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恐见深海阎王戴维琼斯 临深仍薄屐 平生祸及身 若问平心事 是

唐席《惹绿恶棍》
  “恶棍俱乐部”位于台北最靡烂奢华的地段,当夜幕低垂、霓虹灯亮起,其五颜六色争相辉映的门面,犹如莺莺燕燕扭腰摆臀的招揽,大有与各酒家、舞厅互别苗头、一较高下之势。
  但是恶棍俱乐部不同于一般的酒家、舞厅,里面没有舌灿莲花的酒女,也没有妖娆的舞女,清一色是男人,一群想当“恶棍”的男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想当恶棍——“我什么都有,有财有势身家又好!什么善事都做过
,偶尔也做做坏事,就是没当过恶棍,真希望可以做件坏得彻底的事,过过当恶棍的瘾
  “我称不上是好男人,但仍嫌不够坏,我希望可以更坏一点,更混帐一点……”
  “日子太平淡无奇,是该找点刺激的,不该做杀人放火这种事,所需的成本太高,
当然不做,撒小谎、恶作剧又太小儿科,根本不看在我眼里,天哪!恩赐我一点够恶棍的事做吧!”
  “想当恶棍就是想当恶棍,没什么好说的。”
  这些人,有顶尖的服装设计师,一流的广告设计家,更有独霸一方的商业翘楚、黑道龙头,个个身价千万美金以上,说家世有家世,说钱财有钱财,要什么有什么,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当过恶棍!
  于是,开设这家内设吧台、撞球台、健身器材,娱乐设施应有尽有的恶棍俱乐部。
并在品啜美酒、享受休闲娱乐的同时,集思广益想些恶棍点子。
  想当恶棍的点子是件很令人头痛的事,他们可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通过一个听起来够恶棍的提议。
  “我们来收集女人的眼泪吧!让女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你,又在你厌倦时,哭哭啼啼的自愿离开;在半年内只要能让最多女人哭而分手却干净利落的,就是恶棍赢家,
纠扯不清的,就算输家。”
  以爱情让女人哭?这个提议对于向来风度翩翩、高理性、高素养的众人来说,的确够恶棍。
  隔天,“恶棍俱乐部”的门上挂了一副苍劲有力的手写对联——天增岁月人增贱情满乾坤爱满门横批是——拿泪来换!
  一九九五年十月越南岘港暗夜。
  机密耳语在吵杂的机车呼啸声中流窜。
  “查到最新的交易了。”
  “军火贩子李均跟岘港最大帮派——少岐帮。”
  “南方305仓库。”
  “明天涨潮时。”
  “笨警察派出新来的女警负责。”
  “南北越统一以来第一个女神枪手。”
  “耿绿。”
  南方3O5仓库浪潮拍打岩岸,激起的浪花足以将人灭顶。
  黑色轿车如飘飘鬼魅般前来,无光无火、无声无息。
  车门悄然打开,站出四名劲装男子。
  “李均,我知道你来了。”少岐帮帮主宏亮、自信的朗唤,随后三名劲装男人打开轿车后车厢,瞬间纸钞漫天飞舞,在海浪与月光的折射中闪耀出刺眼光芒。
  “嗯哼。”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一条瘦弱人影已立在四名大汉面前。
  三名男子待来人检查完毕,立即锁好后车厢,把钥匙交给少岐帮帮主。
  两个男人交换钥匙,虽然没有半句交谈,但早已有了绝佳默契。
  “躲在暗处的朋友,再躲下去就没意思了。”事成后,少岐帮帮主对着黑暗中的空气朗声喊道。
  话声一落,笨拙的警方人员即慌乱的暴露在敌人面前。
  “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只有耿绿镇静地举枪指着现场四人,非常正义凛然。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耿绿没有任何胜算,可是,沸腾的正义血液,令她置个人死生于度外。
  少岐帮的人也想和耿绿玩玩,因为全国上下把她形容得跟神一样,令他们很有兴趣见识她的真本事。
  “各位,大家有话好说嘛。”这时,不知又从哪冒出一组人马。
  是飞车党!东南亚各大小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党派。
  “老兄,别当真、别当真。”叼根未点燃的烟的飞车党老大拍拍少岐帮帮主的胸膛
,因为太率性的关系,看起来倒像个只会欺负女学生的小混混。
  但资深的道上人物绝不会认为这是混混在捣蛋。
  事实上,飞车党是道上最高深莫测的组织,尤其是这个帅气得令人嫉妒的男人,连各帮派首领都要敬畏他三分。
  “对嘛对嘛。”其他党员点头附和。
  “站住!”耿绿对那名年轻、咬着一根烟,帅气得足以迷死一般女学生的小混混吼道,但枪口仍指着进行交易的那些军火贩子,“把手举起来。”
  “这位警官,何必这么凶呢?”小混混不当一回事的朝她走近,“小妹妹不要乱玩枪喔,小心出人命。”说话的同时,那根未点燃的烟竟没有掉下来。
  “把手举起来,”耿绿凶恶的大喊。可恶,居然叫她“小妹妹”,分明是不把她当回事!
  这些小混混的介入,使拘捕工作变得复杂且困难,耿缘又恼又气。
  小混混才把手高高举起,不远处就传来机车发动的声音,好像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
,现场的飞车党员冲入警匪之间,顿时,枪声、尖叫声四起,李均与少岐帮的人则利落地趁乱溜得一个不剩。
  “站住,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待耿绿回神,刚好瞄见破坏警方拘捕犯人的罪魁祸首。
  帅气小混混从仓库转角探出身来,“别生气嘛,小妹妹,生气就不可爱了唷。”他嘻皮笑脸的哄道。
  耿绿的火气自动冒出来,“我是中央警署的警官耿绿,别叫我小妹妹!”她最恨人家以她的年纪、性别来评断她的能力,“出来,跟我回去作笔录。”
  “呃……我不是坏人耶……”他装傻,“我叫卓飞,是飞车党的老大,我们做个朋友吧。”他伸手做握手之势。
  “做梦!警匪殊途,休想套交情。”耿绿的枪指着卓飞,毫无转圈余地的道,“快出来,否则我以妨碍公务为由拘捕你。”
  “然后再赐我一个共犯的罪名是吧?”卓飞吊儿郎当的接下话,“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吗?单纯的警官小妹妹。”“别动,再动我要开枪了。”可恶,又叫她小妹妹!
  “不跑的是白痴。”卓飞拔腿就溜。
  “没有人能从我的枪口下逃脱,我劝你别轻易尝试。”
  “那我就是第一个了。”卓飞轻笑,一点也不把耿绿当一回事,当然也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砰地一声,子弹对准卓飞的脚激射而出。
  卓飞不躲也不闪,只从手中挥出一抹银光:“锵”一声,子弹和一柄薄刃双双落在地上。
  耿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从来没有人能躲过她的子弹,然而眼前这男人居然用一柄又短又薄的刀刃便打落她的子弹?!
  “我这样算不算从你的枪口下逃脱呀,小妹妹?记住喔,我是第一个,我叫卓飞。
”她那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还有她的长发在月光下闪着亮丽光环,很适合去拍洗发精广告哩!卓飞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不算!不算!”耿绿又气得跳脚,“我一定会打倒你的,我一定会用我的枪打烂你那颗心脏,卓飞!”可恶,在这小混混面前,她警官的威仪完全丧失,可恶!
  这就是卓飞与耿绿的第一次交手,但是对十七岁的耿绿来说,实在是不愉快到家了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越南胡志明市“什么?国会委员被挟持?!”
  国会委员在国事会议前被挟持的消息,从首都河内迅速传至四个直辖市,惊动整个社会。
  于是,胡志明市警察总署署长立即召集紧急行动小组——“根据消息指出,挟持国会委员的罪犯,正往胡志明市的方向而来,我要你们去围捕。”
  “对方是什么人?”发问的是在座惟一的一位女性,耿绿,也是这次行动小组的总负责人。
  耿绿出生于警察世家,承袭其家族特性,个性耿直、忠诚,对国家忠贞不二。
  她从五岁开始接受与打击犯罪有关的所有特殊训练,十五岁以跳级方式完成警察学校所有课程,十六岁参加联邦政府的刑警特训,十七岁成为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最年轻的女警。在任其间屡破奇案,两年不到的时间,已成为全国人民仰赖的优秀刑警。
  她的枪法奇快、奇准,无人能出其右,至今为止,除了飞车党的卓飞外,没有第二人从她的枪管下逃脱。
  “绿”俨然成为全东南亚非法分子畏惧三分的传奇人物。
  “根据目击者指出,是飞车党那伙人!”署长咬牙切齿道,飞车党那伙人早就成了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背上芒刺。
  “又是他们!”耿绿眼中迸出森森冷芒。
  飞车党是她刑警生涯中惟一的败笔,让卓飞从她的枪管下逃走,更是她生命中难以抹灭的奇耻大辱。
  她咬牙切齿的发誓,就算拼了她这条命,也要亲手把罪该万死的卓飞逮捕到案。
  她日以继夜的勤练枪法、攻防招式,研读破案秘诀,参与各种案件的侦查,就是要储备实力,与卓飞来个生死对决。
  正拟定作战计划的同时,楼下传来阵阵尖锐得仿佛要刺破耳膜才甘心的机车煞车声
  “是他们!”所有紧急行动小组人员跳起来,直冲到窗边去。
  楼下骑着DT改装车的卓飞向他们挥挥手,国会委员则被反绑的坐在机车后座,吓得浑身发抖,狼狈得一点都不像裁决国策的重要人物。
  “卓飞!”耿绿的血液沸腾。
  他的恶形恶状固然令她气愤,但更令她兴奋的是——与他一较高下的机会终于来了
  “绿!好久不见,不是要打烂我的心脏吗?来追我呀!我打赌你追不上!”卓飞故意放慢速度挑衅。
  “该死,你等着!”
  在耿绿下楼前,卓飞已经加速呼啸而去。
  耿绿毫不迟疑的带领行动小组追去,胡志明市马上变成警匪追逐战的火爆现场。
  子弹沿路追着卓飞跑,被反绑的国会委员吓得胆子不知破掉几次,子弹却仍半颗也进不了DT的轮胎。也幸好卓飞专挑没人的荒巷骑,才没有路人被流弹扫中。
  只见DT改装机车神乎其技的钻进巷道,爬上楼梯,单轮跳跃障碍物,甚至飞檐走壁
,大路小路、好路坏路照跑不误,反观耿绿的警车大队,却只能卡在窄巷口,动弹不得
  “我就不信逮不到你!”跳下车,热血沸腾的耿绿骑上废弃在墙角的破烂脚踏车,一蹬一踩的朝卓飞追去,一点都不放弃。
  还是没变呀,耿绿,真是热血青年的最佳典范。卓飞念念不忘她这股傻劲儿。
  好像故意的,卓飞的速度又慢得刚好在她前方不远,足以让她听见国会委员在狂吼
:“快来救我,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官僚分子!”
