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星”谈:吾皇万岁登基已有时日,是否考虑立个太子

077 立位诏书,下定(3)
&&&&杜成虽骇然安宁县主居然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但仔细想来,以傅家如今的财富地位想找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婿其实真的不难!&&&&这事落在普通人身上倒也没什么不妥,偏偏她是六皇子喜欢的人,偏偏六皇子是主子的死**!&&&&主子一贯强势,说一不二,既低头许了安宁县主四妃之首的位置,已是看在六皇子对她的喜**之上,或者是因锦妃娘娘对安宁县主才格外开恩,好言劝慰。&&&&却不想,被安宁县主言辞凿凿,一口否决!&&&&这口气,他如何能忍?!别人不知,他却是知晓,主子已然动了杀机!&&&&“主子息怒!”杜成再顾不得伤口的疼,一咕噜从榻上滚下来,胸口的玄色衣袍瞬间变了色,他不管不顾撑着身子爬着到洪德帝脚边,“六皇子如今已二十四岁,身边空无一人,难得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喜欢?喜欢能守的住天下?!你居然跟朕谈喜欢!”洪德帝眸眼冷厉,瞪过去,“我当年多喜欢锦屏,不一样为稳固江山娶了孙家女,他为何不能娶?”&&&&杜成苦笑,他跟六皇子能一样吗?六皇子虽在外风评不好,但就他所知,六皇子这么多年来却是洁身自好,床上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主子可从未拒绝过美人投怀……&&&&这些话他说了是逾距,不说……照主子这般说辞做派,等六皇子回来,难免父子矛盾再起,若因此离了心,主子今日有多愤怒,来日就会有多痛苦懊悔!&&&&“主子,您对锦妃娘娘的情义天地可鉴,但六皇子和安宁县主与您和锦妃娘娘总归是不一样的!主子身边从未缺过美人娇娥,六皇子身边从不让宫女近身!您当年喜欢锦妃娘娘是放在心里,六皇子喜欢安宁县主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主子,六皇子本就不喜您的江山皇位,您若再以此作伐,坏的不只是他与安宁县主之间的缘分,还有你们父子这么多年的亲情啊!”&&&&“杜成,你放肆!”洪德帝哪容旁人玷污他与楼锦屏之间的感情,当下拍桌怒喝,“我与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你居然敢拿她们脏我对锦屏的感情!”&&&&那些人是女人吗?那些人只是工具!她们怎么敢与锦屏相提并论!杜成,他怎么敢说!&&&&“主子,六皇子也是逢场作戏,却从未听闻他让哪个女人上了他的床!”杜成垂眸,说完这句,脸上一片惨白。&&&&“你……”洪德帝大怒,抬脚将杜成踹翻在地,杜成**一声,想翻身起来却疼的一点力气都无,他一手抚上胸膛,咬紧了唇,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胸口伤口处已渗出大量血液,将胸部到腰间一片的玄色衣袍尽数染变了颜色。&&&&傅云杉有心去扶他,却被他以眼神拒绝。&&&&洪德帝瞧见他的症状,抬起的另一脚恨恨放下,又瞪着一旁跪着的傅云杉,“傅云杉,你非要皇后之位不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与一群女人争宠!不知道当年的锦妃娘娘是否考虑过这个问题?&&&&“皇上明鉴。我天启历代皇后皆出身名门,知书达理,德才贤惠。反观民女,长于乡野,言行僻陋,四书不通,实是当不起皇后之德!”傅云杉不敢犹豫,垂首表态。&&&&洪德帝眼神锋利,“六皇子偏偏喜欢你,非要你为后不可呢?”&&&&“民女对六皇子从无非分之想!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心底猛的一抽,疼的她脸色都变了,伸手就想按住胸口的位置,咬着唇忍了几忍才将这悸动压了下去。&&&&杜成大惊失色,主子这是要干什么啊?真的不顾念父子之情了吗?&&&&“主子……”他急的红眼,张嘴叫了一声,却只有低低的**。傅云杉侧眸朝他微微一笑,眸中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悲伤,杜成一时无声,知晓她已做了决定,多说无益!&&&&洪德帝瞥了杜成一眼,重新看回她,“如此,你还会不遗余力的助他登上大位?”&&&&“民女的命是六皇子救的,今日一切皆是皇上和六皇子所赐,六皇子有需,民女定当竭尽全力……”傅云杉唇角勾起一抹笑,却未能抵达眼底,一字一字吐出最后四个字,“死而后已!”&&&&“好!”洪德帝仰头大笑,“说的好!不愧是身上流着余家、玉家和傅家血液的种!”话锋一转,洪德帝复垂下眼睑,凤眸重新审视傅云杉,“但朕还是觉得只有你嫁给了楼重,才会真的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你又待如何?”&&&&“民女若不嫁,会如何?”傅云杉蓦然抬眸,看向洪德帝。&&&&洪德帝与她目光相对,淡淡一笑,“你是我儿子喜欢的人,为他着想,朕也不会动你,但其他人如何……可得看朕的心情了,你可明白?”&&&&傅云杉的脸色蓦然刷白如纸!&&&&“若民女将手中银钱生意尽数交于朝廷,可能全身而退?”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缓缓掐入肉中,指头泛白。傅云杉面上亦是淡淡一笑。&&&&洪德帝微怔,眸中掠过一抹赞赏,继而摇头,“船已开,不跳尚有活路,跳只有死路一条!”&&&&主子这是在拿安宁县主身后的家人逼她就范!&&&&杜成面若死灰!&&&&“听闻皇上是明君,可能宽容?”傅云杉咬牙争取最后一份希望。&&&&洪德帝凤眸微挑,“朕宁愿当昏君!”他转身,背对傅云杉,“那小子应该告诉你了,我已时日不多。所以此刻容不得半点不确定因素,你要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皇上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告诉楼重?”傅云杉恨红了眼眸,紧盯着地面,恨不得射穿一个洞!&&&&洪德帝嗤笑一声,并未转身,而是拿起了桌上的传国玉玺,“啪”一声盖在明黄的织锦圣旨上!&&&&“今日之事泄露一句,你身边的人就会消失一个,你可以试试……”他余光扫了一眼傅云杉,声音淡淡,“……看谁先死?”&&&&她丝毫不怀疑!&&&&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更何况,她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洪德帝敢说下这样的话,即使死也会提前安排好诸如死士之类的人!&&&&“好!我不会将今日谈话内容说出去!”傅云杉咬破了唇,一股血腥之气在口腔蔓延,袖内的手指甲掐破了掌心,有刺痛从掌心蔓延开来。&&&&“我会按照皇上的吩咐嫁给楼重,也请皇上信守承诺,放过我身边的亲戚朋友!”&&&&洪德帝哈哈大笑,上前亲手搀扶了她,“这就对了,乖媳妇儿!瞧这嘴唇都破了,混小子回来可要骂我欺负你了!来人,请太医!”&&&&外面立时有人应了,随即响起脚步远去的声音。&&&&洪德帝一派慈祥的冲傅云杉笑了几声,松开她将地上的杜成扶上榻,“你这老小子发什么疯,瞧瞧这刚结痂的伤口又裂了,你真是不想活了!”&&&&“奴才先走一步好去下面探路!”杜成狠狠**了两声,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洪德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给你点颜色你就喘上了!朕没让你死,你不许死!听到没?”&&&&杜成很有骨气的将头别到一边,不吭声。&&&&洪德帝气呼呼的甩了袖子,也扭过头去。&&&&不多会儿,刘太医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一瞧不是皇上有事,立时大松了一口气,平了平呼吸,行参拜之礼,“微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个屁岁!”洪德帝冷眸一射,瞪着刘太医,“还不过来给这老小子瞧一瞧,这崩裂的伤口会不会死人!”&&&&“是!是!”刘太医抹了把汗,从地上爬起来,上前解了杜成的伤,待瞧了伤势,倒抽一口凉气,洪德帝脸色一沉,“还不赶紧止血包扎!”&&&&刘太医哪里敢说其他的,手脚利落的从药箱里拿了止血药和干净的布条,帮杜成换了,又嘱咐道,“杜公公这伤口颇深,需要静养,可千万不能再扯裂伤口了!失血过多也会出事的!”&&&&“有劳刘太医。”杜成苍白着脸朝刘太医点头道谢,洪德帝哼了一声,扫了扫傅云杉,指挥刘太医,“去给我未来儿媳妇瞧瞧她唇上的伤口,可千万不能留疤!”&&&&刘太医猛地瞪大了眼睛,飞快的梭了傅云杉一眼,忙不迭的反身到傅云杉身边,看了她唇上的伤,笑着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瓷瓶,“安宁县主每日涂一些,保管三日就好,绝不留疤!”&&&&“谢刘太医赠药!”傅云杉应声,点了点头。&&&&许是觉得没意思了,洪德帝看着刘太医将药递给傅云杉之后,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傅云杉求之不得,立刻拎裙告退。&&&&刘太医机灵的尾随,脚步飞快。&&&&“杜成,你觉得我做的不对?”良久,洪德帝开口。&&&&“奴才说的话主子能听见去吗?”杜成苦涩一笑,“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话,六皇子与主子都是痴情之人,但唯一点不同,六皇子是个专情的人,主子却不是!”&&&&洪德帝拧眉,“杜成!别人不知我对锦屏的感情,你难道不知……”&&&&“奴才知道!”杜成笑看洪德帝,“主子**锦妃娘娘毋容置疑,但不可否认,对皇后、对容妃、对萧妃、对玉妃,主子能说自己对她们完全无情吗?”&&&&“何谓专情?专情即是对人对事物的感情达到的一心一意的程度!主子可做到了?”&&&&“不许你胡说!”洪德帝恼了,“我对锦屏是一心一意的!那些人只是工具,是工具……我知道你想为那丫头说话,你趁早歇了那份心!我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她一个不能生养的丫头做了皇后是要我元家的嫡枝一脉绝后吗?她一个商人之女如何能母仪天下!朕属意的皇后人选是西北侯家的常六,她父母皆是能征善战之人,背后又有几十万兵马,是最合适的人选!”&&&&洪德帝拂袖离去。&&&&“主子!”杜成大吼,“您这是要把六皇子与您的最后一点情分都磨光吗?您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您不想一想,锦妃娘娘初入宫中,那些女人暗地里往锦妃娘娘的饭菜里酒水里下了多少次毒?若不是锦妃娘娘习武擅毒,哪里有命生下六皇子!就是生六皇子时不也被人钻了空子,害的锦妃娘娘险些血崩而亡!六皇子对安宁县主用情至深,怎会愿意她重复锦妃娘娘所受的苦!”&&&&“你说什么?”洪德帝身子一顿,转身到杜成身边,大声道,“你说什么?什么下毒?什么血崩?说!”&&&&杜成叹了一口气,“锦妃娘娘不愿让主子分心,从不让身边的人告诉主子,奴才也是偶然一次遇见,逼了伺候娘娘的贴身女官,才知道的。娘娘生六皇子时,因胎儿过大,有些难产,太医就开了引产的药,谁知,有人在药里下了手脚!娘娘喝了一口察觉不对,就没再喝,就那一口也险些造成血崩!主子,就看在娘娘的份上,六皇子与安宁县主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好不好?”&&&&“该死!是谁?到底是谁?你说,我要杀了她给锦屏报仇!”洪德帝失去冷静,怒声道。&&&&杜成摇头,“娘娘怕引起你的主意,不让人查!”&&&&“查!给朕查!当年之事,悉数查出,朕要他们给朕的锦屏陪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当年宫中只有锦妃娘娘一人,何来下毒下药?何来争风吃醋百花凋零?”&&&&洪德帝怔住,良久无声。&&&&从上书房出来,傅云杉只觉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身后立时伸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牢牢扶住,“安宁县主,小心脚下。”&&&&“多谢公公。”傅云杉扯出一抹笑朝德安点了点头,脚步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为何总是总不稳当,不由苦笑,德安上前两步,拖住她的胳膊,“奴才送安宁县主出宫。”&&&&“麻烦公公。”有德安搀扶,她总算走出了直线,出了上书房范围,刚踏上出宫的路,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娇俏女子笑意盈盈迎了上来,“杉儿,小李子说你今日进宫来见父皇,果然是真的!还好让我堵住了,走,跟我回萃玉宫坐会……”&&&&话未说完,就瞧见傅云杉被血染红的衣袖,惊呼一声,一把抓了过来,“天,你的手怎么……杉儿!”&&&&傅云杉却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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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城家园整理全本小说』大明官途(作者: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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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建州女真
接下来,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安排密探一事,这才结束了首次会议。半个时辰后,位于辽东镇东郊太子河畔的几个军队仓库开始忙碌起来,数百艘小船停泊在岸边,民夫和士兵将一袋袋粮食和其他军需物资搬上小船,这些小船将顺太子河而下,进入辽河,最后向南抵达出海口。此时正是北风初起,一路顺风的话,八天左右便可抵达旅顺港,时间确实有些紧迫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码头上点燃了数百支火把,将码头照得如白昼一样。情况紧急,杜卓又调来近千名士兵搬运粮食,李维正和金山卫同知陈至安站在码头上,默默地看着粮食搬运,陈至安心中十分感慨,李维正果然出手不凡,不到两个时辰便将五万石粮食弄到手,还弄到十万贯钱。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之事,以前他和前任指挥使来要粮,磨破了嘴皮子,可人家睬都不睬,真是不一样啊!
