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了两句诗是什么梗中什么对诗人的心理刻画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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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禅诗集锦 (2)
历代禅诗集锦【2】
隋唐五代第二
☆李白(701-762)
后世称为“诗仙”。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祖籍今甘肃秦安,出生于碑城(今吉尔吉斯斯坦国境内)。“五岁诵六甲(道教典籍),十岁观百家(诸子百家)”,“十五好剑术”,25岁时仗剑远游,结识天下豪杰。42岁时诏至长安为唐玄宗礼遇,供奉翰林,后遭谗请归。安史之乱期间奋力报国。晚年受累流放,困苦漂泊,病逝于安徽当涂。
李白是唐朝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想象丰富,构思奇谲,气势雄壮,风格豪迈、奔放,承前启后,推陈出新,是唐代诗歌艺术宝库中的精品妙构。杜甫誉之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听蜀僧浚弹琴
蜀僧抱绿绮,西下峨眉峰。
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天府山水培育了诗人李白壮阔的情怀,亦为我们带来了无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清新自然的诗章。
本诗首二句写来自故乡的琴师抱琴下山,将这位乐师写得很有气派。次二句写蜀僧弹琴,但见琴师一挥手,琴声便铿锵震耳,仿佛大自然中的万壑松风,令人革心洗面,心境焕然。琴声止后,却余音袅袅,与薄暮的寺钟一起共鸣,将人带入无限渺远的虚空境界。不知不觉,听琴会心之余,暮色四合,时间如逝!
本诗用典精当,“挥手”、“洗流水”、“霜钟”均有典故。提起鼓琴、听音,无人不会想起琴师伯牙与知友钟子期,伯牙挥手,钟子期听声。一个善奏,一个善听,高山流水,你心我心。李白借用典故,表达自己与蜀僧的知己之感。全诗起笔不凡,《唐宋诗举要》表举此诗“一气挥洒,中有凝炼之笔”。
古诗中描写琴乐的名篇不少,白居易除《琵琶行》中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等精妙表现外,还有一首晚年所写的《好听琴》,诗中满是禅韵:“本性好丝桐,尘机闻即空。一声来耳里,万事离心中。清畅堪销疾,恬和好养蒙。尤宜听三乐,安慰白头翁。”将听琴之妙用形容得无以复加。另一首《船夜援琴》,将平淡与宁静的禅意毕现无遗:“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古往今来有多少禅子、诗人,亦如李白、白居易般借琴抒怀、言志。唐代着名女诗人薛涛的《听僧吹芦管》以细腻的笔法抒发了一种清悠空明的禅境。诗云:“晚蝉呜咽暮莺愁,言语殷勤十指头。罢阅梵书聊一弄,散随金磬泥清秋。”唐代名僧齐已则以诗作《秋夜听业上人弹琴》表达自心的良好愿望与对友人的仰盼:“万物都寂寂,堪闻弹正声。人心尽如此,天下自和平。湘水泻寒碧,古风吹太清。往年庐岳奏,今夕更分明。”其“古风吹太清”句与“如听万壑松”句,有妙手偶得之奇趣。
宋人苏轼亦作《琴诗》一首,以手指月,寓琴于理,饱蕴禅趣。(详见203首)宋僧雪窦重显的《赠琴僧》更是出手不凡:“太古清音发指端,月当松顶夜堂寒。悲风流水多呜咽,不听希声不用弹。”宋僧止翁的《无弦琴》,则将浩茫静谧的禅意通过空灵的想象表现得诗意盎然:“月作金徽风作弦,清音不在指端传。有时弹罢无生曲,露滴松梢鹤未眠。”
元僧梵琦()的《琴峡》以写琴峡的天籁之声表现以天然为美、超然物外的禅寂境界。诗曰:“目送归鸿手五弦,嵇康合向此中仙。水如玉指弹秋月,星作金徽散晓天。尽洗伊凉方可听,不名韶濩若为传。君王莫爱霓裳曲,艳舞娇歌失自然。”诗歌写琴峡如一位美丽的处子,挥动纤纤玉手,拨弄五弦,目送鸿归,她抚弄用疏星做金徽的宝琴,令擅长音律的《广陵散》弹奏者嵇康也为之倾倒。它的美妙,超越了世俗的音乐如《伊州曲》、《凉州曲》、韶音、古乐给你的感受,即使宫廷名曲《霓裳羽衣曲》也黯然失色。 明人高启《夜听张山人琴》则意境萧然:“虚堂夜静理冰弦,别鹤惊啼月满天。一曲秋风少人听,满庭黄叶自萧然。”
同族侄评事黯游昌禅师山池
远公爱康乐,为我开禅关。
萧然松石下,何异清凉山。
花将色不染,水与心俱闲。
一会度小劫,观空天地间。
性好山水的李白与名山大川中的不少僧衲亦有往来。在清丽平和的山水之中,他那颗豪放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并进而感受宇宙自然的空寂。
当他与同族侄人游昌禅师的庵池时,他深受感染,慨然赋诗。“远公”一词,是借庐山慧远之名以表自己对昌禅师的节操的称颂。 当他与这位喜爱平静生活的禅师一起萧然而坐于松下的石上,相对无言,仿佛心领神会时,他深感此情此境与天上神宫何异!这里,花自清纯,水同心闲,涤尘心眼豁,标指性情高,令人何等忘情而不知返。虽只相晤片刻,却仿佛过去了千百余年,令人感叹时光悠悠,天地静虚。
李白留下不少描写佛教胜地的诗。有名的如《题峰顶寺》:“夜宿峰顶寺,举手扪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是极尽夸张之能事的赞歌。峰顶寺在今湖北黄梅县。另外还有一首《庐山东林寺夜怀》,其中名句“宴坐寂不动,大千入毫发”,常为历代诗家引用,表明了诗人对一种宁静空寂、物我一体的境界的不懈追求。
☆金地藏(705—803)
俗姓金,新罗(今朝鲜)国王子,出家游方后来唐,择九华胜境结茅而居,后扩为天台寺。宋高僧宗杲赞此寺曰:“踏遍天台不作声,清钟一杵万山鸣。”现正殿后巨岩上,仍有一金地藏留下的脚印。佛教传说他是地藏菩萨转世。唐高宗时至九华山开地藏王道场,使九华山成为与峨眉、五台、普陀齐名的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全唐诗》中存诗一首。
送童子下山
空门寂寞汝思家,礼别云房下九华。
爱向竹栏骑竹马,懒于金地聚金沙。
添瓶涧底休招月,烹茗瓯中罢弄花。
好去不须频下泪,老僧相伴有烟霞。
此诗通过送童子下山的有趣题材,表达了自己将一生相伴烟霞、聚金积沙的宏愿。
童子耐不住山院清寂想回家了,也许是因缘不合吧,也许是他童心未泯,懒得在寺中修习,禅师也没勉强他,只是在他于云房辞别时叮嘱他:勿招惹风月,好酒弄花,而要以茶代酒,保持净心。尾联嘱其无须流泪,好生去吧,老僧有烟霞相伴,无须牵挂。
全诗语辞恳切,情长意真,饱含惜别之情,而无训斥与遗憾之意,体现出佛门高僧的长者风范、宽容大度,令人钦佩。
☆刘长卿(709—790?)
字文房,河间(今河北)人。733年进士。仕途多难,因“刚而犯上”、“多忤权贵”而两遭谪贬。诗作圆熟精到,清秀淡雅;尤长五律、词旨深婉,自诩为“五言长城”。
送灵澈上人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夕阳,青山独归远。
这是一首如诗如画、脍炙人口的送别诗。与“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同为五言极品。
灵澈上人是中唐时的一位着名诗僧,镇江竹林寺是他此次游方歇宿的寺院。本诗描写了诗人在夕昏时分送诗僧灵澈返寺时的情形、
竹林寺在苍茫山林之中,从远处传来静穆的寺钟,时近薄暮,亦在钟催上人归寺,“苍苍”与“杳杳”二叠词,用得极当,给人以空旷渺远之感;后二句写灵澈头戴斗笠,身披夕晖,独自向着远处的青山,越走越远,既展示了诗人对上人的真挚情谊,也展现了上人清寂的风度。
精美如画,是本诗在艺术上的最大风格。前两句诗是一幅画,后两句诗又是一幅画,一帧是动人的山水图,一帧是勾人的意境画,均烘托出令人遐思的美妙意境。
寻南溪常山道人隐居
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屐痕。
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
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
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
这是一首访友记游诗,非但无访友未遇之失望惆怅,反而获得了畅然的禅悦。
一路幽寻,只见苍苔密布,屐痕历历,可见其路之僻,隐居处之深;寻久而不遇时,回头望碧天白云,白云依着静静的湖渚飘游;终于到了隐处,但见春草封住了禅门。白云、静渚、春草、闲门,给人以静穆淡逸的氛围。山中气候多变,一阵净雨洗濯,松色愈加青翠,傍山而行,继续寻踪,峰回路转,竟抵达溪流的源头。此处进一步点出山之幽深,也点化出诗人寻游的乐趣。尾联的“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是点晴之笔,亦为千古名句。见溪花而现禅意,如同拈花微笑的故事,给人默契无言的妙悟.使人进入“相对亦忘言”,唯有心领神会的精神境界。
☆杜甫(712—770)
后世尊为“诗圣” 字子美。叉称杜少陵、杜拾遗、杜工部、祖籍湖北襄樊,后迁舌河南巩县。少时漫游吴越齐鲁。35岁时入长安求仕。屡试不第。安史之乱中追随肃宗,后遇贬官。遂弃官入蜀,筑草堂于成都。768年出川,辗转漂泊于荆湘之间,生活贫俭,后病死于湖南耒阳的敝舟上。
杜甫是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其作品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后社会的动荡不安、百姓的流离失所,后人誉其诗为“诗史”。其诗承继前贤,刻意求精,无体不工,形成了“沉郁顿挫“、“律切精深”的艺术特色。故又享“诗王”之圣誉。
牛头见鹤林,梯径绕幽林。
春色浮天外,天河宿殿阴。
传灯无白日,布地有黄金。
休作狂歌老,回看不住心。
倾心于禅宗的一代大诗人,通过描写牛头寺的景色,表示自己对禅居生活及心境的向往。
鹤林寺在牛头山的深处,经过层层幽林,如林的石径,方可抵达。三、四句“春色浮天外,天河宿殿阴”句意在表现鹤林寺仿佛仙宫瑶阙,在极乐世界而非人间世界。亦再现了春色之浓,殿宇之深。在这里,衲子们不舍夜昼,布道传灯,向往那黄金敷地的琉璃世界。是啊,如此清修净境,谁不向往?我年纪也大了,别再作狂吟之事了,曾经“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是该收收心了。其实,收住自己的清净心不是更加自在么?
杜甫写有禅诗数十首,中多论禅礼佛之句。如《大云寺赞公房四首》、《太平寺泉眼》、《法镜寺》、《大觉高僧兰若》与《岳麓山道林二寺行》等。《太平寺泉眼》中有道:“取供十方僧,香美胜牛乳。”《夜听许十二诵诗》中有“余亦师粲可,身犹缚禅寂”句;《秋日夔府咏怀》中自称:“身许双峰寺,门求七祖禅。”表现诗人曾欲师事禅和,许身寺宇,心系禅悦的心迹。
☆岑参(约715—770)
荆州江陵(今湖北)人。天宝三年(744)进士。初为小吏,安史之乱前后任西北庭节度使判官及嘉州刺史等职。大历五年客死于成都。
岑参是盛唐时期较负盛名的诗人,他的诗以边塞诗着称,成就与高适齐名。他的诗歌风格雄健,气势磅礴,想象奇特,节奏明快,工七言与五律。
与高适薛据同登慈恩寺浮图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蹬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连山若波涛,奔走似朝东。
青槐夹驰道,宫观何玲珑!