  “你自己才是混吃等死的官僚分子!要不是为了伸张正义,鬼也不肯救你!”耿绿气不过的和国会委员大骂起来。他们拼了命的救他,他居然这样报答恩人。
  “不救我?不救我,你就等着被批斗、被浸猪笼,快点想办法把我从这恶棍手中救走,你就立下大功一件。”迂腐的国会委员居然出言恫吓又诱之以“誉”。
  “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是国会委员才这么卖命,即使是一条只会睡只顾吃的猪,
我也会拚命去救。”耿绿气喘吁吁地大喊。
  “在我看来,你还是不要救算了,这个人比猪还不如。”卓飞讪笑。耿绿啊,你还真是出污泥而不染呢!
  “卓飞,你少说风凉话,快把人放了。”
  “我正打算杀人灭‘祸’呢!放了他,难保他改天不找共产党员来批斗我。”
  “笑话,要找你哪有那么容易。”耿绿撇撇嘴,连她都找不到他的产,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是你要找我的话,就很容易唷。”卓飞邪气的说,随即车头一转,转进一座荒芜的公园,翘起前轮跳过阻止车辆进入的矮泥墙。
  “唉呀,混小子,你要摔死我呀。”国会委员唉唉大叫。
  车子安全的在排水道前紧急煞车,等耿绿追来。
  忽地,一个物体从卓飞头顶飞过,准确无误地掉入三公尺深的排水沟。
  原来是耿绿煞车不及,脚踏车在泥墙上撞得稀巴烂,人也被空抛到排水沟里。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水沟?”耿绿连连诅咒,“这么滑又这么陡,怎么上去?”
负手观察情势,正动脑想脱身方法,突然一阵大水涌来,不只溅湿她的衣服,还差点把她冲走——如果不是卓飞“刚好”揪住她的衣领。
  “你真是笨拙、迟钝得可以啊,警官小妹妹。”卓飞讥笑道,她落水的样子,像只笨笨呆呆的小花猫,可爱极了。
  又叫她小妹妹!耿绿气炸了。连他嘴角那根烟,也好像在取笑她似的,可恶透顶!
  “放开我啦,谁稀罕你救?”耿绿执拗地甩开他的手。
  谁知又有一波水潮冲来,忙乱中她捉住他尚未收回的手,原本绾起的长发从帽中披散下来,一脸狼狈。
  “好啦,别再逞强了,我拉你上来。”卓飞轻笑,非常绅士的拉她上岸。
  “别以为你救我,我就会改变用枪打烂你心脏的决定。”耿绿一边发抖,一边恶言相向,双手扭着湿掉的头发和衣服。
  “等你保住小命再来说这种话吧。”卓飞脱下外套,丢盖在她的头上,“先把头发擦干。”
  “不用了,我是来逮捕你的!”耿绿甩掉卓飞的外套,手往腰带旁边探,理应摸着从不离身的枪和手铐,谁知摸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找到。
  “在找这个吗?”卓飞甩甩手中的两件东西。
  银白色的手铐和黑色手枪在树叶透入的光线中闪闪生辉,而耿绿……呆掉了,不知自己碰上的,究竟是怎样的对手。
  “小偷!”耿绿反射性的尖着嗓子大叫,“你居然偷走我神圣的手枪!”说着,立即施展手脚,想夺回她的所有物。“不只如此,”谁料卓飞根本不把她当回事,身形一闪,就避过她的攻势,再一转,单手擒住她的手腕,“我还要偷你的人,你的……心。
  话声才落,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她讶然不知所措的红唇。
  迫人热气几乎让耿绿喘不过气,侵入芳唇的霸气唇舌,时而毫不客气的肆虐翻搅,
让她难受得想踢开他;时而温柔的勾舔吮挑,让她失神失力,迷离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然后,她居然本能的开始回应、探索、吸吮,整个灵魂随着他的撩拨而翩翩起舞。
  当他放开她时,她意犹未尽的轻喘,一股燥热从耳根直直烧上来,而他只是盯着她
  居然脸红了?!卓飞好笑的盯着她的脸,“第一次?”
  警匪不两立,她脸红个什么劲儿?瞧他那嘲笑的嘴脸……这家伙,居然……居然轻薄她这个神圣的女警官!
  “把我的枪还来,我要当场打烂你的嘴脸!”她再次欺身向卓飞攻击。
  谁料她的攻击对卓飞来说,跟花拳绣脚没什么两样。
  这回他将她缚在树干上,好整以暇的端详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她。
  “不只这个,”他笑着以食指轻点她气炸的唇,然后沿着曲线来到她胸前,“还有这个。”接着轻滑过腰、臀,来到神秘的三角地带,“我要你的每个第一次,小情人。
  “卓飞,你这个恶棍!”耿绿抬腿朝他的要害踢去,结果,当然落空。
  “记住,你是我的,我要你的每个第一次!”
  警车的鸣笛声“呜呜”接近,卓飞放心的把耿绿丢在公园,载着被他弄昏了的国会委员呼啸而去。
  “卓飞,看紧你的小命,我要亲手杀了你!”耿绿咬牙切齿、双脚空踢的大嚷。
  留在她耳边的,只有卓飞得意的笑声,那笑声只激得她更加气急败坏。
  没多久,警员来救走耿绿。
  三天后,国会委员在他自己家中的床上被发现,耿绿也在她的住处找到她的手枪和手铐。
  一切就像一场闹剧,没有人伤亡,也没有任何损失——只除了耿绿心中被激起的阵阵涟漪和气死掉的那堆细胞。
  一九九九年七月越南河内市最高警察署“本国高级警官耿绿,因屡破奇案、表现优异,联邦政府有鉴于耿绿警官非凡的能力与成就,特擢选为国际刑警,为国际刑警组织贡献全副精神与体力,维护全世界的治安,保护更多百姓的人身安全。”
  “耿绿警官是我们越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所有人民的荣耀,更是中央警署所有警员的榜样,希望各位警官能起而效尤,为国争光!”
  人事命令在掌声中结束,耿绿被簇拥着离开办公室。
  一群人方走出警署,就被一辆机车横挡住。
  “绿,听说你升官了?!”卓飞帅气十足的坐在改装机车上,嘴角叼着的那根烟依旧没点着。
  “卓飞?”说耿绿不吃惊是骗人的,想不到他销声匿迹了一阵子,现在居然大咧咧的出现在警局门口,“我正千方百计想搜集你为非作歹的证据,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说着,耿绿掏出手铐,上前想逮捕卓飞。
  卓飞没有移动分毫,让耿绿“非常”顺利的将手铐铐在他的右手上。
  “我听说警察没有证据和逮捕令,是不能随便捉人的。”他趁机握住她白皙的手腕
。她的手纤细得不适合拿枪这种危险物品,卓飞暗想。
  她愈来愈精练卓越,也愈来愈成熟妩媚,他忍不住开始期待她辉煌的未来,同时也忍不住要想像她在男人怀中娇弱的样子——这大概是混混的劣根性吧。
  耿绿怒自圆瞠的瞪着他,“放开我!”
  “放开耿警官!”其他的警察把卓飞团团围住,甚至拿枪指着他。
  卓飞瞥他们一眼,并不理会,耿绿在他手上,他不信他们敢如何。
  “可是呢,飞车党或小混混要带走一个人,是不需要等待任何许可的。”自顾自的说着,他把手铐的另一端铐在她手上,又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掏出她身上的钥匙,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耿绿发出一声怒吼,忍无可忍的出手攻击。其他人怕伤及耿绿,全都不敢轻举妄动。“我今天非以绑架警官的罪名逮捕你不可!”
  手肘直接撞向他的前胸,再用自由的另一只手趁他措手不及,朝他鼻梁送上一个力道十足的拳头,包准要他哀嚎求饶。
  “唉哟,难得有这么亲近的机会,却要谋杀情人,你好狠的心呀!”卓飞好整以暇的以大手接住她火力十足的小拳头,吊儿郎当的揽过她的柳腰,“难道是因为我太久没来看你,思念深切,所以才撒娇?我的耿绿。”
  他的双眼放射出饱含侵略的灼灼热力,今她喉头发紧,而他手上传来的危险讯息,
更让她想逃却又无法抗拒。
  许久没见,他变得更有男人的气势了,连她都忍不住要为他深深着迷。
  “谁是你的?少不要脸了!”耿绿努力把持自己不被迷惑,挣脱被他钳制的手,伸向腰间想拿出她的配枪。
  “你是神枪手,我以你为荣,可是,女人还是不比男人适合拿枪。”不知何时,耿绿的配枪已落入卓飞手中,变成他把玩的玩具,“这么细嫩的手拿这么危险的东西,身为你的男人,我会不放心的。”把枪一扔,枪应声掉进水沟,溅起不小的水波。
  “可恶,卓飞!”耿绿气得咬牙切齿,一拳直直朝他的鼻梁挥去。
  “噢喔。”卓飞身子往后仰,耿绿没打到目标,也没受到阻力,因而重心不稳的向前倾,整个倒向机车龙头。“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们就走吧。”
  卓飞手一搂,把她夹在机车龙头和自己之间,猛加油门,车子在众目睽睽下绝尘而去。
  在众人回过神前,2500cc的改装机车已经在射程之外了。
  “放开我,你这该下地狱的超级恶棍!”一路上,耿绿丝毫没有放弃逃跑的念头,
可是手被他铐住,身子又被他困住,她要逃,除非有个魔术师来把她缩小几号,否则真比登天还难。
  但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就算跑不掉,她总可以趁机欺负他,以骂他、咬他、撞他来泄恨,顺便制造逃脱机会。
  瞧她一会儿用手肘撞他的胸口,一会儿咬他的手、肩、颈,只差没变成吸血鬼吸光他的血!
  “看来你真是对我又爱又恨——女人只有在又爱又恨时,才会动口咬自己的情人。
  可是不管她用什么招式修理他,卓飞仍是老神在在,频频曲解她的仇恨,自顾自的猛抬身价,把耿绿气得半死。
  “快放我下来,你这自无律法的恶棍!”耿绿正嚷得起劲,车子突然戛然停止。
  “我们就来个浪漫约会,庆祝你升格为国际刑警吧。”
  顺着卓飞的视线向上瞧,耿绿发现他们正停在“浪漫约会HOTEL”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
  “卓飞,你做什么?”耿绿还没有弄清他的意图,就因手被铐住而被卓飞拖入
  “你们看见了吧,这位警官想借用贵宾馆的房间,进行秘密审讯。”卓飞指指彼此手上的手铐。
  他这是在做什么?她什么时候要审讯他了?她是被他掳来的耶……耿绿两眼圆瞠,
完全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是的,能帮上‘绿’的忙,是我们的荣幸。”柜台小姐露出崇拜的表情,一派欢迎得不得了的模样。
  “这可是机密案件,要秘密审讯,你知道意思……”卓飞神秘兮兮的说。
  “喂,卓飞,你少胡说八道!”就算真要审讯谁,也该由她这个警官开口,凭什么他自称犯人,却享受警官才有的特权?