“陈大人,这批粮食物资就拜托你押运回金山卫,按照我的承诺给弟兄们改善伙食。”李维正再三叮嘱他道。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安全送到。”顿一顿,他又问道:“大人可是要去建州卫?”
“本来打算去广宁,既然已经遇到辽王殿下,就没有必要再去了,我打算明天就去建州卫。”
这时,一名军官上前来禀报李维正道:“大人,粮食已经装好,船夫也已经准备完毕,请问几时出发?”
“通知船夫,即刻就走。”
军官前去下令,陈至安拱拱手道:“大人,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维正也回礼道:“你也一路保重。”
随着一声吆喝,船队开始起航了。李维正站在驳岸旁,一直望着满载粮食的船只离去,直至消失不见,这才上马向辽东镇而去。
此刻已是子末丑初(夜里一点半)。辽东镇城内万籁寂静,城门早已关闭,因为情况特殊,城门官兵特地为他们开了门,李维正一行进了城。李维正忽然停住马,问陪同他去验粮的一名官员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旧疾犯了,我想问一下。辽东城内可有好的药铺或者名医?能迅速见效的那种。”
官员连忙道:“大人,辽东城内有好几家药铺,不过正仁堂有个高名医,外号人称‘一贴灵’,是我们辽东第一名医,要不我带大人前去。”
李维正看了看天色,眉头一皱,官员会意,连忙道:“谁家没有个急病,不妨事,一敲门正仁堂准开,我们都知道。”
“好吧!那我就去看一看。”
李维正调转马头,在近百人的簇拥下,跟随官员向城东方向而去,半路上,李维正向十三郎施了个眼色,十三郎会意,他悄悄地后退,瞬间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很快,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药铺,药铺临靠大街,也是一座百年老房。虽然是半夜,但药铺里还隐隐有灯光透出,引导官员上前敲门道:“快开门!开门!”
这时,十三郎又神秘出现了;他向李维正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办妥了,敲了一会儿,药铺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名药童出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叫高名医快起来,有位大人身体不适,前来就诊。”
“你们请进,高医士正好在验药。”
官员带着李维正进去,其余随从都在外面等候,李维正被药童领到一间屋前,他对官员道:“大人,很抱歉,病房内只能患者进去,大人请在外面等候。”
“李大人,那我就在外面等候了。”官员很知趣,没准这位李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维正一进房内,房间里的高名医立刻跪下了下来,“参见恩公!”
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到,这个正仁堂就是李维正所开的药铺了,一家开在北平,另一家开在辽东镇。那这个高医士便是李维正在周德兴一案中从锦衣卫诏狱救出的两个名医之一,原来姓皇甫,他隐姓埋名在北方已生活了近两年,李维正早为他搞到了另一个身份,妻女也悄悄从京城接来,刚才十三郎就是悄悄来通知他们,大人马上要来了。
李维正连忙将高医士扶起来笑道:“怎么样?在这里生活得还好吧!”
“蒙大人的恩情,我在辽东过的很好,麻医士在北平也很舒心,名声也不错,这都是得大人的恩德。”
“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说着,李维正又向里屋看了一眼,笑问道:“孙掌柜呢,怎么不见他?”
高医士神情一黯道:“他还在高丽没有回来,我听一个逃回来的商人说,在高丽安边城的一百多人全部被高丽人抓住了,孙掌柜也在其中。”
李维正吃了一惊,他急忙问道:“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掌柜夫人不让说,她也很着急。前几天去北平找父亲商量对策去了,我估摸着她是想用钱去赎人。”
李维正事先得到高丽出兵的消息,就是孙济从安边城用鸽信发出。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能逃出来,这让李维正着实没有意料到,他沉思了片刻便对高医士道:“等你们掌柜夫人回来,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孙济救出来。”
“大人放心,我一定转达。”停了一下,高医士又道:“大人既然已来辽东任职,那我们要不要跟随大人。”
李维正摇了摇头笑道:“你现在已成为辽东第一名医,实现了我的第一步计划,下一步你的注意力要转到广宁,尽量寻找机会接近辽王府中人。”
高医士忽然笑了,“大人,确实很巧,我前几天刚刚接了个病人,是名太监,就是从广宁辽王府慕名而来,我给他开了几剂药,估计他过两天还要来找我。”
“很好,你就慢慢地和他接触,千万不要急,要慢慢地来,过几天我会让十三郎送一样东西给你,以后他会和你联系。”
李维正笑了笑,他转身刚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对高医士道:“金州卫同知陈至安曾在辽东都司做了六年都事,我今天看他和不少人都很熟,你若有机会给辽东都司的官员看病,给我打听一下陈至安的背景。他有个亲戚在锦衣卫做事,最好替我问到此人的名字。”
李维正心中一直对陈至安心存疑虑,他了解自己太多的事情,这和他的身份不符,李维正出身锦衣卫,他太了解朱元璋对大臣的控制,自己来辽东领兵,尽管是太子的人,但以朱元璋的多疑,他不可能不派人来监视自己,这个人会是谁?无论如何他李维正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大人,情况怎么样?”门外传来官员的声音。
“好了,我这就结束。”李维正轻轻拍了拍高医士的手,笑着转身出去了。
门开了,高医士把李维正送了出来。“大人只是一路辛劳,有点水土不服罢了,我给大人二十丸药。大人每天服三丸,三天后当无恙。”
“多谢高名医,这么晚来打扰。告辞了。”
李维正命亲兵给了赏钱,便离开正仁堂,翻身上马,一行人簇拥着他向都司衙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李维正便起程向建州卫赶去,准确地说,建州卫并不属于辽东都司,它是朱元璋在洪武二十年女真聚居区所设,一方面为了控制女真,但更重要是压制高丽向北扩张,洪武二十一年,朱元璋欲再设铁岭卫,但遭遇到了高丽的强烈抵制,双方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冲突。明军因人数太少而失利,那时大明正面临与北元的决战前夕,朱元璋无暇东顾高丽,便临时搁置铁岭卫的设立,而从辽西走廊各卫调来的六千军队并没有返回各自原卫,而是暂时挂在建州卫下,从而形成了建州卫一卫辖两军的局面。
建州卫由于位于女真聚居区。它不少士兵都来自女真生番,为此还特别建立了两个女真千户所,千户皆由女真人担任,建州卫指挥使原本姓马,半个月前被调到了辽西走廊任宁远卫指挥使,把位子空给了李维正。
由于女真人地区不安全,因此李维正的护卫增加到了五百人,一队骑兵沿着太子河一路向东奔行,越向东森林也就越茂密,人烟更加稀少。这里的森林以白桦树和松树为主。高大而笔直地刺向天空,许多大树高达数十丈,树围须十几人才能抱拢,黑色的森林如幔布一样铺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河水从森林中蜿蜒穿流,此时已近枯水期,部分河床已经裸露出来,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便成为了一条天然道路,四天后骑兵队出了鸦鹘关,终于抵达了建州卫。
建州卫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土城。位于一片开阔的平原上,紧靠另一条河流苏子河,并沿着苏子河建了三座堡寨,和别的卫不同,这里没有随军军户,只驻扎军队,在一阵阵嘹亮的号角声中,建州卫迎来了它的第三任指挥使。
在指挥同知和其他十几名千户的热情欢迎下,李维正骑马进了建州卫城,城内是典型的军事结构,没有商业,也没有民居,沿着一条中轴线整齐地排列着十座军营,军营里喊声阵阵、杀气腾腾,一排排的士兵们正在列队训练。
指挥同知姓韩,他给李维正介绍道:“建州卫士兵大部分是辽东的汉人,都是从辽东都司各卫抽调来的精锐,拥有三千支火铳,八十门大将军火炮,另外还有四千骑兵,战斗力非常犀利。”
“韩大人忘记说我们了。”
身后传来了瓮声瓮气的声音。李维正回头,见是两个女真人千户,李维正早在进城的时候就注意他们了,他们二人一个叫猛哥帖木儿,是女真斡朵里部族的首领,另一个叫阿哈出,也就是五月初率部众渡过图们江袭击云刚括部那个女真人首领,三个月前,建州卫的一名女真千户病逝,由于这个女真千户所中大部分是兀良哈部族人,他们便一致推荐阿哈出为千户。
猛哥帖木儿身材高大魁梧,阿哈出虽然身材不高,但极为壮实,两人皆光着头,脑后拖着长长的辫子,身着明军盔甲,相貌皆十分凶悍。
韩同知连忙笑着介绍道:“我们的两支女真千户也是能征善战之军,尤其善于丛林战,他们的弓箭和近身肉搏十分凶狠。”
说完,他又意犹未尽地指着猛哥帖木儿补充道:“猛哥千户号称我们建州卫第一勇士,也有人说是辽东第一勇士。”
前面是真心的赞美,但最后一个评论隐隐暗含着一种贬义,李维正不由瞥了这个女真大汉一眼,他却不知眼前的这个猛哥帖木儿便是后来努尔哈赤的祖先,他见这位猛哥不能理解其中话语中的贬义,而是得意洋洋地向自己握了握拳头,是一种炫耀,也是一种期待,或许是期待自己好好重用他。
李维正笑了笑,对韩同知的评论不置可否,猛哥帖木儿见李维正没有反应,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悦地问道:“大人是不相信吗?”
