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是启功书法真迹欣赏图片先生的真迹吗?

启功先生书法欣赏
启功先生书法欣赏
先生是当代著名学者、画家和书法家。他著作丰富,通晓语言文字学,甚至对已成为历史陈迹的八股文也很有研究;他做得一手好诗词,同时又是古书画鉴定家,尤精碑帖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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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秋园(),江西南昌人,名明琦,字秋园,号大觉子、半个僧、清风老人等。自幼酷爱绘画,少年家贫,进裱画店学徒,得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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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可:站在启功先生墓前& & 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启功《自撰墓志铭》  一  日,北京西郊,香山脚下,万安公墓。  上午,一场朴素低调、不事张扬的骨灰安葬仪式在这里举行。  进大门前行十米,右转,前行二十米,路的右侧,就是启功先生的长眠之地。上午十时,先生生前的至亲好友和同事学生一百余人,来到这里为先生送别。先生一向不愿麻烦别人,这最后的告别也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启功先生的墓地占地三平方米。墓茔东向,前望玉泉,后倚西山;苍松侍于左,坦途通于右。墓碑黑色,设计简洁大方,中间有个曲线的凹槽,形似先生一生喜爱的砚台。墓碑正面刻着逝者的名字和生卒年:“启功”;“夫人章宝琛”。启功先生用30年时间实现了对妻子的忠贞。阴阳相隔30年后,他们终于团圆了。墓碑背面刻着先生生前所喜爱的一则砚铭:“一拳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先生自号“坚净翁”,书房为“坚净居”。碑座上,刻着那篇广为人知的墓志铭:“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  在墓茔旁边一间小小的告别室里,先生的骨灰盒摆在正中的台子上,两边肃立着送别的亲人。哀乐响起,亲人默哀。启功先生的内侄双手托起先生的骨灰盒,慢步走出告别室,来到墓前。庄严的佛教歌曲在空中回荡,悲戚的声音响起来——“先生一路走好!”“先生保重!”带着亲人们的祝福,先生的骨灰移驻墓穴。两块石板封住了墓口,亲人们再看一眼逝去的长者,把花瓣撒在了墓座上。  泪水,顺着脸颊悄悄滑落,消失在黄土中。  二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迷离的光影。偶尔几声鸟鸣虫嘶,映衬着墓园的寂静。微风吹过,墓旁的松树微微颔首,墓前的黄伞轻轻晃动。恍惚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站在启功先生墓前,遥望西山,回顾先生传奇般的人生,心绪难平。  启功,字元白,亦字元伯,满族人,日生于北京。他虽为皇族贵胄,但家道早已衰落。他一岁丧父,十岁失去为他启蒙的曾祖父和祖父,家里就靠寡母和一个未出嫁的姑姑苦苦操持。在曾祖父和祖父的几位门生仗义相助下,他才得以在汇文学校读书。但因经济困难,他中学未毕业便辍学了,从此养家糊口,背上生活的重担。但他并未因此沉沦,而是发愤自学,先后师从贾羲民、吴镜汀习书法丹青,从戴绥之修古典文学,后来更拜陈垣为师,获闻学术流别与考证之学。几十年来他从未懈怠,终成一代大家。他在诗词、书法、绘画上均有骄人成就,有“诗书画三绝”之誉。他的画作取法自然,明净无尘,清劲秀润,耐人寻味,上世纪四十年代就在画坛崭露头角;他的书法博师古人,典雅挺秀,美而不俗,在当代书坛独树一帜,自成一家,被人们誉为“启体”,成为彪炳书坛的领袖;他的旧体诗词格律严谨工整,语言典雅丰赡,意境深远含蓄,学力深厚坚实,深具古典风韵,享誉诗坛。他学识渊博,对古典文学、语言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历史学、文献学、版本目录学、宗教学等等都有广泛的涉猎与研究;他是古书画鉴定专家,尤精碑帖之学,对古书画、碑帖的鉴定独具慧眼,见识卓异,造诣很深,几十年来为整理和保护国家珍贵文化遗产作出了卓越贡献。  先生一生成就当然不是这区区数百字所能尽述,然而从这样的简介中就可以看出,先生有着怎样波澜壮阔的人生,有着怎样璀璨辉煌的成就。著名学者钟敬文先生曾赠诗启功先生赞曰:“诗思清深诗语隽,文衡史鉴尽菁华。先生自富千秋业,世论徒将墨法夸。”这样的博学通儒、国学大师,确实令人景仰。启功先生如同一部大书,值得一辈子捧读。  三  与先生一生的学术成就、艺术成就相比,人们更敬重的是他高尚的人格。  人们在谈到启功先生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地要谈到他的为人。确实,启功先生具有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特有的品格特征:正直善良、谦和慈祥、悲天悯人、淡泊名利、虚怀若谷、包容无际。可以说,中国文人的传统美德---仁义礼智信,他无一遗漏。凡是跟先生有过接触的人,只要他不怀有偏见,无不被先生的人品所感动。  先生为人至真。他对祖国、对民族、对人民抱有一颗热诚的赤子之心。他是真诚地热爱我们这个国家、热爱我们这个时代、热爱我们这个社会,真诚地盼望祖国统一、民族团结。他曾赋诗作画,欢呼香港、澳门回归;在各种外交场合,维护国家的利益与尊严,宣传介绍祖国悠久的传统文化。他以一颗博爱之心、忧世之心,密切关心着国家的发展建设。每当遇到自然灾害,他总是踊跃捐献善款。他诚恳待人,爱憎分明,从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和观点。  先生为人至善。他对妻子至爱,对母亲至孝,对师长至敬,对朋友至诚,对晚辈、学生关爱至切,和蔼可亲,悉心教诲。为资助考入北师大的贫寒学生,先生于1990年在香港举办书画义卖,筹集资金160余万元,设立了“励耘奖学助学基金”,用于资助和激励青年学生辛勤耕耘、严谨治学。对一切遇到困难的人,他总是毫不犹豫地慷慨相助;有时他的善良为小人所用,他也毫不后悔。即使对小动物,他也充满爱心,不忍伤害。  先生为人至坚。“直如矢,道所履,平如砥,心所企。”