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
五陵北原上,万古青蒙蒙。
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
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
唐人题诗,有竞诗之雅兴。752年,岑参、高适、杜甫、薛据诸人同游西安大雁塔(即慈恩寺塔)。素有“词丽格雄”之称的岑参一展笔下风华。他的这一风格有诗为证:“九月天山风似刀,城南猎马缩寒毛。将军纵博场场胜,赌得单于貂鼠袍。”(《赵将军歌》)
首句“塔势如涌出”。便发语突兀,吐句惊人,下笔不凡!接着四句写登塔。登上塔顶仿佛置身天外,踩上旋梯就像行在半空,给人以奇幻飘渺的错觉。到了接近楼顶的高处,所感则更为神奇:这高峻突兀的宝塔,仿佛不是从地上涌起,而是借了鬼斧神工,从万里云层压向了神州大地。接下写登上塔顶之所见所闻:自身仿佛高居半天中,可俯窥高鸟,竦听惊风,何等畅怀!当他俯览四周之山野陵苑时,气势一发不可阻挡:连绵的远山奔走起伏,一如万马奔腾,一如洪荡的波涛,呼啸澎湃,滚滚而东。而最令人叹赏的是“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二句。秋色好像一支浩荡的大军,拥拥攒攒,滚滚西来,一下子就占领了关中大地,何等气势磅礴!接下来写汉家王陵静卧云烟中,昔时煊赫的文治武功,不复存在。由历史的变迁,诗人转写人生宜持旷达心境。既然人生有限,何必留恋身外的功业、名禄,不如挂冠弃官,以超然之心体味佛家无穷的妙悟。
全诗写景恣肆奇诡,气势恢宏,由写景至悟道,表达了诗人旷达无羁的情怀。
在数诗人竞诗中,值得一提杜甫的《同诸公登慈恩寺塔》。除“高标跨苍穹”等句描绘宝塔的雄风外,尾句“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切中时弊,饱蕴诗人忧国忧民之心,常为后世志士针砭时弊时引用。
★景云(生卒年不详)
唐代诗僧。约为安史之乱时人。尤喜草书,初学张旭,书艺大进,亦工诗画。
画松一似真松树,且待寻思记得无?
曾在天台山上见,石桥南畔第三株。
这是一首艺术魅力独特的题画诗。
画上的松树就像真树一样,可谓开篇奇诡,给人新鲜、强烈的感受,画中之松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么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他细细品味,反复揣想,哦,想起来了,作者不竟惊呼:“曾在天台山上见,石桥南畔第三株。”生长在天台胜境中的苍松,其翠媚遒劲无须赘言。这种以虚托实、虚处传神的写法,令人一则叹服画家非凡的艺术造诣,二则更为钦佩诗人诗在言外的高超技艺。
此处不妨将元稹的《画松》一诗对照一读:“张繇画古松,往往得神骨。翠帚扫春风,枯龙戛寒月。流传画师辈,奇态尽埋没。纤枝无萧洒,顽干空突兀。巧悟尘埃心,难状烟霄质。我去淅阳山,深山看真物。”有尘埃之染的元稹为慕画家的传神之笔要亲自去深山看真物,无纤芥之沾的景云记得画中松是“石桥南畔第三株”。真所谓无独有偶,相得其妙。
★张继(生卒年不详)
湖北襄阳人。唐玄宗天宝十二年(753)登进士第。曾漫游吴越,与皇甫冉、刘长卿等友善唱和。代宗大历(766—779)末年,卒于江西洪州。其诗自然流利,清韵悠远,多道风禅韵。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是一首历代描写夜半钟声的诗作中最为成功的佳作,是屈指可数的历史名篇。
首二句运用铺陈的手法,通过对落月、啼乌、霜天、江枫、渔火五种或明或暗、或近或远、或动或静等景物的描写,烘托出“愁眠”二字。一位舟中人,怀着细萦轻缠的旅愁,辗转难眠,就在这时,在这难消的永夜、寂寥的静夜中,钟声娓娓步来,充满了他的耳鼓,涤荡着他清冷的心,把他连同他周围的一切都带入疏远、空阔的渺远境界中。在他耳目一新之际,他想起那钟声许是来自城外的寒山寺吧!啊,我现在置身于风流俊逸的古城姑苏,听到的是古刹寒山寺绵绵不绝的清音。于是在他的周遭,一切都飘洒着风流的清韵,一切都点染着历史的回味。就连先前那一个不怎么了得的“愁”,也显得弥足珍贵,融汇进夜半的钟声中,渗流进历史的长河中,浸润在宗教的超脱里。
后两句白描式的小句子,却是全诗的诗眼,作者也在此打开了第三只眼,留下了千古绝唱。纵观诗坛,描绘夜半钟声之诗,无一能出其右者。
★司空曙(约720—790?)
广平(今河北省)人。“大历十才子”之一。安史之乱时避难南方,后任左拾遗及郎中等职。长于五律,其诗多写自然景色、送别赠答与羁旅乡情,善以朴实真率之句抒异乡流落之感与穷愁失意之情。人称其诗“婉雅闲淡,语近性情”。有禅诗数十首。
经废宝庆寺
黄叶前朝寺,无僧寒殿开。
池晴龟出曝,松暝鹤飞回。
古砌碑横草,阴廊画杂苔。
禅宫亦销歇,尘世转堪哀。
这是一首咏寺诗,通过描写寺院破败,折射时光流转,尘世多舛,暗喻自己时运不济,飘然无著。
全诗紧扣一个“废”字,层层递进。首联点明时令,古寺因无人住持,荒凉凄寒,此为无人则废;颔联通过反衬的手法,以长寿而吉祥的龟与鹤,衬托寺宇的短命与荒废,仙苑宝院竟成了鸟兽的乐园;颈联继写寺内文物之废,历史悠久的碑刻与壁画无人问津,令人痛惜;尾联直抒悲叹身世之真意,蕴言外之音。
兵荒马乱,时局动荡,使国不安宁,民不聊生,哪里还顾得了香刹宝宇。温庭筠(812—866)的一首《开圣寺》也是借伤景以抒怀之佳作。诗云:“路分溪石夹烟丛,十里萧萧古树风。 出寺马嘶秋色里,身陵鸦乱夕阳中。竹间泉落山厨静,塔下僧归影殿空。犹有南朝旧碑在,敢将兴废问休公。”
★怀海(720-814)
福建长乐人。 出家后师事禅宗英雄马祖道一,为马祖道一席下最着名的入室弟子;后住江西新吴百丈山(又称大雄山),人称“百丈禅师”。 门徒奔凑,法席隆盛,其弟子黄檗希运、沩山灵佑、古灵神赞等为禅宗着名骁将。创制《百丈清规》,倡导“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并以身作则,久为宗林传唱。
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
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
这是一首内蕴深刻、情趣斐然的禅理诗。
怀海是“天下第一马”马祖道一的高足,因“野鸭子”之事而悟明大事,以“昨日哭,今日笑”自证心得。而沩山则为怀海之爱徒,受“深拨得火”之启发而幡然有醒,因曾言“老僧百年后,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博得宗林中“沩山牛”之雅号。师徒之间如许的佳言趣事,为后人提唱不绝,谱写了禅史中的无尽风流。
本诗是师尊怀海对徒儿所修证得的禅境的一首褒赞诗,肯定了沩山自由无碍、闲适自得的禅境。这头水牯牛已无须人管,且偏寻那山清水秀的所在去横眠高卧。其实水牯牛就是禅境的象征,是沩山自在、无心的精神境界的体征。
“幸为福田衣下僧,乾坤赢得一闲人。有缘即住无缘去,一任清风送白云。”是怀海大师的另一首风流倜傥的小诗,其诗意之美与禅境之高,着实令人倾羡不已,留待读者细加斟酌。
★钱起(722—780)
字仲文,吴兴(今浙江湖州)人。玄宗天宝十年(751)进士。历任校书郎、考功郎中、翰林学士等职。钱起诗才清逸,居“大历十才子”之冠。诗歌众体兼善,尤长于五言,风格清华流丽,工致浑朴,颇为人称道。
哭空寂寺玄上人
凄然双树下,垂泪远公房。
灯续生前火,炉添没后香。
阴阶明片雪,寒竹响空廊。
寂灭应为乐,尘心徒自伤。
这是一首情深意挚的哀诗,借景抒情的好诗。
首联自然无痕地采用“双树”与“远公”二典,暗喻诗人对亡友高风亮节之敬慕。颔联与颈联,对仗工整,音韵悠美,饱含言外之意。青灯烛光常明,铜炉檀香久续,其间闪烁出上人生前殷勤事佛、宏隆圣种的虔敬身影,一则是因为上人之辛勤维护才后继有人,暗示佛教之历久不灭;二则是诗人通过对习佛时最熟为人知的两种典型行为的简单勾勒,歌颂了上人常存不朽的精神。那阴阶片雪与空廊清响,又何尝不是上人清亮明洁、空寂孤寒的精神世界之写照?寥寥四言,着实艺术地展示了一位深谙“常乐我净”之精神三昧的高僧的形象。生死无常,生灭灭己,仙寂于佛子来说是一种解脱,然而对于凡俗中的诗人而言却难以释怀。斯人常已矣,托体同山阿,却有一颗尘心怎得解脱?
谈起哀歌,近代诗僧敬安()的两首伤吊诗不可不读:
“一度伤师一断魂,不堪凭吊向孤村。至今破布袈裟上,犹有双林旧泪痕。”(《吊精一禅友》)
“不敢高声痛哭君,怜君老母不堪闻。暗将数点交情泪,洒向茹峰山下云。”(《哭社友徐酡仙》)
★怀素(725—785)
长沙人。着名书法家。幼时出家为僧,喜爱草书。家贫无纸,遂广种芭蕉以其叶练字;用漆盘练字时,磨穿了盘底,且秃笔成冢,学习非常刻苦,书艺大进。后入京求学,进益有加,颜真卿、张渭、戴叔伦、钱起等皆作诗称其草书。他书承“草圣”张旭并加以发展,狂逸放纵,与张旭齐名,有“颠张狂素”之称。怀素嗜好饮酒,酒后乘兴运笔,皆成书中极品。
题张僧繇醉僧图
人人送酒不曾沽,终日松间挂一壶。
草圣欲成狂便发,真堪画入醉僧图。
这是一首形神兼到的题画诗。
题画诗之要旨在于通过对图中形象的精妙描述,透视出画中深蕴的境界。头两句勾描图中情形。松枝悬酒,兴来即饮,至酣方休;醺后作甚?诗人想象一代草圣在斗酒之后,如同李白有斗酒诗百篇之雅兴,草圣往往是狂呼大叫,癫狂万态,走笔如龙。这种恣肆不羁的形象,真可以画一幅如妙如肖的“醉僧图”啊!
