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小说里受对攻说的愿他平安顺遂 长乐无忧,永生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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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说咱主角名字和背景不符合这种话了,咱知道这种日式话名字在这里看起来会不习惯!但是这种名字绝对不是莫名其妙!从第一章就该明白,她们可以穿越世界,来自不同的背景。如果有疑问请去看第一部,看完第一部驱魔同人,咱相信乃们就差不多习惯这个名字了!名字就是灵魂和代号,既然穿越了世界时空,不同的世界大陆自然有不同风格的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无论那一种名字,有了生命自然就有灵魂。不同的风俗不同的大陆,名字都相似那才叫奇怪吧!无论咱家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都喜欢他们!所以再有关名字的评论,咱就不会再回复。这是因为无心的意外而引发的一个旅途。因为偶然而行走在大陆之上……看着千奇百态的世界与人心。这一切只是永生带来的梦魇,孤寂淡然,又似真似幻。这里不同的大陆中有战争,有人心,有魔物,有灾难,有神谕,那么这样的地方,哪里才是她的真实?梨花与叫做白龙的少年,又该如何是好。等待与追寻,哪里才是尽头?漫漫长路,她心中愿望哪里才能实现?下面有传送门,点击即可穿越哟~~~有关梨花的上一部故事是驱魔少年的同人:还有翼的其他坑,有关兄弟的:最近还要写这个耽美同人文:PS:因为每一条评论,在下都会认真回复,所以此文谢绝霸王……霸王若日益增多,此文必将成坑= =背景音乐《voices》在下的群:(敲门砖,报上你们留言的名字就行了)点击下图传送到夜冥翼晋江专栏,所有的作品都在那里哟~~~去那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你们喜欢的伊甸园呢?如果支持喜欢咱的文的话,请点击收藏作者吧~~~^_^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梨花 ┃ 配角:白龙,堕风,克莱德 ┃ 其它:旅途,见证,相遇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幻想未来-奇幻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时空图书馆之&寻觅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39876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签约状态:
作品简评: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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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不死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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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序幕 相遇
新的旅途,开始了……
生命的价值是需要自我的评判,脆弱的生命对于不同人有不同的定义。
那种拼了命不计一切守护的心意,无论如何都应当接受。
在那里是他们永生之人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只能静静的看着……
人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不断许下新的愿望,让自己走下去,活下去。
违天召唤以侍于此处,不求宽恕不求原谅,只愿为汝求的一世安宁。
旅途的路途是未知而危险的,不应该有什么存在成为她心中的累赘。
没有心,没有情感,没有欲望,但还活着……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驻留她的脚步,她并非无情,只是那情感并非属于她。
责任与爱,因为并存,所以痛苦。
以吾之名,呼唤汝名,以吾为誓,永不背叛。
“我愿意以我鲜血更新世界,红色火焰净化所有罪孽,阿门。”
以生命来守护的誓言,超过了喜欢这种感情,那一定是有着浓厚的羁绊。
一切只是异变的征兆,都在按着命运应有的轨迹运行。
难道她要再一次失去吗,难道她没有守护他的资格,这种事决不允许。
这一夜晚,什么都改变了,命运冥冥的伴随黑夜倒影开始扭曲。
超过了浓厚的羁绊,化作红莲将彼此燃烧。
两个人终于相遇的同时,一切千言万语的思念,却只能压抑在心里。
“你许我不离不弃,我便答应成为你的主人,并还你一份不死的承诺。”
只是爆炸产生的火光,只是看起来很美罢了,一种残忍的瞬间的美丽。
那一日,百年灾患仿佛终结,混沌之天地降下福音。
死去的人是英雄,只是壮烈的英雄,与其感谢拯救,不如说人太过弱小。
几年,就当换一种生活的消遣。因为无聊,所以和她在一起。
“值得吗!?为了那样的人类背叛吾!!”
天地再度龟裂的那一刻,我们光与暗成为此生永远的距离,再无期相遇。
彼岸两端之人,再无相见,约定不离,却已相隔永恒的距离。
过去了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连回忆,都没有意义了。
风之叹息 起伏
“安心睡吧,因为你醒来前,第一个见到的一定是我。”
参加比赛后,你可以理直气壮说,你尽了一份力量而不是怨天尤人。
上千年的等待和守护,她的生命,叫忏罪。
逆位的愚者,含义为以渴望自由为借口,而逃避责任。
你还是莱罗吗,我记忆中,我所仰慕的莱罗?
就算再也无法飞翔,她也不会放弃,就算鲜血淋漓的用尽生命,也在所不惜
既然没有了过去,那么停留也是一种勇气和爱。停留在了自己永恒的记忆中
四周都是无尽的白色,安静的只有风声作响,入眼的只有雪色寂寥。
天空还连接在一起,我们并没有分离,时间依旧在继续……
幻影的纠缠,未知的不安压抑,俯瞰内心真实,是喜欢,还是仰慕?
名字是两人相识的媒介,当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疏离的界限也就不存在了
这一切不过是关于轮回中梨花记忆深刻的片断之一。
依旧感觉到寂寞,因为这样的经历,并不是失去自由,而是确确实实的看见
如果爱是占有,如果爱是原罪,那么就让它恒久不灭。
爱了便是付出全部,敢承认,不在乎过程,更不在乎惨烈。
天地阴影忘乎所有,幽幽魅影,徒留孤寂。
没有幸福,没有死亡,所活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冥夜和堕风,谁也不离谁。一个存在于黑暗虚无,另一个则存在于真实。
哪一个永生之人不曾向往过?永恒的长眠,死亡。
轻轻印下的那一吻,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永恒。
我叫做海德拉•雪瑞。
也许我必经一生都只是梨花旅途上的一个过客而已。
死亡时不是孤单的,有人送行也是一种幸福吧。
雨之悲戚 葬礼
穿越风雪,穿越沙漠,徒步千里,只为寻幸福乐园。
“不净之人,应当承受无尽痛苦,再受火焚烧。”
只要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就算死,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就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的亲人,她一定会理解我,的选择。
也许这一切只是为了这一瞬间,所有的悲戚化作无声的葬礼。
这一切只是对离去之人,盛大的决然的凭悼,名为毁灭之葬礼。
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生命,但是奥维永远只是奥维,我的挚友
即便这个缘分和羁绊早已在过去断裂,已成空,她也,不会放弃。
她就如同一个破坏的工具,只有毁灭或者坏掉丢弃的命运。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象,全是谎言,那么她那时的心情是唯一的真实。
只是需要一个结果,将见到的一切可以结束,可以毁灭黑暗和轮回的结果。
白龙,我的全部就是你啊,只有你……但是,你的全部,却不是我……
那暗红深邃的眼眸犹如宇宙的漩涡,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与哀痛……
有时候,活着和死亡无异,有时候,死亡和幸福无异。
外面天空再度重归白净,阳光如剑刺透云层。
“我终究不是苍御梨花,克莱德说的没错,我不是苍御梨花!”
这一条寂寞的路,它的起点在哪里?它会在哪里结束?
失去的日子,失去的记忆,失去的时间,心的溃堤。
那没有[过去]而造成的脆弱不堪的联系和羁绊,终究还是承受不起[真相]。
雪之冬萤 归寂
也许,结束只是一个圆的交错,另一场的始端。
在那吞没声响的风间,一对掴着天空的翅膀,难得片刻休憩……
只有对生命淡漠到残酷的存在,才能真正见证这一切作为命运推动的存在。
活着也不会有奇迹,活着,也不会有幸福!!!永远不会!!!
“这世间有光与影,影失衡,光毁灭。”
逆着升起的耀眼光芒,可以看见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耐心的等待梨花的答
其实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一种,放弃。
真正的我,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不放弃这份记忆。
自那一次做出选择将话语全部说出来的时候,就在没有见过昔拉,一切……
白龙,你还没有离开对不对,你这是原谅我了,对不对?
“梨花早就是我的了。”白龙倒是坦然,“我们睡也睡过了,亲也亲过了。
请相信,这便是我们幸福的诗篇……
梨花,你变了,已经不再是我心中那个不被需要的寂寞的孩子了,你拥有爱
最后的有话说。
……这里是传送门
有理由的憎恨便是正义。对于萨德拉而言,自身认定的仇恨便是正确和正义
人类手中握着钥匙未曾察觉,当钥匙落入黑暗手中,以使者的身份降临人世
诺亚的生命代表什么,她将用手中的武器见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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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6-01-05 15:55
  母后的态度令琛棣更加着恼,他怒冲冲前去寻找罪魁祸首凤非离。
  凤非离此人琛棣见过几次,第一观感是艳丽惊人,一举一动自有风情,眼波流动间似会摄魄勾魂。
  如果自己冷淡疏离的大哥真的与他有染,多半是被他勾引的。
  不管怎么说,二皇子的这个判断不能说是错的。
  在大皇子府的后园,朱琛棣找到了正闲逛着的凤阳王。
  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二皇子,凤非离浅浅一笑:“二弟,这么急有事吗?”
  琛棣大怒:“谁是你二弟!我警告你,你离我大哥远一点!”
  “哦?”凤非离似笑非笑地说,“幸福的王子想起关心自己大哥了?你把我赶走谁来保护他?”
  “我大哥不用别人保护!他是皇嫡长子,本就该继承皇位的,不需要别人支持!”
  凤非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就凭你这句话,当他弟弟不合格。尤其是当一个被他那样疼爱的弟弟。”
  朱琛棣听不懂,只是觉得火气冒:“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绝不会让大哥就这样被你玩弄的。”
  凤非离灿如春花般展颜道:“玩弄?你让我想起了过去很快乐的日子哦。”
  朱琛棣气得舌头打结,也顾不得这个人权势滔天,一拳就打过去。
  凤非离轻轻松松闪开,脸上依然挂着可恶的笑容。
  二皇子自诩武功不弱,没想到全力施为,竟连他衣角也没碰到,心中更加急燥,出拳愈发的狠。
  闻讯赶来的朱宫棣又气又急,他倒不担心凤非离,他担心自己莽撞的宝贝弟弟。叫了两声没人理后,他干脆直接就闯了进去。
  琛棣没料到大哥就这样冒出来,收势不及,只来得及减了几分力,眼看就要打在宫棣单薄的身上,凤阳王伸手将他向怀里一带,硬生生替他受了一拳。
  “大哥,你没事吧?”琛棣着急地问。
  “没事。”宫棣皱着眉头,“你在干什么?怎么对凤阳殿下如此无礼?快回去吧!”
  “不!”二皇子执拗地说,“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大哥,你应该已经听到宫里现在传得有多难听了吧?只要你对我说,跟这个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立即就把那些乱嚼舌头的……”
  “我跟他有没有关系,对你来说重要吗?”宫棣淡淡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
  凤非离火上浇油地从旁搂住他,笑道:“怎么?看到大哥有了亲亲爱人吃醋吗?”