这是先生喜爱的另一则砚铭,是对“坚”字最好的注解,也是先生道德操守的生动写照。先生温柔敦厚,平易近人,实则外柔内刚,内方外圆,刚直不阿。先生幼年失怙,少年失学,中年丧母,晚年丧妻,并曾被打成右派、准牛鬼蛇神,一生坎坷,历经磨难。他没有被命运击倒,不仅顽强地生存下来,而且卓有成就,成为一代大家。先生平素为人谦和,宽厚待人,但为人方正,在原则问题上非常认真,绝不随波逐流、随声附和。我们常见的是他“笑脸弥勒”的一面,我也确曾几次见过他“怒目金刚”的一面,那都是在对待原则问题的时候。  先生为人至净。先生性格洒脱,胸襟旷达,淡泊名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一生不为金钱所动,不为功名所累。他心地纯净,不掺杂念。对人生的坎坷,他总能以乐观的精神、旷达的胸怀加以化解,从不怨天尤人。对假冒他书法的行为、对一些人不负责任的议论,他一笑了之,表现得很超然。先生身为帝胄后裔,从不以此自炫,甚至不愿承认自己姓“爱新觉罗”,自称“本人姓启名功字元白,不吃祖宗饭,不当'八旗子弟’,靠自己的本领谋生”。有人戏称他为“大熊猫”,先生一本正经地辟谣:“我不是大熊猫。大熊猫是国宝,我还有自知之明,哪敢自称国宝呢?”“宠辱无惊希正鹄”,“何必牢骚常满腹”,这样的诗句常常在他的诗中出现,表现的正是他宽广的胸怀。他像一条静谧的河流,宁静平和、清澈见底。  “学为人师,行为世范。”“能与诸贤齐品目,不将世故系情怀。”“评书画论诗文一代宗师承于古创于今永垂鸿业标青史;从辅仁到师大两朝元老学为师行为范不息青衿仰令仪。”先生亲自拟定的校训、书写的对联以及后人敬献的挽联,不正是对老人一生道德文章最好的概括吗?  四  启功先生是日凌晨2时56分去世的。先生似乎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安静的时刻,悄悄地走了。  时光匆匆,转眼一年过去。尽管我相信入土为安的古训,可是,当墓穴被两块石板封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如刀绞。从墓外到墓内只是小小的一步,可两块薄薄的石板却将我们和先生生死相隔。  在先生人生最后的十几年中,我有幸随侍左右,常常拜读这部大书。十几年,在历史长河中只是短短一瞬,可在人的一生中却是长长的一段。在千千万万人中,我是有福了。我悟性不高,至今未得书中精髓;可粗粗翻阅之下,已经获益非浅。先生高尚的人格时时感动着我,一桩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如今回想起来,还是令我热泪盈眶。我至今忘不了先生手执铅笔为我修改习作时认真的表情,也忘不了先生面对有人以他名义作假的行为、委托我代发声明时愤怒的神情;我忘不了先生谈到工人下岗、农民负担时焦急的神态,也忘不了先生手持放大镜细看我的幼子照片时开心的大笑;我忘不了先生身体健康时每次执意把我送到楼梯口频频挥动的双手,更忘不了先生坐在轮椅上双手抱拳目送我离开时留恋的眼神。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为什么我的胸口常常隐隐作痛?为什么我的心里空空荡荡,若有所失?“故人不可见,江水日东流。借问襄阳老,江山空蔡州。”“有人夜半持山去,顿觉浮岚暖翠空。”古人的一句句悼亡诗,此时读来更觉心痛。一座大山移去了,心灵的依靠何在?  还是在盛年之际,先生就为自己提前写好了墓志铭,并表示“六十六,非不寿”,表现出对生命的达观。如今,距离“六十六”二十多年了,先生以93岁高龄辞世,是真正的“非不寿”了。按照传统的说法,应该属于“喜丧”了。可是,人们为什么还是这样悲痛?是多么巨大的一种人格力量,至今令我们感动不已,怀念不已?  五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善良慈祥、深受人们爱戴和敬重的文化老人,却也遭到某些人的攻击和诋毁。有人对先生的法书有这样那样的非议,有的说他写得太多太滥了,有的嘲笑他的字是“馆阁体”,有的借“收费”说三道四。但他们恰恰忘记了一点:启功先生从不把书法作为牟取利益的工具。社会上之所以有大量他的书法作品,一方面是因为喜欢他的书法的人太多了,认识或不认识的,懂不懂书法的,都想方设法索求;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字当回事,从不以此自矜,从不以书法家自居,从国家领导人到平头百姓,从学者教授到环卫工人,几乎是有求必应,免费供应。一些索字者不忍心“剥削”他老人家,或给点吃的,他和大家分享了;或给点玩的,他放在书柜里与朋友共同欣赏;或给点花的,他转头就交给学校或需要帮助的人。退一步讲,就算“收费”的话,也是劳动所得,而且是一位高龄多病的老人劳动所得,又有什么可以非议的呢?  启功先生的书法并非登峰造极,批评不得;启功先生也并非完人,毫无瑕疵。正常的学术批评、艺术探讨无可厚非。可是,那种人身攻击、造谣滋事是一切正直、善良的人们所不能容忍的,也终究是不能得逞的。事实也已证明,无论宵小之徒如何诋毁,都无损于先生伟大形象、伟大人格于半毫。人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着启功先生、敬重着启功先生。  对付这样的人,还是启功先生的办法高明。早在二十几年前,他就写下了这样的诗句:“开门撒手逐风飞,由人顶礼由人骂。”顶礼也罢,辱骂也罢,这一切与我何干?先生已乘鹤而去,留下一群俗人喋喋不休,争论去罢。  六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站在启功先生墓前,六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我凝视着先生的照片,先生慈祥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我们似乎又在进行着轻松的对话——心灵的对话。一时间,我竟出离了悲伤。我又一次捧读着一本大书,对人生多了几分感悟,对生命多了几分敬畏,对荣辱多了几分超然,对得失多了几分洒脱。  万安公墓历史悠久,环境幽雅。启功先生生前的许多友好都先后安葬在这里,想来长眠于此地的启功先生也不会感到寂寞吧。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启功先生去了,可他没有死,因为他永远埋在我们这些后人的心中。& & 九十三年长路 人间一场游戏& & 家世:隐姓“爱新觉罗” &  有人给启功写信,上书:“爱新觉罗·启功收”,因为众人皆知启功的祖先是雍正的儿子、乾隆的弟弟。启功开始只是一笑,不以为意。后来这种写法的信件来得越来越多,启功索性标明“查无此人,请退回”。