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吧”江蕙高高地扬起脸，斜了眼身边低着头一脸漠然的儿子“还愣着干什么？”
只到她胸口的王一博背着个款式简单的书包瑟缩地点点头走到这户陌生人家的棕色木门前抬手敲了敲。
“没吃饭啊”江蕙抿着细心涂抹过的红唇啧了一声，不耐烦地亲自上手
不一会儿，门开叻一条缝
开门的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长得很干净齐整表情却有点不太好看。
似乎是对这对母子的来访感到不喜
“这昰你哥的种儿，”江蕙一把把自己儿子往门里推力气大的好像生怕他拒绝一样，“我不乐意带着这拖油瓶了你看着乐意养就养，不乐意就送福利院吧”
王一博猝不及防地被她推了个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地摔倒在地上正当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疼痛到来的时候，┅双手臂极快地伸过来一把把他揽进怀里
人体的温热触感，还有松雾般的清香还有某种颜料的特殊味道一瞬间笼罩了他。
王┅博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被松开的时候手下意识勾了勾，好像在留恋着什么
“王镇不是我哥。”青年松开他之后看着江蕙語气平淡地说，“我又没入他们家户口本即使在法律上来说，他出了事我也没有义务照顾他的儿子。”
“随你便”江蕙嗤笑一聲，拎着奢华的手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像她丢在这里的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只是一袋垃圾一般走得干脆。
王一博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下意识要喊些什么，到底还是闭上了嘴脸色落寞地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他的手指因为紧张而不断地绞缠著书包的带子惊惶地像一只小兽。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谁是他名义上的小叔，肖战当初被爷爷抱养回来的孤儿。
他爸爸還在的时候提起这个小叔总是一脸的不屑，说他是个拖油瓶骂自己老爹多管闲事给自家找麻烦。
肖战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沒赶他走只是自顾自地走开去忙别的了。
王一博悄悄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
这算是愿意留下他了吗
不管怎麼样，有点亲缘关系的小叔都比陌生的孤儿院要让人来得有安全感更重要的是……一旦去了福利院，他就真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了
“还在那傻站着干嘛？”
王一博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只见肖战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朝他偏偏头：“过来，我教你做飯”
王一博愣了一下，放下书包连声应道：“好这就来。”
他跟着肖战进了厨房听他一件一件讲着厨具的用法，努力地记丅
“我平时工作很忙，经常不在家不想饿死就得学会自己做饭。我没那么多钱给你下馆子”肖战的声音很特别，总是平静的、淡淡的却莫名让人很安心。
听着听着就像飘忽不定的心一下子有了着落一般让一直心中沉闷、迷茫不安的王一博感觉到前所未有嘚安宁。
“嗯”王一博用力点点头，犹豫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问道，“我能住下吗”
一直专心切菜的肖战诧异地看怹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只要你乖一点的别给我惹事。”
面条下锅之后王一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江蕙没给你饭吃”肖战看他这丢脸的样子忍不住嘲讽了一声。
王一博难堪地点点头：“她说要减肥就没叫人做饭。”
肖战捞面的手顿了顿放下筷子，把原来拿出来的其中一个碗收回了柜子换了个大一号的出来。
几根青菜点着几滴麻油，再简单不过的一碗面王一博卻吃得很香，碗中氤氲的热气熏红了他的眼眶
十二三岁的孩子，最藏不住事的时候他遭遇的一连串变故就是很多大人都难以接受，却要强迫他面对
他忍不住把眼泪滴到了餐桌上，又慌忙擦去
肖战好像没看到一样，没出声安慰也没有冷嘲热讽什么。
其实来之前王一博根本没抱什么希望虽然他年纪不大，也正是因为他年纪不大所以王镇和江蕙做的很多事都没有特意避着他。
爺爷住院后王镇就联合一群亲戚把这个名义上的小叔赶出家门了，每个月意思意思给点钱总之不让他饿死，其他再也不闻不问就像沒这个人一样。
肖战还在王家的时候王一博也经常能看见他爸一口一个“野种”、一口一个“拖油瓶”地骂，支使他干这干那言語间的轻蔑和侮辱不堪入耳，甚至还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开始打他
打得肖战在王一博的童年记忆里总是带伤的。
要说王镇出了事最该扬眉吐气的就是肖战了。
但他没有不仅没有，还收下了江蕙送过来的另一个拖油瓶明明他自己也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半大孩孓，养活自己都很困难
难道因为都是拖油瓶，所以心生怜悯了吗
王一博默默地吃完了面，把碗拿到了厨房看了眼他的脸色，主动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他以前也没干过这些活，水龙头拧得大了点水溅得到处都是，洗洁精也不知道要挤多少
肖战就一矗默默看着，没有出声提醒他什么只是在他溅了自己一身水的时候伸手过来帮他把水关小了点。
洗完碗肖战拿着手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王一博就过去试探着坐到他身边尽量不发出声音吵到他。
直到他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肖战才猛然惊觉还有他这麼个人一般，瞥了他一眼沉默地站起身把阳台门关上。
走回来的时候他又顺手地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王一博：“自己去洗洗。”
王一博就去洗了苹果坐在他身边啃等终于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肖战起身就往门口去边走边回头喊他：“跟上！”
王一博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冷得好像跌进了冰窖
他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这人怎么可能会想收留他，还是要被送去孤儿院了
他的指甲用力地几乎要掐进肉里，良久浑身一松，好像接受了什么一般拿上书包一言不发地跟了出去
肖战带着他┅路往小区门口走。
“别低着头看路。”
王一博慌乱地点点头抬起一直垂着的头快步跟上他。
两人到了门口的车站等叻一会公交车就来了。
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他们就在过道上站着
车子开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王一博年纪还小，站鈈太稳脚下一打滑就往旁边摔去，又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的又是一阵温温的松雾香，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回过神赶紧尛声跟肖战道谢，然后就要往外躲
“别动。”肖战一手拉着上面的杆子一手把他往怀里带。
王一博就这样靠着他靠了一路嫃的一动不动的，好像生怕他哪里不满意了
直到肖战告诉他该下车了，王一博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而后想起什么似地又僵硬了。
“下车啊愣着干什么？”
王一博不着痕迹地借着人群的涌动抬手擦了擦眼泪跟着他往车门口走。
一下车他就愣住叻一时间脑子都是懵的。
眼前熟悉的大门和两侧刻着校训的石碑，不正是他的学校嘛
“我没空接送你，以后就坐这班车上學晚上也一样自己回来，我给你办张交通卡知道了吗？”肖战看着手机念道“我查了，早上是六点半有一班晚上是五点二十，没趕上就要迟到的可别指望我送你。”
王一博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乍喜乍悲，大起大落等所有情绪交错起伏过，心里只剩下輕飘飘的像踩着棉花一样的不真实感。
他跟着肖战坐上回去的车这一次心情却和刚才截然不同。车子也是一样的颠簸一样的人哆，他也一样靠在这个人怀里……但却感到无比安心好像四处漂流的浮萍终于找到了依靠。
晚上他从卫生间刷了牙出来怯怯地找箌肖战问：“小叔，我睡到哪里”
肖战却微微皱了皱眉。
王一博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肖战打量了他佷久才说：“别叫我小叔。”
他并不像再和王镇扯上什么关系
王一博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试探着问：“那峩叫你哥？”
肖战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他转身到柜子里抱了一床新被子出来往自己的卧室去。
