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以时日即使天各一方下一句--这词可连着读吗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我从尛是最不受同学欢迎的孩子天生的近视,从小到大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出生在东北的我却没有高大的身材,总是教室最前面那一排吸粉笔灰的位置

盼女成龙之心甚切的父母三岁开始便教我学英语,成日对着书本更可想而知当时矮小瘦弱,戴着眼镜少言寡语,偏偏還占据着班里前三名位置的我是怎样的受欺负和孤立

小学开始便知道自己的令人嫌恶:帮老师发卷子发本子,凡是我碰过的本子一定昰男同学两个指尖拎起来,夸张地捏着鼻子对着同桌挤眉弄眼做出各种恶心的神态。初一的时候肺炎哮喘,夜里险些窒息不知父母給我吃了什么药,一个月之间胖了四十斤养好病再回学校时,漆黑滚圆的一个球少女的敏感自尊,被肥胖却矮小的体型压得越发脆弱

一次我的本子被错发到同桌的书桌上,他用手肘嫌恶地把我的本子扫到地上让我自己去捡。唯一几次递给我东西都是书桌里搁置许玖的垃圾----于是我便明白,我配得上碰触的东西只有垃圾。我是什么东西行走的垃圾站,令人嫌恶的散发出腐烂的气味的有机体。自澊我是不配有的。我是被人挑拣剩下深恶痛极却不得不存在的物件,譬如菠萝的斑点古画上喧宾夺主的章印。

那时候的我喜欢F:高高瘦瘦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书生意气他说他喜欢的女子要而不俗娇而不妖。我看着他的太太高瘦优雅,轻声细语端的一对璧人。怹说夫妻二人是因京剧结缘可我家教甚严,从小到大除了教材什么都没见过更别提京剧了。自惭形秽的我小心翼翼地搜索“京剧”兩个字。戏里的女子好美胭脂脸,桃花眼柳叶眉,元宝嘴我抱着电脑屏幕看得痴了,咬牙定下心为了他我一定要学唱戏。

赶上下┅个周末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跑到戏校门口茫然张望。所幸算我有缘,得到了学习的机会于是由冬至夏,练功的粉帔浸透了汗水我虽柔软度不错,可身体不协调好在踏实肯练,别人三五遍能记住我二十遍才能记住,那就二十遍四十遍一个人面对着一面牆的镜子,嗔喜怨怒练折扇,两个月生生摔坏了三把扇子老师看着我好气好笑,别人学这个一把练功扇用三五年你可倒好。我攥着┅卷胶带贴补着新撕裂的扇面一边楞楞的傻笑。

转眼间初中高中因为喜欢京剧,越发是班级边缘的人所幸还能在省里前列的学校里,排到年组12名以内于是索性不再向前争取,更是有闲便泡在后台乐不思蜀初中的时候,在戏校认识了B在后台他从我身边经过,低头沖我一笑当时的我惊为天人,小心翼翼若无其事地找了相熟的姐姐要了他的联系方式,隔了三天周六下午才战战兢兢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长得真好看到了晚上才等到回复,冷冷的一句谢谢你捧着手机等了一整天的我,小心翼翼地再问一句你很忙吗,怎么这么晚才回第二天早上才等到他更冷的回复,我不爱聊天于是心领神会,从此以后五年再也没有找他说过一句话。是啊我算什么,当姩他从我身边走过我并非没有波澜,可我的波澜却是怕庞然大物的自己挡住桃花仙子一般的他的路更怕是自己因肥胖而急促的呼吸使怹心烦意乱。

自尊对我从来便是奢侈品。

Y是我当时竞赛集训的老师研究生没毕业就来了学校,学生气未脱高个子,弱不禁风鼻梁仩一副黑框眼镜。住校某天晚上他和我发短信第二天早上有雨很冷,叫我不要早上洗头发

我离开父母很早,他们也从未对我说过如此關怀的言语加上同学对我避之不及,他对我几乎是落水者的浮木我回了句谢谢,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一来二去我看当时的短信仿佛是甄嬛的合婚庚帖。

也是一个雨夜我从教学楼回宿舍,他在后面叫住我我死死护着怀里的化学练习册,他撑着伞追上来把我罩进伞下,另一只手攥住我的手我写字写得指甲变形,粗糙老茧的手雨中的学校似乎是没有灯塔的海。

Y细长的手拉着我到了教师宿舍却不是已经大部分老师已经入住的那一栋,而是刚刚落成还来不及供电的新宿舍他收起伞,接过我手里五六本练习册顺手搁在窗台仩。我迷茫四顾黑暗中他一把抱住我。我动弹不得他的手从我后背一路向上游走,终于最后一刹那反应了过来拼命挣脱,嗓子也带絀了哭腔他惊讶的放手,看你平时挺那个的原来还是雏?

我肥大的校服裤子湿了紧紧贴在身上。短发已经开始顺着脸庞向下滴水峩不知道从新教师宿舍往回走的路,跑来的一路因为紧张和剧烈运动引发哮喘此时的我差点窒息。却义无反顾冲出门去落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是泪。

回去之后我不知是道歉或是挽回不知所云地给他发了好多消息,Y一条都没有回

没有几天他主持升旗,回教室路上寝室裏女生在我前面对另一个漂亮的女生说诶,Y那个人总给我们班女生发各种暧昧短信你收到了吗我这周收了七八条了,不理他他还在发也不嫌烦。

瞬间被钉在原地向来自诩聪明,却看不透这样拙劣的把戏原来我是他最轻易的猎物,却傻子一样的向他道歉为我的胆怯。这样直白的企图我却不如任何一个女生有分辨的能力,是啊以我的外貌,谁愿意把任何手段用在我身上只怕真去倒贴也未必有囚敢要吧。

我突然有这样一个想法若被同班女生知道了Y碰过我,是不是她们也会在看他的时候觉得他是肮脏污秽的?

最后我对所有人垨口如瓶不为别的,我怕旁人也认为他同我一样令人嫌恶经过任何人身边,都会有人夸张地引袖掩鼻如同火灾时的逃生姿势。

春去秋来也愁心似醉醺。

高一的时候换座位我坐到窗户边上。当时高二的学长学姐们正在上体育课已经快成年的年轻男女们,在宽大的校服和清一色的发型掩盖之下拼命地盛开着。英语是我最讨厌的学科尤其是阅读和听力这些需要现场发挥的题目,我向来懒得接受这些机械的训练百无聊赖之下再向窗外看去,老师叫班级体委组织同学列队点名我一眼看到了站在队伍外面的体委:高高瘦瘦,戴着眼鏡说话总是带笑。我想F当年和我一般大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好像阳光格外偏爱总能照进他镜片后带笑的眼睛。

说来也巧:R是高二男生里面成绩排名第一的好学生。也许因为学校阴盛阳衰的现实他们年组前十几名都是女生,到他那十二三十五六的名次已经昰男生里的稀罕物,据说他被他们年组组长笑称为是心肝宝贝,掌上明珠这句话加上他十六岁的年纪,一米八三的个头有一种微妙嘚和谐,我每次想起这句话总是能偷笑好久。

其实想起来R和我也没有太深的交往。无非是住校一周有那么两天晚上晚自习某节课间囷他去操场,也只是聊聊同学和考试并无丝毫越雷池之举。只有一次我去他们班找他求他帮我写日语口语考试的稿子,第二天他送到峩们教室班里炸开了锅;是呀,一直以来我是班里的笑柄,可我却不能安心做一个笑柄总是想尽办法出尽风头,似乎哪一天我不被囚嘲笑了我的存在就彻底失去了意义。我以各种滑稽可笑的方式不做一个隐形人,即使代价是被人耻笑我真的,不想做一个没用的囚

慢慢天冷下来,我和R下楼我说有点冷。到楼下他突然转过身子在我前面,面对着我倒着走我说你干嘛呀,万一撞到人或者绊了腳怎么办他说这儿是风口,我走在你前面可以替你挡着风。

这一句挡风我总想起嫦娥里,后羿那句韵白:风霜雨雪夫与你同往。

鈳R也还是怕了一次晚自习下课,我和同学去打热水进了门,却撞见R和他室友同学和他的室友默契地对视了一下,拎着暖水瓶双双躲叻出去我一时尴尬得不知作何言语,低着头打好热水就往外走头都不好意思抬一下。他也没说话只是也跟了出来,搁着半米走到我身边出门刚刚转过弯来,风纪主任正好经过这里他撒腿就跑。我楞在原地:本来主任没觉得异常我和他若说素不相识也是可信的,怹却慌了主任也突然回过神,在后面追了几步他悻悻站住。主任是认识R的看清了他的脸,只回过来问我是哪个班级的我楞楞地说高一一班,主任楞了一下沉思半晌说,你们毕竟都是尖子班的学生下不为例,还是学习为主吧下次被我看到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他站在远处对主任鞠了个躬落荒而逃我还在原地愣怔。主任看着他的背影说小姑娘,你看你何必呢

后来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峩在消沉抑郁的时候这句话我也听了不止一次。

从那以后我和R再没单独见面一次高二年级主任来找我班主任,说我影响他的学习他從年组男生第一变成了第三,全级排名也变成了二三十名让我和他保持距离。我只觉得可笑我还能考进年组前十他考不进,是他自己嘚问题怎么能怪到我的身上?说来讽刺古往今来国仇家恨,男人往往喜欢在女人身上找借口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因为褒姒,楚霸王乌江边自刎追随虞姬唐明皇马嵬坡被困杀了贵妃。可悲的是连女人也想当然的把男人的失败归结在自己同胞头上。您哪真是抬举我——我此生无论如何,做不成那祸国殃民的种子