还说:“不信你查查我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所有正式的档案材料,从来没有‘爱新觉罗·启功’那样一个人。”  后来,启功特意在《中华读书报》上写文昭告天下:“我叫启功,字元白,也作元伯,是满洲族人,简称满族人,属正蓝旗。我既然叫启功,当然就是姓启名功。有的人说您不是姓爱新觉罗名启功吗?现在很多爱新氏非常夸耀自己的姓,也希望别人称他姓爱新觉罗;别人也愿意这样称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恭维。这实际很无聊。事实证明,爱新觉罗如果真的能作为一个姓,它的辱也罢,荣也罢,完全要听政治的摆布,这还有什么好夸耀的呢……&  “我虽然不愿称自己是爱新觉罗,但我确实是清代皇族后裔。我在这里简述一下我的家世,是因为其中的很多事是和中国近代史密切相关的,并不是想炫耀自己的贵族出身,炫耀自己的祖上曾阔过……我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雍正的第四子名弘历,他继承了皇位,这就是乾隆皇帝。雍正的第五子名弘昼,乾隆即位后,封弘昼为和亲王,我们这支就是和亲王的后代。”  书法:福荫渊源家学   启功自小便在祖父的督促下练习书法。开始他与一般的小孩没有两样,悬腕运笔老哆嗦,描“红字”的成绩也不理想,以致后来他的画比字好。对他刺激最大的是,一次他的表舅请他作画,却事先叮嘱再三:画好后千万别在上面题款,他要另找人写。此事促使他立志勤奋练字。  虽然在少年时期,便独创“启”姓,自当“始祖”,但启功依然能够福荫于深厚的家学渊源,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他便逐渐结识了一些当时知名的艺术家、诗人、学者,如贾羲民、吴镜汀、戴姜福、溥心、溥雪斋、齐白石等先生,按启功的说法,是在这些大家的教诲下,启功日后比较见长的那些知识、技艺才打下根基、得到培养。  《启功口述历史》里面记载了启功与齐白石的交往历程,并录有启功对齐白石的一段趣妙品评:“齐先生在论诗和作诗时,有时会出现一些错误,如他说金农的诗虽然不好,但词好。我记忆中金农并没有什么好的词作,就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博学鸿词啊。’其实博学鸿词是清朝科举考试的一种门类,和‘诗词’的‘词’毫无关系……但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尊敬,他也挺喜欢我,总管我叫‘小孩儿’,常念叨:“那个小孩儿怎么老没来?’就凭这句话,我就应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老师。”&  婚姻:曾经沧海难为水  启功21岁时中学毕业,正忙于四处求职,在母亲的包办下,便与从未见过面的章宝琛成婚了。章宝琛不通文墨,而且是带着可怜的小弟弟一起嫁过来的。&  启功曾有回忆曰:“我的老伴儿叫章宝琛,比我大两岁,也是满人,我习惯地叫她姐姐。& & 我母亲和姑姑在1957年相继病倒,重病的母亲和姑姑几乎就靠我妻子一个人来照顾,累活儿脏活儿、端屎端尿都落在她一人身上。成年累月,她日益消瘦,直到送终发丧,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无以为报只有请她坐在椅子上,恭恭敬敬地叫她”姐姐“,给她磕一个头。”  一次夫人章宝琛对他开玩笑说:“我死后一定有不少人为你介绍对象,你信不信?”启功笑曰:“老朽如斯,哪会有人又傻又疯这样子做呢?”夫人问:“如果你不信,我俩可以赌下输赢账。”启功笑言:“万一你输了,那赌债怎么能生还?”夫人便说:“我自信必赢。”不料这一戏言果然灵验。当夫人撒手人寰后,启功家中可谓“门庭若市”,不少热心朋友乐呵呵地手拿“红丝线”,进门就往启功的脚脖上系。更有人不经同意便领女方前来“会面”。这可吓坏了启功,于是他先以幽默自嘲谢客,此招不能挡驾,他干脆撤掉双人床,换成一张单人床,以此明志,谢绝盈门说客。  启功曾言,这也许正应了元稹的两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点滴见人生  启功自叙生平  ●检点平生,往日全非,百事无聊。计幼时孤露,中年坎坷,如今渐老,幻想俱抛。半世生涯,教书卖画,不过闲吹乞食箫。谁似我,真有名无实,饭桶脓包。偶然弄些蹊跷,像博学多闻见识超。  笑左翻右找,东拼西凑,繁繁琐琐,絮絮叨叨。这样文章,人人会作,惭愧篇篇稿费高。从此后,定收摊歇业,再不胡抄。&  对赝品---豁达  ●有一次,启功到荣兴画廊参观,见画摊上摆满名人字画,有赵朴初、董寿平和他自己的作品,每个摊位上都有,有的还在批发。一位摊主是老太太,看到启功来了,就对旁人说:“这个老头好,这个老头不捣乱。”  ●某日有一个专门假冒启功书法的人去书画店销售赝品,恰巧被先生堵住。作伪者尴尬恐慌无地自容,哀求老先生高抬贵手。不料启功只是宽厚地笑道:“你要真是为生计所迫,仿就仿吧,可千万别写反动标语啊!”  ●有人向启功请教,怎么分辨启功字的真伪,他说:“写得好的是假的,写得不好的是真的!”  对赞誉---谦逊  ●在启功被任命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后,有人祝贺说,这是“部级”呢。启功则利用谐音风趣地说:“不急,我不急,真不急!”更为幽默风趣的是启功外出讲学时,听到会议主持人常说的“现在请启老作指示”,他接下去的话便是:“指示不敢当。本人是满族,祖先活动在东北,属少数民族,历史上通称‘胡人’。因此在下所讲,全是不折不扣的‘胡言’……”  ●启功的学生总爱称他为“博导”,启功言:“我是‘拨倒’,一拨就倒,一驳就倒。”  对死亡---超脱  ●启功说:这个世界上面对我的字大体有三种人,有一种是不认识我的人,他们对我的生存是无所谓的;另一种人是对我感兴趣并且已经拿到我的字的人,他们盼我赶紧死;第三种人是对我感兴趣但还没拿到我的字的人,所以他们盼望我先别死。   ●有一次在京西宾馆开会,启功与几位朋友一起去八宝山为一位故去的友人送别。回到京西宾馆,他就在沙发上躺下了。大伙儿关心地问他怎么啦?他说:“就当我现在去世了,你们来说‘你安息吧’,我立马站起来致答词。”  对病痛---达观  ●启功自谓有“三怕”  与“二不怕”,第一怕是“怕过生日”,第二怕是怕沾上“皇家祖荫”,第三怕是怕给自己介绍老伴。“二不怕”,即一不怕病二不怕死。颈椎病发作时医生要他做“牵引”治疗。这般痛苦事,他却开心地喻为“上吊”,还以此填词一首《西江月》。托病不写字时,就会在门上贴几个字:“大熊猫病了。” &  ●启功曾填词白描所患疾病,举两例:  《渔家傲·就医》  眩晕多年真可怕,千般苦况难描画。动脉老年皆硬化,瓶高挂,扩张血管功劳大。