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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汉前生揭秘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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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的鼓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整座天宫也在摇晃。正在后花园金桂树下与后妃饮酒偷闲的玉皇大帝惊得弹弓一样蹦跳起来。他才退朝不久,被繁杂难处的政务弄得心烦头痛愁眉紧锁,本想在这温柔乡里,借这香花、醇酒和美人的温存,求得一醉解千愁,怎奈又被鼓声追魂动魄,不得不撑起头,按住心,苦着脸,蹒跚地再回凌霄殿。他最怕,也最恨这追魂鼓声,只要鼓声一响,他的心跳节律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鼓声怦怦怦跳动,鼓声急,心跳急,鼓声慢,心跳慢,鼓声响,心跳猛,无法控制。这面鼓名曰振阳鼓,立在凌霄殿门前,只要有案情,任何人都可以捶击,玉帝就得上朝。他虽是玉皇大帝,地位至尊,却无能也不敢搬动此鼓,因为是盘古老祖传下的圣物。  玉皇大帝坐在御案前,整整衣冠,勉强振作一下,故作威严地喝问:“何人击鼓?”跪在丹墀之人叩了三个头,朗声答:“小臣代理能库司李应有急事要奏闻皇上。”玉帝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极不耐烦地说:“何事如此紧急,快快从简说来!”李应道:“小臣前日接任,细查能库,存能与账目不符,能量严重短缺,如此下去,不出一年,能政难免破产,天地冥府运作,万物轮回生息均无法维持。请圣上派审计司前来查核,并尽快采取有效措施避免上述局面发生。”区区小吏的几句话,尤如五雷劈顶,轰得玉帝呆若木鸡,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吁了口气,向御前张天师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立刻召集枢密使到枢密院开紧急会议,不得缺席。”  能量到底有几重要,令玉帝反应如此激烈?那还得从头说起。  原来混沌初分,清气上升成天生出神仙,浊气下沉成地生出万物,神仙万物生存全靠能量支持,一旦能量耗尽就灭亡。其灵魂进入阴间冥府由微弱能量维持,等待阎王裁判轮回,领取相应能量数额投胎到阳间成实体生活。从天上神仙到地上万物,按照其拥有的能量等级而划分九类:能级为万厘的虫蚁类;二万厘的鱼类;三万厘的蛇蛙类;四万厘的羽禽类;五万厘的走兽类;六万厘的人类;七万厘的地仙类;八万厘的天仙类;九万厘的大仙类。看官或有疑问,蝼蚁与人差异何其大,能量储存才相差6倍,人与天仙只差两万厘?这里所说的能级不是算术级数,也不是几何级数,而是以万厘为底的对数级数。喂,野老头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一开始就糊弄群众?西方的现代数学理论是明朝时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传入中国的,你这里说《水浒前传》,是宋朝以前的故事,那有什么几何对数这些概念?看官先莫见怪,容野叟稍作说明。原来世上所有科学理论和技术项目首先都是在天上的神仙研究开发出来,再由神仙亲自下凡,或以托梦,或以感应的方式传授给人类。举个例吧,大家都听说过天上方一日,地上已一年,其实,天界是没有时空概念的。神仙想去哪里,只要意念一闪就到达那里了。可是人类太愚钝,根本不知此事,直到百十年前,天上的术数部尚书南极仙翁才下凡化身爱恩斯坦,把《相对论》传授给世人,人类才能发射火箭上太空,登月球探火星。至于其它技艺如何传给人类,别着急,下文将详细表述。  蝼蚁弱小低能,能量在一万厘上下,在轮回投生时有幸地府鬼官多给了些少,就个体大些,能力强些;不幸被鬼官克扣了些,生时就残缺畸形,低能孱弱,甚至夭折。二万厘的鱼类不是两个一万厘,而是一万乘一万厘,即万万厘,能量是蝼蚁的一万倍,如此类推,六万厘级的人类,其拥有的能量是万的6次方,即万万万万万万厘能量,这就是万的对数关系。可见,由虫蚁升级为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由人升级为地仙,要增加一万倍能,升级为天仙要增加1亿倍能,其难度可想而知,更莫说升为大仙级了。  张天师遵照玉皇大帝的旨意发了信息给各枢密使,神仙之间发信息不需要手机之类的发送和接收器械,而是由发送人通过语言或意念直接发到接收人的脑幕,所以信息发送的同时,接收人就知道了。瞬息之间,各位枢密使已经来到枢密院。枢密院是天廷最高决策机构,由7名枢密使和两名候补枢密使组成,枢密使除了玉帝之外,还有大仙级的太白金星、霹雳大仙、赤脚大仙,以及儒释道三教的始祖文曲星君(春秋时期下凡化身孔夫子建立儒家学说)、如来佛祖(佛祖常规委托观音菩萨为全权代表出席会议),和太上老君,他们有发言权和表决权。两名候补枢密使分别是平妖天威大将军托塔天王李靖和术数部尚书南极仙翁,他们列席会议,只有发言权,没有表决权。张天师是书记官,没有发言权。枢密院会议室设在玉皇大帝龙案下面地下室,是最机密的地方,房间不大,上下左右前后6面都没有窗户,外壁隔光隔热又绝缘且屏蔽,只有一条通道进入,门一关,就是一个无缝的大铁箱,法术再高强的神仙鬼怪都不可能在外边偷听或偷窥其内部情况,亦无法干扰会议的进行。  玉帝主持会议。也许是酒色过度不能自制,也许是政务过重应付不下,也许是长期心情压抑无法舒解,每次上朝或开会,他总是神情憔悴,一脸无奈,与其他枢密使那气色润泽神采飞扬成鲜明对比。他急促而焦虑地说:“据能库司李应反映,能库查出严重问题,能源存在危机,能政破产在即,事关重大,故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决办法。”他皱了皱眉,继续说:“李应,你向枢密使们详细汇报。”  李应从衣袖里取出一本奏章,清清嗓子,逐字逐句清晰地说:“小臣蒙委托代理能库司,深知责任重大,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废寝忘餐,日夜不停地清查能库,核对账本,发现能砖短斤缺两,万厘砖只有九千厘,甚至是无能量的空砖,还发现大量伪造的能票夹杂其中。账本上存能三百万厘,实则只有一百六十七万厘,低于二百万厘的危险红线,如不即时采取有效措施,不出半年,能库发不出能量补贴大仙和天仙,凡间万物无法正常轮回,天地阴间都会发生动乱……”  玉帝托着头,一筹莫展。其他几位枢密使却气定神闲,好像这一切都事不关己,只有李靖握拳往桌面重重一击,声色俱厉地骂道:“他妈的,晁盖这狗杂种贪污受贿,亏空能库,祸国害民,应立即缉拿归案,剥夺其全部能量,令其灵魂熄灭,永无轮回之时。”太白金星挠挠秃头,又轻轻用手指梳理颌下银白色的长须,慢条斯理地说:“李靖,别急躁。李应,你说得头头是道,似有什么好建议?”  “小臣倒是思考过。”李应胸有成竹地说:“为补足能源短缺,维持天地万物之运转,有两项措施均可回收大量能量入库。”玉帝闻言眉目舒展,面有喜色,说:“爱卿详述。”李应受到鼓励,双眼环视众人,脸上有几分得意:“一种方法是从上至九万厘级的大仙,下至万厘级的蝼蚁,其能级标准一律降低半万厘,降低能级后,万物拥有能量的超出部分全部上缴中央能库,初步估算可以收回五十万厘。”他顿一顿,干咳一声,继续说:“另一种方法是各类能级标准提升半万厘,凡达不到新标准的个体就自动降为下一等级,其多余的能量也上缴,估计也可以回收四十万厘。不论何种措施,回收四十至五十万厘,加上现存一百六十七万厘,超出二百万厘的安全线,天地万物又可正常运转……”  李应振振有词,口沫横飞,为自己出谋划策救国救民而自鸣不凡,洋洋得意。他又偷眼看看众人,只有李靖神态紧张,认真聆听,其他大仙却满不在乎,各自开小差,做小动作。这内中当然有道理。因为9名枢密使和候补枢密使中,8名都是九万厘大仙级人物,唯有李靖是八万厘天仙级。大仙级是终身制,与天地同寿,而天仙级要各自修炼,增加自身能量达到大仙标准才能晋升。李靖此时拥有的能量是八万六千厘,如果实行降低能级标准,他就自动晋升为大仙,如果采取升高能级标准,那他升级大仙的梦就泡汤了。这也难怪,同在一室开会,低人一等,遭人白眼,其尴尬羞愧与委屈不言而喻。他一直为此愤愤不平,至于为何形成此等局面,自有其历史原因。原来,大仙有两个来源,一是混沌初开分天地时由天上清气生成,此等与天地齐寿,不生不灭,自身能量无限的原始仙人,如太白金星,霹雳大仙、赤脚大仙、太上老君、文曲星君和南极仙翁。另一类则由天仙获得足够能量达到标准晋升而来,如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至于天仙也有两个来源,或是原始仙人在天界的后代,如玉皇大帝;或由凡人获得足够能量飞升上天,如观音菩萨。  李靖听李应说到降低能级标准时十分兴奋,听到提高能级标准时又极为沮丧,其感受简直冰火两重天。采用哪一种措施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以至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举起手高声叫喊:“我同意降低能级标准,请玉帝定夺。”观音亦柔声发表意见:“我也赞成李靖的意见。”太白金星依然笑嘻嘻地挠秃头,太上老君在闭目养神,文曲星君正襟危坐俨然缜密思考,南极仙翁则掐着手指计算些什么。霹雳大仙一开始就不停地用右手从右向左打着圈儿揉搓肚子,并不时打个嗝或喛口气,听李靖这么说,心中不乐,不屑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小子,别放肆,在这里你没有表决权。赤脚大仙更加可恶,根本不把这么个重大会议当回事,把一只脚踩在椅子边,叉开脚趾,用手又挠又摸又挤又掐,趾缝黄水渗出,还散发出难闻的臭气。不过也难为了赤脚大仙了,虽是原始仙人法力无边,却苦于双脚患了脚气病,时不时奇痒钻心,无法忍受,这顽疾从年青时染上折磨至今,各方延医,秘方仙药,全无效用。  观音对于出席枢密院会议真是又喜又憎,喜的是自己以一个凡人竟然飙升为大仙级人物并进入了7人的核心领导集团,可以说是普天地自古今独我一人,这可是身份荣耀与权力的象征,况且,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平台宣扬光大佛家思想,展示个人容貌、人格和气质的魅力;憎的是除了一个懦弱怕事忧柔寡断的玉帝,和一个锋芒外露盛气凌人却又缺乏内涵与文采的鲁莽小子李靖外,全都是些不修边幅脾气古怪毛病多多却又固执自大的老头儿。