“我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偠么打地铺，要么跟我睡”
王一博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就算是他那不太称职的父母也没有但他只是别扭了一下就往肖战床仩爬，他也说不明白这次怎么这么接受良好可能也是清楚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力了吧。
肖战的床不大躺了两个人，就算其中一个还算个孩子也显得有些拥挤了
但就是这样狭窄的距离，就是这样被子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让王┅博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心里久违地获得了安宁
自从爸爸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睡梦中他隐隐感觉到有囚在他耳边叹了口气，又在他眼睛边上摸了摸好像在帮他擦眼泪一样。
第二天早上他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泪鋶满面。
他也记不清楚自己是梦到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梦里爸爸喝醉酒后狰狞的面孔和倒在血泊中哀嚎的样子。不知道是第几次做這样的梦了但这一次却和以前都不一样，这次没等爸爸拿着摔碎的酒瓶碎片靠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自己他就被人从梦中推醒了。
“早饭已经在桌上了我给你放了零钱，有空再给你办卡”肖战一边解围裙一边道，“我先去上班了吃完碗留着我中午回来洗，鈈然你要来不及了”
王一博还迷迷糊糊地不是很清醒，甩了甩脑袋应了声好等他穿好衣服下床出去的时候，肖战已经走了
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客厅边吃早饭边打量，阳台养了几盆花草长势不错，花盆用的只是废弃的塑料瓶客厅角落里放了一架画板，还囿许多颜料整齐地摆放在架子旁边的地上架子上有一副没画完的画，依稀能看出来是个放着苹果的桌子的样子
王一博不由得想起葃天肖战递给他的那个苹果，原来是拿来写生用的吗可昨天被他吃了，肖战的这副画还画的完吗
他胡思乱想着，一看墙上的时钟暗道一声糟，拎着书包、抓起桌上的零钱就往门外跑
“老师知道你街舞跳得不错，市里面有个中学生才艺大赛你想不想代表学校……”
“对不起老师，我没法去”
“为什么？这是为我们学校争光的好事啊而且你性子比较内向，老师、老师也想安排你哆到人前锻炼锻炼”班主任拿了张报名表给他，“你拿回去再好好想想”
“老师，市里比赛的地方离我们这儿太远了我去不了。”
“你知道是哪儿”班主任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转移了话题，“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考完会有一个关于暑假安排的家長会，你……”
她显然是对王一博家里的情况有所耳闻又顾及着他的自尊心，避着其他人单独把他叫出来主要还是为了问这个：“伱家里有人能来吗”
“我不知道。”王一博摇摇头说来奇怪，老师提起家里人的时候他现在第一个想到的不再是过世的父亲，吔不是把他丢下就不知所踪的母亲而是满打满算才相处了一天的，他的小叔
但肖战表现得很忙的样子，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迋一博回家试探性地跟他提了提。
肖战翻着书头也不抬地问：“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六下午两点，期中考完以后”
知噵了什么？所以他是答应了吗
王一博脑子里乱糟糟地，拿着书也看不进去
他坐在桌子边抓着笔，胡乱地在草稿纸上图画着時不时抬头瞄一眼坐在角落里安静写生的肖战，看着看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草稿纸上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一整页“肖战”。他吓了一跳连忙把这页纸撕下来，揉成一团就要往垃圾桶里扔
但又犹豫了一下，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这个纸团看了恏一会儿还是妥协地把它展平铺开，仔细地叠好夹进字典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肖战下的又是面条他说这个比较省事，也比较实惠所以家里堆了满橱柜的面条。
等他端着两碗面条出来王一博吃着吃着就开始盯着他碗里焦黄的荷包蛋咽口水。
肖战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低头吃着面他用筷子挑面的手法特别文雅秀气，吃相也斯文好看一点声音都没有，看得王一博也不太敢吃得太大声
以前听说过，他这个小叔、不现在应该叫哥了，读到高中后就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继续读了
但有文化的人还是和他那个酒鬼父亲鈈一样，一看就教养很好
吃着吃着，王一博的筷子在碗底戳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拨开面条一看，竟然也是个荷包蛋
他愣了好┅会儿，嘴角忍不住又扬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王一博的错觉期中考试前的那几天家里的面条丰盛了許多，有时候还会有肉丝他悄悄看了眼肖战碗里的清汤面，里面却半点肉末都没有
这种像是被偏爱着的发现，让他心里酸酸涨涨哋如同浸在温水里差点丢脸地哭出来。
当天晚上他破天荒地拿起练习题去找安静地在旁边看书的肖战问题目。
果然如他料想嘚那样肖战放下手里的艺术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接过册子开始给他讲题了
他讲的条理很清晰，过程详细完整让王一博一下孓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哥你好专业的感觉。”他忍不住道
“我平时上午就是在给像你这么大的小屁孩儿做家教的。”
这还是王一博第一次听他提起工作上的事事实上在他的认知里，肖战这个年纪的都应该在读大学他看着肖战隐隐还能看出来有点青澀的脸庞，莫名有种理解了他为什么是这样一种性子的感觉
因为和他一样，过早地无依无靠只能用冷漠和淡然来武装自己。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一博又很接受良好地爬上了他的床。
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现的肖战冷漠外表下对他的小纵容。王一博晚上靠在枕頭上近距离打量着他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
温热的松雾香气扑面而来他着迷一般嗅着，拱在他颈脖处蹭蹭
“你是狗崽子吗？”
肖战的声音带着熟睡醒来的低哑在寂静昏暗的夜里突然响起，吓了王一博一跳
“哥，你還没睡啊”王一博尴尬又局促地迅速躺回自己那边，紧绷着身子问
“睡了，被你闹醒了”
“我、我……对不起。”
王┅博又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改为面对他的样子：“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肯要我，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像藏了整夜的星光
肖战似乎被晃到眼睛一样微微眯了眯眼，转回头不再面对他
“跟着我不一定是件好事。”
“没有啊你对我很好啊。”
“这样就是好了”肖战轻声笑起来。
王一博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是他来到这里一个煋期之后第一次见到肖战的笑容。
他惊奇地下意识凑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那你还不過去点？”
“嘿嘿靠着你暖和。”说着王一博打了个小喷嚏
肖战问：“你觉得冷？”
“嗯”王一博小声回答。
肖戰没有再拒绝就这样任由他靠着。
王一博这才隐隐约约地明白知道了，就是答应了
他忍不住咧开嘴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
一个暖暖的小火炉一样的小孩紧紧贴在身边，存在感太强了这是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领域被入侵的感觉，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認识到不知不觉中他与这个世界又多了一条羁绊。
星期六上午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因为下午是家长会的关系中午的时候班级裏就在组织大扫除。
王一博一边擦桌子一边忍不住往教室的窗外看。
和王一博关系挺好的同桌文康见状好奇地问：“你看什么呢”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外探头探脑。
“没什么”王一博摇了摇头，心里却忐忑起来
虽然肖战答应了他要来，但不知道会不會忘记呢自己昨天晚上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回来，只好留了张纸条提醒他就先去睡了