  宫棣瞪了他一眼,但心知此人一旦开演,谁也拦不住,也只得由他抱着,捧起脸来啄上一口,还像示威一样,当着琛棣的面伸出舌尖拨弄耳垂。
  二皇子满脸紫涨,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气得发晕,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粗暴地伸手想去把哥哥的身体抢过来。
  凤非离轻巧地揽着宫棣的身子一转,闪在一边,冷笑道:“这么些年也未见你真正关心过他,何苦现在来了兴致?”
  听到这淡淡的一句话,宫棣心头突然一痛,脸色白了几分,但神情未变,伸出一只手阻止住琛棣:“琛儿,大哥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你明白?”琛棣激愤地大叫,“为了皇位你什么都忘了,连被男人玩弄也不在乎!不当皇帝又会怎样,我可以保护你和母后,我们三个人也可以快乐幸福的生活!何至于无耻到要当别人的男宠?”
  男宠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宫棣的心。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两个男人在一起,若有一方势力较强,另一方便常常被人定义为男宠,当初的柳儿,如今的他,都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他比柳儿还不如,柳儿至少得到的是真心,而他………
  凤非离修长的双眸眯了起来,柔媚的眼波霎时变得冰冷,他紧握着宫棣的肩头,将他向自己怀里带了带,对着琛棣傲然一笑:“二皇子,全天下没有谁比你大哥更高贵了,全天下也没有谁比你更没资格指责他了。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恋人,从今以后,我不想你用其它的字眼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我顾不得你是他弟弟的面子了。”
  宫棣苦涩地失笑了一下。这位凤阳王还真是入戏,什么恋人也搬出来说,还不如说是演戏的搭裆更贴切呢。
  琛棣一时被震住,呆了一呆,但立即恢复正常,大声道:“我才不听你的鬼话!!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真心对我大哥?”
  “你相不相信于我何干?”凤非离悠然反问。
  琛棣气结,哽了半天才指着宫棣道:“你看我大哥的样子,他也不相信!”
  凤非离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宫棣的表情,突然之间把那张魅艳惊人的脸凑近他,亲密地问:“小宫,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真的喜欢你?”
  宫棣有些不自然地将头撇开,真是功力不一样,他还是不太习惯这类的戏码,只能皱着眉小声道:“别闹了!这有什么好玩的?”
  凤非离高挑入鬓的修眉轻轻一跳,面上浮现出极度失望的表情,一向挂在唇角的微笑如初雪见日般消失,眼睛深处涌起浓浓的伤痛,声音也变得轻颤而不稳:“小宫,从小到大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我,虽然我的确爱玩,但哪一次遇到你的事,不是真心在为你着想?”
  宫棣向后缩了缩,躲避着咄咄逼上来的含着水雾的凤眸。一段时间未见,这人演技越发的精纯了,瞟瞟旁边直线条的弟弟,已经被唬得目瞪口呆,若不是自己久经考验,只怕也会忍不住再次上当。
  “小宫,”凤非离再次幽怨地叫,“你到底要不要相信我?”
  “相信,”宫棣安抚地道,“我当然相信。”
  胜利地凤阳王转身向二皇子一扬头:“小鬼,看见了?我们这样恩爱,你别来胡闹了。”
  被他这样一搅,气势汹汹而来的二皇子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搞得没有了立场,想再发怒也发不起来,看看大哥身影单薄,容色沉郁,也不忍再逼,只得恶狠狠地瞪了凤阳王一眼,粉没魄力地威胁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伤害我大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唉,”邺州的王叹息了一声,在怀中人颊上浅浅一吻,轻笑道,“你弟弟说话真没创意,又少文采,想来也写不出什么好的剧本。”
  凤阳一族的族长从此后就变成了两头跑的大忙人,一方面仍是毫不客气地扩充邺州的实力(开玩笑,那是保障幸福的根本),另一方面时不时地率兵到京城做客,与大皇子出双入对行迹亲密,最后弄得大家都习惯了,好像这两人原本就是一对。
  皇帝豁出一个儿子,勉强可以保凤阳本代不反,心里略定了定,但身体一直不见好。
  闻烈的气质随着年纪的增长稳定了许多,为人处事也脱了年少轻狂,慢慢开始接过父亲的职责,与宫棣在朝政上的交往多了起来后,除了仍对他跟凤阳王学的换面具如翻书的行为头痛外,渐渐已有些欣赏此人处理事务的利落手法,而且发现他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阴险深沉。
  朱宫棣最喜欢的消遣仍是静静坐着看满院柳丝,知道当年旧事的人离的离散的散,要么就是口紧一个字也不提,所以已少有人确切知道为什么大皇子如此钟爱柳树。
  柳儿成了宫棣深藏在心里独自拥有的最幸福的记忆,只有当凤阳王来看他时,他才会拿出来与这唯一的人分享。两人常一起相依靠着坐在柳林中,面上拂弄着柔软的枝条,发丝沾着雪白的柳絮,他一件一件地将与柳儿有关的琐琐小事讲给凤非离听,即使讲过很多很多遍,仍会有时欢笑,有时却又落下泪来。
  此时凤非离就会用一种除了温柔外别有深意的目光凝视着他,用手抚摸他的脸,碎碎的亲吻。
  这种目光与动作常带给他一种错觉,似乎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是真的被他爱着的。
  当有这种错觉时,宫棣会非常非常害怕,怕到不敢再见到凤非离。
  然而一旦真的很久见不到,又会不可抑制地想念。
  在冷漠的宫廷中他是如此的寂寞,寂寞到没有人可以陪他说话。
  可以说一说真实的话,内心的话,可以表现出胆怯与痛苦的话。
  虽然讽刺的是,可以向之倾吐真话的那个人,却是投入地在做戏,不过这也正是宫棣一直觉得放松和安慰的原因。
  只要是在演戏就好,他害怕动情,更害怕惹得别人动情,欠了情债,还不起。
  这一年的夏天,闻家后院收拾出一间开满白蔷薇花的小小院落,闻夫人十七岁的外甥来到京城小住。
  那是一个名叫萧海真的开朗美丽的少年。
  由于闻烈刚接手父亲的事务,每日里忙东忙西,海真又怕热(主要是怕那个怪怪的姑妈…),所以和两个师兄一起搬到京郊的清风山庄里去消暑。
  在清风山庄旁的那个林木葱笼、碧波粼粼的湖泊旁,萧海真第一次遇到了在外游荡的朱琛棣。
  热恋来得如此猛烈,两个年轻人无法抑制自己喷薄而出的激情。
  宫棣在弟弟的眉梢眼角看到了当年初恋的自己,因而默默地希望着他能幸福,那个女孩也能幸福。
  他并没有去打探让弟弟坠入情网的人是谁。
  是皇后对此拥有更深层次的兴趣。
  一天傍晚,皇后将宫棣召进昭和宫,告诉他琛棣爱上的是一个外地来的男孩,名字好像是奈奈,跟踪的人听二皇子这样叫他。
  “这又怎样?”宫棣淡淡地道,“琛儿喜欢就好。”
  “可你父皇不会允许。”
  “父皇不会知道。他们两个都年轻,只要小心一些,忍耐一些,父皇可以永远都不知道。”
  “迟了。”皇后简短地道,“他已经知道了。”
  宫棣猛地站了起来。
  “为了夺嫡闹到现在,只剩下你和琛儿两个皇子。我和你父皇都知道,你是已经没指望再有子嗣的了,所以琛棣至少得有一个儿子。他锦衣玉食长这么大,从来没对皇家尽一点义务,如今这种情势,恐怕由不得他胡来。”皇后冷冷地说。
  “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堂兄弟,那也是皇祖的血脉。”
  皇后仰天大笑:“当年你父皇为了夺得皇位,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若是只坐了一世江山,就把至尊宝座又送还给兄弟的子孙,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宫棣冷笑道:“争来争去本就没有意思。”
  “随你怎么说,但你父皇行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他不会放任琛儿不管的。”
  皇长子的眉尖一跳,没有再说话。
  从昭和宫出来,迎面碰上琛棣,全身都是面粉,脸上却乐呵呵的。
  “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学做点心,龙眼酥。”琛棣开心地抱住大哥,也沾了他一身的面粉,哈哈笑了起来。
  “好端端的,学做什么点心?哪儿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宫棣拍打着身上,拧了拧弟弟的脸。
  “这是我和爱人的约定!”琛棣得意地说,“只要我做龙眼酥给他吃,他就原谅一次我的错误!”
  宫棣心头一沉。单纯的人哪,他也许还不知道,有些错误是一次也不能犯的。
  犯了,谁也无从原谅。
  皇帝以雷霆般的暴怒来表示自己对此事的反应,在琛棣当面承认自己爱上一个男孩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记耳光和严密的囚禁。
  倔强的二皇子以绝食相抗,谁劝也不听。在他绝食的第四天,心痛的宫棣自柳儿死后第一次向父皇下跪求情。
  皇帝不允,对他来说,让儿子饿死和让儿子爱男人,结果都是一样。
  “你放了琛儿,我来让他们两个分开。”为了弟弟的命,大皇子这样说。
  囚禁被解除,以为父皇终于心软的二皇子欢欢喜喜奔向自己的爱人,海誓山盟中浑然不觉面前有多少阻碍重重。
  宫棣想尽办法拖延父皇要求他完成许诺的威逼,几乎筋疲力尽。
  “若你不动手,朕就要亲自处理了。”皇帝冷冷地道,“就算朕已没有几天活头,最起码收拾这两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宫棣咬着牙,他知道此言不假,以皇七子的身份夺嫡成功,稳坐江山这么多年的父皇,自然有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的实力。以琛棣的力量,如何抗争得过?
  “更何况,琛儿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非他不可,你也不敢确定吧?”皇帝冷冷地追加一句。
  宫棣的心中一跳。他明白皇帝为什么这样说,也明白这句话的份量,选择这样崎岖狭窄的感情路,不能靠一时的狂热,若没有拼死相守的决心,幸福又能几何?
  大皇子偷偷去看了看那个处于旋涡中的少年。清澈的眼眸,深情的微笑,天使般纯洁美丽的面容,就像当年一心一意爱着的柳儿。
  若没有超乎寻常的勇气和决心,琛棣如何守得住这样纯粹没有杂质的爱情?
  老皇以病情加重为名,将沈浸在甜蜜爱河中的二皇子召回榻前。他正式立了宫棣为太子,对奈奈的事情也一字不提。
  琛棣以为终于云开月明,欣喜万分,根本没有注意父皇投向皇兄那冰冷带有威胁性的视线。
  宫棣将琛棣叫到自己的宫中,他必须弄清楚弟弟准备付出的决心和勇气,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沉默了半晌,大皇子轻轻道:“和那个男孩子,分手吧。”
  琛棣惊跳起来,大叫道:“为什么?大哥,你不是一直都没管我这件事吗?”
  “你是一个皇子,皇族中有太多无奈的选择。若是现在不肯放手,也许将来会给你爱的人带来更多的麻烦,甚至伤害与死亡。”这是事实,这些年来宫棣拼命蒙住弟弟的眼睛,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这无奈的事实,然而今天,他却不得不亲口向他讲出来。
  二皇子用惊惧地目光盯着自己的兄长。这是暗示吗?暗示他如果不分手就会伤害到小奈的生命?从那张冷淡的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人情的暖意,他想起了异母哥哥栉王死在荒郊的凄惨情状,想起自己曾跟闻烈说过的一句话:“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杀的?”