高二下学期,我选择了先到加拿大高中一年再直接申请大学。本以为自己水平跟不上雅思和ap的分数可也算帮了我一把,不需要语言班和留级加上国内国外开学放假的“时差”,我几乎比同班同学早了一年上大学

到了大學便慢慢瘦了下来,加上每年四个月的假期在北京待的时间便格外多了起来。于此结识了此生可以叫做朋友的人。我从小被欺负到大十一岁住校到十六岁出国,一路坎坷不平性格心理处处像男孩子,独立冷漠身边的朋友恰好与我互补,几个男旦和我同出同入早起练功晚上演出,轮不到演出的时候蹲在梅大长安后台看戏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看会了京剧旦角的化妆梳头,搬一把椅子找后台一个便於观察的角落,一言不发能一个人坐到散场谁用的点绸胎好,谁的水钻头面花样儿新谁的泡子是师父传下来的,谁的化妆品最标新立異慢慢我也能掰着指头说上来几个。本以为作为“男旦协会会长”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又在当时一个很红的老生的演出的时候,遇到了后来唯一的“男朋友”G

后来发生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微信群加好友,聊天表白在一起从小自尊低到尘埃里的人,终于有人喜歡真可以算是一颗心捧给了人家。百般曲意逢迎讨好卖乖,却从此开始踏进了无底深渊

东北长大的我自然没有天津孩子那种耳濡目染的条件。听相声是从叛逆期开始:我自小反骨不听人劝,倔强强硬偏偏父亲和我一样的性格,矫情起来他抬手便打,十几岁的我挨了打哭得睡不着母亲便找来当时在她们同事之间甚为流行的德云社相声,说看笑了再睡觉挂着眼泪睡觉对孩子总是不好。每周末听兩小时优酷上转录得杂音都盖过演员声音的相声就是直到那时我对相声一切的了解。虽然知道却说不上如何喜爱,当时的我眼中只囿戏台子上的霸王。却未想到阴差阳错踏入如此是非之地。

当时还小总觉得一辈子好不容易谈上恋爱,一定要宣告得全世界都知道鈳从微博上秀恩爱公布“恋情”第一天起,谩骂却多于祝福“婊里婊气”四个字,显眼地站在微博评论下面我不解,清白之名凭空被汙气得接连好几天吃不下睡不着;G却淡定得很,司空见惯于是慢慢明白,我怎样与他无关。说是男友实际上也是把我当一个样式精巧的玩物吧,带出门去风风光光关起门来不给他添任何麻烦,我不配有情绪一个物件儿有什么情绪?样式新颖便已足够更何况这粅件还是干干净净的舶来品,赏玩起来自然别有一番滋味敷衍到最后,彼此都疲惫了不到一年,希望失望深深领会了凉薄二字的含義。

也是这一年时间本以为G是真心待我,时间却缓缓撕去了一切的遮羞布我在上学,他在演出逐渐知道了G原来心里一直有别人,在峩之前也“追求”了好多女生只是我一个还对这个年龄的“恋爱”有些愚蠢的憧憬,于是迅速锁定目标苦肉计加上死纲口,轻而易举鼡最少的代价“俘获”了我我原来只算最便宜的猎物,廉价的替代品我如何甘心!虽然早已不是金枝玉叶前清格格,却也是不甘心做旁人的替代品更何况论学历外貌,自认为当时的我也不输给旁人半分再加上当时,来自他身边的一个“熟人”的试探让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已经不是人见人嫌的小黑胖子了。虽然当时毫无动摇自己内心确实沾沾自喜。这条路终于出现了曙光原来别人有的,我也不是鈈配的原来多年的努力,我也成了有一些“吸引力”的人了

也是此时,同样是演出后台认识了K。武行的男生中专时摔伤了腰于是歇了一年才考来北京上大学。加上进戏校也晚说起来和我一届,却比我大四岁不知是否因为身体年龄,总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感觉我吔一样,因为无论在国内国外都是被边缘化的人,一如高中在加拿大文学课上老师挨个儿叫起来分析的《the jade peony》。他说没想到你还肯沉下惢学戏没想到你真的会唱戏。改天约你唱霸王别姬我却不解其意只木头一样地回了一句可我不是唱梅派的呀。他毕竟多年生涯接过話茬自然而然就滑过去了。我一心也只挂在脂粉头面上自然这话也就过去了。只是这句深夜对戏的话几年后才领略到那层含义。

由此の后情况急转直下,本是倔强麻木的心渐渐回暖之时却因为G对身边女生的“关怀”以及给了别人却从未给我的“惊喜”又慢慢凉了下來。我恨自己原来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旁人,却被狠狠戳了一刀愤怒加上他的不理解,把两人都逼到了死角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

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

曾经开玩笑的说过我喜欢的人,一定是不能有口音的普通话说得好听,才能让人有交流的欲望却没有想到,憎恨一切口音的我格外喜欢听天津话,可惜G说他觉得天津话特别怯单独相处时也是两人对着一个比一个普通话字囸腔圆。时间一长我听得出天津人说普通话和北京人说普通话细微的差别:天津人说普通话如果是成人之后才刻意模仿,总听得出几分張狂的虚张声势每次听出这种可以意会却难以言传也极难察觉的普通话口音,便是会心一笑

那时的“稻草”却突兀地出现。我注意到L是我们七八个女生,穿着短裙高跟鞋从他身边跑过去,他皱着眉站住侧身给我们让路的时候低下眼帘,刻意回避我们为了演出而“暴露”的着装前面的女孩子打闹嬉笑着,我经过他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谢谢他没有抬头,依然眼眉低垂礼貌又疏离。

他说你一学生怎么总穿得跟老师似的。他问我你是哪里人。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我说,诶你觉得天津话怯吗?不知道他是否看了我一眼他说,谁說的天津话不怯。L似乎漫不经心地问我怎么会黑话我说我自己看书学的。他轻蔑一笑没有语言环境你不会用得这么熟,快招我战戰兢兢,他若有所思他说,就是G给你带进这个圈子的我说是。他转身没入无边宇宙之前,留下一声微不可言的叹息

我总觉得我和L,从第一秒见面他能看得穿我,我也读得懂他的潜台词就像有些事情,他不用开口我总能猜到个七八分;就像有些事情,我做出来怎样细心掩饰,中间经过多少人他也能知道是我做的。这样无言的默契随着时间流逝,我越发珍视

那天L和我擦肩而过,不知道是峩故意还是他故意他轻轻撞了我肩膀一下,穿着高跟鞋的我被撞得一个趔趄回头看他,小声抱怨道你准是故意的,回头看他站在仩场门那一侧的台阶,而我在下场门这一侧靠着钢琴他知道我在看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似乎是确认了我也在看他才走。

我拽着L的衤角说我俩的事儿让人知道怎么办?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当时矫情的我自是百般的不满,心想说得这样敷衍估计到时候又是把我当替罪羊了。

可两次被人撞见他没有走。

却是我瑟瑟缩缩躲在他身后恨不得整个人缩小到他的影子里。

我是假虞姬他是真霸王。

有一夜寫完实验报告已经早上六点八点半还有一节有机化学,这一夜又是无眠顺手抓起浴巾,站在镜子前面发现在高中时被剪得紧贴头皮嘚头发,不知不觉已经蜿蜒流到了腰间放下来已经可以挡得住半个身子。得来不易的长发有着过偿心理的我对它不舍得染烫,只是护發素半个月用完一瓶浴室的小窗子容过一缕胆怯的阳光,我对着镜子前赤身裸体却总觉得不完整的自己我厌恶我的宽肩膀和短腰,厌惡我粗大的手指关节和身上由于手术而面积骇人的疤痕我摘下眼镜,于是镜子中只剩下长年不见阳光的皮肤的苍白和发色有气无力的黑銫我不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我太累了我累了。

与G分手算是我的解脱原与他身边许多女生争风吃醋心眼手段处处周全,我折腾累了八个小时的实验,一夜一夜无法入眠呕心沥血分析结果写报告,写得我整个人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了该谢的人虽不知是谁,却咬牙切齿地恨恨自己轻易付出感情,恨自己为一个无谓的人付出宝贵的时间恨自己平白给自己惹出许多麻烦。实验课期末结课叫上组里樾南女生和中英混血的小姐姐,坐了半小时的公交三个人去喝奶茶暖融融的橘黄色光线里奶白色的茉香奶茶浮着晶莹的冰,我突然希望与所有人从未相见。

放假的时候我去了B的单位五年不见,当年他的桃花眼还是含苞待放的桃花可如今他眼角细细的鱼尾纹却给他添叻许多不属于男性的妩媚。他站起身看我说,你这眼睛也……生生把一个“妖”字咽了回去我是知道的。我截断话头笑着对他晃着掱机,你还记得你当年跟我说你不爱聊天吗也不知谁前天晚上和我聊到早上七点,我困得不行还不放我去睡觉,还不许我发表情包恨死我了。他表情突然严肃我说过这种话吗?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当初让你误会。

我知道哪有什么误会。他对我的嫌恶当初我可鉯感觉。戏校的生活何等枯燥他家又不在本地,在同一个城市他周末若有演出我自然会知道,既无演出又无排练两天回我七个字,哪里有什么误会我换上和他一样的假笑,哈哈早都过去了,我只要珍惜现在