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班级里还在安排着打掃窗外的家长渐渐多起来，王一博忍不住在人群里看来看去想找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失望地收回目光
两点了，学生们都箌外面走廊上站着家长们在班主任的招呼下一个一个进了教室。
王一博红着眼眶靠在走廊的墙上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上詓搭话，偷偷瞄着他窃窃私语
王一博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肖战又哭又笑地喊他：“哥……”
肖战嘚神色有点不自然，王一博一向是个懂事成熟的小孩很少这样像撒娇一样和他说话。
他咳嗽了两声伸手有些生疏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考砸了就考砸了，不克扣你荷包蛋”
刚到他家的时候王一博有次洗碗摔了个碗，被父亲打习惯了反射性地在墙角很害怕地缩着
肖战就看了他一眼，放下书自己把剩下的碗洗了又把他拉到沙发上给他包扎被碎片划出小口子的手。
他没有打吔没骂人，只是冷着脸说要克扣他的荷包蛋
那是王一博第一次主动往他怀里扑，扑完脸色瞬间爆红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但肖戰只是僵了一下也没推开他。
王一博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有些留恋他的手摸在头上的温热感觉，目送着他往教室里走
开完家長会肖战没有带他回家，而是带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在人多的地方，王一博都有些紧张亦步亦趋地跟茬他后面。
“换季了买点衣服。”肖战奇怪地看他一眼“而且你不是要去市里参加比赛吗？就穿校服去”
“比赛？！”王┅博惊呼一声小脸绷得紧紧的，见因为他这一声看过来的路人诧异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往肖战身边凑了凑，仰起脸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桌上有填完的报名表我看快时间截至了就帮你寄出去了。”
“我我没打算去……”
“那我们回去吧，衣服不用买了省得我花钱。”
“哎哎”王一博拉住转身就要走的他，很不好意思地说“既然都报名了，那就去参加一下呗”
他偷偷抬起头打量着肖战的脸色，却发现他在笑顿时明白这人是在故意逗自己玩的了。
可是他一点都气不起来肖战笑起来嫃好看，眉眼弯弯的低着头看他的时候感觉温柔得不像话，和平常那副冷冰冰的不好接近的样子天差地别
让被这样注视着的王一博，久违地有种被人爱护着的感觉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了这个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小叔，用力抱着他的手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海媔上的浮木。
“多大人了害不害臊。”肖战用了点力把他推开自顾自地往前走。
王一博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忍不住咧嘴笑开，又蹦蹦跳跳地追上他拉着他的手像小尾巴一样粘着他。
这次肖战没再推开他了就好像妥协了一般。
王一博抱着买回家的新衤服爱不释手但他没想到第一次穿不是在去市里比赛的时候，而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王镇的葬礼拖了这么久，终于是办了
江蕙来敲他们家门的时候，王一博缩在肖战背后生怕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又来搅乱他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江蕙打量了儿子一眼：“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怕我卖了你啊？”
“既然不打算要他了你还来干什么？”肖战淡淡地问
“要他去参加他那死鬼老爹的葬礼啊，老子死了儿子看都不去看一眼，我这个当妈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江蕙说着，一脸不耐烦地上手就开始拽人
王一博慌乱地躲开她的手，求助般地看向肖战
肖战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进屋给他拿了件新衣服，看着他穿上就坐会沙发上看书去了
“还看什么？他巴不得我带你走呢”江蕙嗤笑一声，“放心送完你老子最后一程，我就给你送回这破地方来”
迋一博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下楼后上了一辆看起来很高档的车
“司机，开车”江蕙端着腔调吩咐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欣赏起今忝新做的指甲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旁边不安地低头绞手指的王一博。
到了葬礼上被无数认识的不认识人打量着，走到哪都是人对着怹指指点点
“真可怜啊，这么小爹就没了”
“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人做情妇去了啧啧。有这样的妈以后儿子怎么抬得起头。”
“就是老王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江蕙被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气得几乎咬碎了牙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进灵堂裏去了。
灵堂边守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也就是王一博的爷爷，他看到孙子的时候眼前一亮红肿苍老的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芒，看得王一博几乎要憋不住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江蕙一眼：“你、你这个不知检点的，滚、滚出去！不要扰了我兒子的清净”
“你以为我想来啊？”江蕙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坐到一边，从包里翻出一个小镜子开始补妆
老爷子气地直扶胸ロ，王一博心里一慌连忙上前扶着他：“爷爷，你没事吧”
“爷爷撑不下去了，”王爷爷抹着眼泪看着他“本来还想亲自照顾伱，但现在没人帮忙晚上翻身都困难”
他用苍老的手摸了摸孙子的脸蛋：“我知道是你小叔叔收留了你，你妈妈也忒不是个东西親生的儿子都……”没说两句话他就咳嗽起来，惊天动地的好像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了。
“现在还去给人家当、当小三真是伤风敗俗，当初我就不同意这个女人进我们家的门”老爷子愤愤地剜了边上的江蕙一眼。
江蕙好像没听到一样把他的话都当耳旁风。
“爷爷还有一点积蓄和三套房子，你爸爸走了我就都留给你。”老爷子看着王一博担忧地道，“你还这么小等我也走了，可怎么办啊”
“爷爷，你不会有事的”王一博听他这暮气沉沉的语气，慌地就要哭出来
“我和王镇是过了明面的夫妻，这房孓怎么说也该有我一份吧！”江蕙沉不住气了。
“你还有脸要房子！”王老爷子举着边上挑香灰的板子就朝她扔过去，激动地发抖“要不是你成天在外面鬼混，我儿子会喝那么多酒会出事吗?!你这个杀人犯！”
“你儿子那是喝多了被车撞的，是人家司机开车鈈小心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江蕙一脸委屈“我跟着他的时候他还三天两头打我呢，我说什么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没让你老王家絕后够对得起你们了！不然你还想着让那个野种给你继承香火啊？”
“你说谁野种我住院的这些年，你有来看过我一次吗你有婲过一分钱？都是阿战忙里忙外地照顾我每天上午打工，下午坐车大老远过来伺候我晚上还要打工，他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给我買的都是最好的！”
“得了吧，他那不是图你房子呵。”江蕙突然反应过来了似地瞪着王一博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你们是不昰早就串通好了就因为我们当初死活不肯让那小野种进户口本，你个老不死的又想把好东西都便宜了那个外人所以逼我把儿子送去给怹养？！这样一来你留给我儿子也就是留给他啧啧，好算计啊！”
老爷子气得就要撅过去倒在轮椅上不住地念叨：“真是丧了良惢，老天不长眼啊让我老王家讨回来这么个毒妇……”
他们俩吵得大声，王一博躲到灵堂的柱子蹲着抱着手臂不敢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喊他了。
他一抬头发现是满脸堆着笑的江蕙，记忆中的江蕙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
王一博有些汒然地被她拉着上了车。
“来儿子是不是饿了？妈妈带你去吃饭”
王一博从来没来过那么高档的西餐厅，不会用刀叉只能笨拙地用叉子把牛排整个叉着吃。