  多年前埋下的不信任的种子在此刻萌芽,琛棣相信兄长的魔掌已悬在爱人头顶,他想也不想地往外跑,他要飞奔到爱人的身边,保护他不受伤害。
  宫棣一把抓住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懂事一点吧,何必急在一时,只要……”
  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虽然生在无亲情的皇家,但身为人子,宫棣怎么也没办法明明白白地说出“只要父皇一死就什么都没关系”这样不孝的话来。
  琛棣甩开哥哥的手,大声道:“不分手,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他!”
  朱宫棣盯着弟弟的脸,那是一张热情的少年的脸。他该相信吗?相信这个单纯的一直在纯净空间长大的弟弟,可以有担当地用一生去承担一个男人捍卫所爱的责任吗?可以相信他有勇气和真情去经营与保护一份先天脆弱的爱情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大皇子终于道:“还有另一条路。你可以不分手,但你必须有一个王妃,留下一个子嗣。只要答应这个条件,不会再有人干涉你与他之间的任何事。”
  两兄弟静静地对视着,彼此衡量对方。他们本应该是世上最相亲无间的人,如今却疑心重重,相互揣测,不知能不能付出信任。
  大皇子如水般的沉静给了琛棣很大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也绝不想成为此人的对手。若是宫棣真的对奈奈下手,自己可有把握护得住?
  想起天真烂漫的爱人,心痛痛地跳着,那样捧在胸前的爱着,即使让他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都将是自己永生的错。
  一个王妃,一个子嗣。若是答应了大哥,就可以安全地相爱相守,就可以永永远远和奈奈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
  琛棣的眉纠结成一团,下唇已被咬出一片血印。
  宫棣怜惜心疼的感觉反而由此而淡了。因为他看出琛棣在犹豫。
  这本是身为一个爱人根本不应该有半点犹豫的事,可是他,居然在犹豫。
  大皇子的目光愈见冰凉。本来只要琛棣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他就一定会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帮助这对年轻人,然而此时,他已不再相信琛棣对那个少年的爱,足以深到可以保有长久的幸福。
  “你……让我想想……”二皇子虚弱的说。
  宫棣闭上眼睛,心底一阵失望。
  第二天,琛棣答应了哥哥提出的条件,要求他从此不得伤害奈奈半根寒毛。
  大皇子双眸如夜般深邃,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然而内心深处,他却在为那个无怨无悔献出整个爱情的少年悲哀。
  他曾经爱过,也曾经被爱过。与柳儿建立关系后某一天,他也曾去过闻逦瑛的房里一次,回来时见到柳儿的目光,竟是那般伤痛得令他战栗。
  可怜琛棣不知道,他的奈奈将要受到的最重的伤害,竟是由他自己带去的。
  次日一大早,宫棣找人绊住琛棣,独自来到清风山庄。
  那个叫奈奈的少年平静地接待了这个终将拥有天下的人。
  迎视着对方坦然清澈的目光,朱宫棣向他提出了同样的条件:只要琛棣有一个王妃,产下子嗣,就可以保留两人的关系。
  少年傲然地笑了,面上充满了令人不敢亵视的高洁光华。
  这一瞬间,宫棣觉得他就像柳儿一样的美。
  “我不同意,琛棣也不会同意。”奈奈淡淡地说。
  “你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吗?就算有生命危险也无所谓吗?”宫棣问。却不知究竟是在问谁。
  奈奈柔柔地笑了。“你不会杀我的,我看得出来。”
  宫棣胸口被塞住了一样的艰涩。为什么总是当局者迷?奈奈看得出他不会下杀手,但至亲至近的弟弟却看不出;他看得出奈奈绝不会接受掺加杂质的皇族之爱,可生死相恋的那个爱人却看不出。
  不能再多说一句。大皇子转身出门。
  在门外遇见闻烈,因为心绪烦乱,只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更没心情去想为什么闻烈会出现在这里。
  急匆匆赶到二皇子府,他想尽快找到琛棣,告诉他忘记那可笑的交换条件。那个水晶般纯洁美丽的少年,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然而琛棣不在。
  一直等到月落星斜,满身酒气的弟弟才被人送回来。
  “奈奈……奈奈……对不起……你原谅我……”琛棣倒在床上,满头冷汗,翻来覆去地念着同样的话。
  大皇子第一次在弟弟如此痛苦的时候掉头就走。
  回来自己的宫中,奔进柳林,手指拂过树干粗糙的表皮。
  “柳儿,柳儿……”
  爱情是什么?真正的爱情又是什么?
  本以为像琛棣所爱的那种深度,他至少也会迟疑个两三天,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向恋人开口。却不料只短短一天,他就对奈奈提出了如此伤人的要求。
  琛棣的爱,足够深厚,却不够尊重。
  这样的爱,如果没有经过淬练,终将失去原来甜美的味道,得不到应得的珍惜与温度。
  而最终会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将是那个水晶般的少年。
发表于:06-01-05 15:56
  皇帝驾崩的消息来得如此突然,令宫棣都有点措手不及。这位一生在宫廷倾轧中沉沉浮浮的老人,健康状况一直不好,十年前就一副立时要断气的模样,却要死不死的一直活着,而当人们以为他会这个样子长命百岁地活下去时,他却又猝然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接下来是一片忙乱。
  葬仪、入陵、登基、守孝、大赦天下,足足忙过二十七天的热孝期。
  皇后被封为圣母皇太后,终于略略安心地坐上了她梦想已久的位置。闻逦荆册封为皇贵妃,在后宫品级最高,想来若是有所生育,定能坐上皇后宝位。闻湛被尊为太师,列百官之首。六部的人事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至尊,改了年号,当然是有人欢乐有人愁。
  等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本该轻松下来的宫棣心中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些失望。
  因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他本以为凤非离一定会来。
  然而一直等到京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邺州方面也只捎来一纸唁文。
  新登基的明天子情绪莫名烦乱,连弟弟的事情也一时无心去管。
  离开了柳林依依的皇长子府,宫棣觉得很不习惯,过往的一切,好像都已告一段落,结束得过于苍凉。有挖空心思讨好新皇的人们拼命在皇宫内栽植柳树,然而宫棣却开始想念邺州,想念那座芙蓉花岗,想念芙蓉花岗旁的那座小楼,想念伴他坐在小楼窗前的那个人。
  当年离开邺州时,手握两枚利箭,心中恨意如潮,如今时光流如逝水,仇人早已踪迹缈缈,那一份奔腾的恨意也变得茫然,只是每每想起柳儿时钻心刺骨的痛,仍分毫没有减淡。
  有时半夜惊梦,常会忆起初见的那一夜,以为拨开纬帐,便可见小小的身影跪在床前。然而满室烛光摇动,过来殷勤侍候的是满面堆笑的太监宫女,虽然有一大群人围在身边,宫棣却仍然觉得清寂孤独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凤非离在这里时,他只须轻轻的一个拥抱,淡淡的一个亲吻,就可以安抚自己痛苦的灵魂呢?那明明是一个翻脸如翻书,喜怒无常的人,那明明是他从小到大觉得最不可以付出信任的人,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才可以不戴上防御的面具?
  然而凤非离此刻却不在这里。老皇驾崩,新皇登基,怎么都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邺州方面却一直波澜不惊。
  想到那一天那一个人提出的那一个条件:“我要你……陪我演戏……”
  “演什么?”
  “恋人。要很相亲相爱的恋人哦。”
  “演到什么时候?”
  “到我腻了,不想再演为止。”
  那个人,一定是已经厌了这个戏码吧。
  厌了。也好。一个皇帝,一个凤阳王,再这样演下去,对谁都危险。
  既然自己没有权利喊停,那么他先结束,实在是最好不过。
  虽然长夜清寂。虽然孤枕幽凉。
  忍耐吧。上天给了你荣华富贵,就不会给你幸福,如果想要兼得,或者想要交换,必然会得到严厉的惩罚。
  就像他曾想拿皇子的尊荣去交换与柳儿相守的平凡幸福一样,上天的回答是两枚刺在他心头的利箭,冰凉入骨,一生一世也拔它不下。
  这样的惩罚,他已经受过一次,就决不想再受第二次。
  朱琛棣在热孝期结束的两天后进宫求见皇兄,表示自己此生此世,只爱奈奈一个人,绝不愿他娶。
  可是他的这个拒绝来得太晚,宫棣已不再相信这些口头上的山盟海誓。他简约地提出了一项试炼,去北疆两年,不得辞行,不得通任何音讯,若是两年后两人仍是坚持要在一起,他就无话可说。
  朱宫棣想让弟弟冷却一下发热的头脑,认真仔细地思考一下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感情之路,同时,也想给那个纯真美丽的少年一个放手的机会。
  琛棣离去之后,太后从侧门走出,问:“若是两年后他真的回来要求娶那个男孩,你会答应吗?”
  “为什么不?”年轻的皇帝回答道。
  太后不再多说。她用来控制宫棣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自己与次子的安全,如今他登上至尊之位,这个武器当然已经失效。
  不过没关系,她有自己的方法。
  离开正殿,皇太后来到了新册立的皇贵妃的宫中。
  闻逦荆在宫门迎候。她已经是后宫中品秩最高的妃子,掌握六宫事务,宫棣待她又一向温和,本来这一切都是她千方百计想拿到手的东西,既然得到了,便应该满足才是,然而一旦动了心,生了情,一切浮华表面就抵不上那人的一颦一笑,一句柔情蜜语。
  她知道朱宫棣是个怎样的情人,她曾亲眼见过在那个少年面前,他是何等的温柔体贴。只要他肯用那样深情的眼光看自己一眼,纵然就像柳儿一样死了,又有何憾?
  然而朱宫棣的目光,总是虚浮的,空洞的,飘飘悠悠没有焦点,自己哭也好,闹也好,没有半点放在他的心上。
  太后将闻妃叫进内室,屏退了左右。
  “你知道皇上最近很烦心吗?”