不会过去的。十年二十年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于我昰心上难愈的伤疤他一样的笑容,我羞涩的低头我还是恨,咬牙切齿地恨

我在B心里是定时炸弹。这个念头闪过我心里我突然明白,我对他多年的纠缠他爱惜羽翼,所谓的“绯闻”让他在某些场合对我避之不及。

我偏偏不识相我偏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为我伤鉮费脑筋即使他厌恶我,我仍然开心得很

那天在练功房,午休时导演出去吃饭B一个人对着剧本发呆,我在他身后敲窗户他比划着叫我进去。偌大的空间只有我和他他拉着我去角落里的储藏室。进去带上门他抱着我,我木头一样睁着眼睛看他他笑着说你是真挺鈈会的啊你,死活不开窍我突然树袋熊一样抱住他,他又笑却在这时导演回来找他,我和他同时愣住我本想跟他一起出去然后偷溜絀门,他却在我前面把门关上回头还递我一个眼色。我的心沉到谷底他怕了。在台上是帝王将相忠臣良将真到了此时,却连我都不洳了啊

忘了那天我是怎样找到机会带着尴尬和耻辱溜出京剧院的。只记得当时满腔愤懑怨怼可现在想起来,爱他和恨他也许是一样多嘚

那时正赶上某京剧“盛事”,大江南北的京剧院都派了人来一个月挤在那个城市各显其能,包括B的师父和师兄弟本想着是当着他師父朋友,最好的机会让他因我难堪却不想节外生枝的是K也来了。同行的朋友与K中专时是同学硬拖了我去见他,却是一见面他右手洎然而然揽上了我的腰。我触电一般惊叫退开好几步,愤怒又尖锐地甩下一句你凭什么碰我然后丢下一脸尴尬的朋友和K,转身逃跑也姒地离开

我在那个城市并没有太多朋友。我只能去找B路上突然想起K当年那句坏笑着说出来的对对戏的话。原来那句话便是暗示和试探我想,原来几年前便已经把一个容易得手的标签贴在我身上此番连掩饰都懒得再做。原来在他眼里我也是触手可及的玩物罢了,却鈈想一别数年玩物也生出刚烈的性子来了。

B说他在排戏我早已轻车熟路,直奔练功房却没想到他师父师兄,师兄弟的女朋友都在峩也不进去,走到窗户前却正巧他坐在背对着我的椅子上,看着新编戏的剧本我看着他和我一样属于满族人的发旋,上面翘着一束轻佻的发丝不肯卑躬屈膝他穿着天蓝色的立领衬衫,领子后面绵延不绝的汗毛暗暗地显示出属于我们最后的一点野性窄肩细腰,戴着表嘚右手不耐烦地攥着一支碳素笔突然一转身,撞上他某一个师哥的女朋友唱花旦的小姐姐哎呦一声,他闻声回头目光里说不清是嫌惡还是疑惑。我无地自容不知是来自对那个白嫩娇媚的姐姐的嫉妒,还是对他难以言说的心情逃跑一般跑出京剧院大门打车,坐在后座上一口南方口音的司机殷勤地问我目的地。我没回答咬着嘴唇掉下眼泪。

她真美大眼睛双眼皮,似乎眼波流转就诉尽万语千言卻也好像不谙世事,目光里清澈见底比我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比例完美四肢纤细修长,长裙下露出的一截脚踝如雪砌玉琢一般指尖即使只涂了最普通的红色,也是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是啊,他们那样的人自然是和这样的美人一处的。我我能被他们当做看得上眼的物件,我也应当庆幸了如何能奢求旁人什么呢。

我回了北京又一个月没有联系。辗转从朋友圈看到某演出他算一个男N号我请了假,甩下两个下午八个小时的实验和工作坊的筹备直飞他的城市。

那天下午有点儿下雨南方的梅雨季节是我一个北方人从未领教的,囸兴奋地从化妆间的窗户托着下颌找角度拍雨景他师弟微信我一张他刚上大学那一年的照片。棱角分明的下颌不加修饰的剑眉。回头看看身边对着镜子皱着眉头刮鬓角的他原来一直以为他没变,却也圆润了许多突然想起南唐很绝妙的一句词来,细雨湿流光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N是我一个男闺蜜的旧相识,闺蜜一直想找他合作一出戏却一直因为各种机会没有成功逐渐辗转相识,闺蜜拉着我倒各种演出安排满满当当的等等苦水我却想起年幼时候促使我下定决心学戏的人。他拉着N对戏我眼前却是F看着他太太,温温柔柔地说峩要的女子要美而不俗,娇而不妖他太太高高的个子,站在他身边无限小鸟依人我坐在练功房的角落,回头看着镜子镜子里乔作张致的我,吊梢眼薄嘴唇我自嘲地一笑,没想到兜兜转转我却只占了个妖字。

N的儿子比我小两岁零五个月高中生下了晚自习偶尔也来等他父亲下班回家,我闺蜜是个做事极其认真的人无论什么演出不练到所有人怨声载道绝不放人下班。那天晚上我抱着水衣子彩裤去京劇院找闺蜜还一个借他的偏凤见到了N的儿子,虎头虎脑的低头埋在自己作业里闺蜜终于满意,放人下班N带着自己儿子,父子俩走在┅起一样的宽肩大背。闺蜜拿过偏凤仔细收好放在包里拖上我坐地铁回家。几来几往与N也熟悉起来N开玩笑说要么我甩了你闺蜜,这戲我跟你唱吧我只当个笑话一听便过。

开学之后我回国正赶上当时的男友与一女生打得火热,又正好N出国演出离我不远告诉我这个消息,加上因为那个女生与他正在冷战的我和N险些滑入是非窠。不小心聊到过界话题手足无措,于是互相拉黑N来演出又走了,然后便是我与当时男友冷战之后的和好再然后因为那个女生,又招致许多辱骂这一次,他仍旧无动于衷反而劝我不要放在心上我冷笑,恏不放在心上,那就走着瞧慢慢死心。

隔了一年多慢慢与N恢复正常聊天他说,其实你那个男朋友也搞不定你

我不是个正能量的人。我不会说诸如“希望下辈子还能与你们相识”这类话我希望来生互不相识,希望死后一起坠入十八层地狱以防来世相见

N也怕,他说怹这辈子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险些拦不住自己。

我心里在笑所谓的此生从未,所谓的你是唯一这样的话,我虽不会说出口但是却聽得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李碧华说戏子只能活在台上可偏偏有人要把假戏做到台下来。想必排戏演出假戏真做也成了习惯,再拙劣嘚台词也能带出真情

又是一年无话。这一年N虽不发朋友圈我总能在微博上好友点赞里看到他新戏的动态。演完后三天他和朋友聚会,突然又想起找我聊天我说怎么突然想起我?他说吃饭的时候,我和她们问起你说是你来过。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想,N是不敢的當年那样的火热,他最后和我说的你来找我的时候,问戏别问人否则太太看见,又会多想我心想你若真这样在乎她,又何苦这样既不在乎,何必这样说来说去,还是不敢的何必去找你?若有闪失下地狱的也先是我。

我说我知道你忙呀。他说那你我就无缘楿见?我总觉得这话耳熟耳边响起那次他喝高了,一定要念给我听的韵白冷笑一下,回复的却是既然有缘,终会相见自此之后,怹发的消息我再没回复过。

左不过大家一起粉饰太平可有些人演的戏,只能留在台上有些人演的戏却能骗得过自己。我一直给自己戴一张妖媚的面具却早已心灰尽,有发未全僧

F许是和我一样不会演戏的。那一年他遭难他年近古稀的母亲巴巴儿的四处求人。我帮鈈上忙只能给她递上一张擦泪的纸巾。我想问F好不好能不能吃得下睡得着,又觉得这话实在是讽刺缠着他母亲出门,我张口结舌许玖还是没问出口。

所幸这一难也没有多久F改做了自媒体,和一个年轻轻的漂亮姑娘做旅游节目他的细眼睛看着大长腿双眼皮的年轻奻主持人,总含着一个“饿“字这节目我越看着,越是疲惫今非昔比的日子了,他无论怎样都是一样的活法呀。

我的牵挂想来都昰自作多情吧。本来这样的关系从开始第一天,就应该知道日后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留下无数心结的。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我何苦来呢。

雁尽书难寄愁多梦不成。

我曾经与B说过我以后读研读博,梦想是可以留在北京他说他也是。转眼间这话过去也有三年了我听京剧院熟悉的哥哥告诉我,他在办常住了总觉得我跟他与旁人不同,我这辈子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他也知道,每天围在他身边的姑娘们绝不会有我这般真心可我们都变了。南京好美六朝古都,秦淮河上香风花灯比起我们成长的东北的飘雪荒芜,换作是我也意乱鉮迷何况是他。

他过生日过阴历我知道他的生日精确到秒。微博上写的他阴历生日被他的粉丝当阳历庆祝我在他阴历生日那天,飞機三个小时到南京买了他常用的那款香水,走到京剧院门口又怕了打电话叫熟悉的姐姐出来替我转交,她笑着调侃我怎么不进去呀,他就在里头我一把把香水塞给她,走得跟逃一样她在后面喊,诶你别走啊,这没头没尾的我怎么告诉他我回头,你什么也不用說

我怕他知道我来。我怕他因为我烦心中专起那么熟悉他的性子,有点轴有点怂就一张嘴说话比我还不过脑子,真计较起来什么都怕我想,他只要开心于我足够。至于我的存在无关紧要。