“大胆!”韩同知脸一沉道:“对指挥使大人这样说话吗?”
李维正却一摆手,淡淡一笑道:“不妨事,猛哥千户是性情中人,想必很想让我看一看他的勇猛之处。”
两个女真千户皆脸色大变,猛哥帖木儿眼睛眯了起来,冷冷道:“不知大人想怎么看,是想亲自下来和我走两圈,还是把我当猴耍一耍。”
周围的千户们都没有说话,他们也想看一看李维正怎么对付这个骄横的女真千户,另一名女真千户阿哈出见场面尴尬,便轻轻碰了一下猛哥帖木儿,示意他不要任性,猛哥帖木儿却甩开他的手,大步向一块巨石走去,巨石足有三四百斤重,下面长满了青苔,猛哥帖木儿抱住巨石一角,用力晃了晃,他猛的大吼一声,“起!”巨石竟摇摇晃晃被他拔了起来,他渐渐举过头顶。脸憋得紫红,他再次爆发出一声大喊。将巨石“轰”地砸在地上,地面也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猛哥帖木儿慢慢挺直了腰,他轻轻拍去手掌上的青苔,斜睨着李维正,冷笑不止。这时,旁边军营训练的士兵们都纷纷围拢上来,他们隔着木栅栏向这边观望。
李维正回头看了一眼十三郎,十三郎点点头,大步走上前道:“我是李大人的随从,我来和你比试一番吧!”
他甩去外袍,周围顿时一片哗然。此人竟是独臂,右手齐腕断了,十三郎大步走到巨石面前,单手一摆道:“你请让开吧!”
猛哥帖木儿见他身材瘦小,比自己足足矮一头,眼中不由充满了惊讶的神色,他知道既然此人敢出头,必有一点本事,他见十三郎向自己走来,便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两步。
十三郎半蹲下来,单臂推了巨石一下,他忽然低喝一声,巨石竟被他缓缓推动了,但他只是把巨石推立起来,用肩膀将巨石抵住,他慢慢蹲下去,寻找到了一个重心支撑点。他一声呐喊,巨石竟被他用肩膀和单手扛了起来,随着十三郎扛着巨石慢慢起身,周围一片惊呼,随即掌声雷动,一个瘦小的独臂人,竟能扛起三四百斤重的巨石,这是何等的力量。
李维正却胸有成竹地笑了,他知道十三郎曾在武昌拎起两个大汉奔跑如飞,就算断了一臂,这块巨石对他仍不在话下,此刻十三郎并没有放下的意思,他一点点试探着支撑点,最后他凝神半晌,猛地大喝一声,巨石竟被他单臂高高举起,他用劲一推,巨石被他抛到了一丈外的原处,竟纹丝不错地镶入原来的坑窝中,这一手更激起了周围一片喝彩声,“好功夫!”
连李维正也忍不住鼓起掌来。他一转身,望着猛哥帖木儿笑道:“如何,还想再比吗?”
阿哈出看出了十三郎的厉害,他见猛哥帖木儿已经呆住了,刚要上前认输,不料猛哥帖木儿却像野兽般地低吼一声,从背上拔出他的宽背长刀,这把长刀是生铁用打制。长达两尺,刀背厚达一寸半,至少也要重四五十斤,他提刀傲然道:“军人是要上阵杀敌,可不是玩玩石头,你敢和我比刀吗?”
十三郎回头向李维正望去,李维正点点头,向他做了一个锦衣卫的手势,十三郎从马背抽出了他一直用的黑色绣春刀,刀只有十几斤重。但寒气森森,令人不敢逼视。
猛哥帖木儿见他真敢和自己比试,他不由仰天大笑,抬手在半空横劈一刀,发出“呜!”地一声疾响,周围人纷纷向两边散开,所有人都知道猛哥帖木儿的刀势威猛无比,力道惊人,他曾一刀劈断了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如果人被他劈实了,那必然是连刀带人一劈为二,他建州卫第一勇士的威名便是从他的刀法中得来。
十三郎脸色凝重,他慢慢走上前。离猛哥帖木儿还有一丈时停住了。左手刀指着地面,他低着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刀尖。
猛哥帖木儿见他轻视自己,他仰头发出一声长啸,猛地一刀迅疾无匹地向十三郎瘦小的身子砍去,这一刀刀势猛烈,如劈山断海一般,眨眼便到了十三郎身子半尺处,周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万状地望着一动不动的十三郎,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来了。
猛哥帖木儿得意之极,他准备听骨头被咔嚓斩断的美妙之声,不料他却劈了一个空,重心控制不接,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他愣住了。头发披散在肩上,慢慢回过头,只见十三郎在他背后一丈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这时所有人都张大嘴向半空中望去,只见一条粗大的辫子在半空中分解了,细散的头发纷纷扬扬在空中飘舞。
十三郎缓缓举起刀,指着他道:“你还要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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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暗两线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中旬,大明特使解缙乘船抵达了高丽都城开京。大明使臣的到来,是在李成桂的意料之中,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解缙下船开始,高丽便动用了国礼迎接,不仅李成桂亲自到码头迎接,同时,高丽上百名权贵也一起出动了,从码头到王宫的五里路程,高丽用净水泼街,以黄沙铺地,八千士兵排列在道路两旁。此外,高丽还动员了数十万民众上街欢迎,声势浩大,场面异常热烈壮观。
解缙脸色平静地坐在马车里,嘴唇紧抿,外面的盛大情景他一眼都不看,就仿佛高丽的举国欢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此时,他关心的事情是如何完成皇上的重托,说服高丽遵守协议,但从李成桂接船时对此事的避而不谈上,他又隐隐感到要完成这个任务将异常艰难,当然他也带来了条件,朱元璋许诺,如果李成桂肯撤兵守信,大明将默许他取高丽而代之,或许李成桂会对这个感兴趣。
李成桂的马车就紧跟在大明使臣的后面,他目光冷峻地望着明朝使臣的马车,他当然知道明使所来的目的,要他退兵,那是决不可能的。大不了他尽倾国之兵和朱元璋干一场,他就不相信朱元璋会为这片土地失去高丽这个属国,并派几十万人来高丽作战?不会,他知道朱元璋不会,大明真正的敌人是蒙古人,在蒙古人的威胁没有解除前,大明是无论如何不会为一块不毛之地用兵几十万和他开战,豆满江以南的土地对大明是不毛之地,但对高丽不是。高丽得到这片土地便可以继续向北发展,他派人去探察过,豆满江的北面是一望无尽的肥沃土地,相当于几个高丽大,蒙古人已经顾不上,而大明却一时鞭长莫及,这个宝贵的空白,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当然,他李成桂也不是那么无智之人,动武只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通过这次谈判就能达到目的,他也会乐见其成,更重要是他要在法理上占优,让大明和自己国民都相信,那片土地自古就是高丽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大街两边欢呼的民众,李成桂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实行科田法已经一年多了。民众的拥护开始表现出来,这些欢呼的百姓大多是向他表示敬意,取代高丽的时机已经成熟。
事实上,从一年多以前李成桂便开始着手取代高丽的准备,他废除苛捐杂税,没收大寺院的土地。仿照唐均田法实行科田法,授田于民。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同时,他大量撤掉反对他的大臣,将他从前的政敌,威望极高的崔莹毒死,现在已经没有人反对他了,按照计划他本应在五月时取代高丽,建立他的新朝,将取名朝鲜,但因北方土地问题推迟了。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与大明进行战争,确实是一个集聚民心的好办法,他为何不在开战前先取代了高丽呢?
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驶进了高丽王宫,今天是明使第一天来,高丽要在王宫内为他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同时也要进行一次非正式的沟通,用来了解对方的意图,高丽的礼仪极为繁琐,足足举行了两个时辰才告结束。
礼仪一结束,解缙就急着要和李成桂会谈,李成桂也早等在宫中,双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此刻的高丽国王还是宗氏子弟王瑶,这是前国王的幼子,前国王的二十几个子女除了长平公主失踪外,所有的子女都被他杀死,另外还有这个用来做傀儡的幼子。
初次会议就在王宫内举行,年幼的国王坐在王座之上,李成桂率领二十几名高丽重臣一排而坐,解缙则坐在对面,和解缙一起出使的,还有几名行人司的官员,包括替他做翻译的一名官员。
双方坐定,李成桂先站起身笑道:“天朝皇帝陛下派上使光临敝国。高丽不胜荣耀,也不胜惶恐,皇帝陛下若有示下,一纸诏书足矣,何劳上使万里而来。”
解缙听完翻译,便冷冷一笑道:“贵使去年曾来我朝,承诺还回大明土地,以换取耽罗岛,吾皇陛下以诚信待之,然高丽出尔反尔,取得耽罗岛后又重新占领了大明的土地。吾皇不敢再让贵使前来大明,便命我来质问,高丽准备何时归还大明土地?”
他话音一落,精通汉语的高丽户部尚书郑道传便站起身惊异道:“贵国何出此言,我们不是已经把大明的土地归还了吗?甚至还大大让步。”
“你此言何意?”解缙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们高丽军已经让出了鸭绿江以西的土地和豆满江,也就是贵国图们江以北的土地,这难道还不够吗?”
“什么!”解缙“腾!”地站起来。怒道:“北元并没有吞并高丽。仍保留你国,以摩天岭为界,以南是高丽,以北是北元的合兰府,而高丽却趁明元作战,擅自北侵。我大明取代北元,合兰府当是我大明的土地,高丽却拒不交还,我大明以大局为重,一忍再忍,望高丽自觉返还土地,但高丽却不明礼仪,拒不交还,去年大明从倭寇手中夺回耽罗岛,双方约好,恢复洪武元年时的边界,大明还回耽罗岛,这是两国白纸黑字上写清楚的。还有贵国侍中裴克廉的亲笔签名,难道这白纸黑字的东西,高丽也要抵赖吗?”
解缙取出当时所签文本副本,怒掷到地上,一名侍卫连忙上前捡起。宫殿气氛严肃,双方皆不再说话。片刻,高丽的兵部尚书赵浚站起身道:“上使错了,大错特错。豆满江以南自古就是我们高丽的领土。我们高丽就是以前的高句丽,高句丽所占领土辽阔,连贵国的辽东都司也是高句丽的领土,如果要较真。那应该是大明把辽东都司归还我们才对,我们高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不计较大明占领高丽领土,反是大明咄咄逼人来质问,岂不怪哉?”
赵浚说完,高丽大臣议论纷纷,皆表示赞同,高丽和高句丽不就是一回事吗?这就是高丽精心谋划好的应对之策,用高句丽来对付明朝。大明使者难以准备之下,必然会铩羽而归,但他们却没想到大明来的是一个满腹经纶的高才。
解缙冷笑一声道:“高丽和高句丽差之一字,却失之千里,高句丽国王姓高,高丽国王却姓王,这两者有何关系?高句丽唐初被灭,二十四万户高句丽人八成被迁到中原,与汉人融为一体,中唐名将高仙芝正是被迁移到中原的高丽宗室后裔,剩下的高句丽人后来建立渤海国,最后被辽国所灭,至此,高句丽彻底灭亡,而你们高丽却是从与高句丽并存的新罗国分裂而来,与高句丽何干?你们故意将二者混淆,欺我大明无人吗?”