  耿绿不断拉扯,想扯开手铐,却只惹来卓飞大手一伸把她搂住,让她连攻击的机会都失去;不断否认,却得到卓飞一句:“快点喔,警官已经没耐性了。”耿绿不断朝柜台小姐使眼色,那小姐却一点也没把她的眼色放在心上。
  “是的,请到这个房间。”柜台小姐极力配合地拿出一把打造精致的纯银钥匙,“
这个房间不管隔音效果、灯光或空间设计都非常良好,是我们宾馆第一流的房间,相信对您的办案一定非常有帮助。”
  “谢谢你。”卓飞接过那把钥匙,还对那小姐抛了个媚眼,“还有,所谓秘密审讯
,就是不要公开,你不会到处去泄露这个天大的秘密吧?”他露出深深的酒涡,指指正想辩白的耿绿,“如果你泄露出去的话,小心她以泄露机密逮捕你,我们可不希望你为了助人,而遭受无妄之灾。”
  “噢,是的,我以生命担保,绝对守口如瓶。”柜台小姐诚惶诚恐的向他们哈腰鞠躬,再三保证。
  卓飞这才满意的像警察拖犯人般,拖着耿绿走向电梯。
  喂,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警察?
  “快报警啊,你这迟钝的家伙,警察被绑架了,还不报警!”
  耿绿朝柜台小姐吼道,那小姐却只是笑容可掬的哈腰点头。
  “警官小姐真是爱说笑,您可是全越南最厉害的警察呢!”卓飞朗声提醒耿绿,其实是说给柜台小姐听的。“想不到警官在办案之余还能这么幽默。”
  看那小姐把他的话奉为圭臬,卓飞忍不住对耿绿扬扬眉,以眼神说——虽然你是警官,但还是太嫩了点,小妹妹!
  看到卓飞那得意的模样,耿绿心中那口怒气更加沸腾,当下就动手修理起他来。
  “有种你就别闪!”先来左攻,再来右扫,脚下也不客气地右脚曲起,就往他的要害攻去。
  耿绿丝毫没有留情,誓要打烂他那讨人厌的嘴脸,反正他和她铐在一起,他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
  卓飞被她攻得节节败退,可不管她用尽所有招式,总是伤不了他分毫,就连她想以手铐牵制他,也很难达到目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全在他的控制之内,她的一进一退、一转一让,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当耿绿发现这个事实时,卓飞正笑着从背后抱住她,结束这让人没成就感的打斗。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耿绿这才看清自己的所在位置,居然在一间布置豪华、整齐清洁的房间里。
  天哪!这里不会就是柜台小姐开给卓飞的那个房间吧?
  “看样子,你好像要谋杀亲夫。”卓飞嬉笑的口吻,像刚看了场世纪最蠢的表演。
  她现在的表情可爱极了!好像才刚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地球上,仓皇无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可恶,放开我,卓飞!”他的热气呼在她耳后,身躯贴着她的背脊,属于男性的气息灼烫着她整个人,耿绿气得咬牙切齿,“离我远一点!”
  “这点请恕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正形影不离的铐在一起。”
  卓飞抬手强调,耿绿的手也被拉抬高,她白皙细致的手腕与他古铜色的肌肤,成为强烈的对比。
  相形之下,耿绿的手腕太细、太白嫩,一点都不像个拿枪的练家子。耿绿对这点非常不满,好歹她也是个警官,怎么被卓飞这样一比,自己倒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少来,打开这种锁对你来说又不是太大的问题。”他是混混耶,开锁是他们那行最简单的技巧。耿绿睨着他,仿佛在问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承蒙你看得起,但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并不是每个锁都是混混想去开的。”卓飞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意思是说,你并不想开?”耿绿打了某个包准他哀哀告饶的好主意,“也就是说
,把你打昏我就自由了……”她用不怀好意的表情瞄瞄他,“你就等着受死吧!”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扭身,她抡起拳头狠狠的朝卓飞的脸挥去,也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一时没注意,
竟让耿绿挥个正着,整个人狼狈的跌出去,只是,她没想到更惨的可能是她自己。
  眼看卓飞被她打飞出去,心中的成就感还没有成形,她整个人便已经毫无预警地被手铐拉跌在他身上,两人顺势倒在那张大得特别暧昧的床上!
  “什么嘛……”
  正想抚抚被扯疼的手腕,跳出危险距离,卓飞的低哑嗓音,就吓得她遍体生寒。
  “你打我这一拳,我可是生气了。”他瞪着她,眸中迸出尖锐得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的冷芒,一个翻身,就把她反压在身下。
  “是……是……”耿绿被吓得口吃了,“是你自己不躲的!”
  好恐怖,那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气,好像要让她死于无形似的,难道混混都是这样的吗?她之前怎么都没发现?耿绿不自觉地浑身发抖。
  “你得罪了混混,可想过后果?”他带著令人生惧的气势逼近宛若待宰羔羊的她。
  他一定会一手掐断她的脖子,一拳打穿她的胸部,把心脏血淋淋的挖出来,他会…
…所有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恐惧吞噬了耿绿身为警官应有的威仪和勇气。
  “啊——”无法想像的恐惧中,耿绿惟一的反应是女人天生的武器和本能——尖叫
  只是她甚至连一个音节都没完成,就被狠狠吻去了高亢的声音。
  接下来是一阵不知何时才会停止的晕眩,脑部失去了思考能力,浑身也酥麻得失去抗拒能力,只能感受到从舌尖传来,那想要永无止尽纠缠下去的欲望。
  找回思考的能力,是在两人都喘息着渴求新鲜空气时。
  “你得罪了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的绿。”卓飞喑哑的嗓音和坚定的眼眸召示着他的决心。
  来不及说什么,她笔挺的制服居然在他的蛮力下毫不抵抗的弃她而去,她傲人的胸脯立即暴露出来。
  “卓飞,你要做什么?!”耿绿发出一声惊喘,恐惧又从脚底爬升,背脊生寒,浑身僵硬,惊惶的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何必明知故问?我的小情人。”他咬她的耳垂,一副她理该明白他的任何暗示、
任何想法的模样。
  “你……”耿绿一阵抖瑟,分不出是因为生气还是卓飞的挑逗使然,“你想强暴我
……”女人最悲惨的遭遇,不外乎是受恶棍强暴,她心底泛出阵阵寒意,身子一滑,就想翻身逃走。
  无奈她与卓飞铐在一起,最后仍只落得被捉回他手中的命运。
  “嗯哼,随便你怎么说啦,总之最后是你强暴我,因为至少有十对眼睛看见你把手铐扣在我手上。”卓飞吊儿郎当的说,接着把吻移到她的颈项、胸前,由于铐在一起的缘故,她的手也被迫跟着他移动。
  “他们同时看见你把我掳走。”她的气焰永远比他高张,“喂,你别乱来。”她浑身突地一阵紧绷,他居然把手探到她最神秘的地方……“住手!住手!”耿绿这才抓回被转移的注意力!开始慌乱的挣扎。
  “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了,亲爱的。”卓飞语调轻快,动作却霸道无比的封锁住她的挣扎,自顾自地褪去她那碍眼的长裤,唇舌在肚脐眼儿上兜转,“噢喔,我可以感觉到你已经开始为我准备了。”
  她想把腿缩合,不料他却先一步把他的脚搁在她两腿间,迷乱与慌措搅和成复杂、
难以分辨的情绪。
  “你在做……什么……”随着他布下的火热细吻,她浑身像被撒下星星火苗,潜藏在体内的烈火作势狂烧。
  她不晓得这样下去会变得如何,只是反射性的把自己愈绷愈紧,以阻止那不可预知的事发生。
  “放轻松、放轻松,不然你会痛的,小情人。”卓飞企图安抚她,她紧绷得像个木娃娃,一点都不可爱。
  “身为警察,连命都可以不要,怕什么痛。”严酷的职业观率先抬头,可是话一出口她便发现说错话了,“呃……那个……”
  “这么说,你是很期待喽?”
  “谁期待什么?你……”她的身子绷得更紧,一双美目承受不住地眯起,全身激动得像要爆炸,呼吸变得相当困难,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如果受不了,就叫吧,不会有人听见的,小花猫。”
  四周除了卓飞粗急的喘息声外,就只听见手铐碰触所发出的清脆响声,但是,如果注意听的话,仍可以听见耿绿喉间发出的微弱呻吟。
  耿绿仍紧咬着下唇,极力压抑体内爆发出来的欲望和那不知如何形容的异样感觉,
一点都不知道她的身子早已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性感的召唤。
  卓飞比耿绿更加明白,她早已为他准备好,只是她不肯承认。
  瞧她那迷蒙的眸光、柔美的线条、艳红的双颊、粉红的肌肤……难道她要为“警官
”这个身份,放弃身为女人最原始的本能和享受,压抑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噢喔,那得问他同不同意才行,她可是他的人呢!他饶富兴味的轻笑。
  “你准备好了,嗯?”他眯眼望她,没得到回答,便抬了抬铐在一起的手腕。
  耿绿受到威胁,从喉间发出一声:“唔……”
  “很好……”声音是解放的开始,他要解放她。
  “再多准备一点吧。”
  好痛!眼泪在眼眶中翻滚,下唇的伤痕更加深几分,痛得她全身抽搐。
  “哭啊,为什么不哭呢,掉眼泪才像女人。”他知道她很痛,更知道她的倔强,可他更希望她恢复女人天生的柔弱,因为惟有如此,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心疼她。
  “哼!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要杀要剐随你便!”耿绿强悍的把头甩向另一侧,半点也不肯示弱。
  “哦,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卓飞嘲谑的口吻,“你非常秀色可餐,我想把你整个吃掉。”
  “唔!”好痛!好痛!耿绿觉得自己快死了。
  “很痛就叫吧,只要是女人都会叫的。”痛就叫嘛,他也会温柔一点,何必装那死硬德性?他爱怜的抚着披散在她颊畔的发丝。
  “嗯……”她无比可怜的瞅着他,眼神中有责难,也有求助。
  卓飞轻笑一声,“叫吧,打开心房用力叫出来!”