草圣张旭之癫狂意态,高适曾作诗云:“世上谩相识,此翁殊不然。兴来书自圣,醉后语尤颠。白发老闲事,青云在日前。床头一壶酒,能更几回眠。”而对狂素之狂态之翰香,有贯休《观怀素草书歌》为证:“张颠颠后颠非颠,直至怀素之颠始是颠。师不谈经不说禅,筋力唯于草书妙,颠狂却恐是神仙。”“我恐山为墨兮海为水,天为笔兮书大地,乃能略展狂僧意。”
狂素性狂,书狂,诗也狂。诗境狂在青冷、高寒。《寄衡岳僧》中便可一览他的风采:“祝融高座对寒峰,云水昭丘几万重。五月衲衣犹近火,起来白鹤冷青松。”亦狂亦寒之僧,世间出其右者无多。钱起谓之“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送外甥怀素上人归乡侍奉》)
★灵一(728—762)
广陵(今江苏扬州)人。幼年出家,师事律宗,兼长禅趣。遍游江浙、湘赣诸名寺宝刹。常与陆羽、张继、皇甫曾、灵澈等高士名僧酬唱应和。名僧贯休赞之“经论传缁侣,文章遍墨卿”。其诗风清隽淳和,声律流畅,用意精妙。
缅想咸阳事可嗟,楚歌哀怨思无涯。
八千弟子归何处,万里鸿沟属汉家。
弓断阵前争日月,血流垓下定龙蛇。
拔山力尽乌江水,今日悠悠空浪花。
这是一首佛教意味甚浓的咏史诗。
动荡不安的唐代中后期,“咏史”成为一时风尚。咏史以言志寄情,是才子文士们别无选择的道路。空门中的诗僧也难免有应和之作。兼风流与英气于一身的西楚霸王给了诗人无穷的题材。晚唐诗人杜牧的《乌江亭》便是其中名作:“胜负兵家不可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期。”“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马革裹尸还,东山还再起”,是名士们的提唱主旨;而在诗僧笔下,唯有一句“今日悠悠空浪花”的慨叹。浮生如梦,富贵烟云,委实应于轩冕功名淡泊一点才是。
提起咏史,还是《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约)兼谙两者之妙,且豪气壮阔:“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
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虎溪闲月引相过,带雪松枝挂薜萝。
无限青山行欲尽,白云深处老僧多。
这是一首昭示禅境的示法诗。
闲月相引过虎溪,便到了青山无限雪满松的幽静境界之中,白云下多的是德勋名宿,何等清雅绝尘。过虎溪象征悟禅入道;天心闲月喻清皎晶莹的禅心;松枝挂雪喻示清寒虚境;青山无限句喻示道途渺远,须久持不懈;有行尽青山之志,则可臻抵老僧栖云卧雾之达境。
在此,灵一的《赠灵澈禅师》一诗值得一录:“禅师来往翠微间,万里千峰到剡山。何时共到天台里,身与浮云处处闲。”言为心声,闲逸之情溢于言表。
★皇甫曾(?—785)
字孝常,丹阳(今江苏丹阳)人。天宝进士。一生任小吏。工诗善制,文藻新奇,情发于外。诗出王维之门,诗名远播。集中不乏酬送僧友之佳作。
送普上人还阳羡
花宫难久别,道者忆千灯。
残雪入林路,暮山归寺僧。
日光依嫩草,泉响滴春冰。
何用求方便,看心是一乘。
这是一首禅意盎然的赠别诗。阳羡位于今江苏宜兴市。
小径、疏林、残雪、暮山,一位僧人愈行愈远,渐渐融入落日斜晖之中,多像一幅写意的山水画。芳草在暖阳下舒展,薄冰奏出清脆的泉响,这质朴的自然跃动着何等活泼的生命力。这一切昭示着什么?这不正是灵动和谐、柳暗花明、清新质朴的禅意么?此情此境,助长禅心,诗人颖悟到:看心是最大的方便,自家宝藏便是一个完整、灵透的生命体。
全诗不着一送字,依依情怀却溢于言表;没有普上人一字一句的描写,却力透出一位与自然的生命融为一体的高僧形象,言尽而意远,余韵缕缕。
★皎然(730—799)
湖州(今浙江吴兴)人。南朝宋谢灵运十三世孙。少显异才,广猎佛典,精通经史。与灵澈、陆羽、颜真卿、韦应物、周贺等友善。其诗恬淡自得,语言精炼,意境空灵,清机逸响,为唐代最着名的诗僧之一。所撰诗论《诗式》、《诗评》、《诗仪》等,对诗歌理论的发展具重大影响。
湖南兰若示大乘诸公
未到无为岸,空怜不系舟。
东山白云意,岁晚尚悠悠。
这是一首充满盎然诗意的禅理诗。
“无为岸”即真如佛性便是参禅的目标,达不到这一境界便会一生飘然无著。要抵达这一至境,其实最自然轻易不过。你只要琢磨透那东山白云“岁晚尚悠悠”的轻灵高致的意态,就水到渠成了。它孤云高洁、缥缈远引、无拘无束、安闲自在,不正流溢着自由恬适、静澄空澹、率性无机的禅悦之意么?好一句“岁晚尚悠悠”,丝毫不见“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商隐《乐游原》)的萧然,有的只是禅者的潇洒。
皎然还有不少平易自然的禅理诗。如《戏呈吴冯》:“世人不知心是道,只言道在他方妙。还中瞽者望长安,长安在西向东笑。”以轻松幽默的手法展现了“平常心是道”的至理。后世苏轼亦不甘寂寞,代答一首:“寒时便具热时风,饥汉哪知食药功。莫怪禅师向西笑,缘师身在长安东。”
舒卷意何穷,萦流复带空。
有形不累物,无迹去随风。
莫怪长相逐,飘然与我同。
这是一首咏物言志诗。
诗人赋溪云以禅意,一取其意趣,舒卷自如,萦流回荡,仿若长带横空,何其潇洒、逍遥;二取其空幻,即“有形无迹”,时去时消,不留痕影,象征空幻的真如实性;三取其自在,无心累物,来去随风,闲适自由。正因为白云有如此高洁的意态,所以诗人请世人莫笑他与云为伴,长相随逐,因为它具有悠闲飘逸的禅意,与禅子契阔融融。
皎然是一位擅长状物抒情的高手,常借风、水、云、雪、月、松、竹、菊等四季风物以观照自心,表明心性。如《南池杂咏》五首:写《水月》,“皎洁意难传”;书《溪上月》,“秋水月娟娟,初生色界天。蟾光散浦溆,素影动沦涟。何事无心见,亏盈向夜禅”。写寒竹:“凫凫孤生竹,独立山中雪。苍翠摇劲风,婵娟带寒月。狂花不相似,还共凌冬发。”写《寒山》:“侵空撩乱色,独爱我中峰。无事负轻策,闲行蹑幽踪。众山摇落尽,寒翠更重重。”均清高雅致,风流自适。
古寺寒山上,远钟扬好风。
声余月树动,响尽霜天空。
永夜一禅子,泠然心境中。
这是一首空灵含蓄的禅意诗,是清境派禅诗的代表作。
诗中描写了一位衲子安坐禅定时宁静空明的心境。一个万籁俱寂的月夜,古寺钟声随风长吟,余音袅袅,消散在布满秋霜的渺远夜空中,就连那寺宇中的古树也不禁为之动容。那钟声的清韵,也融入永夜禅子的泠然心境之中;灵境与禅心,浑然无痕地合为一体。这静穆的钟声,将虚实、动静、因果乃至时空都融汇到一起,仿佛在钟声中也没有了过去、现在与未来,那钟声便成了一切,除含有无穷的宗教意味外,也蕴有无限的艺术美感。这钟的世界即是禅的世界,也是诗的天国。
寻陆鸿渐不遇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
近种篱边菊,秋来未着花。
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
国之不幸诗家幸,寻友不遇诗有幸。每每访友不得,而得好诗,故诗坛有“不遇诗”不少,如孟浩然、王维、李益、贾岛等均有提唱。最着名、最具特征的莫过于贾岛的《访隐者不遇》:“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崔道融的《访僧不遇》也清凉透骨:“寻僧已寂寞,林下锁山房。松竹虽无语,牵衣借晚凉。”清人赵关晓的《踏雪》则极有情韵:“踏雪访山樵,山樵踏雪去。一路草鞋痕,寻入松深处。”
诗的首联便具“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陶潜风韵,尾联则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风采。因为茶仙陆羽便是一位终身不仕、生性不羁的隐者。他的居处静僻,篱边菊花未开,柴门无声吠之声,邻人只知道他去了山里,每天要太阳下山时才回来。未遇好友,却通过对友人居庐及四周景物的描写,以及邻家对友人的行踪的回答,勾勒出一位洒脱绝尘的高人逸士的形象。语言清新平实,意出章句之外。
★李端(?—785?)
赵州(今河北赵县)人。大历进士,为“大历十才子”之一。李端“少时居庐山,依皎然读书,意况清虚,酷慕禅侣”(《唐才子传》),长于律诗,意境方雅。
同苗发慈恩寺避暑
追凉寻宝刹,畏日望璇题。
卧草同鸳侣,临池似虎溪。
树闲人迹外,山晚鸟行西。
若问无心法,莲花隔淤泥。
慈恩寺为长安名刹。诗人与同为“大历十才子”之一的苗发游寺避暑,旨在寻觅一方佛国心境的清凉。
首联即点题,因“畏日”,为“追凉”,两人来到了名寺宝刹。颔联写两人投机同趣游赏休憩的乐趣。颈联“树闲人迹外,山晚鸟行西”,深得陶王之妙,其间风情,意适性澹,绝尘离染。尾联写他们深味到无心大法就是如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一般,清纯绝尘,不为任何一丝杂念、妄念、俗念所染。
本诗特色在于巧妙化用典故、旧诗及佛典。虎溪、莲花取自佛禅典故,“山晚乌行西”句化自陶潜的佳句“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风流才子卢纶也做过一首游寺避暑诗:“寺凉高树合,卧石绿阴中。伴鹤惭仙侣,依僧学老翁。鱼沉荷叶露,鸟散竹林风。始悟尘居者,应将火宅同。”(《同崔峒补阙慈恩寺避暑》)尘居如同火宅,而凉寺内不仅有高树、绿阴,荷露、竹风,还可伴鹤依僧。向往之心,高逸之致,妙手拈来,自不待言。正如李洞所言:“定里无烦热,吟中达性情。”(《避暑庄严禅院》)
李端的另一首诗《感兴》,亦兼诗禅之妙:“香炉最高顶,中有高人住。日暮下山来,月明上山去。”
★韦应物(737—791)
京兆长安人。少年时即事玄宗。后为滁州、江州、苏州刺史。性行高洁,虔敬佛教,与皎然、顾况等友善。其诗闲淡简远,韵律生动,有陶渊明之风,世称陶韦。有《韦苏州集》。
听嘉陵江水声寄深上人
凿崖泄奔湍,古称神禹迹。
夜喧山门店,独宿不安席。
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
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
贻之道门归,了此物我情。
自诩“道心淡泊随流水,生事萧疏空掩门”的诗人深具感悟妙力,常于平常处见伟大,《滁州西涧》中的“野渡无人舟自横”常为宋代禅师们引来说明神秘的悟道体验,这也颇合禅门“平常心是道”之理。
本诗首二联写纵贯秦蜀的嘉陵江优美险峻、鬼斧神工的气势与江水咆哮如雷的声势,为下面的思载千里作下铺垫。水柔如情,静莫过山,本来都是无声无响的,这是诗人对“声响”独特的见解。正如他在《咏声》一诗中所言:“万物自生听,太空恒寂寥。还从静中起,却向静中消。”“自生听”,就是本诗中的“两相激”;大自然中既然本来是没有声音的,故终将归于静,归于寂寥。声音都并非真实的,只有静寂才是永恒的真实。故他认为“喧静两皆禅”。(《题琮公》)有了这层感悟,已足可了物我之情。
全诗情景交融,偏重议论,故意味深长,言外意浓。
他还有一首不言禅而字字入禅的名诗,即《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野渡无人舟自横”句最受后人推崇,它表现出宁静、淡泊的情致,清幽淡雅的禅味。
★灵澈(746—816)
会稽(今浙江绍兴)人。自幼出家,少即从诗人严维学诗。与皎然、包佶等交游后,诗名日盛,远播京邑,为白居易、刘禹锡推崇。刘禹锡言他“以文章接才子,以禅理悦高人,风仪甚雅,谈笑多味”;诗人权德舆称其诗如“松风相韵,冰玉相叩”、“语甚夷易”、“淡然天和”。
天姥岑望天台山
天台众峰外,华顶当寒空。
有时半不见,崔嵬在云中。
天姥与天台都是浙江名山。全诗紧扣“高寒”的意境而展开,蕴含着禅宗超然世外的孤寒高洁的境界。
天台独出众峰之外,比其他的山峰“高”峻;它的山顶“高”顶寒空。山顶已寒,山顶之上的天空白是更寒。“有时”只看得到一半,那另一半到哪儿去了呢?它高耸入云,与充满禅意的云融为一体。“有时”二字不着痕迹,用得极妙,从另一角度说明诗僧常常注目于天台华顶,陶醉于大自然的悠悠禅韵。
山边水边待月明,暂向人间借路行。
如今还向山边去,只有湖水无行路。
灵澈在诗名盛极一时之际,曾因人诬陷,贬徙湘楚。以亲身经历,深味人世苦海茫茫,解脱不易。难得的是,灵澈运用他入神的诗笔,不着纤痕地将此意糅融入其中,难怪皎然如此盛赞:“此僧诸作皆妙,独此一篇,使老僧见,欲弃笔砚。”(《赠包中丞书》)
佛教认为,“苦”与生俱来,有四苦、八苦。人的脸就是苦字形的,“艹”头就是人的眉毛,“十”字是鼻子,“口”是嘴巴。月不明,法王无济筏之愿,就只好向人间一借修行之路了。奈何命运多艰,身陷法网,所以只好再去归隐修道,虽然“湖水”漫漫“无行路”,但僧家之责便是济世渡人,驭慈航以救众生,故不轻言放弃!