虽然和这些老头们同属大仙级,都是枢密使,她总觉得被他们看低一等,不过这也无可奈何,毕竟别人是原始仙人,论资排辈没法与之平起平坐,而且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这些老头把持朝政,玉帝见到他们也畏惧三分,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才华,实施不了自己的抱负,勉强当个“儿皇帝”。她对玉帝虽有几分同情,但觉得思想观念易于沟通,有较多共同语言的只有李靖,也许是惺惺相惜吧。  方丈斗室,密不透风,容纳10人本已拥挤气闷,加上霹雳大仙喛出胃肠积滞气,赤脚大仙烂脚的腐败气,室内空气污浊恶臭几令人窒息。玉帝虽觉难受却不便说,只好尽量控制浅吸深呼,吸气时用手掩鼻。观音则苦着脸,一只手在鼻前不停扇动,另一只手按着胸膈缓解干呕。她坐在赤脚大仙旁边,厌恶地看着大仙不停地挠脚趾头,实在忍无可忍,高声抗议:“大仙,要挠回家挠,这是公共场所,举止请文明点,别倚老卖老,尤其有女士在场,要尊重别人啊!”  赤脚大仙龇牙裂嘴地斜了她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弯腰流泪接不上气,令众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笑了好一阵才缓过气来,掩着嘴指住观音对霹雳大仙笑道:“霹雳老兄,他,他也说自己是女人,你说怪不怪?”这时众人才明白赤脚笑什么,忍不住都把目光聚焦在观音身上,同时放声浪笑,把个最高层次的秘密会议顿时变成闹剧。这么一笑把观音笑得脸红耳赤,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洞往里钻。更加恶作的是,赤脚大仙转身扯开南极仙翁的衣襟,挖出他肥硕的**在手上抖了抖,流里流气地说:“南极老弟,你这个比他的大得多哩。”南极仙翁是个老好人,不羞也不恼,只是嬉皮笑脸地望了观音一眼。观音白净的脸变得青紫,如果未变性还是彪形大汉时,不一拳把你们这些糟老头凑得昏头转向东歪西倒才怪。她柳眉倒竖,攥紧拳头,一口银牙咬得咯咯响,霍地站起来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扔下一声关门的巨响。  玉皇大帝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埋怨说:“大仙,你们也太过分了。”他叹了口气,用指节敲着桌面:“唉,这次会议开不成了。能源危机可是关乎生死存亡极为重要的议题,不可不作决定。我请人向她赔礼道歉,等她气消了再召集会议,到时拜托您们严肃点。”他沮丧地望望众人,挥手道:“散会吧!”  观音怒气冲冲回到南海普陀山紫竹林,她不理不睬前来迎接和请安的门徒弟子,直奔后殿关门独处。她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思前想后,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悲伤,禁不住泪水潸然滴下。想当年刚入佛门当罗汉时,自己何偿不是条虬须扫眉虎背熊腰的壮汉,直让那些臭老头看见也羡慕,只因遵照佛旨变女性易女容,才遭他们嘲笑侮辱。她真是吞不下这口恶气,硺磨着怎样教训一下他们。她对着镜子用手绢拭净泪水,啊,就这端庄秀丽的脸庞,慈祥和善的眉目,感动了多少慷慨解囊奉献的施主,倾倒了多少善男信女皈依佛门。她又不自觉地嫣然一笑,似乎重拾自尊和自信。正当她沉浸在自我陶醉,顾盼自怜时,忽然听到大弟子木吒在外叩门请示。“菩萨,候补枢密使平妖大将军托塔天王李靖求见。”观音也不开门,在屋内冷冷地说:“不见!”她的拒绝令木吒十分难堪,毕竟他是李靖之子,连为父亲约见师父都办不到,不也太窝囊,太没面子了?他没趣地离开后殿,过了一会又回来,再次请求:“李靖备礼拜见菩萨。”观音正要呵斥木吒,念头一闪又改变了主意,人家李靖也算个人物,说备礼拜见够谦虚了,何况他的大儿子金吒在如来门下服务,绝对是个结交的对象,说一次不见已经摆足架子了,第二次没有理由再拒绝,且看看他的礼物是什么玩儿也好,于是发话:“请李将军大殿等候。”  观音端坐莲花台上,见李靖上前跪叩却不声息,待他叩了两次,才说:“将军不必行此大礼,快起,快起。”转头对木吒:“为将军设座。”  李靖步上前向观音深深一揖,恭恭敬敬地说:“谢菩萨。小将此番来拜见菩萨,一则有宝贝奉献,也顺便检查愚子受菩萨教诲在学业上有否进步。”他从怀里取出一物件双手托住献给观音。观音并没有接,只用眼打量那物件,像是一只玉手镯,但缺了一段,在较粗一端又叉出一个角,虽然造型古怪,前所未见,也不觉得是件奇珍异宝,心中踌躇受与不受,受了显得贪小便宜惹人笑话品味低,不受又像故作清高不近人情,颇为难于取舍。李靖猜透了她的心理,说:“菩萨,这是件稀世珍宝,是当年商纣王的太师商容征讨外族时,发现昆仑山巅夜间熠熠生光,原来是一块美玉,于是派人采下献给纣王。纣王找名师雕硺成玉龙,再请国师开光注入灵气,在妲妃二十岁生日时作为礼物送给她。”观音闻言心里一动,伸手把玉龙拿在掌中把玩,见玉龙洁白璀璨,通透如琉璃,细腻润泽如羊脂,已有几分喜爱。李靖又说:“玉龙遇水即活成青龙,在灯光映照下又变火龙,十分奇妙,菩萨不妨一试。”  观音命木吒取来一盆清水,把玉龙放进去,玉龙果然逐渐变成青色,长出鳞爪,在水中游动自如。把盆中水倒干,再拿烛火照它,它通体透红,翩翩起舞。观音心中欢喜,却对李靖淡淡一笑,说:“一介玩物而已。”李靖却说:“非止玩物,别有大用,菩萨请看。”他对玉龙默念了句咒语,玉龙霍然跃起,霎时变大至水桶粗细,二丈余长,混身乌黑,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口喷烈焰,吓得金童玉女善财童子连连倒退。观音亦大吃一惊,紧执柳枝预备防卫。李靖忙说:“菩萨勿惊,此畜牲对主人极为驯服,对敌人则凶狠无比,菩萨可带在身边防身自卫,闲时亦可观赏玩弄解闷矣。望菩萨笑纳。”他又念了句咒语,黑龙即时变回原形。他再次把它托在掌上献给观音。观音欣然接过,藏在袖中,说:“谢将军厚礼。”又问:“愿闻密咒。”李请用眼扫视四周,观音会意,对诸徒弟说:“退下。”李靖用右手食指随处蘸了些水,在左手掌心写了几个字递给观音看。观音认真辩认,心里牢牢记住,口中说:“善哉!”李靖抽回手在衣袖上抹去水迹,奉承说:“世人都说菩萨心肠,果真如此,刚才赤脚老头如此无礼,菩萨仍忍辱负重,确实难能可贵。”他边说边瞟眼观察对方的反应。  观音心中的怒火和怨气顿时被撩起,不禁双颊涨红发热。她歇力压抑,故作平淡地说:“过去之事,不必再提。”李靖当然看出她神色变化,不失时机再次挑动,说:“菩萨,此言差矣!你看那几个糟老头已达耄耋之年,观念陈旧,思想糊涂,却狂妄自大,把持朝政。玉帝虽有志气却难有作为,虽有政令却无法实施,以至纲纪混乱,朝政腐败,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菩萨信徒广泛,众望所归,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定能削弱他们的权力,消减他们的影响,整顿朝纲,实为功德无量,于己于人,百利无弊,可谓善莫大焉。”他见她沉思不语,继续说:“就说此次能源危机,我们务必争取通过降低能级标准,到时既可补充能库的储备,又可使万物升级。菩萨以慈悲为怀,以普渡众生为任,在公在私都该如此。”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观音此时才知道李靖此来的真正动机。她蹙眉道:“我看此事并无胜算。两个老头是升能死硬派,金星利之所在亦倾向升能,文曲星态度不明,老君事不关己可能弃权,至于玉帝则难揣测,他更易随大流,哪边人多就跟哪边。”她微微叹了口气。李靖见她信心不足,连忙打气说:“菩萨,释道儒三教同源,其实三教理念相同,利益和目标都一致,可谓殊途同归。文曲星一向主张有教无类,希望有更多学生追随他,我有充足理由说服他支持降能方案。老君平时倒是不理政事,但他对菩萨印象甚好,若你出面游说,定然成功。”他见观音神态犹豫,从怀中取出一物呈上,说:“加上这份大礼送给他,更是万无一失。”  “一株灵芝也算大礼?”观音随便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普通灵芝,是株虎乳灵芝。”李靖详细解说:“灵芝的背面棕黄色有深黑色虎皮纹,腹面有两排突起形如**。”观音饶有兴趣地察看,李请所言果然不假。她拿着灵芝凑近闻闻,一股甜蜜的奶香从鼻孔直透胸膈,沁人心脾,神清气爽,十分舒坦。她不禁连吸几口气,称赞道:“想不到世间有此等宝物,不知生长在何方?”李靖答:“它是灵芝中之极品,在世两株,空前绝后,不可再生。”“此话何解?”观音似不认同:“我用柳枝洒下甘露,地上即可长出万物,无所不能。”“虎乳灵芝却不能。”李靖小心翼翼地说:“当年原始雌虎产下第一胎幼虎时,**充盈溢出滴在地上长出两株灵芝,现时该虎不再生育,也就不可能再长出灵芝了。”观音信服,又问:“还有一株何在?”“在虎穴,该雌虎视作亲子日夜守护寸步不离,任何人也难以摘取。”“既然如此,这株是如何摘取的?”“小将帐下有一名盗窃高手叫鼓上蚤时迁,”李靖坦率又颇为得意地说:“他在虎穴外学羊叫,引母虎带小虎出穴捕猎,他则潜**内偷取一株。母虎发觉上当,十分愤怒,虽然悲哀却也无奈。小虎长大自立成白虎星后,母虎就把剩下那株灵芝作幼子一样呵护。”“哦!”观音感叹:“此等珍贵灵芝有何效用?”“极品灵药。”李靖道:“只要削少量加入丹药内,炼成后仙丹幽香扑鼻,香气久存不散且药效倍增,服后长生不老,返老还童。”“果真奇妙!”观音心动,但李靖指明用来行贿太上老君,也不好开口索要,心想这小子不知还收藏了多少奇珍异宝,又将拿些什么去收买文曲星,只好点头说:“我替你送给老君,想他必不推辞。”  “菩萨言之极善。”李靖兴奋地说:“三教有共同信念,思想基础牢固,我们的合纵政策明显优于那几个老头的连横政策,他们的关系松散易于分化。至于玉帝方面,先向他陈述厉害,再请如来施加点压力,不怕他不把屁股坐到我们这边。在小将看来,此次能级方案的表决将是4比3,我们胜券在握,也是攻破他们老人政治的突破口。”观音一震,这厮野心不小,以后得提防他点儿,免得与他靠得太紧陷得太深。她微微闭眼,合十胸前,淡淡地说:“善哉,此事须从长计计议,还要请示如来意旨。”  看官,你们大概留意到,原来春秋战国时期的连横合纵计并非苏秦张仪发明,而豢养鸡鸣狗盗之士以增强实力的孟尝君只是李靖的学生。