七日疗程滴液罢,毫升加倍齐输纳。瞎子点灯白费蜡,刚说话,眼球震颤头朝下。  《沁园春·美尼尔氏综合征》  夜梦初回,地转天旋,两眼难睁。忽翻肠搅肚,连呕带泻;头沉向下,脚软飘空。耳里蝉鸣,渐如牛吼,最后悬锤撞大钟。真要命,似这般滋味,不易形容。明朝去找医生,服‘苯海拉明’‘乘晕宁’。说脑中血管,老年硬化,发生阻碍,失去平衡。此症称为,美尼尔氏,不是寻常暑气蒸。稍可惜,现药无特效,且待公薨。  ●一次一个自称气功大师的人,发功给他治病。在离启老十几步的地方张开手掌问:“有感觉吗?”启老摇摇头说:“没有。”他往前走了几步,又问:“这回呢?”启老还是说没有。他又走前几步。启老还是说没有感觉。最后他把手按着启老的膝盖问:“这回呢?”启老说:“有感觉了。”那人高兴了:“什么感觉?”启老轻轻点点头说:“我感觉你摸着我的腿了。”& & 陆昕:启功先生的鸿爪萍踪& & 我写过一本小书,名《笔走龙蛇笑古今---启功先生印象记》。书出送先生看后,先生颇为称赏。先生说:“你这书写得不错。不过,其中有个断句的地方断的不对。除了这个地方,别处都对。”  是哪个地方呢?我在书中引了《诗经·国风·周南》毛诗诂训传中一段话:“诗者,志之所之也。……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先生说:“治世之音安这几旬你断的不对。应该是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我当即点头称是,但我没敢告诉先生,我的这个断旬“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也并非我的原创。这是另一位国学大师、民国时著名学者黄侃先生所点,见于其手批白文《十三经》。细细揣摩,两位先生所点各有道理。不过一先从政事入手,一先从音乐着眼,略有差异而已。  有次闲谈中,先生说:“近来我又作了首诗,是‘1994年元日口占’。我给你念念。‘起灭浮沤聚散尘,何须分寸较来真。莫名其妙从前事,聊胜于无现在身。多病可知零件坏,得钱难补半生贪。晨曦告我今天始。又是人间一次春。’我这诗的末一句,‘又是人间一次春’,原来是‘度’。后来我琢磨,‘度’这个字文人气太重,不如‘次’显得直白,跟我这诗的风格也相合。”  先生对古诗词多有独到见解。如对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末尾的解释,先生说:“末尾这句‘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有个解释,即谁在多情而笑?我认为,这个人,是周瑜。是周瑜的鬼魂在笑苏轼早生华发。为什么这样说呢?苏轼词中所游之处是当年周瑜拥兵坐镇的地方,是吴国的属地。所以,故国,是周瑜的故国。即吴国,而不是苏轼的故国。‘故国神游’指周瑜的鬼魂于吴地漂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是指周瑜赤壁破曹时正值青壮年,雄姿英发,风流飘逸,人号‘周郎’。而‘我’,即苏轼,此时也值壮年,却‘早生华发’。两相对比,想周郎若多情,是要笑我这未老先衰的样子,所以下面才有‘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我这个讲法还从来没人讲过。为什么呢?因为被人讥为‘活见鬼’!苏轼瞧见周瑜的鬼魂了,这还不是活见鬼!虽然没人敢说,可我敢说,因为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去先生家,除去请益学问,有许多时候是闲谈。现在回想起来,印象较深的,是先生对童年生活的回忆,这也往往是先生最动感情的时候。有次先生谈起从北京城里举家迁往河北易县时的情景:“那是个清晨,我记得天上还能看见月亮,非常亮,所以一定很早。祖父正在洗脸,对我说‘你四岁了’。我现在想,那时我实岁也就才两岁,因为我虚两岁。那天起得早,是因为要赶到长辛店坐火车。我猜那一定是个冬天的早晨,因为夏天天亮得早,看不见月亮。”  先生似乎非常爱回忆幼时情景,“到了易县最初的日子,不大记得清。但我记得这么件事,家里的马桶,那时我不知是什么东西,以为是小凳子,常在边上靠着。大人瞧见,过来告诉我不要靠,说‘你三岁了’。我十岁那年,曾祖去世,恰是大年初一。转过年三月,我祖母去世,然后七月我祖父去世。祖父去世前,我作过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我进祖父屋里玩,瞧见他穿得非常整齐,正往腰里系钱褡子,好像要出远门。我就问他上哪儿?他说我要走了,我要回四川。他曾当过四川学政。我就上前抱住他,说,你别走。一着急,哭了。醒来一闻,屋子里有股浓浓的药味儿,一瞧,我母亲在外间熬药呢!我问,您给谁熬药呢?我母亲说,小孩子,别管。其实我那时心里就明白是给祖父熬药。没过两天,祖父去世了。祖父死了不到二十天,我二叔祖死,两口棺材一齐出殡。紧接着,就家里头这个亲戚那个亲戚接连不断地死,一下死了七八口人。我告诉你,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家运要是一败,就是死人。一口气地死下去,连个喘气儿功夫都没有,什么时候死光了什么时候算。想想我,曾祖、祖父死,我当两回承重孙;父亲、母亲死,又是两回孤哀子。打这儿以后,我家自然是穷了,后来从易县回了城里。”  “陈垣的恩情我是不能忘,没有他我怎么能去大学教书?怎么搞学术?搞不了学术,就没有我的今天。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忘,就是傅增湘。是他带我见的陈垣。前些日子,师大集会讨论我的学术,郭豫衡说我今天这些个学术成果,与陈垣的教导分不开。听完了,我站起来给他鞠了一躬,因为他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  先生讲到为何不写回忆录时说:“回忆过去对我来说,是回忆痛苦。有一回,有个记者来,拿个录音机让我回忆小时候的事,我是一边儿掉泪一边讲,最后我说,你关上吧,我不能再损害我的细胞了。”  由此,先生讲到他与张中行先生在写回忆录问题上的不同看法。他说:“他(张中行)出了本《流年碎影》回忆过去,还劝我也写。我是这么看,像我和他这个年纪,已经是蜡烛头儿,没几天了,为何不平静地好好呆着。回想当年我自己家族里那些个人,固执、无知又狂妄,主要是对科学的无知狂妄,以及后来我那悲惨的生活,有什么可回忆的。我也不赞成张先生写那回忆。我曾经当面、电话里头都劝过他。我跟他说,我给你提个意见,我不是对你这书,我是对你这个写法儿。一句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重提?他不服了,他就说,启功这是在彼岸,这话有点儿不好听。