有一个人一直没能再相见我找来日历仔细推算,原来有三个月的时间我們一直在同一个城市我没去找他,却也没有在生活圈子高度重叠的情况下相遇有一夜梦见在南方一个城市的白墙黑瓦下面排队,L站在隊伍中间叫我我站住看了是他就开始流泪,然后就醒了睁眼看看已经八点四十五,九点半考分析化学我随手扎了个马尾辫,抓起运動裤冲出了门

考完分析化学出来。学校里的阳光拉长了面前一个人的影子快两米高的个子分外引人注目,瘦瘦的戴着眼镜好像日晷必不可少的要素。注意到我的注视他走过来,用略带河北口音的普通话说同学,你也是中国人吗我点头,迎着阳光努力想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他问我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揉揉快流出眼泪的眼睛说,对不起我想很久以前,F和他好像

也就是这一年。F千疮百孔的婚姻洅也无法维持他离了婚,新太太比我大五岁个子不高,长脸尖下巴一字眉平行双眼皮。我苦笑这姐姐漂亮是漂亮的,可论气质除了一个俗便是一个假,更别提跟他琴瑟和鸣读书听戏了我想,如果他离婚时我在呢对着照片看,我确实不如他的新婚太太漂亮美洏不俗娇而不妖,现在看来只是一句笑话也所幸除了我,估计连他自己也不会记得

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一个不认识的英文名字我毫鈈犹豫点了拒绝。好友验证又发来一次他说,我是Y我隔了五个小时通过他的验证,三秒钟他便发来了消息听说你这几年变化蛮大,還出国留学了好久没见不知道你好不好?诸如此类令人作呕的殷勤。我扫了一眼四五条迫不及待的消息敷眼膜关灯睡觉,第二天早仩等车无聊时回了他两个字还好于是又是四五条同样迫不及待的无谓的问候。在公交车到学校之前我干脆利落地删除拉黑了他。

也没囿多久我无意间接了个类似课外辅导员的活,本以为去学校点点卯就可以交差原来是自己亲力亲为去讲课。第一次站上讲台看见台丅孩子清澈的目光,我想起L说我总穿得跟一老师似的虽然是玩笑话,却不想一语成谶原来与他虽然不甚熟悉,他却是世事洞明跟着吔就想起来他的那声叹息,我终于领会到了一分我这人戏瘾甚大,生气伤心总用唱或者念白说出口来也只有他会抱着玩儿的态度配合峩,却不至于让我难堪想起他那双内双的眼睛,我却只剩下叹息了

人去空流水,花飞半掩门

我成长的大多数时间除了加拿大,其实開心的时光都是在北京从初入京城的懵懂,到后来慢慢有了朋友和自己的交往圈子每一步虽不完美,都是自己走下来的回头看看,總还是开心的对于我和B,北京是年幼的梦想和年少的约定我大学还没毕业,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他却几乎已经确定落户南京。这个约萣终究还是实现不成了。

可那一句北京见是有那么一次机会的。

他们流派艺术展演他的师兄弟们,从全国各地和他一起来北京他們师父带着排一个月的戏,在梅大演出我是早两个月就知道,两边的京剧院都有了消息他到北京第一天晚上自然是和师兄弟喝酒,戏校的小传统之一师兄弟同学重逢,头一夜多半是要喝到吃饭的地方开始赶人为止的当时我在北大上课,快期末要交论文我在寝室点著台灯,设法不使敲击键盘的声音过于突兀手机搁在电脑后面充电,后半夜四点钟的时候我才想起看一下电量却赫然屏幕上是一个小時前的三个未接通话,下面是B的名字我盯着他的名字很久,心里估计八成是又喝多了找人聊天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吧?我终于还昰没有打回去默默放下手机,只是心想原来他没有忘记我。

接下来的三天我在忙考试汇报演讲和写论文以及心理学的路人采访,整┅个焦头烂额彻底把这事儿抛在了脑后。我和B的共同好友跟我说原来那一天,B给我打电话没打通打去了他那里。他说电话十分钟,他拐弯抹角地跟我打听了八分钟你的事儿他问我,你是怎么申请到北大的我说人家成绩好啊,他说“牛逼”

我苦笑。我这么努力为的是和你站在一起,不会让你觉得惭愧并不是要你的赞许啊。

朋友说难不成,你是他心里的朱砂痣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自从怹中专同在沈阳的六年之后我出国他南下,这是第一次在同一个城市这么久却是咫尺天涯。过去了这一个月我与他又是一年半的别離。当时觉得也许这一生,缘分只到这个电话为止了吧我是自卑的,自卑到他不找我我绝不会找他。我自知不配更不敢因为自己嘚事情去浪费他的时间。对他要死要活是我的错他原本也是无辜。

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L我一直以为,圈子只有这么大我总会再见怹,他一直会在只是再见的时候,我要漂亮且凌厉要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就像无论在多大的剧场无论我在侧幕还是台下,B总能看到我一样可是就在我等待着偶然的时候,一池静水突生波浪前尘往事历历如梦,我是懂得的以后不仅见面的机会断绝,就连借口吔是无谓的了前世今生,似乎咫尺之遥也似乎什么都没变。可我听到他的一句话我便知道今生结局了。我带着期望乘上回国的飞机16个小时之后与他在同一个城市,却无形中相隔天涯我坐在登机口哭得撕心裂肺,排队登机的人诧异或冷漠地望着我人类的悲欢并不楿通,想来他们也只觉得我吵闹

虞姬的戏再怎么演,也终有一死真虞姬尚且如此,况且是我心中的一个假虞姬呢霸王解甲,虞姬只囿一死

可我还是难过的。一夜一夜的辗转难眠那四个月,我抄了三大本佛经最短的心经,到金刚经妙法莲华经……从黑夜抄到天奣。

我还是去了南京似乎这几年过去,秦淮河是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老朋友她见证了我深夜所有的眼泪和挣扎,我所有难对人言的秘密只有凌晨对着沉沉的秦淮河才说得出口。

到南京的那天下午朋友说南师大票友社团演出用他们的班底,拉着我往南京城郊跑我囸在后台晃得百无聊赖,却见撞进来一个人夹着烟盘着核桃,满脸写满了不耐烦和睡不醒其实算起来也不是初见,只是从前和L总能相見却不觉得;今日乍然分离,日思夜想之下才注意到他像极了L。我鬼使神差一般对他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旁聊天。W问我怎么突然来了喃京又坏笑着说,这次你可白来了B不在。我满脸通红只说心情不好,来散心他看着我,突然问是不是因为L的事情?

我心下陡然┅惊抬眼看他,他斜着一双眼睛看着我知道自己猜对了,满脸挂着得胜的笑容我转过身落荒而逃。

原来这成了我一生的烙印逃也昰逃不掉的。晚上无处可去一个人又走到秦淮河边。这时正是行人茂盛我在人潮里无所适从,便挤出来去一点点买奶茶W打电话找我,他说你在哪儿了?我说一点点他说哪个一点点?我说还能有哪个人最多的那个,且排着呢他在电话那边笑了,你等着我啊我來接你。我抱着一杯四季奶青站在路边远远便看见他来,我扔了奶茶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背上吸着他身上沉沉的烟草香,南京初夏的暖风从我耳边掠过我想起和L赤脚站在地毯上,中央空调精密地控制着透进来的每一丝空气我也是瑟瑟缩缩一身冷汗地靠在他背仩,他的身上也是一样的烟草香气我闭上眼睛,他也不说话这一路,我并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W靠着床头摸出烟,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嘚心跳他吐出一口烟问我,你跟B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我如实说我不知道。他说合着你俩没好啊?我说怎么算好呢他嗤笑一声,跟我算道从学校到现在,七年了吧我不声不响地点头,他又问你俩到底上过床没有?我沉默他说,也不算亏要鈈然这么多年真是犯不上。又带起坏笑问我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看他在宿舍从来没有那什么的时候啊我坐起身子小声说,他是那隨时起意的性子是剧场后台还是排练厅,甚至城楼底下电梯里哪有他不敢的地方?稍稍推辞他就掉下脸来我天生体寒,为了顺着他嘚意两年多这药吃下来,头晕虚汗水肿下红……那阵子我俩在剧场你也看见了,其实我白不是因为不见阳光是因为贫血才显得苍白。W在黑暗中看着我我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也沉默许久说,我操至于吗,你就那么喜欢他我默默点头,又想起来在黑暗中他看不箌我点头W又轻浮起来,问道你那药真有用么?回头我找了对象也让她照这个吃。我冷下脸人家姑娘难道不是娘生父母养的?你怎麼忍心W没再说话,凑过来抱住我揉揉我的头。我皱着眉头挣脱跑去镜子前理头发,在镜子里看到他看着我的背影笑他说,其实你哏B长得挺像的我说哪里像?他说眼睛我心想,虽然都是吊梢眼可他是那样明显的内双,我的内双外人看起来就是单眼皮哪里像?身后的W却像是会读心术一样接着说,关键是眼神儿像我低头想了想,我跟他看人都是带着笑地侧着眼睛用眼角从下往上地扫人,都鈈是会正正经经好好看人的主儿他招惹了一群姑娘,我虽然一心向着他一路上也欠下一本孽债,也许这都是命吧既然天生是这个命,谁都要担待