高丽大臣没想到解缙这么清楚。他们面面相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户部尚书郑道传干咳一声又道:“几百年前的往事,谁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暂时不追究辽东都司归属,但在辽、金的地图上却没有将图们江以南的土地划入。说明他们也认为图们江以南的土地属于高丽,这可是事实。”
说完,郑道传便命人拿来辽金两国绘制的地图,又让人用竹竿挑起。他指了指争议地区道:“上使看见没有,这可是铁打的事实。”
解缙上前看了看,见上面辽东地区稀稀寥寥基本上都没有标注什么,更没有什么边界线,他不屑哼了一声道:“辽人契丹、金人女真都是北方游牧民族,他们的地图画得潦草也是正常,连他们自己的发源地辽东地区都没有任何标注,还能指望在更偏远处标注吗?而且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识边界,何言图们江、鸭绿江以南是高丽的土地?我不妨告诉你们另一幅地图,你们去看看渤海国的地图,图们江以南很清楚地是渤海国的鸭禄府和南海府,南海府还是渤海国的南京,甚至你们现在的龙州到大同江也是大唐的卢龙节度使管辖,然后大同江以南才是新罗。最后渤海国被辽国所灭,这是铁的史实,你们怎么能说图们江以南不属于辽的土地呢?”
解缙的话驳得高丽群臣哑口无言。宫殿里一片安静,这时,李成桂站起身笑道:“这件事我们慢慢再谈,总有解决办法,上使一路辛苦,请先去休息,今天就到这里,只是谈谈彼此的想法,不强求一致。”
解缙一言不发,向高丽傀儡王行了一礼,转身便下去了,待大明使臣离开,李成桂又命将傀儡王送回王宫。这才对重臣们道:“我现在向大家正式宣布两件事,第一、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十六日,我将正式登基,以朝鲜国取代高丽国。”
说完,他扫了一眼众臣,见大家都没有惊讶的表情,都在意料之中。他点点头,随即又道:“第二件事,我高丽的土地一分一厘都不会让给大明,我已决定做好战争的准备。”
这句话却引来了一片嗡嗡声。他的心腹郑道传起身道:“监国王大人,那我们准备怎样对付明朝使臣?”
李成桂阴沉着脸道:“没有必要再谈了,虽然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也不能让他离去,立刻传我的命令。军队出动,将他的住处给我包围起来。”
此刻解缙已经来到了位于京城南部的贵宾馆,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高丽根本就没有诚意退让土地,谈判也不会有结果,他们千方百计就是想证明大明的土地是他们,解缙心里很清楚,李成桂是不会放他离去,会将他扣在高丽,显示谈判仍在继续,他会利用这期间积极备战,他必须得尽快通知辽王和李维正。
走上台阶时,解缙忽然对陪同他,也是监视他的高丽官员笑道:“我有一些行李还在船上,我要让随从去取一下。”
高丽官员是奉命监视解缙,对他的手下倒不在意,他点头同意,解缙便将行人司的一名官员拉到一旁。趁高丽官员不注意,将一个蜡丸塞进他的手中,急声叮嘱道:“高丽可能要拘押我,蜡丸是皇上密旨,你立刻乘船去辽东,一刻也不要耽误。”
行人司官员接过蜡丸,他立刻翻身上马,带领另外两名随从向码头方向疾驰而去,解缙一直目送他走远,并消失不见,这才向馆内走去,刚上台阶,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巨大轰鸣声,大家一齐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士飞扬,不知多少高丽士兵正向这边疾奔而来。
…… …… ……
就在高丽和大明的立场无法调合之时,在摩天岭东北约数百里的一片森林外,两个黑影正艰难地沿着一条小河奔跑,他们皆是高丽人的打扮,但衣衫褴褛、满脸肮脏,看得出两人都已筋疲力尽了,他们终于跑不动,背靠背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呼喘着粗气。
这两个人都是从安边城逃出来的大明药商,其中一人正是李维正传报消息的辽东掌柜孙济,高丽军队占领安边城后将一百多名大明商人的钱物全部没收,并将他们用作伐木苦力,孙济因为和当地人关系好,又能说一口高丽语,因此他得到一份美差,给前方军队运送粮食,五天前。在返回安边城的途中,与另一名药材商人在夜间逃跑了。
孙济是五月中旬被抓,至今已过了两个多月,两个月的苦力和饥饿已经将他们折磨得骨瘦如柴,若不是求生欲望的支持,他们两人根本就逃不到这里,这里距图们江已经不到五十里,人迹罕至。
另一名同伴是辽东汉人,约四十岁,叫做秦风,他不会说高丽语,却能说女真话,这几天就是他用嘴里的两颗金牙向高丽女真人换得了一点点食物。
“孙老弟,我实在跑不动了。咱们找棵树过夜吧!”
孙济比他小十岁,但精明能干,能做出正确判断,所以他是两人中的头,孙济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傍晚了,他点点头,向四周扫望一圈,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棵孤零零的高大的松树,树荫浓密,他一指道:“咱们就上那棵树。”
深山老林中的夜晚是十分危险的,凶猛的野兽在四处觅食,只有在树上才稍微安全一点,两人吃了一点干饼,便一起向大树跑去,这棵松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了,高五丈,笔直高挺,粗大的树干须三人才能合抱,两人这五天来夜夜爬树,都已经摸出一点爬树的门道了,他们借用一根用长袍撕成的绳条很快便爬上了大树,各找一个稳妥的树丫躺了下来,秦风累极,倒下便呼呼睡着了,孙济却无法入睡,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画有一幅潦草的地图,这是他们的逃跑路线图,一路上他都作了标记,他摸出一块石墨,在小河边上画了一棵孤零零的松树,他又看了看,便叹口气,将地图和石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他随即又低头回忆了一下,他在回忆高丽军营里看到的那些细节。生怕忘掉了,那是隐藏在森林深处一个湖边的大军营,四周都是陡峭的高山,军营驻扎有六七万军队。但马匹却很少,最多不超过三千匹。士兵们身着皮甲,有的拿长矛,有的拿弓箭,有的拿刀和盾牌,没有看见火枪,更没有听见“砰砰嘭嘭”的射击声,但他在卸粮时看见军械仓库内有四门火炮,都很老旧了,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旁边还有四箱炮弹,木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大明宝源局”五个字,另外军营的粮食也不多,他是商人,对数量很敏感,他认为粮库里的粮食最多能让军队支持十几天,而且军队的训练显得懒精无神,上上下下充满了抱怨。抱怨食物、抱怨没有军饷,抱怨土地太少,抱怨一切可以抱怨的东西。
孙济认为这些都是重要的情报,他要把这些情报送给明军,天色已经暗下来,森林深处隐隐传来野狼长长的嚎叫声,一层白雾渐渐从林中升起,如云雾一般将他们包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味道,孙济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一阵困意向他袭来,他刚要闭眼,忽然河床那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一下子惊醒了,捏了一下秦风,止住了他的鼾声,他慢慢坐直身子,探头向河边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在河边饮水,约有二十人,黑蒙蒙的,看不清他们身上的衣甲,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是高丽人的巡哨。
很快,这些骑兵收拾了马匹向这边走来了,孙济一下缩紧了脖子,心中紧张得怦怦直跳,他合掌乞求这些人快些走,但事情往往是向坏的地方发展,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了他们树下,好像是准备在树下过夜了,偏偏这时秦风的鼾声再次响起,孙济急得大汗淋漓,他狠狠地捏了几下秦风,都没能止住他的鼾声。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树下的交谈。“队长,你说高丽军的大营究竟在哪里?我们已经找了快半个月了,就是找不到他们。”
“我想咱们应该再找女真猎人问一问,或许他们知道。”
“不能再找了,找多了他们会出卖我们。”
头顶上,孙济已激动得满脸泪水。他们说的是汉语,无比熟悉的声音。这是明军,是自己的军队,他再也忍耐不住,在他们头顶上高声道:“我知道他们的军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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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暗两线
 洪武二十五年七月中旬,大明特使解缙乘船抵达了高丽都城开京。大明使臣的到来,是在李成桂的意料之中,为此,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解缙下船开始,高丽便动用了国礼迎接,不仅李成桂亲自到码头迎接,同时,高丽上百名权贵也一起出动了,从码头到王宫的五里路程,高丽用净水泼街,以黄沙铺地,八千士兵排列在道路两旁。此外,高丽还动员了数十万民众上街欢迎,声势浩大,场面异常热烈壮观。
解缙脸色平静地坐在马车里,嘴唇紧抿,外面的盛大情景他一眼都不看,就仿佛高丽的举国欢迎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此时,他关心的事情是如何完成皇上的重托,说服高丽遵守协议,但从李成桂接船时对此事的避而不谈上,他又隐隐感到要完成这个任务将异常艰难,当然他也带来了条件,朱元璋许诺,如果李成桂肯撤兵守信,大明将默许他取高丽而代之,或许李成桂会对这个感兴趣。
李成桂的马车就紧跟在大明使臣的后面,他目光冷峻地望着明朝使臣的马车,他当然知道明使所来的目的,要他退兵,那是决不可能的。大不了他尽倾国之兵和朱元璋干一场,他就不相信朱元璋会为这片土地失去高丽这个属国,并派几十万人来高丽作战?不会,他知道朱元璋不会,大明真正的敌人是蒙古人,在蒙古人的威胁没有解除前,大明是无论如何不会为一块不毛之地用兵几十万和他开战,豆满江以南的土地对大明是不毛之地,但对高丽不是。高丽得到这片土地便可以继续向北发展,他派人去探察过,豆满江的北面是一望无尽的肥沃土地,相当于几个高丽大,蒙古人已经顾不上,而大明却一时鞭长莫及,这个宝贵的空白,他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当然,他李成桂也不是那么无智之人,动武只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如果通过这次谈判就能达到目的,他也会乐见其成,更重要是他要在法理上占优,让大明和自己国民都相信,那片土地自古就是高丽的。
他的目光又转向大街两边欢呼的民众,李成桂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实行科田法已经一年多了。民众的拥护开始表现出来,这些欢呼的百姓大多是向他表示敬意,取代高丽的时机已经成熟。
事实上,从一年多以前李成桂便开始着手取代高丽的准备,他废除苛捐杂税,没收大寺院的土地。仿照唐均田法实行科田法,授田于民。得到了民众的支持,同时,他大量撤掉反对他的大臣,将他从前的政敌,威望极高的崔莹毒死,现在已经没有人反对他了,按照计划他本应在五月时取代高丽,建立他的新朝,将取名朝鲜,但因北方土地问题推迟了。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与大明进行战争,确实是一个集聚民心的好办法,他为何不在开战前先取代了高丽呢?