  “看出来一点儿,皇上似乎心里有什么事情似的。”
  太后阴冷地笑了笑。她原本是七皇子的一个侍妾,努力爬到皇妃再到皇后,如今贵为天下之母,一朝太后,其手腕与心术当非闻逦荆可比。甚至说,朱宫棣若是处于她敌对的立场,多半也不是她的对手。
  “皇上烦心,其实是因为琛儿的事。”
  闻逦荆有些吃惊,但因为她历来深知宫棣钟爱弟弟,若是为了琛棣情绪失常,倒是很合情合理的事。
  “琛儿想娶一个男人回来,但皇上不同意,两兄弟似乎为此事闹翻了。”
  “啊?皇上为什么不同意?他不是一向……”
  太后叹了一口气:“当年的事,你我都看得清楚。自从那个柳儿死后,皇儿就跟半个死人一样。谁知琛儿走上同一条路,爱上一个男人,皇上当然担心,就派人去调查那个少年。结果……听说性情淫荡,贪慕荣华,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皇上怕弟弟吃亏,自然是反对的,可琛儿却一门心思昏了头,非要拗着来,就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闻逦荆轻轻吸了一口冷气,皱了皱眉。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叫你劝劝皇上,多宽心,有些事,他烦也没有用的。”
  逦荆低下头,轻声道:“只怕皇上,根本不会听我的劝。”
  皇太后又长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两个孩子,都不让我放心。本以为宫儿继位后一切都太平了,大家可以过舒心日子,谁知………,唉,都是因为那个勾引琛儿的狐狸精,要是能除掉他,宫儿也就不必这样烦恼了。”
  说完这番话,她站起来,挥挥手免了闻妃行礼,回自己宫中去了。
  大家都是聪明女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了。
  闻逦荆入主后宫没有多久,但已足以使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很快,她就得知皇帝将二皇弟派往北疆的消息,这表明太后所言不假,宫棣真的是一心想要拆散琛棣与那个少年,可惜做的不够狠,不够绝。要想完全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只要那个少年死就行了。
  既然他不忍下手,那也没关系,她可以帮他完成这件事。
  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动身去北疆之前,琛棣费尽心思亲手做出一盒龙眼酥,派人送往清风山庄,想用以前的承诺,换取恋人的原谅。
  “你要是能自己做出龙眼酥给我吃,我就原谅一次你犯的错误……”
  恋人含着笑说出来的那句话,如今变成救命的稻草。
  只要奈奈肯原谅自己,琛棣相信两年的时光,并不能减淡两人之间的爱意。
  然而他却不知道,带着这盒龙眼酥出城的那个使者,在城郊的一片小树林里,一手接过沉甸甸的珠宝匣子,一手交出了他亲手制出的忏悔与爱意。
  送进清风山庄的,是一盒下了剧毒的点心。
  皇宫深处的闻逦荆,得到回音后只淡淡点了点头,唇角浮起一个艳丽的笑容。
  那一天的晚上,天上下着沥沥的细雨,皇贵妃来到皇帝的寝殿。
  朱宫棣放下正在看的书,温和地问:“有什么事?”
  闻逦荆蹲在他的膝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已经不用再为琛棣的事情烦心了。”
  宫棣的心头一跳,慢慢地将目光凝注在她含着浅浅笑靥的面庞上,从那双美丽的眼眸中他捕捉到了一丝疯狂与残忍,惊惧的情绪渐渐淹没了狂跳的心脏。
  年青的皇帝猛地跳了起来,只趿着软布便鞋就冲进了雨中。
  “皇上!皇上您这是……”一群吓坏了的内侍追了过来,颤着声音问。
  “备马,给朕备马,朕要出宫!”
  拼命打马赶到清风山庄,已是全身湿透溅满泥浆。整个山庄死寂一片,找不到一个活动的物体,在前厅被推倒的凳子旁,有一小滩黑色的血。
  朱宫棣用冰凉的手按住额头,不停地叫自己要冷静,冷静。他想起那一日来见奈奈,在庄外遇见了闻烈。4yt.net收集整理
  闻烈与奈奈之间,一定有某种关系。
  他立即命人前去闻府,宣闻烈来见。
  在等侯的时间,他换了衣服,擦干了头发,但是身体一直忍不住的颤抖,直到闻烈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口时,身为至尊天子的高傲才使得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戴上冷硬的面具。
  “他是谁?那个男孩是谁?朕刚刚已经查过了,那个清风山庄是闻家的产业,他和闻家有什么样的关系?”
  闻烈面色惨白,用僵硬的声音道:“他是我的一个师弟,从南方来看我。”
  “他人呢?他在哪里?”
  “死了。陛下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巨毒,你以为他还有可能逃得过吗?”
  宫棣的指尖在袍袖中几乎已刺破了掌心,全身上下流窜过绝望的冰栗。
  死了?真的死了?
  “人已经埋了,或者皇上您非得要挖出来看一看尸体才行?”闻烈尖刻地问。
  朱宫棣慢慢抬起头,脸上毫无表情。从闻烈冷洌的目光中他看得出,自己已被当成了那个下毒的人。
  可是那个水晶般的少年已经死了,谁下的毒又有什么重要呢?
  纵然他告诉面前这个悲痛愤怒的年轻人,下毒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姐姐,又能有什么用呢?
  那个少年。
  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
  再也没有谁,比他更能体会这句话的苍凄无力。
  闻烈努力控制着自己几欲暴发的怒气离开了皇宫,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愤给表弟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海真也许是幸运的,小白猫奈奈先替他吃下了一块有毒的点心。可是人活了下来,痛苦也随之活了下来。
  当朱琛棣提出那可笑的要求时,海真的心就已经破碎的鲜血淋漓,这一次的打击,不过是在未愈的伤口上,再狠狠地砍上了一刀。
  他那琉璃一样美丽、湖水一般温柔的小表弟,他那从不曾伤害一草一木的善良的小表弟,为什么捧出一颗真心后,却要受到这样的回报呢?
  回到府中,闻烈直接奔向海真独居的小院,屋内仍有一盏孤灯,发出幽幽的黄色的光。
  因为海真的双眼早已流泪到红肿,闻烈怕灯光刺激到他的眼睛,特意叫人找了一盏不那么亮的纱灯来,
  推开房门,轻轻叫了一声:“小真……”但扑入眼帘的可怖景像却令闻烈整个人顿时僵住。
  萧海真倒在床上,纤细的手腕从床沿上垂下,一滴滴的鲜血急速地从指尖滴落,地上已经淌了一大滩。
  闻夫人站在屋子中央,手里还拿着一柄带着血迹的利刃,看见闻烈冲进来,目光也依然透出一丝疯狂与残忍,那双眼睛,就像是朱宫棣在不久以前闻逦荆脸上所看到的一样。
  闻烈一把推开她,猛扑到床前,攥住了海真的手腕。血液仍带着黏黏的温度涌出,令人心惊胆颤。闻烈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般地在进行抢救的动作,撕开床上的被单,一圈一圈紧紧地扎住腕部的伤口,直到勒得手指已完全变成白色。在混乱中他突然记起海真的房里常放一个小小的药箱,每次他练功划破什么小伤口,都是海真一边抱怨一边给他上药。发疯般的翻找后,很快在柜上找到那个药箱,闻了闻,找到金创药,又奔回床边,解开布条,血已流得慢了许多,闻烈快速地将药粉抖落到伤口上,重新包扎了起来,这才抹了抹脸上的冷汗,看向海真的脸。
  一看之下,又是吓了一大跳。
  苍白如雪的面容上,清澈如水的眼睛一直睁着,眼中没有泪水,没有痛楚,没有愤恨,只是无尽的悲哀与忧伤。
  他的这个表情,直到多年以后,还一直烙在闻烈的心里。
  闻夫人一直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此时才把手中的刀丢下。利刃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闻烈,他猛地跳起来,逼视着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小真?”
  “因为他就跟他那个勾人魂魄的娘一样……他娘抢我的丈夫,他抢我的儿子……他们都该死……”
  “你疯了!!小真什么时候跟你抢过我?我是你亲生的骨肉,血缘是斩不断的,你为什么总担心我会弃你而去?”
  “不是───”闻夫人嘶声大吼,“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他在哪里?在哪里?娘后悔……娘早就后悔……你是白痴也好,是傻瓜也好,你是娘身上的一块肉……我为了什么要把你换掉……”
  闻烈觉得心头涌起一股恶寒,几乎站立不稳地瞪着这个喊了十几年“娘”的女人,早已萦绕在胸间的疑云陡然间变成了事实,就像一瞬间被人抽走了脚下的浮木,落入了失重的空间。
  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慢慢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抚动。回过头,雪白的面容上浮现着担心关怀的表情,失色的双唇翕动间,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小烈……”
  海真在安慰他。
  这个天使般的少年在自己满身是伤、身心疲惫到难以支撑时还在努力散发着爱与光线,想要温暖遭受打击的表兄。
  闻烈伸手抱起他,紧紧搂进怀里。
  无论如何,活下来了。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有希望获得幸福。
  “在这个世上,还有谁比他更值得拥有长久的幸福呢?”闻烈想。
  那一夜,风雨一直没有停过。
  那一夜,多少人儿无眠有泪?
  那一夜,天使收起琉璃碎片,
  那一夜,爱与信任染上血迹。
  那一夜的黑暗羽翼渐渐收拢时,新登基未久的明天子轻车简从出了京城,向邺州方向进发。
发表于:06-01-05 15:57
  邺州的王,史上最强的凤非离,此刻正斜依在榻前,用那双美丽得不应该属于人间的纤长玉手翻阅着京城送来的邸报和密章,时不时停下来,啜饮一口热热的蜂蜜水。
  老皇死的确实有些突然,但没什么大碍,一切准备工作早已完成。那个人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就登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仅有的几个可能的不稳定因素也早被自己帮他控制得好好的,一切都按安排进行,似乎没有任何误差。
  奏报上也全是好消息,移宫、登基、册封、守丧,看起来他过得很是不错,用不着人担心。
  可是………叹一口气,再喝一口蜂蜜水,润润发紧的喉部。
  那个别扭的小孩,大概又在自寻烦恼了。心上的伤口太重,有事情忙的时候顾不得,如今什么都太顺利,他失了目标,失了精神,一定又开始疼痛难忍了吧?移居到冷清的皇宫,离开了那些平衡他情绪的柳树,恍恍然的日子应是免不了的。现在的他,是不是又常午梦惊醒,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安慰?现在的他,是不是还在独自怀念和感伤,只愿展现漠然的一面给人?
  朱宫棣是凤非离迄今所见过的最念旧的一个人,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忘却是最有效的疗伤方法,不知道再痛苦的追忆也不能给予魂消缈缈的柳儿任何补偿。他念念不忘的,是一份怎么也追不回唤不醒的爱。
  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小孩,傻到不应该生在皇家。
  而爱上这样一个人的自己,自然也是无可置疑的傻瓜。
  可是……听人家说傻瓜都是不生病的……为什么他会………
  “啊──嘁!!”再打一个喷嚏,眼前金星直冒,太阳穴两边苏苏地痛。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前一阵子又发烧又发冷,一站起来天旋地转,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次一病,时间就会拖很久。
  真的很想到他的身边去,看他乱逞强不服输的可爱样子,看他每次见到自己时陡然放松的表情,看他被逗弄时红着脸要生气不生气的模样。可是……永远美丽永远迷人永远潇洒永远神秘永远令人捉摸不透的凤非离,怎么可以红着鼻子泪眼朦胧哑着嗓子打着喷嚏出现在京都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愿意放下身段不顾形像前去见他,也要瘫软的身体爬得起来才行啊……
  在卧榻之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凤非离觉得今天的情况又好了很多,再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动身去皇都见心上人了。
  这么久没见,还怪想的,既想念他的人,也想念他的身体。
  侍女端上新熬好的药,闭上眼睛咬牙灌了下去。跟进来的太医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要知道以前这位凤阳王喝个药,比让他跳脱衣舞还难。
  “太医,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啊?”