  “啊——”耿绿痛得全身抽搐,终于忍不住用力呐喊,眼泪同时飞迸而出,“好痛
、好病……你这个恶棍、强暴犯!”全身像突然活过来般,激烈的挣扎、踢腾、捶打。
  “大声哭出来吧,我要你在我怀中尽情的当个女人。”他咬着她的耳垂,她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深刻鼓舞着他的欲望。
  “卓飞,你这个恶棍!我一定要用枪打烂你的心脏!”耿绿哽咽道,泪流不止,“
可恶,欺负人的恶棍、痞子、强暴犯……”
  就在她的谩骂声与激烈的反抗动作中,卓飞变得更加激狂,耿绿的感受也愈发敏锐
,最后在一阵近乎共鸣的状况下,双双攀上难以言喻的美妙境界。
  难以分析的混乱之后,卓飞自然的拥抱耿绿而眠,她蜷曲在他怀中,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眼睫中闪烁着泪痕,性感的下唇有殷红的血迹,细小手腕被手铐拉扯出一圈红色的勒痕,白若陶瓷的肌肤上,有他激狂中印下的指痕、吻痕、齿痕……他忍不住撑起身躯
,伸出舌尖轻舔她脸上的泪痕。
  受过专业训练的反射神经让耿绿马上惊醒,并采取攻击以防卫自己。
  卓飞也不是泛泛之辈,耿绿猝不及防的攻势被他一一化解。
  “嘘,我只是想好好疼惜你罢了,我的女人。”一手将她饶富攻击力的双手制在头顶,另一手则用指尖卷一绺她的头发,搔弄她姣美的脸颊,然后倾身吻住她张口欲言的唇。
  他的吻充满侵略和欲望,她发出无数的惊喘和挣扎,才把他推开。
  “别又来了……”她想反抗,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发热、酸痛,“我要逮捕你这个现行犯。”
  “我想,你是爱上我,而不是想逮捕我。”卓飞若有所思的笑笑,“这次要好好享受,别又撑那死样子,女人。”他爱怜的吻一路向下,细细碎碎、绵绵密密。
  “嗯……呃……我说不要……”耿绿忍不住发出呻吟,压抑的念头居然不见踪影,
连抗拒也变得虚软无力。
  “让你变成我真正的女人,是我送你的升官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他的唇舌在她敏感的颈窝兜转,眼神梭巡她性感的表情,“你可要牢牢记住,你是属于我的。”说穿了,就是要独占她。
  “喔……”耿绿的神思飘忽迷乱,身子里燃起了不可名状的烈火,双手插入卓飞的发中,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不管你去哪里,或变成什么身份,都不准忘记是谁带你飞上天堂。”
  “啊……为什么……”她的头受不住刺激的往后仰,分不清是对自己的身子反应太疑惑或是不了解他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小情人。”卓飞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用舌尖缠缠绵绵的轻舔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红痕。
  “是……你的吗?”她的意识恍惚,身上的感受鲜明又刺激,双手在他坚实的背上搜索,像在寻找某件她自己也不确定的东西,浑身像在熔炉中被火熊熊烘烤。
  “我要你记住,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二零零一年十月东埔寨“绿,不要再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声音发自一列载满乘客的火车。
  一名大腹便便的孕妇被恐怖分子拿枪挟持,车上所有乘客惊慌失措,尖叫声此起彼落,闻风而来的列车掌呆立在门口,动也不敢动。
  “不准动,谁都不准动,谁动我就杀谁!”“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朝一名想溜到隔壁车厢的乘客脚边直飞而去,乘客吓得双脚发软,被拖回位子上。
  巍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修长、身着紧身皮衣、头戴一顶帅气呢帽的短发女子,她姣好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挟持老弱妇孺?,真令人无法想像你过去的威风。”语气中带点惋惜、不屑,精锐的眼中闪着从容自信的光芒,她,就是短短三年的时间,即令国际黑道组织闻风丧胆的女神枪手——耿绿。
  “这用不着你管,重点是,这次我照样可以从你们手中逃脱,并且先送你下地狱。”枪管指着耿绿。“麻烦你日后托梦给国际刑警总部的老头,就说不管他派出什么角色,我照样免费达他下地狱。”
  这恐怖分子不是别人,正是令警务人员头痛至极的军火贩子——李均。
  这些年来,他的版图与势力不断扩大,全世界都有他的军火交易站,连连犯下罪不可赦的大案,狡猾多诈堪称世界无敌。
  因为其活动范围已扩大到全世界,以致每每犯案即被顺利逃脱,而各国殊异的法律,俨然变成他最有利的护身符,有鉴于此,联邦政府特将李均列为国际通缉犯,全案由国际刑警全权负责。
  “何必伤及无辜呢?李均,你只是想逃脱吧!”
  她在半年前接手这个案子,明察暗访地跟着李均的足迹走遍三大洋五大洲,一百多个小岛,千来个据点,对他的行事手法和犯罪技巧也有了谱,只是仍未掌握将他一举歼灭的契机;这会儿现身与他周旋,是因慕他正在进行一个极端恐怖的阴谋,如果不及早阻止,恐怕会引起世界恐慌。
  如今被耿绿逼追至此,李均不只乱了方寸,还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的组织,早在这段时间内,被她一点一点的破坏了。
  “你太天真了,绿,和恐怖分子交手,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李均狰狞的笑起来,“我在柬埔寨各地安置了炸弹,拜科技发达所赐,只要我轻轻按下这个按扭,这些炸弹会一起爆炸,届时,柬埔寨会变成“血”乡泽国……”提起他的得意杰作,笑容更加骄恣张狂,“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我伟大的研究就要完成了,统治世界对我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容易!”
  惊叹、尖叫声又此起彼落,现场几十双惊恐的眼睛全集中在李均身上。“血乡泽国”,多么令人惊惧的字眼,“你说的是关於潜意识能量的研究?”虽为他统治世界的野心吃惊,耿绿仍不动声色,“听说你正在研究”种秘密武器,打算对人类进行催眠,继而控制人类的思想和行动?”如果她能掌握到正确的资料,就能阻止这个研究,她得想办法套出那个秘密基地。
  “没错,那是我毕生最伟大的成就,比贩卖军火助长暴乱更具直接效果!”李均得意的仰头大笑,但是物极必反的报应,马上就降临在他身上了。
  “或许你去笑给阎王听,会比较好。”话声才落,耿绿的枪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抵着他的太阳穴,“你太轻敌了,把人放开吧。
  而且我告诉你,你装设的那些炸弹,早就被拆除了!”她跟踪他这些时日又不是跟假的。
  “难道你……”李均这才惊觉自己乐极生悲,只好颤巍巍的放开孕妇,把手上的枪放下,双手平举,他想找机会拿取放在口袋里的遥控器,以引爆放置各地可能残存的炸弹。
  “我已经暗暗追踪你半年多,你的任何把戏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不如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我好替你在国际审判庭上美言几句。”耿绿押着他,往车门走,等待下车,带他回总部复命。
  “哼。”李均把头甩向一旁,显然不肯合作。
  “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到了国际监狱,自然会有人问出答案的。”耿绿并不着急。
  火车的速度果然愈来愈慢,最后停了下来,而在车门开启之前,耿绿看到一张熟面孔,那是李均的妹妹——李邗,那条歹毒冷艳的漏网美人鱼。
  “快趴下,大家快趴下!”耿绿押着李均往回疾走,边走边喊。
  李邗:杀手集团中,号称杀人不眨眼,宁可错杀一千,绝不错放一人的恐怖女煞星。
  只可惜耿绿再怎么警告都已经太迟,李邗已经带着一班人挤上火车,并且拿出机关枪开始疯狂扫射。
  “耿绿,别跑!”李邗毫不放松的追着耿绿和李均,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她也许会连你一起杀。”耿绿推着李均往前跑,“快走!”
  “她不会,我们兄妹有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像不到的默契。”
  李均对李代的检法有绝佳的信心。
  “但愿如此,我可不想带尸体回去交差。”
  正想趁火车开动前下车,疯狂的李形已经追来,“耿绿,给我站住!”
  “快趴下!”机敏的耿绿推李均趴下,两人趁机滚到车门口的阶梯上,不知为何,李均居然探出头去,一颗子弹就那样笔直穿过李均的脑袋,一代枭雄死在自己人手上。
  “可恶!”居然打死她的犯人。耿绿沉着的躲在原处,打算和胡乱射击的李邗放手一搏。
  “还杵着做什么,命不要了?”低哑的男音响起,还来不及辨识,车门已被打开,两个人滚下正缓缓开动的火车。
  待耿绿回过神来,火车已疾驶而去,而铁轨外只有她一个人,再也没有另一人的身影,只有那充满磁性的嗓音,似真似假的在耳畔缭绕。
  “又是同样的感觉,这个人到底是谁?”耿绿纳闷。
  这几年来,每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总有神秘人物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欧洲时如此、美洲时如此,此刻又是如此,这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神秘人物有着熟悉的气息,熟悉到她想去再三否认——不可能是卓飞,他只是个地方小混混,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而且,她已经三年没见到他了!
  可是那温暖、令人怦然心跳的壮硕胸怀……不知为何,总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呻!甩甩头,要自己甩开这柔软的女性想法。
  她耿绿可是个顶天立地、不让须眉的女警官,怎可心存这种小女人才有的浪漫情怀?更不可因此而影响任务,败坏自己声名。
  他可是横行东南亚的飞车党混混呢,黑白是不两立的!
  还是办正事吧,既然李均已死,她也该回联邦政府覆命了。
  “大哥死了。”
  “……”绝然的静默像一种哀悼仪式,“谁做的?”
  “耿绿。”
  破坏李均毕生成果,毁了“鬼影集团”,该死千次万次的国际刑警!
  “她死了?”
  “被救走了。”本来坐以待毙的情况因一个男人的出现而情势大转。
  “谁?”
  “飞车党的卓飞。”紧握的拳表现出她的激动。
  “该死的。”
  那个立场暧昧、身份混淆,令黑白两道都头痛的该死人物。
  “杀!用最残酷的手段。”那是一对世上最森冷、无情的眼神。
  自动门才开启一半,一个威猛无比的拳头就快捷地朝她挥来。
  居然在总部办公室外受到攻击!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耿绿身形一偏,躲过了第一波攻击,可是对方动作之快,简直超乎她的想像,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胸口就挨了一拳,于是她卯足劲儿,开始还击,只是不管她采取怎样的攻势,对方总是略胜一筹,动作快得令人看不清。
  但那偶尔飘入嗅觉神经的气味、和那股熟悉得令人想否认的气息,却一再考验她的记忆力和意志力。
  “别玩了,进来吧。”
  直到办公室里传出总指挥的声音,那男人才身形一闪,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面坐着总指挥,另有一名男子背对着门口,耿绿看不到他的容貌,但那背影却深深牵动她某根敏锐的神经。
  “绿,这是你下个任务的拍档,卓飞。”总指挥向耿绿介绍。
  耿绿这才看见方才和她交手的人:正是那个脸上挂著「玩世不恭”四个大字的卓飞!
  她的心脏几乎要因过于激动而衰竭。
  他在这里?国际刑警的最高指导中心?这么说他和总指挥有交情?或者他也是个任务执行者?耿绿机敏的脑中同时闪过一堆揣测。
  那,他到底是混混还是执法人员?
  “你进步很多,我的绿。”卓飞一派吊儿郎当的扬扬眉,大手一张就想搂她,“今后请多指教,亲爱的。”
  “好说好说!”客套间,耿绿趁其不备,毫不考虑的就一掌扫过去。
  如今她已不是昔日那个任他摆布的耿绿了。他最好明白这一点。
  但是除此之外,内心深处更想让他分享她的荣耀、她的进步,她所有一切的一切!
  乱来!极端理性的她对自己冷哼。她的一切又不关他的事,她怎可心生这种软弱的念头?!
  身形一旋,赏他一个回旋踢。
  “我不会忘记你是统御东南亚所有飞车党的头头,警匪不两立的道理我永远记着!”接着,她又使出一连串的攻击。
  除了突来的第一掌挡得有点吃力外,卓飞轻松躲过她所有攻击,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像在与同伴切磋。
  耿绿没有再像以往那样气急败坏,反而露出可掬笑容,让人探不出她的实力。
  “唉哟,说什么警匪不两立,连总指挥说的话,你都不相信了,那怎么携手办案哪?”卓飞作势喳呼起来,逗着她。她愈严峻,他意要逗她,他永远也忘不了她在他身下的娇柔模样,毕竟她变得再强悍、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他的女人!
  闻言,耿绿半信半疑的收手,“凭你的本事,要拢络任何人都不是困难的事。”她怀疑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内情。“卓飞是情报局的人,特地来协助调查最近发生在东南亚几个小岛国,原因不明的暴动。”总指挥对耿绿解释,从抽屉中取出一叠文件。
  “情报局的人?”耿绿以眼神怀疑他的身份,脑中快速地运转各种推测。
  难不成飞车党与这些司法单位有挂勾,才能如此横行无阻?
