一下,西周的青铜工艺水平,理论上能不能铸出这种东西来?”
  凉师爷说:“这问题我更回答不了,我只知道那时候青铜器要先做陶范(陶制的模具),理论上说只要能做出陶范来,就有可能铸出成品,不过这东西太大了,恐怕用传统工艺是做不出来的。”
  老痒问他道:“师爷,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什么史前文明的遗迹,我在报纸看到了,有些几亿年前的煤矿里还挖到铁钉呢,这东西这么大,那时候的‘人’估计做不出来吧?”
  凉师爷摇了摇头:“两位小太爷,这我还真觉得不一定,公元前1000年到公元元年左右历史上叫奇迹时代,很多不可能的东西都是那时候建造出来的,像长城、金字塔、秦始皇陵、巴比塔,你要说这一根青铜树不可能铸出来,那也很难说,毕竟那时候咱们老祖宗已经会铸青铜器了,皇帝一声令下,下面人蒙头苦干,用个几十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凉师爷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当时冶金业低下,有这么多的青铜可以利用吗?秦始皇收天下之兵才铸造了十二金人,这一棵树,恐怕能铸上百个了,这么多的青铜是哪里来的?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们在偷听李琵琶说话的时候,听到他说过,这个古墓里的东西,比秦始皇陵还好,可我们一路下来,也没看见什么好东西,这里也到头了,要说好处就是这棵铜树,可我们又不是收破烂的。
  虽说这树也够一千个收破烂的忙活一辈子了……
  他的《河木集》上一定写了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他到这里来,他这种人宝贝见多了,能让他说那种话的,这东西肯定非同小可,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在这里的什么地方呢?
  照理,这里应该是整个古墓,或者神迹的中心了,要有好东西,也应该在这附近,可是除了这棵树,这里肯定没有任何东西是李琵琶这种人看得上眼的……等等……树?
  我想着,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了看头顶,心道:会不会吸引他来的东西,是藏在了这棵青铜树的树上了?
  这种巨大的青铜树,对于古时候蛇国的先民来说,无意是极其浩大的工程,可以说是神迹,难保他们的王不会把自己的陵墓设在他们认为最靠近神的地方,那如果这的确是一个古墓的话,墓主人的棺椁也应该在青铜树上,所有的明器也应该在这上面。
  我把我的想法和其他两个人一说,他们都觉得有道理,我问他们,那既然这样,要不要爬上去看看?
  老痒当然是同意的,说道:“都到这份上了,爬几步有啥大不了的,这上面这么多棍儿,和爬楼梯似的,不用使多大力气的。”
  我也不介意爬上一段,只是凉师爷刚刚给火烤了,又体力透支,再让他上树,恐怕他这条小命就交待了,要是瘫在不上不下的地方,我们还得照顾他,实在没这个闲力气。
  我转过头去,想对他说要不在下面等我们,我们两个上去就行了,却看见凉师爷用力揉了揉脸,然后一拍我:“没事,最后一关,怎么也要去看看!”
  我看他眼神坚决,知道是劝不动,无须做无用的尝试,于是将背包扎紧,举起火把,对老痒说:“那咱们就继续。”
  老痒带上包里的手套,当下第一个踩着铜树上的枝桠,开始攀爬,我和凉师爷也学他的样子,跟在后面,跟着他落脚的顺序一路向上。
  上面的枝桠不紧不密,爬起来相当顺手,老痒一边爬,一边提醒我们注意下一步的动作,不要大意踩空了。
  贴着青铜的树壁,我看得更加清楚。这些伸展出来的树枝都是与这根躯干同时铸出来的,接口处完美无瑕,没有一丝锻痕。不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上面的双身蛇之间的缝隙很深,似乎一直刻到躯干的深处,我都看不到雕刻沟里面有什么。
  因为太过在意动作,我们很快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我向下望去,发现看不到底上的坑,只能看到门边上的火坛微弱的光芒,这么点高度,看上去却是无底的深渊。
  爬了一会儿,凉师爷就体力不支,我招呼老痒停了下来,打了个手势让他别急,让凉师爷休息一下。
  凉师爷如获大赦,一下子就蹲了下来,他累得够戗,汗都是淡的,脚颤颤悠悠,几乎都站不稳,我坐在枝桠上,双脚荡在半空也很不踏实,根本没办法很好地休息。
  老痒看我们太紧张了,把干粮丢给我们,让我们嘴巴里嚼着,对我们说道:“你们这个样子可不行啊,这上面还有百来米呢,就这个体力,没准我们得在树上过一夜,要不,老吴你给咱们讲个荤段子放松一下?”
  我累得都不想说话,骂道:“去,你就不累?你看你小腿哆嗦的,要说荤段子自己说,没这个力气。”
  老痒咬了一口玉米饼子,说道:“我讲就我讲,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老吴,你说咱们发现了这东西,要是通知,能不能用咱们的名字命名啊?”
  我对这倒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了,转头看凉师爷,凉师爷喘着气摆了摆手:“这位痒爷,你有没有听过有什么东西给叫成王二麻子方鼎、赵土根三脚觚的?历来国宝的发现人都是农民和建筑工人,你要以他们的名字命名,那就有趣了,咱们也不是歧视劳动人民的意思,不过中国人的名字不像老外,直接拿来用,你不觉得寒得慌吗?”
  老痒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又问:“那至少也给我个命名权,对吧?那个谁发现个岛屿不都是可以由第一发现者命名的?”
  凉师爷说道:“那好像是有这么个规定,不过我还真没去研究过。”
  我问老痒道:“干啥问这些,你钱都没搞利落,还想名利双收啊,你也不想想一个人没事能找到这种地方来吗,你干什么的还不是一目了然。”
  老痒说道:“我是觉得这玩意挺有意思的,你说这么大根铜柱子,给取什么名字好呢?你们也给想想,以后咱们吹起牛来也好统一口径。”
  我这时候不想再动这些无聊的念头,对他说道:“算你第一个发现,该你取,我没你这么有心情。”
  老痒看了看上面,说道:“我一看到这东西,脑子里就闪现出一个词,你看这一根柱子,叫‘我爱一条柴’怎么样?”
  我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没营养的片子看多了?你爱一条柴,起这名字,信不信出去能有雷劈你?”
  老痒当下一笑,凉师爷也乐得直摇头,这一笑间,人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我们吃完之后,力气恢复了不少,老痒就催促着继续赶路,我抬起脚刚想走,忽然发现底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仔细一看,咦?门边上的火坛子怎么灭了。
  老痒皱了皱眉头:“该不会是给这里的风吹熄了吧?”
  我摇摇头,说不会,这火坛子火头这么大,比我做的那个不知道专业多少倍,不可能给风吹熄灭了,下面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想着,忽然整棵铜树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好像给什么撞了一下,凉师爷吸了一口凉气,忙问怎么回事?
  老痒对我们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手做成喇叭状贴在铜壁上,一听之下,脸色大变,对我们轻声说道:“他娘的,好像有东西上来了!”
  第二十三章 裂痕
  我心里一紧,想到了泰叔,我们从瀑布上冲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难道现在已经跟过来了?一想之下又不对,外面火龙阵一时半会儿熄灭不了,墓室也塌了,他们应该过不来;第二,要爬上来,那就得有照明的工具,下面的火把熄灭了,又没手电的光点,他们没有理由摸黑上来。
  那上来的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就冒上冷汗了,我们现在凌空不过是十几米,活动的空间有限,不好做太大的动作,真要是遇上啥离奇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老痒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要不先下手为强,冲下去看看。我摆了摆手让他冷静,现在敌暗我明,绝对不能莽撞,要真是泰叔他们摸黑上来,下去一个照面免不了就是一番恶战,子弹不长眼睛,这么近的距离,说不定就会两败俱伤。想到这,我心里一转,有了一个计划,当下取下自己的皮带将火把绑在一根枝桠上,然后招呼老痒和凉师爷,躲进火把照不到的黑暗里。
  下面人看我们,只能看到我们的火把光线,如此一来,我们也隐入到黑暗之中,反而可以反客为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个人各自屏住呼吸,用手做成听筒,贴在铜壁上,可以感觉到一种很轻微的颤动声正在由远而近,频率又乱又快,好像有很多的人不停地在用指甲挠着铜树上的纹路。我听着越发觉得不妙,泰叔他们只有两人,恐怕无法可以发出如此密集的声音,难不成是耗子跟进来了?
