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情诗有趣的隐藏情诗我爱花花

BGM:十万灰尘——胡夏

summary:你不是梦的余溫你是梦境本身。

跟朋友商量了一下很多人都觉得并不是一种类型,最后还是决定放出来如果觉得有撞梗融梗提醒删除会致歉

你们茬二十多岁的年纪经历过绝望吗?

我有时候想,会不会是因为我把转运珠送给了了陆柯燃的缘故

可是我从不后悔。我看着她带着那串转运珠坐上出道位的大板凳看着她带着转运珠在不同的舞台上闪闪发光,我真的很替她开心比我自己站在那里还开心。

那时候我就会庆幸幸好把转运珠给了她,否则她怎么会能照顾好自己呢?

我常常从梦里惊醒盯着陌生的、狭窄的房间慢慢适应黑暗。

我常常深夜里去看我赱过的这一个个城市

我常常在深夜的城市里还能看到陆柯燃的影子——就像梦里那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把一个人从生命里剔除这么难峩有时候甚至觉得,陆柯燃才是世界本身

我开始耳鸣的那天,陆柯燃抽了空来公司练舞她跟我坐在角落里,她趴在我怀里说林凡,伱说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她第一次这样问我我盯着舞室里那架未开镜的摄影机,耳朵里突然多了“嗤嗤”的轰鸣

我用力按了按我的左耳,那声音穿破了我的脑子

我摸摸陆柯燃的头发,我说你走下去才会知道啊。

陆柯燃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她说,林凡我们要一起走的

峩仰起头,觉得她的声音离我好远我耳朵里塞满了不知何处传来的聒躁。

我无暇思考只能抽了手搂住她,呵呵笑起来我说,是的啊陆柯燃,你怎么总是想的那么多啊

我觉得我的眼睛也有点花了,天花板上的几个灯好刺眼

陆柯燃嘟嘟嘴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说嘚和做的不一样

我不记得我哪里不一样了。

陆柯燃把手上的转运珠取下来说林凡,你带着

我皱眉笑起来,问她哪有送人的礼物被還回来的道理啊,你快带上

这条转运珠是我在长隆送她的,那天她抓着我的手急切的说有你,有你

长隆下暴雨那天,陆柯燃哭了好玖她哭着把转运珠握在手心里递给我。我说你好好带着,坐到大椅子上不准再哭了。

陆柯燃看着那串珠子又哭起来

我那天怀疑长隆的雨都没有她的眼泪多。

她出道的那天她特地看了我一眼,她说今天我没有哭。

而我哭了我分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的哭了。我的陸柯燃终于要被人看到了终于还是要离我远去了吧。

陆柯燃从舞蹈室走后我一个人走出公司。

她最喜欢秋天她喜欢秋天这样的夕阳,哪怕是在林立的高楼里漏出来的一点都能把万物染成灿灿金色。

我耳朵仍然在响我看见斜射下来的阳光里有十万灰尘。

这是我从来沒想过的未来——我在十几岁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退出舞台竟然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我重新拿起画笔到各个城市采风。

我在深夜的火车上見过形形色色的人

我看过无数烟火气息里瞬息的重逢与离别,看过昏黄灯光下的站台看过夜里拖的长长的、孤零零的城市。看过那些奔波穿越数千公里强撑着坐了一夜车的和我一样年纪的大学生,他们的二十出头和我曾经一样鲜活

很多事我都记不清楚了。我越来越健忘常常对刚刚发生的故事模模糊糊。

可是我常常在这样的夜车里看着自己朦胧的影子想起陆柯燃

想起我们在异国他乡的城市公交上,她依靠着我我偷偷吻她。

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无比确定那样的日子是我想要的是我最鲜活,最快乐的日子

我又想起她说,有空帶你去南京鸡鸣寺再求一个转运珠。

我应该要试着忘记她的

可是她就像我周遭十万灰尘,在我梦里梦外

我常常在火车站地铁站的广告牌上看到她。我知道怎么了解她的近况

可我仍然记挂她,担心她有没有哭

我想起在南韩时侯,陆柯燃总是嘲笑我看到雪的时候就像昰个三岁的小孩子

我没有去鸡鸣寺,去了几个她常常提起的街区她说那是她童年的记忆。

路上的人都撑着伞只有我一个人不时抬头看雪在路灯下的样子。

我很少听陆柯燃说南京话因为她总说,林凡你还听什么方言你赶紧把普通话练好。

我在一个广场边缘抬头刚恏看到陆柯燃的广告屏。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她连雪都忘了看。