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驶进了高丽王宫,今天是明使第一天来,高丽要在王宫内为他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同时也要进行一次非正式的沟通,用来了解对方的意图,高丽的礼仪极为繁琐,足足举行了两个时辰才告结束。
礼仪一结束,解缙就急着要和李成桂会谈,李成桂也早等在宫中,双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此刻的高丽国王还是宗氏子弟王瑶,这是前国王的幼子,前国王的二十几个子女除了长平公主失踪外,所有的子女都被他杀死,另外还有这个用来做傀儡的幼子。
初次会议就在王宫内举行,年幼的国王坐在王座之上,李成桂率领二十几名高丽重臣一排而坐,解缙则坐在对面,和解缙一起出使的,还有几名行人司的官员,包括替他做翻译的一名官员。
双方坐定,李成桂先站起身笑道:“天朝皇帝陛下派上使光临敝国。高丽不胜荣耀,也不胜惶恐,皇帝陛下若有示下,一纸诏书足矣,何劳上使万里而来。”
解缙听完翻译,便冷冷一笑道:“贵使去年曾来我朝,承诺还回大明土地,以换取耽罗岛,吾皇陛下以诚信待之,然高丽出尔反尔,取得耽罗岛后又重新占领了大明的土地。吾皇不敢再让贵使前来大明,便命我来质问,高丽准备何时归还大明土地?”
他话音一落,精通汉语的高丽户部尚书郑道传便站起身惊异道:“贵国何出此言,我们不是已经把大明的土地归还了吗?甚至还大大让步。”
“你此言何意?”解缙不露声色地问道。
“我们高丽军已经让出了鸭绿江以西的土地和豆满江,也就是贵国图们江以北的土地,这难道还不够吗?”
“什么!”解缙“腾!”地站起来。怒道:“北元并没有吞并高丽。仍保留你国,以摩天岭为界,以南是高丽,以北是北元的合兰府,而高丽却趁明元作战,擅自北侵。我大明取代北元,合兰府当是我大明的土地,高丽却拒不交还,我大明以大局为重,一忍再忍,望高丽自觉返还土地,但高丽却不明礼仪,拒不交还,去年大明从倭寇手中夺回耽罗岛,双方约好,恢复洪武元年时的边界,大明还回耽罗岛,这是两国白纸黑字上写清楚的。还有贵国侍中裴克廉的亲笔签名,难道这白纸黑字的东西,高丽也要抵赖吗?”
解缙取出当时所签文本副本,怒掷到地上,一名侍卫连忙上前捡起。宫殿气氛严肃,双方皆不再说话。片刻,高丽的兵部尚书赵浚站起身道:“上使错了,大错特错。豆满江以南自古就是我们高丽的领土。我们高丽就是以前的高句丽,高句丽所占领土辽阔,连贵国的辽东都司也是高句丽的领土,如果要较真。那应该是大明把辽东都司归还我们才对,我们高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不计较大明占领高丽领土,反是大明咄咄逼人来质问,岂不怪哉?”
赵浚说完,高丽大臣议论纷纷,皆表示赞同,高丽和高句丽不就是一回事吗?这就是高丽精心谋划好的应对之策,用高句丽来对付明朝。大明使者难以准备之下,必然会铩羽而归,但他们却没想到大明来的是一个满腹经纶的高才。
解缙冷笑一声道:“高丽和高句丽差之一字,却失之千里,高句丽国王姓高,高丽国王却姓王,这两者有何关系?高句丽唐初被灭,二十四万户高句丽人八成被迁到中原,与汉人融为一体,中唐名将高仙芝正是被迁移到中原的高丽宗室后裔,剩下的高句丽人后来建立渤海国,最后被辽国所灭,至此,高句丽彻底灭亡,而你们高丽却是从与高句丽并存的新罗国分裂而来,与高句丽何干?你们故意将二者混淆,欺我大明无人吗?”
高丽大臣没想到解缙这么清楚。他们面面相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户部尚书郑道传干咳一声又道:“几百年前的往事,谁能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暂时不追究辽东都司归属,但在辽、金的地图上却没有将图们江以南的土地划入。说明他们也认为图们江以南的土地属于高丽,这可是事实。”
说完,郑道传便命人拿来辽金两国绘制的地图,又让人用竹竿挑起。他指了指争议地区道:“上使看见没有,这可是铁打的事实。”
解缙上前看了看,见上面辽东地区稀稀寥寥基本上都没有标注什么,更没有什么边界线,他不屑哼了一声道:“辽人契丹、金人女真都是北方游牧民族,他们的地图画得潦草也是正常,连他们自己的发源地辽东地区都没有任何标注,还能指望在更偏远处标注吗?而且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识边界,何言图们江、鸭绿江以南是高丽的土地?我不妨告诉你们另一幅地图,你们去看看渤海国的地图,图们江以南很清楚地是渤海国的鸭禄府和南海府,南海府还是渤海国的南京,甚至你们现在的龙州到大同江也是大唐的卢龙节度使管辖,然后大同江以南才是新罗。最后渤海国被辽国所灭,这是铁的史实,你们怎么能说图们江以南不属于辽的土地呢?”
解缙的话驳得高丽群臣哑口无言。宫殿里一片安静,这时,李成桂站起身笑道:“这件事我们慢慢再谈,总有解决办法,上使一路辛苦,请先去休息,今天就到这里,只是谈谈彼此的想法,不强求一致。”
解缙一言不发,向高丽傀儡王行了一礼,转身便下去了,待大明使臣离开,李成桂又命将傀儡王送回王宫。这才对重臣们道:“我现在向大家正式宣布两件事,第一、三天后,也就是七月十六日,我将正式登基,以朝鲜国取代高丽国。”
说完,他扫了一眼众臣,见大家都没有惊讶的表情,都在意料之中。他点点头,随即又道:“第二件事,我高丽的土地一分一厘都不会让给大明,我已决定做好战争的准备。”
这句话却引来了一片嗡嗡声。他的心腹郑道传起身道:“监国王大人,那我们准备怎样对付明朝使臣?”
李成桂阴沉着脸道:“没有必要再谈了,虽然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但也不能让他离去,立刻传我的命令。军队出动,将他的住处给我包围起来。”
此刻解缙已经来到了位于京城南部的贵宾馆,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高丽根本就没有诚意退让土地,谈判也不会有结果,他们千方百计就是想证明大明的土地是他们,解缙心里很清楚,李成桂是不会放他离去,会将他扣在高丽,显示谈判仍在继续,他会利用这期间积极备战,他必须得尽快通知辽王和李维正。
走上台阶时,解缙忽然对陪同他,也是监视他的高丽官员笑道:“我有一些行李还在船上,我要让随从去取一下。”
高丽官员是奉命监视解缙,对他的手下倒不在意,他点头同意,解缙便将行人司的一名官员拉到一旁。趁高丽官员不注意,将一个蜡丸塞进他的手中,急声叮嘱道:“高丽可能要拘押我,蜡丸是皇上密旨,你立刻乘船去辽东,一刻也不要耽误。”
行人司官员接过蜡丸,他立刻翻身上马,带领另外两名随从向码头方向疾驰而去,解缙一直目送他走远,并消失不见,这才向馆内走去,刚上台阶,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巨大轰鸣声,大家一齐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士飞扬,不知多少高丽士兵正向这边疾奔而来。
…… …… ……
就在高丽和大明的立场无法调合之时,在摩天岭东北约数百里的一片森林外,两个黑影正艰难地沿着一条小河奔跑,他们皆是高丽人的打扮,但衣衫褴褛、满脸肮脏,看得出两人都已筋疲力尽了,他们终于跑不动,背靠背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呼喘着粗气。
这两个人都是从安边城逃出来的大明药商,其中一人正是李维正传报消息的辽东掌柜孙济,高丽军队占领安边城后将一百多名大明商人的钱物全部没收,并将他们用作伐木苦力,孙济因为和当地人关系好,又能说一口高丽语,因此他得到一份美差,给前方军队运送粮食,五天前。在返回安边城的途中,与另一名药材商人在夜间逃跑了。
孙济是五月中旬被抓,至今已过了两个多月,两个月的苦力和饥饿已经将他们折磨得骨瘦如柴,若不是求生欲望的支持,他们两人根本就逃不到这里,这里距图们江已经不到五十里,人迹罕至。
另一名同伴是辽东汉人,约四十岁,叫做秦风,他不会说高丽语,却能说女真话,这几天就是他用嘴里的两颗金牙向高丽女真人换得了一点点食物。
“孙老弟,我实在跑不动了。咱们找棵树过夜吧!”