  我心里后悔刚才没有好好处理那个盗洞,暗骂一声,将拍子撩也交到右手上,站在我上面的老痒也子弹上膛,两个人准备随时暴起发难。
  来者行动非常迅速,毫不犹豫,转眼已经来到我们身下。只是还没进入火把的照明范围,我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人,又似乎不是,我紧张得手心冒汗,精神高度集中,这几秒钟,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
  突然间,最下面老痒的脸色变得极端惊恐,大叫:“我!上上上!快上去!”不等他说完,凉师爷似乎也看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非常凄凉的惊叫,两个人见了鬼一样地向上飞快逃去。
  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下意识地往下一望,发现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却看不清楚。老痒看我不动,大叫一声:“老吴,你他妈的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跑!”
  我发现他的脸色极度苍白,心里打了个寒战,也顾不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拔出火把,咬紧牙关就跟了上去。
  我给老痒他们的表情感染,心里紧张得要命,又不知道爬上来的到底是什么,越爬越觉得浑身发凉,越凉就爬得越快,最后完全陷入到一种疯狂的状态中去,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僵硬,脑子里只想着跟在他们后面,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足爬了半支烟工夫,前面的凉师爷终于停了下来。我爬到他的身边,发现他不是不想爬,而是实在爬不动了,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
  他汗如雨下,看我还要向上,竟然一把抱住我的腿,对我说道:“等……等一下!别……别丢下我,我……我只歇一下,就和你一起爬!”
  我给他拉得一停,只觉得腿一软,竟然也使不上力气,不听使唤地开始发起抖来。
  刚才游泳、攀悬崖都是在极度紧张的环境下做出的高强度运动,肌肉早就不堪重负,现在又是一路极其耗费体力的爬高,没意识到还好,人一停下来,肌肉马上失去控制,就算咬紧牙关也没有办法。
  我心急如焚,却无处发力,往上一看,黑漆漆的不知道还有多高,不由心里发寒,心说这样爬要爬到猴年马月去,就算爬到了顶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场大战,到时候体力更差,说不定连枪都举不起来。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顺手将火把递给凉师爷,同时甩出拍子撩对着下面,对他说道:“爬个屁!他妈的也爬不动了,算了,管他娘的是什么,和他拼了!”
  凉师爷听我这么说,脸孔都扭曲了起来,几乎就要晕倒从青铜树上摔下去,我赶紧将他扶住,四处一望,发现老痒不知道哪里去了,忙问他:“老痒呢?刚才是在我们上面还是下面?”
  凉师爷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摆了摆手,指了指下面。
  我记得刚才爬的时候,我们一路狂奔,老痒看我拿着火把,为了给我殿后,的确让我甩在了下头,急忙让凉师爷将火把探下去查看。这一照之下,却几乎没把我的魂魄吓飞,只见下面的黑暗中,有一个人像猴子一样趴在青铜树上,毫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这人脸足有普通人的一个半大,五官犹如石头雕刻的一般,一点人气都没有。凉师爷将火把探下去的时候,它忽然向后缩了一下,似乎忌讳靠近火焰。然而同时它的脸上,却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极端的诡异。
  我看到这张脸,心里打了个哆嗦,心说老痒在我们下面,现在不见了踪影,难不成已经遭殃了?但随即想到,若是已经遇难,他有手枪在手,怎么样也要开上几枪,没有听到声音,或许是在下面躲起来了。
  凉师爷看到这张脸,魂飞魄散,怪叫一声向上飞快地逃去,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回头再看下面,猛然发现那张怪异的巨脸已经贴了上来,几乎就到了我的脚下。
  刚才远远看还好,现在一下子离得如此近,只见整张脸在我脚边狞笑,出其不意之间如何不慌,我条件反射般地甩手就是一枪,就听“砰”一声巨响,拍子撩吐出一条火舌,正中巨脸的面门。
  这一枪距离太近,铁沙弹直接将整张巨脸轰得粉碎,牵扯力将巨脸的身体扯落青铜树,跌落到了黑暗里。
  我没想到手枪如此奏效,当下松了口气,正想上去拉住凉师爷,突然从巨脸跌落的地方,又探出两张惨白的大脸,我大惊失色,甩手又想开枪,可是连扣两次扳机,都没有反应,随即想到这拍子撩只能装两发子弹,打完之后必须手动退弹装弹才能继续使用。
  可是现在的情形根本无法容我这么从容地装填子弹,我刚掰开弹膛,一只爪子就已经搭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一回头,正看见一张巨脸贴着我的鼻子凑了过来,原来有一个东西不知道何时已经绕到了我的背后。
  凉师爷已经将火把带远,光线逐渐昏暗,我看不清楚这人的五官,也没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只好狗急跳墙,一脑袋撞了上去。
  这一下我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没想到这脸就像石头一样硬,撞得我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从树上摔落下去,这时候突然听到老痒不知道在哪里叫了一声:“躲开!!”同时砰一声枪响,一道火光呼啸而过,打在我脑袋边上的铜树上,溅起漫天的火星。
  我给这一枪震得几乎蒙过去,急忙退到一边,一摸脸,马上骇然不止——脸上竟然给子弹的气流划出了一道血痕。
  老痒继续在下面开枪,一时间子弹乱飞,到处都是火星,可惜没有一枪打中目标,几乎全部都打到了铜树上,有几颗子弹还反弹了好几下,像弹珠一样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我再也无暇顾及那些怪物,左躲右闪,一边心里暗骂,老痒这家伙枪法太差了,再这样下去,他娘的今天搞不好会在他手上。
  不过这几枪却给我赢得了时间,那些怪人给子弹打得有些忌讳,纷纷退后,我乘机从拍子撩枪管下的铁盒子中取出两发子弹,塞进枪管子里,甩了一下上膛,对准最近的那张怪脸就是一枪,将它打得飞了出去,掉下铜树。
  我眼前的威胁解除,马上低头去看老痒,却发现更多的怪物从黑暗里探出了头来,能看到的就已经有十几张巨脸,这些东西似乎看上我一样,几乎同时一动,犹如鬼魅一样向我包抄过来。
  我看得心惊肉跳,实在想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它们躯体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人,可是人怎么可能用这种类似于猴子的姿势在攀爬,而且这些怪物脑袋这么大,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可是,如果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呢?
  转眼间两只怪物跳到了我的边上,一只抓住了我的脚就向下拉,另一只直接趴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知道不可能再有换子弹的机会,当下变枪为锤子,朝那贴上来的怪物脸就是狠狠的一下。
  我本想将这怪物打下树去,它却只是后仰了一下,马上又贴了过来,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张巨脸喀嚓了一声,竟然出现了一条裂痕。
  第二十四章 摔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脸还能开裂?皮肤干成这样?可没等我仔细看,下面拉着我脚踝的怪物突然发力,把我拉了一个踉跄。这东西力气很大,我根本没办法和它硬抗,只好顺着它的力气跳了下去,紧接着一手抓住附近的青铜枝桠,另一只手贴着那怪物的喉咙就是一枪,“砰”一声将它的脑袋轰了下来。
  这枪开得实在太勉强,巨大的后坐力几乎把我从枝桠上甩了下来,我咬紧牙关才确保人枪不失,这一边无头的尸体给枪的冲力掀离了青铜树,可是它的手还抓着我的脚,整具尸体挂在我的脚下,将我直往下拉去。
  我单手无法吃住两个人的重量,咬着牙低头想找一根能够搭脚的枝桠站稳了,再想办法将那尸体甩下去,这时候才给我打裂脸的那一只怪物突然倒挂了下来,一爪子卡住了我的脖子,就将我向上提去,我的脖子像给裹了紧箍咒,连一丝空气都无法进去,脸马上就憋得通红,情急之下我抡起拍子撩朝它的脑袋乱砸。
  我是用了力气,那几下要是砸在人脸上,肯定就全烂了,那怪物也给我砸得蒙了,头不停地乱晃想要躲开,我一记重击正巧打在了那怪物脸上的裂缝上,它怪叫了一声,突然松开爪子,跳到了我头顶上方的枝桠上,发狂地抓起自己的脸来。
  我失去支撑,重量全部回到我的手上,一下子没抓住,脱手直坠下去一米多,忙抱住一根突出的青铜枝桠停住身体,抬头一看,只见那怪物的脸竟然完全碎裂了开来,变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碎片,开始像奶皮一样脱落。
  很快,所有的白色碎片全部掉了下来。我接住一片,竟然是石头的,难道这些人都是雕像吗?又抬头一看,只见石头脸脱落之后,里面竟然还有一张长满了黄毛的脸。
  我仔细一看那脸,突然恍然大悟,对下面大叫道:“老痒!我知道这些狗日的是什么东西了,这些他娘的都是些猴子,大个的猴子!”
  老痒在下面的黑暗里,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只听到他回道:“猴你爷爷!哪有猴子长人脸的,那不成精了!”
  我大吼道:“那不是人脸!那是面具!这些猴子带着石头人脸面具!”