  自从能源危机会议,玉皇大帝非常繁忙,更加烦恼。他脑幕收到的信息不断,召见、约见和求见也一个接一个,而且,这些发信息的人,要见面的人都不是善男信女,都得罪不起,都糊弄不得。每一个都逼他明确表态,是赞成提升能级,还是降低能级。为了得到他的支持,那些人威逼利诱恐吓种种阴招都用了。提升能级标准派的太白金星、霹雳大仙和赤脚大仙及其支持者,以及赞成降低能级标准一派的观音、太上老君和文曲星君及其支持者,都非常清楚,在三票对三票的阵势上,玉皇大帝是关键一票。如来发了个长信息给玉帝,说佛家的宗旨是拯救万物,普渡众生,如果降低能级标准,万物将感恩于你,无条件支持和拥挤你,全社会就昇平安定,你的帝位亦稳如泰山;如果升高能级标准,则万物从文明的高一等变为野蛮愚鲁的低一等,社会将怨声载道,骚乱闹事,甚至暴动造反,你的帝位岌岌可危矣,望你三思。语气虽平淡,却势不可挡,对玉帝来说如泰山压顶,镇慑力极大。最可恶最恐怖的是狼山老母,这个妖婆一样的老女人,青面獠牙,目射凶光,带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恶狼迳直杀入凌霄殿,吓得众天臣有多远逃多远,众天将亦避之则吉不敢阻挡。玉帝浑身颤抖,哆嗦着答应投出降低能级标准的票,毕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被那群恶狼撕碎分食,绝不是好玩的。东王公的信息很简单,说你玉帝胆敢投出降低能级标准的票,就不认你这个逆子。万事孝为先,连父亲也要和你脱离父子关系,岂不被天上天下耻笑,还有资格,还有颜面坐帝位吗?九天玄女的信息最柔情,最关切,说为了你自己和你的亲人,都不应该投出降低能级标准的票。这位美丽温柔善良又善解人意的阿姨是他最喜欢最佩服的长辈,从小就感受到她的关心和爱戴,他还清楚记得一次因与李靖争斗被王母罚跪认错,是她向王母求情赦免了他,用手娟为他擦干眼泪,还带他去天何边玩,所以,他最听她的话,做事从来不会逆她的意思。  玉帝应召来到瑶池。古今中外都认为最美丽,最令人向往的地方是仙境,而仙境的标志性地方非瑶池莫属了。云雾缭绕中的一泓清水,瀑布从银河飞泻而下,溅起的水珠如颗颗宝石洒落水中,水雾在阳光照射下呈现七色彩虹。池中锦鲤悠闲地游泳,池边绿草如茵鲜花盛开,树上硕果累累,桃子、杏子、梨子、李子……松鼠在树上无拘无束地啃着果子,兔儿在草地上欢快地蹦跳,蝴蝶在花丛中翻飞,黄莺在唱歌,仙鹤在舞动,花鹿在吃草,好一片平安吉祥和谐的景象。王母娘娘倚栏而坐,手扶白玉雕栏,俯视水中游鱼,似是心事重重。几位仙女静静地伺候一旁,或打扇,或递茶,或捶背,或吹箫。玉帝诚惶诚恐给王母叩头,口称:“孩儿拜见娘娘。”  王母转过头对他说:“起来吧!”他垂手肃立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惴惴不安地望着母亲。王母双眼紧盯着他,神情严峻,好一会才问:“那个老妖婆找你了?”他战战兢兢地答:“是,狼山老母刚才来过凌霄殿。”“她找你做什么?”王母追问。“她要我同意降低能级标准。”“你答应了?”“我,我……”玉帝嗫嚅。王母霍地站起来,随手捡起个桃子狠狠摔在地上。桃肉稀巴烂,桃核显露出来,两只鸟儿误以为给它们投食,大大咧咧地飞过来啄食。王母怒目瞪圆,指住玉帝骂:“堂堂皇帝,竟然怕个老妖婆,真窝囊!”她歇了口气,似乎还不解恨,继续骂:“丢人啊,不但丢了你自己的脸,还丢了我的脸,丢了你爸的脸!当初我真不该扶你上这个位。”  玉帝不敢看母亲的脸,低着头,委屈又无奈地说:“她带着狼群来逼我,那些狼不是吃素的。”“你养的天兵天将干什么的?”“他们看见狼群都吓跑了。”王母又气又恼,又恨又悲,倒坐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李靖那恶小子始终会夺走你的皇位。”玉帝不说话,心中却想:我才不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狗屁皇帝,挨骂受气,累死人,烦死人了。  王母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的气平息了些,就表现出母爱的天性,用温柔慈祥的目光慰抚自己可怜兮兮的儿子,语重深长地说:“儿啊,你已经长大了,要懂事啦。提高标准或降低标准是关系到全局的大是大非问题,你必须坚持原则,站在大仙们一边,粉碎那老妖婆的狼子野心。”她见玉帝还是不言不语呆立着,就不厌其烦地谆谆教导:“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降低标准?因为标准一降低就会冒出很多很多大仙,包括李靖这个恶小子,地面上的人畜鬼怪也鸡犬升天,你想想到时是个什么样的混乱局面?天庭还像现在这么宁静祥和吗?那些新升级的大仙和天仙向你要府第要官职,定期要你给他们派发能饷,你有那么多东西给他们吗?那些刚晋升的大仙天仙们像难民一样拥挤在天庭,仙境就成了贫民窟,凌霄殿和瑶池也变成难民营。他们的欲望满足不了,很容易被别有用心者扇动起来鼓噪闹事,你有能力镇压吗?那时,李靖这个恶小子振臂一呼,旗杆一竖,他这个草头王就会把你轰走甚至把你关起来,而他就霸占了你的位子当他的白头皇帝了。这就是那老妖婆和恶小子的阴谋,明白吗?”“谢娘娘教诲,孩儿明白了。”玉帝连连点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王母问。“孩儿知道了。”王母听玉帝这么说,心宽了些,用同情和鼓励的语气说:“知道就好,去吧!”  玉帝听到王母叫他走,如获大赦,连忙给她叩了三个头,转身一溜烟跑掉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窝囊?他这么个皇帝不过是只木偶,如果只是由一个人来拉线,那还好办,你怎么拉我就怎么动,可现在是很多人在拉很多很多条线,这些人个个都那么自私,那么强硬,那么凶狠,哪个都违抗不得,得罪哪个都可能有杀身之祸。这个木偶能中规中矩地表演,这出戏能圆满地收场吗?王母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做,他口称知道,他也确实知道,只不过不是她指示那样做,而是另有一套。他以为在枢密院的密室开会,会前又反复强调内容绝对保密不得外泄,但相关消息和传言却满天飞。他明知道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但他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无法控制。他真希望找个什么借口,如身体有病之类辞去帝位,管他阿猫阿狗来当,可是,王母、东王公及那些大仙们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难啊,难啊,真难啊!他最羡慕九天玄女和南极仙翁,既有大仙级的地位和待遇,又从事自己喜爱的事业,既能充分发挥个人才智,又能在工作中享受乐趣,既得到众人的尊重,又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和控制,那才是人上人仙上仙哩。他多么希望想个办法卸去身上的枷锁,投去南极仙翁门下找个科研项目做做,远离是非之地。
  铁经过千锤百炼便成钢,玉帝遭受威逼、恐吓、斥责变得坚强和自信。当他再次主持枢密会时,不但显得从容不迫、胸有成竹,而且冷静果断。与会者和上次一样,那几位大仙依然神态悠闲,甚至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太白金星这老好人不时捋捋银白的长须,霹雳大仙还是搓着肚子减少打嗝,赤脚大仙把脚踏在椅子上用手抓趾缝,南极仙翁老是笑咪咪的,文曲星正襟危坐,太上老君闭目盘腿,观音的内心虽然感到厌烦,表面却也宽容,只是李靖改不了他那血气方刚咄咄逼人的神态。  玉帝再次强调会议内容的机密性,任何人不得向他人透露,否则按纪律处置。他指令李应作更详细的汇报。李应罗列了前任晁盖贪污40万厘能量的事实,其中20万厘为能量砖,20万厘为能票。这些能量相当于天界能库总存量的两成以上,足可以毁灭南瞻部洲,如果用于招兵买马则可以组建一支堪与天兵抗衡的军队。他还提出了几点策略:一是立刻追回晁盖偷走的能量;二是立刻停止使用由晁盖签发的能票,重新发出新能票,以免造成能量流通的混乱;三是立刻决定新的能级标准,以补偿能库存量不足和解决能源危机。枢密使一致赞成李应的建议,并将之落实为措施。  “张天师,”玉帝即时拍板:“传旨天界、地界和冥界立刻停用由晁盖签发的所有能票。”“遵旨!”张天师应道:“臣立刻发信息到所有能库。”“李靖,”玉帝又降旨:“派你捉拿晁盖归案。张天师,给他写军令状。”张天师取出一张状纸,右手食指伸进嘴蘸上口水在纸上写,纸上随着手指出现黑色的字迹,他用口把字吹干。口水含有张天师的细胞,用来写文件有百分百的仿伪功能。张天师双手捧着状纸高声朗读:  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敕令候补枢密使天威平妖大将军托塔天王李靖,立刻率本部天兵天将捉拿前天界能库司晁盖归案受审,不得有误!钦此。  念完,把状纸交给玉帝,玉帝逐字核对后从腰间解下玉玺盖好又递给张天师,张天师再递给李靖。  李靖接过军令状要、瞟了一眼,卷好放进袖中。他没有按君臣礼下跪叩头接旨,也没谦逊地自称小将微臣,却说:“李请领命。”他最不服这个玉帝,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与玉帝同辈,但人家得到老大仙们的扶持,晋升大仙级并捧上帝位,可这窝囊废软弱无能,只是个唯老头们之命是听的傀儡,其本人干过什么事?他李靖则凭自己的能力,征服了无数妖魔、平定了不少叛乱,保住了天廷,维护了正常秩序,却连个大仙都不是,入了枢密院还是个候补,没有表决权,这不正所谓同人不同命吗?不过,对于抓人平妖一类的活儿他绝不会拒绝或抗命。事实上是非常愿意去干,没事都想些事儿来干,因为这种活儿对他来说很轻松,可以说战无不胜,多干一次就多积累一些战功,他从来就不怕所谓功高盖主,其实,他已经是功高盖主了。另外,这些活儿很实惠,每次都能从中缴获或敲诈出个把宝贝,送给观音的玉龙,行贿文曲星的仕女夜乐图等都是他的战利品。  进入表决程序时,会场的气氛紧张了些。张天师在墙上摸了摸,墙上立即出现一幅表格。天师宣布:“现在投票开始,请赞成降低能级标准者投票。”各位大仙以警惕、猜疑和防范的眼光你望我,我望你。玉帝也扫视着各位大仙,只见有人理直气壮,有人爱理不理,有人迟迟疑疑,有人顾虑多多。过了好一会,在张天师催促之下,观音首先触摸自己座位前的指模触点,表格中降低标准项下出现观音的名字。天师又问:“还有没有?十、九、八、七……”李靖急了,故意咳了两声,用火辣辣的眼光投向老君和文曲星。在最后两秒,老君还是闭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触点,表上即时显示太上老君的名字。在最后一秒,一直犹豫观望的文曲星也极为勉强地投了赞成票。接着,太白金星、霹雳大仙和赤脚大仙十分爽快地投了提升能级标准的票。表格上提升能级和降低能级三票对三票,就差玉帝一票未投。众人早就预测到这个局面,亦谋划过多种应对招数争取玉帝决定性的一票。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玉帝,有期待,有焦急,有愤怒。观音首先打破沉默:“善哉,我佛以慈悲为本,以普渡众生为目标,玉帝,你也有一片善心,定会为民众,为万物着想,赞成降低能级这种惠民措施。”她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蕴含不可抗拒的力量。李靖趁机鼓噪,威胁道:“玉帝,你别忘了对狼山老母的承诺!”太上老君气定神凝,好像什么也不在乎;文曲星总是局促不安的样子;老谋深算的太白金星不动声色冷眼静观;霹雳和赤脚的修养没那么好,拍着桌子说:“玉帝,你大概不希望难民乞丐住入你的凌霄殿吧?”  