  “难道你还想不通吗?飞车党的后台是中央情报局,才会至今安然无事啊!”卓飞以眼神回答,又习惯性的拿一根未点燃的烟叼在嘴上。
  “哼,还不是黑白两道挂勾。”她不以为然的嗤哼。有这些高级单位护着,难怪没人敢动他分毫。
  在这样想的同时,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他不是匪,那警匪不两立对他与她来说,是不适用的?
  心念及此,她暗暗窃喜,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掉。
  她不能存有任何私心。
  “那些行动,我们怀疑是受操控的暴动。”总指挥指著文件说道,“这些暴动发生在东南亚附近一些内乱国家,而暴动的动机完全不明。”
  “动机不明?”卓飞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表情也严肃起来,“是党派之争?为了使某人下台而暴动?”
  “利益争夺?也许是地下黑道组织的阴谋。”耿绿推测,内乱国家最容易受到地下黑道组织的青睐。
  “没有党派、宗教信仰之分,这些人完全没有集会的征兆,事前也完全没有任何警讯,他们甚至没有目标,只是一径地自相残杀。”
  “那是……”提供这种资料的是哪个白痴,把问题弄得比没资料还复杂,真是令人头痛。
  “暴动者仿佛吸食了某种毒品,精神亢奋、体力暴增,连军队都镇压不住,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些人杀了别人后,往往自了残生,至今无人生还,才导致案情无法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难道是……耿绿打个寒噤,心中有个预感在成形。
  “那些人……是锁……”卓飞喃喃自语,目光深邃的令人捕捉不到焦点,“被植入了一把锁……”
  听到这么肯定的笞案,耿绿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卓飞吸引过去,忘了自己那关于“李均的潜意识能量诡计”的推测。
  两对眼睛同时投向卓飞,他却一头栽在自己的假设里,浑然不觉。
  在情报局混了多年,刑警组织也插花不少,他的阅历又深又广,情报网遍布全世界,这种事情虽没正式碰过,可多少也听说过,如今被他碰上,他倒要会会。
  “要找出钥匙才行……”
  卓飞?这就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卓飞吗?那个吊儿郎当、嘻皮笑脸、老爱惹她气急败坏,恨不得一枪毙了他的卓飞?
  是他没错,那张脸化成灰她都认得,可是这股巍然气势从何而来?这令人不敢逼视的峻然英气又从何而生?还有这换了个人似的认真神情……不知不觉中,耿绿竟被认真、专一思考的他深深吸引。
  “有谱了?”总指挥慎重的问,声音中有明显的赞许,“非常好,我相信你有办法。”
  卓飞抬头与总指挥平视,目光深沉、冷静的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潭。
  “当然。”他得意的说着,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德性,拍拍总指挥的肩,“您老就跷着二郎腿,看我怎么破这奇案吧!”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总指挥松了口气般的笑起来。
  耿绿一下子傻了眼,怎么一个人的性格和表情,可以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有如此南辕北辙的变化?
  “走吧,绿,我们还要携手共创未来呢!”卓飞一手拖着怔忡的她,一手拿着那叠资料,往门外走。
  “谁要跟你共创未来?!”耿绿一掌拍掉他的手,不明白为何一碰到他,自己就变得如此易怒、浮躁,“这件案子我不会不理,但,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与他搭档?于公于私,都万万不可以。
  对她来说,他是比恐怖分子更危险的人物。
  “我会让她答应的。”卓飞非常有把握的对总指挥示意,随后将耿绿拉出总部。
  耿绿手一扭,挣脱卓飞的拉扯。
  人迹罕至的街道上,只有对峙的两个人。
  “我不认为我跟你有搭档的必要。”即使她的心为这件事雀跃几分,可她也不允许这件事真正发生——他明明给了她警务生涯上最大的耻辱、女性身份上最不可启齿的遭遇,是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仇家,恨之犹恐不及,岂有与之搭档、日夜相随的道理?
  “那可不。”卓飞一贯的吊儿郎当,被挥掉的手,这回改以不容动弹的力道执起她的下巴,“你嘴里这么说,可是你心里并不这么想,因为你依然记得,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女人,就理应随时待在我身边。”他的眼神与口吻中,充满不容违悖的气势。
  这三年的时间,把她历练得精明而强悍,这气势用来对付别人是应该,可是用来对付他,就难免使他生气了——她该拿只有他知道的女性娇柔对待他才是!
  “休想!”耿绿扭头仍离不开他的掌握,改而用腿攻击,逼他退后,使自己得到自由,“我现在郑重向你声明,过去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会当作不认识你,也请你自爱。”说完,即拂袖离开。
  卓飞从背后追上来,她是他的女人,岂容她这样自作主张的划清界线。
  他用手肘从背后勾住她的肩,“在混混的字典里,要找到自爱这两个字,老实说,很难,不如咱们就别提这字眼了,好好叙叙旧吧。”混混是不兴郑重声明这种事的。
  “卓飞……”也不知他哪来的蛮力,竟令她动弹不得。
  “你这心口不一的家伙,明明记得我的名字,却还想假装不认识我。”卓飞恶作剧地啃啮她的耳垂,啊,那触感,实在令他怀念极了。
  “放开我。”耿绿闷吼,他的气息这么接近,他的气味这么真实,令她的背脊无端紧绷,令她的心跳失律,严重威胁她的理智与自制力,尤其当他吮咬她的耳垂时,那熟悉的感觉简直令她晕眩。
  “挣扎呀,你愈是挣扎,你心中被残忍压抑的感情就愈容易解脱。”卓飞更加重了力道,“你愈是压抑自己,表示你愈喜欢我。”他自信满满的轻笑。
  耿绿浑身轻颤,一半是因为与他太贴近,一半是因为他说中了她的心事。
  没错!她是喜欢他,但是,她不会承认,因为那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更有可能只是一种错觉,那些情啊爱的,是凡夫俗子才会想拥有的东西,而她耿绿绝不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推测。”她冷冷的说,“我是个怎样的人,我自己清楚,不劳你费心。”
  面对这种情况,无疑是等于踢到铁板,但卓飞一点也不气馁,他只是笑,她愈冷酷,他笑得愈灿烂。
  “所以我说你只是嘴硬,”他笑着用舌尖舔舐她的耳廓,直到她的呼吸渐渐浓重,“其实你比我更清楚你有多么想念我、喜欢我。”趁她因他刻意的挑逗而意乱情迷之际,轻轻扳过她的头,飞快地吻住他思念已久的红唇。
  这失落已久的滋味,令卓飞很快就陷入迷乱的漩涡,贪婪地汲取她的甘甜、忘情地轻呼她的名字。
  在卓飞的诱哄下,耿绿的理智再也难以捍卫城池,她沦陷在浓得化不开又难以解释的爱意里,所有从未发现过的柔情蜜意脱柙而出,颠覆她所有用冷酷架构起来的一切。
  “你其实是想念我、爱我的吧?”趁着那一丝空隙,他贴在她唇畔轻问,马上又难分难舍的再次吻住她。
  他对她的表现满意极了,她全身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为他轻声呻吟、为他轻颤、为他露出充满魅力的表情、为他松懈自己的防备、为他交付自己的真心……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恋恋不舍。
  “嗯……”
  在那突然清醒的一瞬间,耿绿听到自己发出陌生的声音,感受到自己从不肯展露的柔弱,更发现自己与卓飞的贴近……理智飞快的捍卫起来。
  “答应我,在我面前当个女人,心甘情愿地当我的女人。”
  卓飞梦呓似的低语,绵绵密密地飘过她心田,几乎要令人酣醉,只是,她拒绝接受。
  “这么想要女人,去找妓女吧,”说着,她趁机挣脱他,头也不回地跑向街头,招了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她自己没发现自己的脚步有多么慌乱仓惶,但卓飞发现了。
  她愈急着远离他,表示她其实愈想奔向他,只是那身傲骨与对工作的执着,支配着她强过任何人的理智。
  卓飞细细品味她仓皇逃离的身影,她终究会回到他身边的。
  耿绿为方才的失控,频频颤抖,尽管她已用尽全部力量环抱住自己,仍觉得有股寒意从骨髓里透出来。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她以为自己已如钢铁般,冷情、冷血、没心、没肺,不会有任何心绪波动,更不可能为任何人心动,这三年来她对自己做到这点,满意至极。
  可是卓飞一出现,就把她辛苦架构的平衡瞬间毁坏了。
  他让她的心软化了,让她刻意禁锢的情感挣脱牢笼,让她变成一个多心多绪的女人。
  “不要!”她抱住自己的头,“不要变成一个女人,不要感觉、不要思想、不要爱,更不要去想念,”问题是,自从逃离他后,她惟一能做的,只有无止尽的想念。
  “可恶!可恶!可恶!”耿绿握紧的拳在半空中猛挥着,“为什么在经过这么久之后,他还是能影响我?为什么他还要来招惹我?!”她又气又恼。
  世界这么大,为什么她还是和他碰在一起?为什么结果仍是落在他手里?为什么他总是能轻易窥见她的思绪?!又为什么她明明知道这些,她那颗自有主张的心,却仍不时飘向他,勾勒起他的音容笑貌?
  她该遵循心中的意志走向他,还是信服理智的判断逃离他?
  心绪如散乱纠结的麻绳复杂难解,她到底该怎么办?
  还是逃吧,逃离他,至少她内心的挣扎会少一点,即使因此对他的想望可能会聚沙成塔,日益张狂……还是逃吧,至少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再为走近他或远离他的抉择两难,而弄得心力交瘁。
  于是,她换上绝对坚强冷血的干探表情,决定与卓飞彻底分道扬镳。
  卓飞在洛杉矶机场大厅的角落等候耿绿的出现。
  他知道她今天会来搭机——他的主要势力范围固然是东南亚各岛国,但那并不表示其他地方没有他的情报网,而他的情报网传来消息,耿绿将搭乘这班飞机飞往东南亚。
  浏览机场大厅,寻找耿绿的踪迹,却让他看到一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走廊的另一端,那个正在使用掌上型电子器材的长发女人正是李郁——不久前中弹身亡的军火贩李均的妹妹之一。
  李郁、李邗这对姐妹有个共同的特色——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要弄得腥风血雨、鬼哭神号。
  现在道上流传着这两姐妹要杀耿绿替李均报仇的消息,如此一来,她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不难理解。
  既然他有办法查到耿绿的班机,别人当然也有办法。卓飞暗想,但是,他不会让她们达成任何阴谋,因为耿绿是他的,他不会让她有丝毫损伤——就算阎王想捉她,还得先过他这关。
  一边暗中盯着李郁的动静,一边继续梭巡耿绿的身影,然后,他在门口看到了她。
  她戴着一顶闪亮飞扬的及腰假发,穿着一套骆驼色裤装,外罩一件同色系风衣,脸上还架着一支比例偏大的墨镜。虽然外型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卓飞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抿嘴一笑,她这样哪是想避人耳目?只要有心,任谁都认得出她。瞧李郁那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表情,不是也认出了她?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再装下去就太不上道了。
  “耿绿,我捉到你了。”他朗声大喊,飞快朝她扑去。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卓飞看到了李郁的表情,知道自己的动作达成什么效果。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耿绿被卓飞擒个正着,心中有刹那惊惶,但很快又恢复从容自信的模样。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请放手,不然我要请航警过来了。”她不挣扎也不厉言相向,只是淡淡的说着。
  她不能在这里与他大打出手,因为如此一来,非但白费她这身乔装,也更难离开卓飞的视线。
  “我没有认错,别忘了,自从你杀了李均之后,国际刑警总指挥派你调查最近发生的几起暴乱,而我也刚好很有兴趣,所以我们就自动凑在一起啦。”
  卓飞故意说给李郁听的,因为她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之一,既然她就在这里,倒省了他到处找人的麻烦。
  “我们还一起怀疑这和鬼才李郁有关,难道你忘了?”