  老痒已经从下面的黑暗中爬了上来,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给撕成一条一条的了,朝我大叫:“甭管是什么了!猴子又怎么样,你打得过吗?”
  我朝他身下一看,只见下面黑影幢幢,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带着面具的猴子正在追上来。我又爬上几米,打开弹匣一看,红色的子弹已经用光了,只剩下几发蓝色的,大概不是铁砂弹,而是那种大钢珠子弹,这东西远距离的威力不错,但是不如火炮一样的铁砂。我一看猴子跟了上来,忙双手握住枪柄,向下连开了两枪。
  钢珠子弹发散了出去,威力减少了很多,但是大范围杀伤的效果还是发挥了出来,最近的几只猴子给打得血肉模糊,远处也有不少中弹,要是能够五发连发,我甚至可以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干掉。
  猴子们似乎给拍子撩的威力震慑住了,全部放慢了近的步伐,转身跟着老痒去追凉师爷。那只给我打破面具的猴子,看到我们,竟然开始害怕,朝我们一龇牙,飞也似的向一边退去。老痒奇怪地看了看我,问道:“,还真是猴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也觉得非常奇怪,这些猴子的面具是谁给它们带上去的?又为什么要带?面具上面既没有眼洞,也没有嘴洞,这些猴子平时怎么生存啊?
  凉师爷已经拉下我们十几米,现在正趴在那里喘气,我们很快赶上了他,发现他已经神情恍惚,幸好那个地方枝桠密集起来,他整个人架在那里,不至于掉下来,火把落在他身下半截的地方,卡在三根枝桠之间。
  老痒过去拿起火把,另一手抬起将那只没面具的猴子打落,手枪子弹算是完全告罄,他随手就想将手枪砸下去,可手举到一半,又有些不舍得,将它插回到皮带里,然后举起火把对着下面挥动,想用火焰把这些猴子退。那些猴子果然有一些畏惧,火把扫过的地方,它们全部都往后缩去,可是火把一挪开,它们又迅速地压了过来,一点也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老痒在那里挥了半天,非但没有将它们赶开,反而包围圈越来越小了,我扯了扯凉师爷,像一滩烂泥一样动也动不了,老痒大叫:“别管他了,顶不住了,撤了!”
  我急火攻心,真想一脚把凉师爷踢下去算了,可是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这时候我还真下不去手。我将他抬起来,用力向上拉了一下,但是他的屁股反而从两根枝桠之间掉了下去,情况变得更糟糕。
  老痒用火把将一只猴子吓开,对我大骂道:“该!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家伙不是我们一伙的,要是一切顺利,说不定他已经把你给宰了,你他娘的别在那里搞优待俘虏。”
  我装上子弹,又是两枪,两声巨响掀飞了五只猴子,将猴群退了将近六米,然后甩抢换上了最后两颗子弹,刚想打完算了,突然凉师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有气无力道:“这些东西怕火,信号弹……”
  我一听猛然醒悟,老痒反应很快,回手已经掏出信号枪,瞄了瞄问我:“怎么打,直接打下去没用的!”
  我夺过信号枪,对着对面的岩壁就是一枪,信号弹闪电般打在几十米外的岩石上,又反弹回来打在青铜树上,如此闪电般反弹了两三次,突然在猴群中炸亮,极高的温度一下子将那些猴子烧得乱窜起来。我不等第一发熄灭,又连射两发,一下子整个空间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老痒给照得眼睛发花,几乎要掉下去,我将他的头掰到一边,大叫:“别看!距离太近了,比电焊还厉害一百倍,会烧坏视网膜的!”
  三个人同时闭上眼睛,但是仍旧能够感觉到那种光线几乎刺入眼皮,猴子们给强光照得发了疯,只听下面一阵混乱,同时传来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光线才暗下来。我眯开眼睛看了看下面,猴子已经不见了,我的眼睛给烧得灼痛,看东西非常的模糊,老痒更是眼泪直流,拼命地用手去揉,凉师爷这次彻底晕了过去,要不是我拎着他的领子,他早就掉下去了。
  我看到猴子不见了,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它们是害怕高温,还是怕这种强光,如果它们当时对着这些强光直视,那十有八九已经全部暴盲。没有十天半个月恢复不了,我想着松了口气,把凉师爷拍醒,一把架住他的胳臂,将他的身体抬直,想拖着他往上,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太次,我只能将他扶正,要让他离开原来的位置,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坐稳之后,我又缩到一边去看老痒,他眯着眼睛,一边骂娘一边吐口水,不过总算是能看见了,问我道:“你他娘的做事情之前就不会知会一声,要是把我给搞瞎了,我和你拼了。”
  我骂道:“他娘的你还有脸说这些,我救了你的命知道不?再说你这不没瞎吗?”
  老痒看了看下面:“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猴子跑了还是都烧了?”
  我对他说恐怕烧是不太可能,大概是暂时退下去了,说不定还会再上来,不过我们既然发现了对付它们的办法,也就不用再怕,信号弹还有几发,足够应付几次的。
  这猴子带的面具,做工精细,雕得简直和真人一样,难道与我们在山崖上看到的那一尊写实的雕像有关系?可是它们为什么攻击我们?
  我以前倒是看过一本小说,说是有古代文明训练大猩猩来守卫矿井,这些大猩猩在古代文明毁灭了之后,仍旧将自己守卫矿井时所受的杀戮训练通过教育传达给了下一代,这样一直到几千年后,大猩猩的后代们仍旧守卫着矿井的遗迹,将来探险的探险队屠杀殆尽。
  可这些是猴子,显然没大猩猩这么聪明,应该做不到这么高难度的事情,我本想问问凉师爷,可看到凉师爷的面色,我知道问了也是白搭,这人完全处在崩溃边缘,要是再不休息,恐怕就此要报废了。
  我们在那个地方待了有十几分钟,再没有看到猴子从下面探出头来,总算松了口气。老痒拿出一些食物,又想让我们吃,我们都拒绝了,现在不是肚子饿的问题,而是缺乏休息的问题,你就算给我直接吃葡萄糖我也走不动。
  在几根枝桠上,头枕着背包,不知不觉就开始打起瞌睡来,老痒和凉师爷迷迷糊糊地,也没有阻止我,就在我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一连串的撞击声从上面传了过来,同时整棵青铜树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在爬下来。
  我心说坏了,刚搞定猴子,又惊动了什么大家伙,难不成“金刚”从上面下来了?正不知道往哪里躲好,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闪电般落下,狠狠撞进三棵枝桠之间,一股腥臭的液体溅了我一脸。
  这一下撞得非常厉害,整棵青铜树都为之震动,几乎把我震得掉下去,我们三个全部都给吓了个半,好久才反应过来。
  老痒最先冷静下来,举高火把招呼我们过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我们走近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给卡在了青铜树桠之间,身体非常不自然地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是血,肋骨破体而出,一看就知道是高空摔下来摔的。
  老痒将火把探过去照了照他的脸,忽然叫道:“我,是那龟儿的泰叔。这老家伙原来在我们前面,难怪一直没看到他们!”
  凉师爷颤抖着靠过去,看了看上面,又按了按泰叔的胸口,一股血从尸体的嘴巴和鼻子里涌了出来。他叹了口气,说道:“高空坠,内脏都碎了,怎么会摔下来,这么不小心?”
  我看了看他的脚,骨头已经戳了出来,浑身几乎都很不自然地扭曲着,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不停地撞到那些青铜枝桠造成的。凉师爷又按了按他的四肢,吸了口凉气道:“两位,这上面看样子不是一般的高,你看泰叔,全部的长骨头都断了,没百来米摔不成这样。”
  我心里不由暗暗叫苦。我们刚才这一通狂爬,大概也就上来了五六十米,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上面要真还有这么高,怎么爬啊。就算爬到上面,估计也什么力气都没了,搞不好就会像泰叔一样摔成十八截。
  想到这里,凉师爷和我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老痒并不感觉到前途渺茫,看到我们这样子,忙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什么就算有几百米,横过来跑一下,几秒钟就完了,现在不过是竖了起来,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说滚你爷爷的,照你这么说珠穆朗玛峰也才八千八百四十八米,你骑辆脚踏车半个小时也就上去了,咱们现在不是对抗摩擦力,而是在对付地心吸引力,知道不?