孙济比他小十岁,但精明能干,能做出正确判断,所以他是两人中的头,孙济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已是傍晚了,他点点头,向四周扫望一圈,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棵孤零零的高大的松树,树荫浓密,他一指道:“咱们就上那棵树。”
深山老林中的夜晚是十分危险的,凶猛的野兽在四处觅食,只有在树上才稍微安全一点,两人吃了一点干饼,便一起向大树跑去,这棵松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了,高五丈,笔直高挺,粗大的树干须三人才能合抱,两人这五天来夜夜爬树,都已经摸出一点爬树的门道了,他们借用一根用长袍撕成的绳条很快便爬上了大树,各找一个稳妥的树丫躺了下来,秦风累极,倒下便呼呼睡着了,孙济却无法入睡,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画有一幅潦草的地图,这是他们的逃跑路线图,一路上他都作了标记,他摸出一块石墨,在小河边上画了一棵孤零零的松树,他又看了看,便叹口气,将地图和石墨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他随即又低头回忆了一下,他在回忆高丽军营里看到的那些细节。生怕忘掉了,那是隐藏在森林深处一个湖边的大军营,四周都是陡峭的高山,军营驻扎有六七万军队。但马匹却很少,最多不超过三千匹。士兵们身着皮甲,有的拿长矛,有的拿弓箭,有的拿刀和盾牌,没有看见火枪,更没有听见“砰砰嘭嘭”的射击声,但他在卸粮时看见军械仓库内有四门火炮,都很老旧了,孤零零地蹲在角落里,旁边还有四箱炮弹,木箱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大明宝源局”五个字,另外军营的粮食也不多,他是商人,对数量很敏感,他认为粮库里的粮食最多能让军队支持十几天,而且军队的训练显得懒精无神,上上下下充满了抱怨。抱怨食物、抱怨没有军饷,抱怨土地太少,抱怨一切可以抱怨的东西。
孙济认为这些都是重要的情报,他要把这些情报送给明军,天色已经暗下来,森林深处隐隐传来野狼长长的嚎叫声,一层白雾渐渐从林中升起,如云雾一般将他们包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味道,孙济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一阵困意向他袭来,他刚要闭眼,忽然河床那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他一下子惊醒了,捏了一下秦风,止住了他的鼾声,他慢慢坐直身子,探头向河边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正在河边饮水,约有二十人,黑蒙蒙的,看不清他们身上的衣甲,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是高丽人的巡哨。
很快,这些骑兵收拾了马匹向这边走来了,孙济一下缩紧了脖子,心中紧张得怦怦直跳,他合掌乞求这些人快些走,但事情往往是向坏的地方发展,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了他们树下,好像是准备在树下过夜了,偏偏这时秦风的鼾声再次响起,孙济急得大汗淋漓,他狠狠地捏了几下秦风,都没能止住他的鼾声。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树下的交谈。“队长,你说高丽军的大营究竟在哪里?我们已经找了快半个月了,就是找不到他们。”
“我想咱们应该再找女真猎人问一问,或许他们知道。”
“不能再找了,找多了他们会出卖我们。”
头顶上,孙济已激动得满脸泪水。他们说的是汉语,无比熟悉的声音。这是明军,是自己的军队,他再也忍耐不住,在他们头顶上高声道:“我知道他们的军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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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奇袭安边
太阳早已落了,天空有几处明亮的星星开始闪烁,刚升起的满月在天际倾注一片银白色的光芒,八月的辽东已经很有些寒意了,灰蒙蒙的雾霭在森林里升起,枯黄的草地和泥土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数百个巨大的火球在小河边连绵数里,照亮了一顶顶整齐的军帐。
篝火哗哗剥剥作响,宿营的人声鼎沸,士兵们围在篝火旁忙碌地吃着晚饭,这里是位于图们江中段的一片森林边缘,离图们江约五里,一条小河在数里外蜿蜒曲折。一个月前,辽东军队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九万辽东军分兵两路,辽王朱植率三万广宁军进驻九连城,与鸭绿江对岸的两万高丽军对峙,副将李维正率六万辽东十卫军队则沿图们江向东进发,寻找最佳的渡河之处。
此刻,李维正在大帐里和数名指挥使协商作战事宜,虽然他直属只有三卫,但一个月前身在高丽的特使解缙转来了朱元璋的密旨,密旨中正式任命辽王朱植为主将,李维正为副将,二人全权负责对高丽作战,有了这份密旨,李维正就有了统帅辽东各卫的权力,他调兵遣将,在二十天前将辽东各卫军队集中一起,随即他与辽王商议,二人决定由辽王虚兵十万,在鸭绿江边充作主力,准备待命过江,而李维正虚兵三万,实率主力准备从图们江中段渡江,奇袭高丽军的大队人马。
半个月前,李维正已经得到了孙济的情报,从情报上分析,高丽军的装备应远远不如大明,士气也不高昂,理论上应该一战即溃,但初次领军的李维正并不敢轻敌,他还是决定以正奇结合的策略,对付高丽。
李维正用木棍指着一幅草图对大家道:“各位,据我们得到的情报。高丽的粮草重地在安边城,而他们的主力大营却与粮草重地相距两百里,如果我们能先断其粮道,占领安边城,高丽军心必乱,那时我们再以阵地战步步近逼,胜利必属我军。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候,等候安边城的好消息传来。”
众将不由面面相视,这些天李维正并没有派兵,谁去奇袭安边城?李维正见他们不解,便笑道:“事实上我在半个月前已经派兵了,只不过是从旅顺港出发。”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支由三十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列队疾驶,为首的福船上,新任辽东水师千户陈万里正举着一具千里眼眺望着远方。他们十五天前从旅顺港出发,越过耽罗岛,穿过高丽海峡,继续向北在日本海中航行,他们的目标正是高丽北部的安边城。
三十艘大船满载着两千五百名士兵和各种军用物资已经在海面上航行了半个月,陈万里在过去的数十年里曾无数次在这片海域上航行,只不过那时他是个商人、走私者,而现在他却是将军,堂堂的大明千户将军,仅仅只过去了一年,他就仿佛做梦一样,这一切都来自于恩人,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而这种感激现在又变成了忠心,他知道李维正任命他为水师千户的真正用意。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这时,他的千里眼中隐隐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那是海岸,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陈万里曾来过两次安边城,安边城离大海只有五里。中间被茂密的森林阻隔,安边城北面还有一条河流,可以行船,但陈万里却知道,城池离海岸很近,没有必要坐船,而且沿河流而去,他们就将暴露在高丽人的眼前。
根据李维正给他的情报是安边城大约有一千驻军,城墙不高,还不到三丈,由于一百多年没有战争,城门已经很破旧了,可以用震天雷炸开。
陈万里虽然只是半路出家,没有什么领军经验,但他的两个副千户却会,不用他操心,他抬头见太阳还没有落海,便下令道:“传令后面的大船,降低速度,停止前进。”
他一声令下,桅杆上立刻挂上了令旗,船队开始慢慢地减速了,最后停在离海岸约五六里的海面上,等待着天黑。
安边城就是现在的朝鲜元山港,是一个天然良港,高丽虽然没有海禁,但高丽的人口和经济政治中心主要集中在西海岸,渔民也绝大部分在西海岸活动,虽然这里也有少部分渔民,但战争的阴影使外出打渔受到影响了,海面上竟看不到一艘渔船。
天色渐渐地黑了,上岸的先头部队已经发来信号,岸上的哨所已经被解决,可以安全上岸,一艘艘大船开始陆陆续续在岸边停靠,一队队士兵上岸了,火炮等重型武器以及四丈长的特制桥板也被马匹托上了岸。二千五百名士兵,除了掌控船的五百水师外,其余两千人全部上岸。他们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进了森林,海船也随即离开了海岸。
两千士兵在陈万里和两个副千户的率领下,在森林里疾速穿行,向安边城猛扑而去,在离安边城约还有两里时,军队停住了脚步,就在森林里原地休息,等待斥候的情报。
此时的安边城十分寂静,这里远离辽东,且有崇山峻岭和大河阻隔。又有前方数万军队护卫,更何况大明会不会和高丽开战还是未知,因此这里还感受不到大战来临前的压迫,也显然没有因为一个月前逃掉两个汉人而惊慌失措,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夜已经深了,城墙上看不见士兵的身影,只南北城墙上各有一名巡逻兵定式般地走来走去,根本就不看城墙下面的情况,确实,高丽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明军会走数千里海路长途奔袭。
安边城正如孙济所描绘,城墙不高,只有南北两扇门,城门十分破旧。但它的护城河却很宽,借助一条大河在周围挖了一圈包住城池,护城河却宽达三丈,两座活动桥板已被高高吊起,城池东西两面是茂密的森林,而南北方向都几乎没有什么森林,北方是大片草原,在它十几里外的南方便是黑黝黝的摩天岭了。
斥候探明情况,跑回来禀报,陈万里和两名副千户商量一下,如果从南北方向进攻,容易被城墙上的巡逻兵发现,从而造成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东面进攻,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特制的桥板。
士兵纷纷站起列队,检查武器。军队开始行动了,他们迅速向森林边缘靠拢,森林边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离城墙只有不到一里了,借着树木的掩护,城墙上是看不到他们,更何况东城墙上根本就没有巡逻士兵。
“上!”陈万里低低一声命令,一支由三十人组成的特殊小旗队向护城河奔去,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士兵,个个都速度极快、身高力大。其中二十八人分两人一组,各拎一块特制桥板,另外两人则各背着一个铁锅般的震天雷,他们迅速奔到护城河边,依次搭上了桥板,便形成一座浮桥,桥板长四丈、宽两尺,特殊处就在两端各有两个半尺长的大铁钉,铁钉十分尖锐,二十八人在护城河两边用劲向下按,大铁钉便被深深地插入了泥土,这样浮桥就变得十分结实,他们动作熟练,配合十分默契,很快便完成了浮桥的搭建。二十八人就地趴倒,目光紧盯着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便是执行爆破任务。他们沿着城墙根疾奔,片刻便到了北城门下,北城门是木制,已经十分破旧了,大门紧紧关闭着,两名士兵蹲下来,从背上取下了黑漆涤的震天雷,震天雷是由铁壳铸造,里面装有烈性火药,顶端有引线,这种威力巨大的爆破武器在南宋时便出现了。又称铁火炮,由投石机抛射,“一枚铁火炮爆炸后,使城土皆崩,城内数百人死亡,士兵多有惊死者”。后来的开花弹以及地雷、水雷都是根据它的原理而发明。
两人将震天雷紧贴城门放置。其中一枚安放在大门根部,而另一枚则钉在木门上,这两枚震天雷都是京城宝源局制作,燃烧时间都十分精准,只要同时点火,最后肯定会同时爆炸。
两人又取出火石、火折,嚓嚓两声,两团火苗同时在他们手上出现。他们点了点头,同时点燃了引线。“嗤嗤!”地燃烧起来,震天雷引线燃烧的时间是一盏茶,他们调头便向回跑,跑到浮桥边也趴了下来。这时所有的人都捂住了耳朵,屏住呼吸,神情紧张地等待着那一时刻的到来。
城墙上的巡逻兵走过来了,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第一次探头向下望去,就在这时,一股炽焰在城门上突然迸发,只听见天崩地裂的一声爆炸,赤焰冲天而起,一团巨大的白烟升腾,笼罩住了整个北城门上方。碎片和砖石向四周飞溅,紧接着整个北城门轰然倒塌,森林里所有明军士兵的心都仿佛爆裂开了,耳朵里被震得嗡嗡,许多人还被飞溅来的碎石打中。
陈万里见爆炸成功,他拔出刀狂喊一声:“冲进城去,不降者杀无赦!”
两千明军挥舞着刀枪,端着火铳,高声呐喊,踏着坍塌的城墙冲进了安边城,城中已是一片混乱,惊恐的哭声、喊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的门都打开了,男人们探头向外张望,可当他们看见如狼似虎的明军冲进城,都吓得紧紧关上门,又找来大木棍顶住门,大街上跑来了一百多名高丽士兵,绝大多数人连皮甲都没来得及披挂,他们迎面看见数不清的明军杀来,皆惊得大喊一声,调头便逃,但很快便被滚滚而来的明军淹没了。
高丽军营离北城门不远,就在孙济住的那座客栈背后,由数十幢民宅组成,此刻绝大多数士兵都没有起来,他们被巨大的爆炸声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出屋,正坐起身议论纷纷。推测发生了什么事,有的说天雷,有的说地0震,却没有一个人想到是明军杀来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杀!”杀气冲天的明军如大浪奔腾,近二千人涌进了高丽军营……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一支大明水师奔袭数千里,在安边登陆,趁夜奇袭了这座高丽军的后勤基地,安边城及高丽储存在这里的三十万石军粮和物资全部落入明军手中。陈万里随即派五百人占领了摩天岭上的险道,截断了高丽军北上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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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石击卵
由于路途短,前线的军营一般都不会大量储存粮食,以为铁骑军队的快速机动,高丽军储存粮食的重地就在安边城,沿途均布有严密的岗哨,一旦明军有偷袭粮食的企图,便立刻会被发现,是以高丽军对安边城的安全十分放心。
从安边城运粮到高丽军前线十分有规律,以七天送一次粮,保证前线军营有半个月的储粮,但这次却足足断了九天,高丽主将李必开始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他立刻派快马前去查探,得到的结果却几乎将他惊死,安边城早在十天前就已经被明军占领了。
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了,李必这才明白明军迟迟不进攻的真正原因,他们不是在等待本国皇帝的命令,而是在等待他们断粮,高丽军已经只剩五天的军粮了,李必立刻下令在附近村寨抢掠粮食,同时命大将郑栋明率一万军反扑安边城,并派人翻山越岭去开京向李成桂求援。
八月底,一万高丽军以急行军的方式向安边城进发。
安边城以北的道路并不平坦。绝大部分都是被森林覆盖的山地,这里交通艰难,只有一条沿海边的小道,尽管可以称为小道,但也是道路崎岖,坎坷不平,这也是高丽军骑兵极少的缘故,虽然耽罗岛可以养马,却没有用武之地。
一万高丽步兵以一种导乎寻常的速度向南疾奔,李必心急如焚,为了让士兵能尽快赶到安边城,夺回粮食,他不惜采用的破釜沉舟之计,每个士兵只准带两天的干粮。也就是说二百六十里路程,士兵们必须两天内赶到,否则就断粮,这也难怪,李必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安边城的突然被占使他军中只剩下五天的粮食了,就算去村中劫掠和这一万军队省下的粮食,也最多维持七天而已,更要命是北边的明军却拖而不战,明显是知道了他的窘况。
李必心里明白,李成桂这次押赌还未开战便已经输定了,且不说高丽军和明军的实力相差太远,而且李成桂偏偏在这个时候建立朝鲜新国。这个消息已经导致军中出现了严重对立,支持者和反对者皆旗帜鲜明,李成桂难道不知道并不是每一人都憎恨高丽吗?尽管他李必再三给士兵们解释这或许只是一种传言。但士兵们人人都清楚,这不是传言。很多士兵的家信都已经到了,军心不稳,再加上粮食危机,这场战役已经必输无疑了,李必为了争取最后一线希望,他不得不破釜沉舟了。
天刚亮,一万士兵经过一天一夜的强行军,都已经筋疲力竭了,可是他们也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还有一百七十里路,路程还不到一半,可干粮却去了大半,强行军导致饥饿感更盛,其实许多士兵吃完早饭后就只剩下最后一顿了,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就要断粮了,有部分士兵聪明一点,偷偷自己准备了一点干粮,可绝大部分人都只领到了两天的干粮,而且直到昨天傍晚,上面才告诉他们,行军的目标是安边城,士兵们当时就傻眼了。
一夜行军大家都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可早上不知谁先抱怨了一句,憋在心中的愤怒终于爆发了,一路骂声震天,两天让他们赶到安边城,李必脑子出问题了吗?许多士兵根本不再忌讳,直接点出李必的名字破口大骂,问候他家的十八代女性,军官们不敢多管,更不敢说是要他们去和明军拼命,只是安抚他们,到了安边城便有饱饭吃了,尽管如此,士兵们都愤怒地质问:“今天晚上怎么办?”