  “回禀殿下,最好……再休养一段时间……”
  凤非离抓了抓枕头,瞪了太医一眼。
  这位太医还年轻,实在受不了如此魅惑风情的一瞪,尤其病中的凤非离,发丝微乱,玉颊潮红,一双凤眼水淋淋的,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侍从们跟随他已久,多少脱了点敏,可太医却是几年难得进来一次的,当场被瞪傻过去,几乎没流下鼻血来。
  邺州的王见多了这种情形,赶紧挥手让他出去,免得等会还得叫人来洗地毯。
  摇了摇脑袋,好像已经不再耳鸣,眼前的景物也基本固定,没有晃来晃去,更没有突然倒转过来。
  所以凤非离判断自己已经适宜出门了。
  抬手唤来侍女,正准备命她传自己的首席太辅进见,一个小黄门官喘吁吁奔了来,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殿……禀殿…下,皇…帝陛下……驾到……”
  凤非离挑了挑眉,以为自己又开始耳鸣。直到黄门官接连重复了好几遍,他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心头泛起一丝不安。
  他真的来了?为了什么?想自己了吗?
  从骨子里来说,凤非离算是一个相当自恋的人,但由于头脑过于理智,他还没有自恋到真的以为朱宫棣是禁不住对他的思念才千里来奔的。
  也许这一阵子,在京都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吧。会是什么?一定不是国事,国事他不会不知道,那么就是家事了,跟他那个宝贝弟弟有关吗?
  心中千转百回,人也摇摇晃晃走到殿口,朱宫棣已上了台阶,抬头看着他,脸色惨然,闭口不语。
  凤非离轻轻叹一口气,疼惜的感觉又涌上来,摆摆手道:“你们全都退下。”
  殿上一干人等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眨眼就只剩他们两人。牵起他的手,哑着嗓子刚问了一声怎么了,朱宫棣冰冷坚硬的表情突然破碎,人向前一冲,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本来软玉温香送满怀的滋味不错,无奈大病未愈的身体接不住这样的冲击,向后踉跄了几步,两人一齐跌倒在地上,抱成一团。
  朱宫棣趴在他的身上,头放在胸口的位置,听着那一下下心跳,忍了很久的眼泪一下子全部奔涌而出,一滴滴浸染在绣金的王袍上。
  空寂的大殿中只听得见细细地啜泣声,他平躺着看描凤画龙的高栋穹顶,手指摸索着插进爱人的发丝中,胸口隐隐地痛。
  发泄般地哭泣了半晌,朱宫棣抬起红肿的双眼,低声问:“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声调怯生生的,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凤非离眉尖微蹙,饶是他绝世聪明,冷不丁的,也弄不懂宫棣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办?等琛儿回来,我要怎么样对他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朱宫棣的手指痉挛般抓住凤阳王的衣襟,语气就像是在求救。
  “你慢慢说,谁死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凤非离柔声哄着,手臂慢慢收紧,将他发颤的身体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拍抚着他的背部。
  见到这幼时的冤家,做戏的恋人,朱宫棣的心莫名地安定了许多,靠在他怀里,继继续续,东一句西一句地讲述着,但因为凤非离听的认真,还是大略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个奈奈,真的死了?”
  “嗯。因为我实在想像不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他才能逃过此劫。”
  “琛棣当真十分地爱他么?”
  朱宫棣的眼泪再次连珠般滴下,“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管,就不会出这样的事。现在怎么办?人已经死了,我要怎样才能赔琛儿一个?”
  “小宫……,人又不是你毒死的……”
  “这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是死了……,我明明知道失去最爱的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却害得琛儿,要受我当初受过的那种痛苦……”
  凤非离用两只手捧起满布泪痕的那张脸,细细地吻去滑落的泪水,喑哑地道:“这件事情,你当然有错,但是相信我,你决不是错的最厉害的那个人……”
  “可是……”
  “很多人都必须为奈奈的死负起罪责,你有你的那一份,但那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更多的责任,应该由闻妃、太后,还有琛棣去背。”
  “可是太后是我的母亲,逦荆是我的妃子,琛儿是我弟弟……”
  “你还不明白吗?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一直想要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一旦背不动了,有闪失了,你就会以为是你一个人的错。其实不是这样的,太后也好,琛棣也好,他们都有他们自己必须背负的份额,你是没办法永远替他们背下去的。”
  “但是奈奈呢?他又有什么错?当年的柳儿又有什么错?如果错都在我们,为什么是他们在受罚,为什么越是无辜的人所受的伤害越大?”宫棣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翻绞,沉郁多年的愤忿之情如开闸般倾泄而出,按捺不住的疼痛感漫延在四肢百骸。
  凤非离将滚烫的唇压在他冰凉的额头上,无声地叹息,“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原来就是这样的无奈,可怜的孩子,你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做得好了……”
  “但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呢?为什么不能让每一个人,都远离错误与伤害呢?”抬起头,喃喃地问,虽然并不希翼得到答案。
  “傻孩子,你做不到的,试问古往今来,又能谁能做到呢?”
  朱宫棣垂下头,手指翻卷着凤非离的衣角。其实这些,自己何尝不了解?只是真的需要那么一个人,明明白白地表述出来,真正的安慰,也就是听另一个人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他说对了,心里便会好受许多。听到奈奈死讯的那一刻就已明白,无论怎么做,也无法避免让琛棣接受这一个打击,他必须承受的,终归要到来,怎样的疼爱,也遮掩不了,代替不了。
  “记得柳儿刚死的时候,真的不想再活下去,”放软身体,靠上微烫的胸膛,眼睫轻轻地颤动,“我担心琛儿,会不会和我一样,只想着上穷碧落下黄泉,到他的身边去……”
  “可你现在,不是已经挺过来了吗?”
  “那是因为有你……还有要复仇,可我不想让琛儿跟我一样,失去了爱,还必须生活在恨里……,他能恨谁呢?母后?我?还是逦荆?恨我们只会增加他的痛苦,但如果没有恨,他又如何能够再有生的勇气?”
  “小宫,你听我说,放手吧,从现在开始,你放手吧。琛棣二年后回来,你告诉他那个少年死了,这就够了,所有的真相,让他自己去查吧,让他自己决定该怎么做。是要恨,还是要振作,这一切,都应该由他本人作主,幸福与否,不是能强求的。”
  宫棣咬着下唇,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看着殿角的阴影。凤非离的话,就算是在念台词,也似乎总是对的。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两年的时光,可以略略减淡一点琛棣心中的爱意,可以让他那单纯的弟弟,增加一分承受打击的能力。
  “好啦,咱们别老坐在这里了,虽然有地毯,可也挺凉的,你受得住,我倒有点受不住了……”凤非离揉揉额角,觉得头又开始重起来,呼吸之间的热度也有上升的趋势。
  宫棣伸手摸摸他的头,再对着光仔细看看脸色,吃了一惊,“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没事……小病而已………”凤非离微微的一笑,因为病弱的缘故,这个笑容异常的妩媚,宫棣忍不住脸一红,四处一看,没半个人影子,只得自己伸手扶在他腋下,用手撑起他的身体,摇摇摆摆送到软榻上躺着,拿棉被盖了,从桌上倒来温茶,扶着头喂他喝。
  “你病了多久了?”
  凤非离握住他的指尖,贴在自己发烫的唇上,一边绽开一朵柔媚的笑,一边沙哑地问:“怎么?觉得心疼了?”
  宫棣只觉得脸上滚过一阵热潮,将手一甩,嗔道:“你这人真是的,病成这样还玩,要演什么,等身子好了再闹不成吗?”
  “小宫,我有日子没去看你,你想不想我?”凤非离吃吃笑着,想要抱他,被他一推,竟一下推倒在榻上咳了起来,宫棣心中不忍,只好自己又送过去给他搂住。
  “你说嘛,想不想我?”
  “我想你干什么?你每次来京城,不就是……”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虽说凤非离每次来,只是过过戏瘾而已,但若不是他时常化解自己心头的郁结,柳儿死后的日子,恐怕也熬不过去。
  “我胸口疼,你来帮我揉揉……”凤非离难得捉到撒娇的机会,又想把宫棣的注意力,从奈奈的事情上引开,本有七分难受,也表现成十分给他看。
  “我又不是你的宫女,谁要给你揉。”宫棣嘴硬地说,身体却不知怎么的自动爬上了床,在他胸口上轻轻地揉着。
  “小宫,还记得当初咱们约定,不论人前人后,只要在一起,就要做一对恩爱的恋人么?”
  “记得,我们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害琛儿还误会了呢。”
  “……我想,不要再演下去了……”
  揉动着胸口的手突然停了片刻,又继续动了起来。
  “你的意思呢?”
  “……当然随你。”
  凤非离眉梢眼角浮起艳丽娇媚的笑意,用手在他腰间一绕,便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不要演了吗?”
  “对呀,”凤非离咬着宫棣的耳垂,在他颈间吹着灼热的气息,“所以你要记得,这已经不是演戏了,我以后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再是演戏了……”
  年轻的天子被凤阳王压在身下的情形,从小到大不知发生过多少次,但没有一次像此时这般令人面红心跳、情动如潮。也许是因为病中的凤非离体温较高,即使隔着衣服,宫棣依然觉得相接触的部分烫得仿佛要烧起来,忍不住地挣扎,想要离开,却又被紧紧缠着,欲待狠力地推他,一看到那双柔媚中带有从未见过的娇弱的凤眸,心肠又确实狠不下来,这般嘤嘤咛咛有气无力的挣动厮磨,三分情欲也给他撩拨成了十分。
  碎碎的亲吻零零星星地落下,渐次地啄到唇上,宫棣闪躲了几下,也就依了,略略有所响应。凤非离格格笑着,将舌尖伸了进去轻轻逗弄,一只手滑了下来,灵巧地挑开他的腰带。
  “你做什么?”宫棣胀红着脸按住,“病人不该好好歇着?”
  “可是我想要嘛……”凤非离撒着娇,“我想要,难道你不给我?”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霸道之极,但自小就彻底领教过他的宫棣却早已习惯,只是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凤非离自顾自地当他默许,扯开腰带,将外衣剥开,露出有些苍白瘦弱的胸膛。
  “看看,瘦成一把骨头,说起来你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呢?”凤非离啧啧摇头感叹,留下一串串吻痕。宫棣却有些恼怒地推了他一掌,嗔道:“嫌我瘦就下去,不怕硌着你?”