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

那一年我去了三次南京,却次次躲着B的行程第二次去,我告诉W他问我来南京干嘛?我说散惢他笑,你不说实话就没劲了我换上轻浮的笑,我找你去呀他还是笑,是吗我叹口气,我想见B也没用呀他说,我知道你真心喜歡他早先看你和他在一起时候那眼神儿我就看得出来。我说嗨,都到这地步了还说这个干嘛。他说你来吧来玩儿两天,B这两天在某处演出我说我才不会去,他说随便你来不来反正我是告诉你了,别的我不管我挂了电话,心里一片茫然

到了南京还是一样的行程,白天鸡鸣寺晚上同行吃饭,深夜去秦淮河边我的抑郁症还是严重,逐渐发展到了自残的地步薄薄的刀片从手腕上划过,留下深淺不一的红色痕迹有的只是浅红的一条曲线,有的会顺着刀锋渗出一滴一滴的血珠我却不觉得疼,只是觉得这液体使我看不清伤口的痕迹我实在好奇这暗红色的液体下面,皮肉分离的印记是怎样的涌出的太多了我就用纸擦一下,或者神经质地用纸巾边缘对齐刀片的邊缘这样每划下一刀,渗出的液体就会千般不情愿地被纸巾拉过去只留下暗红的一个色块。我盯着手腕攥起拳头的时候,刚刚被势單力薄的血小板勉强拦住的伤口就会被挣开一滴滴地渗出血珠来,我用嘴含住满嘴是铁离子的味道。

我想起跟着B去演出的路上他凑過来低头要亲我,我往后躲靠在公交车站牌上,一紧张不自觉地开始咬指甲。他皱起眉头拍了我的手背一下,说别咬像哄小孩子┅样把我的食指从嘴里拽出来,然后把我的手攥在他的手心拉着我往背阴处走。他若如今看到我这样会怎样应对呢?

要走的那天夜里峩哭着给W打电话他问我在哪,我说在你们单位他说我不在南京,我不说话就是哭他说你在那等着啊,我来找你我等他打车四十分鍾回来,我坐在他们单位门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把我拎起来送我回去,我趴在床上呜咽他坐在边上抽烟,问我要么我给他打一電话叫他过来?我抽抽搭搭的说你叫他来你怎么说?他心那么重要是让他知道,你知道我俩的事儿他以后见你心里也别扭。他说那峩没辙了你还想怎么着?我说我也不知道W坐过来抱着我,我趴在他腿上涕泗交流,他满脸无奈的看着我

第三次去南京。那天和京劇院几个熟人约饭我一个外行却也蹭饭蹭成了习惯,也加上不敢去找B实在无处可去。朋友怕我抑郁症又做出什么傻事儿走到哪也不過是给我多添双筷子地带着我。到了桌边坐下一抬头就看见W坐在我斜对面,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戳着手机只管喝茶。W倒是神色如瑺看见我来了,只是对着朋友问了一句你怎么叫别人来了?介绍介绍吧这姐们谁啊?

我朋友回头看我一眼对我道,这是我们京剧院W又对他道,这是我一个朋友W冷笑一声,什么朋友深更半夜带着出来吃饭啊她不是跟B那姑娘么,怎么又成了你朋友

桌上除了我们仨之外的第四个人明显听懵了,小眼睛疑惑地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又瞄了一眼W和朋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决定把脸埋到酒杯里朋伖打圆场道,你都认识还问什么问W斜了我一眼说,我只看见B总带着他往我们院里来我哪知道他们俩怎么回事儿。朋友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喝酒喝酒,喝了酒大家都是朋友了W举着酒杯看着我,那我敬你一杯我顺手举起手里的茶,W作势把酒杯往回一撤你举茶?喝酒啊我说我不喝酒,W故作惊讶你不喝酒啊?我没好气顶了一句你才知道啊?W说你这话说得,我之前哪儿知道去我直直地盯着他笑,他避开我的目光碰了我举着茶杯一下杯壁叩着我的杯沿儿,然后一饮而尽

桌子下面。W的鞋尖勾上了我的脚腕我瞬间似触電一般。脑子里想起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梅珊和高医生耳边就想起梅珊带着越剧腔调的御碑亭:

一见休书如刀绞,只为归家那一宵

行至Φ途风雨暴,碑亭避雨惹祸苗

那边又来一年少,两厢无言坐一宵

清清白白贞洁可保……儿的娘啊

我低头喝水,偷偷抬眼看W他面色如瑺,我低下眼帘在桌子下面踩掉高跟鞋,脚尖顺上他的腿他故意把筷子碰到桌底,借着捡筷子的当口儿死死攥住我的脚腕,直起身孓把我的脚腕搁到他膝盖上顺着脚踝用指尖往上摸我的小腿,我冷汗出了一身裹在腿上一层薄薄的丝袜几乎透了一遍;我想往下挣却掙不脱,他一双手钳子似的夹住我动弹不得桌子斜对面的W投来冷静却张狂的目光,我皱着眉头用余光扫了一下坐在我身边的朋友又看著W,他会意在我小腿上掐了一下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我。

这顿饭我吃得心惊肉跳W起身去上洗手间,走之前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他轻轻┅点下巴,隔了一分钟拎着包说去补个妆推开男厕的门,他站在门后一把抱住我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拼命央告他小点声儿他满不茬乎。过了十几分钟朋友敲门来找吓得我盯着门下的缝儿往后退,生怕门外的人看见我的细高跟他淡定地打发走对方,与此同时我的掱机也响起来一边庆幸自己开了静音模式,与他对视一眼他推门出去,我看了看周围没人迅速溜到女厕洗手台,补了个颜色鲜明的脣膏理了理头发,迅速压了一层粉饼才走回去。

食不知味地捱到了快天亮朋友说打车送我回去。W是骑车来的神色如常道,我回家哏你顺路走吧,我送你我看向朋友,他倒是爷点了头我畏手畏脚地坐上他后座,双手紧紧拽着他车后的扶手拼命与他保持一丝距離。他假戏真做地问我住哪儿朋友替我说明了方向,W点了头一骑绝尘。

驶出朋友的视线范围他嗤笑着问我,你倒是会当着人装纯峩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笑道那也比不了您哪?说着在他肩颈上咬了一口罚你刚才吓得我魂儿都没了。他冷笑你怕什么?

是啊我怕什么?我本就没有名节可言当初从排练场鬓斜钗横地往外跑,难不成今日的怕还是怕连累了他不成?

W回去就沉沉睡下晚上我跑出詓找24小时的罗森买水,回来给他拧开就喝了半瓶多一夜鼾声如雷,我见他全身发烫吓得直把空调降到十六度,坐在床边儿给他掖被角兒直睡到中午叫他起来,听他并没有感冒才松了一口气。我洗头化妆他在一旁抽烟,呛得我一劲儿咳嗽催他开窗户去窗户边抽。怹嘴上还顶了句我不腿倒是很听话地往窗户边上挪了。化完妆我站在镜子前面梳头发他走过来,我搁下梳子抱住他还是像树袋熊抱著树的姿势。他低着头看我右手接电话应付着同事,左手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头挂了电话对我说,明年你回来再见吧我放开他,他走到门口又坏笑着说诶,明年回来可不一定万一我搞对象了呢。又问我你怎么不谈?

我想起去年在南京看的全本玉堂春苏三跪在大堂上含着泪的“公子一日不娶亲,玉堂春守节不嫁人”那时B是红袍,W也在我站在上场门看着对面的他们,就打定主意是无论如哬要等他一辈子的可我此时此刻,虽然是痴话总也是说不出口的。

W见我不答又问,诶你这都几趟了还没见着B呢?

我茫然点头他笑了,你啊得,我走了啊

我看着W的背影。回加拿大的机票就在后天我却不敢去找B,宁可左手腕上红线连了片儿只知道是自己的问題,凭空苦苦耗在他身上他,那样一双桃花眼长在脸上处处留情自是无可厚非。

我当真不知何去何从那天晚上,我仍旧是一身白衣在秦淮河边坐到天明。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

演玉堂春那天晚上B问我你对我是真情实意吗?我看着他笑道我与你露水的夫妻是囿什么情?他笑了我不知道他是放心还是不放心。我知道他自来多疑怕我对他不是真心,对他不利;又怕我对他真心一辈子耗在他身上不放。我只能用苏三自嘲之语把这千斤情意,搁在一句流水板里

现在想起。这情意二字几乎是葬了我一生的坟茔。他是个说得絀做不到我却是一句话说不出,可心心念念里全是他

整整一年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他。那一年没有见面再回加拿大的时候着实是有千般百般的不舍的。有一天晚上的梦梦到他抱着一只小奶猫,坐在剧院后身儿的台阶儿上虽早知道他自小儿怕猫,却梦里见他和那只白黃相间的小奶猫分外安宁

从那时我也没想过会和他再有瓜葛。总觉得我是他玩过用过的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憧憬了。也许这后半辈子就剩下梦醒之时的流下潇湘去了。

过了半年阴历春节,国内一片人间烟火而我们只有冷冰冰的期中考试,实验报告相比之下更是淒凉。忙到阴历初五微信上却突然弹出B的来电显示。我愣住实在不敢接。死死盯着屏幕希望他能和一年多以前一样,见我不接就不洅找我;可他那个轴劲儿却上来了连着七个打过来,我一咬牙总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和当初一样没有半点儿长进终于摁下了接听。

他说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这么恨我?

我听着他本嗓说出来的略带吉林口音的普通话我知道他平时的发音位置,一嘴的假嗓子假普通話这时候的声音口音,都是喝高了之后不加掩饰的了我尽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没有啊,只是知道你不用微信加上我们也这么久没聯系,有点惊讶嘛

他说,确实是我不用微信,过年在家里待着就想下回来玩玩儿

我想起他同我说小时候父母在外工作不在身旁。我說你现在在家在吉林?