  耿绿立时两眼一沉,她正苦于不知从何调查起这案件,想不到卓飞却早已有了线索。
  不远处的李郁表情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令卓飞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知道,因为你不屑与我为伍,警匪不两立是你的座右铭嘛!”卓飞吊儿郎当的勾着她的手臂,再加上嘴角那根半叼着的烟,无一不像个超级大混混,“可是呢,我们还是得一起到台湾去,因为那里是我的地盘。”说着,伸手扯掉她的墨镜和假发。
  耿绿在卓飞的意外举措下怒火冲天,在大厅中与卓飞大打出手,引起轩然大波。
  “可恶,该死的卓飞!”她一再要自己压住那心头怒火,想不到最后还是在他的挑衅下爆发,“看我今天饶不饶得了你!”下手丝毫不留情。
  “你还太嫩了,耿绿。”卓飞应付得游刃有余。
  这时广播系统开启,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预计十五点十五分飞往台湾的YU7924班机已经开始登机,卓飞先生、王忠义先生、丁秀妹小姐、耿绿小姐……请由十号门登机。”
  耿绿听见这广播几乎错愕,她买的明明是前往越南的机票,是谁擅自更改她的目的地?
  会做这种事的,除了卓飞外,没有别人。耿绿气炸了,“你擅作主张?!”毫无章法的一拳笔直朝卓飞的鼻梁挥去。“别生气、别生气,不是早说好的吗?”好像是耿绿自动送上门似的,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往登机门的方向,这其间他瞥见李郁在讲手机,“飞机快开了,我们登机吧。”
  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放手!”耿绿怒吼,“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很快就挣脱卓飞的钳制,顺便奉送他一拳,转身离开大厅。
  卓飞岂会放她走,她一走,整个计划就全完了。他身形快捷地一闪,大手扣住她的脖子,冷笑地威胁着:“走吧,你现在除了跟我走外,没有别的选择。”
  “是吗?”耿绿冷笑一声,抬脚朝卓飞的命根子踢去,想趁他闪躲之际脱逃。
  想不到他非但不闪,反而从身上拿出一副手铐,一端铐在她手上,一端铐在他自己的。“这样不怕你还跑得掉。事到如今,就算你不跟我合作,我也想逮你回去飞车党总部出出风头。”
  “你!”可恶,他又把她铐起来,强迫她顺从他!
  今非昔比,打开一副手铐对现在的耿绿来说,半点难度也没有,问题是,他居然公然像逮捕犯人般铐住她,这不管是对她的自尊或人格,都是极大的侮辱。
  “别生气、别生气,你别看这副手铐很平凡,如果没有钥匙,大罗神仙也开不了它。”卓飞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
  “把手铐打开。”耿绿沉声命令,不知何时枪口已经抵着他的太阳穴。
  卓飞不惊不怒,嘴角撇着淡淡的弧度,“开枪啊,现场有几千个人目睹你滥杀无辜百姓。”
  耿绿望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拿惊惧的表情看着她,她心中猛地一凛。
  “该死的!卓飞,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打烂你的脑袋。”咬咬牙,她极不情愿地收起枪。
  “为了给你这个机会,我决定让你二十四小时跟我铐在一起。”卓飞说着笑着,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他刚刚看见李郁的枪瞄准了他们,幸好这大厅里廊柱多,他也随时保持移动状态,才幸运逃过一劫。
  “卓飞!”耿绿又气得想掏出枪来抵住他的脑袋。
  可恶!这可恶的痞子!每次都害她身为警官该有的冷静、镇静、威仪,跑得不见踪影,可恶!
  “我很高兴你这么需要我,可是,我们还是先上机吧。”
  他们双双走入登机门。
  身后,李郁露出奸险得意的笑容。
  “想不到卓飞能钳制她,真是天助我也。”她喃喃自语,望着他们的背影拨了电话,“两只猎物都登机了。”
  “还有谁?”电话里传来不明就里的声音。
  “卓飞,他逮到了耿绿。”而我们逮到他们两个,真所谓鹞蚌相争,渔翁得利。
  “看来,他们的深仇大恨,要到阎王那里去算了。”
  电话的两头,各自响起了诡计得逞的阴沉笑声。
  卓飞拖耿绿上了飞机后,非但不往客舱走,反而迳自前往驾驶室,她也只好闷着声被他拖着跑,看他玩什么把戏。
  “我要见机长,”他吼,就像脾气暴躁的黑道大哥大。所有驾驶舱的机师全吓得回过头来,连耿绿也对他突来的情绪深感意外。
  机长这时处变不惊地站出来,另外还暗示其他机师按下警急求救信号灯。
  “不要惊动其他人!”卓飞峻脸一沉,凛然气势令人不寒而栗,“我是CIA,要求这班飞机马上更改航道……”
  “你在使用特权?”耿绿冷眼睨他,存心破坏他的好事。
  “抱歉,如果没有不可抗拒的理由,我们无权这么做……”机长惟惟诺诺地道,“而且离起飞时间只剩一分钟……”
  他的确没有不可抗拒的理由。耿绿心知肚明,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突然有这要求,难道说,他想劫机?
  卓飞掐住他的脖子,速度之快,机长甚至连闪躲都来不及,“意思是说,就算两、三百条人命因此丧失也无所谓?”卓飞逼近他,嘴角浮着漫不经心却相当具威吓力量的弧度。
  “这……”机长的心脏仿佛受到无可比拟的压迫,跳动得相当困难,“我跟上级协调看看……”压迫他的不是困难的呼吸,而是这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
  “CIA能越权决定任何事,你有这个常识吧?”卓飞咬着牙低哑地“请”问他。
  “当……当然……”在卓飞威严四射的英气下,机长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屈服。
  “那就开始吧。”卓飞放开他,打算开始部署。
  “慢着。”耿绿义正辞严的挺身而出,“你不该听他的话,他虽然声明自己是CIA,但他的另一个身份却是横行东南亚的飞车党老大,谁知道他是想挽救两、三百条人命,还是想劫机。”随即亮出自己国际刑警的证件。
  “没错,我们的确不能照你的指示去做,除非你有充分的证据。”有人声援,机长马上谨守职务,捍卫飞机遵循固定航线之必要。
  卓飞气得想当场吐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将耿绿扯到一旁,他厉声质问。
  “阻止东南亚第一大恶棍劫机。”耿绿目露凶光。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这班飞机不能直飞台湾……这关系到几百条生命……”卓飞想解释,机长却已经下令起飞。
  “慢着!”卓飞连忙阻止。
  机长以眼神询问耿绿,耿绿回以不用理会卓飞的表情。
  “可恶,你……”卓飞气急败坏,一股弥漫着怒气的威仪快速形成,庞大的气势令人不敢漠视,眼神扫过之处,人人不敢妄动。
  “相信你听过李郁、李邗这对姐妹。”他的声音极端冷峻。
  李邗?人称弹药博士的李邗?宁可错杀一千,不愿错放一人,不久前才和她交过手的李邗?
  李郁?专长科技破坏,人称鬼才,往往杀人于无形,黑白两道闻名胆寒的李郁?
  “李均的两个妹妹。”这两人穷凶恶极的行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刚刚看到李郁。”此话一出,耿绿马上跳起来。
  “什么?!”此事非同小可,“那么李邗也会在,她们一向焦孟不离,这么说……”立即地,耿绿转头对机长吼道:“叫所有人下飞机!”这班飞机百份之两百有被放炸弹的可能。
  “那倒不用。”他手一勾,手铐就自动把想去疏散乘客的耿绿勾了回来,“只要更改航道就行了。”
  “我们没必要让乘客冒这个险。”这攸关几百条人命啊!
  “如果不冒这个险,我们就再也无法控制她们的行动了。”卓飞有他的打算,冒个有把握的险,总比弄不清敌人玩什么花样来得强。
  “这么说,你有百份之百的把握?”耿绿抱持怀疑态度。
  他们是拿两、三百人的性命玩心理战,只能赢,不能输。耿绿十分明白这点,问题是,卓飞有多少胜算?她又能让这么多人冒险吗?