  “没办法啊,谁让我喜欢呢,我开始喜欢你时就知道你瘦啊。不过现在我越来越喜欢你,你却越来越瘦,这样可不行,得让我好好调理你一下。”邺州的王在喉间轻柔地笑,手上嘴上一刻不停,忙着到处燃起火苗。
  微微的抗拒后,朱宫棣慢慢放松了全身的力道。其实早就有准备把这个身体给他,就当是演戏演得逼真些吧,不给他,又能给谁呢?从他那里汲取了太多的温暖,除了这个身子,还是什么能拿来还的?他若是想要,就给吧。
  然而内心深处的战栗感又是为何而来的呢?是为了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游戏结束的宣言,还是为了久违多时的欲念与情潮?在他宣布不再演戏之后所说的喜欢,每一句都叫人心惊肉跳,仿佛又回到了时时提心吊胆的童年时光,让人信也害怕,不信也害怕。
  凤非离却顾不得理会怀中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他正努力地让两人的肢体交缠起来,并减少隔在其中的各类衣料。宫棣不停退缩的舌尖是如此甜美,让他忍耐不住地吸吮品尝,每一个吻都绵长的让人窒息,却又疯狂地可以引爆全身的激情。
  宫棣唇间泄出微不可闻的喘息声,身躯也慢慢扭动起来,正当软榻上的气氛热烈到最高点时,凤非离呻吟了一声,将脸埋进宫棣的脖项之间。
  “怎么了?”年轻的皇帝轻轻问,同时用手抓他的头发,想把那颗头提开一点。
  “真是要命啊,”凤非离难得苦着脸抱怨道,“我明明很想要你啊,可是全身都没力气……”
  朱宫棣失笑了起来,“这是当然的,你在生病啊,病人本来就应该全身没力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好好躺着养病吧,别尽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不要………不甘心嘛……”凤非离斜斜地从上方睨视着他,表情妩媚迷人,“不如你来吧?”
  “啊?”朱宫棣一时没听懂。
  “既然我没力气,那就你来好了。”凤阳王狐媚地笑着提议。
  宫棣呆了呆,本来就红通通的脸更是发热,咬咬下唇,将脸扭向一边。
  “你不要啊?”凤非离问。
  宫棣闭口不答。将身子交给凤非离,似乎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好像本就是该他的,就给他好了,可一旦换成自己主动,感觉一下子就全变了。
  如果被他抱的话,尚可以勉强用交易、约定什么来解释,若是变为主动去抱他,那就真的不是在演戏了。
  “当真不要?你可不要后悔,以后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凤非离娇笑着缠住他的脖子。
  朱宫棣用别扭的表情拉下他的手臂,半缩起身体。
  “你要记得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哦。”凤非离咬着耳朵说,“那咱们就这样睡吧。”
  “睡?大下午的,你睡什么?”
  “睡午觉嘛。你赶了那么久的路,应该也累了,一起睡吧。”
  邺州的王按老规矩呈章鱼状拥住怀中人,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朱宫棣用手指戳戳他,吃惊地发现,他居然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酣畅一觉后的凤非离,神采奕奕地梳洗好,穿上绣工精美的长摆王袍,简直美艳不可方物,看得刚刚只浅眠了一会儿的朱宫棣头晕眼花,分不清方向,只能被他搂在怀里,爱带到什么地方去就带到什么地方去。
  邺州的凤阳王宫他一共停留过三次,一次是奉旨册封,一次是游说出兵,还有一次,便是生命中最痛苦的那次失去。
  漫无目的地游逛了很久,心不在焉地聊着飘散的话题,他没有要求,凤阳王也装不知道。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凤非离才终于将他带到了那座曾居住了数月之久的宫楼上,楼下微微起伏的芙蓉花岗,尚不是展锦吐芳的季节,只有一片茂盛的郁绿之色。
  宫棣从熟悉的角度凝望过去,本以为已被悲伤浸蚀得麻木的心再次抽痛起来,痛在呼吸吐纳之间,痛得忍不住攀住了身旁的臂膀。
  “你仍然忘不了他,这是当然的。”凤非离轻声道,“但是,请你抬头看看我。”
  宫棣艰难地将目光从那座孤坟上移开,落到面前这张狂狷艳美的脸上,原本紧紧抓着他的手迟疑地放开。
  心里第一次,升起类似于愧疚的感觉,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不知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知道这样一个人,长久以来一直被自己当做复仇的利器与疗伤的灵药,实在是有些委屈了他。
  凤非离伸手将他拥进怀里,沙哑地道:“无论你再怎样痛苦,再怎样怀念,柳儿终究是回不来了,你明白吗?”
  “明白……”坟茔就在眼前,如何能够不明白?
  “所以,你来爱我吧。”
  宫棣不由地怔住。他经常弄不懂凤非离此人做出结论的逻辑何在,这次也不例外。
  “你可以把柳儿永生永世放在自己的心里,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你,当然也不应该妨碍你爱我。”凤非离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不要这样……我不想在柳儿面前,讨论这个问题……”朱宫棣立即本能地抗拒,为了那个不能再出声的恋人。比起光芒四射的凤阳王,柳儿原本就是那么的弱势,更何况如今人已死了,自己再不帮他,还有谁会帮他?
  “你别傻了,柳儿躺在那里,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的痛苦早就结束,没有结束的只有你对他的感情而已。”
  “你不要再说了……”宫棣挣扎了起来,难得已经可以平静地怀念,不想再挖开伤口来看,如果怀念可以支撑着过一生,又何苦再添新的纠缠烦乱?
  “柳儿若无知觉,你做什么他都不知道,柳儿若有知觉,你以为他会愿意看你一生孤寂?”
  宫棣凄然一笑:“就算一生孤寂又怎样?那是我欠他的,我答应要和他永远幸福地在一起,却没有能够做到,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
  凤非离有些动怒地盯着这个别扭的小孩,他死也不愿得到救赎到底为了什么?难道自己与柳儿的爱除了先来后到的区别外,还有其它不同的地方吗?
  “非离,”宫棣难得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柳儿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再要和他争了。对他来说我就是一切,而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令你觉得有兴趣的玩具而已,从小到大玩弄了那么久,早就该玩腻了吧?”
  凤非离将十指在他的臂上收紧,“你也不好好想想,如果只是玩具的话,从小玩到大我为什么一直不腻?柳儿不在了是个事实,我也没有要你从此努力忘记他,哪有什么抢不抢的?说到底,你总归就是不相信我真的喜欢你,对不对?”
  朱宫棣咬牙低下头。这是实话。凤非离从小到大一直在说喜欢他,说了整整十七年,至少也有十五年是说着玩的,现在冷不丁地要自己相信那是真的,确实有些难度。
  倒不是害怕再次被他戏耍欺骗,反正已经骗习惯了,早就学会不再动怒;其实宫棣内心深处真正有所畏惧的,倒是害怕他这一次的表白居然是真的,自己胸腔里那颗碎得不成样子的心,实在承受不起这样一个人的爱。
  看着他的表情,一生顺遂的凤阳王难得受了点打击。不过对于一向自信而又乐观的他而言,这远远不到需要灰心丧气的程度。
发表于:06-01-05 15:57
  入夜,凤阳王为远道来访的天子安排了最华美的宫室与最严密的护卫,并恭敬周到地行了晚安礼,带领一众随从退了下去。
  宫棣看了一会儿书,上了宽大柔软的床榻,闭上眼睛培养睡意,可惜飞快爬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孤寂感。
  烦燥地坐起来,刚甩了甩头,房门轻轻一响,绝代风华的邺州之主手里抱一个长长的软枕,迈着轻柔的脚步走进来,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将宫棣向里面一推,爬上了床。
  “我以为你不过来睡……”宫棣怔怔地道。虽然经常与他同床共枕,但不知为何,今晚的心里却跳跳的。
  “为什么不?”凤阳王微微歪了歪头,一缕发丝从白晰的颈间绕下线条迷人的锁骨,妖魅至极。
  宫棣胸口略略一滞,立即把脸扭向一边,扯起锦被一裹,倒进床榻深处。
  凤非离无声笑着贴了过去压在他身上,伸出舌尖逗弄着他的耳垂道:“我现在全身很有力气的。”
  “………”
  “咱们继续下午的吧?”
  宫棣闭目不答,却也不挣扎。就算不是柳儿,凤非离对他而言毕竟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存在,而且紧紧相依的身体传来的暖暖温度,也使他根本无法伸手推开。
  身体被翻了过来,纤长的手指游走进衣襟,凤非离的技巧很快就使得这具寂寞的身体激动起来。唇齿交缠间泄出情动的呻吟,配合着他的动作,努力放松身体,但却止不住一阵阵地轻颤与扭动。
  “这不是在做戏哦……”凤非离含着他的唇瓣喃喃地说着,打开他的身体。
  宫棣的长睫毛急速颤动了两下,纤薄的腰身向后缩去,却被用力压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不要怕………好孩子……不怕………”轻声地诱哄着,交换着热吻,将两具身躯缠在一起。
  喘息声渐渐加剧,细碎的声音慢慢连成一线,宫棣有些难以相信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感觉。
  “不……不要………好……”
  呻吟声愈来愈高,最后终于化成一声惨叫。
  凤阳王虽是一方藩主而已,但在领地内的规格设制并不亚于君王,也有自己专门的太医院,院中所养的太医们都是各地网罗来的名家,医术之精绝不逊色于皇家御医。
  新朝天子来访邺州的这天夜里,太医院排名第一的医正大人,一位须发斑白,看着就让人放心的老太医被领主在下半夜召进了宫廷,去处理他此生绝想不到会处理的情况。
  “你说说看,他为什么会痛成这个样子?”凤阳王毫不脸红地问,“我知道男人是不太容易接受,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他这样的……”
  朱宫棣忍着痛丢过去一个枕头,砸在凤非离脸上。
  老医正果然不愧是见多识广,远非上午那个菜鸟太医可比,最初的震惊与慌乱过去之后,已经恢复了稳健的医者之风,上前准备检查至尊天子受伤的情况。
  可别扭的朱宫棣哪有那么合作,一面紧抓着被子不放,一面喝斥着:“大胆!放肆!给朕出去!”
  虽说凤阳人对皇帝的敬畏之情一向很淡,但他毕竟是天下第一人,也不好强行掀开被子查看某个部位的,所以老医正将求援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子。
  “乖,你明明受伤了嘛,快松手,让胡太医看看……”凤非离坐在床边扯着被子,哄道。
  “不要!出去!你们都出去!你也出去!”宫棣尖叫着,死死抱着被子不放。
  “没关系,胡太医年纪可以当你爷爷啦,有什么好害羞的?”凤非离努力摸到他手的位置,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开。
  “都说了全部出去!你们敢抗旨?!”这句很有威严的话从缩在被子里的人口中说出,威力被折掉了九成,还有一成从来就没被凤阳人放在眼里过。
  凤非离为免他挣动间加剧伤势,上床压住他的身体,强行掀开锦被一角,只露出下半身,很体贴地让他把脸全部埋住。
  老医正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找出一瓶膏药小心地抹了进去,宫棣忍不住又痛得蜷起腿,凤非离满面心疼之色地抱起他,吻去他眼睑下迸出的泪花。
  “到底怎么回事?”将宫棣安放好盖上被子,凤非离来到老医正面前,“我已经很小心了,就算是第一次也不应该变成这样啊?”
  “回禀王爷,这世上确有少部分的人天生接受程度就比一般人差一些,容易伤到,痛感也比较强烈,不太适合这一类的……呃……活动………”
  “那怎么办?能治么?”