东林寺酬韦丹刺史
年老心闲无外事,麻衣草座亦容身。
相逢尽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见一人。
这是一首广为传诵的言简意赅的讽世诗。东林寺为庐山名刹,韦丹是洪州(今江西南昌)刺史。
首二句写作者自己年老心闲无外事,麻衣草垫也无妨,安于穷约清苦的生活,心闲意寂如同古井无澜。后二句说你们这些仕途中人、轩冕之士,谈禅性浓,向往清幽静远的林下风流,人人都说辞官归林好,“朝衣脱去更悠然”(明人吴曾羽语);可是说归说,就是没有一个人起而行,只是在“进与退”、“仕与隐”之间彷徨复彷徨,连官场失意者都无一例外。可见要达到真正的“心闲身适”,绝非易事!相比之下,那些光说不练,口口声声说休官好,实为“又得浮生半日闲”的人,与坚守清寂、只做不说的禅者,境界孰高孰低,明者一目了然!
★李益(748—829)
陇西姑臧(今甘肃武威)人。大历进士,初因仕途不顺,弃官优游燕赵间。后官至礼部尚书。“大历十才子”之一,长于七绝,其诗音律和美,风格悲怨。
哭柏岩禅师
遍与傍人别,临终尽不愁。
影堂谁为扫,坐塔自看修。
白日钟边晚,青苔钵上秋。
天涯禅弟子,空到柏岩游。
这是一首情深意切的吊祭诗。首联写禅师行将就木之际,视死如归,没有任何落寞之感,何等坦然自若!颔联继续描写禅师生前的生活百态:亲自督修埋骨坐塔,日日清扫供佛影堂,一刻不曾松懈修持。颈联以严谨的对仗与平实的笔墨写禅师的风骨:日夜闻钟参坐,春秋托钵修心,展现了一代大师“平常心是道”的精神风范。游方的禅子们,将“空”游柏岩了,他们到达柏岩会真正体会到“空”的底蕴。全诗层层迭进,表现了诗人对禅师的崇敬之情。
贾岛也做过一首《哭柏岩禅师》,可参照一读。诗云:“苔覆石床新,师堂占几春。写留行道影,焚却坐禅身。塔院关松雪,经房锁隙尘。自嫌双泪下,不是解空人。”
★常建(生卒年不详)
长安人。与王昌龄为同榜进士。大历年间曾任盱眙(今江苏省盱眙县)尉。一生仕途颇不如意,遂放浪琴酒,游名山胜景以自娱,后隐居鄂州武昌(今湖北武汉市)。常建的诗多以山林逸趣、寺院为题材,也有部分边塞诗。盛唐人对他的诗评价很高。其诗佳句常得,律韵独到,境幽言净,不拘一格。
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
这是盛唐最为着名的一首题寺诗,前人评之“通体幽绝”,(清@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兴象深微,笔笔超妙,此为神来之候”。(《唐宋诗举要》)
首联用工整的对仗,省净的笔法,破题而入,又借“清”、“古”、“高”三词,无意间透露诗人对清静高洁的古寺高林的倾慕;颔联为传世绝唱,由竹径见幽处,由幽处见花木,见禅房,层层深入,这一踏径穿花至禅房的过程,与其中所引发出的“曲径通幽”的意趣,成为后世园林艺术与文学艺术的美学追求。由“曲”、“幽”、“深”而至别有洞天,这一洞天便是“悦”与“空”的禅境,便是令人惊叹、陶醉、流连忘返的“常乐我净”的宗教境界。进入这一境界之后,仿佛万物之音都归于消匿,回到了原初的大荒,来于静还归于静,唯有那悠扬宏亮的钟磬之音,把整个世界都包容成一体,将人带入忘尘绝俗、纯净怡悦的永恒禅境。
唐代还有不少优美的题寺诗。如韦应物的《神静师院》:“青苔幽巷遍,新林露气微。经声在深竹,高斋独掩扉。息树爱岚岭,听禽悦朝晖。方耽静中趣,自与尘事违。”“大历十才子”之一的崔峒《题崇福寺禅院》:“僧家竟何事,扫地与焚香。清磬度山翠,闲云来竹房。身心尘外远,岁月坐中长。 向晚禅堂掩,无人空夕阳。”前诗意在“方耽静中趣,自与尘事违”;后诗妙在“无人空夕阳”,世界静寂得连夕阳斜晖都“空”无了,那是一个何等美妙的禅悦境界。
★法常(752—839)
号大梅,湖北襄樊人,少时出家。初参马祖道一,闻“即心即佛”之说,立即大悟。后隐居浙江鄞县大梅山。
摧残枯木倚寒林,几度逢春不变心。
樵客遇之犹不顾,郢人哪得苦追寻?
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
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
大梅法常是马祖的得意弟子,深谙“即心即佛”之妙,马祖诗意地认可他的禅境时说:“梅子熟了。”当他隐居深山后,有人入山遇见他,问他出山之路时,他答道:“随流去。”好一个“随流去”。有道是路在脚下,这出山之路,人生的出路,不就在于随流任运么?旨同大梅的遗言“来莫可抑,往莫可追”。如此机锋,足见功力非浅。于是又有人入山探访,大梅便留下这首诗,迁到人迹更罕的大山深处。
心即是佛,所以历经寒暑也不变心。孤寂清寒的禅者,持遁世隐沦之念,荷叶为衣,松花为食,已同俗界的烟火绝离隔世,已同大自然浑为一体,同道者又何必苦苦追寻,将世俗之浊气带进山中来呢?无奈他又只好另迁他处了。全诗坦白真率,语言平实,“一池荷叶衣无尽,数树松花食有余”联,对仗工整,语言朴实,常为后人提唱。
★清江(生卒年不详)
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人。少年出家。大历、贞元(766—804)年间,诗名与皎然(字清昼)齐,合称“会稽二清”。土诗,与严维、章八元、姚南仲等时有交往唱酬。诗僧法照赞许他“一国诗名远,多生律行高”,被誉为“释门千里驹”。(《宋高僧传》)
落雪临风不厌看,更多还恐蔽林峦。
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
这是一篇较为别致的咏雪诗。全诗表现了禅和子“慈悲为本,方便为门”的慈悲心。
本来是临风不厌看的雪景,可是“以慈为本”的禅子在赏景之际却担心落雪过多会给翻山越岭的行人带来麻烦;还替寒窗苦读的书生着想,他们能耐得了这一片接一片的雪花带来的酷寒么?由“不厌”到“恐”发展到“愁”,层层转递,这里的“恐”与“愁”,实为“悯”、“慈”。尾句的两个“一片”,以小见大,渲染了那一丝丝挡不住的清凛之气,烘托了衲子真诚的慈心。
唐僧乾康的《咏残雪》则意旨不同:“六出奇花已住开,郡城相次见楼台。时人莫把和泥看,一片飞从天上来。”分明是述怀之作,表现不同凡俗、清凛高洁的禅趣。
七夕景迢迢,相逢只一宵。
月为开帐烛,云作渡河桥。
映水花冠动,当风玉佩摇。
唯愁更漏促,离别在明朝。
心如古井的禅僧情意酣畅地咏叹情短恨长,委实不多见。
首联以时间上的一远一近,突出了“只”有“一宵”之短;颔联与颈联,以欢畅、浓烈的感情,尽铺陈之能事,渲染了相会之喜之欢,充满了和乐与幸福的气氛。可是爱河渺渺,恨海茫茫,谁都逃脱不了“四苦”、“八苦”,相爱的人更是免除不了“爱别离”苦。尾联与首联相照应,突出了一个“愁”字。这里的“愁”字,有警醒世人之用心。
反观世子咏七夕,则避其时短重其情长。首推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一串串柔情似水的佳句中,没有一个“愁”字! 至于杜牧的《七夕》则表现的是人间的欢乐图:“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法振(生卒年不详)
荆州(今湖北江陵)人。唐代大历、贞元(766—804)间高僧。曾誓志西行求法,遂同僧人乘悟、乘如从海路前往,不幸于途中夭亡,年仅40岁。
西塞长云尽,南湖片月斜。
漾舟人不见,卧入武陵花。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自称“烟波钓徒”的唐代词人张志和一首《渔父》,将多少代人带入清新超脱的境界。词中的西塞山,位于今浙江湖州界。而此诗中的西塞山,与韦应物的《西塞山》一诗所指相同,位于今湖北大冶县境内。
首二句以工整的对仗,勾画出一幅深夜的美景,意境清明空澄;后二句以实衬虚,如梦如幻,那舟中客到哪里去了呢?原来他静卧素舸,枕月梦花,神游天外,进入了世外桃源般的梦境之中。
全诗如画如幻,着笔不凡,给人清幽渺远的禅悦意境。
隋唐五代第三
★刘禹锡(772—842)
字梦得,祖籍河北中山,生于江苏彭城。进士出身。“弱冠游咸京”,“结交当世贤”。因与柳宗元参加王叔文的永贞革新,失败后遭贬谪。仕途几经沉浮,遂寄情佛门,“静见玄关启,歆然初心会”。作有禅诗数十首。
赠眼医婆罗门僧
三秋伤望远,终日泣途穷。
两目今先暗,中年似老翁。
看朱渐成碧,羞日不禁风。
师有金篦术,如何为发蒙?
这是一首借疾问道的禅诗。
前六句均写眼疾之苦:长期患疾,两眼昏花,羞日怕风,中年之际就衰败得如同枯朽老翁一般。眼疾实为心疾,“伤望远”与“泣途穷”,均暗喻诗人对前途与仕途的无望与无奈。所以,诗人寄心佛门,希望把佛教从天竺带来的婆罗门医僧能治好他的眼病,同时疗好他内心的创伤。正如姚合在《寄默然上人》所言:“天下谁无病,人间乐是禅。”
同时代的诗人陆畅在《下第后病中》一诗中也略述了病与禅之间的哲理:“献玉频年命未通,穷秋成病悟真空。笑看朝市趋名者,不病哪知在病中。”当诗人悟空之后,他体味到“不病哪知在病中”的至理,实为可贵的醒悟。明代徐渭《赠医僧》曾言:“窗含绝壁从天落,门绕长江入海流。手绾药囊医世上,前身可是药师不。”诗人刘禹锡所追求的“金篦术”,实为了“医世上”,让世界多一线光明,多一分智慧!