我怎么在彼岸?我成了佛了吗?底下他又说,我还在此岸,所以我还没有他那般的彻悟,这就更不好听了。后来过了些日子,他平心静气地想想,大概也明白了我那番劝告是好意。”  童年时的欢乐,其实也有许多。每逢回忆到此,先生总掩饰不住孩童之心和童稚之乐。这其中他说得最多的是“兔爷儿”。他说:“那时一逢八月十五,满市街卖兔爷,各式各样的儿,好玩极了。卖兔爷的架子分三层,最上层搁大个儿的,中间放中不溜的,下层搁小个儿的,为买的人好挑选。那会儿还有个风俗,兔爷画成一张画儿,四周用秫秸秆儿做个框子,妇女们拜月就拜这画儿。这画上还画着藕、毛豆。毛豆是给兔爷吃的,藕是给兔爷剔牙的。还有兔爷开茶馆儿,茶馆儿上边先做成一个大葡萄架,架子上不光有葡萄,还有葫芦、藤萝,下头是一张张八仙桌,三三两两的兔爷们围着桌子喝茶,跑堂的、管事的也是兔爷儿,表情各式各样活灵活现还挺生动。还有做个兔爷儿,肩膀上扛条扁担,前后各挑一个大笸箩,每个笸箩里搁一个眼睛,什么意思呢?这有个名目,叫‘兔爷挑眼’。哈哈哈……”说到这儿,先生不仅笑出了声儿,而且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打这儿,先生又说到小时候其他的玩具。“我小时候,家里有时给买点糖做的玩具,像小狗啊、小猴子、小老虎的。家里人明白告诉小孩,不能马上吃,得搁几天当个玩意儿看着。那些个小动物身上用各式各样的糖料涂抹得五颜六色,是好看。可小孩子嘴馋,总围着这几个动物转。后来我有个六叔,对我们几个小孩说:‘你们要实在忍不住,可以去拿舌头舔。’于是我们小孩子这个上去舔一口,那个舔一口,今天舔,明天舔,没几天,就给舔得花花搭搭没法儿看了。哈哈哈……”  最后先生的话题回到兔爷,说:“我小时候一到中秋,亲戚朋友都送兔爷。几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兔爷,足足堆了半屋子。家里老保姆说,兔爷不能长留着,年深日久要成精。我原来是一个都不让扔,她拿这话一吓唬我,我也怕了。那天半夜里我听见家里人在那屋里把兔爷全拿锤子给砸碎了。第二天清晨跑过去一瞧,干干净净,一个全没了,全扔干净了,我难过了好几天。”先生这回没笑,我心里倒有点儿想笑。  我那时住家也在北师大,又与先生的居所离得近,仅一条小马路之隔,所以常去请益求教。有年秋天,因为备课,多有疑难,因而去得格外勤。我去时一般都是避开白天,专拣晚上。先生辛勤指教,从无半点厌倦。  时光一晃,先生离世已快四年。人之生死寿天,皆有天定,本非人力所能及。但我仍然摆脱不了怀念。怀念,是感到我再不能坐在秋色深深的窗下,伴着月中梧桐的声声絮语,静静聆听先生以幽默、亲切的话语谈出他深刻的见解和回顾他以往的生活,带我走进人心中最隐秘的角落或苍茫悠远的历史深处。在如今这个越来越急功近利红尘翻滚欲海横流的时代,也许将永远不再有说文解字、樽酒论文的闲情,而夜雨秋窗、梧桐月影下的闲谈也将一齐消逝,广陵散从此绝矣。学问的研讨可以继续,但问学的情景却不可再现。因此,我将当初那些美好时日珍藏心中,并当作对先生的纪念。& & 高惠敏:俺们不敢学启功  德高望重的启功先生,不辞劳苦陪咱玩儿了多少年,俺们高兴,他也开心。大家都觉得这位风趣的长者既可敬,又可亲。在他身边,大家受熏陶、启思辨、长知识、养精神,还能随时随处无偿无愧听他嘲己讽世“说相声”。  按说,有这个福分,俺们也该学到些什么;但很多人都发现,那精神似乎又只能空仰无法及身。不要说人品、境界、见识、学问,就是启先生对待世事的态度,也与俺普通人想的说的不大相同。  谓予不信,以下举些例证以求共鸣:  (一)  先说两件事。  第一件,报刊辗转登载,大家耳熟能详:  1995年11月,几十位语言学、文史学、文化学界的学者汇聚在北师大英东楼,研讨启功先生的新著《汉语现象论丛》。从由衷向往到心悦诚服,与会者自 是交口称赞颂德咏功,但你料启功先生听完之后说什么?只见正襟危坐的他恭敬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表情十分认真地讲了个故事:“我内侄的孩子小的时候,他的一个同学常跟他一块上家里来玩。我嫌他们闹,就跟他们说,你们出去玩吧,乖,啊!如此几次。终于有一天,我听见他俩出去,边下楼边疑惑地问,那个老头儿老说 我们乖,我们哪儿乖啊?今天上午听了各位的发言,给我的感觉我就像那小孩,我不禁要问一声,我哪儿乖啊?”静静的会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笑,伴随着的是热烈的掌声。  第二件,事见《荣宝斋》双月刊2000年第4期王成纲文《启功趣录》,相信与启先生比较密切的人也曾听过他类似的议论:  1991年前后,启功先生荣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但他告诉人的感觉却是:“书协主席这茅坑可不好蹲”,“谁蹲那儿谁拉屎费劲,有时还硬是拉不出屎来”。几年后,幸得卸任,他特别高兴,对人说:“我这书协主席的帽子可以摘了”。当人家追问“谁是接班人”时,他又大幽其默:先问人,“你蹲茅坑拉完了屎干什么呀?”在得到“擦屁股走人”的回答后,他笑着说:“这不结了?您总不至于蹲完坑站在一边守着,看谁在您这坑位上再蹲下才走人吧?爱谁谁了,反正我不蹲了!”  这两件事,给咱的印象有好几层:一,老人家特别坦诚;二,他视名利如粪土;三,即使自己不情愿,但为了世俗的需要也肯做出牺牲;四,但自己的立场还是要表明,而且说出来既好笑、又刺挠,还不伤人;五,顺便,还要考考你理解的水平。同样一句大白话,里边可藏着不同的“音儿”。  所以,我说启功先生是“陪咱们玩儿”---因为,尽管都是“高兴”,但他的立足点和潜台词,与咱常常会有些差别,有时甚至完全不同。  (二)  俺等芸芸众生,看见、记住、传播的,多是启先生的幽默,但真正能解读启功者,我看还要数张中行先生:“他的幽默,什么都看似无所谓,是表面;表面之下,至少我看,是悲天悯人之怀”(“《启功韵语》读后”)。“悲天”者,是真把一切都“看透了”:“古史从头看,几千年,兴亡成败,眼花缭乱。多少王侯多少贼,早已全部完蛋。尽成了,灰尘一片。大本糊涂流水账,电子机,难得从头算。竟自有,若干卷。”所以,“偶尔弄些蹊跷”,可以“由人顶礼由人骂”,“如今渐老,幻想俱抛”。既如此,“身与名,一齐臭”就成了既率性又啜泣的君子自道。程颢有言,“万物静观皆自得”,而启先生即使“忙观”,那“洞察”也多得淤出来铺天盖地。以其正直耿倔的本性,有话不说办不到;“直道行不通,所以出奇兵、行间道,……学庄子‘以天下之沉浊,不与为庄语’”(张中行语),因此无论是聊天闲谈还是说理表态,都直似达观乐天的游戏和玩笑。  俺们从他那里直接受益的,更多是他宽大为怀的“悯人”。大到助学义举,小到“允人作伪”,普度及众生,口碑在人心。