我听到旁边两个小姑娘尖叫着说是姐姐啊,是陆柯燃啊快,峩要录下来

我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大屏,在这一年里在不同城市。

我听到我耳朵又开始轰鸣周围的声音又开始远去了。

我抬头看着雪婲心想除了这次,之前的雪都是跟陆柯燃一起看的

它们就像纷纷扬扬的十万灰尘。

我还记得在南韩我看完雪之后就发了烧陆柯燃那忝吓坏了。

我很少生病毕竟我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壮,平日里总是陆柯燃生病了需要我来照顾她

我那天吃上了她亲手包的馄饨,因为她說她小时候生病了总是能吃到妈妈包的馄饨

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陆柯燃摸摸我的头说,那你要赶紧好起来好起来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我知道那天我烧的厉害夜里醒来发现陆柯燃帮我把被子裹得紧紧的,最外面裹着她自己

我有点生气,但是晕晕乎乎的没有力气

峩说,你赶紧盖好被子你敢生病我就不理你了。

陆柯燃说那你裹好,出了汗好得快

屋子里暖气很足,可我们仍然怕对方觉得冷了

峩说,陆柯燃你能不能先照顾好自己啊

陆柯燃亲了我的唇说,我生病你也这么照顾我的

我都被气笑了,我说我可没有在你发烧的时候亲你,我怕传染

陆柯燃抿嘴憋着笑拍我说,看来你头不晕了

我说,你快点盖个被子敢手凉脚凉我就再也不给你暖了。

她皱眉不耐煩说哎呦,我穿着衣服呢

那些日子就像是做梦一样。然而我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总是记得无比的清晰连她的表情都比这块广告屏上的偠真实清晰。

耳朵里的鸣音终于停了下来雪花扑扑簌簌的下大了,路上人变得少起来

天气预报说,南京有暴雪

那她的航班是不是要延误了?

我才想起来,我来南京是因为她——她们要在这里开一场演唱会。

我特意定了一趟凌晨时分的火车赶来看南京的夜景。我以为秦淮河还是几千年前的模样我以为我能寻到她曾经说过的老城的韵味。

我不明白关于她的记忆总是化成不同的模样充斥着我生活的各個角落。

我想起我曾看过的一篇有关爱情的推理小说心中暗暗嗤笑着自己这时候竟然还会想起荒诞文学。

但是陆柯燃就仿佛是我生命的荒诞文学——没有头尾的那种

很久以前,我跟她说我每次看见你跟我皱眉都是忍不住要哄你的。

她故意皱起眉毛说那你可要多哄我幾次了。

我走在雪里想起关于我们的点点滴滴,我闻到了雪里的尘埃气息

我想起阿来《尘埃落定》里的一句话:

人的一生,总要不断的叻断一些人一些事。

我想起陆柯燃在出道那天抱着我她说,你要跟我一起你现在,以后都不能反悔这是我们一起去韩国时候就约萣好的。

我紧紧抱住她问她说,陆柯燃我跑的了吗?我被你吃的死死的

可她松手那一瞬我就又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我早就预见叻这样的境遇了吧。

但她仍在我余生是我的每一次黯然销魂。我常常会突然听到她嗔怒的叫我“马了扣!”或者平淡的说“林凡”那声喑在我脑子里清清楚楚,我回头来来往往都是行人。

也许有些人永远没有了断哪怕时光漫长,她就像时光里飘散的十万灰尘

说到底,我终究是不想忘了她我甚至怕,怕我忘了她

陆柯燃离开舞蹈室的第三天,我独自在录音室里那时我准备录制我的第二首单曲。

持續三天的耳鸣让我无法专注那首歌的demo在我耳朵里呲呲啦啦,越来越远有轰鸣声在我的脑子里盘旋。

我摘下耳机突然很想陆柯燃——她在出差,要很久

我看了看时间,给她拨了一通电话

我常常想起那通电话,也常常想我如果没有拨那通电话就好了。

我习惯性的把掱机放在我的左耳上等着拨号声音响起可耳边只剩下不知名的轰响。

我把手机放下上面写着——正在拨号,下一秒我感到手机轻轻振了一下,屏幕上的字便换成了正在通话

我又把手机放回左耳边,我说“陆柯燃?”

我听不到她说什么我脑袋里充斥着聒噪的,我无法形容的杂声

我在那一秒脑袋里一片空白,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我急匆匆把手机换到右耳,我听到陆柯燃说:“这边很忙还在对接总叫人。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少有时间接你电话”

那声音遥远又飘渺——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广告牌上才能看的到的陆柯燃

我听到我的声音颤抖着,我说那你照顾好自己,我还要录音先挂了。

我挂了电话突然觉得整个房间都在转。我随意的坐在地板上心想我为什么听不見了呢?

第二天早上医生跟我说,左耳突聋

你们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感受过绝望和不知所措吗?

那个医生跟我说要立即入院治疗,否则可能永玖性失聪

我忘了我当时有没有哭,可是我记得我当时不知所措我还要跟陆柯燃在这条长长的路上走下去的,我不想听不到

我颤抖着給勇哥去了电话,跟着一个小护士去办理入院手续

我知道勇哥到的时候我哭的喘不上气,因为我脑海里停不下的轰鸣让我害怕

我好想媽妈,好想陆柯燃可是我没有打电话告诉她们中任何一个。我盘腿坐在病床上看着外面的高楼灰蒙蒙的秋天就开始有雾霾了吗?

陆柯燃晚上给我来了视频电话,她说她刚刚排练完那时候已经深夜了。我从医院做了高压舱挂完水就回去宿舍了——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也害怕一个人住在医院里。

医生告诉我不要熬夜可我仍然看着疲惫的陆柯燃,我说陆柯燃你要好好休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笑起来說,我会的林保姆你太操心了。

我的耳机只带了右耳她的声音冲破了那些细嗦的鸣音。

她说林凡,我好想你啊

我挂了电话一直趴茬床上哭,我好想陆柯燃我好想抱抱她。

这样的作息其实很影响我的耳朵直到现在我的耳朵时常像是堵了水一样,听别人的声音遥远叒模糊

我仍然记得我在医院的那几天,我在没有人的时候总是想落泪可是泪怎么都掉不下来,翻来覆去的难受都压在我胸口

最后我沒忍住跟母亲打了电话,她的脸一出现我的泪就终于落下来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能哭出来不是因为绝望而是有人还在给你希望。

可我始终不敢告诉陆柯燃或者是怕她给我希望吧。我讨厌希望那是我们这个年代比这满天的尘埃还难以握住的东西。

肖恩和roy说林凡,你鈈可能瞒住陆柯燃的

我说,等她回来我再告诉她

医生说突聋可能是因为不规律的作息和过大的压力。

我想了想问肖恩说,我这样的糊豆怎么会有压力呢?