刘禹锡的禅诗,通俗清新,且工于对仗与音律,意境雅俊。如《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中的颔联“小池兼鹤净,古木带蝉秋”句,《题招隐寺》中的“地形临渚断,江势触山回”句,《春日书怀寄东洛白二十二杨八二庶子》中的“眼前名利同春梦,醉里风情敌少年”句,均兼诗禅之妙,常为后人引用。
★白居易(772—846)
字乐天,晚年皈依佛门,自号香山居士。祖籍太原,贞元进士。为一代诗坛宗主,诗风浅切平易,以写讽刺诗和新乐府名闻朝野。作品在唐代诗人中数量最多,今存诗三千首。常与元稹唱和,世称“元白”。青年时期好佛慕禅,因宦海沉浮,大志难舒,更促使他投身佛门,故后期创作偏向于佛禅信仰,在数百首禅诗中反映了不务虚名、不忧生死、随缘任遇的精神。
寄韬光禅师
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
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
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
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
这是一首对韬光禅师高光大德的赞诗。
首联写禅师开山立寺之功德;颔联与颈联通过对“吾师行道处” 的描写,渲染“吾师行道处”的空阔、幽静。在一处水流云起、花发钟鸣的所在,在一块桂花缤纷的行道宴坐处,禅师所行之道的清逸、广渺也便不言自明,而其人格之魅力也昭然毕现。
诗歌的前三联,对仗工整,六句中连续使用叠字,环环紧扣,给人击节叫绝的艺术享受;同时运用了东、西、南、北、前、后、上、下八个方位词,给人无比空旷的超越之感,令人感受到佛禅之性如天香袅袅,无所不包,那云、水、花、钟连同天香、桂子都折射出佛性的光辉,同时也折射出与这一切水乳交融的禅师的幽雅闲适的精神风貌。全诗浑然天成,禅韵氤氲,是一首技巧圆熟、禅味兼到的好诗。
韬光禅师也写过一首诗名为《谢白乐天招》。全诗如下:“山僧野性好林泉,每向岩阿倚石眠。不解栽松陪玉勒,惟能引水种金莲。白云乍可来青嶂,明月难教下碧天。城市不能飞锡去,恐妨莺啭翠楼前。”从此诗中,我们不难看出禅师的高风雅致。
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
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
苏州天平山上的白云泉,自此诗问世后方扬名于世,由此可见本诗之妙。
首二句描写了白云泉中自由自在的白云与无牵无挂的泉水,表明了诗人对自然纯朴的山林生活的向往。一句“云自无心水自闲”,看似闲来之笔,实为着笔不凡。尾二句起伏跌宕,一改前句冲和平淡之风致,以“奔冲山下”与“添波浪”两处富于动感的动态描写,看似埋怨泉水多事,为纷繁的世间再添烦苦,实为表现泉水自由奔泻的自由个性,同时暗喻自己对世俗生活的厌倦,对自由旷达的禅境的倾慕。“遇客多言爱山水,逢僧尽道厌嚣尘”,(《夜题玉泉》)便是诗人对此诗的绝妙注脚!
全诗以实衬虚,寓情于景,拟物抒情,意理斐然,是一首高妙的诗作。类似的以写溪泉来表现禅韵的佳作尚有不少,如宋僧可遵的《题汤泉》:“禅庭谁作石龙头,龙口汤泉沸不休。直待众生尘垢尽,我方清冷混常流。”歌颂了汤泉愿洗尽天下尘垢的诚挚、热忱,以及作者清冷不同常流的孤高心境。 明人王士熙的《寒月泉》亦取意清峻:“泉清孤月现,夜久空山寒。不用取烹茗,自然涤尘烦。”
一代才子文豪,同时也是一代以诗言禅的“广大教化主”。他敬僧礼佛,诵经坐禅,谙熟禅理,安贫乐道,以平易浅近的近乎偈颂的诗句,任情挥洒,留下了数百首诗禅兼得的好诗,表现了诗人对禅宗真髓的颖悟与自在无碍的旷达心境。
正如诗人在《闲吟》中所言:“自从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唯有诗魔降未得,每逢风月一闲吟。”如《秋池》一诗,表现人生无处不道场、行住坐卧尽是道的清峻的醒悟:“洗浪清风透水霜,水边闲坐一绳床。眼尘心垢见皆尽,不是秋池是道场。”而《在家出家》一诗则表现诗人虔心事佛修心不问世事的清幽心境:“衣食支吾婚嫁毕,从今家事不相仍。夜眠身是投林鸟,朝饭心同乞食僧。清唳数声松下鹤,寒光一点竹间灯。中宵入寂跏趺坐,女唤妻呼多不应。”《闲卧》一诗则表现诗人悠闲自适、乐为佛子、厌为仕徒的泰然心境:“薄食当斋戒,散班同隐沦。佛容为弟子,天许作闲人。唯置床临水,都无物近身。清风散发卧,兼不要纱巾。”《游悟真寺》诗云:“我今四十余,从此终身闲。若以七十期,犹得三十年。”小诗通俗平易,将游寺时对人生安闲意态的感悟通过算日子这一方式表现出来,表现了诗人知悟物理天命的旷达心境。
★陈羽(773—?)
吴县(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唐贞元八年进士,历官东宫卫佐。常与寺僧灵一及诗人戴叔伦往来。诗风清远。
送灵一上人
十年劳远别,一笑喜相逢。
又上青山去,青山千万重。
这是一首意境疏旷的赠友小诗,展现了上人潇洒不羁的风采。
阔别十年,不可谓短,一笑则别,又何其短。一“劳”喻十年相思之深;一“喜”谓两位久别重逢的物外之交内心难言的喜悦,与难尽的深挚的友情;以“劳”衬“喜”,反复加深了二人的友情。
诗人孟郊也作有一首较为别致的送别诗:“兰泉涤我襟,杉月栖我心。茗啜绿净心,经诵清柔音。何处笑为别,淡情愁不侵。”(《送玄亮师》)同为以笑为别,淡愁不侵,但清新旷远,别有禅趣。
★柳宗元(773—819)
字子厚,河东解(今山西运城县)人。唐代着名诗人,为“唐宋八大家”之一。793年进士,官至礼部员外郎。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谪外放,任永州司马、柳州刺史。因仕途多舛,壮志难酬,几经风霜,而心寄佛门,以求心灵妁抚慰,但始终未遁空门。文“深雄雅健”,与韩愈齐名;亦工诗作,其诗风格清峭,含“寄至味于淡泊”之意韵。着有《柳河东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意境枯清空灵的禅趣诗。
洁白晶莹的冰雪覆盖着绵延起伏的千山万壑。在广漠空旷的苍穹底下,没有一丝鸟飞的踪影,雪地上没有一行路人的脚印。只有一叶渔舟孤独地飘泊在近乎凝止的清江上,一位身披蓑笠的渔翁,定定地凝望着江面垂钓。这是一幅何等清寒、旷远的画面,个中力透自然山水枯清寒彻的禅韵。
小诗起笔不凡,以夸张的手法,从大处着笔:“千山”与“万径”展示了一卷空茫渺远的空阔雪景,“绝”、“灭”二处则暗喻“生灭灭己,寂灭为乐”的万籁俱寂的空无境界。以人鸟灭绝反衬孤舟独钓,以远景衬近景,前二句为后二句的铺陈,烘托出孤舟独钓的清寒境界。全诗通篇描绘雪景,实为衬托诗眼“寒”字,通过塑造一个无比静寂无染的尘外世界,寄托诗人寓情山水的空寂心境。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崖上无心云相逐。
这是诗人任永州司马期间所写的一篇陶然山水的禅趣佳作。
首四句展示了极富动感的四组画面:夜宿西岩、汲水燃竹、烟销日出、船行绿波,仿佛电影中的蒙太奇;尾二句则采用了一个定格:白云在夜宿晓行过的西岩上空,不经意地相逐嬉戏。通过对毫无机心、不带纷争的无心白云的定格、着力刻画,表白了诗人对脱俗无心的大自然的陶醉之情,抒发诗人“行歌坐钓,望青天白云,以此为适”的生活情趣。
晨诣超师院读禅经
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
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
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
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
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此诗展示了诗人诵经悟禅、如饮三昧的禅趣,表现诗人精神解脱后的出尘心境,是一首轻松淡然、寓理于景的禅诗。
首四句写诗人诵经之诚、之认真;中四句写诗人求道之切、之精到;后六句写他诵经悟理之后,放眼庭宇,从环境的清幽中感悟到淡然忘言、心满意足的禅悦心境。
上述三首诗都是诗人贬谪后所作。毕竟禅悦只能是一时的精神解脱,无法排解诗人心中郁结的各种愁闷。从他的《与浩初上人同看山寄京华亲故》一诗,可看到他思乡的身影:“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若为化得身千亿,散上峰头望故乡。”诗人想象自己能像释迦那样有千百亿化身,以便登峰望乡,以解割肠般的愁思,联想奇绝,寓意悲远。他的其他禅诗亦神情高峻,词旨幽隽,如“风窗疏竹响,露井寒松滴”,(《赠江华长老》)“万籁俱缘生,宵然喧中寂”(《禅堂》)等。
★李涉(生卒不详)
自号清溪子,洛阳人。宪宗、文宗年间(806—840)曾为京官,后因事罢官,浪游桂林。长于七绝,语句俗易,意境深远。
题鹤林寺僧舍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语,又得浮生半日闲。
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体现悠闲禅趣的名诗。