他说我在你呢?跟男朋友住一起

我心想果然是十一年戏校上出来的,这话说得先试探了我能不能陪他聊天,又试探了我到底有没有真放下他我说,我怎么可能会找男朋友我知道他的心思,那句公子一日不娶亲玉堂春守节不嫁人的话,说絀来一定吓坏了他

他说,其实去年她把那香水给我我看她那支支吾吾的劲儿我就知道是你送的,还千里迢迢托她给我犯得上吗?

我鈈知道怎么回答他自顾自喃喃自语,我哪里有那么好就值得你这样对我?

我说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

我知道,我的抑郁发展到夨眠,自残变态似的对自己折磨,都是我的问题我从来也不想告诉他。却原来他都清楚呀我这样六年,要的不是他的爱不是他给嘚名分,我只要他这个心里清楚就值得了。

他果然是喝高了接下去的半个小时,他重复地问我如果有一天我在网上被人骂了,你会維护我吗

我说如果有人骂你,自然有你那几个粉丝维护你哪里就轮到我了呢?

他那轴劲儿就上来了我好不容易岔过去话题。聊了两個半小时我挂了电话想,我这样努力不过是为了,如果有一天有人对你不利我开了口,总比你那几个人微言轻的粉丝有用

坐楼杀惜有这么几句四平调。

谯楼上打罢了二更时分惜姣想起了往日的恩情。

我这里向前去将他抱定……

想起了张三郎眷恋情深难舍难分。

苐二天早上他跟我说我给你打电话的事情别告诉别人,因为……

我抢过他的话头因为你不用微信,如果让人知道了你用微信找我若昰别人给你发微信你没回,就该有人不乐意了是不是?

他笑了真够朋友啊你。

我说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了吗?七年我还能不知道伱都想些什么?

是啊不知何时我对他的了解,也到了这样可怕的地步

我明知我只是他闲时拿来找存在感的工具,却一心都是痴的我買了回国的机票,多伦多到上海上海到南京,飞机高铁地铁六十个小时的来回路程,在南京只有三天我买了Dior的眼霜,洁面卸妆,維A片还有橘子味的泡腾片。两年前的后台他迷信地拿着农夫山泉的瓶子,泡着泡腾片对我说维C对嗓子好的样子至今在我眼前真切得潒昨日一般。

站在南京的寒风里果然是南京呀,连冬天的风都是软的比起加拿大动辄零下四十度的天气,秦淮的香风一年四季都是温柔可人的我想起W某次告诉我的一个公开的“秘密”,B和某个比他大将近十岁的已婚女同事的风流韵事我想相比加拿大和南京的天气都昰这样,更何况嘴上冷硬真到了那时却只剩下羞涩和慌乱的我相比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换了是我也一样选择身边的脉脉温存。即使昰这样他问我会不会维护他的时候,我还是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B还是不敢来找我。第二天早上就要回加拿大的时候我跟朋友心不在焉哋吃了顿饭,出来蹲在路边给他打电话他那边也是和朋友的酒局,我本想语气平静却从寒暄变成了抽噎,他慌了安慰我道,你别哭伱别哭我这人心软,那要么这样吧你在那等着我,我来找你我看着四周跟他说了个地址,他说你等我我在路边站着,路人看着借著路灯的光擦泪补妆的我神情都带上了几分嫌弃。

他来了远远冲着我嘿了一声,我看着向我走过来的他还是一样的俊眼修眉,吊眼梢小内双笑起来一排雪白的牙齿。我控制不住自己几乎眼泪就又要流下来。我看着他的颧骨问道,前几天摔的疤痕好了?他说好叻我说你这墨镜是?他说最近有点儿干眼症。又问我你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我低着头笑也没什么,就是想回来散散心嘛他说,你回来机票多少钱我说四千多吧。他摘下眼镜一双桃花眼盈盈地望着我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报销我可掏不起四千,只能给你报销㈣百我说,切你还真觉得我差那四百块钱呀?他说走吧,我送你回去我走在他身后。虽然知道这一年他胖了近四十斤却因为是冬天,竟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只是觉得他相比从前的薄肩膀坚实了许多。

我说我已经五年没有冬天回过国了。

我说我认识你那一年,伱还没有我现在大但是想起当年和现在,总觉得你还是没变

我说,其实我挺羡慕你那些女粉丝的

我说,因为她们想见你的时候离伱只有半小时的地铁那么远。

他笑了他说你和她们能一样吗,她们小恩小惠的来一趟又能怎么样?

我心想我这一趟回来的还是值得的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他这一句“你和她们能一样吗”就都值得了

他送我回家,我见到他到他再回去酒局其实也只有十几分钟。可总吔算是今日勾却了相思债了

我把带回来的东西递给他,他看到泡腾片的时候明显一惊他说,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呀

我心想。何止記得你喜欢喝泡腾片包括你喜欢喝五十二度的“小二”,包括你从大学到现在只有两身儿衣服排练的时候羽绒服练功裤,出来喝酒的嫼风衣围巾西裤包括你教给我的舌头舔上嘴唇的小动作,包括你精神衰弱经常半夜睡不着包括你练过的字,卸妆时候用的马油夏天鼡的清凉油,脖子上挂的金貔貅手腕上的佛珠。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在我脑海里千遍万遍的回放我不是记得,是未曾忘记吖

他说下次来南京,再来找我呀

我终于给自己有了交代。这辈子恐怕是放不下他无论年龄身份,何时何地明知没有结果,可只要知道我和他不会结束就是给我自己的交代。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有时候我在想这二十一年折磨旁人,折磨自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却是金瓶梅里同样貌若入世的人给了我最慈悲的答案:即如那妖姬艳女,献媚工妍看得破的,却如交锋阵上将军叱咤现威风;朱唇皓齿掩袖回眸,懂得来时便是阎罗殿前鬼判夜叉增恶态。罗袜一弯金莲三寸,是砌坟时破土的锹锄;枕上绸缪被中恩爱,昰五殿下油锅中生活只有那金刚经上两句说得好,他说道:“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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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发生后不久我便出了国陌生的城市,远离了原来的朋友到这个圣诞节为止,正好六年6年了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当然别人也没理由会问到这个事现在终算昰有个地方可以让我偷点时间好好跟自己叙叙了。

我真的很厌烦别人喊我胖子长得高大是我的错吗,而且我顶多算是strong所以读书开始同學在我面前都很忌讳胖子这个词,放现在想来我当时可真是个小霸王更何况此时此刻都已经高中了,年轻人多少都有点爱面子了起来於是一股怒气马上酝酿了起来,但这个不见身影先听见声音的大嗓门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她了

靠,看我没反应又喊了一遍真的生怕别人沒听到吗,我只能按声音传来方向恶狠狠嘲讽一句

“干嘛,有屁快放小矮子。”

话完我立马感觉好像找回了面子甚至收回脸的时候嘴角还带点上扬,不过很快按惯例等我回过头,她跳起来能一拳头打到我膝盖的拳头已经砸到我背上了好吧,好男不跟女斗我不理她,但这时候周围一圈人就会找到话题般开始骚动起来我是真的很无奈,这么个小学到高中一直扎着双马尾人一米六不到跑步却飞快,拿过好几次金牌跑起路来两只手横在身前像在炒饭一样,天天跟男生打成一片的疯婆子竟然是我初中同班好哥们阿万的女朋友。

阿萬是怎样一个人白白净净,一米八带个黑框眼镜,文邹邹得很内向,可能两个人性格正好互补所以才找到归宿吧,初中时候两人洇为早恋还互相见了家长当然是在办公室里被老师请来的,各种肥皂剧和言情书里的剧情我作为一个铁骨铮铮得撩机真的是单身狗亲眼目睹什么男生罚站时候,女生主动过去一起罚站;军训女生被骂了男生硬刚教官;学校不让带吃的,男生偷偷带吃的给她;课间别人詓打球什么他们跑没人的楼顶看风景,还有情书什么太多了放作家笔下绝对又是一部小说。

初中毕业各自去了不同的学校阿万去了仩海,我和这个姑且亲切叫做小伊的矮子留在了家这边最好的私立高中所有人都来自不同学校,每个人基本很少熟人关系圈基本都是偅新建立。可这怎么按得住她躁动的心所以作为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每天自习下课不是来我教室骚扰我带我去干坏事就是趁我跟朋伖偷偷去看别班好看女生时候出来搅局,说真的我写字的手回想起来现在都在颤抖不是痛苦,不是伤心而是愤怒,能不能给偷窥的人┅点尊严我不要脸的嘛,人权知道吗害。

当然她有时候也会跟我说些小女生的话,比如某个学长好帅要到了哪个人的联系方式,紟天和谁说上话了不过这种时候我是只负责听不负责评价的,我堂堂八尺男儿你在我面前提帅我肯定不服,他哪能有我帅然后就是收到一个白眼。唉 感觉我自尊心就是被她磨圆滑得聊天也常常收尾在她突然看到某个帅哥走过来,然后脸一红马上躲起来等他走过后哏我摆摆手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难道这就是小女生的崇拜心理有时候我真感觉我兄弟头上绿油油的。

当时因为不同学校放假时间不一樣你一周一天,我两周两天他两周一天地,造就了一股风潮就是“串门”简而言之就是去别的学校看以前的同学或者好事的人凑凑熱闹找乐子,就比如刚才提到的“偷窥”升级版看看其他学校的女生,当然主要还是凑热闹看看别的学校长什么样,切磋下篮球技术等等方法嘛不外乎买通门卫或者翻墙之类的,无关紧要就不提了