  以她对李氏兄妹的了解,只要能杀掉她,让多少人陪葬都无所谓,这次没杀掉她,必然还有下次、下下次……也许她该信卓飞一次。
  “百份之两百。”卓飞自信满满地竖起两根手指头。
  耿绿抬头望他,良久才回以一种“姑且信之”的神态。
  卓飞露齿一笑,给她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好了,现在开始,你们听我的指挥……”卓飞转身走入机舱,“先飞到旧金山,让所有乘客下机,这其间大概一个半小时……”
  耿绿无奈地被卓飞以手铐控制住,只好跟在他身旁,看他运筹帷幄,感受那浑然天成的逼人英气,她甚至忘了趁机想办法打开手铐,以逃开他。
  整个过程中,卓飞都待在机长室,监督整个飞行航线,直到所有人都安全的抵达旧金山机场。
  五个小时后,全世界各大媒体同时哀恸地报导一则飞机爆炸事件。
  “今天下午十五点十五分于洛杉矶飞往台湾的YU7924班机于二十点二十分,炸毁于太平洋上空,爆炸原因与罹难人员名单正在深入调查中……”
  新闻播报时,卓飞正与机上所有乘客在旧金山国际机场喝咖啡,等候航空公司的安排,而在这之前,YU7924班机的机长,把飞机交给自动导航系统后,就跳伞离开,毫发末伤的回旧金山与他们会和,所以事实是——没有任何人伤亡。
  这件事当然是被联邦政府封锁了。
  “幸好我们相信你的话。”机长心有余悸的对卓飞说。两、三百条人命,只在他的信与不信之间,那真是千钧一发。
  其他原本不知航空公司为何如此安排的乘客,此时额冒冷汗地面面相觑,大呼幸好小命保住。
  “好说好说。”卓飞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当时命令他们改变航线的严峻威势,“只要尽快安排班机把我们送回台湾就好了。”
  “好的,这点我们会尽快安排。”机长深深鞠躬,所有的感激与敬佩全在不言中。
  耿绿被卓飞握在手中,面无表情的气在心里——他凭什么这么握住她?!他的体温和脉搏的振动流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在狂喜与怨愤之间摆荡。
  他们仍然铐在一起,她依然为不能远离他,让自己免于这些煎熬而气得灼伤五脏六腑。
  “她们不会相信你跟我这么容易被杀,一定会比我们更早抵达台湾。”她们,指的是李氏两姐妹,“台湾现在等于是颗地雷,就等你我踩上去。”耿绿极端冷静的低喃。
  如果台湾当地居民有任何闪失,都是他的杰作,只怪他在机场,那样明目张胆的把目的地召告天下。
  “当然。”卓飞爆出令耿绿意外万分的答案,“一切都在计划中。惟一意外的,是你终于把你跟我,合称我们。”卓飞嘻皮笑脸的朝她欺近,把热气呵在她脸上。
  耿绿转头闪躲,又拿另一手去挡,“请你自重。”她冷峻的提醒,“弹药博士。李邗为了不伤及自己人,也为了不坏自己声名,所以把爆炸时间预定在太平洋上空?果真如此的话,那她该有更杰出的表现。”看来,卓飞是把李邦与李郁的个性摸得一清二楚了,不过这种做法仍嫌太冒险。
  “除此之外,她还得湮灭证据,不过,她最得意的手法就是把一切化于无形。”卓飞轻笑,睽违三年,没想到她的逻辑推理能力和观察力居然变得这么强了。
  “这就是所谓的秘密处理?让一个人硬生生的从地球上消失,尸骨无存?”她想起了国际刑警秘密档案里那堆毫无蛛丝马迹可循的案子。
  “没错,只要是国际刑警资料夹中登记有案的杀手,通常对这种手法相当擅长。”卓飞又是一笑,抬过他的左手,被铐在一起的耿绿的右手迫于无奈也被带过来,他非常小人的在那纤细白皙的手背上亲吻,“还有,我必须再提醒你一点,自重这两个字在混混的字典里也找不到。”直到耿绿欲拒还迎地轻微发颤,才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根铁丝打开手铐,“不过欺瞒倒是很多——承蒙你看得起,这只是普通的手铐而已,想不到你居然连试着打开都没想过。”
  这是不是表示她其实愿意待在他身边?卓飞不否认他喜欢这答案。
  “我只是将计就计,看你在玩什么把戏罢了。”她翻白眼斜视他,边握握手腕,松松紧绷的神经。
  这句话只对了一小部分。其实,这些事发生得令人措手不及,她压根儿没心思去细想;另一部分,也是她最不想承认的部分——他让她有借口看着他、听着他、跟着他,深陷在对他难解的满腔情愫里。
  她心中最深沉的部分,其实想永远跟在他身边,只是她不允许自己承认这个想法。
  “这招也算高明,你可以继续看下去。”他的手越过她,放在她的左肩上,形成一种独占的姿态。
  “很抱歉,我没有那么大的兴致。”耿绿抽身,离开他的手臂,起身走出航空公司为他们安排的候机室,“这件事到此算告一段落……再见。”
  克制自己的情感太辛苦,她宁愿离他远一点。
  “既然我们要找的人在台湾,等你的人也在台湾,接下来这班飞机也刚好要飞往台湾,我们何不结伴同行?”卓飞没有追上去,只是瘫在椅子上,懒懒的提议,嘴上叼着根没点着的烟。
  “那倒不用。”耿绿拒绝,心里深处为他没有追上来感到怅然若失。
  这时,转机室的电视上,正插播新闻,耿绿也因此而延迟了脚步。
  “于太平洋上空爆炸的YU7924,受到不明原因的影响,在空中爆出色彩缤纷、造型奇特的火花,长达五分钟之久,影响其他班机的航行……”
  “这种威力如果在陆地,恐怕整个洛杉矶都会灰飞烟灭。”耿绿负手看着那场不断冒出火花的爆炸,低喃。
  其他同机的乘客则不断啧啧称奇、暗自庆幸。
  “别担心,没人能动你一根寒毛。”卓飞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当初该做的,是逮捕李郁。”如此一来,相信李邗也不敢太轻举妄动。耿绿不动声色的拨掉他的手。
  “现在激怒李邗对谁都没有好处。”她获掉右手,他就换左手,“就像你刻意把自己弄得像座冰山,也没有任何好处。你其实是想跟我一起走的,何必这么不诚实?”他干脆用两手环住她。
  这时广播系统传来要他们上机的指示。
  “难道你不想看我怎么歼灭那两姐妹?”他把脸颊贴在她耳畔。
  耿绿深吸一口气,暗暗压下狂乱的心跳,冷冷的回答:“不想。”试着挣脱他,可是徒劳无功。
  “哦?”卓飞唇角勾起刁顽的弧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你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来逮捕她们,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嗯?”
  耿绿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因为卓飞那恶棍正用他略为粗糙的脸颊细细摩擦着她的脸,除了些许扎刺外,还有点麻麻痒痒的感觉。
  另外,他的手更是放在她腰际最敏感的地方,令她心神不宁;而他手肘内侧则若有似无的推挤她胸侧,令她无端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酣醉迷茫。
  卓飞对她的反应满意极了。
  这表里不一的家伙,明明心里这么爱他、念他,却偏偏摆出那抵死不从的姿态,真是不可爱极了。
  她再“ㄍ□ㄥ”嘛,她愈是“ㄍ□ㄥ”,他就愈想欺负她,兼赚她的眼泪。
  另外,他还要趁机告诉她,违背自己的心意,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他们没有死。”荧幕显示飞机在爆炸前,曾在旧金山停留二十分钟。“该死,我早该把整个洛杉矶炸掉。”凶残的李邗怒道。
  “原来机场那幕是演给我看的。”难怪吵得惟恐天下人不知。
  阴冷的李郁目露凶光。
  “一定是那诡计多端的卓飞坏事。”这笔帐要算在卓飞头上。
  “看来是碰上对手了。”
  “我非让他们死得异常精采不可!”
  “事情会变得很有趣。”
  “你的意思是……”
  “让耿绿变成‘钥匙’,一定是很有趣的事。”她最拿手的把戏就是造“锁”。
  “让她变成钥匙?”
  “班机的目的地是哪里?”
  “台湾。”
  台湾桃园国际机场“走吧。”卓飞一直拉着耿绿的手肘,走出桃园机场大厅。
  “我想我们可以各分东西了。”耿绿挥掉他的手,比之前更为冷峻。
  “在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之后,你还想跟我保持怎样的距离?”她的态度令卓飞生气,明明是那样想他、要他,却一再苦苦压抑,把自己武装成刺猬,再三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态度任谁也受不了。
  “那是我的私事,也是我的自由。”耿绿脸色一凛,眸光如冰。
  飞机上那短暂的十几个小时,是她今生最美好的时光,那样被疼着、宠着、呵护着,令她觉得即使就那样死去,也毫无遗憾。
  但那也是她今生最大的败笔,她不该让他有机可乘,不该放任那好不容易勉强维持的平衡溃散,更不该让那本应紧锁的私情有被打开的可能!
  她当时也许无法思考,可记忆却异常清晰地提醒指责着她的放纵、无耻和糜烂……那甜蜜、幸福、温暖的感觉依然留在她心上、体内,令她眷恋、流连……可是另一方面,她过于严苛的理智却令她难堪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不稀罕温暖、不需要幸福、更不屑甜蜜,她是个天生的执法者,惟一恪遵的守则是以钢铁般的意志,奉行终生忠诚的信条,以坚持到底的精神,剽悍的打击犯罪,保卫人民的安全,其他的都不能去想。
  惟今之计,除了用更坚固的锁把软弱的自己锁起来之外,就只有远离所有可能打开那把锁的人。
  “我怀疑你有双重人格……”卓飞摇摇头,还想再说下去,她却拦下一辆计程车,绝尘而去。
  “绿,你对台湾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去哪里?”卓飞追着车子喊,这女人为什么能如此背叛自己的心?
  李邗和李郁已经早一步到台湾来了,也许她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杀她这次的对手非比寻常,他怎能让她单独冒险?
  事不宜迟,他马上启动小月为他准备的红色跑车,朝计程车追去。
  黄色计程车以非常异常的方式在公路上飘窜,耿绿却只是负手看着前方,冷静却空茫,捉不到焦点的目光让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的心好痛,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但是她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忍受这种心痛,因为这是她最后一次离开卓飞,她再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所以,无论再怎么痛,都要咬牙忍下来。
  从那股痛中回过神来,猛然发觉计程车正飞也似地朝安全岛撞去时,“快停车!”她直觉的喊。
  情急之下,耿绿欺身向前抢方向盘,车子歪歪斜斜的弹开去,车速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耿绿转头看司机,以为他只是精神不集中,才会有这些惊险的镜头,不料那执意和她抢方向盘的司机却眼神空茫、表情呆滞。
  “停车!”她怒吼着。
  司机置若罔闻,两眼依旧空洞茫然,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念着什么,油门直踩到底,使尽所有蛮力抢方向盘。
  “放手!”耿绿劈出手刀,想把他击昏,想不到非但一点作用都没有,还被司机甩回后座。
  “可恶!”耿绿从后座爬起来,掏出枪来抵着司机的太阳穴,“快停车。”
  谁知司机根本不怕,一径快速的把车子开得险象环生。
  耿绿看着他,挣扎了良久,还是无法勾动扳机——她无法射杀任何一个无辜百姓,只好把手枪收起来,改以徒手攻击。
  于是她开始攻击司机,可她愈攻击,车外的险象就愈多,司机也愈蛮横,到后来,耿绿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稍稍制住他和方向盘,可是这一切仍嫌吃力,她依然无法使车子停下来,这时候如果有个人来帮帮忙就好了。
  跃进脑海的是卓飞的脸孔,她摇头把他的形影甩掉。
  “为什么……”她想盘问司机,可是,发现这一切是多余的,他根本丧失了神智。
  难道他是一把“锁”,被人控制了心志?这是否就是李均致力的“潜意识能量研究”?那么谁来研究?
  李邗专攻弹药,李郁专攻科技,如果这个锁跟她们有关的话,必定还有第三者存在。
  “绿!绿!”她听见敲车窗的声音,抬头看见另一辆车内的卓飞。
  她心中升起复杂难解的情绪。
  扭开头,她命令自己别去理会他。
  “那司机疯了,”卓飞咬牙闷吼,“我替你想办法搞定他。”
  说着试图造成车祸,把那辆车停下来。
  司机趁耿绿转移注意力,把方向盘转右,车子直直朝山壁撞去!