  老痒对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和我吵,说着就去解泰叔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看看有什么我们能用。一看之下,大喜过望,在凉师爷那个队伍里,泰叔和那个叫二麻子的年轻人背负着主要的设备,大部分的东西都在,手枪子弹、几根雷管、信号枪、绳子,最开心的是找到了一只手电,我,一想到刚才在千棺洞里怕火把熄灭要要活的情况,我真想把这手电贴过来亲几下,高科技就是好啊。
  老痒换了弹匣,将其他东西整理了一下,背到自己背上,对我们说道:“那群猢狲肯定还在下面,这地方不能久待,我们歇一下,马上就得上去,泰山诸位都爬过吧,一千三百米,还不是一天一个来回?没事,就当观光旅游。”
  凉师爷脸色略有好转,苦笑了一声,用手指做了一个走路的手势,说道:“这位痒哥……泰山那是走上去的,用脚就行了,我们现在可是直上直下,这怎么能说到一块呢?而且那是五岳风情,有的是云海怪石,这里看什么啊。”
  老痒踢了踢一边的青铜树身,说道:“他娘的是打个比方,这青铜树虽然比不上泰山的风景,但至少也壮观是吧,您两位就迁就一点,胜利就在眼前了,别泄气,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咬咬牙,一鼓作气上到顶上,绝对是大好风景。”
  我敲了敲自己已经开始发胀的小腿,对他说不是不想咬牙,实在已经没办法了,再咬牙根就从下巴里戳出来了。我尚且还能挤出点力气,凉师爷现在是剩下半条命了,与其急着赶这几分钟,不如歇个透效果还好一点。
  凉师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老痒叹了口气,说那行,不过得把这泰叔的尸体弄下去,放这里看着心里不舒服。
  我看到泰叔那五官扭曲、不瞑目的样子,心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他那对暴出眼眶的眼睛,还真是有点可怕,这时候也不想婆婆妈妈的讲什么道德不道德,和老痒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想将泰叔的尸体从枝桠上抬起来。
  从这里的高空坠落,一路下来必然会撞到不少突出的青铜枝桠,没有直接掉到底下摔成烂泥巴算是运气不错了,我抬泰叔尸体的时候,发现凉师爷说得不错,尸体全身都软得离谱,似乎所有的骨头都碎了,一动之下,大量的血从他折断的身体里涌了出来,顺着枝桠流进青铜树上的纹路里,然后沿着纹路中间的沟壑向下面流去。
  我和凉师爷同时看到这个现象,都愣了一下,凉师爷马上让我们停住,打起手电往沟壑里一照,又看了看那些青铜树桠,说道:“两位,在下大概知道这青铜树是干什么用的了!”
  第二十五章 祭祀
  我和老痒听到这么说,就一齐问他想到了什么。他挠了挠头,说道:“在下只是大概推测,这棵铜树可能并不是关键,起作用的可能是树上面这些沟壑,当时祭祀时候,这东西可能是用来收集一些液体,比如说雨水、血液或者露水之类的东西。”
  老痒问他道:“是不是就像以前皇帝收集露水来泡茶叶一样?那叫什么,无根水?”
  凉师爷用自己的钢笔在那些沟壑里刮出一些黑色的积垢,经过几千年的岁月,也无法分辨这些是不是先人干涸的血液还是雨水中的沉淀物。他又看了看这些枝桠,说道:“你看,这些枝桠下面也有像刺刀放血槽一样的东西,一直通到双身蛇路中,这枝桠在祭坛中必然也有功用。有可能,真是和血祭有关系。”
  我不是很明白,就让凉师爷仔细说说,为什么说这些沟壑和当年的血祭有关,这种血祭又是怎么进行的。
  凉师爷对我说,西周时代的祭祀虽然不如商代那么残暴,但是人牲是难免的,所谓不同的祭祀方式,只不过是把人牲杀的方法不同而已,比如祭祀土地,就把人活埋;祭祀火神,就把人烧;祭祀河神,就丢河里去。
  这里这么一棵通天一样的青铜巨树,祭祀的可能就是扶桑若木之类的神树,也有可能是司木之神句芒,通常这一类神用的都是血祭。
  刚才泰叔的血液顺着青铜枝桠,流进青铜树上的双身蛇中,一路往下,这样的一条线路,如果不是事先设计好的,根本无法运行得如此流畅。加上青铜枝桠上面的那些刺刀放血槽一样的痕迹,事情就很明白了,这里必然是用来进行血祭的祭器。
  所谓血祭,大多数时候是以血入地。受祭祀的时候,必然是将牺牲钉在这些青铜枝桠上,将尸体的血液引出,汇入到树身上的双身蛇路中。如果血液不在半途凝结,必然会一直流到这棵青铜树深深埋藏在岩石底下的根部,象征着以血来奉献给神的意思。
  说得形象一点,整棵树的纹路就像医院解剖室里的引血槽,几张尸床上的血,无论多少,最后由这些沟壑汇进引血槽,然后流进下水管道。只不过这里的引血槽,被做成了看似用来装饰的纹路,这也正好可以说明,为什么这些双身蛇之间的沟壑,会深得如此离谱。
  这样残忍而又大规模的祭祀,显然就算实力再强大的国家,也无法长期举行,所以古籍中也只是零星记载,至于具体仪式的过程,需要多少人牲,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我听了凉师爷的话,一方面感叹古人的智慧,另一方面也感到一丝心寒,如此巨大的一个工程,竟然只是用来做一件杀人的工具,实在是愚蠢之极。想着无数奴隶给倒插在这些枝桠上面,血液顺着这些青铜的沟壑将整棵树变成一根血柱,我就感觉到似乎有刺骨的寒气从那些沟壑里渗透出来。
  想着有点心虚,我对老痒说:“我们还是走快一点,不然等一下泰叔的血流下去,说不定那司木之神以为又有人来献祭了,老人家出来遛遛,说不准能把我们当祭品。”
  老痒根本没把凉师爷的话放在心上,对我说道:“你也别尽相信他,中国那时候哪里会有这么多人给你杀着玩,我看这里叉着放血的说不定都是猪头羊头什么,咱们再爬上去点,说不定还能看见几只千年猪肉干插着。况且就算是人又如何,一个人了之后,血很快就会凝结,你放心吧,这里这么高,血流不到底就干了,再说了,就你那血,人家也看不上啊,以前人家多天然啊,吃的是无农药的食物,喝的是无污染的水,那整个就是农夫的血——有点甜。你现在可好,你那血流出来,人家老人家喝了肯定得食物中毒,所以说这就是一糊弄人的东西。”
  我听了脑门上筋都暴了出来,不由分说开口大骂:“我,什么归什么,我的血怎么就有毒了?你他妈嘴巴能不能消停点……”
  凉师爷看我真火了,忙打圆场道:“两位,这个审时度势啊,现在这情况,就别说俏皮话了,你们不觉得,这些枝桠,怎么就越来越密了,再这样下去,再往上就不好爬了?”
  老痒说道:“这里本来就是有疏有密的,密了才好爬啊,难不成你还想越疏越好,最好每一根都相距两米以上,我们在这几十米高空叠罗汉?”