一位饱受尘世之苦的士人,受凡俗打扰,竟然连春来春去都无心去理会;当他得知春天就要远去时,方感时光荏苒,有负春光,便怀着懒倦的身心,强去登山。“强”字用得极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当他无意间经过幽幽竹院,与内中的僧人畅谈了一番方外之事后,顿然感觉到这一生总算得到了半天的安闲,感觉到真正的春天在深山禅林之中,亦正如白居易在《大林寺桃花》中所言“长恨春尽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僧院中有一股悠久恒长的春韵,这就是俗子们所向往的身心安泰的无事境界。
对于佛禅的感悟,诗人还留有数十首诗歌。如一首《偶怀》:“转知名宦是悠悠,分付空源始到头。待送妻儿下山了,便随云水一生休。”便寄托了诗人愿随云水过一生的向佛之心。
晚唐诗人蒋吉的《题长安僧院》也是士人对僧舍禅林之闲静的向往之作:“出门争走九衢尘,总是浮生不了身。惟有水田衣下客,大家忙处作闲人。”
★从谂(778—897)
曹州(今山东菏泽)人,唐代着名禅师。幼年出家,后参师南泉普愿,历时20载,得证心法。晚年住持赵州观音院,大扬禅风,其玄言法语遍布天下,着名之句如“狗子佛性、庭前柏树”等,又得证道三诀:“吃茶、珍重、歇”。世称赵州从谂。享寿120岁,卒谥赐真际大师。
四大由来造化工,有声全贵里头空。
莫嫌不与凡夫说,只为宫商调不同。
这是禅诗史中屈指可数的对僧家法器的颂歌之一,且哲理性强,语言平实,阐发了有与无、体与用的空无之理,是一首不可多得的意趣斐然的禅理诗。
一切都是由地、水、风、火四大和合而成,鱼鼓也不例外,只不过大自然对它情有别钟,造化更为工致而已。有道是“大象无形,大声希音”,一切精妙全在有无之间。鱼鼓有声,就全在内无。这种内中的空无所有,是最弥足珍贵的。正因为禅心空灵,所以能生大智慧。人们常常惊叹于禅和子的智慧,却不知其智慧之源,委实奇谬!最质朴的往往是最真实的,“有声全贵里头空”一句着实令人回味无穷。
最珍贵的往往是最难得的。兼诗禅之妙的对僧器法规的礼赞之辞常使人如获至宝。唐僧齐己的一首《剃发》,散发出无限的清凉,只因内中有“金刀闪冷光,一剃一清凉”的妙句;元僧栖贤的一首《铁钵盂》,何等古朴苍劲:“铁钵溪头洗,冰花六月寒。山僧偶弹舌,引得老龙蟠。”
明人高启的《千人石》,亦取境孤清:“池上盘陀石,千人列坐曾。如今趺夜月,唯有一山僧。”
明僧瞿佑的七律诗《木鱼》,则表达了衲子对寺院生活与安泰心境的讴歌:“长廊悬挂发鲸音,鳞甲光芒欲倍寻。跳跃幸离生死海,虚空已断去来心。阇黎课密钟常早,长者恩多水共深。龙象有灵能拱护,不随波浪去浮沉。”全诗大意为:悬挂在长廊上的鱼,发出浑厚的声音;鳞甲光芒即佛光须加倍努力地去追寻。所幸的是鲤鱼跳龙门、已过生死海,进入了清虚之境,断除了执着世事的俗心。僧家授课频繁晨鼓早敲,禅师们诲人倦深,共沐恩河。罗汉有灵能拱护兴佛大业,不随波浪在世间浮沉。
明末高僧真可()的《琉璃灯》,可谓对佛法心灯的极赞,意境虚静,予人以光:“谁把冰轮掷下方,老禅拈取挂虚堂。升沉虽复凭他力,内外从来本白光。未点金容犹冷淡,才然宝座愈辉煌。莫将龙灯堪相比,不照人王照法王。”
从谂的另一首诗《莲花颂》,以生动的形象展示了“烦恼即菩提”的境界。诗曰:“奇异根苗带雪鲜,不知何代别西天。淤泥深浅人不识,出水方知是白莲。”
★贾岛(779—843)
范阳(今河北涿州)人。曾为僧,名无本,后还俗。屡举进士不第。为官至普州司仓参军。与孟郊以苦吟齐名,人称其风格为“郊寒岛瘦”。工诗,诗作多写闲居生活,或咏景感怀,清奇苦涩为其特色。长五律,重以词句锤炼,有“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之自述,为苦吟诗人深感肺腑的生动写照。着有《长江集》。
众岫耸寒色,精庐向此分。
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
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一僧年八十,世事未曾闻。
这是一首对长寿老僧的虔诚礼赞之辞,以精妙的艺术表现力展现了老僧不闻世事潜心习道的孤清高峻的精神风貌。
首联写山寺的位置,透出高寒之气,暗示老僧的孤寒气质。颔联最为令人赞不绝口,它采用无比工致的对仗,符合宇宙因果的规律,展示了生命的灵灵跃动。“疏木”对“流星”,以静衬动,显示不同个体蓬勃的生命;“走月”对“行云”,展示宇宙生生不绝的脉搏,个中透露出禅宗旺盛的生命跳动。在如此生机勃勃的自然中,却有一位高僧住在人迹罕至的孤峰绝顶上,与苍劲的虬松为友,与不群的仙鹤为邻,从不问世事,心静如古井,却让人觉得精晓宇宙与自然的精奥。他之所以年腊八十却久坐不劳,乐此不疲,是因为他精通禅理,他的内心世界已经与自然宇宙达到了完美的和谐与统一。此一境界后人有诗为证:“不向人间留姓名,草衣木食气峥嵘。”(清人赵关晓《赠友》)
送无可上人
圭峰霁争新,送此草堂人。
尘尾同离寺,蛩鸣暂别亲。
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
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
这是一首情深意挚的赠别诗,个中不存丝毫秋日送友之萧寒意,历现了禅者旷达的襟怀。
一个雨后初霁的秋日,诗人送隐士无可上人前往远游。“草堂人”之称暗喻诗人对无可上人隐沦境界的仰慕。上人云游只随身带一柄拂尘,何其洒脱不羁;别于秋日虫鸣之际却不伤别,又何其旷达。无论是独行时还是小憩时,时刻不忘观影悟道、数息观心,对禅道的追求,可谓孜孜不倦。跟这种志同道合者,诗人愿结烟霞之约,他日在天台圣境做同道的伴侣,表明诗人发志求道的心迹。
全诗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衬托出无可上人风流俊雅的禅者形象,显示了诗人不凡的笔力。真正的禅者当“言归文字外,意出有无间”,(《送僧》)诗僧贾岛确实深谙其中三昧。
题李凝幽居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这是一首诗史传唱的名诗。“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句,伴随着“推敲”二字的风流韵事,世代流传。
首联着力描写隐士的庐居之“幽”,不惜用了“闲”、“荒”二宇。颔联用无比工整的对仗,与富于动态的描写,以动衬“幽”,抓住“鸟”与“僧”两种生命,说明幽居无尘世人事的搅扰。颈联描述户外的风致:小桥毗连着无际的原野,云脚飘转,让人觉得仿佛山石在迁移,暗示隐者野旷不羁的风采。此次虽寻访不遇,但决不有负佳期,誓同高士一同归隐幽处。
★姚合(约779—846)
陕州(今河南陕县)人。元和十一年进士,任武功主簿,世称姚武功。官终秘书少监。擅五律,其诗多以自然景现、悠闲生活为题材,以苦吟着名,类贾岛之风,世称“姚、贾”。有《姚少监诗集》,并编有《极玄集》。
不自识疏弊,终年住在城。
过门无马迹,满宅是蝉声。
带病吟虽苦,休官梦已清。
何当学禅观,依止古先生?
本诗通过对闲居生活的描写,表现了闲居的禅趣,表白了一位闲士对古禅的向往。
不识自性是因为他不解禅观,但他的自性中有对禅的体悟。他以门无车马喧为乐,以满院蝉聒为静;以带病苦吟自傲,以休官不仕为清,可见是一位上根之器。当他静心皈依,自会识自性而悟大法。
另一首禅诗《谢韬光上人赠百龄藤杖》可资印证他向禅之心:“衰病近来行少力,光公乞我百龄藤。间来杖此向何处,过水缘山只访僧。”
其友人朱庆馀的《与贾岛顾非熊无可上人宿万年姚少府宅》一诗则讲述了寒士们闲居时诗禅会友的融融气氛:“莫厌通宵坐,贫中会聚难。堂虚雪气入,灯在漏声残。役思因生病,当禅岂觉寒。开门各有事,非不惜余欢。”
★无可(生卒年不详)
唐范阳(今河北涿州)人。名诗人贾岛之从弟,与贾岛青龙寺同出家,诗名与贾岛齐。与诗人姚合、李洞、薛能、项斯、马戴等友善。姚合称他“麻履方袍一少年,懒读经文求作佛”。诗作多为五言,律调严谨,比物以意,曾被称为“象外句”。
燃灯朝复夕,渐作长年身。
紫阁未归日,青门又见春。
掩关寒过尽,开定草生新。
自有林中趣,谁惊岁去频。
“人生石火花,四季倏往来。偷人面上花,夺人头上黑”,(唐僧子兰《短歌行》)时光是何等无情。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但对悟道求禅的智者,对畅晓生命迁流不息的道友而言,却是另一番颖悟与意趣。
全诗充满无比的禅悦之感,没有丝毫的感叹与伤悲。诗人或燃灯坐定,或安享林下意趣,新年过后,是“草生新”、“又见春”的喜悦,全无“岁去频”的慨叹,表现了一位达者淡泊至澹的意趣。诚如诗人李端所言,上人“得道轻年暮,安禅爱夜深”。
翻开历史的篇章,到处可见禅子对时光流逝疏旷的感悟,让人从中有无穷的启迪。如齐己的《除夜》(“夜久谁同坐,炉寒鼎亦澄。乱松飘雨雪,一室掩香灯。白发添新岁,清吟减旧朋。明朝待晴旭,池上看春冰。”)、明僧示寂的《小除夜示学人》(“一静消诸累,多能即是顽。不因平日简,焉得此宵闲。竺典当尊重,凡情莫浪攀。老夫疏野甚,生长只知山。”)、明僧大健的《除夕》(“顾余无事客,岁去岂关情。赢得梅花看,何妨白发生。青山今古意,流水去来声。 曾不异常夕,人偏惜此名。”),均表现了乐筒享闲的禅趣与“青山今古意,流水去来声”的对自然规律的体味。
暮秋宿友人居
招我郊居宿,开门但苦吟。
秋眠山烧尽,暮歇竹园深。
寒浦鸿相叫,风窗月欲沉。
翻嫌坐禅石,不在此松阴。
本诗通过对友人暮居景色的描画,表明了诗僧安禅乐道的心迹。
一位苦吟诗人面对友人居处美妙的秋景,以禅者的安宁心态,描绘了自然界生命的律动,仿佛一幅意趣盎然的秋居写意图。尤其是颔联与颈联,通过对一远一近、对所闻所见的傍晚与夜晚景色的淡淡勾画,蕴含了无比的禅趣。晚霞渐渐收敛了天光,竹园显得更为幽深;远处传来寒渚鸿鸣,月沉窗下,风声渐微,这里是何等安谧的养道之所啊!