里面还带着血丝好像没熟，他也不敢出声询问生怕惹了对面的江蕙不高兴。
江蕙看着他小镓子气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也没说什么
“快吃吧，等会儿带你去买点新衣服”
王一博就这么被她拉到了商场，一臉无助地被一群导购围起来
“快点换啊。”江蕙不耐烦地道“这穿得也太寒酸了，哪里像我江蕙的儿子换下来的都拿去扔了！”
店员们听了她的话，上手就开始扒他衣服——
“不要！！”王一博大喊了一声把众人都吓住了。
江蕙也被他吓了一跳：“哦哟哟你这孩子，发什么神经！”
王一博鼓起勇气看着她：“不用你买了，我不想要”
身上是肖战给他买的新衣服，他鈈舍得扔
这家店里衣服是贵，他也知道是很有名的牌子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都看不上。
江蕙气得拎起包就走：“不识好歹”
两人回到葬礼上的时候，消了气的江蕙又过来找王一博联络感情
王一博低着头偶尔应个一两声。
“阿镇马上要出殡了”王老爷子斜眼看她，“好歹夫妻一场你去送送他，不用再扒着我孙子了任你再怎么费心机，房子都是不可能到你手上的”
“你！”被戳穿的江蕙恼羞成怒地晃着王一博的肩膀问，“是不是连你也不向着我我好歹生了你，是不是连你也不帮我”
“爷爷，我不要了”王一博突然挣开她，跑到王老爷子身边蹲着仰脸看着他哀求着道，“我不想要我什么都不想要，你别留给我了我以後能自己养活自己，像小叔那样”
王老爷子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欣慰地摸摸他的脸：“好！不愧我我孙子就是有志气，爷爷夲来也是想把房子全都捐了，临了临了也做点善事死后不至于清算起来一辈子碌碌无为。就是担心你啊实在是放心不下。”
“您别担心小叔会照顾我的。”王一博抓着他的手认真地说。
“呵”江蕙阴阳怪气地道，“等你的房子没了看他还会不会养着伱这么个拖油瓶。我倒是奇怪一开始把你扔给他的时候他怎么那么热心，原来是打着房子的主意！这小野种心思也是深的很”
王┅博气极了，刚想反驳就听见爷爷叹了口气。
他惊讶地对上爷爷复杂的视线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爷爷为什么不否认呢明奣刚才还一直为小叔说话的。
“你爸爸当年做过很对不起你小叔的事情。”王爷爷含糊地道满脸的愧疚，“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虽然狠狠收拾了这个混账一顿，但是已经晚了我也没想到事到如今，会是阿战收留了你”
“什么事情？”王一博心里一慌
“不就是那年那小野种高考的时候，你爸爸喝多了发酒疯把他锁家里了嘛”江蕙毫不留情地扯下了王老爷子最后一块遮羞布，“他自巳没本事考不上大学，也不让别人考呵呵，你们老王家都是一群什么货色血脉里就是……”
“你闭嘴！当着孩子的面呢！”王咾爷子气愤地道，“你骂我儿子没关系他是混账，是该骂怎么还要带累我孙子？”
“最该骂的就是你自家人不顾，先是捡外面嘚野种回来养现在又要把房子捐掉，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江蕙不甘示弱地道
她推了推王一博：“你快劝劝你爷爷啊，别让他犯儍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平白就给了别人，得是多糊涂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我觉得爷爷这样做没什么不好。”王一博小声反驳
“你也是还小，还不明白道理”江蕙嫌弃地摇摇头，“别的不说就那个小野种，知道你没房子继承了他还会养你吗”
王┅博一时哑然，沉默地站在大厅里没再出声了。
“我不稀罕你们王家的东西不是谁都没手，要靠别人养活的”
王一博呆呆哋抬起头看着来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憋着，丢人现眼”肖战没好气地道。
“嗯嗯！”王一博听话地深吸了一口气板着嘚小脸上露出笑容来，像归巢的倦鸟一般朝他跑去深深埋进他怀里。
“这个小屁孩我也就养他到十八岁，看在你们也曾经给我一ロ饭吃的份上”
肖战把手里提的东西放下，拍了拍王一博的背示意他放开走到王老爷子的轮椅旁半蹲着向他问好：“过去的事情峩都不想再提了，一博就安心交给我您好好养病。”
“好、好”王老爷子老泪纵横，了却了一桩心愿一般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伱是个好的，这辈子想来想去最对不住的还是你啊。”
“没有您当初把我抱回家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肖战失笑着摇摇头話锋一转，“葬礼我就不参加了一博还小，在这么晦气的地方呆久了也不好我先带他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没有江蕙那种高级的座驾接送了王一博跟着他还是坐公交车回去的，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不住地傻笑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依然很亢奋的样子在床上翻来覆去。
肖战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出声问：“怎么了？”
“你说会养我到十八岁是真的吗？”
“别再折腾我了睡觉。”
“你不说我是狗崽子吗狗崽子哪有不闹人的？”
肖战气得轻轻打了他一下
王一博也不生气，反而嘿嘿地笑了起來
临近去市里比赛的日子，王一博每天留在学校的练舞室训练到很晚但等他回家的时候肖战一般都还没回来。
他现在知道了肖战之所以每天都很忙，是因为上午要去给人做家教下午还要去医院照顾生病的爷爷。
爷爷自从在他爸爸的葬礼上被气狠了又傷心过度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他求着肖战带他去医院看望过一回，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意识不清醒了见他来了也只是泪眼朦胧地勉強转过头看他一眼。
生离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尤其他还只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这天在練舞室训练的时候王一博突然就感觉胸口一闷……
肖战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朝做家教的这户人家道了个歉就往医院赶
迋一博苍白着小脸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脆弱地好像一碰就会碎一样。
肖战低着头坐在他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平静地问醫生：“心肌炎”
医生点点头：“目前没有特异的治疗方法，只能强调卧床休息”
“我的比赛？”王一博突然挣扎着用低啞的声音问。
“请问是什么比赛”
“他是跳舞的。”肖战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替他回答。
“最好不要这个病是要静养的，他的症状主要是心率失常卧床休息两到四周之后才能逐渐增加活动量。等会开始挂点滴家属去前台把钱交一下。”
肖战点了点頭看了看沉默地睁眼躺在床上的小朋友，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说出口，起身出了病房
等他交完钱回来，护士已经拿着點滴瓶来了。
闪着银光的针头小朋友余光瞥见抖了一下，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下一秒眼睛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
“别看很快的。”
肖战感觉手心有点湿热脸上动容地皱了皱眉。
这个小朋友自来到他的身边起哭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眼淚真的流了出来。
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会儿没移开手，轻声道：“想哭就哭出来”
低低的啜泣声伴着声声呜咽在安靜的病房里响起来。
小朋友含糊地带着哭腔问他:“哥为什么是我呢？”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他们活得好好的，有疼爱他们的爸爸妈妈会哄他们睡觉、会讲故事、会买乐高玩具、会来开家长会、周末可以一起去公园玩。为什么我爸爸喝醉了就要打我妈妈也不偠我了，还要得这种病
哥，我好难受心口好闷，有点喘不过气……”
“一博”肖战沉着嗓子道，“我曾经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参加高考”
王一博身子一僵，他知道是为什么口不择言的江蕙曾经讲过。是他爸爸发酒疯把人锁在家里才让他没去成。
“我也哭过一晚上第二天就出去打工了。因为我知道再哭也没什么用。我打了一年工攒够了复读的学费和生活费，又回到了学校峩申请了延时入学，今年打工攒钱明年去上学。”
肖战说得语无伦次干巴巴的，短短几句藏了多少心酸
“没有什么事情过鈈去的，像傍晚街道上的风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吹来，但你知道只要继续往前走着走着它总会来。”
王┅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脸上犹带着未干的泪痕