  我对老痒说道:“你先别下结论,我看是有点不对劲,你把手电打起来。”
  我们上来的时候,照明仍旧用的是火炬,因为泰叔包里的那只手电电源并不是很充足,我们不想浪费,但是我现在想要看清楚远处的东西,用火把是做不到的。
  老痒打起手电,将光束集中起来,往上照去,只见我们头顶上,青铜枝桠有一个逐渐密集增多的趋势,往上七八米处,已经密集得犹如荆棘一样,要继续上去,只有倒挂出去,然后踩着这些枝桠的尖头爬上去,而这样做比起我们贴着铜树攀爬,要危险很多。
  事到如今,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闯了。老痒让我们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先爬到枝桠外面,然后从上面将泰叔那里找到的绳子丢了下来,我和凉师爷一手抓着绳子,跟着爬了上去。
  再往上望去,这里的情形已经不像我们在下面看到的那样子,青铜枝桠几乎密集到了无处插手的地步。我爬了一段,心说难怪泰叔会掉下来,看这趋势,再上去恐怕连踩脚的地方都很难找了,只要一个不留神,或者给上面的那种过堂风一吹,指不定就下去陪泰叔了。
  老痒在这个时候却爬得很快,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叫住他,只能收敛精神,一方面不让自己掉队,一方面又要时刻提醒自己小心失足。同时火把也无法在这个时候使用,因为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拿它,我只能将其熄灭,插到自己的腰间。
  这一段因为过于险要,几乎没人说话,很快,在手电的照射下,我发现青铜树四周的岩壁也开始有了变化,出现了天然的钟乳石和一些溶解的岩帘,显然这里已经出了人工开凿的范围,上面这一段已经是天然形成的岩洞。
  通过这一段的时候,岩壁开始收缩,我还发现两边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大小不同的岩洞,都不深,能看到底,有几个岩洞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给手电照射会发生一定的反应。这些现象,让我逐渐感觉到不安,但是岩壁离我们到底有几十米的距离,我就不信有什么变数,能够从对面直接影响到我们。
  我给边上的岩洞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发现前面攀爬的老痒与凉师爷已经停了下来,直到撞到凉师爷的屁股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只见在上方,出现了很多那种带着面具的猴子,就和我们刚才在下面遇到的一模一样。
  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猴子已经了,尸体给上面吹下来的热风吹成尸干,怪异地扭曲着,手脚卡在密集的枝桠里面,才没有掉落到下面。这样的干尸足有几十具,那种诡异的面具没有随着尸体的干瘪而脱落,仍然默默地盯着我们,似乎随时会复活一样。
  我们放慢脚步,仔细地观察这些奇怪的东西。
  猴子的身体似乎得了一种皮肤病,毛发大部分都脱落了,呈现灰白的颜色,看起来与人类的皮肤有几分相似,但是仔细去看,却发现有非常明显的病斑,从体形来看,这些猴子大约有一个十五六岁孩子这么高(当然不是姚明),也许还略高一点,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于身高的感觉几乎失灵。
  猴子脸上的面具,看上去是石头质地,打磨得非常完美,我甚至怀疑有可能是瓷制,从面具与猴子头部的结合处来看,这面具似乎是被烙进肉里,或者用什么血腥的手段,直接和脸长在一起了。
  大部分的干尸都很完整,只有少数只剩下一个肢体,大概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尸体干化过于厉害而导致的自然碎裂。
  凉师爷让我们先别爬,指着一具干尸说道:“等一下,我觉得这些猴子的姿势有点古怪,我好像在哪里看过,等我仔细看一下。”
  老痒对他说道:“就你麻烦,什么都要看,小心点,等一下该下面的猴子觉得你姿势古怪了。”
  凉师爷没有理会老痒,小心翼翼地爬近最近的一具干尸,拿住它的面具,干燥的脸部皮肤随即开裂,凉师爷轻松地将面具撕了下来。他凑进那干尸的脸看了看,转头对我们说:“两……位,这……好像不是猴子,这是张……人脸啊。”
  第二十六章 螭蛊
  干尸的眼睛已经完全干缩,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嘴巴不可思议地张大着,露出残缺的牙齿,整个脸部因为脱水变形,呈现出相当狰狞的表情,让人不敢正视。而从他的牙齿可以看出来,这具干尸并不是猴子,而是如假包换的人!
  老痒呆了一下,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吴,你刚才不是说是只猴子吗?这……这……摆明了是人啊。”
  我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打裂那面具,我看到那的确是只猴子,还是只黄毛的大猴子,这……这……真把我搞糊涂了。”我说着就想探头过去,看看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看走眼了。
  凉师爷忽然摆了摆手,让我别碰尸体,自己小心地站直身子,将他手里的面具翻转过来,我看到面具后面嘴巴的位置,竟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犹如蜗牛壳一样的螺旋凸起,上面有一个小洞。凉师爷把面具对着自己的脸比画了一下,转头对我们道:“这面具好像得张着嘴巴才能戴。”
  老痒奇道:“张着嘴巴?那不是嘴里像塞了个呼吸器一样,多难受啊。”
  我看到干尸的样子,嘴巴张得很大,对凉师爷说:“难不成这块蜗牛壳里有什么蹊跷,你砸碎了看看,这些面具都是长到这些猴子的肉里的,嘴巴眼睛都遮住了,它们肯定有其他方式来进食和看东西。”
  凉师爷用自己的钢笔插入那个洞里,用力一撬,“蜗牛壳”就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一段类似于螃蟹脚的东西。凉师爷将这东西扯出来,发现是一条从来没见过的虫子,已经变成化石状,如果稍微一用力,就会断成几段。
  “看来这面具不会是自愿戴上去的。”凉师爷皱着眉头说道,“不过这东西的确是人造的,你们看面具里面的纹路,和树上的双身蛇大致相同,肯定和铸造这棵铜树的人有关系。”
  老痒将面具接过来,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说道:“这条应该就是西周时候的老虫子,说不定现在已经绝迹了,难怪我们不认识。哎,你们看,这虫子好像只有半截。”
  说完他看了看我们,问道:“另半截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条虫子蜷缩在面具嘴巴部分的突出空腔里,按照这么说,这条虫子另一半所在的地方只有一个,我想到这一点,下意识地往干尸的嘴巴里看去,果然看见,在黑洞洞的大嘴里,另有半条虫子附在舌头的位置上,干枯的虫体一直插进尸体的喉管里,不知道进入了什么器官。因为干尸萎缩的肌肉和化石般的虫体很像,所以不仔细看,会以为这条虫子是干枯的舌头。
  凉师爷看到这副情形,脸色一变,叫道:“快扔掉,快扔掉!我的老天,快扔掉!这面具可能是活的!”说完他就一掌拍了过去,将老痒手里的面具打落,面具飞速坠入黑暗之中,撞在枝桠上面,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老痒给他吓了一跳,差点抓不稳摔下去,忙问他发什么神经,什么叫面具是活的?
  凉师爷咳了一声,似乎很懊悔的样子,又是挠头又是皱眉头,说道:“在下真是惭愧,怎么就这么笨呢,早先怎么就没想到,这……铜树,这祭祀方法,摆明了就不是咱们汉人的东西,哎,我真是蠢货,蠢到家了!”
  “你他妈的瞎掰什么啊?”老痒火了,“什么蠢货,和面具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
  凉师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你耐心听在下说,这事情我还得从头说起,不过,怎么说好呢?那还得从刚才咱们说的血祭的事情开始……”
  原来,血祭这种祭祀方式,在西周时,主要是用在少数民族的祭祀活动中,当然那个时候的少数民族和我们现在的完全不同,这些民族大部分已经消失或者融入到汉族中来了。大规模的血祭,在汉族正史中并没有记载,但是在一些少数民族遗址中有零星发现,可惜由于语言文字的失传,没有更为详细的资料。
  而少数民族的祭祀圣地,都是非常神圣的,不仅有人把守,并且还会由祭师施下某种异术,以保护自己的神不受骚扰。在少数民族传说中,施法的过程非常的神秘,这种异术流传到现在,给神化成了小说里无所不能的蛊术。
  凉师爷又说,蛊术自魏晋南北朝那时候起分了一分,到宋代又是一分,秦之前的蛊术非常厉害,简直和现在的超能力差不多,但是所有的蛊都是由虫而起,蛊术在那个时候就叫做皿虫术。这些戴着面具的猴子和干尸,诡秘莫名,可能就是这种远古蛊术的产物。
  他曾经听说过一种蛊术,叫做螭蛊,可以将人变得非常有攻击性,而现在藏在面具背后嘴巴位置空腔里的、那种深入喉咙的虫子,可能就是古老的螭蛊原形,这种虫子也许可以影响动物或者人的神经系统,攻击外来的陌生人。所以当我将它们的面具击碎之后,那只猴子就恢复了本性,开始本能地远离我们。
  螭蛊能够在宿主的体内繁殖,等到宿主亡之后,它们会依附在某个地方,比如说这种面具的空腔里,等待着下一个宿主的靠近,然后通过某种方式寄生过去。
  这具干尸,说不定就是当时在这里狩猎的猎人,不走运碰到了休眠状态的螭蛊,结果中了招,被这种古老邪术给害了。
  当然,这种东西完全没有记录可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面具之中藏有虫子,且深入人喉,是不争的事实,这绝对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要小心防备。
  听到凉师爷这么说,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其实在来之前,老爷子给我的资料里面,也提到过相似的事情,但是当时我只是草草看了看,心说这不是和美国电影的桥段一样嘛,没想到还是真的,想不到老美的科幻片还得借鉴我们老祖宗的技术,真不知道该说光荣好还是惭愧好。
  转头看去,诡异的干尸仍旧一动不动挂在那里,惨白的面具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我们靠近。
  老痒脸色有点难看,犯了嘀咕,问凉师爷:“你说得也太恐怖了,那如果给这螭蛊附上了,马上扯下来总没事吧,不会有啥隐患吧?”