怨气就仿佛最强悍的感冒病毒,不到一刻钟,一万人的军队都被传染了,甚至军官们也开始抱怨起来。人家的破釜沉舟只是砸锅沉船,没说要断粮啊!这是谁教大帅的馊主意?抱怨,李必抱怨李成桂判断失误,下面又抱怨他汉学不精,骂娘声就仿佛成了高丽的军歌,嘹亮而刺耳。
“郑将军!”一名军官从后面飞驰而来,叫住了主将郑栋明,郑栋明是高丽名门,也就是户部尚书郑道传的儿子,他领兵水平一般,但李必叫他去夺回安边城是有深意的。如果战败追究责任,那最后的根源就是安边城的失守,叫郑栋明去救城就是想把郑道传也拖下水,郑道传可是李成桂的心腹,为了保儿子,他就必须得保自己,这就是李必给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至于夺下安边城,李必得到的情报是明军只有不足两千人,以万人对两千,就算不能全歼敌人,但也至少能夺回部分粮食,以让高丽大军顺利撤回到摩天岭以南。
郑栋明骑在一匹战马之上,他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心里也知道是什么事,不由叹了一口气,停下了马匹,他当然很清楚军中已是怨愤冲天,可他也没有办法,现在正是中途,前进粮食已经支持不住,后退军心必变,使他进退两难。
“韩将军,什么事?”他勒住马问道。
“大人,我记得附近有个大村寨。要不属下带人去弄点粮食来,否则就真的断粮了。”
郑栋明犹豫了一下,私掠民粮可是要吃罪的,可是眼前的情形……
郑栋明又叹了一口气,连李必也这样做了,他就算上行下效吧!他点点头便道:“好吧,你带三百名弟兄去搞粮食,我就在这里等你。”
姓韩的将军一挥手,带着三队士兵向西去了,郑栋明见不远处出现一条小河,士兵们也已疲惫不堪了。便下令道:“大家在河边休息吧!吃完早饭就出发。”
其实不等他下令,许多士兵早已先跑去河边喝水了,片刻,小河边顿时乱哄哄地挤满了高丽士兵,郑栋明坐在一块大石上,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又喝了一口水,抬头打量这里的地形,这里是一个盆地,四面环山,森林茂密,一条小河南北横穿,正因为有这条河,盆地才出现一个缺口,形成了一个通道,郑栋明虽然领兵不行,但他也知道这里是打伏击的最佳场所,不过他不担心,这里离安边城还有一百五六十里,明军就是想伏击他们,也不会跑到这么老远的地方来。
但事情偏偏就是往最坏的地方发展,关键是郑栋明和李必一样,都不知道明军是从水路而来,他们均以为明军是钻了空隙,渡过图们江过来,事后他们已经加强了巡哨,以防止明军再抄他们的后路,如果他知道明军是乘船而来,可能他就不会这么大意了。
就在郑栋明准备吃早饭时,刚才准备去抢粮的几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浑身是血,他们拼命挥手道:“郑将军,大事不好。”
郑栋明“腾!”地站了起来。河边忽然传来了一片尖叫,只见河对岸的森林里冲出了几百名明军火铳手,他们冲到河边一起开火,火铳虽然射程不远,但一铳有数百颗子弹,是对付密集敌阵的利器,而河边正挤满了喝水、洗漱的高丽士兵,一阵轰然巨响,青烟升腾,河对岸密集的高丽士兵惨叫声四起,大片大片的栽倒在河边,高丽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要逃离河边,他们狂呼乱叫、你推我挤,互相践踏,个个脸色都惊恐之极,场面极为混乱。
郑栋明冲到河边大声叫喊,“稳住!稳住!不要乱。”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喊,却只有几百人听他的指挥,高丽军已惶恐之极。就在这时,五百重甲骑兵从树林中杀出,陈万里一马当先,他在三天前得到李维正的命令,命他在中途伏击高丽军,走私者出身的陈万里一是胆大,二是不按常规出牌。他只带了八百人乘船来到一百余里外拦截高丽军,但就是这八百人也是李维正从金州、复州、建州三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三百火铳手个个都能独立发枪,技术娴熟,而五百重骑兵更是建州卫的精锐骑兵,个个能以一挡十,他们正是高丽步兵的克星。
五百重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掀起的气势却如狂风暴雨突至,又如千军万马掩杀而来,瞬间便将郑栋明刚刚聚拢的数百人冲垮了。他们纵马冲击,挥刀劈杀,个个都似地狱来的凶魔,高丽军斗志全无,在对明军的极度恐惧之下崩溃了,只见骑兵所至,人头滚滚落地,尸骸遍野,血流成河,一万人或跪地求饶,或四散奔逃,郑栋明见大势已去,他翻身上马便逃,陈万里早看见了他,他纵马奔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向他脑后颈去。只见一道血箭飞起,郑栋明的人头竟被劈出三丈多远。
郑栋明之死彻底瓦解了高丽军心,再没有一个人肯抵抗,他们漫山遍野四散逃命,五百重骑兵如虎入羊群,他们肆意杀戮,所过之地如走无人之境,一直杀到中午,一万高丽军被斩首三千余人,被俘者五千余人,仅千余人逃走,而八百明军竟无一人伤亡,大获全胜。
这是明军与高丽军的第一次交手,也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击,尽管已经知道高丽军装备落后,是一支弱旅。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怯弱和士气低迷还是大大出乎李维正的意料,他决定放手杀鸡。
洪武二十五年九月初五,李维正率六万大军渡过了图们江,一场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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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牛刀杀鸡
高丽王宫,不!应该是朝鲜王宫,朝鲜国国王李成桂焦躁不安地在宫殿内来回踱步,心中烦乱不堪。他已经得到了安边城被明军攻占的消息。摩天岭的要道也被明军截断。形势陡然间逆转了,粮食送不去前线。这对李必的大军意味着什么?军旅出生的李成桂如何不知道形势的严峻。
坦率地说,李成桂的心中有些后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朱元璋竟然真的下决心出兵,这是他的判断失误。他不知道此刻北元分裂,鞑靼和瓦刺都尚未形成对大明的威胁。明朝的北方局势得以缓解,这就是朱元璋能够对高丽动兵的客观条件,可惜李成桂并不知道。
后悔是一回事,箭已射出,他收不回来了,现在要紧的不仅是如何保住他派去北方的八万军队,更重要是李成桂担心大明不肯承认他取代高丽,从而推翻他的王位。
李成桂眉头皱成一团,他坐下来,片刻又站起来,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这时,一名侍卫来报,工部侍郎裴克廉求见,裴克廉就在上次劝阻李成桂失败后,李成桂不满他,将他降职为工部侍郎。
李成桂叹了一口气便道:“让他进来吧!”
他知道裴克廉来的目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耐心听听他的主意了。很快,裴克廉被侍卫领进了宫中。他躬身施礼道:“臣参见大王。”
裴克廉也是忠心拥护李成桂取代高丽的重臣,如果不是因为他上次苦劝李成桂不要毁约,他现在应该更被李成桂重用,朝鲜国面临的危机裴克廉也看得很清楚,如果李成桂再不弥补请罪,明朝一定会借这次机会废了他,但话不能明着说,裴克廉便含蓄地说道:“大王,眼前的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高丽王长久疏于战备,使我们的武器装备要大大弱于明朝,军队也只要二十万,这场大战,我们必输无疑,臣担心的是大王,大王刚刚即位,若李必军在北方被明军歼灭,国民对大王怎么想,还有明帝对大王取代高丽的态度也不明确,大王请三思啊?”
李成桂瞥了他一眼,缓缓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裴克廉见大王服软了,他精神一振,连忙道:“我们毕竟是明朝的属国,就算明帝出兵,也是老子教训儿子,这和对北元完全不同,我想大王只要派人去大明请罪,再把责任推给高丽旧王,明帝应该会原谅大王的。”
李成桂半晌沉思不语,就在这时,几名侍卫狂奔而来,万分惊恐地禀报道:“大王,京外海面上出现上百艘大明战船,请大王定夺。”
李成桂大吃一惊,他也顾不得和裴克廉说什么,立刻驱车赶往海边。开京城距海边约三十余里,但道路平坦,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码头。仅一个时辰,李成桂便赶到了海边。
他跳下马车,顿时惊呆了,只见海面上五六里外,一百余艘大明战船密密麻麻排列着,其中一艘巨大无比的战船俨如山一般矗立在海面上,战船上皆站满了军队。
这是李维正和朱植联名向朱元璋上的一份奏折,请求山东水师出兵开城施压,朱元璋得知解缙被扣。不由勃然大怒,当即批准了他们的奏折,命蓬莱水师及威海卫出兵,威压开京。
李成桂呆呆地望着战船上黑洞洞的大炮,最后他长叹一声,回头对裴克廉道:“好吧!就烦劳你再去一趟大明,再带我子芳远一起去,算是留给大明做人质。”
…… …… ……
开京的贵宾馆里,解缙已经被软禁了一个多月,除了知道高丽已被李成桂取代外,其他任何外界的消息他都不知道了,不过他却不担心。他知道皇上派他出使的真实用意是先礼后兵,既然高丽不知趣,那这场战争便不可避免了。这一个多月,没有人来打扰他,他只当是闭门读书,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而充实。
这天上午,解缙正在房中读书。忽然一名随从慌慌张张跑来禀报,“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慌张?”解缙放下书,有些不悦地问道。
“外面来了几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把我们的住处团团包围起来了。”
解缙一惊,难道是李成桂要对自己下毒手了吗?不可能,要对自己下手,一杯毒酒足矣,没必要兴师动众,他想了想便问道:“那些士兵是面朝府内,还是面朝外?”