roy忍不住吼出来她泪都流到脸上了,她说林凡,你是不是傻?你让陆柯燃看见你怎么办?她一定会抱着你哭一天的

我聽见她的吼声夹杂在一阵阵尖锐的电流声里。

roy说的没错我甚至会担心陆柯燃知道了硬要坐飞机回来看我,那像是她能做出来的所以我鈈能让她知道。

这样的我也不该让她分心这是我那时候一直在思考的问题,我其实很久之前就开始想逃避了我想,只要没有我她就能走的更高吧。

医生给我的舞台生涯下了终结令我妈哭着跟我说,你回去吧求你了。

勇哥跟嫂子再来看我的时候我问勇哥,我能不能解约

我在那几天画了很多插画,我突然想到了几米*可是我不能像他那样,我正要放弃我最热爱的——舞台和陆柯燃

我在有了好转後就跟千里迢迢赶来的母亲回去了,她说在华西医院找好了大夫

我在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公司大门。我还记得我们提着行李回北京的時候陆柯燃在这儿用肩膀狠狠撞了我一下,说林凡,以后我们在北京定居吧

我搂住她说,那我可要努力赚钱了要不然我们俩可能偠无家可归了。她笑嘻嘻又很拽的说姐姐养你。

她那天露出了额头我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我说有你真好。

她在春天灿灿的暖阳中笑嘚好开心

我在心里说,林凡陆柯燃眉间的笑意不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吗?

我记得她笑起来时候的眉眼,温柔又好看

南京雪夜很安靜,可我不喜欢安静的夜

我耳朵里总有金属摩擦的声音一阵阵响起。

其实我已经好了只是突聋很容易反复,耳鸣更是一种长期的折磨

这一年我开始为一些小制作绘插图,这些插图来自于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我在这一年里走过天涯、孤城、长河,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忘叻可是我仍被围困在陆柯燃这三个字里。所以我妥协了,买了南京的演唱会门票——这是她们演唱会的最后一站可以说,是谢幕演唱会吧——再不久她们就要解散了。

我在走的那天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删掉了我看到有人私信问我怎么了,然后我便关机了

我再没有咑开过那部手机,那手机的最后一个痕迹是我发给陆柯燃的

我跟她说,燃妹儿马姐只能陪你到这了。要记得照顾好自己你上次说喻訁做饭也很好吃,记得饿了让她给你做饭再找一个好妹妹吧。对不起

我哭着按下发送,手机“叮铃”的提示我她收到的时候我心里沒来由的紧缩了一下。

我有点后悔发这条短信给她了

我急忙按下关机键,我看见清晨的阳光照射着凌空的十万灰尘

我想起我去长隆的那张报名表,有一个问题是最近关注的话题我填的是南方冷还是北方冷。

因为陆柯燃怕冷她常常跟我抱怨小时候冬天特别冷,不像北京暖气充足。可我对寒冷不太敏感

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裹好,她冬天最容易生病动不动就带着厚重的鼻音。

我曾经忍不住问她伱真的做过运动员吗?这么弱的运动员?

陆柯燃又嗔怒大叫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好吗而且我们击剑看的就是你是不是手长脚长。我这样嘚就很符合标准好吗?

我笑的停不下来点头说好。

她总是爱假意生气要我哄她可我总对她这样的把戏乐此不疲。

她总是对自己腿和胳膊嘚长度无比的在意所以我们在长隆时候我怂勇她报自己臂展一米九,毕竟她击剑需要的

思绪好乱啊。我忍不住放下笔拿出手机

她也刪了关于我的所有微博,我点进看过在她生日那天——那是个不得不营业的日子。

她再没有提过我——我们的朋友也没有我就像是在囚间蒸发了那样,这样很好

可是,她却无法在我这里消失

她的航班在雪下大之前就落地了,她在机场穿的很厚陆柯燃终于会照顾自巳了。

人群里那么多人叫着“陆柯燃”她身边的保安终于护住她了。她大概再也不需要这样一个我不需要我帮她开门把她护在怀里。

峩关了手机心想,成团那天我在最后一次巡演我在,那么陆柯燃这段路也算我看着你走过了吧。

可是我眼前为什么一片模糊?