玉帝这次倒也镇定,不理会众人的态度,对张天师说:“天师,请示盘古老祖。”热浪滚滚的会议室一下子冷却下来,枢密使们都目瞪口呆,只有太白金星会心地微笑,好像告诉众人,我早就料到了。李靖心有不甘,要用激将法寻找最后一根稻草,他愤怒地指着玉帝说:“你这皇帝好窝囊,这么点小事也要请示老祖,自己就没主张?”“李靖,不得无礼!”太白金星看不过李靖那嚣张气焰。李靖狠狠地瞪着太白金星,想说句什么顶撞回去,却见个个都用异样眼光望着自己,只得悻悻地说:“就他没投票嘛。”玉帝修养倒好,没有发作,冷冷地说:“老祖的主张是朕的主张。”他命张天师用专用的黄绫写好祷告文,在上面盖了玉玺,对众仙说:“诸位,请到凌霄殿前等候老祖的旨意。”太白金星领着所有人来到殿前庭院里。  张天师拿着黄绫祷告文面向东北方站立,仰头展开双臂高声呼喊:啊,哈,呜,啦,啦!东北方上空出现大片红霞,红霞聚合成梅花形彤云,同时若有若无的音乐在空中回荡。张天师跪下叩拜三次,朗声念道:  开天辟地大公大正大灵大能大圣  盘古老祖:  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有事禀告  因天朝能源危机,须对万物能级标准  重新厘定,就各级的能量提升半万厘  或降低半万厘一事,枢密使意见不一,  敬请老祖定夺。  念完,张天师啜嘴对祷文吹了口气,祷文化成青烟冉冉上升,又聚焦成盘状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张天师向天禀告:  把各等级的能量标准降低半万厘。  烟盘继续旋转,没有任何变化,天空的彤云暗淡无光。观音和李靖见状,内心即时冷了下来,但还未死心,希望老祖对提升标准也否决掉。天师再禀告:  把各等级的能量标准提升半万厘。  即时,东北方上空红光焕发,仙乐悠扬,旋转的烟盘变成一条龙,烟龙伴着仙乐的节奏翻飞舞动片刻,向着东北方的彤云奔腾而去。太白金星的反应平静;但霹雳大仙和赤脚大仙拍手大笑,庆祝胜利;太上老君只睁目一瞥又合上眼睛,是升是降对他并不重要;文曲星君长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侷促不安的神情消失了;观音颇为沮丧,心想该如何向佛祖复命;唯有李靖气急败坏,愤然离去。玉帝不管众仙人的反应,带着张天师回到枢密院,在触点上印下了自己的指纹。最终表格上显示以四比三的多数通过升高能级标准。玉帝命张天师准备好相关文件,盖上玉玺,以圣旨方式传递到天、地、冥三界相关衙门立即执行。  太白金星为何一直如此淡定?他是玉帝的首辅大臣,在枢密院中的地位仅次于玉帝,其实,当年天界还在“无政府状态”时,是他首先提出拥立玉帝作为最高统治者管理天界事务,也因为他的能力,他的威望,使玉帝顺利登基。他足智多谋正直无私,也没有野心,是玉帝最为倚重的大臣,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他为人低调,与人为善,也深得群臣拥护。其实,这次能源危机事件自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正是他给玉帝发了信息,要玉帝请示盘古老祖,而他深知老祖必定反对降低能级标准。  盘古老祖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大的权威,连背景强劲的重量级人物观音,以及狂妄自大的武夫李靖服从其裁定,完全不敢提出异议呢?原来天地初分,是盘古以其巨大有力的身躯顶天立地,当时山川平原仍未定形,是盘古呼出的气息生成云雾,慢慢地他的毛发变成了森林草原,他的骨骼肌肉变成了山脉平原,他的血脉变成了河流,河流汇成了湖泊海洋,从此,天地才欣欣向荣,万物得以出生繁衍。盘古的形体也因此消失,只剩下了灵魂,盘古是万物之祖,故被尊为盘古老祖。从来没有谁见过盘古老祖的形,所以盘古没有统一的偶像,但老祖的灵却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有求必应,时时显灵验,处处现圣迹,赐福天地,庇祐万物,故无人敢违抗他的旨意。
  能源危机这件大事解决后,太白金星邀请几位大仙一起去南极仙翁的领地冰帽山休闲度假。大仙们聚会多选择在这里,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因。冰帽山位于南极,远离天庭人世的喧嚣;主人南极仙翁平和好客,老是笑嘻嘻的讨人喜欢,从不得罪别人,即使有人冒犯了他也不生气;南极仙翁总有好吃的招待,又有新鲜的玩意儿供人玩耍。冰帽山是南极的一座山,形如一顶大草帽,但终年冰雪封锁,近看远眺都是一片皑皑白雪,反映出七彩的光芒,一种震撼人心,令人敬畏的壮美。正是这座大山好像屏障一样挡住了地极吹来的寒风,在山的另面,温暖湿润的风在山谷里回旋,水气凝结,山谷层林叠翠,百花盛开,宽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游玩其中使人赏心悦目宠辱皆忘,另一番生机盎然的柔美。这山谷叫绿谷,南极仙翁的洞府和实验基地就在绿谷之中。  在一个悬崖顶的平台上,太白、霹雳、赤脚、文曲和南极几位大仙围着一张石桌下棋聊天,旁边一株苍劲的古松像伞一样遮盖着石桌,桌面上摆着几款仙酒、仙茶、仙果,大仙们一边赏风景,一边谈天说地,随意饮酒取食,十分惬意。不时有一只两只梅花鹿遛跶过来,用渴望的眼神望着他们,或亲昵地用身体摩挲他们,等待着他们友善的爱抚或慷慨的喂食。太白金星喝了口茶,语气平和地问:“文曲,想不到你会投降低标准的票。”文曲星君推托说:“他们老说什么儒释道三教同源,目标一致,行动也应统一,回想起来,弟是一时糊涂就投错了票。”“什么一时糊涂投错了票?骗谁啊!”霹雳大仙虽然下棋,却没有专心至致,不满地说:“我看你当时犹犹豫豫,还偷偷看了她几眼,是不是重色轻友,放弃原则!”  文曲的脸颊即时赤红,似乎自己说的诺言被拆穿,自己做的亏心事被看透。他确实没有原则,主要还不是霹雳所说的重色轻友,而是收了李靖的贿赂。那是一幅《仕女夜乐图》,画中富丽堂煌的大厅里,几名妙龄女子衣着紧身薄如蝉翼,袒胸露背,冰肌玉质,玲珑浮凸,引人遐想,最妙的是当你把画卷展开,画中女子全是活人,你叫她唱,其中领头的女子会对你一展金噪,莺啼燕语,另外几名齐弄丝竹,靡靡之音在你耳边回荡;你叫她舞,歌者就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曲臂扭腰,碎步旋转,彩带飘动,多情的眼睛还向你频送秋波,令人销魂蚀骨。文曲固然是位老夫子,道学先生,终日读书写字绘画,但亦有厌烦疲惫之时,观赏如此曼妙的歌舞,不但可以消除疲劳,过足心瘾,还可以提高工作效率甚至激发灵感,自然对这幅宝图爱不惜手。但李靖行贿时与他有个口头协议,如果不投降低能级标准的票,就要收回图画。  “你真的认同三教同源?”赤脚大仙不屑地问。“我哪里会真的认同,”文曲嗫嚅说:“我们东土儒家最讲忠君报国孝敬父母,而他们要求出家人无君无父六亲不认,基本原则也不同。”“太白老兄,其实你不必太过为能源危机忧虑。”南极仙翁打圆场,笑嘻嘻地说:“地下埋藏着大量黑色的石头和黑色的油,这些石和油能值很高,是第二代能源,我已经成功地利用来做动力了。”他伸手指向湖面说:“你看,那些烟囱喷着汽的船不用人撑,自己会行进,就是用黑石烧水产生蒸汽,蒸汽推动船桨,非常有劲。”他又有几分得意地说:“我开始研究第三代能源,真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完,是从水中提取一些物质,在一定条件下这些物质聚合在一起,可以产生足以排山倒海的能量。”他望望霹雳大仙调侃说:“比你大仙放屁的威力还大。”他皱了皱眉又说:“不过还有个难点未能解决,就是如何把这些瞬间释放的巨大能量得到控制,加以储存,可以转移到万物的身体里。”  文曲星君想完全离开能源这个话题,就问南极:“老弟,同样有车马炮兵卒,都以方格为战场的象棋,你为什么还要设计出两套游戏规则?”“我最初发明象棋时玩法都是一样的。”南极仙翁答:“后来考虑到东土的帝王平时深居宫闱,由文武大臣保护,战时也在都城指挥,女子更是三步不出闺门,不得参与国事,而西城的帝王却喜欢带着妻子或情妇领兵外出征战,所以我就把传统的玩法传授给东土,把更加豪放并体现女权的玩法教给西域。这样,他们玩起来就更加亲切,更合自己的口味,也就更有兴趣了。”太白金星点头赞道:“南极老弟考虑问题十分周到,就以围棋为例,最初你通过尧帝教给世人时,棋盘只有几线,现在凡间增加至13线,而你这里已经是19线了,将来大概还会玩到20多线吧?”南极摇头说:“19线足够了。线数太少,玩家容易背熟所有棋路,多下几次棋局容易出现重复,但19线有361个点,变化是3的361次方,绝无重复的可能,比起象棋来说更加深奥,变化更加多。”  大家说起西域民情,文曲自然而然地向西方望去,只见一名长满胡子的老头躺坐在木桶里泡浴,不是松驰舒坦地享受,却是额头皱纹深刻眉头紧锁,诧异说:“你们看,泡澡应该很开心,那西域老儿却愁眉苦脸,不知有甚烦恼?”太白金星睁开慧眼一看,笑着说:“这老头是位顶有名的智者,他的国王给了他一个难题,问匠人打造的王冠是不是纯金,有没有掺杂质。他想来想去都没法解决,再不给国王回话,恐怕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南极仙翁略一想,就笑嘻嘻地说:“我给他过一招,救他一命。”文曲说:“他是西域人,你也教他?”南极宽容地说:“有教无类嘛,这可是你们儒家的口号啊。”南极右手食指对着那西域老头一指,一道电波直发到老头的脑袋里。老头突然从浴桶跳出来,赤条条地狂奔去王宫,兴奋激动得口里不停地叫“尤里卡!尤里卡……”文曲星莫名其妙:“你把他弄疯了?”南极仙翁开心得拍手大笑说:“他找国王领功去了。尤里卡是成功了的意思。我提示他如果浴桶装满水,你坐进去泡澡时会有多少水溢出来,他马上想出用排水量这个法儿计算王冠是否纯金。这老儿也真有点儿悟性。”  霹雳和赤脚的棋艺不相上下,平时下棋互有输赢,但又互不服输。这次霹雳多喝了几杯酒,下的是醉棋,局面明显处于劣势,他心里着急,伸手拿了两个比指头大点的果子送进嘴里以图醒醒酒,他本来就不拘小节,任由红色的果汁从口角往下流,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说:“嘿,这枣子好爽甜。”赤脚很看不惯,嘲笑道:“老兄,你喝大了,那不是枣子。”霹雳说:“明明是枣子。”赤脚说:“枣子有核,这果子没有核,枣子哪有这么爽脆多汁?”霹雳瞪圆怪眼说:“管它有核没核,我说是枣就是枣!”赤脚深知对手受不了气,更经不起激,这么一激他就乱了,连续下了两着昏棋,一条大龙被截断。赤脚轻而易举吃了霹雳一大片棋,正当他得意洋洋地提子时,却见霹雳瞪目憋气,一只手揉肚脐、一只手从胸口往下推。赤脚大仙吓了一跳,叫道:“太白、南极、你们看看他。”  太白金星也慌张起来,南极仙翁从容不迫地在霹雳的背俞和小腿的足三里穴按了几下,然后笑嘻嘻地说:“老哥,以你的能量,在枢密院的密室里打个屁,恐怕凌霄殿也要被震塌,现在你向着山崖打个响屁问题不大,顶多震倒几棵树。”霹雳已经憋得脸红耳赤青筋鼓起,顺从地把屁股向着山崖拉下裤子,只听霹雳一声巨响,地震一样地动山摇树木拨起山泥倾泻巨石滚下。霹雳大仙提好裤子,伸直腰深深吁了口气,情不自禁地说:“好畅快!”他拍拍南极的肩膀连声道谢:“老弟,多蒙解脱,可否把此点穴功夫教会我的侍女秋菊?”原来霹雳大仙有个胃肠胀气的老毛病,发作起来就要找空旷的地方打屁,打屁时响如雷鸣,霹雳大仙由此得名。平时在家他总要侍女秋菊给他揉搓肚子以图缓解,但从未有今天的畅快。南极仙翁说:“你去找神医安道全,他做的手法更好。”  南极仙翁把大仙们带到植物园,一进园就香气袭人,沁人心脾,满目是五彩缤纷的奇花异果,鸟儿、蜂儿和蝶儿欢畅的翻飞,寓觅食于娱乐之中。众人来到一畦植物边,植株齐胸高,叶片宽大,绿油油如翠玉,鲜嫩欲滴;花朵雪白如喇叭,散发出淡淡清香,有只蜜蜂钻进去忘情地采蜜;果实鹅卵状,红艳艳如宝石,正是酒喝得薰薰棋下得昏昏的霹雳指鹿为马,硬说是枣子的果实。一位农妇打扮的年轻女子见有长者过来,连忙停下活儿向大仙们含笑道万福。南极对她说:“你去打点一下请大仙们尝尝鲜。”孙二娘应了一声,用小锄头在地上刨了几下,把一株连根拔起来,但见根部也长出数个手掌大的疙瘩。太白金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女子体态婀娜,容貌姣好,眼神透出的灵气中却带点妖气,在这里做事不太适宜,本要把这想法告知南极,念头一闪又改变了主意。