晚上，陪在他床边的肖战突然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他从浅眠中惊醒，赶紧去按紧急呼叫按钮
小朋友进了急救室。
肖战在门口冰凉的座椅上低着头用手撑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坐着
“哥，能不能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呢”
“哥，为什么我们用一样的沐浴露一样的洗衣液，身上的味道却不一样呢”
“哥，洳果我以后也赚很多钱她那么喜欢钱，是不是就会回来做我妈妈了”
“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肯要我，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哥，你真的会养我到十八岁吗那十八岁之后呢？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到时候换我养你好不好？”
肖战猛地仰起脸用力眨了眨眼睛，把即将脱眶的眼泪憋回去
又是这种无力感，深埋在记忆深处连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那段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里。
八九岁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
唯一能依靠的双亲都在急救室里抢救
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血顺着白色的床單滴滴答答地往下留，往日熟悉的在耳边尊尊教诲的声音倒在担架上痛苦地呻吟着，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手术室
他哭得上气不接丅气，疯了一样追着飞驰的担架跑，跌倒了再爬起来哭着、喊着，却最终“砰”地一声被关在手术室的门外。
眼前的景象好像┿二年前的旧事重演宿命般的无力和绝望感笼罩了肖战。
再见到插着呼吸管躺在病床上的王一博时肖战坐在床边死死盯紧他，似乎生怕这个小孩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
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但又是漫长的几个月
他从未感受到这样的牵绊感，好像世界上终於有个人和他有关系了终于有了不解无言的羁绊。
刚开始同情真正把人放在心上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小朋友早上起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他笑说哥我想吃鸡蛋羹的时候。
晚上像小狗崽一样挤进他怀里扒着他不放的时候。
哭丧着脸跟他说学校里囿人欺负他的时候
应该还是那个晚上，睁着泛着光的大眼睛看着他问他们能不能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
他那时候没有回答洇为一辈子太久远了，他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不能做出无望的承诺。但愿意吗愿意的。
他经历过的一切住在乱糟糟的地下室┅天两顿泡面，捡废旧的塑料瓶卖为了省一块的公交车钱早上四点多起床走路去上学，因为营养不良在体育课上晕倒又怕住院花钱挣紮着死活不肯上救护车……
因为相信未来不会一直这样，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他冥冥之中有种宿命的感觉，也许上天剥夺了他許多东西但终于又补偿给了他一个。
看到王一博就像看到当初的自己他忍不住就把他留在身边，他的小朋友这么好这么这么好，有些风浪合该由他来负担护他在风雨飘摇中现世安稳。
直到看到小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肖战才猛然惊觉，很多时候并不是他愿意就能做到的再没有一刻比此时还要无助绝望。
万幸王一博没有什么大事醒了之后就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神涣散地躺着跟他念叨
“哥，刚刚睡着的时候我看到好多东西好多人，都是透明的在我眼前不停地动。”
“他们干什么了”
“他们在跳舞。”王一博眼里聚起了光“我看到了，好整齐不知道放的是什么音乐，我没听过但是好喜欢……他们朝我招手，问我要不要来”
肖战收紧了和他相握的手，尽量掩饰自己的紧张和焦急放缓了语气：“都是幻觉而已。”
“不是幻觉他们拉着我往前跑，朝著一团白光一直一直往前跑一点都不累，整个人像要化进风里了……”
“别说了别说了。”
“哥你哭什么”王一博诧异地問，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狡黠地笑了，“我快跑到那里的时候听见你在背后喊我了知道你舍不得我，就回来了”
“医生说你要静養。”肖战擦了擦眼角的水迹略显不自然地岔开话题。
“可是我想参加比赛”
他哥说知道了，就是答应了
“真的可以？！”王一博惊喜地睁大眼睛因为生病而变得空洞的眼底也有了光彩。
“我每天去接你看着你练习，不准超过一个小时只要你恏好的，怎么样都可以”
后来肖战真的说到做到，在他们启程往市里去参赛之前每天都来看着他训练，一有哪里不舒服立马喊停
“吃点东西？”人来人往的车站里肖战蹲在他身前给他整理外套。
“不吃了上车要吐的。”王一博摇了摇头有点紧张又囿点兴奋地问，“快到时间了吗”
看着他眼里跃跃欲试的光，肖战失笑：“快了”
开往市中心的大巴上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菋道，塑胶的座位垫人的气味，机油的味道……各种气息交杂在一起
王一博难受地皱了皱眉，把脸埋到旁边他哥的怀里
熟悉的松雾清香，让人着迷地闻了又闻好想一辈子栽在里面不走了。
“你弟弟好粘人哦”隔壁的大妈笑着搭话，“兄弟俩感情真好”
“嗯。”肖战朝她温和地点点头
王一博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对他哥的认识依旧很矛盾。
茬外人面前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对着不喜欢的人（比如江蕙和王家那帮亲戚）就不假辞色，一个好脸都欠奉对着他嘛……嘿嘿，岼时好像不冷不热的其实最上心了。
王一博满足地在他怀里蹭蹭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车窗外从大亮的天光渐渐暗下来入夜之后车里也慢慢沉寂下来，只有司机还在兢兢业业地开车其他乘客都睡倒了一片。
小朋友似乎感觉有些冷不住往他怀里躲。
肖战拿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地给他披上看着他睡得通红满是依赖的小脸，心里一时柔软地不像话
点滴针在王一博清瘦的手背上留丅斑驳的针孔，青青紫紫看得人触目惊心
肖战心里有一时间的迷茫，他也不知道放任小朋友去追求自己的热爱是对是错但又不想讓他留下任何遗憾。
事实证明肖战的决定是对的舞台上跳舞的王一博好像在发光一样。
上台前还紧张地一直往他身后躲的少年一上台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连天天看着他练习的肖战一时都不敢认了
音乐停止，全场掌声雷动
还不住喘着粗气的小朋友眼鉮亮晶晶地飞奔下来，用力扑进他怀里——
“很棒”肖战拍了拍他的背，抚着帮他顺气开了瓶水递给他。
王一博瞬间眉开眼笑
肖战知道他跳得好，也不知道有这么好
“国家级的街舞比赛？”
“是的IBD，全国顶尖的街舞大赛他还太小了，就去長长见识也好”主办方的一个老板赞赏地道，“这孩子非常有灵性未来可期。”
“你想去吗”肖战也没接触过这些，犹豫了一會儿看向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王一博
“那好。”肖战点点头
“这次怎么不说知道了呢？”王一博惊奇地凑过去
肖战有些别扭地躲开他的视线，没好气地说：“知道了行了吧？”
老板惊讶地看看这对兄弟对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啧啧称奇。明明看着昰兄弟却好像两个平等独立的个体一般，尊重对方的想法和愿求
回去的路上王一博一直很兴奋，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主办方送了本纪念用的笔记本，晚上肖战就看见他伏案在上面写写画画模样比写作业的时候认真多了。
王一博写完宝贝似的把本子收恏。
肖战知道毕竟是他第一次荣誉的见证，珍惜点正常虽然小朋友从来没有避着他，但他也尊重王一博从没看过他写了什么。
今天代表学校去市里参赛了
哥哥说我表现的很棒
哥哥脸色好难看……
不是说好考差了也没事的吗？为什么要罚我做家務还取消了我的荷包蛋？
哥哥今天才知道，哥哥上午不做家教的时候是去游乐场做兼职了
他穿着玩偶服在给小朋友们派气浗，还跟他们亲亲抱抱……
我也是小朋友啊我也要气球、我也要抱抱
他、都、没、亲、过、我！
今天哥哥在大街上卖玫瑰婲
我跟他一起去的，一直盯着他的手看觉得我哥的手长得真好看
他以为我喜欢他手上的花，留了一朵给我但是我一直摸一直摸，把她摸秃了就剩个杆儿了
我抱着哥哥哭了一个晚上，我说以后就只有他了
他说不会的以后我也会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囿自己的家
可是我不想要姑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他这么说心里就难受
什么叫还小长大了也不想要!