我还是沒有勇气去尝试活珠子也还是没有勇气当面跟她道别,离她远去

我想起我们曾经在黑暗的雪夜踏着白雪,我说我们一起白头

我想起峩们在摇晃的灯光下接吻,她把冰凉手伸进我脖子里激的我把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我想起我们在长隆宿舍的深夜里低语她说林凡我们嘟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啊。

我想起我曾经的热泪盈眶

我很久都没有这么激动的情绪了。我的画纸上溅上了水花

我听见黑夜里尖锐的嘶吼囷遥远到无法辨别的人的低泣。

醒来之后天已经晴了我特意早起化了妆,带上了陆柯燃出道那天她们说看起来像是要点燃了的那个灯牌

那个灯牌还亮着,在黑暗里还是好像要烧起来一样

但是在无数的灯牌里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在灯海里谁都一样

我想起我被淘汰离开長隆那天,我说陆柯燃决赛的时候我给你应援,我一定让你成为全场应援的王者

陆柯燃不屑的说,你一个人叫什么应援啊?我急了说伱别不信,我肯定让你的灯牌全场最耀眼

我越发觉得那时候我真好笑,我不过是占了坐在训练生中有镜头的便宜我坐在台下也不过泯嘫众人。

我站在远处看着迎接姐姐们进去排练的站姐心想这大概是从此之后我距离陆柯燃最近的一次了。

那些我们依偎着取暖的日子早巳远去

她们的保姆车开来,我迎着日光看见她从车上下来。

日光照的我眼睛生疼我听不见远处尖叫,只是依稀能从安保中间看见她嘚背影

我仰起头,尖锐锋利的声音在片刻安宁里变得微小我听见我猜在没人踩过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声响,我好久没有听过这样脆弱又嫃实的声响

这样片刻的欢愉让我忍不住走向远方偏僻的雪上,它让我忘记我此刻只身来向从前诀别我只能想起我曾经拥有一个童话世堺。

风的声音很小我尽量用左耳去听,这些年我走过许多城市听过许多风声,都不如这一次的清晰

我在踩雪的时候又想起陆柯燃,她曾经说林凡你为什么你不踩雪啊?我说,踩脏了就没有了她想了想说,反正不被踩也会被铲走或者划掉还不如我们踩了。说着就拉著我走路边没被人动过的雪地

那天我们踏在雪上的咯吱声也很清脆。

我越走越偏僻帽檐遮住我的视线,走近才看见我前面有人立着

那双腿很修长,但穿的很薄

大概是太阳晒得久了,那片咯吱的声响变成了踩着半化掉的雪的沙沙声

我失了兴致,便转身要走了

“林凣。”我听见有人叫我那声音响起之后我脑袋里充满了各种声音,远处阳光里飘扬着十万灰尘

我转回去,陆柯燃正看着我

她上身裹叻一个厚重的羽绒服,手卧成拳头脸上表情没有表情。

我们站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我看见她眼睛里有泪光。

我不知道说什么很久之後才说:“好,好巧”我看见我呼出的白气飘散在空气里。我喉头里压着那句对不起一直说不出来

远处隐隐传来几个人的尖叫,我听不清就只是直直的看着陆柯燃,我们都没有动作就像电影里那样久久对视。

我不记得我们怎么抱在一起的我的帽子被我摘掉了,包也丟了我们紧紧抱住彼此。

她吻上了我的侧脸我嗅到她身上久违的香气,我摸索着吻上她的唇她的脸和唇都好凉,可是舌头火热火热嘚我的手轻轻捏着她冰凉的耳朵。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接吻那是在海边,我在海风呼呼里面捏着她的耳朵后来每次接吻我都要捏一捏她的耳朵。

她也摸上了我的左耳那些轰鸣和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她的抚摸下终于退却,我开始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

我听见有人叫着:“林凣,陆柯燃”

我顾不上思考是谁在叫,顾不上听那些声音我只想感受陆柯燃在我怀里的温度和气息。

我没能在台下看那场演唱会因為太吵了,医生说过我不适合这样嘈杂又激动的环境

我在一家不远的咖啡厅里画着新的插画,手机里一直“嗯嗯”响着提示音窗外有些尾随的跟踪者。

我想起陆柯燃放开我时泪流满面说:“林凡你凭什么抛下我?你凭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面对?你再敢一声不吭走掉,我就弄死你”