  众大仙在凉亭里坐下,孙二娘捧着托盘过来,在每人前面放下一碟食物。仙人与凡人不同,正如三国时代戏谑曹操的左慈声称,日食千羊不饱,不食千日不饥,他们吃食只是享受,不为充饥。南极仙翁笑嘻嘻地邀请说:“诸位老兄,这是新培育出来的植物,由孙二娘料理出来,色香味和口感都甚佳。”碟子不大,分成四格,分别放着雪白的凉拌花,翠绿的白焯叶,淡黄的蒸根块,和艳红的鲜果。众人学着南极用筷子夹起一朵花送进嘴里,那花十分爽口,齿舌留香;叶子滑嫩,舌头一卷不用嚼就溜下去了;那块根吃起很糯像山药,也有些淡淡的香甜味。南极见众人吃得开心满意,就推介说:“一株植物从花到果再到叶和根都吃了,都很好吃,百分百利用全不浪费。”文曲星挑剔说:“那秆子没吃啊。”南极笑答:“秆子作柴火,煮豆燃豆萁嘛。”他对太白说:“凡间总是闹饥荒,稻谷不够吃,我培育这新品种,目的是让世了吃饱,只种一种作物,从餐前小食到下饭菜再到主食和饭后果,甚至连柴火都有了。”太白不禁赞叹:“南极老弟想得周到,亏你有这等善心又有这本事,真是可敬可嘉。”霹雳和赤脚不耐烦地问:“老弟你说了半天,说过来说过去都是这植物,这植物叫什么名字?”南极耸耸肩,说:“还未取名,不如众老哥为其起个名吧。”霹雳因把这果子当作枣子,仍耿耿于怀,一时心血来潮,说:“我看就叫圣女,圣女花、圣女叶、圣女果、圣女薯。”赤脚道:“妙哉圣女,以前没有,一出现就全身奉献。”众人都拍手称善。  南极仙翁又把众仙带到湖边,因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湖边的树木而一片翠绿,所以叫绿镜湖。南极一招手,一艘船自动驶过来,众人上了船刚在船头站稳,船就慢慢前进。平静的湖水被船冲开泛微波,在丽日映照下闪着金光,水鸟乘着微风绕着船飞翔,不时有一条两条鱼跃出水面,溅起珍珠般的水花。众仙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太白问:  “老弟,你这玩儿既无人划也没人掌舵,也真神奇。”南极指指船尾舱说:“你听到隆隆声吗?你看见烟囱冒烟吗?我说过是用黑石烧水产生蒸汽就可以推动船走。”文曲问:“船自己知道该去哪里?”南极笑道:“我招手叫它来只是个假动作,做给你们看的。实际上我是用意念,也就是用脑子给船发个信息,它就过来了,又按我意念指示的方向航行。”他上前一步扶着一个轮盘转动一下,船也跟着转了航向。他说:“我这船是为凡间的人制造的,他们暂时未达到用意念控制的水平,所以增加了这个控制方向的轮子。”  岸上有两条汉子拿着个盒子点来点去,只见一条黑色的大蜈蚣在两条线上呼哧呼哧地蠕动,头部也喷着白烟,时不时呜地叫一声。霹雳打量一眼,困惑地说:“这蜈蚣大得出奇,样子怪,声音怪,走得也怪,我还没见过,被这么丈把长几寸粗的蜈蚣咬一口要命吧?”南极说:“这不是蜈蚣,是一列车的缩小版。”南极向岸上的汉子招手:“孟康、汤隆,你们把铁鸟放飞来船上。”他指着那两汉子对大仙说:“他俩是很能干的工匠,这些玩意儿都是我把想法和原理告诉他们,他们就把模型造出来。”赤脚大仙取笑说:“南极老弟,你可是个老顽童,做这么多玩具玩。”南极仙翁却正色说:“这些不是玩具,是模型,把它们放大100倍就很实用。技术成熟后我就把这些机械传到凡间,教会凡人制造和使用,到时,旅行和运货都不必用骡马拉车了,既省力又省时。”这时,一只像鹰一样的鸟儿飞过来,扑扑翅膀降落在船头的甲板上。太白金星上前观看,有尺把高,但没有羽毛,用手摸摸,原来是只铁鸟。南极仙翁用手一指,铁鸟又扑扑翅膀腾空飞起,在空中展翅飞翔,把周围的水鸟都吓得四散而逃。铁鸟在船的上空盘旋几圈又回到孟康汤隆身边降落。南极仰头看着铁鸟,神情虽然有几分得意,太白金星却带点忧虑地对他说:“老弟,这铁鸟放大100倍,如果被恶人用于战争,后果不堪设想啊。”南极耸耸肩,叹口气说:“不管什么新发明,越是先进,被善人使用就越是造福世人,但被恶人利用就是作孽世间。其实,神也好,仙也好,法力越大,不管造福为祸都越大,不是吗?总不能看着凡人永远都是住山洞穿树皮饿肚子,像牛马一样劳碌而累死啊。”太白金星默然。  众人在一座小冰山前登岸,冰山壁上刻着“南极冰晶实验室”几个字。走近几步,看似光洁无缝的冰面徐徐打开,当人进入后随即又关得严严实实。这里真是另有乾坤,偌大一个洞穴,却明亮如同阳光之下,四周密闭却温度宜人,还有微风流动。太白金星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文曲星君却不无慌张地碰了碰他的手臂,低声说:“这个洞连条缝也没有,我们如何出去?”虽然是悄悄话,却被南极听见了,他咧嘴笑笑,道:“你怕什么?总比枢密院那铁箱子舒服吧。”  霹雳大仙好奇地问:“老弟,这里没门没窗,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憋闷?”南极答:“我使用人工通风,因为实验项目对环境要求很高,要恒温恒湿,绝对无尘,你们参观时只能隔着玻璃看。”赤脚问:“你是怎样照亮的,我看不见灯烛。”南极打趣说:“我是请雷公电母帮忙生亮子。”赤脚说:“南极老弟,你也说诳语诓人?”南极嘻嘻笑说:“我才没骗你。你看墙上有些小管子亮晶晶的,就是用电发亮的。雷公电母一次闪电可以照亮一座城,但一闪即逝,我是用太阳光转化成电,把电存储起来,需要时把灯点亮,不需要时把灯熄灭。那人工通风设备也离不开电的驱动。”太白问:“这用电的技术你教凡人吗?”南极点头说:“当然。”太白说:“好是好,但在凡间经常阴天下雨,没有阳光,怎么办呢?”南极说:“没太阳也没关系,除了阳光,发电的办法多着呢。刚才你们游湖时有没有看见一排大风车?风车转运就可以发电,再就是用推动船的黑石和黑油也可以发电。”太白金星担忧地说:“凡人愚钝,能学会这么多技术吗?”南极说:“不急,先教简单的,再教复杂的,一步一步,正所谓水到渠成嘛。”金星捋着须点头赞道:“你真可谓用心良苦啊。”  南极仙翁领着他们来到一间玻璃房前,里面摆满透明的瓶儿罐儿碟子管子,或直或弯,奇形怪状,有两名汉子聚精会神地操作着。赤脚大仙要推门进去,南极却一把拉住他,认真地说:“进去不得,尤其是你。”赤脚大仙不悦,问:“为什么?”南极又笑嘻嘻地说:“你老兄患脚气,污染了里面的物事我就前功尽废了,连九天玄女也会骂你。”赤脚脸红,文曲不解,疑惑地问:“你这些事儿与玄女有何相干?”南极指住房中的两人说:“有胡须那个叫朱同,是研究人体脏腑器官人工培育的专家,很有些造诣。那个白净的后生是他的助手叫张青。”他又指指里面几个大罐说:“你们看,那些罐子分别装着心肝脾肺肾,甚至还有手有脚。”文曲别转脸说:“好恶心!人的脏腑受诸父母,哪能这么作弄亵渎?南极,你太不像话了!”文曲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岔子指责南极,他郁闷了一天,总觉得自己没面子,什么彩头都给那老顽童抢尽了,自己的大儒大论大经大典能定国安邦教化蛮民,竟比不上他那些花巧的玩艺儿,荒唐,荒唐,实在太荒唐!  南极并不生气,微笑耐心解释道:“那都是为病人、伤残人准备的。如果一个人年纪轻轻,但因有个脏器坏了烂了就死了,不太可惜?或因不慎伤了手足而不能正常生活成为废人,不值得同情吗?我们可以用这些脏器肢体给他换上,让其过上正常生活,也算善举吧。”赤脚大仙扯着南极的衣袖央求道:“老弟,我这脚痒忍无可忍,给我换个不痒的脚,我重谢你。”南极呵呵大笑:“你这神仙脚哪能用凡人脚替换?装了凡人脚你再不能腾云驾雾了。”  霹雳大仙咋咋呼呼地问:“喂,老弟,你还未说清与玄女的关系哩。”太白笑着调侃:“霹雳原来也是个醋坛子。”众人大笑。南极把他们带去看一个玻璃罐子,里面用水泡着一个团块,橘子大小,半球形,质地像肥猪肉,既不似五脏六腑,也非手手脚脚。大家端详了半天,嘀咕了一阵,依旧摇摇头不得要领,想不出这么一团肉除了供世人用来切片炒吃或整块炖吃外还有什么用途。南极也故意卖个关子,吊人胃口,最后才告诉众人:“这就是九天玄女委托我们实验室的合作研究项目,具体由朱同操作。”他又诡秘地笑笑,提示道:“你们看那块肉放在女人哪个地方最合适?”赤脚大仙顿时省悟,托掌大笑,拍着南极的脊背说:“老弟啊老弟,想不到你会做这样不正不经伤风败俗引人淫念的事。”太白金星,尤其文曲都用古怪又带谴责的眼光看着南极。南极仙翁却神态坦然,正色道:“这不是伤风败俗,而是真心实意帮助甚至挽救相当一部分的女人。你们知道吗?女人的**太小,很是自卑,好像男人矮别人一截一样,甚至因此遭丈夫的离弃。我就知道有这样的实际例子……”霹雳抢着说:“听说嫦娥就是这样。”太白连忙打断他的话:“这是个人隐私,不要说具体的人。”南极点头说:“对,我们对此绝对保密。玄女为了帮助那些小乳女人,特地托我研究出这个办法,先从要塑型的女人身上取芝麻那么一点儿肉,放在我这里培养长大定型,然后再放回那女人的胸脯,那就和真的**一样又柔软又美观,绝对是女人的福音。你们现在看见的这个只是用牛做的初步试验,待确认成功后再用在人身上。”  霹雳大仙用赞许的口吻说:“南极老弟,你的想法真是超前,也够古灵精怪的。还有什么新奇的事儿,让我们开开眼界。”  南极仙翁伸出两只手指得得意地说:“我正在研究一种全新的计算方法。现在世人计数是逢十进一,把算盘敲到得得响。这方法用来计银子计粮食倒是绰绰有余,但要计算更深更远更大更复杂的事,譬如预测什么时候刮风,什么时候下雨,来年的收成年景如何,就远远不够用了。其实,这个世界只有阴阳两个元素,也就是两个数,即虚和实、无和有,也就是零和一,数学的进位可以每十进一位,也可以每二进一位,我思考用这二进制可以建立一个革命性的计算系统,使用这个系统将完全彻底地改变世人的生产活动和生活方式。到那时,他们将不愁吃,不愁穿,生活丰富多彩得多。”他顿了顿,继续说:“盘古老祖开天地,演化的规律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再生成现在世人用的术数。我则反其道而行之,是八卦逆推至四象,四象逆推至两仪,两仪逆推至太极,而太极最后回归无极。”南极仙翁说得眉飞色舞,但他说的事太玄太虚,太抽象太深奥了,除了太白金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余几位大仙都兴味索然。