在思想学问方面,启先生的“悯人” 表现得尤其彻底充分:若见年轻人受假象迷惑、被道学难倒,他必会想些简明的办法,叫你茅塞顿开、认识提高;对权威老爷拿架子唬人,他又会“一捅马蜂窝”(启功诗句),戳穿西洋景,而且针砭入髓、旗帜鲜明。我猜“坚净翁”的“坚“和“净”,是:越见“大牌”设局,就越不买账越显得骨头硬;越是深奥的道理, 就越是要把它解得清通见底、平实简净。启先生宁愿自己“找麻烦”,但见不得百姓和青年被“大学问”吓退、被“大人物”戏弄。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为节约篇幅,这里权借俺自作的俚句略事引领,比如:  格律烦煞人,“长竿”释疑纷。原来不用背,仄仄接平平。---讲格律  孤证各聘私,六籍皆注我。学得障眼法,黑白随便抹。---讽学问  “虽然两个人,只有一条命”:诗到真化境,口语更传情。---诗风格  垂教徒辛苦,圣人最糊涂。岸然说道义,比屋竟可诛。---说圣人  何以坐轿人,显赫受称赞?皆因高且贵,破鞋也中看。---看本质  老子骑青牛,并未徒步行。口号法自然,行为常落空。---破迷信  书法论高下,德学空自夸。惟有启元白,敢说别理它!---论书法  等等等等。……以上只是私人随感,既不全也不准---但读者见到某句,想必会明白是指哪件事情。启先生看问题敢于破除迷信、讲道理善于贴近大众,是社会共识。正如北师大的学生所说:“启先生讲课写文章,极注意做到深入浅出,化繁复为简明,化深奥为平易,从不板起面孔故弄玄虚地吓唬学生”。  如此春晖雨露,不仅令众人得益、升华,而且还生出感激、感动,于是启先生的功德慈悲,愈加报载口传,光大昌明。  (三)  俺老听启先生讲,钟敬文先生批评他成天写字是“不务正业”。诚如钟先生赠启功诗之的评:“诗思清深诗语隽,文衡史鉴尽菁华。先生自富千秋业,世论徒将墨法夸”。  其实,启先生的贡献学说渊深海阔,岂止书法?无奈大众一看就懂、一提就夸的,唯有写字---于是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情、不管信访面谒邀游敦请,大家对他的“追求”,就离不开“求写字”和“问写字”这两件事。我想老人家也实在没办法:以他骨子里的市井情结和平民意识,人家有问题有要求,就应该尽力解决、满足,平头百姓也是衣食父母不能不“孝顺”,于是他只好没日没夜为众人“铁画银钩”。这“捧心供捧腹”(启功诗句)的“听喝”的态度,是高耶低耶、对耶错耶?---真说不好---反正,要像他那样无私奉献,一般人真的做不到,特别是像俺这些一心想要靠书法“建功立业”的“大家”“小家”们。  换一个角度:假如咱天天不拿写字去烦他,当然他就能腾出手来做更大的事情---但咱肯么?俺们人人有求于他,谁不盼着老先生也给咱那一亩三分地多撒点雨露?那怕稍微有点交往沾点光,说出去也是“我和启功如何如何”!  不少人把书法说得特大、特深、特玄,而启先生从不。  他老人家一肚子学问,但说到此事用得最多的却只有两个词儿---一是“写字”、二是“好看”。他不大空谈书法如何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意境怎样高远宏阔古澹空灵;苦口婆心讲得最多的,是“字儿怎么写就好看了”。  为了帮助大家提高“写字”的水平,他写了一本只有二十几页的《启功论书札记》,还反复对人说,“我要说的,都在这里了”---实在,他看到多少人为了学字上了好多当而心疼,所以特地针对普遍存在的误解,从浩繁的书法理论中,提炼出最紧要、最精粹的二十多条金针度人。看到这些一字千金的心血精华,真叫人感叹、感动。用启先生自己的话说,叫做“鄙人也有驴肝肺,他日掏出一样红”!  可惜,俺们多少人,见启先生把书法说得那么简明,反而将信将疑、觉得太不过瘾……,可见,要学启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其实,读书做学问要有出息,“先由薄到厚再由厚到薄”是个必经的过程,而薄薄的《启功论书札记》,正是那“由厚到薄”的可贵结晶。真可谓:“解惑掏心窝,浑汤捞干货。只须二十条,照办准没错”!  历来,书法理论有无数的讼争迷误,而且玄奥深沉、门派多重;但被启先生用常理这么一比,就真相大白、豁然透明。再举俺“读启功”心得俚句数则,以表谢忱:  碑帖方圆分,写时“一抹成”。落笔本流利,着刀便起棱。  笔法惟求“神”,启功爱说“形”。假如形不对,敢问哪来神?  寻碑吊古忙,越破越端详。不如看墨迹,诀窍其中藏。  笔法万众逐,不过骨上肉;要想字形美,先求骨架熟。  等等等等。  (四)  假如要说书法的“学术”或“学问”,启先生的论书诗,比较集中地表达了他对历代法书、成说的态度和结论。  用诗来写“论文”,虽不是启先生的发明,但要证据确凿、力排众议,同时又识高见卓、生动幽默,能超过他的恐怕鲜有高明。俺读他的诗,韵文如“谜面”, 题跋同“谜底”;粗观诗以为大意如此,细读跋文才发现恰恰是扣盘扪烛;如此一波三折悬针垂露,方能探得奥秘翻然顿悟。此中意味乐趣,真是难得的享受。  以下试举数例。先说两则好懂的:  江心水拓瘗鹤铭,坊间木刻黄庭经。  翁何遞赞缘何故,同样模糊看不清。  题记曰:“何子贞题汪退谷本曰:‘覃溪诗云,曾见黄庭肥拓本,憬然大字勒崖初,此语真知鹤铭,亦真知黄庭者。’按二者所同,在其模糊而已”(《启功絮语》“题瘗鹤铭”)。  刻舟求剑翁北平,我所不解刘诸城。  差喜天真铁梅叟,肯将淡宕易纵横。  “……刘墉书……自饰之以娇揉偃蹇,竟成莫名其妙之书,此我之所以不解也……”(《论书绝句》第十九)。  此类诗一看就懂,启先生态度鲜明。诗与题跋要告诉读者的是:“罗锅笔墨赛黄庭,作态糊涂浪得名。书法法书趟浑水,其中多少利格楞!”(高惠敏自攒诗)  再举三例较“曲折”的:  矜持有态苦难舒,颜告题名逐字摹。  可笑东坡饶世故,也随坐主誉君谟。  此诗本说蔡襄,但中间一拐,就绕到“东坡世故”上去了。原来,“……欧阳永叔于蔡书誉之于前,苏东坡继声于后,至称宋朝第一,未免阿好,然亦非绝无缘故者。文与艺俱不能逃乎风气,书家之名,尤以官爵世誉为凭藉。”接着,启功先生点明,这是一种“积习”,而“苏黄”跟着老师欧阳修夸蔡襄,“其意初不在书”,不过是顺着“积习”的一种过渡或“转移”而已,不这样就不能出名。所以,“世每见有刻意求名,凭空转移,以自矜创获者,则其所以不能及苏黄也”(《论书绝句》第六五)。  原来如此!听名家说这好那好,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不少玄机私心。见人迷信权威犯糊涂,启先生提醒凡事要多动脑筋。  字中有笔意堪传,夜雨鸣廊到晓悬。  要识涪翁无秘密,舞筵长袖柳公权。  这首是评黄庭坚的。第一句,是夸奖;末句,讲黄字的出处。好玩儿的是第二句“夜雨鸣廊到晓悬”---表面看只是摘引山谷名作“松风阁诗”中的原文,作为节奏之过渡。但再一看启先生的解释,不对了:原来这是比喻黄书长枪大戟不仅“收不住脚”,而且还“放不下来”。