  凉师爷说:“我也没中过,螭蛊很难解,我想要是给附上了,绝没办法简单地扯下来了事。这种事情,咱们还是预防为主,这些干尸,我们尽量别靠近了。泰叔也是从这里掉下去的,他这样的老江湖,估计总不会是失足,要小心一点。”
  老痒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又没出口。我就问他,照着现在这样子,还要爬多长时间,如果上面全是这样密集的枝桠,估计累也到不了顶。老痒对我说,上面还会稀疏起来,当时他爬的时候,只有一只小手电,照明很差,没有注意到这些干尸,也没猴子来袭击他,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什么地方了,不过反正自古华山一根柱,你往上爬总不会爬到其他地方去。
  我感觉此地不宜久留,就招呼他们先过了这一段再说。和凉师爷一起的还有一个胖老板,此人大有可能在我们上面,要是给他先到了顶上,就麻烦了。要是埋伏起来,我们三个说不定就会得不明不白。
  老痒说:“说得有道理,你等一下,我打一发照明弹,看看上面有什么埋伏没。”说着拿出信号枪,对着上方,笔直地开了一枪。
  信号弹飞到顶端,并没有撞到头,我心里咯噔了一声,这种子弹最起码能打到二百多米的高度,难不成还有二百多米要爬,呵呵,那真是要命了。
  信号弹烧了起来,向上看去,果然再往上不远的地方,枝桠又稀松了起来,想不通为什么要这么设计,而且从下面看上去,二百米的范围也不是无法目极,我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东西的,虽然无法说出那是什么。
  信号弹落下来,老痒注视了一段时间,说道:“看样子那胖广东老板没埋伏在上面,说不定就泰叔一个人活着进到这里来了,毕竟外面那棺材阵不是那么好……哎,那些是啥东西?”
  信号弹落到离我们还有六十几米的时候,我们看到那一段的青铜树干上,有不少凸起的东西。仔细一看,我就觉得后脑一麻,冷汗直冒到了脚底,整个足有十米的一段距离,青铜树干上,附满了一张又一张的脸,不!应该说是那种诡异的面具。
  第二十七章 凌空
  信号弹坠落下来,划过这一段区域,这些脸动了起来,纷纷避开灼热的光球,看上去,就像一只又一只长着人脸的甲虫。
  这些应该就是凉师爷口中所说的螭蛊的正身,古人将它们养在特殊的面具里,竟然繁衍了下来,刚才我还半信半疑,想不到这么快就碰上了,还是这么一大群。
  脸依附在沟壑横生的青铜树上,给流动的光线一照射,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或痛苦,或忧郁,或狰狞,或阴笑,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看得我寒毛直竖。
  凉师爷说起来慷慨,一见到真东西也不行了,颤抖着对我说道:“两……两位小哥,这些都是活的,那些螭蛊在面具底下附着呢,怎么办,我们怎么过去?”
  “别慌,”老痒说道,“你看它们对信号弹的反应,这些东西肯定怕光怕热,我们把火把点起来,慢慢走上去,们不敢碰我们。”
  我摇了摇头:“别绝对化,信号弹的温度和亮度非常高,它们当然怕,火把就不一样,你别忘了刚才那些猴子,碰到信号弹都逃了,但是你用火把吓它们,它们只不过是后退一下而已,我估计你打着火把上去,不但通不过,还会给包围起来,到时候要脱身就难了。”
  “那你说怎么办?”老痒问我道,“你是不是有啥主意了?”
  我说道:“现成的主意我没有,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不知道成不成。”
  老痒不耐烦道:“我知道你鬼主意多,那你快说。”
  我指了指几十米开外的岩壁,说道:“直接这么上去太危险了,如果真的像凉师爷说的,这些活面具肯定有什么法子能爬到我们脸上来。硬闯肯定会有牺牲,我们不如绕过去,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荡到对面的岩壁上去,上面这么多窟窿,也不难爬,我们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老痒看了看我指的方向,叫道:“这……么远?荡过去?”
  我点点头,比画了一下:“我脑子就这么一个想法,我们不是还有绳子吗?你拿出来看看够不够长,如果这招不行,我看只有下去,下次带只喷火器过来。”
  老痒拿下盘在腰间的绳子,这是从泰叔身上扒下来的装备之一,上面有U.aa标签。世界上最好的登山绳,特种部队都用这个,看样子他们也挺舍得花钱买装备。
  我早在去鲁王宫之前,曾经帮三叔采购过装备,查了大量的资料。所以我知道这种绳子,如果直径在十毫米以上,几乎可以承受三吨的冲击力(就是突然坠下)。支持我们三个人的重量,绰绰有余……
  强度足够,只是不知道长度够不够,老痒将它垂下树去,目测了一下,不由叫了一声糟糕,绳子总长只有十几米,要到达对面,还差很长一截。
  “怎么办?”他问我,“就算把我们的皮带接起来也不够。”
  我捏了捏绳子,发现这是十六厘米的双股绳,不由灵机一动,说道:“没事。咱们把这绳子的两股拆了,连成一条,就够了。”
  “小吴哥,行不行啊?这绳子这么细,不会断吧?”凉师爷问道,“你看,这简直比米面还细,您可别乱来啊。”
  “国外登山杂志上是这么说的,总不会骗我们。”
  我将绳子外面的单织外网层撸起来,抽出一条非常细的尼龙绳,自己也咽了口唾沫,真他娘的太细了,按照常识来说,这么细的绳子肯定没办法承受我们的重量,不过国外的资料上确实是这么说的,八毫米直径的这种加强尼龙纤维,已经可以用来做登山的副绳,只要不发生大强度的坠落,是不会轻易断的。当然,使用这种绳子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一般都是两条一起用,我们只有一条,还要请上帝多保佑。
  还是相信高科技吧,我想到,总不会这么倒霉。
  我将接好的绳子递给老痒,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水壶,用一种水手结绑好,用来当作重物体,用力甩向对面,失败了好几次后,终于绕住了对面的一根石笋,一拉,绳子绷紧,固定得非常结实。
  “行了,”老痒说道,“他妈的总算搞定了,老吴,这绳子不去说它,对面这些石头靠不靠得住?”
  “我不知道。”我说道,一边想着如果石头靠不住会怎么样,我大概会给荡回到青铜树这一边,运气好一点撞到树干上,撞个半,运气不好就直接给树上的枝桠插成筛子。
  绳子的这一边也给绑在一根青铜枝桠上,老痒打了个比较特殊的结,好让我们过去的时候,可以在对面将这个结解开。这个结非常复杂,看得我眼花缭乱,我问他哪里学来的这种本事,他说是牢里。
  一切准备就绪,我最后扯了扯绳子,确认两边都已经结实了,就招呼他们开爬,结果他们两个人都没动,我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正用一种打也不第一个爬的眼神看着我,显然第一个上这么细的绳子,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我又叫了两声,两个人都摇了摇头,我只好暗骂一声,硬着头皮自己先上去。
  上去之前,我将身上的拍子撩和背包分别转交给老痒和凉师爷,尽量减少自己的重量,这些东西可以绑在绳子的那一头,等一下老痒隔空解绳子的时候,将它们一起荡到下头,再拉上来就行了,老痒对对面的那些山洞也不太放心,就将他的手枪塞给我,如果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好挡一挡。
  我感叹一声,大有烈士赴的感觉,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就转头向绳子爬去。
  脚离开绳子的一刹那,我的神经几乎和这根绳子绷得一样紧,眼一闭牙一咬,就准备听绳子断掉的那一声脆响,结果这绳子竟然支持住了,只是发出了一声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咯吱”声,那是两边的结突然收紧发出的声音。
  我心里念着别往下看,可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下瞟了一眼,我的天!我呻吟了一声,马上转过头,闭上眼睛,念阿弥陀佛。
  老痒叫道:“喂,老吴,你磨蹭什么?快爬啊,你待在上面更危险。”
  我问候了老痒的祖宗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移动手脚,开始向对面爬去。这种绳子有一定的弹性,每走一步,都会发生非常剧烈的抖动,我爬得万分惊险,加上绳子实在太细,非常抠手,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爬到后来,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踩到了实地,我的脚马上一软,抱住那石笋就摊成一团,在那里大喘。
  火把在我这里。我点起来插到一边,看了看老痒他们,看见凉师爷正哆哆嗦嗦地爬到绳子上去,老痒拉住他,让他先别爬。叫我先看看这边的情况如何,如果不适合攀爬,或者有别的危险,可以省点力气。
  我看了看四周几个岩洞,都只有半人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不过经过千年雨水渗透,上面也出现了不少刚成型的钟乳,里面很潮湿。这些岩洞开在这里,可能和当年铸造这根庞然大树的工程有关系。
  往上看去,这些岩洞之间的距离只有三四尺,虽然爬起来不会太连贯,但是也不至于很困难。岩洞里面空无一物,没有什么危险,刚才在树上看到洞里有什么东西,大概是光影变化造成的错觉,在这样幽暗的地方,神经难免会有点过敏。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再次确认,然后抬手给老痒打招呼。
  老痒拍了拍凉师爷,让他先走,后者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爬上了绳子,向我移动过来。
  看凉师爷爬绳子简直是对神经的考验,其间过程我就不说了,十分钟后,我总算把一摊烂泥一样的师爷拉到了我这一边。
  最后就是老痒。他深吸了口气,将手电绑在自己手上,又把那边的结检查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绳子,他爬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绳子的中段,这个时候,我这边缚绳子的石笋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声。三个人同时不动,老痒一脸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我回过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石笋上面出现了一道裂痕。
  要倒霉了!我转头大叫:“快爬!这里顶不住了!”