唐诗人张籍的一首《晚秋闲居》,禅气亦力透纸背。诗云:“独坐高秋晚,萧条足远思。家贫常畏客,身老转怜儿。万种尽闲事,一生能几时。从来疏懒性,应只有僧知。”
绕巷夹溪红,萧条逐北风。
别林遗宿鸟,浮水载鸣虫。
石小埋初尽,枝长落未终。
带霜书丽什,闲读白云中。
这是一首饱绽禅韵的对落叶的礼赞。
首联写陨叶生命之灿烂;次联写落叶生命之律动;颈联写落叶生命之强韧;尾联写落叶生命之美丽。诗歌层层递进,感情步步深化,不是对生命有无限感悟的高士,断不至于有如此语辞平易而意境俊远的诗篇。
诗人留有禅诗数百首,无不体现了诗僧对自然生命与风骨的褒赞。如《菊》诗:“东篱摇落后,密艳被寒催。夹雨惊新拆,经霜忽尽开。野香盈客袖,禁蕊泛天杯。不共春兰开,悠扬远蝶来。”写松:“枝干怪鳞皴,烟梢出涧新。屈盘高极目,苍翠远惊人。待鹤移阴过,听风落子频。青青寒木外,自与九霄邻。”赞兰:“兰色结春光,氛氲掩众芳。过门阶露叶,寻泽径连香。畹静风吹乱,亭秋雨引长。灵均曾采撷,纫佩挂荷裳。”均诗意雅俊,有过人之笔,令人玩味无穷。
秋寄从兄贾岛
暝虫喧暮色,默思坐西林。
听雨寒更彻,开门落叶深。
昔因京邑病,并起洞庭心。
亦是吾兄事,迟回共至今。
这是一首思友劝道诗。
从黄昏到深夜,再到翌晨,诗人在暮色虫鸣中于庐山西林寺静坐时思念从兄,在夜半落叶声中怀念诗友。他彻夜不眠,通宵达旦,以至于将落叶声错听成秋雨声,其思念之情呼之欲出。颔联为前人激赏佳句。宋人魏庆之言:“唐僧多佳句,其琢句法比物以意,而不指言一物,谓之象外句。”(《诗人玉屑》)写的是“落叶”,偏说是“听雨”,而名为听雨,实在怀念从兄。俗语道“落叶归根”,可惜从兄迷航不悟,迟回至今。
★庞蕴(生卒年不详)
衡阳人,在家居士。德宗至开成时人。初谒石头希迁,豁然有省,且与丹霞天然为友。后参马祖道一,言下顿悟玄旨。元和(806—820)年中,游历至湖北襄阳,爱其风土,遂携妻女躬耕于鹿门山下。太和(827—835)年间去世,世称襄阳庞大士。有语录与三百余篇诗偈传世。
日用事无别,唯吾自偶谐。
头头非取舍,处处勿张乖。
朱紫谁为号,青山绝点埃。
神通并妙用,运水与搬柴。
这是一首禅林传颂的哲理禅诗。
在宗门中,日常之事无非行住坐卧,没什么特别的,只要从心所欲,随缘任运便罢。但是不可执着于两端,不取是非凡圣,不可违逆自性。要明白朱红与紫色只是名相上的区别,其本质本来自空,只是表现不同罢了;正如青山本来没有一丝尘染一样。悟得大道之后,禅道的妙用以及神奇之处,无外乎搬柴运水,平常处事。
全诗设喻巧妙,述奥理于平实,阐明了佛性真如的本质与日常习道的修习之法。
庞大士的许多禅偈均寓至理于乎实,如“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阐明了心空即无为的禅理。
★项斯(生卒年不详)
台州宁海(今浙江宁海县)人。武宗(841—846)时进士。曾持诗谒见国子祭酒杨敬之,深受器重并得赠诗《赠项斯》:“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因而名噪长安。后隐居林下30年,与山僧交往密切。诗作风格以体微清丽、情味隽永见长。
云水绝归路,来时风送船。
不专负后事,犹坐病中禅。
深壁藏灯影,空窗出艾烟。
已无乡土信,起塔寺门前。
这是一首表现外国僧侣在中国安贫乐道、病老而终的禅诗,昭示了宗教力量的伟大,它赋予人以超脱病痛、家国之别的精神境界。唐代诗歌中有不少表现外国僧人在中国求道访禅以及跟中国的禅僧、名士交往的诗歌。着名的如李白的《哭晁卿衡》、钱起的《送僧归日本》、诗僧法照的《送无著禅师归新罗》、刘禹锡的《赠日本僧智藏》、周贺的《赠胡僧》等等。
在此特录周贺的《赠胡僧》:“瘦形无血色,草屦着行穿。闲话似持咒,不眠同坐禅。背经来汉地,袒膊过冬天。情性人难会,游方应信缘。”它活龙活现了一位栩栩如生的胡僧形象。
★龙山(生卒年不详)
唐代禅师,潭州(今湖南长沙)人。又号隐山和尚。马祖道一的弟子,一生隐迹山中,终身不入世。
三间茅屋从来住,一道神光万境闲。
莫把是非来辨我,浮生穿凿不相关。
洞山与一禅友经过龙山,见溪中有菜叶流逝,猜想山中必有道人,就拨草沿溪而行。走了六七里路,看到一位羸形异貌的僧人。这位僧人便是龙山。龙山问:“这座山没有路,你们从哪里进来?”洞山答:“先不讲什么路,我问你是怎么进山的。”“我不从云水处来。”“你住此中多久了?”“不关春秋之事。”洞山又问:“你悟懂了什么道理才住进此山的?”龙山回答:“有一天我看见两只泥牛顶架顶到海里去了,到今天还没有回头。”洞山等辞别时,龙山以上述诗偈相赠,并把旧庵一把火烧了,进入大山更深处,从此无人见过。
这是载于《五灯会元》中的一段宗林逸事,可参照本诗一阅。龙山此诗示万境安闲之心法,述“浮生穿凿不相关”之清怀,一段风韵,跃然纸上。诗中的“三间茅屋”暗喻过去、现在、未来三界。
★李翱(798—841)
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东)人。贞元进士,官至山南东道节度使。曾从韩愈习文。与澧州药山惟俨素有交往。在思想上,主张融合儒释两家。并撰有《复性书》。诗作有《李文公集》。
赠药山高僧惟俨二首
练得身形如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
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士与僧的交往,为禅林平添了不少风流。此诗记述了诗人向一代高僧问禅访道的逸事,表现了高僧悟道之精妙与风骨之清傲。此诗的诗眼在于“无余说”与“啸一声”。大道无言,故无余说,既无余说,便于月下长啸,让一个人的身、心、声与大自然的峰、云、月完全融合为一体。诗中的“云在青天水在瓶”乃一名播千秋的绝句,引发了不少后世学人与禅子的褒赞。极有气势的当推宋僧北海心的吟偈:“云在青天水在瓶,平生肝胆向人倾。黄金自有黄金价,终不和沙卖与人。”好一句“黄金自有黄金价”,其豪情干天,可谓深得禅趣。
披云月下,崇冈长啸,一直是前人悟证天地至理而无法言说时所钟爱的一种抒怀方式。无论禅者还是道家亦或儒子,均明晓天人合一之大道,并从中得到法悦。元人叶颐有首诗便深具禅韵。诗中有小记,云:“七月望夕,予曳杖步月,直造峰顶,高吟朗咏,豁然长啸,兴尽而返。 明日山下居人,咸言闻清啸,惊醒尘梦者数十家。予因赋诗以纪其事云。”下面便是其诗:“藜杖策风轻,芒鞋步月明。鹤翻青径影,猿度翠岩声。草露沾衣冷,松泉漱石清。崇冈发长啸,尘世梦惊醒。”无独有偶,不仅东土的智者,便是大洋彼岸的觉者也深谙其中醍醐灌顶之妙。美国禅宗诗人加里斯·奈德(1930—),深得东方禅趣,他的一首《面对群山》用现代诗句诠释了他对中国古代高僧们的禅趣的向往:“他爬到泛着泡沫的小河边。他攀着峭壁而上。他把一根手指头伸进水里,一直探到水池的深处;接着把双手全部没入水中。他把一只脚伸进池子。他扔石子儿进池。他双手在水面拍击。他起身,昂首高呼,面对急流、群山,双手上举,狂啸三声。”如此筒笔白描却如此细腻入神,真可谓三昧之作。
★吕洞宾(798—?)
名吕岩,号纯阳子,自称回道人。河中府(今山西永济)人氏。三举进士不第,功名无望后携家归隐终南山,效法老子修道,遍历四方名川。相传其擅剑术。为民间传说“八仙过海”中的八仙之首。诗亦不乏仙风道骨。
弃却瓢囊撼碎琴,如今不恋水中金。
自从一见黄龙后,始觉从前错用心。
佛道同源,所修炼的都是宇宙的大法。少时饱览儒、墨之学的吕洞宾,在求功名无望后,遍历江湖,习得延命大法。在他对禅理未悟其精奥之先,过庐山归宗寺时留有一首《题归宗寺壁》:“一日清闲自在仙,六神和合报平安。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自诩丹田有宝,大言无心问禅。一日过黄龙山问法,这位自恃可长生不老的道子遭到了黄龙禅师的当头棒喝:“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并于黄龙禅师的反诘“半井铛内煮山川即不问,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下契悟,并作了上面的悟禅偈。从前吕洞宾以为空即是禅,禅师点化他将落空而亡。于是他感叹道:“达者推心方济物,圣贤传法不离真。”只有真空才是圣贤所传之大法呀!
一“弃”一“碎”与“不恋”,着实反映了诗人对从前琴酒周游生活的重新认识,表明自己不再留恋金丹,对一切无贪恋之心。有此一认识,他便觉悟到以前的自负,即“丹田有宝”、“对境无心”所示的汇通佛道两道的自傲,均是用错了心。世界本空,谈什么有宝无宝、有心无心。这种落空而亡,不是同样悲惨么?
★常达(801—874)
字文举,海隅人。诗僧。曾游学江淮诸郡,住持吴郡破山寺。《全唐诗》收入其诗作《山居八咏》。
身闲依祖寺,志辟性多慵。
少室遗真旨,层楼起暮钟。
啜茶思好水,对月数诸峰。
有问山中趣,庭前是古松。
本诗为《山居八咏》中的第一首,语辞简白,意趣淡然。
诗僧一身清闲,乖僻多慵,潇洒自在地依止于禅宗祖庭少林寺。他不由想起当年的宗门趣事,感悟着自身闲适的身心。当年,便是达摩祖师传下安心法门,标榜这“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风,于是普天下一呼百应,蔚然成风。沉湎在思古之情怀中,不觉暮钟已响,山居生活中又是安宁的一天过去了。入夜品茗,若有那好水相配,该有多好啊!常达的《山居八咏》中记有“敲冰煮茶”的逸事。诗人心静如水,他在月色中边饮茶,边数点着远处起伏的群峰。这样的参修生活是何等与大自然合契,与宇宙亲近。
尾联诗僧写道:如果谁来问我山居的佳趣,我会借用古宿赵州的名句“庭前柏树子”来回答他说“庭前是古松”,隐喻着诗僧已进入古宿大德们一般高渺清虚的灵境。
★杜牧(803—852)
陕西西安人。曾任刺史至中书舍人。秉性刚直,仕途不得意,也因此而放迹形骸。他的诗豪迈清丽,意味悠长,七绝尤为人称道,赋也颇住。与李商隐齐名,人称“小李杜”。着有《樊川文集》。
将赴吴兴登乐游原一绝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
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曾以“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自嘲的风流才子杜牧是一位好禅乐道的雅士,“闲爱孤云静爱僧”便是他喜禅好佛的写照,也是社会不宁的晚唐无数文人学子的内心写照。在纷乱的世风面前,诗人虽有执麾之志,却难遇明君如唐太宗者。
于是他题山唱水,在题宣州开元寺时留下“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的佳句。而《题扬州禅智寺》则名噪一时:“雨过一蝉噪,飘萧松桂秋。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江南春绝句》因生动地描绘了江南佛国的盛景而成为千古绝唱。诗云:“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赠渔父》一诗,深谙寒禅之妙:“芦花深泽静垂纶,月夕烟朝几十春。自说孤舟寒水畔,不曾逢着独醒人。”
★智闲(?—898)
青州(今山东)人。沩仰宗着名禅师。嗣法于沩山灵佑禅师。住邓州(今河南邓县)香岩山,法化盛行。教化僧众,不拘声律,随缘对机,有偈颂200余篇,诸方盛行。归寂后谥号袭灯禅师。
击竹悟道偈
一击忘所知,更不假修持。
动容扬古道,不堕悄然机。
处处无踪迹,声色外威仪。
诸方达道者,咸言上上机。
这是香岩智闲禅师最为有名的一首悟禅偈。
香岩早先在百丈处遍读经书,而不得悟道。至沩山处,给沩山一句“父母未生时,试道一句看”,问得目瞪口呆。他深感平日的文字酬对均是画饼充饥,于道无益。于是他经常去请求沩山为他指点大道。沩山告诉他:“我如果说给你听,你肯定会骂我一辈子。再说,我说的是我的体验,与你不相干。”香岩于是一口气将平时所看的文字烧掉,泣辞沩山,心灰意冷,一心只想做个“饭粥僧”。一天他路经南阳,前去瞻仰慧忠国师的圣迹,在院内芟除草木时,无意中捡起一块瓦片,掷到篁竹上,但闻泠泠有声。他顿感清凉,方有彻悟,于是留有上偈。以前打坐念经总是不能开悟,可是在无意中用瓦片击打竹节,那清泠的声响使他忘却了从前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执着,于是他豁然开悟了。大道虽然在声色界之外,可是因缘到来时,声色界的声响照样能启人开悟。正因为他忘却了一切,看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所以了彻上上机,成为达道者。
悟道之后,他广行教化,使得门徒奔凑。连唐宣宗李忱(810—859)、着名诗评家司空图(837—908)均是他的弟子。这里仅录一段佳话。一次李忱与他一道唱山颂水,观瀑联诗。首二句“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为智闲禅师所作,表现出世求道之艰与所达境界之高,表面咏瀑实为表现禅者的情趣。李忱接句为:“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自由倜傥的高瀑岂会留恋于小溪,它要到大海中去奔腾翻卷。李忱的联句同样以物喻人,表达他不留恋深山而决心治世济国的决心。一僧一俗,一出世一入世、一法王一人王之酬唱,可谓佳趣良多。明代皇室亦有一名悟者名朱有炖(),其《悟道吟》自有见地:“自从悟得真如理,今古空谈善有因。撒手往来还是我,点头问讯属何人。安闲常乐胜中胜,自在频观身外身。大笑西来缘底事,等闲识破便休论。”
★希运(?—850)
福州闽县(今福建福州)人。幼时于江西洪州黄檗山出家。曾游天台山,终嗣名僧百丈怀海。世称黄檗希运。名相裴休对他礼敬有加。842至848年裴休任职时皆邀希运随往论道。卒于洪州黄檗山。谥断际禅师。他的门人临济义玄,开拓“临济宗”一派,光扬了禅宗大业。
尘劳迥却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是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
这首偈颂重点阐述参悟之法与得道之悦。
尘事纷繁,各种名闻利养,令人心暗智昏。要脱离俗务,却非寻常。但是还有比耽于尘事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要做,那便是修禅练佛,寻找到真正的自己。这样就必须紧紧把住意马心猿,静心养性,歇却狂心,随方任真。作为“唯传一心,更无别法;心体亦空,万缘俱寂”的一代宗师,他开示弟子的名言是“大唐国内无禅师”、“不道无禅,只是无师”,直截了当地教示禅衲们看重自己的心性,不假外求。
他的宏法义行深得方内方外人士的敬重。裴休曾作颂偈表示对他的敬慕。诗云:“自从大士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花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从禅偈史而言,这位唐宣宗大中年间的着名宰相的颂偈,是最早一首以七律为体的禅偈。
★神赞(生卒年不详)
中唐时禅师。福州人。初于福州大中寺受业,后至洪州,嗣百丈怀海而得法。后栖福州古灵寺,故称古灵神赞。后代书志仅录其诗偈1首。
空门不肯出
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
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
这首禅偈出自一则着名的禅林趣事。
当神赞从百丈处得法后回归受业寺福州大中寺。一天他帮业师洗澡擦背时说:“好一座佛堂,只是佛不圣明。”他的老师回头看他。神赞又说:“佛虽不圣明,却还能放光。”又有一天,业师在窗下读经,一只蜜蜂扑撞着窗纸想飞出去。神赞见此情形说道:“世界如此广阔,不从空处出去,偏要钻故纸堆,何年才出得去!”于是他的业师请神赞替众人说法。
这则逸事形象而生动地显示了禅门灵活机变、情趣盎然的宗风,同时阐述了修禅的大法。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扇空灵的门,而大多数人却或投窗或钻故纸堆,劳心累形,往身外去求法求悟,于是愈求愈远,哪里会有颖悟的机缘呢!