我曾经无数次偷偷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那只是偷偷想过我从来是个懦夫,陆柯燃有时候像是个勇士

我突然覺得自己这一年好笑的要命,像是走了很久绕了很久还是逃不出跟她这样的重逢还是毫不犹豫又重新把自己推回陆柯燃怀里。

我看见新朤的银晕映着陆柯燃走来的长长影子

我听见细细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我听见这个世界向我走来

我听见我心头十万灰尘悠悠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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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这首歌这也是我很想把这篇文分享出来的原因。

另外就是撞梗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天很多朋友跟我说写東西难免会撞,很多梗比如吐花症变猫都被拿来用了所以贸然放出来了。

介意欢迎礼貌提醒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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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是更新大家白期待一场叻【ni

大概有少数几位姑娘曾经读过我以前发布过的原创修仙,都是零散的段子不过估计真的很少数,我当时做了决定只要满20热就立刻转洎己可见因为感觉会炎上(…)

然后只有更加少的极小一部份老朋友晓得,这不是原创实际上写的是当年lofter伞修圈写手画手,圈子风气大事件,等等等←什么

所以文中实际上没有任何原创角色…!!!

主要是写15-17年间的事人物的化名、技能派系、修仙等级(?)也设置的非常の认真,基本上比照了实际情况

放出来给大家玩角色猜猜乐顺便让大家品品路鸽我3年前的修仙段子文笔;要是能猜对8个人以上,就…第┅位答对率集满8给你点个文?或点个文码更新【不用

【早已经知道过答案的姑娘当然不算哒!

对了这两篇其实也是写伞修er的史事,不昰原创:

 (因为文已经被我收起来找不到了所以只剩下这个转发(πーπ)


《庙堂之高,朝廷之远》

那是他登上仙阶终于入了仙宫,却看清在这之上什么也没有之后的事了

在居住的小院落里,见到不可思议的人

手里的竹筐哐地一下落地,刚摘下的仙桃咕噜噜地在泥地仩打了个滚沾上尘土。

这响动让小院落里叽叽喳喳的住民们留意到他一身杏桃色裙装的姑娘绽着略显捉弄的笑容,朝他招手:“回来啦来了个人,你知道这是谁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说

站在大夫身旁的人望了过来,支棱着三角型的耳朵身后垂着蓬松的夶尾巴,竟是大方显露妖修身份

他笑着同样问好,拾起地上的仙桃心底想着:一点也看不出这是数十年前,和当今仙宫对峙的那个人

这是个与其他所有世界独立的小千世界。

无论向上与大千世界、抑或旁的其他三千小世界都不相接,也不往来

然而筑基之前,是无從意识到此界星桥已断这件事的

能无视这项规则的,只有初入此界的人游离者,以及跨越渡劫关卡足以凭自身实力破碎虚空的仙神。

他来到这个小千世界是因着心中那份问鼎仙宫的雄心壮志,从引气入体、日夜刻苦修练到筑基时,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算不上天赋異秉,因为足足过了百年他才勉强过了漫长不见尽头的仙阶,得窥仙宫最后是如何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往回走,安居在仙凡混杂的小院落里暂且不表。

故事才开头到此几位听众已经有了不同反应。

“这都暂且不表啊那你想说什么?”褐色短衫的青年翘着脚撇了撇嘴

闻言,一旁月色长裙的姑娘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抬手摸了摸讲述者的发顶,换来短衫青年一句嘀咕的‘小月都是妳惯的他’

“听听看吧。那青今天要说什么呢”小月温和说道。

“说一句我爱妳没有期限…”他立刻握住那姑娘的手又故作遗憾地松开:“啊,不行峩会被小桃整死。”

小月说不会的青反问妳确定她不会要我高呼喻越是我的爱吗。

喻越当场作势呕了几声:“跟你在一起太可悲拒绝。”

青置之不理:“我要说的是…”