  我叫了几声,老痒却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竟然开始后退,一边退还一边打手势,好像让我也回去。
  干什么?我心里想,突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痒拼命地指着我们头顶,一边小声叫道:“快跑……”
  凉师爷和我奇怪地抬头一看,我一下就惊呆了。
  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岩壁上,竟然已经爬满了那种人脸面具,相互簇动着,一边发出的声音,一边潮水一样向我们缓慢地围了过来。乍一看下去,就像无数的人贴着墙壁俯视我们。
  我这时候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真他娘的笨,树上有螭蛊,怎么就没想到岩壁上也会有,这下子完了,难不成我的下场就是变成像那些猴子一样的东西,在这里干?那还不如一头跳下去痛快。
  老痒看我们发呆,大叫:“别发呆了!回来!把绳子割了!”
  我一听反应了过来,几步跳回到石笋边上,用力一纵,跳上绳子,冲击力将绳子猛地往下一扯,石笋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开裂声,没等我抓稳,凉师爷也跳了上来,绳子一下给拉长了十几公分,绷到了极限。我马上听到一种非常不吉祥的声音,然后啪的一声脆响,世界上最结实的绳子,也终于晚节不保,断成两段。
  八毫米宽的绳子果然无法承受三个人的重量,随着一声脆响,铜树那一边的打结处拉断,我们像荡秋千一样划过一道大弧线,重重撞到了一边的崖壁上,给撞得七荤八素的,几乎吐血。
  最下面的老痒撞得最厉害,一时抓不住绳子,向下滑去,他慌忙扒住了边上的石头缝隙,才停住身子,我和凉师爷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的脑袋划过一道岩棱,给磨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凉师爷垂直吊在那里吃不住力气,绳子在手心里打滑,一下子就哧溜到底,幸亏下面还有一个老痒,才没掉下去。
  上面石笋继续发出开裂的声音,随时有可能断裂,我赶紧伸手,抓住边上的钟乳柱,跳了过去,然后把凉师爷也拉了过来,凉师爷吓得够戗,抬头就直说谢谢,才说了一句,突然一张面具就从上面蹿了下来,一下子抓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面具底下,几只螃蟹腿一样的爪子伸了出来,凉师爷发出“呜”的一声惨叫,想用手掩脸,但是已经晚了,面具已经盖了上去。他拼命想扯掉面具,可是那面具好像贴在他脸上一样,几次扯出来又吸了回去。我想去帮他,可是他发了狂一样地乱撞,还没靠近,就被他一下子顶翻了出去,我一手重新扯住绳子,滑到老痒边上才勉强定住。
  我看了看脚下面的万丈深渊,心里暗骂,刚想再上去帮凉师爷。一抬头,一只大手一样的黑影从天而降,一下子抓在了我的脸上,我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几只毛茸茸的东西直往我嘴巴里钻。
  慌乱间,我只有一只手抓住岩石缝隙,一只手去掰那个面具,同时咬紧牙关,不让那东西进来,才掰了一下,那面具竟然自己掉了下来,我赶紧把它扔了出去,结果不巧正扔到老痒屁股上,老痒大骂一声,忙不迭地一枪柄将它砸了下去。
  我舒了口气,一转头,又是四五只螭蛊跳到了我的头边,吓得我一个哆嗦,抬手就是四枪,可是根本不管用,一下子又是十几只涌了过来,我和老痒向下退去,这时候就听到“呜呜”的惨叫,抬头再看,凉师爷已经遭了殃,身上爬满了螭蛊,他大叫挣扎,想将螭蛊拍下身去,可是他拍掉一只,就有更多的蹿了上来。
  我一边后退,一边开枪,一直把子弹打完,形势一点改善都没有,潮水一样的螭蛊从我们两边直围过来,转头一看,四周岩壁上面已经爬满了这种东西,互相触动,一时间满耳都是诡异莫名的声响,简直让人头疼欲裂,一个分神,就有几只蹿起来,直往人脸上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
  我们一直向下退去,可是不可能快得过这些东西,很快就给围了个结实,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老痒开枪了,拍子撩一声巨响,将我们头顶上的螭蛊扫飞了一片,最近的几只面具马上给打得粉碎,碎片像下雪一样从我头顶上落下来。
  可是不到一秒钟,给拍子撩轰开的一段空白岩壁马上又给后面的螭蛊覆盖了,老痒一看没用,赶紧用衣服包住自己的头,对我大叫:“老吴!我掩护你,你快把嘴巴包住,然后去拿火把!”
  我抬头一看,火把还卡在当时我顺手找的一处突起上,周围一圈没有螭蛊,显然这些东西的确怕火,可是我和火把之间的这段距离,密密麻麻全是螭蛊,根本没可能爬上去,我对老痒大叫:“还是你去吧,我来掩护你!”
  “我没招了!你搏一下吧!”老痒一边大叫,一边用拍子撩乱砸,“真他妈的倒霉!”
  我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直发抖,这些螭蛊,并没有多大的攻击力,只是数量实在太多了,又有坚硬的面具保护,很难完全杀,而且这些还只是几千年繁衍后幸存剩下来的,当年为了保护这棵铜树,古人到底制造了多少这种东西,就无法想象了。
  老痒又一次甩开身上的螭蛊,想爬到我的身边来,可是在抬头看我的时候,他突然呆住了,叫道:“老吴,你怎么回事?”
  我看他呆在那里,几只面具落在他肩膀上直往他脸上的衣服里爬去,大叫道:“什么怎么回事!小心!”
  老痒才反应过来,慌忙把肩膀上的螭蛊拍掉,然后对我道:“老吴,我说你——没发现?这不对啊!”
  “什么不对!”我将他拉过来,不耐烦地大叫,“什么时候了,有屁快放!”
  “你看看你,身上一只面具都没有啊!它们怎么不爬你身上去!不可能啊!”
  我低头一看,自己也啊了一声,又看了看凉师爷和老痒,他们身上都爬满了螭蛊,怎么甩都甩不掉,可是我身上,的确一只也没有。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回忆起,从刚才到现在,除了飞到我脸上的那只外,身上的确也没有爬上来过。刚才一路混乱,一直没有发现,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现在看来,有点不对劲。我急忙往四周看去,发现那些螭蛊虽然同样也向我爬来,但是一靠近我,突然就改变方向,向其他地方爬去,似乎像忌讳火把一样忌讳着我。
  “怎么回事?”我心里奇怪道,赶紧试探性地一抬手,去抓最近的一只面具,手还没碰到,那一片的螭蛊已经稀里哗啦地向后退去。
  我看了看老痒,老痒也看了看我,两个人都莫名其妙,老痒叫道:“我的爷爷,这一招真酷,你是不是手上不当心沾了什么东西,快看看!”
  我马上一看,手上除了我撞伤后留下的血滞和污垢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特别。
  这可怪了,它们怕我什么呢?难道它们的寄生还有选择性?
  我看到这些螭蛊退却的样子,想起了闷油瓶震退尸蹩的那一幕,心里冒出了个问号。
  等等,难道是……血?
  怎么可能,这些穷凶极恶的东西怎么可能怕我这个普通人的血呢?