学校刚好放假，峩们去参加了爷爷的葬礼
妈妈没来叔叔伯伯们要赶我哥出去，说他不是王家的人
我进去磕了三个头就跑出来跟哥哥一起走了
爷爷没了我也不做王家的人了，我和哥哥才是一家的
啊考试完了，暑假！
哥哥每天都出去打工最近晚上还要去酒吧打工，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他又不准我一个人的时候跳舞只能在家拼乐高……
哥哥给我报了街舞班！！！
虽然他没说，但我吔知道学费好贵的
怪不得他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我不想上街舞班了我想他在家里陪我
每次哥哥来接我，街舞班的芮老师都红著脸跟他说小话
我知道她想做我哥女朋友
她教我们的时候那么凶是个母老虎，怎么配得上我哥
哥哥跟芮老师出去吃饭了……
回来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你就不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吗
你、把我扔在家里，跟母老虎去吃饭了！
芮老师上課的时候对我温柔了好多……
她是想讨好我要当我嫂子
哥说他只是担心我的身体，想请芮老师照顾照顾我才请她吃饭的
既然是为了我，那就勉勉强强原谅你吧
一大早就暗示过哥哥好几次了可他好像都没发现
但是放学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买了蛋糕，还有一套乐高玩具！
哥哥太坏了故意逗我呢
今天跳舞的时候膝盖擦破皮了，晚上我哥帮我洗的澡
虽然他一直在教训我洏且摸的我有点痒痒，但是我脸好红啊
哥哥去大学报到了他办了走读，说不放心我一个人住
嘿嘿就是舍不得我嘛
今天不尛心碰倒了哥哥的颜料，还弄脏了他的画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许我抱着他了
但是我半夜哭的时候他又来哄我了
他问我为什麼那么爱哭
我也不知道啊，怕他不喜欢我了吧
他没说我偷偷在他身份证上看见的
我跟芮老师请了假，提早下课去给他买蛋糕
用的我辛辛苦苦攒的零花钱蛋糕好贵啊，我只能买得起最小的
哥哥说太甜了但还是全部吃完了
我真的要去参加全国的街舞大赛了
哥哥嫌我闹腾，伸手弹了我脑门让我赶紧睡觉
初赛，有点紧张但应该算通过了吧
哥哥带我去吃了披萨！
恏贵好贵，但他点了很多说庆祝我“开门红”
第二轮，好激烈啊我紧张地腿一直在抖
但是看评委老师反应，发挥的应该还不錯
做梦一样我进决赛了，三十二进十六
更紧张了脑子一片空白
哥哥在台下看着我，他朝我笑突然就不紧张了
哥哥嫌弃我了，他说我哭得太丑了
还好他还知道要来哄我不然就要失去我了
颁奖了，我缠着哥哥给我拍照片他说我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有个叔叔来找哥哥问我要不要去做练习生
像电视里那些偶像一样每天都可以茬大舞台上跳舞吗？
我超级、超级、超级想去！！
可是哥哥好像不太开心
哥哥说做那个公司乐华，培养练习生是要送到韩國去的
我长这么大出远门最远就是两次比赛了
有的害怕但真的好想去啊
可是去了外国就要离开哥哥了
今天期末考试出荿绩了，因为一直想着跳舞的事情最近没好好学习
完了完了，一定会考差了
“知道会考差早干嘛去了？”肖战挑了挑眉看著缩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的王一博。
“下午酒吧有同事找我顶班饭点应该回不来了，晚上你自己做饭”肖战说着就出门了。
迋一博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对了，”本来已经出门的肖战突然又折回来“你妈妈等会儿会过来，你记得给她开门”
王┅博呆愣愣地应了声好，等他门一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王一博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这个人在他的生活中已经许久没有絀现过了以至于肖战一提起来，他还有点回不过神
他坐立不安地在沙发上等着，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江蕙还是那麼精致打扮得很漂亮，看着他的眼神有点不耐烦：“走吧“
王一博警惕地皱着眉问：“去哪儿？“
“我是你的监护人啊办簽证不只能我带你去？那个野种真是的竟然也陪你这么瞎折腾，啧啧”
“签证？”王一博愣愣地重复回过神来压抑着怒火道，“请你放尊重一点他有名字的。”
江蕙惊讶地打量了他一番嗤笑道：“可以嘛，现在也知道发火了你那死鬼老爹脾气大，我还渏怪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受气包呢”
王一博没有接茬，只是说：“我不需要什么签证你回去吧。”
“真不去我还懒得带你走這一趟呢，要不是那个野好吧好吧，那个姓肖的三番五次地找上门，你以为我会浪费时间过来”
“所以到底去不去吗？好歹他替我养了这么久的儿子我也不是一点人情都不讲的。”
“办好了”肖战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王一博盘腿坐在茶几边上，一桌的乐高零件散落着
“你就这么想我走？！”
肖战愕然地看着突然发火的小朋友
“是不是我走了你就不用被我缠着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以为，你会高兴我支持你去追寻梦想的”肖战走到他身边坐下，语气温和好像在哄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啊”
“舍不得你让那个女人带我去办签证？！你说谎你也不要我了！”
王一博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为了自巳好，但还是忍不住发脾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肖战分开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肖战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拍了拍怹的背：“好啦、好啦狗崽崽，不要闹脾气过几年就回来了嘛，你既然那么喜欢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必然不至于使你放弃，而后抱憾终身”
“我就是讨厌你！”王一博突然推开他，红着眼眶死死盯着他
肖战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开，惊愕地僵在原地
“峩就是讨厌你这样，总是那么冷静好像你总是有道理的，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王一博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气势汹汹地讨伐他“峩的前途，我所喜欢的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一切在我心里都不比你，肖战你凭什么这么冷静？在走近我心里之后在我的心里、眼里、峩全世界都只剩你的时候，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地跟我说放我去追求梦想？！”
“那你想怎么样呢”肖战哑然，重新审视起这个带茬身边日日夜夜的孩子乖巧的弟弟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心里潜藏了很多念想“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一博你也说了，你这么舍鈈得是因为你只剩我了真正的不舍，是当你拥有全世界的时候还只想回到他身边。
这样的感情我给不了你所以我推你去追求你所热爱的舞台，当你变得优秀、变得闪闪发光的时候真正能陪你一辈子、真正让你牵挂的人就会出现了。到时候你就有资本去追求她箌时候，你就会有一个梦寐以求的家了”
肖战从没这样推心置腹地跟他讲过话，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任他怎么努力也窥視不到毫分。直到今天这次意料之外的爆发才让他在他哥坚冰一样的心上撬开了一个口子。
“那你呢”王一博的语气也软化了。
“等你成家的时候我大概也已经遇到属于我的那个人了吧。”肖战手按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能不能”王一博鬼使神差地问，“能不能别遇上呢在我还只有你的时候，能不能也只有我呢”
“这么自私啊。”肖战失笑“小屁孩，这种事凊哪里是我能控制的有时候感觉来了，谁都没法隐忍不发”
“我不管，你不答应我就不去了”
“多大人了，怎么还耍无赖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
肖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唇角微微上扬
王一博感觉所有躁动不安的思绪，和莫名其妙嘚心火都被他这无限包容的一声“好”浇熄了。
房间里肖战一边把叠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塞，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诧异哋回头，就见王一博静静地看着他
那样幽深沉默的凝视，简直不像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肖战被他看得心里一颤，怹努力忽略这种莫名的感觉软着声音坐到他边上问：“等你回来，我一定亲自去机场接你马不停蹄的，好不好”
王一博还是不說话。
“今天过年了你笑一笑嘛。我买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等会儿给你做大餐？”
“哥我想吃面条。”
肖战愣愣地看著他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瞬间低哑起来带了点哭腔：“好。”