“他是面朝外。”
解缙不由抚掌大笑起来,“好个李维正,动作竟这么迅速,让我佩服啊!”
他站起身道:“替我更衣吧!李成桂马上就要来了。”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隐隐传来了高呼声:“大王驾到!”
解缙刚穿上大明官服,只见无数侍卫涌了进来,一名高丽官员急道:“我家大王来了,请上使去大堂相见。”
“我知道了。”解缙整理了一下官服,便迈步向大堂而去。
一进大堂,李成桂便满脸歉意地上前向他拱手施礼,“这一个多月,我为国内事情忙碌,无暇顾及上使。怠慢你了。”
翻译准确地给解缙表达了李成桂的歉意,解缙笑了笑,便回礼道:“我知道大王刚刚登基,万机待理。我个人没有什么不满,但我大明的事情却被大王压了一个多月,这可不是简单地说声道歉就可以算了,该怎么办,大王自己考虑吧!”
“我知道是我们误了国事。”李成桂无比诚恳地解释道:“我本人的意见是接受大明皇帝交涉,遵守耽罗岛的约定,无奈许多高丽旧臣却不肯,为此我和他们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正是这件事直接导致我取代了高丽,请上使谅解。”
解缙听完他极为牵强的解释。不由暗暗冷笑一声,李成桂登基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才跑来说是高丽旧臣反对,这岂不滑稽之极,他也没有揭穿,只淡淡道:“以前事情我可以不追问,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只想问大王以后想怎么办?”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会派裴侍中和我的第五子李芳远随上使前往大明递交朝鲜国书,至于北边的土地,我会无条件归还大明,请上使随我进宫,我们这就立即签署正式协议。”
李成桂急不可耐地想归还北方土地,他是希望让大明使者能及时告之明军战争结束了,从而使他的八万军队能顺利撤回,他却不知道,他北方的如意算盘已经落空了。
从黎明开始,天空便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肃杀的冷风从遥远的北方席卷而来,森林边缘的大树上,最后几片树叶也终于被扯走了,在黄草岭以北,一片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出现了一支疾速行走的军队,这支军队约有五万人,延绵数里,军队以卫为军团,骑兵、步兵、火器兵有序地排列着,他们盔甲明亮,目光冰冷,在队伍的中间还夹杂着托运火炮的挽马。
在队伍前面,李维正目光冷漠地望着远方的山岭,他在四天前得到了陈万里的快报,伏击高丽军成功。他知道战机已经来临了,立即下令军队渡江,只一夜间五万大军便渡过了图们江,向高丽军大营推进,此刻斥候探到的消息是高丽军主力也南撤了,他们没有走安边,而是绕道东南方向,翻越黄草岭进入熙州,那边路途遥远且道路坎珂,尤其翻越黄草岭远远没有翻越摩天岭那么容易,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进入熙州,他们就有了充足的粮食供给,同时,鸭绿江边的另外三万军也可以前来和他们汇合。
为了截住高丽主力,李维正率大军几乎是和高丽军赛跑,他走弓弦,高丽军走弓背,前方已经是黄草岭了,眼前的这片旷野就是两军的汇合之处,他派出的先头部队既然没有回信,就说明高丽军还在自己的后面,李维正纵马冲上了一座土坡,他用千里眼向东北方眺望,远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一条大河从森林里穿出,流水细小,大片河床裸露着。这条河就是高丽军南下的唯一通道,这时,他忽然看见一队骑兵正向这边疾速奔来,这是他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李维正立刻一摆手令道:“大军止步!”
五万大军缓缓地停止了前行,斥候们飞奔而来,为首总旗跳下马,半跪着向李维正行一礼道:“禀报将军。高丽军主力正向这边开来,据此地已不到二十里,他们行走不快,约一个时辰后将抵达。”
李维正沉吟一下又问道:“他们可看见他们的探子?”
“属下们昨天便已经遭遇了他们的探子,但高丽主力并没有调头,还是继续向这边开来。”
李维正点了点头,和他所料一样,高丽大军已经无法回头了,他们走了四天,粮食应该快断绝了。再调头回去,结局只能是不战自溃,所以高丽军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在粮食断绝之前和他们硬拼一场,就看能逃多少人回去了。
想到这,他看了看天色,便再次下令道:“令各军就地列阵,做好战斗准备!”
旷野上,明军开始变换阵势,士兵们训练有素,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五万明军分为左、中、右三个大营,呈扇形排列,一万五千火铳军站在最前面,平均两人一支火铳,一人主射,另一人点火和护卫。在他们中间夹杂着数百门大炮,在他们身后则是一万五千骑兵,马匹整齐。骑兵配备着锐利的马刀,但骑兵的主要武器却是狼牙棒,这是对付步兵的利器,排在骑兵后面则也是一万五千步兵,他们手执长矛,列成方阵,虽然进攻不如骑兵锐利,但他们坚固稳重,防御力极强,是明军的中坚力量,最后则是辎重队和指挥中心,由五千重甲步兵护卫,在辎重队中已经搭起了一座高达四五丈的大木台,上面有十几杆大旗,实际上这才是明军最重要灵魂所在,没有这座木台上发出的旗令,各军就无法协同作战,甚至会乱成一团。
不到半个时辰,明军的阵势便排列完成,五万大军威严地矗立在辽阔的旷野中,北风呼啸,他们在等待着最后的一击。
正如斥候的探报,高丽军主力已距黄草原不足十五里了,事实上李必比李维正早一天出发,他在接到郑栋明半路被伏击,以致全军覆没的消息时,他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尽管他从附近抢到了不少女真人的粮食,但对四万大军来说仍然是车水杯薪,他只剩下六天的粮食,他就相当于高丽军的喉咙已经被明军掐住了,他们只要稍微拖上五六天,高丽军就将不战而溃,在万般无奈之下,李必只能下令全军向东南方向撤离。将自己的行踪和意图暴露在明军的眼皮之下。
事实上在粮食后勤补给这件事上,李成桂犯下了一个战略性的错误。本来高丽人在几十年的北侵中已经在安边城和图们江之间建立了许多城池,比如吉州、咸州、甲州、兴庆等等,一方面是用来安置投降高丽的女真人,另一方面也移民北上,几十年来已初具规模,偏偏李成桂为了要回耽罗岛而故作姿态,下令将各城的所有高丽军民都暂时撤回了摩天岭以南,同时把粮食物资也席卷一空,各个城池几乎都是空城,如果李成桂不犯这个错误,这些城池还能给高丽军供部分军粮,也不至于到今天眼看断粮的地步。
李必已经知道明军在前方等着他了。但他也无路可走了,他只剩下两天的粮食,他的背后是数百里的无人之境,高山峻岭、森林荒野,往回走是死路一条,况且明军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步兵,怎么跑得过明军的骑兵追击。
只能向前,和明军硬打一战。或许还能有一半的军队逃回高丽,不!应该是朝鲜,李必现在恨透了这两个字,就是建立这个国号之人,自不量力地想和明军对抗,最后牺牲的却是他们。
李必将十几名重要的将领找来商议对策,他把眼前严峻的形势给他们讲了一下,最后道:“现在离我们最近的补给地便是熙州,翻过前面的黄草岭就是。向后、向东、向西都是死路一条,你们来出出主意吧!前方就是明军主力,这一仗我们该怎么打?”
说完他扫了众人一眼,大家都低下了头,谁也不吭声,这时后面一人举手道:“大帅,我有个办法。”
李必精神一振,连忙道:“你快说!”
这名部下上前献计道:“大帅,不如我们分兵两路,可命两万军前去抵挡明军主力,大人率三万军乘机南撤。”
这个主意看似不错,但李必想了一想还是摇头道:“我若偷生而走,这两万军能抵挡几时?正好给明军各个击破,只有全力一拼,或许我们还有活命之机,此计不妥!大家说说还有别的办法吗?”
“不如投降算了。”一个将领嘟嘟囔囔道。
霎时,十几人一片寂静,大家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李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严厉之极,他一个一个地向手下望去,“你们都这样想吗?投降算了?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厉声呵斥起来,将领都吓得战战兢兢,连声道:“不敢!不敢!”
“哼!”李必重重一哼,他不再商量什么,拔出剑道:“传我命令,大军做好战斗准备,和明军决一死战!”
高丽军加快了行军速度,一个多时辰后,高丽大军出了河谷口,来到了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远方约十里外,他们看见了一条长长的黑线,那是明军布好的阵势。
李必可不是郑栋明,他有着丰富的带兵经验,虽然也没有大规模的作战经历,但他在军中已经近三十年,威望很高,士兵和军官们都听他的指挥,在他的调度下,高丽军很快也排成了阵势,高丽这次出兵八万,在鸭绿江一线布置了三万人,其余五万人由李必率领,若大明不出兵。他们就将一鼓作气,向豆满江以北挺进,将数十倍于高丽的土地揽入怀中,不过现在只剩下四万军,另外一万被明军伏击全军覆没了,这四万军中没有火铳兵,也没有骑兵,清一色的步兵,但有五千弓兵,其余是两万长矛兵和一万五千刀盾兵。
虽然高丽军装备远远比明军落后。没有什么火器,但也不至于连盔甲也没有,关键是高丽的精锐部队都被李成桂用来保卫京师了,他刚刚取代高丽,不可能把自己的精锐士兵调走,而李必率领的这支军队却是高丽国二十万大军中的地方军汇集而成,是李成桂的非嫡系部队,他们无论待遇、装备还是训练以及战斗力都远远不能李成桂的嫡系军队相比。说得再简单一点,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平时要在家干活种地,只是定期集中起来训练一下。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皮甲,这种皮甲就是前后两片,用绳子简单地系一下,腿上则是绑腿,长矛和刀盾都做工粗糙,李必为了训练这支军队,也下了不少功夫,他们虽然是从各个郡县汇集而成,但在李必的强化训练下,也勉强能排出大阵作战了。呐喊刺杀,鼓响则行,鼓停则止,还有模有样,李必受到极大的鼓舞,他认为自己的队伍可以和明军一拼。
但他却没有想到一件事,这些军队都长期在地方半军半农,就不像李成桂的嫡系军队还见过明军,还和明军有过小规模的交手,这支军队根本就没有见过明军,没有见过真正的军队,当高丽主力军离明军越来越近时,这些士兵们看到了明军的真面目,那种盔甲整齐,那种军旗招展,那种杀气腾腾的威压,数千支火铳冷冰冰地对准了自己,还有骑兵。数以万计的骑兵,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已经使高丽士兵胆寒了,在距明军不到三里时,前军停下不肯走了,队伍开始有些混乱,很多第一排的士兵都开始向后退了。
数里外,李维正和十几名将领都在冷冷地望着队伍越走越凌乱的高丽军,他们本来是严阵以待,准备和高丽军大战一场,可眼前的情形使李维正意识到,他也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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