  李靖带着玉帝签发的军令状,即时回王府点起一万家兵家将,风驰电掣,浩浩荡荡地扑向晁盖的府第。无非捉拿一名辞职的官员,为何要如此大阵仗?以往征讨个把邪神妖仙,对他李靖来说是小菜一碟,犹如出行游猎一样轻松惬意。晁盖虽然区区一个小官,但长期管理能库,人际关系纵横交错盘根结节,加上他经济实力非常强大,有人说他富可敌国,这种人老谋深算,手段高强,爪牙众多,不好对付,绝不能轻敌。兴师动众一则展示自己的军威,用势压倒他;二则要有足够的军队包围他以免漏网;何况,抄他的家搜查财宝、搬运战利品也要不少人手。  李靖指挥人马把晁盖的家围得铁桶一样严严密密,还在上下布了天罗地网,可以说连只苍蝇也飞不跑。那些天兵天将一个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争先恐后地扑进去,然而,扑了个空。李靖指挥兵将进行地毡式排查,逮住了百十号人,包括其家属老小和家丁仆佣,唯独不见正犯晁盖。再搜查其家当亦是平平常常,未发现奇珍异宝和巨额能票,并非传说中的富可敌国。李靖大失所望,恨得咬牙切齿,心想这次行动火速又秘密,他调集军马时根本没有宣布行动的目标和任务,知道的人只有在枢密院开会的人,是谁泄漏了机密?李应是告发者,不可能;张天师原则性很强,也不可能;玉帝当然不会,儒释道的头儿与晁盖关系不大,事不关己高高挂挂起,亦不会;最可疑的就是那几个臭老头儿……这次行动既无立功也不发财,还要慰劳打赏人马,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赔本生意。一气之下,他把晁府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锁起穿了琵琶骨关在库房,然后就地设立公堂,逐个严加审问,相信总能榨取到一些消息,找到一些线索。  首先提审的是晁盖的老婆,那女人傻乎乎的,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只会哭。李靖命人把她打得口吐鲜血死去活来,昏过去用水泼醒,依然只是摇头,看着她那双死鱼一样呆滞的眼睛,估计这婆娘早已失宠,确实不了解老公的秘密。李靖又命把管家带上,一轮毒打,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但他咬紧牙关一问三不知。李靖正一筹莫展,忽见此厮獐头鼠目,眼光闪烁游移,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脸一沉,厉声喝道:“带走!去能库司消能,把这厮的能级降至一万厘,令其永做蝼蚁,任人踩踏。”管家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把头叩得咚咚响,他浑身颤抖,连声求饶:“大王,小人白胜知罪,小人白胜招供。”李靖暗喜,板着脸道:“从实招来!”消能至蝼蚁级比杀头可怕多了。杀头后,魂魄游至冥界阴司府,凭着朋友与熟人的交情,或者会轮回至人,即使是牛马猪狗,多转几世也还有可能变回人,再加修炼,成个地仙未偿不可,但成了蝼蚁,可就彻底完了,生生世世被人践踏,绝无机会再翻身变回人了。白胜又叩了几个头,哆嗦着把自己所知的事儿像翻转口袋一样哗啦哗啦地倾倒出来。  “小人姓白名胜,昆仑山人氏。”见李靖瞪了自己一眼,他连忙更正道:“本是昆仑山的老鼠,在众多神仙府之间窜来钻去吸收了仙气,又偷吃了仙果仙酒仙丹,暗地里修炼成精,我胆子特大,敢于白天出洞偷窃,因此得了个绰号白日鼠。”他竟与李靖攀起亲戚:“大王的义女金毛鼠小姐是小人的舍妹……”李靖闻言为之一凛,猛力拍桌喝道:“胡说!”白胜忙自打嘴巴,说:“小人不敢!”他偷眼瞟了瞟李靖,自我解嘲说:“小人生性好赌,与市井之徒胡混,把身家输个精光,结果被妹妹赶出家门……”李靖打断他,说:“别只说自己,说晁盖。”  “小人知罪。”白胜继续说:“小人身无分文,又遭原先那群猪朋狗友嘲笑和抛弃,百无聊赖四处游荡,忽然来到昆仑山能量转运站,就是地界万物死亡时,冥界把其能量收缴送到这个转运站,再由此站转送到天界能库。小人一时兴起,又干回原来的勾当,化身为鼠钻入站内,哗,”白胜眼睛发亮,得意地说:“一堆堆大大小小的能砖,一叠叠花花绿绿的能票,我瞪大眼睛流着口水,喜得眉飞色舞。能砖我不会用也不敢动,但偷了一叠能票逃离。这能票可是种好东西,带到市井可换成大把银子,又可在那群无赖跟前炫耀一番,一下子又当上大爷受人阿谀奉承,好不过瘾……”李靖又不耐烦,拍桌子喝道:“叫你说晁盖!”“是、是、是。”白胜伸伸舌头,说:“可是,上得山多遇着虎啊。能票的亏损引起了能站头儿鬼脸儿杜兴的警惕,我去取能票时触动了警报装置,当场人脏并获。他就把我押解到能库司晁盖那里候审,以洗脱他监守自盗的嫌疑。”李靖见白胜说到正题了,也就耐心听下去。  “晁盖那厮也非好人,”白胜偷偷一笑,又瞟了李靖一眼:“他见小人办事精明干练,偷窃手段高明,不但没杀小人,还把小人收在门下,专门为他干些不见得光的私事,最后还把我提升为总管家。”“晁盖严重亏空能库,但家中赃物不多,都去哪里了?”李靖焦急地问。白胜答:“他叫小人帮他在昆仑山建了一座行宫,里面收藏了各种奇珍异宝和大量能砖能票,还养了无数美女供其玩乐,真的富可敌国,奢华堪比帝王。”李靖听得眼睛发亮心痒难忍,牙齿咬得咯咯响,迫不及待地命令:“白胜带路,即时出发抓捕!”“大王,不可!”白胜却畏缩地说:“晁盖那厮不好对付,切莫轻举妄动。”李靖气得吹须瞪眼,大拍桌子,骂道:“胡说,本王平妖无数,岂怕一个小小的晁盖?”“那厮厉害,大王可从长计议。”白胜仍然劝阻。李靖经不起激,嗖地抽出宝剑一挥,把桌子劈成两半,怒道:“白胜你敢长贼威风挫我锐气,立斩不赦!”白胜吓得跪下叩头,口称:“小人该死!小人愿为大王带路。”  李靖领着天兵押着白胜,旋风般扑向昆仑山,同样在白胜所指的行宫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当他们冲进去搜索时,又是扑了个空,除了一群美女和众多僮仆外,却不见晁盖的踪迹。李靖揪住白胜喝问:“晁盖呢?你敢欺骗本王?!”白胜战战兢兢地说:“小人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欺骗大王。这里确实是小人替晁盖建的行宫,藏有大量珍宝和能砖,不信,我带你去寻找。”  白胜领着李靖等众多天将进入寝宫,顿时哗声一片。数不清的珍宝以前从来没看见过,别的不用说,光是一张由整块昆仑山白玉雕龙硺凤的床,一颗水缸大的夜明珠,还有一株丈余高深红如血润泽如脂的珊瑚树,就连见多识广的李靖也看得目瞪口呆,垂涎三尺,自愧不如。白胜又把他们领到后花园深处一个山洞前,白胜在洞口念了句什么咒语,又在洞门上画了些什么符号,洞门慢慢开启。众人跟着他走进长长的通道,通道由白石砌成,宽仅可过人,壁上有拳大的夜明珠照亮,凉风徐徐流动。李靖生怕白胜暗算或逃逸,立即命人用捆仙索套住他的颈,他本人一手仗剑,一手拉住捆仙索,押着他前行。走了不到一里路,山洞就豁然变大,地下有个几丈见方一丈余深的水池,池中浸着一摞摞的大砖块。白胜指着砖块对李靖说:“大王,这是晁盖那厮私藏的能砖,有几十万厘。”李靖怒道:“这贼好大胆,竟然偷盗了这么多能量。为什么这些能砖要浸在水里?”白胜说:“因为这些砖含能特别高,又不是经常周转使用,为防止爆炸确保安全,所以用水冷却。”说罢,白胜又对着墙壁念了句咒,在墙上画了道符,墙壁又打开,里面尽是大面额的能票。  李靖突然心慌冒汗。孤身深入险境,莫非中了贼人奸计?如果他逃走了,自己如何走出山洞?即使不逃,却引爆能砖,自己也成了他的陪葬。他不由得责怪自己太冒失,坏在这么个小人鼠辈手上。他倏地把剑架在白胜颈上,喝道:“你带我到此,居心何在?”白胜倒也镇静,坦然对李靖说:“小人焉敢陷害大王,即使我不怕死,我也会为自己的亲妹着想。”李靖闻言,似觉合理,是啊,他妹金鼠掌握在我手里,看来他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晁盖何在?”李靖出其不意,突然问道。白胜全身一震,迟疑片刻才答:“小人不知。”李靖命令副将:“带这厮去李应处消能。”白胜惊愕,委屈地求情:“大王,小人好冤枉!我带你来到晁盖行宫,查抄了这么多珍宝,连窝藏赃能的秘密山洞都没隐瞒,理应将功赎罪,为何还要消我的能?”李靖两道锐利的目光像剑一样刺向白胜的脸,冷笑一声,嘲讽道:“白胜,你可谓够情够义。你以为弃了晁盖的财宝赃物就能保住他,那边给旧主人做了人情,这边又讨好我,保住自己和妹妹的狗命,是吗?你说晁盖那厮好厉害不易对付,转眼又爽快领我过来,显然是事先发了个信息通知晁盖逃走。雕虫小技,瞒得过本王?”白胜被李靖说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低头嗫嚅说:“小人曾听说他在昆仑山巅还有一个藏身之处,不过极其隐秘,小人并未去过,只知道大概方位。”他犹豫一下,又说:“晁盖那厮身藏很多高能弹,威力极大,大王务必提防啊。”
  李靖又带上天兵,押着白胜登上了白雪皑皑的山脊上。李靖放眼四方环视,果然一览群山小。一望无际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山峯好像茫茫大海波涛起伏,山连着山延绵万里之外,白云在脚下飘动,更显得昆仑的巍峨壮丽。山鹰在山隙间翱翔,不时俯冲直扑猎物,偶然还可以看见雪豹一家围着只岩羊共享大餐。李靖惊叹昆仑的雄伟壮美之余,顿觉胸怀开阔,豪情万丈,佩服盘古老祖的伟大和万能,思量着这昆仑到底是老祖的肩胛还是脊梁所化生。他甚至羡慕晁盖的胆识和实力,选择了昆仑山作为行乐和藏匿之地。  李靖观山遐想,竟然忘却了军务在身,直至听到怪声在空中回荡才猛然惊醒。他仗剑循声寻找,看见山巅上站立着一名彪形大汉,眼神冷竣而傲慢:“那路邪神,胆敢擅闯吾之领地?!”“大胆晁盖,”李靖用剑指住晁盖冷笑:“你死到临头了,还敢侮辱本王?”晁盖全无惧色,却推心置腹般说:“李靖,你我共事一场,并无前嫌,何不息事宁人,带些能砖和财宝回去缴令报功,在你的王府安享荣华?”“胡说!”李靖骂道:“你贪污受贿,监守自盗,严重亏空能库,造成能源危机,犯下滔天大罪,死有余辜。本王奉玉帝命令特来捉拿你归案。”“李靖,”晁盖劝道:“本人敢作,必有所倚,两虎相斗,两败俱伤,何必呢?”“废话!”李靖说:“识趣的快快前来受绑,违抗者格杀勿论!”  晁盖突然哈哈大笑,骂道:“李靖,你那些由婆娘教的雕虫小技,捉个把小妖还可,想和我斗还未够格哩!”李靖被他一激,也不回话,挥剑向前要与晁盖厮杀。他身边的先锋巨灵神却提大斧抢先冲去砍杀晁盖。晁盖从腰间豹皮囊中取出一颗黄豆大的弹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向前轻轻一弹,那弹丸化成一道电光射中巨灵神的大斧,瞬间把大斧融化成烂铁一块。