务请善自珍重你的空灵之门!
★良价(807—869)
会稽(今浙江绍兴)人。少小出家,聪颖过人。初参南泉普愿禅师,次谒沩山灵佑禅师,后得法于云岩昙晟禅师。住江西筠州洞山寺,法席隆盛,弟子众多。与弟子曹山本寂一起共创曹洞宗,为中国禅宗五大宗派之始祖。世称洞山良价。归寂后谥号悟本禅师。着有《宝镜三昧歌》、《玄中铭》。
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
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应须凭么会,方得契如如。
一天,云岩的弟子洞山在渡过一条小河时,阳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水中。看到自己水中的影子,他颖然开悟了。于是一首名偈问世了,一代宗师诞生了。他的悟禅经历与他的这首偈一道成为禅宗的一道着名风景,传为佳话。
前两句讲求道之法。即禅门常讲的“看取自家宝藏”,“溪畔披沙徒自困,家中有宝速须还”,“退步就己,万不失一”。接着讲我独自前往,与佛性相遇,与那个“乾坤未开”、“混沌未分”、“父母未生之前”的我即佛性——一尘不染的如赤子般的真相遇。佛性就是我,但是我尚有形累,所以还不是佛。这样去体会大道,就能修成正果。“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包含了“人与道”的辩证法。
一代宗师悟后广弘万品,善接三根,与弟子曹山一道将洞上玄风传播天下。他的禅语“寒时寒杀阖黎,热时热杀阇黎”、“银碗盛雪,明月藏鹭”万世传唱。他的警语发人深省——地狱不是最苦,“在此衣线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他的另一首颂偈亦催人开悟:“学者恒沙无一悟,过在寻他舌头路。欲得忘形泯踪迹,努力殷勤空里步。”
★慧寂(807—883)
韶州(今广东韶关)人。唐代沩仰宗开山祖师之一。17岁出家南华寺,初谒耽原道真禅师,得悟玄旨,继而嗣师沩山灵佑禅师,得传心印。后居袁州(今江西宜春)仰山,法徒云集,极盛一时。世称仰山慧寂。与师父沩山灵佑禅师共创沩仰宗。启悟学众常佐以手势,谓为“仰山门风”。圆寂于韶州,谥智通大师。
滔滔不持戒
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
酽茶三两碗,意在镢头边。
仰山禅师通过这首偈表述禅者自在的修持境界。禅门的修炼无须滔滔不绝地持戒诵经,也无须兀兀不动地打坐枯修。而是要任运自在,随自性而动;寻静而栖,遇安即止;看住净心,不生妄念。这样修持恒久,便可成佛。
仰山禅师自幼喜佛,曾自断二指,誓求正法。他于沩山一番言下契悟。当仰山问沩山哪里是真佛的居处时,沩山回答:“思想没有思想的妙处,反思灵性的无穷;思尽后则回归本源,佛性常住。”这段玄奥之旨,着实令人玩味。
隋唐五代第四
★李商隐(813—858)
祖籍怀州河内,生于郑州荥阳(今河南荥阳县)。少年才俊,进士出身。因卷入牛、李党争,遭受排挤,坎坷潦倒,终致皈依佛门。诗与杜牧齐名,是晚唐杰出诗人。尤长七律,以情诗、无题诗为着,风格深情绵密,婉丽清雅。着有《玉溪生诗》、《李义山诗集》等。
无事经年别远公,帝城钟晓忆西峰。
烟炉销尽寒灯晦,童子开门雪满松。
京城中佛寺鸣钟时,诗人就想起了远在西峰中的住一禅师。全诗通过佛寺晓钟、烟炉寒灯、雪压青松等一组融动静声色于一体的画面,表现了住一禅师清凛冷峻的禅风与冰清玉洁的节操。“童子开门雪满松”一句,令全诗陡增亮色。诗人也仿佛从别绪、忆情和有关青灯炉烟的晦暗感受中解脱了出来,倏然进入了住一禅师所修持不懈的禅境。首句言“无事”,其实是反语,只有住一禅师才是真正的无事之人!
孤鹤不睡云无心,衲衣筇杖来西林。
院门昼锁回廊静,秋日当阶柿叶阴。
世事扰扰,何来清静,只有痛苦与烦恼。诗人中年丧妻后,便刻意事佛,向往“闲云野鹤”的意趣,希望找到一处清净安宁的憩身之所。华师的西林寺无疑是诗人心仪已久的宝地。
首二句写诗人怀着净心,衲衣筇杖前来访师;后二句写诗人所见的佛地景色。一“静”一“阴”,实写景物,暗喻人品、心境。而诗名“华师”,却不着华师一字,未晤禅师一面,可见诗人烘托人物、描摹心境的笔力。
残阳西入崦,茅房访孤僧。
落叶人何在,寒云路几层。
独敲初夜磬,闲倚一枝藤。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这是一首访僧寄性诗。
首联写诗人于夕阳西下时分兴致勃勃去北青萝山的茅房去拜访一位孤僧。黄昏访僧,说明诗人心境之沉抑与淡静。其性情之冲淡,跃然纸上。访晤孤僧的诗人,其实也是孤身一人。颔联续写“访”时所遇:但见落叶飘飞,寒云漫空,山路崎岖,却不见高僧的身影。颈联写孤僧的风采:独敲磬与闲依藤。一“独”一“闲”,将僧人悠闲自在、清净无事的心境毕现了出来。于是诗人颖悟道:世界何其渺小,人如芥子何等微不足道,何必心存爱憎,自寻烦恼呢?于是诗人由此得到了解脱。
★慧忠(817—882)
泉州仙游(今属福建省)人。住龟洋山。唐武宗废佛,例为白衣。迄宣宗中兴,亦只为白衣,过午不食。不宇而禅,迹不出山达三十余年。
雪后始知松桂别,云收方见济河分。
不因世主教还俗,哪辨鸡群与鹤群!
这是一首意气风发、掷地有声的护法诗。
武宗废佛(853年),是历史上有名的事件。有不少僧侣在世俗的压力下成为佛的逆子。而悟道的慧忠禅师则保持了高凛的节操,弘法传灯而不松懈。
人在灾难与挫折面前,如果迷了自性,就成了行尸走肉,变成了强权的奴隶。只有觉悟者时刻保持着清醒,护守着节气,心源不昏。其实强权并不足惧,可怕的是泯灭了自尊。毕竟云雾笼不住江河湖汉,皑皑大雪埋不住青松。
下面是禅师的续偈:“多年尘事谩腾腾,虽着方袍未是僧。今日修行依善恶,满头留发候然灯。形迹虽变道常存,混俗心源亦不昏。试读善财巡礼偈,当时岂例作沙门。”
★德诚(820—858)
四川遂宁人。得法于药山惟俨禅师。隐居于秀州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县)吴江畔。常以小舟渡人,故称船子和尚。诗作多以歌咏渔人生活为主。《五灯会元》说他“节操高邈,度量不群”,“率性疏野,唯好山水”。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
夜静水寒鱼不食,满船空载月明归。
这是一首意境优美、脍炙人口的喻道禅诗。
月明星疏,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只有一只小小的孤舟和一位孤寂的垂钓者。夜是那么地静谧,月华如水银倾泻在清冷的水面上。他将钓钩垂入深深的水中,鱼是不会吃钓的,那么他在钓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如同“独钓寒江雪”的舟翁,他意在鱼而又不在鱼。那么,他意旨何在呢?他是太陶醉于这一宁静空寂的自然境界了,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令人何等惬意。他是那么意趣盎然地、心满意足地载着满船的月辉,轻弄棹桨,沉浸于明月天心的空灵世界里……
“千尺丝纶”喻禅道之深,万波相随喻道界之广,夜静水寒喻道之静寂清凛,满船月明喻道之光华圆满。这一空幻无际的禅境,便是一处才情横溢的诗境。觉悟的诗人留给后人的,便是千古的传唱。
船子和尚清峻的禅风留下无数的风流,世人清誉他为“河上禅子”。元人蔡玩珪的佳作《华亭图》描绘的便是他卓绝的风采:“头无片瓦足无土,不犯清波过一生。钓得金鳞便归去,依然明月大江横。”他的禅语“钓尽江波,金鳞始现”,引发了后人几多提唱。
★泠然(生卒年不详)
唐宪宗、穆宗间僧人。《全唐诗》中存其诗1首。
宿九华化成寺
佛寺孤庄千嶂间,我来诗境强相关。
岩边树动猴下涧,云里锡鸣僧上山。
松月影寒生碧落,石泉声乱喷潺湲。
明朝更蹑层霄去,誓共烟霞到老闲。
香山居士白居易曾有诗言:“胜地本来无定主,大都山属爱山人。”
人是爱山人,山美如诗境。化成寺坐落于着名的风景胜地九华山上,诗僧泠然行宿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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