  “……这个………因为不是病,也算不上是治,只能在行为过程中加倍小心一些,使用一些药物,注意善后,及时疗伤,尚可以改善些许。当然,最好是不做。”
  “这不可能。”凤阳王断然道。
  “那……王爷可能要辛苦一些……,不过也许次数多了以后,能够更适应一些。”
  “哦,我知道了,你快去多研究些好用的药,本王可不要他每次都这么痛……”凤非离正说着,突觉耳后一阵风声,忙低头一躲,一只鞋擦着头顶飞过去,端端正正砸在老医正脸上。
  新任天子此次驾临邺州,共计停留了两个月的时间,其中的一个多月是躺在床上的。原因有二,其一,因为第一次亲密接触而不得不卧床养伤;其二,也是因为第一次亲密接触而不得不卧床养病。伤由于凤阳王勤于换药的关系倒是好的很快,但病却拖了很久,烦得朱宫棣常常半夜偷偷亲凤非离,想重新给他传染回去,可惜直到痊愈也没能成功。
  也许是病中的人犹为脆弱的原因,本就爱做恶梦的宫棣这方面的情况越来越糟,除了两个异母弟弟和栉王外,他还会梦见疯老冷宫的纹妃,梦见惨遭毒死的奈奈,梦见憔悴绝望的琛棣,梦见横眉怒目的闻烈,甚至还会梦见自己又回到当年被囚禁的湿牢,身边都是僵硬的尸体。
  每次凤非离把他摇醒后,都会逼着他讲述一遍梦境的详情,因为几乎不做梦的邺州之主相信,无论什么样的恶梦,只要开口把它讲出来,以后就不会再梦到,即使再梦到,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害怕。
  这个理论,也不知灵也不灵,但午夜梦醒时身边有个不设防的人可以说说话,对宫棣而言也算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
  半夜相偎私语的时候多了,话题慢慢也就扯开去。有时明明是在讲恶梦,说着说着就离了题,讲到小时候纹妃一向待他很好,常留好东西给他吃,讲到母后尽管贵为皇后,却每年都要亲手做一件新衣给他穿,一直到他成年为止,也讲到异母兄弟们虽然不亲近,但也曾一起出猎一起游戏,分享过快乐与纯真。所有的人在记忆中,都跟在恶梦里的完全不一样,常常叫他忘记了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被扭曲的。
  听了宫棣各式各样的梦后,有一天晚上凤非离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好像从来没有梦见过柳儿?”
  朱宫棣看了看他,慢慢侧过头,脸上映着帐外幽幽地烛光,低声道:“当然梦见过……,但柳儿是最爱我的,他每次来看我,都是清清爽爽,快快乐乐的,穿著很漂亮的衣服,跟我坐在一起,听我说话,对着我温柔地笑。只要有柳儿的梦,全都不是恶梦,不会惊醒,更不会哭泣,所以,你是不知道的……”
  凤非离突然觉得胸中涌起孩子般的不服气,猛地扑过来把他压在身下,不高兴地说:“我才是最爱你的,我不仅要到你的美梦里去,我更要到你的噩梦里,以后不管你梦到多可怕的事情,一定要向自己身边看看,你会看见我站在那里,和你站在一起。”
  朱宫棣鼻子酸酸,有些不自在,把他从身上推下来,翻身背对着他道:“你总爱胡言乱语,就算你是凤阳王,也不见得什么事都依着你的性子来。”
  凤非离依过去从背后搂住他,在耳后啄了一口,笑道:“怎么是胡言乱语呢,至少也该是甜言蜜语吧。别嘴硬不承认,跟我在一起,你就算做了恶梦也没那么难受的。”
  朱宫棣闭着嘴不理他,其实当然是无从反驳,只有蒙了被子装睡。
  凤非离无声地笑,把手探进他的衣底,悉悉索索地动作着,从该摸的地方一直爬到不该摸的地方。朱宫棣起先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一掌拍开,嗔道:“大半夜的,不好好睡干什么?”
  “你刚刚出了一身冷汗,我来帮你换一件内衣。”凤阳王兴致勃勃地道,开始正明光大地拉扯宫棣的亵衣底裤,名为换衣,脱了之后却迟迟不肯换一件穿上去,而是连自己的也统统脱掉了。
  朱宫棣挣扎了半天,反而弄得自己面红心跳,只好咬着牙道:“说好了,不许进去。”话刚出口,脸上便是一阵滚烫,觉得自己这辈子也没说过这么丢脸的话。
  “好好,……不进去………”凤非离一面不负责任地答应着,一面用力压了上去,在两具躯体间挑动起熊熊的情欲之火。
  帐内很快就只有锦被的翻动声、湿润的亲吻声、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声。
  热烈的气息似乎透过了薄薄的纱纬散到灯光盈润的室内,一片春意无限。
  “你干什么………”半晌后,有人惊叫。
  “再试一下嘛。”
  “不行,说好了的。”
  “就试一下下……”
  “不……”
  “就一下下……”
  “……”
  努力的时间不算短,但最终仍以一声惨叫告终。
  次日上午,当朝皇帝仍是卧床休息,邺州的王与太医在偏殿的房间里讨论严肃的医学问题,态度十分认真深入,连午饭也忘了吃。
  最后他兴冲冲来到朱宫棣床前,心情大好地说:“太医说这次你的情况比上次好多了,只要我们继续努力……”
  又是一只鞋飞来,忙闪身躲过。开玩笑,如果是枕头什么的让他砸着出出气也没啥不好,可被一只鞋打在头上实在不符合凤阳王的美学原则,更何况那还是一只木屐。
  又休养了几天,朱宫棣能下床自由走动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准备起驾返京。虽然跟预想中的不一样,而且当初使他来到这里的那件事情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解决,但宫棣的心境已不再那么绝望与凄楚,他现在的主要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对付凤非离捉弄他的新花样上。
  而对于那个人所说出的爱字,他告诉自己听听就算,当不当真对凤非离没有什么区别,但对自己,一旦当了真,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毕竟从小,他就不是一个足够洒脱的人。
  若论洒脱,全天下没人比得上邺州的统治者,那个戏看人生的凤非离。
  宫棣来时轻车简从,走时当然也不会太麻烦。不过毕竟是一朝天子,随卫扈从一路行程,都有很多需要考虑和安排的地方,年轻的皇帝也不想弄得跟落荒而逃般,徒添自己的狼狈,所以准备工作也做了整整三天。
  凤非离没有反对,更没有阻扰,每日悠然地陪着初愈的宫棣赏花看景,赋诗听琴,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一点依依离意,反而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出发的那一天,宫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挣脱了纠缠不休的凤非离,按原定时间起了床。梳洗已毕,照例一起吃了早餐,并看在将要分别的份上,忍耐着完成了凤阳王最感兴趣的喂食游戏,没有扔过去一个馒头。
  穿上皇袍,披上头篷,朱宫棣仍是大家惯见的那个冷淡疏离、面无表情的孤傲皇帝,尤其站在风姿艳丽,一笑天下醉的凤非离身边,更显得不那么好亲近。
  在邺州人心中,凤阳族长才是至高无上的天下第一人,凤非离更是历代凤阳王中最受臣民拥戴的一个,一路上陪着朱宫棣乘辇出宫到城门,邺州百姓夹道欢呼争看,场面极盛,吵得朱宫棣脑门儿发疼。
  “别绷着脸啊,大家为了看你一眼大清早就等着呢,邺州不常能看到皇帝,你好歹赏他们个笑脸吧。”凤非离一面四处抛散招蜂引蝶的笑容,一面小声道。
  “他们才不是来看我呢,他们是来看你的。”
  “我常年都在这儿,有什么好看的,你更稀奇一点,快笑一个。”
  朱宫棣愤恨地瞪了这个可以把一次简单的出行弄得这么隆重煽情的男人一眼。
  “不要用这种眼神啊,你不想我在这种场合吻你吧?”凤阳王笑道。
  皇帝吓了一跳,赶紧把眼光调开,转向两边的民众,浅浅地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一向给人的感觉冷漠无情,但宫棣破颐一笑时仍带着一种他独有的极度魅力,街道两边的欢呼声更大。
  凤阳王在一旁笑得非常得意,悄悄地从宽大的袖中伸过手去握住宫棣的指尖,轻轻挠着掌心,弄得他痒痒的,却既不敢猛力挣扎,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邺州臣民的面,朝他们所爱的王脸上甩一记耳光,只能在心里念着:“忍吧忍吧,反正快离开他了……”
  到了城门口,凤非离风度翩翩地扶着宫棣下了龙辇,换乘八骖马车。恭立在城门口的邺州官员们神情不舍地跪了一地,围在附近的有些民众竟唏嘘起来。
  “真不愧是你的臣民啊,也这么会做戏。”宫棣冷冷道,“我才不信我走会让他们这么伤心。”
  “这是当然的。”凤非离凑到他耳边,“他们这么伤心不是因为你走,而是因为我走。”
  宫棣吃了一惊,猛地转头,没想到两人靠得过近,一不小心嘴唇竟扫过他的面颊,顿时满脸通红:“你……你说什么?”