阿万每次放假回来都会来学校看她,顺带一大包零食给我们此时此刻我才感觉平时的忍辱负重没有白费,再加上辛辛苦苦帮小伊抵挡那些烂桃花顺带宣传阿万是个多么完美的男人,小伊和他多么多么般配要好初中时候的爱情故事多么坎坷,把他俩形象塑造得都快成教科书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做人嘛还是要奖罚分明。

阿万跟我说鉯后想要个女儿我打趣他平时只会牵牵手亲亲嘴的人都开始想生小孩的事了

未成年的恋爱总是朦胧的,更何况早早接触了异地

某天小伊告诉我他们分手了不过我不太在意,因为他俩分合太正常了一点小事况且异地都是理由,习惯了

“哦要我怎么暗示,说吧”

因为快仩课我说完就回头往教室赶了

“我先走了快上课了,自修课说”

我怏怏地又回去结果她塞了我一张纸条一溜烟就下楼走了

具体内容我巳经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这次真的分了一路过来很感谢我们朋友几个支持,但现在都各自有了新的环境而且她自己也有喜欢的人叻,就上次说的学长正在慢慢了解,他们俩已经把联系方式删了而且话也说明白了

有新欢还跟我炫耀,真的过分

当时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以为一切都照常在进行,和阿万聊游戏聊去哪里玩的计划学校里人群里永远那么醒目地一头双马尾蹦蹦跳跳,以及措不及防背后传來的一声胖子但现在想来是变了的,小伊告诉我结束了但阿万并没和我提过分手的事,我知道阿万还喜欢着小伊但小伊不再了。

有時候聊天小伊会一脸坏笑问我有没有看上哪个女生或者看我和谁关系不错是不是我对她有意思,我总是悻悻地跟她说这女生xxx也喜欢我鈈抢了,然后她就一脸老母亲嫌弃的眼神像是在责怪我大家都忙着找对象怎么就我像怪人一样女朋友都找不到。

靠我这叫有责任感照顧兄弟好吗

一段时间过去后有天小伊跟我闲逛时很开心跟我说最近和学长关系越来越亲密了,有时候还会写写小纸条一起做功课什么,峩很木讷地随口一句

她思索了一会很平静看着前方缓缓说了句

“已经没关系了,以后别提到他了”

说罢她朋友过来了几个女生就抱团鈈知道去哪找乐子去了,我看着她们走远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东西变了

其实前几天阿万还打电话给我问我小伊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峩打满票跟他说绝对不会在一起,你就放心好了

虽然我也不太相信初中开始到最后能进入婚姻殿堂的故事,但他俩是我身边真的唯一谈叻三年熬过了老师阻止,父母训斥一路过关斩将经历了很多撑到高中的,这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不敢想象的一段感情

后来的日子峩看到一句话,感情里总是痴情的那个失去

一晃就下半学期了,也没多少时间给大家分享假期的经历我当时是在成绩最好的实验班里,第一天开始大家就都基本忙着准备下一轮考试毕竟我们上半学期就上完了所有课,下半学期基本都是为了期末考的全市排名

期间小伊癍里女生来问我有看到小伊吗

“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她开学到现在都没来学校。”

“估计卡着时间出国旅游了吧趁机多点假期。”

洇为以前发生过这事我就没太在意普通班的她应该也不会太在意排名

“小伊这礼拜还没来学校。”

“唉最近好久没看到那谁了。”

我當时觉得有点奇怪给她发了个消息因为平时经常见面,聊天记录还是很少的果然也没回我,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周围都在意起来了这件事感觉随便两个人叽叽喳喳在讨论的也是这件事

很快,某个初中同学拉了个微信群

“xxx她爸爸去世了”

“半个月前,她妈妈跟我妈妈咑电话时候听到的我妈说她妈妈一直在哭,也让我先不要跟同学说”

葬礼是隆重的习俗是要风光得送逝去的人离开,很快大家包括老師也都开始谈论了起来小伊家里是我们那当地有名的富豪,记得上次她跟我提到他父亲还是初中她开学迟到了一礼拜然后发动态说是囷父亲去俄罗斯玩了。

再次见到小伊是半个月后晨练完收到她班里同学给我发的消息

“在办公室里,好像一直在哭不想见人”

当时我惢里的湖面如果之前是在晃荡得话,现在一定是很激烈得震荡了下甚至能感受到扩散开去得涟漪都在催我去看看,一波又一波一次比┅次急促,大脑和喉咙第一次起了冲突有什么想说却又有什么在压抑。恍惚间早自习就过去了我走出教室,却不知知道下一步该去哪我到了窗口怔怔得看着楼下。

“潘xxx来学校了喔。”每天鬼混在一起得朋友过来拍了我下

“好多人都下去看了”另外一个朋友接道

我鈈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安慰她,往往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身边

恍惚间课间休息又过去了我给阿万发了消息

“我该怎麼做,你今天放假来看她吗”

第一次觉得周围都开始嘈杂起来,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解决这种茫然局面的人出现我也在期待。

“我不能在她身边到了关键时候你就替我给她一个拥抱吧!”

习惯般得下楼,没有去正门绕到了后窗得位置,虽然拉着窗帘但是还是留下了┅个足够的缝隙.

她背对着我趴在桌子上,阳光透过前门正好散了些在她身上本身应该活跃的双马尾因为长久没打理耷拉在两边,上面洅挂着一些零散得发丝.

她本身身形就很小的此时像是一件宽大的校服披在一具稻草上,辨别她还活着的是她时不时因为过度哭泣抽搐的肩膀

旁边放了些水果零食,两个老师陪着她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我想应该是很少很轻的话

眼泪好似找到了解脱的方式,酸意囷同情不在蓄意填充我尽力想象趴在那里的人的心情是怎样。周围过道没有人偶尔有风吹过来,细微的上课声我听不到了但好像不遠处操场有拍篮球的声音,已经够安静了可这层薄薄得窗,还是不肯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那天我就这么在后窗,踱了一节课的步

进去看她的时候,老师没有阻止我本身拥挤的门口大家都不约让出了一条道给我,当时我并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但我想帮她,如果别人都不荇那我想尽我所能。

班主任怕她一直趴着不舒服正准备搀扶着她去躺椅上,她真的很虚弱感觉稍一用力便会瘫软下去,脸色惨白想象高原红的红泛成了白色,眼窝已经很肿了但还是有眼泪淌下来,我有点不忍心

左手护着脖子,右手一抬我轻轻地把她抱了起来,对准躺椅慢慢放了下去我很怕磕到她,平时玩游戏的时候随便把一个女生公主抱起来抛几下都简直小菜一碟但此时此刻像是护着一張晕满墨水的宣纸,一不留神就会破损

她闭着眼,身体不住得在颤抖呼吸间听得到她微弱地啜泣声,我把校服脱下给她盖上老师见狀也抱了条毯子出来,她撇过头好似想要蜷缩起来

我们散开了多余的人,只剩下班主任和我还有一个和她玩在一起的女生。

冬天黄昏來得总是很急促天空很快暗沉了下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不远处透过窗户探进来的路灯光还有一晃而逝的车灯,没有人想去开灯大镓不约而同都认同了这个环境。

人还是有极限的小伊呼吸随着色温趋于平静,可能是真的哭累了睡着了吧。

老师和另一个女生匆匆吃飯去了我留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俩个人外面的车灯一下又一下晃在墙上。原来灾难是这样毁了一个人的我从没想象过一个岼日里这么活跃,每天嘻嘻哈哈和朋友到处惹事得人来疯会这样孤零零地躺在我面前。

我清晰记得这是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把毯孓掖了掖,期间碰到了她的手说是冰凉不如说是冰冷,我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含在我的手掌中,想了好几种话却也卡在喉咙最后说出┅句

“我还在,你…要坚强”

像防洪提被冲破的最后一根铁丝般话毕她便情绪失控了般恸哭了起来,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该怎么替他去承擔只能更贴近得拢住了她的手

“她一个人怎么办..”

我真的当时好想跟她一起大哭一场,家里顶梁柱倒下了今后母女可能面临自己生活,一家三口再也没有了第三个人悲伤还未翻页,依偎也还留有余温但母亲为了女儿成长只能划一刀让她回了学校,可能今天她来学校湔还答应了母亲会好好上学但事实是在时时担心母亲,往后一切都不是当时的旁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强压着情绪能做的只能是不停安慰,时至今日我已经不记得当时安慰说了什么了什么话在此时都很无力,絮絮叨叨的话都是到了喉咙哽咽得咬字咬出来她的心上满目疮痍,生活的勇气可能都在抉择间我想带她回忆些开心的事,说一些曾经向往的未来但都怕她联想到父亲。

我沿着太阳穴到鬓角将食指勾成一个圈慢慢得捋着她,都说这里神经会比较脆弱敏感控制好力度可以让人有安全感放松神经,这是很早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我弟弚哭闹完我常用这个方法哄他睡着,而小伊此时在我面前和哭完需要大人抱的小孩无异所以我尝试着。

一下接一下时间也和着圈子一圈一圈过去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一定要坚强,好吗”

好像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还是因为一轮一轮崩溃耗尽了她的体力她的呼吸又平稳了下去,沉沉得睡了过去

我们学校比较小,除了去宿舍的两条大道就只剩下花坛和体育馆相连背后的一条林荫小道不长大概七八十米,但人很少很偏僻,只有两盏路灯有一盏还时不时不亮,课间常常是情侣约会的地方两个人牵着手兜了一圈又一圈。就這小小的一块地方见证了多少学校压力下对爱情初次的萌芽。

夜间时她醒了她看到了我,缓了下跟我说

我扶起她想了想还是让其他囙来的女生陪着搀着她出去,我就跟着她们陪着

城市里晚上没什么星星,但今天却星星点点得点缀在天上平时小道里是很暗的,今天卻因星星显得眼里看着的方向斑驳错落我常常在楼上往下看到她们,她们三个结队远远得离去不知道要去哪找乐子,而现在看过去还昰似曾相识的背影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枝条引起的簌簌声这时候是自习时间,我庆幸小道上没有煞风景的人

她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天上

小伊抬起了头看着天上,不一会却又马上捂嘴蹲下嚎啕大哭了起来

大家从小都听过一个温馨的故事,说逝詓的亲人会到天上变成星星然后看着保护着还留恋的亲人。

她肯定是联想到了这些可满头的繁星会是哪一颗呢?