“纵笔所致,不免伸延略过,譬如王濬下水楼船,风利不得泊”,想停都停不住哩!至此,山谷的优劣,启功的评价,才跃然纸上、得失分明(《论书绝句》第六七)。  横扫千军笔一支,艺舟双楫妙文辞。  无钱口数他家宝,得失安吴果自知。  大家都知道包氏《安吴四种》中的《艺舟双楫》,但启先生却在跋语中介绍了扬州耿医师的话:“安吴晚岁寓扬州,以其好为大言,人称之曰包大话”。一个大人物能戴上这样一顶帽子,大话不成规模恐怕难以胜任,所以出口就“横扫千军”当不奇怪。就字论字,包世臣“每划曲折,有痕有迹,总归之于不化”,居然“家无一文钱”,也敢“口数他家宝”,“其论书之语,权奇可喜,以为文料观,实属斑斓有致……”。但文章妙与书法好实在是两回事,这对容易上当的青年来说特别值得警惕,所以启先生的结论是:“安吴之文词逾见其澜翻,而去书艺逾远也”(《论书绝句》第六七)。  以上三例,都证明只有把诗与文结合起来读,才能长学问、明事理、见真趣。同时,启功的论书诗还告诉我们:仅靠学问之扎实、见识之广博和实际之体验,还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缺乏独立思考的立场和实事求是的态度,特别是敢于向权威和世俗挑战的胆量,这理论或诗词写出来,不是“积习”的追随,便是泡沫的复制。启功先生的与众不同,关键也就在这里。至此,对“俺们不敢学启功”的立意,又多了一份支撑和证明。  类似这样根据确凿、只眼独具而且掷地有声的诗与文,在启功那里俯拾即是,例如:  劲媚虚从笔正论,更将心正哄愚人;  书碑试问心何在?谀阉谀僧颂禁军。  集书辛苦倍书丹,内学何如外学宽。  多智怀仁求护法,半求王字半求官。  唐摹陆拓各酸咸,识小生涯在笔尖。  只有牛皮看透处,贼毫一折万华严。  惊呼马背肿巍峨,那识人间有橐驼。  莫笑研经持论陋,六朝遗墨见无多。  等等等等。鉴于报刊多有揭示,大家耳熟能详,这里不再解析说明。  (五)  季羡林先生讲自己的养身之道,是“不锻炼、不挑食、不嘀咕”的“三不主义”---这对他来说是大实话。但在常人,却是学不来也做不到的。假如给启功先生也来个“三不”,那么称他是“不欺世、不唬人、不信邪”,或许也不算过分。也同季先生的一样,启先生的“三不”,咱也只能说说,可不能当真照着做。何哉? 君不见,多少人,是拿书法当“生命”、当“事业”,或者当“产业”而“运营”的---这与启老“不要说我是书法家”的态度,有着根本的不同。俺们对启功,尊敬归尊敬,虔诚归虔诚,但他的说法、做法,却只能当作谦逊的表态或幽默的玩笑,断断乎不敢拿它跟自己“较劲”。充其量,只能把他老人家当个神灵高高供奉顶礼膜拜---倘若真当了镜子或样子,那一面就是泄气困窘、无地自容;另一面则是生计不保、与书法“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俺这个结论,前面虽多有涉及,但要正面摆开来论说,还真有些麻烦。不过,如果从反面看看客观现实,或者也可得到一些实证---只消问:现在的书法人中,有几位敢把“写字”说得那么简明透彻?又有谁,能把笔画写得如此一尘不染、把结构提炼得那么精妙绝伦?---不多见吧?咱不敢玩火,不能把衣服脱尽了在X光机前直现原形---还是说点儿“个性”“趣味”“来头”、“内涵”比较保险,如果再有“人品”和“学问”垫底,就更显得深沉博大有背景有帮衬。当然,“不敢”之外还有“不屑”:不少人对启先生的“馆阁体”从来不大喜欢---这都不要紧---我只是惊异:不论咱的“艺术主张”如何千差万别各走一路,唯独在“不能照他那样做”这一点上,却是如此默契相投、步调齐整!天天拜佛总脱不了凡心,是俺的根性,古诗有云:“相逢尽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见一人”---实在是利益切身性命交关,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当真执行。  再者,要做得像启功先生那样纯粹地道,不光要靠认识的深刻与实践的聪明,常常还有人性方面的原因。爱因斯坦评价居里夫人,说过一段发人深省的话:“第一流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意义,其道德的方面,也许比单纯的才智成就的方面还要大。即使是后者,其取决于品格的程度,也远超过通常人们以为的程度”, 此话虽然不能直接用来比照启功,但用来检验自己的成绩和用心,却很容易明白咱为什么不敢、不能和不行。  (六)  还是回来说说“写字”罢---就事论事,比较好办比较轻松。  假如大家还问:“怎样才能写好字”?抛开理论和技巧,只说态度,俺以为还是启先生的意思最值得重视和深思,俚曰:  设法了事爬成字,①  不矜学问不用力。②  或问“好”从何处来?  “没太拿它当个事”!③  这俚语是俺编的。前两句,是启先生原话、原意,人谓其噱我认其实;末一句,是启功先生亲口告诉我和很多人的诀窍,人以其谬我信其真。下面所有的注释,都是启功先生的原话,字字珠玑、意味无穷,所以俺把它列入正文。不敢学不要紧,就算好玩儿,也是一种“收成”:  ①A,“……学之不能及,各有自家设法了事处,于此遂成另一面目。名家之书,皆古人妙处与自家病处相结合之产物也”(《启功论书札记》)。  B,“十年人海小沧桑,万幻全从坐后忘,身似沐猴冠愈丑,心同枯蝶死前忙。蛇来笔下爬成字,油入诗中打作腔。自愧才庸无善恶,兢兢岂为计流芳”(启功“失眠”诗“其二”)。  ②A,“或问学书宜读何种论书著作,答以有钱可买帖,有暇可看帖,有纸笔可临帖。欲撰文时,再看论书著作,文稿中始不忧贫乏耳”(《启功论书札记》)。  B,“轨道准确,行笔时理直气壮。观者常觉其有力,此非真用膂力也。执笔用笔,全部过程中,有一着意用力处,即有一僵死处。此仆自家之体验也。每有相难 者,敬以对曰,拳技之功,有软硬之别,何可强求一律。余之不能用力,以体弱多病耳。难者大悦”。(《启功论书札记》)  ③“人以佳纸嘱余书,无一惬意者。有所珍惜,且有心求好耳。拙笔如斯,想高手或不例外。眼前无精粗纸,手下无乖合字,胸中无得失念,难矣哉”(《启功论书札记》)。& & 傅国涌:风流云散怀启功  93岁的启功走了,大江南北,从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中不难体会到国人的悼念和哀思,人们更多的是从“书法大家”、“学术泰斗”的角度缅怀他的逝去(比如有新闻标题称“传统书风骤失领军人物”),感叹“文化大师”的凋零(《中国青年报》、《新京报》都是“大师时代渐行渐远” 的标题),一些出版社编辑惋惜的则是“一个长销书作者去了”。虽然也有人把目光投下了启功淡泊无为、宁静致远的处世方式,但很少有人由此而进一步追问包括启功在内的老一代知识分子对今天的真实意义,在一个价值失范、文化断裂的时代,在他们的身上我们还能找到民族文化中某些最珍贵的因子,换句话说,最为重要的其实不是他们的学问,不是他们的艺术造诣,而是蕴藏在这些东西后面的精神价值、文化内涵、人格范式。  