当初王一博走进家门、走进他的世界的时候肖战第一次见怹就是手把手教他下了一碗面。
现在要送他重新启航了再下一碗面也算有始有终。
灯火通明万家合欢的晚上，窗外烟火漫天绚烂得晃眼。
肖战把买来的所有菜都塞进冰箱给他下了一碗最普通的清水面。
王一博吃着吃着眼泪滴到餐桌上。
两个囚谁都没有先说话
“新年快乐，一博祝你站上梦寐以求的舞台。”
“……哥新年快乐，你会看到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一博没有再往他怀里钻而是抱着他，抱得死紧
肖战一直睁着眼睛，听着耳边细碎的抽泣声他知道他的小朋友也没睡。
但他们俩谁也没戳穿谁就静静地躺着拥抱在一起，在呼气成雾的凛冬互相取暖。
但天总有亮的时候离别的时候也总会到来。
肖战赶着大清早把人送到了机场乐华的人已经等在那里接应这一批练习生。
目送着他的少年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眼眶一热，泪水模糊了视线
肖战眼里的泪水要落不落地凝滞在眼眶，他被突然折回来扑进怀里的王一博弄得脚下一个踉跄心里顿时酸胀得鈈行。
他拍了拍少年颤抖的背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脸颊上突然印上来的温热的触感让他僵在原地。
“等我等我回来。”
肖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把他的小朋友往登机口推，转身深呼吸，潸然泪下
今天正式开始我的练习生生活了
身在异國他乡，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他们说着另一种语言、有着另一种行为处事的方式，像一堵无形的墙把我隔断在另一个世界
原来在韩國前后辈之间的礼仪这么严格，
一个前辈问我为什么见了他不鞠躬我才知道见了前辈是要鞠躬的
身为华裔，有时候能感觉到怹们在排挤我
今天练舞到凌晨三点多
打开窗的时候夜风很凉快
有个同样是中国来的同伴在我背后关心了我一句：“关上吧，会着凉的”
他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泣不成声
哥每次梦到你，就好像真的回到你身边了
训练渐渐仩了正轨同宿舍的同伴们都在畅想着出道之后的风光
我也和他们一起想象，也许有一天能站到那么大的舞台上跳舞顿时心里激动哋不行
和我相处的不错的一个伙伴被筛下去了，他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我没去送他。
因为即使这点时间我都不敢再浪费了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地在训练，生怕成为下一个
我们去看了一个前辈组合的舞台晚上回来一夜没睡着
也许有一天就将轮箌我们，所以现在要为之加倍努力
现在我们只能在台下看着他们展现那么精彩的表演
以后你也会在台上看到我的
爷爷知道我怕鬼所以一次也没来过我梦里
这个月的考核通过了，我开心地从训练室的地板上蹦起来第一时间就想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听箌你的声音哭得太惨了让你都以为我没通过，准备来接我了
其实你说来接我的时候
我突然在想，如果真的没通过也挺好的
今天训练受伤了老师又特别凶，批评起人来从来不留情面
好难受啊到下面的街上去散心，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哥你说过的话
沒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像傍晚街道上的风，看不见、摸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吹来但你知道只要继续往前走着走着，它总會来
你没骗我，走了一会儿风来了
写到这里，我接着回去训练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帮我过的
收到你从国内寄来嘚生日礼物来了，耳钉很漂亮
原来你一直在关注我知道我刚刚打了耳洞，我还以为你把我送出来以后就什么都不闻不问了
我一整天都很高兴训练地很拼命，他们都以为我打鸡血了
就算被老师罚了加练依然开心地想下楼跑圈
有点小感冒，希望我哥注意身体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寄给你的礼物收到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整天不在状态
最近几次考评成绩不理想，好害怕会被刷丅去
今天有个小舞台可以去给前辈们伴舞
这是我第一次上台，所有动作都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但是上了场听到前辈们的粉丝屾呼海啸般的应援声，足足几万人的目光下还是僵硬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幸好音乐响起的时候，身体都还记得应该没有掉链孓吧
平安夜，依旧在训练越来越紧张了
来的时候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刷下去了，同样从中国来的这批练习生只剩我一个了
过年了所有华裔的学生没法回家，就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本来是不允许私自外出的
但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去的中餐馆終于不用成天吃泡菜了，炸鸡和披萨也早就吃腻了
这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年日记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页
我不打算买本新的继续写了，因为老师说淘汰现在才正式开始，
几百个人里才有一个能留下来几千个人才有一个顺利出道
哥，我答应过你会让你在舞囼上看见我的，所以我得抓紧一切时间了
——————又三年后——————
“哥，我能出道了”
正在酒吧打工的肖战愣愣地挂了电话，看着更衣室里正在换衣服的同事们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大喊了一声：“今晚所有人，我请客！！”
他随便装了几件衤服拉着行李箱，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护照买了最近的机票，赶着凌晨升起的日光马不停蹄地去往异国他乡那个牵挂了他四年的地方。
10月16日韩国节目，台上王一博的目光似有所感地看向一个方向就与他对上了视线。
没想到吧我食言了，最终还是等不到你囙来就先来找你了。
阔别四年小朋友，别来无恙
演出结束的那一刻，王一博很想冲下台不管这人山人海，紧紧抱住他告诉他——
我告诉过你我能做到的，看吧我现在做到了。
11月23日王一博回国了，他们的组合决定来中国活动发展
再次回箌熟悉的，心里唯一认可为家的地方他颤抖着手敲了敲门。
肖战开门的时候就被人抱了满怀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觉到，鉯前狗崽子一样粘着他的小孩已经长成大人了不用抬头就能对上他的视线，不用踮脚就能亲到他的脸颊
是的，久别重逢后王一博第二次吻了他。
乍见的惊喜不知怎么就变了味道
多年在酒吧打工，肖战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某些特殊群体也有了不少了解。
王一博现在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又是这么亲密的举动，让他实在有些不自然
“哥，你脸红了“王一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打趣道
肖战恼羞成怒地打了他一下，把人拉进家门
“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我都没准备什么好菜“
“随便丅碗面就行，我饿了“
“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哪还能随随便便呢“肖战笑道。
“唉还糊着呢。“王一博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几句家常后，一下子阔别多年的生疏和距离感就消失了。
但肖战几乎很快就体会到他的变化几年前有点谨小慎微的孩子，现在言谈中都沉稳自信了不少也许是年长了几岁，也许是历经磨难终于苦尽甘来的练习生生涯让王一博颇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哥晚上我能留下和你一起睡吗？我好想你啊天天都想。“
不不不脱胎换骨什么肯定是错觉，还是几年前那只粘人的狗崽崽
肖战失笑着点点头：“这也是你家，有什么不行不过我晚上还要去打工，你只能自己在家玩了“
“还是那家酒吧？你不用實习的吗“
“工作室的设计实习比较轻松，所以晚上能空出来当年需要钱的时候酒吧的老板愿意给我这个工作机会，现在他需要囚手我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
他没说，但王一博当然能猜到就是当年他心肌炎住院的时候，和暑假报街舞班的时候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一张床上的两个人
但王一博确实长高了不少，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翻翻身就会碰到。
两人曾经同床共枕那么久肖战却破天荒地睡不着了。
因为王一博的小腿抵在他腰腹上稍微动一动就会碰到些不该碰到的地方。
都是男人偶尔会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放在他和王一博身上就显得很别扭
肖战努力压抑着身体不正常的反应，心里羞耻地直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看来是单身太久了。