  “我们才新婚,怎么忍心分隔两地,所以我要陪你去京城住些日子。他们舍不得我走,才会这么伤心啊。”凤非离笑眯眯地道,说得理所当然。
  “你……你要一起走?为什么我从来就没听你说过!?”宫棣又惊又气,都快结巴起来。
  “现在说也不迟嘛。你放心,一路上我都安排好了,等到了京城,那就是你的地盘了,你可要对人家好哦。”凤非离笑得魅媚入骨,还轻轻朝宫棣颈间吹了一口热气。
  年青的皇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凤非离的手猛力一甩,气呼呼先就登上了马车,浑然不觉自己的表情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从此之后,纵然天下人都说本朝皇帝性格阴冷,行事厉辣,邺州人也会摇着头说:“不是吧,皇帝陛下还是很可爱的啊………”
  说到治理国政,朱宫棣的手腕与才干未必胜得过去世的先皇,但他却有一个较大的优势,那就是不仅用不着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遏制凤阳一族上,还得到了邺州之主凤非离的全力支持与辅佐,因而登基两年来,政绩显著,国力更盛,在民间的口碑也不差。
  朱宫棣的烦恼,不在繁重的国事,多半来源于私情家务。
  他与皇太后之间日渐疏离,除了晨昏定省,母子俩竟别无可说之语。闻逦瑛近来神智时清时明,常常无法自控地大哭大笑,但她仍是宫中品级最高的贵妃,宫棣念着原配的情谊,兼她又是闻太师的爱女,闻烈的亲姐,所以怎么也不忍贬谪到冷宫去。琛棣在北疆表面上过得还不错,筑城关,练新兵,后来还帮着凤阳王治水,慢慢脱却了当年一团稚气,可离他返京的日子越近,宫棣的心中越是不安。
  不过以上的种种烦心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个磨人精凤非离。
  自从有了最亲密的关系后,凤阳王便对开发他的身体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兴趣,只要是住在京城,便理所当然的要宿在宫城内,亲昵之态毫不避人。最初还有几个白胡子老臣仗着元勋的身份提出过异议,说什么外臣不得宿于内宫,恐于礼不合,但在他们一一被凤非离弄去皇陵守墓后,再也没人敢置一辞。
  两个之间的性事也渐入佳境,彼此都很了解如何带给对方最大的满足与快乐,有时欢爱激烈的程度,远非以前与柳儿之间的柔情蜜怜可比。
  主要的麻烦,仍然在于那最后一步。
  虽然凤非离百折不挠地进行了整整两年的努力,朱宫棣依然每次都疼得要命,没有一次做完过。尽管两人籍由其它方法同样可以享受到欲仙欲死的性爱快乐,但凤阳王却拗着劲儿非要完成这最后一关不可,朱宫棣绞尽脑汁也不能使他放弃这个念头。
  凤非离照常京城邺州两头跑,一年大约有七八个月住在皇城,夜夜拥抱着那个喜欢摆出冷冰冰面孔的至尊天子,差不多每两三天便来一场鱼水之欢。对这样的关系,朱宫棣早已接受,他最怕的,是两人汗水淋淋交缠在一起时,那个人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眼柔声哀求:“让我再试一试吧……”
  拒绝、拒绝、再拒绝。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拒绝凤非离三次以上的。
  除了朱宫棣。
  他一般可以狠下心肠拒绝五六次,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让他试,每每试下来的结果,都是痛得死去活来,想啃他一口都没力气。
  只有凤非离仍然乐观地说:“一次比一次好耶,最多再两三年,你就是完全是我的人了……”实在是叫人想不吐血都难。
  越来越亲密的两个人之间,渐渐已不再提一个“爱”字。凤非离不再逼着他回答究竟爱不爱自己,朱宫棣也不再常常猜测他的一言一行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都很珍惜这样的关系,并且想着就这样过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闻家二公子闻烈逐步接管了其父在朝中的事务,成为宫棣较为倚重的臣属。每每看到这个年轻人,皇帝总是忍不住会想起那个早夭的少年。少年的墓地就在西山,碑上刻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奈奈之墓”。宫棣有时会去看看,焚焚香,烧烧纸,祈告他原谅皇族的软弱与罪孽。
  凤非离每次来京城,闲暇无事时便常喜欢去逗弄看起来优秀完美的闻烈,花样之多,令人防不胜防。闻二少爷起先还认认真真地还击,后来发现此人无聊的程度与自己远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便采取不闻、不问、不理的三不政策,提高警觉,避免上当,拒绝与他进行无聊的游戏。
  缠着闻烈玩了几次的凤阳王在枕席之间向皇帝陛下进谗言,几乎敢肯定地说那个名叫奈奈的少年应该没有死,理由是“小烈那种拙劣的演技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啦”。
  朱宫棣惴惴然不知该不该相信,也许因为功力有差别吧,他盯着闻烈看了很久也没办法达到“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的程度。
发表于:06-01-05 15:58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着。
  这年夏天,已是凤阳领地的北境出现水患,凤非离连夜赶回自己的封地安排抗灾救灾事宜,虽然邺州根基深厚,没有出现什么严重的局面,但也忙得人脚不沾地。
  这年秋天,二皇子朱琛棣终于从北疆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京城,风尘未洗就先赶到皇兄的面前,表示自己仍然渴望与奈奈相守终生。
  年轻的皇帝用冷漠的面具遮掩着哀伤的表情,他告诉弟弟,奈奈已经死了。
  垂下眼睛,不忍去看那张被打击得几乎崩溃的脸,宫棣知道此时此刻任何形式的安慰都毫无效用,除非………奈奈真的没有死。
  琛棣不愿相信天人永隔的噩耗,他拒绝再听哥哥所说的任何话,疯狂地在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常常呆立街头,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希望奇迹出现,能再次让那抹纤薄的身影映入相思的眼眸。
  宫棣有时会偷偷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憔悴痛苦的徘徊与追寻,感叹自己掌中如斯江山,却换不回弟弟最心爱的人。凤非离的断言偶尔会回响在耳边,他希望这个断言是真的,只不过如果奈奈真的未死,如何来证实?他又会在哪里?
  来到西山的坟前,凝视着墓碑上冰冷的“奈奈之墓”四个字,还有墓前的烛泪香灰。这些香烛还是宫棣上次来的时候供上的,因为少有人至,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琛棣自从得知奈奈的死讯后就不愿再跟兄长说话,所以宫棣没有机会把这个墓址告诉他,他当然也没有来拜祭过。
  身边的内侍低声催驾回宫,宫棣只得黯黯然转身离去,缓缓行了两步,心头突然一跳。
  这个墓……是闻烈所造,这个墓址,也是闻烈在他的百般逼问下说出的,如果真的是奈奈的埋骨之所,为何鲜见闻家上祭的痕迹?
  “王成儿!”回身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内侍,面上虽仍无表情,但胸口已意乱如麻。
  “奴才在!皇上有何旨意吩咐?”
  “传几个力大的太监,把这个墓给朕掘开,动作小心,别弄坏了遗骸!”
  王成儿惊得一怔,却畏于朱宫棣素来严厉,不敢多说,急忙安排了人手小心翼翼地开始挖掘坟茔。
  很快,一具黑色棺木沾满泥土被抬到地面上,宫棣咬了咬牙,暗暗祷告一句死者勿怪,下令打开棺盖。
  大大的长方棺木内,用白缎裹着的,是一具小小的猫骨。
  当天夜里,朱宫棣微服来到闻太师府,在小花厅静静等侯外出的闻家二少爷回来。
  闻烈看到他时吃惊不小,立即屏退了下人,身边只留下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侍僮,显然是他的心腹,惹得宫棣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个侍僮长着一张甜净可爱的清秀面庞,乌黑的眼瞳灵动之极,听到闻烈躬身口称“陛下”,不仅没有表现出惶恐的样子,反而立即睁大了眼睛,好奇地上上下下盯着宫棣拼命地打量,好像是难得见到皇帝,所以要一次看个够本一样。
  宫棣没什么心情管这个小小的仆人,他来此别有目的。虽然墓中并非人骨,但也不能就此证明奈奈未死,也有可能是闻烈不愿让师弟真正的埋骨之地被人打扰而刻意说来骗他的,因而宫棣想来探探口风。
  闻烈的警觉性很高,咬紧牙关滴水不漏,但他越是这样小心防备,宫棣越是觉得奈奈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人真的已死,闻烈何须如此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行踪?显然是担心宫棣会对师弟不对,故而百般回护。
  从闻府回宫后,青年天子心情极佳,但他并不想立即告诉弟弟这个消息。奈奈诈死必然有他的理由,若他不愿让琛棣知道真相,也是他的权利和选择,旁人乱插手,效果说不定适得其反。只要人活着,宫棣已然觉得十分心安了。
  喝了一碗参汤,宫棣坐在龙案后开始批阅今天的奏本。最近选到身边的文书女官映娥十分的聪颖慧黠,每天都把奏章按重要与紧急程度列好,整理得井井有条。
  最上面一本为明黄的封皮,使用这个颜色的若非是直系皇亲,就只有凤阳王。宫棣心头一跳,忙伸手拿来一看,果然是邺州廷寄来的。翻来细阅,通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闲聊,宛如凤非离的生活日记般,只在末尾处提了提邺州的现状,似乎形势一片大好。
  宫棣的心情陡然阴沉了几分,一挥手把奏折扔开。这个死凤非离,既然邺州没什么大事了,为什么快半年都不来京城?
  女官映娥正在剪烛花,见状忙过来拾起,低声道:“陛下,何事着恼?”
  宫棣怔了怔,被自己刚才自然而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不会吧,那个凤阳骗子每次来都要弄得他痛上好几天,自己发疯了居然会想念他?!
  “这个奏本上通篇废话,有什么重要的值得放在第一本?”咳了一声,皇帝掩饰般地斥责女官。
  映娥愣了愣,忙躬身道:“婢子以为……陛下一直在等邺州的奏本……”
  宫棣啪地一拍龙案,有些反应过激地怒道:“朕什么时候等过凤非离的奏本?!”
  映娥吓得立即跪倒在地,不敢多言一个字。宫棣瞪了她半晌,也没再继续发怒,哼了一声“起来吧”,就埋头开始处理国事,想把凤非离从脑子里赶开。
  而此时,那位被人拼了命从脑子里驱赶着的邺州之主凤非离,正高高兴兴地对自己凤阳戏班新排的戏目进行着最后的指导和改正。
  这出戏是他为了宫棣一个月后的生日赶排出来的,整整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单是想像自己那个别扭的至尊情人露出阳光般微笑的样子,凤非离就乐得合不扰嘴。
  新戏排练完毕,再挑了好些时新的雅致玩物,凤阳王开开心心地安排了封地内的事务,准备三天后起程进京,好好地把思念已久的那具身体抱在怀中狠狠疼爱一番。
  然而先一步传来的,是令人魂飞魄散的消息。
  一个凤阳府驻京下属,连夜狂奔来邺,嘴唇起泡,浑身尘灰与汗水,连滚带爬地扑到凤非离脚下,哑着嗓子说:“殿…殿下……,京城发生…大……大地震,灾情……严重……”
  那一瞬间心脏被抽空的感觉,凤非离以后无论何时回想起来,脸上都会急剧变色。一向乐观洒脱的人,竟也会只听了一句话,便不可遏制地想到最坏的事情,手足软得站都站不住,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不敢问出口。
  “皇帝陛下可安好?”凤阳王首辅最谙主子的心意,立即追问。
  “当时情况…混乱,属下费尽功夫才…才找到宫里一个管事的太监……听……听他说…皇帝陛下只受了些惊,似乎……没有受伤……”
  “似乎?”凤非离恢复了些许力气,斥道,“似乎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有没有事?”
  “没什么大碍是肯定的,只是不知详情……”
  凤阳王一挥手,命这名下属去休息,回身吩咐首辅,立即准备充足的救灾物资,派得力人手以最快速度押送到京,自己却单身一人,先行飞马入京,看看那个要强的情人到底有没有事,好安安稳稳把自己一颗心放回原位,毕竟这样惊慌失措,实在不像是那个永远不会被击倒的凤非离啊。
  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飞奔进了皇城,止住沿途内监宫女们的跪拜与通报,来到了情人的面前。
  小榻上合衣而睡的,是那个一直在拒绝幸福的小孩,脸上疲倦已极的痕迹,显示出这一阵子处理如此大事的辛劳。凤非离觉得心里最柔软的部分酸酸疼疼的,只想把他紧紧拥入怀中,又不愿打扰他劳累后短暂的睡眠。
  轻轻摸摸他的脸,印下浅浅的吻,凤阳王优雅地站起身,秋波扫扫身边的内侍,笑道:“准备水,本王要沐浴,跑了十多个时辰,脏死了……刚才一时太急了点,竟没注意到是这个样子跑进来的,幸好皇上睡着了……”
  太监们早就习惯了凤阳王对仪容仪表的高度重视,忙忙地去准备热水。等凤非离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风姿楚楚后,朱宫棣竟然还没有一丝要醒的架式,看样子似乎要睡到第二天天亮。
  凤非离见他累成这样,干脆点了催眠的熏香,让他彻底休息一下,再命内侍召闻烈来商议灾后的事宜,却吃惊地得知那个完美的闻家二少爷居然倒霉地被埋在房子底下,受了重伤,顿时勾起了凤非离想去逗他玩的瘾。
  宫棣醒来后得知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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