巨灵神被震倒地上,四脚朝天拼命挣扎。众天兵吓得目瞪口呆。晁盖喝道:“巨灵神,念在老相识份上不伤你性命,以后别再惹我!”  李靖大怒,拿着铁塔向晁盖狠狠地投掷过去。这铁塔是他的宝贝,法力极大,能把一切妖魔鬼怪镇压在塔下,他也因此称为托塔天王。晁盖不慌不忙,拣起一颗花生大的高能弹丸对准铁塔射出,炸雷般一声巨响,半空中火星迸发,铁塔应声坠地,虽未被融为废铁,却也崩角变形。李靖大吃一惊,这可是他使用铁塔捉仙镇妖以来第一次失败。晁盖居高临下哈哈大笑,嘲讽说:“李靖,你好窝囊,你们同胞兄弟,亏你还是哥哥,连个大仙都没捞到,枢密使还是候补,连屁都不让你放。人家弟弟都有老妈子和一群老头扶持,不但晋级大仙,还被捧为玉皇大帝。你呢,只靠那恶婆娘撑腰,是斗不过人家的,真想不到还有脸说奉他的旨为他卖命,要是换了别人,不上吊自尽也找个洞儿钻进去不敢见人了。”李靖气得浑身发抖,指住晁盖说:“奸贼休得胡说!”晁盖依然怪笑着说:“李靖,何必羞恼,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天地冥三界无人不知,还怕别人说吗?发这么大脾气徒然伤身,回去找那恶婆娘多教你几招再来和我斗,如何?”  李靖咬牙切齿,提剑直向晁盖冲过去,口中大叫:“今天不杀了你这狗贼我誓不为人!”晁盖冷笑两声,喝道:“李靖,不给点厉害你看也不死心。”他从皮囊里取出一颗枣子大的高能弹丸又射向侧面一座山峰,霎时间天崩地裂,整座山峰倒塌下来,滚滚热浪使方圆几十里的冰雪消融,雪水汇成激流向着位于低处的李靖阵营奔湧过来。李靖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吓得巨灵神等众将把他救起。李靖突然执剑自刎,幸而身边的白胜眼快,及时把剑夺过,恳切劝慰道:“大王,切勿自寻短见,凡事都可以从长计议。”李靖万没想到救自己的竟是白胜。巨灵神也说:“大王,白胜说得对,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可以奏闻玉帝,请太上老君,或请如来佛祖出面收拾这反贼。”李靖百感交集,似感激似悔疚地望了白胜一眼,摇头长叹,说:“本王平生征战无数从无败绩,不想一世英名就坏在这乱臣贼子手上,日后如何面对天界啊!”  李靖不知所措,沮丧至极,忽然脑幕闪亮,是狼山老母发来信息,命他马上去儿狼山商议擒贼之计。李靖精神为之一振,他嘱咐巨灵神率兵原地驻扎,他马上请救兵前来破敌。  狼山位于西北荒漠外,虽万万里之遥,但转眼之间李靖已到,狼山老母亦在山口等着他。狼山老母身后跟着一群恶狼,这些恶狼十分凶残又极其警惕,嗅觉特灵,却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忠心耿耿地保护着老母以及整座狼山。任何人暗藏毒药、炸药或武器企图进入狼山,必定被群狼发现并咬死。老母用狼语向狼**待了任务,身型特别高大,浑身雪白的头狼引颈朝天长嗥一声表示遵命。  晁盖洋洋得意地对着天将天兵百般嘲笑、恶毒谩骂、恐吓他们如果不立刻退兵,就投掷巨型高能弹,到时将玉石俱焚,全部化为灰烬。正当他骂得过瘾之时,忽见李靖领着一群狼过来,不禁心中一惊。他早就听说过狼山老母养的恶狼之厉害,但见只只高大如牛马,矫健敏捷如虎豹,深灰色的长毛,眼睛射出绿幽幽的凶光,嘴巴张开,馋诞下滴,血红的舌头舔着嘴唇,银光闪闪的牙齿锯齿一样排列着。晁盖顿时毛骨悚然,他心里明白,尽管手中有高能弹,但对付这群恶狼未必能占便宜,希望能与李靖求和以保存性命,就发话:“李天王,其实我只求远离名利,修身养性过清静生活,我把昆仑山行宫所有能量、珍宝和美女全部献给你,从现在起深居雪山隐姓埋名,再不露面,而你退兵回朝复命,岂不名利双收,天王意下如何?”  李靖刚才被逼得几乎自杀,对他当然恨之入骨,哪会轻言饶恕。他用剑指住他骂道:“晁盖逆贼,休想花言巧语欺骗本王,今日必把你生擒回天处死凌迟,以正法纪。”晁盖见李靖全无和解之意,狼群一步步逼近,心想与其被生擒或被恶狼撕咬,不如鱼死网破,和他同归于尽。他心一横,咬紧牙,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高能弹握在手中,恶狠狠地说:“李靖,你欺人太甚!这个能弹爆炸,足以把昆仑山夷为平地,你我都别想活了。哈、哈、哈……”他一阵恶毒的狞笑,随手把能弹扔出。  李靖眼看高能弹正对着自己飞来,大惊失色,知道避是避不开了,和这贼人同归于尽实在太不值得,心中似生悔意,但一切都太晚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匹雪白的头狼突然扑起,凌空接住能弹噙在嘴里,向山下飞奔。李靖和晁盖都惊呆了,李靖目光追随着头狼,极目望去,只见茫茫沙漠之中有一个清波荡漾的湖,湖畔是一片美丽的绿洲,绿洲上是一座繁荣的城市,城内宫殿宏伟,市集喧嚣,由绿洲向西延伸一条大路,路上驼铃声声,商贾络驿不绝。突然间,地动山摇,乱石飞滚,接着是一声巨响,绿洲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光亮耀眼如闪电,炽热灼人如太阳。李靖和天兵受气浪冲击东歪西倒站立不稳,慌忙趴在地上躲避。待震动减弱后,他们看见绿洲浓烟滚滚,猛烈上升,升至半空向四周扩散形成蘑菇状。如此一座繁华城池倾刻间夷为废墟,一个文明古国从此消失,一个湖泊即时干涸成戈壁,一条连贯东西的通商古道也就此中断了。李靖惊魂稍定,抹着额上的汗珠,按着砰砰狂跳的胸膛,要不是白毛头狼灵敏而勇敢地叼着高能弹从悬崖冲下去,自己以及天兵天将已经化为灰烬了。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愤恨晁盖心狠手辣,痛惜失去了白毛头狼,发誓要把晁盖消能至蝼蚁再用脚踩成酱方才解恨。他还未回过神来,却听到一声声凄厉的狼嗥,原来晁盖被两只狼扑倒在地,颈项和大腿被紧紧咬住动弹不得,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其它狼则在外周团团围住。李靖立刻着巨灵神用捆仙索绑住晁盖,穿上琵琶骨,对着晁盖狠毒一笑,命令道:“押去狼山,给姥姥祭白毛头狼!”
  又是一个十五圆月夜,四更时分,月亮已西沉,暗淡的月光把一切照得灰白。交尾的昆虫,做爱的青蛙,求欢的猫儿都已沉默,人们早已深入梦乡,除了微弱的鼾声,以及偶然一阵夜风吹过树木发出的沙沙声,大地再无生气和活力。就在这黎明前的黑暗和寂静里,一队士兵不燃火把,却提着刀,带着绳索和云梯,悄悄地、急急地向一所大宅院进发。带队的刀头命令士兵迅速把大院包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鸟儿也飞不出,猫儿也逃不脱。他用手势指挥架起云梯,然后领几名矫健敏捷的手下爬上墙头,用绳索吊进院内。他们躲在黑暗处,等到巡夜的家丁走过时,倏地从后面将其扑倒在地。他们又踮着脚轻轻地走到湖边的丹桂树下,把坐在琴案旁打瞌睡的绿衣女子塞住嘴,捆绑在丹桂树上,然后把烂醉如泥的白衣男子塞住嘴巴,五花大绑抬到墙边,再吊出墙外。整个行动还不用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半点声响,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个活生生的人从深院大宅里偷了出来,花园里没有任何劫掠痕迹,案上的香炉还冒着无力的青烟。  看官,不必野叟讲明,你也猜得出被绑的人就是宋江,时名刘野。捆成粽子一样的宋江被刀头扔在县衙的大堂时,天刚刚蒙蒙亮,装束整齐的县太爷正好进厅升堂,两旁的衙役列队肃立,手执水火棒,口中呐喊“威武”。县太爷拉直官服,正正帽子,正襟危坐,吊高嗓子开腔:“董超,地上所捆何人?所犯何罪?”董超毕恭毕敬回答:“回大人,地上所捆乃人犯刘野,犯谋反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董超,本官着你到府上请侯爷来,你竟敢把侯爷绑着来?快快给侯爷松绑!”董超虽然委屈,却战战兢兢地应答:“是,是小人的错,请大人原谅。”他边说边过去为宋江解开绳索。  也不知是绳子绑得太紧伤了血脉,还是董超做了手脚点了他的穴位,宋江竟然站不起来。直到此时,他才从醉酒中蒙蒙胧胧地清醒了些儿。他环顾四周,看见大厅上“明镜高悬”的牌匾,“肃静回避”的仪仗,如狼似虎的衙役,以及高高在上地端坐案后的官员。他想站起来,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双臂腰肋却酸麻胀痛。他清楚记得昨晚还在自家花园里弹琴、喝酒和舞剑,文娟一直在旁边陪着,怎么会转眼间就身陷官衙呢?不,这是森罗殿,坐在上面的不就是阎王,两边站的不就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吗?还有那时而凶神恶煞时而阿腴献媚的不就是鬼判官吗?到底自己是在做恶梦,还是真的死了?他用力咬自己的舌头,感到剧痛,口中还有咸咸腥胜的味道,鲜红的血从牙缝中渗出来。他彻底醒过来,自己没有死,更不是做梦,是被人偷偷绑架到这里来。他正眼直视官案后的人,一张故作威严却掩饰不住小人得志、矫情造作且阴阳怪气的脸。啊,原来是他,司马坚,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本县衙门的公堂。他的心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不明白以其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为什么胆敢,又为了何事把自己绑到这儿;更不明白自己家门禁深严、家丁成群,夜间有人巡逻,且妻子又在身旁,怎么会无声无息地被绑到这里。不过,他心中却非常清楚,司马坚是个奸险狠毒之徒,仗着是司马昭的亲戚,飞扬跋扈,为虎作伥,陷害忠良,无恶不作。自己被此人用阴招捉住还加上谋反的罪名,那是必死无疑的。他真想冲过去和他拼命,无奈站不起来,唯有忍着性子随机应变。  司马坚为什么和宋江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是深仇大恨,而是巨大利益!司马坚小时候是个街坊恶少,虽然是司马家族的子弟,却不受重用,长大了仍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他为人狡诈又诡计多端,为了找进身机会,和钟会合伙构害了当时名士嵇康,因此从司马昭那里谋到一个梁山县令。他本来不满意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职,但亦无可奈何。上任后,他却发现这可能是个肥缺。他把目光聚焦在宋江身上。此人是汉室遗族,世袭了祖辈梁山侯的爵位,广有田产,富甲一方,所住府第堪比王府,其内的园林尤为优雅美丽,远近闻名。别说把这个猎物整个吞下,就是在其身上割一块肉,就已吃得肚满肠肥了。他不但觊觎宋江的财富,还嫉妒其才学和声名。因此,下决心将其宰了。