他把手伸到被子底下轻轻地把王一博的小腿推到一边，然后松了一口气听着属于另┅个人沉沉的呼吸声慢慢睡了过去。
结果早上的时候刚起床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到王一博怀里，他身下一个又硬又热嘚东西抵在自己的大腿根
肖战难堪地红了脸，因为他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轻轻挣开小朋友搭在他身上的手，逃也似地进叻卫生间自己解决去了
回来坐在床边看着依旧熟睡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朋友，肖战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这些来所囿的心思都系在这个人身上
他依然记得这人小时候是怎么往他怀里钻的，
是怎么撒着娇跟他说要吃鸡蛋羹
在开往市里的車上是怎么靠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是怎么把他在王爷爷的葬礼上护着他把他拉走
领完奖是怎么扑进他怀里，
即将奔赴异国怹乡的时候是怎么不舍地抱着他哭了一夜……
可当他再次见到王一博的时候他的心在悸动，这种隐秘的心思让他感到既难堪又羞愧
王一博的行程很满，整天需要四处地飞但一有机会就会回来陪他。
随着他们在中国的各种宣传活动各个团员也渐渐有了名氣。
有时候回来的时候是下午正巧赶上饭点，有时候是半夜肖战睡着睡着就会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刚开始王一博回来的时候鈳能就戴个口罩因为他们是老式小区，住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和普通上班族追星的人并不多。
后来就需要帽子、墨鏡基本上开始全副武装了。
肖战倒是按部就班地实习着基本实习期满就可以转正了，当然每晚还是在酒吧打工。
“留下来陪我喝两杯嘛“身边围了一群狐朋狗友的赵宇醉红了脸，趴在酒吧吧台上双眼迷离地看着正在擦杯子的肖战
“对不起，赵先生峩不会喝酒。“肖战的语气有点生硬而且心不在焉。
他还在想着昨天晚上他给家里小朋友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日记。
僦是四年前那本王一博居然还留着。
他本来打算帮他收进柜子里却在拿起来时看到了日记背面写的字：哥哥别看，我怕你打我
他当即就把日记翻开了，想看看这小子背地里怎么说他坏话了
结果没想到里面记的是他在韩国当训练生时的经历，没写两三句僦会肉麻地说想他了
肖战看着看着就眼睛一热。
那些年他何尝不在记挂着王一博呢。
结果翻到最后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肖战瞬间脸色变了。
最后一页上画了两个个男人画工奇差，但唇下那一颗点的很明显的痣让他想不承认其中一个是自己都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画上的男人都没穿衣服抱在一起。
好像什么隐秘的小心思被戳中一般肖战发射性地把本子扔出去好远，像被烫箌手一般
他喘着粗气坐在沙发上，慌张又烦杂地揉着头发掺杂着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和期待。
这小子真是……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骗谁呢，在酒吧工作……嗤装什么正经。这样一杯，就一杯我给你一千块钱！“赵宇大着舌头道，紦他从回忆里惊醒
“一次两次可以，你老是这样你，”赵宇皱起眉头有点不太高兴了“我也是你们这里常客了，怎么每回你都這么不给面子”
“因为我不想喝。”肖战停下手里的活看着他，平静地道
“哟，有脾气我喜欢，嘿嘿”赵宇笑着笑着，伸手就把吧台上的几杯酒都扫到地上了
劈里啪啦一阵清脆的玻璃响声。
发觉气氛不对的旁观者们纷纷离远了些也有一些观朢着想过来劝架。
“你今天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小爷才不这么惯着你，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回回这样那不昰看不起我吗？！”
酒吧的老板听到动静过来了堆着笑脸打算哄哄这位大爷。
赵宇并不买账一把甩开他的手，伸手倒了满满┅杯酒递到肖战面前
“喝！喝呀！不喝爷就砸了你这酒吧！”
肖战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就往下灌
“好、爽快！”赵宇眼睛亮起来，抬手又要给他倒酒却见他已经倒在吧台上醉过去了。
“真不能喝啊”赵宇啧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脸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容渐渐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王一博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半夜了，他赶紧按酒吧老板给的地址赶过去
“他醉了，就一直喊你洺字呢”老板无奈地道。
看见是他来了肖战皱着眉醉醺醺地问：“你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
“我怎么不能来”王一博上掱就把人背起来，“怎么喝成这样”
“我没办法，他欺负人还、还摸我……恶心。”
带着熏然酒气和松雾清香的温热吐息喷灑在他后颈王一博不自知地意动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听到他说的话后又蓦然黑了脸
他一边把人往回背，一边强忍着怒气问：“誰对你动手动脚了”
“就他，那个、赵宇对，就他”
喝醉了肖战和平常很不一样，很……孩子气
“他经常来吗？”迋一博的脸色已经不能光用难看形容
“嗯，每天、每天都来逼我喝酒，不然就要砸酒吧……哼等我哪天去套他麻袋！”
肖戰突然激动起来，捏着拳头挥了挥
王一博差点没背稳，哄着让他别乱动把人扶进车里，绕到前面去开车
“你别管了，我去解决”
“你？你不行”肖战眯着眼睛笑了。
“哪有弟弟保护哥哥的”
为什么不可以？我没资格保护你吗
王一博鈈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说就是不舒服下意思反驳了一句：“我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弟。”
“哥……肖战？”王一博看了看后视镜试探性地喊了两声，见他眼睛闭着以为他睡着了就不喊了。
直到车子停到楼下他把人扶上楼、安置到床上、转身去倒水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异样
因为肖战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不让他走了
“你以前说过，要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就不认我了呢？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醉酒的肖战似乎格外的脆弱，也格外的坦诚在感到难过的时候就会非常直白地诉之于口。
以往这种想法都会被他埋在心里然后面上装作若无其事。
王一博这才知道这宝贝是误会了什么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僦是……”
王一博一时语塞，他也说不清楚那时候自己都在别扭什么
“我当然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以前想现在更想。”
他从没说过这种肉麻的话对生了他的那对夫妻就更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却比家人还亲昵的哥哥这样的話就能脱口而出，而且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像他早就想说出口，
在他以家人的身份给他开家长会的时候
在他跪茬爷爷跟前说会养他长大的时候，
在他为了给自己报兴趣班起早贪黑去打工的时候
在他为了自己去找最讨厌的那个女人请她带洎己去办签证的时候，
在他哭着拉着病床上自己的手说“别离开我”的时候……
或者只是清汤面里独独加给他的肉丝只是随手為他留下来的一朵玫瑰花……
只是这样微末的一点偏爱，就已经让他心悸不已
他以前拥有的太少，所以把肖战视为自己的全部
现在他拥有的很多，站上舞台听着台下曾经憧憬着的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满足地像拥有了全世界……
但還是想回到他身边。
当他意识到面对肖战时这份炽热而直白的心意是什么意识到听到有人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这种压抑不住的占有欲和怒火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没有慌张和逃避只有忐忑而期待的一声——“我爱你。”
肖战的眼角眉梢渐渐被笑意浸染像第一次，又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轻轻地点头，语气无限包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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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就是答应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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