  “碰!”在车子撞上山壁前,先撞上了卓飞所驾驶的跑车。
  由于跑车的阻力,才没有使司机和耿绿受到太重的伤。
  耿绿爬出车子时,卓飞正从道路另一边的山坡地爬上来,“幸好不是太深的山谷。”他浑身上下全是干树叶和泥,狼狈不堪。
  “耿绿,小心!”他突然朝她吼。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耿绿想闪躲,那双手也已扣在她的脖子上。
  那双手扣得非常紧,她几乎同时失去意识和呼吸的本能。
  “放手,该死的!”卓飞朝司机攻击,却发现他根本是拼了命的要置耿绿于死地,那坚强的意志力使他仿佛刀枪不入。
  这司机的心志被人控制住了!这个念头飞进卓飞脑海。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口中重复念着同一句话,这分明是“锁”
  被开启的征兆!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卓飞一拳挥向司机的鼻梁,司机跌向山壁,正中后脑勺,整个人仆倒在地,昏死过去。
  哼,想对他的耿绿行凶,先来问他答不答应!卓飞对昏死的司机冷啐。
  “绿,”卓飞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耿绿,她两眼失去神采,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呼吸薄弱……卓飞的心跳几乎要比她早一步停止了!连忙凑上嘴,将空气哺进她的肺部,企图把她从阎王那里抢回来。
  “呼呼呼……”连喘几口大气后,耿绿终于恢复过来。
  说恢复不如说是惊醒,她颤抖着醒过来,惊慌得仿佛作恶梦的小孩。
  “别怕,他已经威胁不到你了。”卓飞连忙轻拍她胸口。
  “……放开我!”内心交战良久,她才能吼出这句绝情的话。
  倔强的推开卓飞,谁知却更显得摇摇欲坠,最后还是卓飞扶住她。
  卓飞把耿绿扶到跑车上,又把司机拖到车内,启动油门,朝原来的方向回去。
  “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我只会觉得你多事,不会因此而感激你。”耿绿两眼直视前方,以冷硬的侧脸面对卓飞。
  “你变成了一把钥匙。”卓飞不理会她的话,两眼平视前方路况,自顾自的说。
  他从上衣口袋中找出一根烟来衔着,这回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吊儿郎当的味道,反倒像哲学家在思考重大问题,“这足以证明李郁和李邗已经早一步抵达台湾。”
  “成为‘锁’的人,平常和其他人无异,但当他碰到某种暗示,这个‘锁’的内容,就会成为他惟一的使命,而他自己却毫无意识。”耿绿冷冷的说,“这些‘锁’的使命是跟我一起死。”这是刚才司机口中一直喃念的一句话,“虽然有了‘锁’,却仍不足以证明李氏姐妹已经抵达。”她想知道这能使用潜意识能量的第三者是谁,所以以此向卓飞套话。
  她的用心卓飞岂有不知?他抿嘴一笑,慷慨的解开她的疑惑。
  “李郁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绝活是——深度催眠。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暴动、战争事件,国际黑道组织一致认为肇事者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人选。”
  这么说,李均口口声声说的“潜意识能量”指的就是深度催眠?耿绿找到了合理的推论。
  “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如果以通讯系统来实施深度催眠,那造成的影响力将无法想像。”就是臆测到这种可能性,耿绿才苦苦追踪李均那么久,想不到真正的执行者却是深藏不露的李郁。
  “这里是我的地盘,而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只能跟我一起行动。”卓飞没头没脑的说,这回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
  案子已经有眉目了。为了及早破案,耿绿对那远离他的决定也不再多有坚持。
  车子钻过大街小巷,最后驶入台北近郊一处因没有发展成功而被荒废的商业大厦区。
  车子从地道往下滑行,滑入更漆黑密闭、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地带。
  卓飞下车来,到后座去,想把司机拖出来,谁知醒过来的司机,早已先一步像老鹰捉小鸡般,朝耿绿扑过去。
  耿绿机伶地溜出车外,司机也很快追出来,车门关上后,惟一的照明也失去了。
  人类的视觉一旦无发挥作用,听觉就会变得异常灵敏。
  在那绝对黑暗的空间中,三个人都非常小心翼翼。
  耿绿靠着绝佳的耳力判断自己的安全性,忽觉一股力量从左边把她拖开,她踉跄地跌入一具胸怀,耳边同时响起重物撞到汽车盖的轰然大响。
  “留神点。”卓飞的声音还在耳际,她略微一闪,一阵劲风从她颊畔扫过。然后就是一阵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打斗声、喘息声,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和耿绿一起死。”
  才一闪神,那名司机不知从哪里拿来什么重物,已朝耿绿当头砸去。
  耿绿没有被砸中头,但肩膀因闪躲不及而落难,使她的移动速度变慢。
  然后又是一阵难分难解的打斗声。
  打斗声不知为何突然停了,接着,她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
  “和耿绿一起死、和耿绿一起死……”司机喃喃念着,使出全身力气,勒着耿绿一起跌撞出去。
  “砰!”耿绿觉得头顶一阵剧疼,也许是撞到了车子,她想趁机脱逃,无奈那司机一身蛮力,根本就与“和她一起死”的意志力那般难以动摇。
  “放开我!”耿绿想尽任何挣脱的办法,却只令他愈勒愈紧。
  他虽然没有任何武术基础,但那身蛮力和死不放人的决心,却比任何人更棘手,“卓飞!”一个名字未经大脑许可,自作主张的脱口而出。
  “喀喀喀……”耿绿听见司机的喉间发出怪异的声音,好像正想说话,却突然被勒住脖子似的。
  “把手放开,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卓飞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一起死、一起死……”司机宛如没感觉到卓飞的威胁,身形仍不住想冲出去寻死。
  “卓……我……”耿绿口齿不清,觉得她就要因窒息而死了。
  “放手!”
  此时,传来殴打的声音,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你们再不下来,就没有活体可研究了!”卓飞气急败坏地对着空气吼道,“为了救绿,我不惜毁掉这惟一的活体。”
  好像是听到卓飞的愤怒似的,“当”的一声,一道刺眼的光线突然划破绝对的黑暗,一个人仿佛天使降临般,逆光而来。
  来人有张年轻俊俏的脸,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这么晚才下来,你好样的,小月。”卓飞怒瞪着小月。
  小月一点也不以为意,把手中针筒里的液体注入司机体内,司机立时昏死过去,耿绿也从鬼门关逃了出来。
  “对不起,老大,我们正在接收与研究相关的讯息……”小月的语调很卑微,态度却完全不是那回事,转身看见耿绿,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耿绿吧?欢迎加入饱受迫害一族的行列!”弯下腰去执起她的手。
  耿绿不自在的怔忡,她不习惯和人做这样的接触。事实上,只有任务上的事,才值得她去学习和注意。
  “说什么?死小子,还不快干活去!”卓飞抬起腿,作势往小月踹去,小月只好作势跌入电梯,而那司机就像小鸡一样被拎走。
  “你看你看,这就是证据!”
  卓飞还想追上去,小月已经关了电梯门,立时又把黑暗还给他们。
  “你没怎样吧?”卓飞在黑暗中以目光检视她,“受伤了?
  嗯?”小心的扶着她。
  他的声音温暖得令耿绿几乎要卸下重重防备。
  “不用你管。”她没有力气拒绝他的搀扶。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也是我的藏身地之一。”卓飞扶着耿绿走入电梯,“你来者是客,我当然要管。”
  从外观看来,这的确是个连鬼都不敢路过的废墟,但一旦进入内部,果然如卓飞所言,是个秘密基地。
  整个楼面在眼前大放光明,映人眼帘的一切令人难以与外头的枯荒联想在一起。
  这里俨然是个医学研究室,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仪器、设备、器材,至于窗户,则相当严密地使用不透光单面黑色玻璃,周全的保住这些秘密。
  那名司机此时被放在白色病床上,脑部被接了几条线,小月正在调整旁边一具精密仪器。
  “想不到你们居然有胆去招惹李郁。全世界都知道招惹李郁是最快的自杀方法,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小月抬起头来对卓飞讪笑道。“还有李邗,她号称二十一世纪最冷血的杀手,你们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无眼……呃,祖上积德。你们两个有遗言快说,我会做做善事替你们达成。”
  “那我是不是要点三炷香感激你?”卓飞恶毒的反驳。
  “不过说真的,你那招金蝉脱壳,用得真是……比作古的那堆人传神。”小月改变话题,那个话题再说下去,就太毒了。
  “好说好说,除了金蝉脱壳外,还有天女散花和将计就计。”
  卓飞一脸得意。
  “可是李氏姐妹也不差,这会儿来个以逸待劳、守株待兔,你们果然回来当她们的瓮中鳖。”
  “只怕瓮里头的不是鳖,是死神,取了她们性命。”
  “那你得先祈祷,她们不会想毒死整瓮的鳖。”
  耿绿对卓飞与小月的抬杠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认为这些都是多余。
  耿绿在偌大的研究室内走走看看,那些世界最先进的精密仪器,就算找遍整个亚洲,恐怕也凑不足第二套。
  不过她心中纳闷的是,小月为什么知道他们和李郁、李邗交过手?还知道飞机爆炸事件的内情?甚至好像还知道李氏姐妹的行踪?这些情报,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联系管道?耿绿看看卓飞,又看看小月,隐隐猜测到问题的答案。
  大伙儿各忙各的,忽听电梯门“当”的打开,从里面飞奔出一个人,一跳跳到卓飞身上。
  “飞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从机场到这里要花四个小时的时间吗?”
  那是个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长着瓜子脸,有一头长发,身材偏高,五官与小月有几分酷似。
  如今,这小女孩掌控他们真正抵达的时间,对耿绿来说,已经不是大吃惊的事。
  “我告诉你喔,十个小时又十五分钟前,李邗和李郁抵达台湾,她们一来,我就赏了她们一人一颗烟雾弹,在她们随身带来的行李中放了追踪器,所以她们的行踪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很棒吧,亲一个当奖赏。”说着,那女孩朝卓飞的唇凑去。
  十个小时够做很多事没错,但够制造一把“锁”吗?!怎么做?耿绿暗暗思考。
  “唉,奖赏有别的方法,先跟你介绍耿绿。”卓飞用手掌把小芬凑来的唇推开,“她叫小芬,是小月的妹妹。”
  小月和小芬是卓飞十年前从海里救起来的,他给了他们这个秘密基地,他们也很上进,把世界最先进的各种技术学了十之八九。
  “今年十七岁,是卓飞的未婚妻。”小芬自动加上一句,一点也不介意将自己变成章鱼,把卓飞紧紧缠住。
  不知为何,耿绿仿佛全身血液被抽干,脸色刷地惨白一片。
  看着小芬那理直气壮的表情和卓飞一点也不想解释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一刻也待不下去。
  “你们慢聊,我不打扰了。”说完,她迳自往门外走去。
  “耿绿!”卓飞连忙甩开小芬,朝耿绿追去。
  他一把捉住耿绿的手腕,“去哪儿?”
  “不用你管!”耿绿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入电梯。
  “出来!”卓飞竟粗鲁地把她拖出来,“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外面不知有多少人不顾性命地要杀你,你还不知死活的想乱跑!”他实在生气,这女人的脑袋里装的是豆腐吗?还说不用他管,是什么意思?!
  “爱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耿绿被甩在电梯墙上,毫不犹豫的扯开嗓门大吼,“你去谈你的情、说你的爱,管我的死活对你有什么好处?!”
  话才出口,耿绿就蓦地住口。她说了什么?她毫不考虑的说了什么?不等卓飞反应过来,她连忙转身往楼梯走。“原来你是为这件事生气。”卓飞阴暗的眼神锁定她,不容许她否认或逃避,一手将她按在墙上,“因为你爱我,才吃那么大的醋,也才想快点走开。”
  他辛苦的死缠烂打这么久,终于有结果了,是不是?
  他说中了,他全说中了,可问题是,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的事,又怎么能对他承认?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她的心再沦陷了。
  耿绿不回答,一径想快点离开他的视线,拨开他的手,转身便往楼梯跑。
  “给我回来!”卓飞从身后握住她的肩。这女人……他到底该怎么让她面对自己?让她不再离开他?
  “别想!”耿绿一转身就回以迅速且锐不可当的攻击。
  卓飞机伶地躲过她的攻击,两人在狭隘的楼梯间大打出手。
  耿绿想打倒卓飞,好光明正大的逃开,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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