  我疑惑地看了看手,脑子里一团糨糊,什么都想不清楚。
  这一边老痒已经抵挡不住,我反射一样,试探性地朝老痒一伸手,让我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附在他身上的螭蛊,像蟑螂见了杀虫水样飞也似的退了开去,情形和尸蹩见了闷油瓶的血一模一样。
  “不是吧!”我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心说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吧。
  老痒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大叫着要爬上去拿火把,我拍了拍他,对他说:“等等,你看,好像有点不对劲。”
  说完,我将手向上扬起,向已经在抽搐的凉师爷爬了几步,几步而已,那些地方的螭蛊潮水一样地退了出去,刚才那些整齐的面具触动声,突然间乱成一团,被一种惊恐的吱吱声压了过去。
  老痒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什么怪物一样,我不去理会他,爬到上面,把手往凉师爷脸上一放,那只面具突然就拱了起来,我马上抓住它,用力一扯,将面具扯了下来,还顺带扯出了一条满是黏液的“舌头”一样的东西。凉师爷本来已经在半昏迷状态了,那“舌头”一拔出他的喉咙,立马就呕吐了出来,喷了自己一身。
  手里的螭蛊剧烈地挣扎,我几乎抓不住,那舌头一样的东西又太恶心,我只好用力往石头上一砸,砸了一手的绿汁。
  身边的螭蛊退了开去,但是却不走远,在我们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不停地收缩,老痒赶紧把火把拔了回来,扫了一圈,将它们得稍微远一点。这时候凉师爷咳嗽了两声,似乎恢复了知觉,老痒又去拿了水壶,收回了剩余的绳子。可惜我们其他的装备和食物都还在树上面,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能拿回来。
  我把水倒在手里,给凉师爷润了润嘴唇,他总算缓了过来。看见我,竟然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我一看傻眼了,赶紧将他扔到一边。老痒神经崩紧太久,有点神经质,我对他说有火把在,它们肯定靠不过来,让他放松,不然会疯掉。他看螭蛊果然不再靠近,才松了一口气,将火把插到我们中间的一个地方,马上问我道:“老吴,怎么回事情,啥时候你变这么牛了?也不早点使出来,弄得我们这么狼狈。”
  我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说道:“我他妈的自己也不知道,还以为做梦呢。”
  老痒看了看我手上的血,沾了点闻了闻,也不相信我这么厉害,问我道:“你刚才过来的时候,一路上有没有粘上什么特别的东西?你仔细想想……说不定给你碰上了什么这些破面具的克星,你自己不知道。”
  我想了想,我碰过的东西,他们都碰过了的,要说没碰过的,只有我的血,可是这不可能,要是我的血这么强劲,在鲁王宫我就发威了,哪会那么浪费,那……难道是那时候沾上了他的血,现在还有用,不是吧——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否定了。
  凉师爷听我们说了刚才的事情,就问我们是怎么一回事,他给面具遮了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老痒又存心挤对我,对他说道:“你不知道,刚才咱老吴,可是威风了一把,那是这么一回事……”
  凉师爷听他一说,啧了一声,说道:“小吴哥,你有没有吃过一种东西,是黑色的,这么大——”
  第二十八章 麒麟竭
  我正在惊讶当中,他这样问我,脑子里没什么概念,摇了摇头道:“这么大?好像没吃过,怎么说?凉师爷,你想到啥了?”
  凉师爷沾了我一点血,闻了闻,对我说道:“听你刚才说的情况,我倒想起一件事,我早先时候听一个老先生说过,有一种东西,人吃了之后,血能驱邪的,邪虫不近,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中药,你想想,有没有吃过类似的东西?”
  我啊了一声,黑色的甲片状?中药?这真把我难倒了,最近事情发生得太多,吃东西的时候大部分都很仓促,也没有生过什么病,吃了什么东西,我一向也不太在意,现在突然问起来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
  老痒嘲笑我道:“只听说过黑狗血、公鸡血能驱邪,想不到啊,咱们家老吴也有这本事,这事情你可别说出去,不然人人都找你借血,几天就给你挤成人干了。”说完大笑起来。
  我骂道:“你他妈的能不能积点口德?什么狗鸡!我告诉你,人血自古都是最能驱邪的东西,特别是囚的血,刑场上面还有人托法医蘸白布挂在门梁上呢,不懂别乱说。”
  老痒看我急了,得意地大笑起来,笑了两声突然哎哟起来,摸着后背,咧了咧嘴巴,大概是早先那里受了伤,现在给笑得牵疼起来了。
我心说活该,不去理他,对凉师爷道:“你要不再给我形容得具体一点,光黑色的,甲片,满足条件的东西太多了,这东西有啥明显特征没有?”
  凉师爷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我自己没亲眼见过,只听过别人形容,时间也挺久了,特意去想,真想不起来。”
  我听了不由失望,叹了口气。
  凉师爷一笑,说道:“小哥,你也别太在意,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刚才要不是你,我们就完了。我看着,这是命数,冥冥中自有注定,你想啊,以后您倒斗的时候,有了这资本,什么斗都不在话下啊。”
  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这一路走成这样,说明我这人命寒,以后还倒斗,估计是找。我抬头看了看上面,对他们说:“话说回来,现在没经过化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我的血在起作用,要不是倒也麻烦,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最好快点上去,过了这一段再说。”
  凉师爷本想再休息,可看到潜伏在四周蠢蠢欲动的蛊虫,还是同意了我的想法。我们再次动身爬了几步,老痒突然抓住我的手,让我停下来,哑声道:“等……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发现他脸色惨白,一头冷汗,表情大大的不妥当,心里咯噔了一下,问他怎么回事?
  老痒一手抓着岩石,一手摸着后背,龇着牙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笑,背上就疼得要命,可能是刚才绳子断的时候给撞得有点伤筋了,你给我看看,怎么疼得这么厉害,力气都用不上。”
  刚才绳子断裂之后的那一下撞击着实不轻,我早就感觉到浑身疼痛,不过刚才情况危急,没时间考虑这些,现在气氛一缓和下来,这些伤口就开始发作,老痒在绳子的最下端,撞得比我们厉害得多,该不会是什么地方骨折了?
  我让他别动,撩开他的衣服,只见后背第三条肋骨的地方一片淤青,竟然有一点凹陷,我顺手按了一下,他突然就像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背一弓,几乎没把我撞下去。
  我心说不好,这伤看样子不简单,碰一下就疼成这样,难道真的骨折了?
  老痒脸都扭了起来,艰难地回过头,问我怎么样?我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怎么对他说才好,只好说道:“光这样看也看不出来,不过你疼成这样,我们不能爬了,搞不好骨头已经断了,再做剧烈运动,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找个平坦的地方仔细检查一下。”
  老痒一心想早点上去,此时已经挣扎着起来,咬着牙说:“仔细检查就免了,咱们的火把和手电都没办法坚持太长时间,不能停在这个地方,到了上面再说吧。”
  凉师爷看了看他的背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痒哥,小吴哥说得对,你这背上都变形了,一定得看看,要是真骨折了,得马上处理才行,不然骨头很容易刺进胸腔里去,那时候就完了,这方面我还懂点,咱们现在也离顶上不远了,没什么不好耽搁的。”
  老痒还想和他犟两句,可能实在太疼了,话到嘴边变成了呻吟,我看到边上那些矮小的岩洞,里面似乎比较平坦,给凉师爷打了个脸色,两个人不由分说,将其架起来,扶进边上一个相对最好的岩洞里。我拿回火把,插在洞口,防止蛊虫进来。
  这个洞大概有七八米深,一米高不到,因为长年照不到阳光,空气又非常潮湿,岩壁上有一层给霉菌腐蚀的斑点,似乎有一些人类活动过的迹象,不过并不明显。进到五六米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洞穴的底部,是一块粗糙的岩面。其他再无东西。
  我查看了一下,看没有什么危险,才把枪收起来。凉师爷用拍子撩做了一个固定器,用绳子绑在老痒的背上,老痒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我心说这做师爷的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会,看来要是下次倒斗,咱们也要找个这样的人才。
  凉师爷弄妥之后,我问他情况怎么样,他压低声音对我说道:“骨头应该没断,不过肯定开裂了,我给他暂时固定了一下,应该不会那么疼了,不过小吴哥,你最好劝劝你这位朋友,他这样子,绝对不能再往上爬了。”
  我看了凉师爷一眼,知道他是话中有话,意思大概是劝我下去。一路上他暗示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话说回来,这样的冒险对于他来说真的非常的勉强,我看得出他早就萌生了退意,可惜碍于老痒的坚持,没办法提出来,现在给他找到一个借口,自然会借题发挥。
  不过这样一来,关于老痒的伤势,我就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话了。
  凉师爷看我怀疑,马上又说:“小吴哥,虽然我不是跟你们一路的,不过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有些事情我不会打马虎眼,你自己有个数,说实在话,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如果坚持上去,恐怕这一次真的会在这里。”
  我看了一眼老痒,他正忍受着疼痛,并没有注意我们说话,于是拍了拍凉师爷的肩膀,轻声对他说:“这事还要看看情况,你也去休息,现在讲这个不是时候,就算要下去,也得休息够了才行。”
  凉师爷嘟囔了一声,靠到一边,揉起自己的大腿,不吱声了。我检查了一下剩下的东西,也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开始考虑凉师爷说的话。
  本来我对李琵琶所说的事没有多少兴趣,早先要我放弃,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千辛万苦爬到这里,到这个时候才放弃,心里倒也有点不舍,有点临阵退缩的感觉,但是我心里知道,凉师爷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现在我们一个人骨折,一个人身体状况非常不稳定,而我自己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如果还要莽撞地爬上去,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不过这样一来,老痒那一关就很难过,毕竟我和他才是一路的,现在联合外人来对付他,这朋友可能就做不下去了,而且凉师爷这人看上去挺窝囊的,可是到底是老江湖,这说不定就是他分化我们的一招,要是顺着他的思路走,可能会进到他的圈套里,这真是个两难的决定。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
  我转头去看他们时,凉师爷已经睡着了,他累得够戗,现在呼噜都打了起来,老痒也眯了过去,不过睡得不深,大概是背上伤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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