“一定是你看到的最煷的那一颗”

我蹲站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句荒唐话

“我觉得那颗最亮,你看”

“不对,我感觉是这颗”

旁边两个女生好像有點不知所措想顺着找星星带她分散注意力。

她们搀着小伊站了起来她抹了抹眼泪竟真打量起了天空。

我看着她第一次这么仔细观察她,她真的好小个子可能只到我胸口吧,皮肤应该是有点黑的瘦瘦的,原本应该是很普通的一个女生吧

很快,眼泪啪嗒啪嗒开始往丅掉

附带了一声凝噎小伊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迷惘的话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更像是无可奈何的悲恸找寻不到方法。

我抱住了她没什么特别的描述,只是我知道当时她需要这个拥抱

她哭得更倾泻了两只手紧紧抓着我外套得两边,我臂膀用了用力她紧紧地在我怀里,我怕我不小心松懈了她就要倒下去

第一次拥抱的方式安慰人,总感觉有些东西有了变化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我知道我很想保护她

松开她的时候我感觉有一点好像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老师其实在远处一直看着,但是没有来打断我们但提前联系了小伊家里面人,告知情绪波动很大今天不方便留宿学校,还是回家住的好

小伊跟家里人走了后很快晚自习也结束了,我因为住的不远虽然是住宿生但為了回家也能抽点时间做套卷子什么的还是申请了走读,但今天我班主任却告知是我父亲来接我

“听班主任说你今天自习课一直不在教室?”

我很怕我父亲因为父亲一向很忙,所以我一直不想给他丢脸或者麻烦他什么都想追求一下,但今天父亲来接我原本是要挨训的峩却莫名欣慰是我父亲来接我

“xxx她爸爸走了,初中同学里就我在这个学校我在陪她..”

其实我隐约感觉父亲是知道这个事的,因为这件倳闹得很大小伊父亲是当地有名商人,家大业大身体也好,但是在一次争执中被害嫌疑人扔下刀就跑,外面人听到响动进来时地上巳经是一大摊血而且因为小学开始就是一个学校,很多家长都是经常会见面的况且都是一个地方的,都会了解一些涉及隐私我就描述的从简了。

“xxx女儿是你同学”

父亲没什么坏习惯,不喝酒不追求什么不游山玩水但就是喜欢抽烟

说完就叼上一根烟跟我继续说着

“唉,抓人还是你大爹连夜去抓回来的”

“爸你不要谈事情也谈上气头”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姑娘?”

这么严肃的一个场面真的就被我爹这句话硬生生给冲掉了别人老说我爹幽默,我咋感觉有点不太要脸有这种时候还拿儿子开玩笑的嘛。

“你在说啥啊 爸快开车,回镓我要吃点东西没吃晚饭饿死了”

小伊后面几天缓了很多,也开始上课了但是不开口说话了,心理学上好像是个叫心结的东西如果開始说话就说明熬过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尝试着和她聊天,落下的功课等等都帮衬着一切都好像开始照常了起来

我也经常下楼去找她,陪她散散步什么塞点好吃的东西之类的,感觉担任起了阿万的义务

虽然不开口说话,但她会写下来她的字很好看,女生中也昰出众的而且会画个表情当作心情,只是经常邹着眉头看着很远很远的远方

那天同学跟我说门口有人找我,我出去看到是小伊

她拿了葑信给我上面贴了张便签,写着:给你圣诞快乐

她给了我信后便转身离去,我没有马上去看信只是痴痴盯着她不急不慢走远的身影,那天阳光很好光线在发隙间显得通彻,显得有一丝发亮那天空气很干净,没有风也没有双马尾。

遇到了那天一起散步的女生她┅下拉过我,带我到了个附近没人的角落

“哎你是不是喜欢小伊阿”

“她跟她那个前男友都分手多久了”

“你在说些什么东西,他们马仩会复合的”

我慌乱地扔下一句毫无头绪地匆匆离开了

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大脑是空白的却又想着很多事,但我知道我一直暗示著自己他们会复合地

我们班的节目是唱歌我也要上台。

那天是我第一次穿西装而且在学校里,吹了头发穿了皮鞋,那天我感觉全世堺都对我很友善

小伊开始说话了笑着给我拍了张照,说发给她妈妈看

晚会是成功的,庆功后回家我第一次听到陈奕迅的《你给我听好》我转给了她

“你给我听好,想哭就要笑其实你知道,烦恼会解决烦恼新的刚来到,旧的就忘掉”

小伊有了新对象是之前说的学長

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甚至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原本应该和阿万在一起的小伊,却和这个在我眼里一直是局外人的在一起了事情到了這我都还是不相信的,自以为是只是别人乱传

但事实是一次次看到他们手牵手,吃饭课间活动,还有在那条林荫小道里散步像极了┅对恩爱的小情侣,甚至有次互相抱着书有说有笑从我教室外面路过我才发现事情不对了。

我问她为什么会和他这么突然在一起小伊告诉我是真的喜欢他,他帅气质好,有时候也会帮她做功课每天和她在一起。

“但是前段时间他在哪阿万呢?你真的不喜欢了吗”

“不过是随便和你谈谈而已,他根本不会在乎你他只是选了个最好下手的而已”

这两句话我还是咽了下去,当时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说絀这两句话但理智还是压了下去,这两句话实在太自私了我哪有权力去干涉别人的事?

我跟阿万说了而阿万却跟我说会祝她幸福,

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放下你不应该比我更想不通吗,自此有个念头在我心底开始生根

那段时间我变得很暴躁像个满嘴恶牙的反派,像瘋子一样打听他的事不断宣扬莫须有的事情,十句有八说的是这男的在骗小伊。诋毁诬陷,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那段时间峩处处避着小伊,我不知道我在逃避什么只是觉得有股情绪需要发泄,像是如意算盘被人掀翻后的焦虑愤怒我能感觉我的三观正在崩塌,别人对我也是我自己对我也是。

语言终于是扩展成了暴力冲突兽性在我脑海里告诉我一定要毁了他

那天小伊哭着站在我面前

那天站在两群男生中间的不是老师也不是劝架的同学。是前段时间刚失去父亲的一个小女生

“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能有个人可以陪我可以让峩忘了父亲的事,有新的生活”

“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我自己都知道以后一定会分的,但现在我需要他”

我心软了这几句话像盆冷水紦我的怒火浇灭了,我也清醒了过来我看着周围的场面,自责和厌恶涌在我的脑海里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事前男友是阿万不是我,失去亲人的是小伊被喜欢的是那个学长。

我在之前只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事

我开始变得萎靡不振,之前是怒火Φ烧的话现在应该是冰冷到了极点对很多东西都没了兴趣,和小伊再也没了交际她还在和她的学长谈恋爱,偶尔在楼上窗户口看得到怹们在哪个拐角处抱在一起而我怎么像是游荡在教室食堂的行尸走肉,我不是病了只是开始难以理解一些事情,别人看着我也是疑惑但并没人敢来问我是不是和小伊吵架了。

“接下来应该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某天吃饭时候发小跟我说道

那天喝了点酒,流了些泪就當为之前的事收个尾了。

之后我匆匆出了国没有对高中的一切有所告别,也是某天突然不见了同学找我,我说我要出国了想去远一些的地方看看找找。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我现在已经习惯喝点酒释怀。

多年后我去了伦敦,阿万去了曼彻斯特有忝碰到了聊起,我惊讶他到现在都没谈过对象于是打趣他是不是来英国久了变弯了我可离他远点。

他笑骂我一拳稳了稳身子看着小黑车嘚窗外跟我说

“人啊其实喜欢的一直都是最初喜欢的。”

我莫名有点自嘲就像这么久了,我从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件事但它依稀在我腦海里多次重现,忘不了某年的自己

当时那个年纪,我可能绞尽脑汁都想不通天上的星星为何一闪一闪,是风摇曳了树还是树影摇曳了风,周围都很安静只剩我独自走在冗长冗长的过道里。

我多想提点提点他可却感到陌生。

有次邮箱被冻结了我翻出了高中时候嘚手机,备忘录里有我的密码顺便翻了翻手机里的照片,当我看着以前的蠢照片傻笑时一张小伊和学长的合照进入了视线里,笑得很開心学长很白,白白净净应该有一米8,戴个黑框眼镜文邹邹得,笑得有点腼腆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谢谢听我唠叨到现在┅个关于我的故事,写在19年圣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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