毋庸讳言,启功不是一个敢言之士,没有面对社会不义拍案而起的壮举,也不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没有声光熊熊、燃烧自己照亮黑暗的时刻,他只是一个艺术型、学问型的知识分子,与顾准等有担当、有道义勇气的思想型知识分子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将他的形象拔高。但终其一生,他确实在自己的专业中恪守了做人的底线、人格操守的底线,保持了纯粹的书生本色。他66岁那年所作的墓志铭自我解嘲,也表明他对自己的性格、作为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坎坷半生,右派经历,“文革”遭遇,丧妻之痛,都一一承受,最终彻悟人生,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做到了宠辱不禁,人们喜欢尊称他为“博导”,他的回答是:“一拨就倒、一驳就倒,我是‘拨倒’,不拨‘自倒’矣!”他被任命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长”,有人道贺说他荣升“部级”,他却自嘲:“不急,我不急,真不急!”  启功的书法自成一派,深受大众喜爱,诚然是一代宗师,然而,在其沉稳圆熟、舒卷自如、典雅挺拔、韵味十足的笔墨背后,有多少人在意他的文化积累、生命境界,乃至他的风雨人生、人格风范,毫无疑问这一切要比他的一幅书法在艺术市场上能拍卖多少人民币远为重要。启功受人尊敬,不是单纯因为书法好、学问好,更是因为他精神世界的丰厚、自足与对世俗浮华的超越,他淡泊名利、自甘寂寞、一辈子沉浸在学问和艺术世界中不倦追求的做人风貌。越到他的晚年,他一身布衣、不求闻达的个性与他在俗世的巨大名声、显赫光环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他身为皇室贵胄,却从不以血统自炫,坚决放弃“爱新觉罗”这个帝王家姓,以平民自居:“本人姓启名功字元白,不吃祖宗饭,不当‘八旗子弟’,靠自己的本领谋生。”当他出世时,正值民国诞生,昔日的荣华富贵早已成梦、成空,他早年丧父,备尝艰辛,只受过中学教育,如果不是史学家、辅仁大学校长陈垣一力提携,他根本不可能登上大学的讲坛,成就一生的学业。他曾化了一年时间写字作画,义卖所得全部巨款,加上仅有的数万存款全都捐献给北师大,设立奖学助学基金,却执意拒绝不以自己的名义命名,而是坚持老校长以陈垣“励耘书屋”中的“励耘”二字命名。对陈垣的知遇之恩他始终念念不忘,在一个过河拆桥、见钱眼开、见利忘义,以赤裸裸的物质利益作为最高价值的年代里,就连最基本的、朴素的感恩之心都已变得如此奢侈。  在饱经忧患之后,启功晚年的生命笼罩在世俗浮华的光环中,却还能做到自持,有所超脱,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一个疯狂追逐名利、急功近利的浮躁社会氛围中,启功就是一剂清醒剂、一味解毒药,或许这才是他对当下中国最大的意义。启功走了,北师大校园里镌刻着他手书“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校训的那块石碑将长存下去,这八个字也可以看作是启功的写照。作为清末民初文化转型期出生的一代文化人,启功身上有着传承文化命脉的自觉,道德的自觉,这一切构成了他做人的底气,自有一种泱泱的气度。他留给我们的绝不仅仅是几幅书法、几首旧体诗、几本著作。启功之后,水流云在还是风流云散?& & 董桥:敬悼启功先生  去年九月读完启功先生的《口述历史》我零零碎碎翻看清帝子嗣和爱新觉罗家族后裔的一些材料。我想追寻的是启先生和他族里的两位长辈溥雪斋和溥心畲的艺术带着多少爱新觉罗的精神。那其实是学院派的课题,我好奇玩玩而已。我隐约看到的倒是他们笔下的字和画都隐藏着一份清贵的慎独,像深山里的古寺那样孤傲那样微茫。小时候在教我写诗写词的亦梅先生书斋里初见溥心畲的诗和字和画,我没有任何感觉。在台湾读书那些年我在一位父执家?看到溥先生更多的作品,我终于看到了那股袭人的清气和飘渺的沧桑。  八十年代初我不仅迷上溥心畲也迷上溥雪斋,苦苦搜罗他们的小字小画。有一年启功先生来了,我有缘听他忆述二溥往昔轶事,清芬可挹,风怀可醉,我自然越发缅念那一缕逝去的古意了。那以后的长长一段时日,我只偶然跟启先生通信通电话。我知道缠他的人与事已经够多了,他越谦和越厚道堆在他书桌上的杂务越多,我真的不忍心再去叨扰他的名望和肚量了。我永远感愧的是他始终容忍我浅薄的雅好,趁过年过节的问候求他指点的事情他从来慷慨赐教。  启先生写的条幅我只有一件,长年挂在我的办公室来往的鸿儒看了都赞赏:「窥园圣学传繁露,纳履玄机获素书」,连余英时先生也说联语分用「董」与「桥」之典「最可玩味」,还说他也喜欢启先生的字,可惜「无缘与之通问,不胜惆怅」!我把余先生的话转告启先生,他听了频呼「哎呀」说:「请他多指教」。  我珍藏的另一件启功墨迹是一九九四年岁暮他的题跋和题诗。我那年偶得溥心畲双·折枝《秋园杂卉》小册页,逐页彩色影印寄给启先生过目,他看了大为高兴,竟在影印本上写了一段长跋并录了四首他的落花诗。亡友江兆申先生说这样的搭配是「一时上选,可喜可贺」,忍不住又在册页上抄了溥先生一阕〈瑞鹧鸪〉再写了一段题识。  我跟江先生通电话说起启先生题《秋园杂卉》的那一手工楷小字,江先生说启先生题溥老师的遗作自然格外虔敬,他二十来岁出入溥雪斋的松风草堂和溥心畲萃锦园中的寒玉堂,「那是春风风人的美好岁月」,一生受益!我们都读过启先生写溥家每年西府海棠开花时节的诗酒之会,写南张北溥在寒玉堂上的合作画画,江先生抱怨启先生怎么可以说自己是「画笔抛荒,艺无寸进」。  那的确是启先生过谦了。他的画跟他的字一样深稳,细致的花卉斗方乃至盈掌的册页山水笔势更见宽博,结体更见严密,气韵更见骀荡。那又是溥雪斋溥心畲的本事了,也许也是爱新觉罗优秀族人才供养得起的一瓣艺术的心香。启先生六月三十日半夜一走,我平素最敬佩的这三位大家都成了古人了:一代精致文化从此终结,一代清贵品味从此殒落。  溥心畲的母亲抗战时期病逝后停灵广化寺,溥先生用泥金在整个朱红髹漆棺柩上写小楷佛经;启先生的母亲过世的时候启先生也敬抄经文为母亲送行,到了一九七五年丧偶他又为宝琛夫人焚烧手写的一部经书。那样古典的心思如今都消亡了。齐白石一九四九年为近代书法家张伯英写的像赞悼辞启先生一定读过:「写作妙如神,前身有宿因;空悲先生去,来者复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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