他到任不久,就发贴约请宋江到县衙饮酒谈文,表现自己爱慕文才附庸风雅,实质是要通过密切接触找寻攻击的软肋。宋江深知他的劣迹,不屑与此等小人交往,更对他陷害自己的好友嵇康恨之入骨,当然不会接受他的邀请。司马坚对于宋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中非常恼怒,却忍气吞声,甚至放下父母官的架子,带上礼物亲自登门拜访。起初是亲兵成群高头大马鸣锣开道威风凛凛地去,吃了闭门羹后,竟然身穿便服,只带董超一个随从低调来到梁山侯府。宋江的家丁本来不让他进门,他却谎称已与侯爷约好。他静悄悄地穿堂入室直至后花园,站在丹桂树下,对着粼粼湖光,赏玩着一片盛开的荷花,禁不住捋须赞叹:“美哉若瑶池!”他这么一叹可不得了,引发出多少爱恨情仇和千年孽事。  宋江的夫人文娟正在楼阁里作画,她尤爱绘竹,因为竹是君子,外直中通,不屈不弯,潇洒而有节,其性格和气质与丈夫相同。她已胸有成竹,提起饱含墨水的画笔,却听到花园传来文绉绉的赞美声,就好奇地探头窗外张望,恰好和司马坚打了个照面。她看见一名陌生男子正用色迷迷的眼光死盯着自己,吓得慌忙缩回去把窗关上。司马坚可谓游园惊艳,他自认见过世面,但想象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真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此等美女能看上一眼已经是运气是福气,想不到还在自己管治的地方。他仍然痴痴地仰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胡思乱想,想象着刘野夜夜拥抱着她入睡的快意和满足,心中由痒痒的到酸酸的到苦苦的到愤愤的妒恨之意。突然的喝骂声把他惊醒。宋江带着一群家丁愤怒地冲到司马坚跟前。家丁抡起棍棒就往司马坚身上打,吓得司马坚抱着头逃跑,他的随从董超慌忙上前护着,口中不停叫嚷:“莫打,莫打!他是本县县令司马坚老爷。”宋江叫停家丁,怒喝司马坚:“你私闯民宅,该当何罪,快给我滚!”司马坚在众人的嘲笑和怒骂声中灰溜溜地走了。  恼羞成怒的司马坚对宋江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发誓要把他往死里整,但一想到那貌若天仙的侯爷夫人,又是神魂颠倒,日夜谋划着如何把她弄到手。宋江根基深厚、财雄势大、社会关系盘根错节,且多行善举深得本地父老乡亲的爱戴,何况他才学名声远播,连司马昭都要拉拢他,想扳倒这么一棵大树谈何容易?司马坚绞尽脑汁也解决不了两个难题,如何找个罪名加在宋江头上,才能顺理成章地抓捕他而不会引起司马昭的反感;如何安排抓捕行动才能顺利进行而不会引起当地民众的起哄闹事。他一筹莫展,以至怠于公务且寝食不安。董超看透了主子的心事,在他耳边悄悄献上一计,他即时眉飞色舞,拍案叫绝,承诺事成之后大大给予奖赏。  司马坚吩咐衙役在公堂中设了一张凳,扶宋江坐在凳上,假惺惺地说:“侯爷,下人办事不力,多多得罪了。今天请侯爷来是有件难事要与你商量,万望配合。”宋江不屑作答,只是轻蔑地看着他。他既没有发威也没有发怒,却恐吓道:“侯爷,有人告发你谋反,亵渎大将军,这可是杀头的罪!”他停顿一下,观察宋江的神态,见宋江全无惧色,就以推心置腹的口吻劝说:“这件事大将军已经知道,本是谁也救不了你,不过,本县一向慈悲为怀,做官的宗旨就是爱民如子保护百姓,你是名大才子,无端死了何等可惜?如今下官有一计可救你一命。”他那獐头鼠目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我这就放你回家,你立刻收拾一些金银细软,夜间独自潜逃,从此改名换姓、隐入深山老林,不再露面。你不必担心家属,我自会为你照顾。”  宋江越听越气,终于明白了这个阴险龌龊小人的目的,就昂起头怒目而骂:“混账!你这狗官为了吞我财产占我妻子,竟然想出这等毒计陷害,实在卑鄙无耻之至。你说我谋反,说我亵渎司马昭,有何证据?”  司马坚脸一黑,冷笑一声,一拍惊堂木,振振有词地说:“证据确凿!你家广积钱粮收藏兵器蓄养家丁家将,不是谋反是什么?你家正厅墙壁上刻有一个差不多一丈见方的照字,照字怎么拆解?是火上昭,就是要用火来烧大将军,可见你这汉朝遗族对大将军的深仇大恨,你还抵赖?”他随即又把声调降低,故作婉惜地叹了口气:“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救你一命,半夜带你过来亦属无奈,既是避免乡里无知刁民乘机哄闹,也是避免众目睽睽之下捉拿你而伤你颜脸。”  “呸!”宋江含着混有鲜血的口沫用力朝司马坚吐去,指着他说:“我堂堂汉室宗亲,行为端正,顶天立地,绝不会改名换姓,辱没祖宗!”司马坚见宋江不肯进入他的圈套,顿时露出狰狞面目,猛拍惊堂木,指住宋江破口大骂:“刘野,你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死到临头还以为当今天下是刘汉的,告诉你,现在是司马昭大将军的天下!嵇康的名气比你大,只因不听大将军的话,一样成了刀下鬼。弹什么《广陵散》救得了他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执迷不悟,明天我就押你去洛阳。”  提起嵇康,宋江更是怒火中烧,自己的知心好友就是被这恶棍害死的,真恨不得饮他的血吃他的肉,终归一死,干脆骂个痛快:“你司马家一个个全是国贼!老祖宗司马懿跟随奸贼曹操挟天子令诸侯,助曹丕废汉帝立魏王,而司马昭又把持魏政,逼死魏帝残杀名士,连你这等小虫小蚁也狐假虎威,戕害忠良。你们丧尽天良坏事做尽,必有报应,这世不报,在阴曹地府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宋江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惜当年诸葛丞相在葫芦谷没把这三父子烧成死马。但愿蜀地刘氏再出一名光武帝,铲除曹贼司马贼余孽,重振汉室,继承正统,再续高祖灭楚统一,文景之治百姓安居乐业,武帝驱逐匈奴开疆拓土的辉煌。”  “反了,反了!”司马坚喝道:“董超,将刘野这反贼捆住打入死囚牢!”  天亮,宋江夫人文娟被家人解救,与管家商议,猜疑必是司马坚所为,连忙差人去县衙打探,得知主人已被打入死牢,司马坚写好文书去洛阳申报司马昭,以谋反罪将宋江就地问斩。文娟即时打点金银财宝,派管家日夜兼程,务必在县公差之先到达洛阳。幸好宋江人脉广名气大,所托又恰得其人,司马昭批复梁山县令把宋江火速押解洛阳,由他亲自审问,不得有误。司马坚看了这份文又犯了难,他要的不是宋江的命,而是宋江的家产,宋江的花园,宋江的妻子。他本想找个借口不动声息地把宋江赶走或杀掉,就可以把宋氏一家老小连财带人一起收入囊中,如果把宋江送到洛阳经司马昭一审,自己的阴谋就会暴露,即使把宋江杀了,其家产亦是充公,他就人财两空了。又是董超出的毒计,在押解路上找个僻静处把宋江杀掉,然后报个得病暴毙或畏罪自杀,即可交差。
  文娟收拾一包金银托管家交给丈夫路上使用,又吩咐管家重金打点押解刀头董超,恳求一路善待宋江,经过家门时让他和夫人见一面。文娟看见丈夫身困囚车,戴着重枷,一身血肉模糊,心如刀割,悲痛欲绝。她执着丈夫的手泪如雨下,她叮嘱他多加保重,又发誓要设法为他昭雪罪名,等待着重新团圆的一天。送行的乡亲邻里,甚至围观的路人,无不为之唏嘘,为之不平,为之愤怒,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董超一手推倒拦住囚车的文娟,催促差役推车上路。宋江仰天长啸:“荡荡乎乾坤无吾立身之地!”天空阴郁沉闷,洒下几点冷雨。  董超和两名差役押着囚车日行夜宿。宋江为人豪爽,不惜花钱买酒买肉,让董超等人酒足饭饱,沿途也没受多少折磨,心中颇喜,但求快快赶到洛阳就托人设法开脱。不一日,一行人来到黑虎谷,故名思义,是个非常险恶的地方,两边崇山峻岭,夹住一条深深的河谷,山形似卧虎,山石黑色有斑纹,山体荒芜,天空无飞鸟,地上无走兽,连棵树连株草也见不到,只有形状诡异的石头。河流弯曲,河水湍急,激流声在山谷里呜哗呜哗地回荡。那是死神的咆哮、魔鬼的狞笑,整个山谷好像在抖动。黑虎谷是梁山至洛阳必经之路,行人商旅一到此处如入虎口,无不胆战心惊。打劫剪径、杀人越货、谋财害命、寻仇灭口、火拼决斗,不知葬送了几多无辜百姓,埋没了几多英雄好汉,当地人无不谈虎色变,视之为死亡谷。董超与差役早已商议好,途经黑虎谷到达落虎台时就把宋江结果了。  晴空万里,董超心中喜悦,还有半个时辰路程就到落虎台,到时出其不意突然连人带车推下悬崖,百丈深渊,自然是粉身碎骨,如此人不知鬼不觉,不留痕迹,干脆利落,无仇可报。他满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把宋江的金银财物私吞了,回县报称人犯途中暴病死亡,因疑是瘟疫,尸身就地处置,然后向主子请功领赏。  天不有测之风云,人有霎时之祸福。董超一行人做梦也没想到,突然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天空比三十的夜还黑,伸手不见五指;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几人只能抓紧囚车增加重量,免得被风吹起;轰隆隆巨响在山谷里回荡,山坡上泥石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啪啦啪啦,冰雹猛砸下来,小如花生大如鸡蛋,把董超和差役打得头破血流,不得不解下包袱护住头顶,但不知为什么,这冰雹好怪,像长了眼睛,相距尺寸之间,只打董超和差役,却没有一颗落在宋江头上。狂风过后,众人均有大难不死的感受,他们站稳脚跟,抹抹脸上泥土,鼓起勇气睁开眼睛,虽庆幸自己捡回一条性命,但惊魂未过,况且道路完全被乱石阻断,进退不得,束手无策,抚摸着身上的伤痛,又喝又饿又冷得发抖,绝望地等待死亡。  “董公,”宋江忽然惊喜地对董超说:“你看,那里好像有人家,不如先过去歇歇脚,买些酒食,再作道理。董超循宋江目光所示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不远处有两三间房屋,屋檐上还挂着一面风中飘扬的杏黄旗,旗上醒目地写着个酒字,几缕炊烟袅袅上升,显然有人居住。董超甚觉奇怪,他惯行这条路,也在这落虎台送走了不少好汉,却从未发现这里有酒家。在这荒僻的乱石山中,连飞禽走兽都没法生存,更别说住人了。不过,在此绝境,谁也不会怀疑眼前所见的真实性,即使明知是鬼屋甚至是坟墓,也会毫不犹豫地像飞蛾一样向灯火扑过去。董超等人绝处逢生,满怀希望,却发觉囚车卡在乱石丛中无法移动,只好把宋江从囚车中放出来,在他双脚加了铁链锁上,然后一起步行。  董超带领众人走了过去,果然是家酒店,但店门已关闭。董超用力敲门,里面传出娇嫩的声音:“客官,打烊了。”董超听得出是年轻女子,顿时兴奋,用水火棍猛力撞门。女子在屋里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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