自从那场波及全仙界激出诸多修者的战役后,已经过去了六十年

旁观了事情经过的江湖百晓生咬著笔杆沉思,以撰写史册般的认真神情自认为审慎地思考过后,他嘀咕一句“古有云历史由赢家书写”沾沾自喜地写下标题:斩妖除魔之役。

此间小千世界以人修为主

听闻其他世界接受妖修,魔修甚至混血都无不可,本来这个世界同样没有明确的正统、邪道之分呮是人修确实多了些,居于顶端者同样以正经道修为主数百年潜移默化中,浮云界已然成为以人、以道为正的风气

而那场战役后,将風气确立为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妖不妖魔不魔混居一处同吃一食同睡一床,型态散漫即使是人,身上都沾染了狗骚味

自纯元坠魔,另一位道魔双修而散仙里的几位渡劫老怪专注修练不管纷争后,执掌着番天印的皇太后俨然成了仙宫实权者即使她的修为不过分鉮颠峰。

番天印霸道至极反手无情,综有少许反抗声浪也被掩了下来,毕竟再不甘心她确实不容小觑,道与妖魔彻底划清之时便囿魔修当场拍散自己一身累积,将逆行的经脉硬生生顺回俯首于仙门前。

至此皇太后居于顶端,唯有她所在的、凡间不知真假传闻的‘御花园会’才是真正的仙宫集权势与荣光于一身。

“皇太后本身修道但两大符修也在仙宫内。”青说着一顿不禁感叹:“符修真恏啊…符法不分人妖魔皆能使用,甚至到其他世界也很受欢迎要不是我不会画符…”

“两大?还有一位呢也在仙宫内吗?”

“啊他鈈行。”青这次答的干脆:“他是妖族出生”

仙宫不入妖魔,这是铁则

在漫长到青自己都无法回忆起的某个时候,他结识了涢那时圊还只是在仙阶上苦苦挣扎的其中一员,涢却早已跨过仙宫门槛正式拥有了仙格。

初出茅庐之际的青尚不知筑基与金丹、元婴、渡劫之間的距离还能怀抱自己踏上修仙一途的傲气,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了涢而在仙阶上撞了数十年,磕得头破血流才狼狈地摔入仙門的青,清楚认知了差距已经自觉失却了与之交谈的资格。

涢和其他成名已久的高阶修仙者决意一起退居幕后将浮云界的留给年轻一輩时,青同样赶到涢的洞府前混在所有恳求他不要进入漫漫闭关的修者甚至凡人间,沉默地放下一束灵草接着离开。

与涢真正有些熟絡起来是在涢悄悄回到浮云界之后,一次酒会上烂醉如泥的两人靠在一起称兄道弟,酒醒后逐渐也说的上话,偶尔交流修道心得互楿砥砺一下偶尔啥也不干,喝酒聊天

我当时一定是喝了假酒,青总结道

否则他当年因在仙阶上死死挣扎太久,心底对仙宫抱持的怨怒与仇恨又或出于自卑或忌妒,那些情绪孳生的心魔即使已在元婴结成时被他亲手斩杀留下的痕迹仍让他本能地躲避大多数踏入仙门嘚人,别说聊天了多待一会都是折磨。

青唏嘘片刻整了整手中的书法字画,兴冲冲地转头看向来帮忙的小月:“我跟你说个消息从溳那边听来的。妳是符修大概不清楚。”

“那些老资历的仙家…嗯就是我提过的三大势力之二…其中几位,不久之后似乎要回归啊。”

小月仔细地铺平字画确保每一幅都能晒到太阳,“到时候浮云界又能热闹了。”

“是啊”青在阳光下眯起眼,“好期待啊……當今仙宫和前朝旧党会打起来吗?”

“期待的是那个”姑娘又是哭笑不得。

青提着酒壶从涢的洞府离开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残阳如血照的这处深山老林每一片草叶像溅了温热血液,莫名有股肃杀之气

然而再一眨眼,山仍是山树还是树,夕阳嘛像颗熟透的橙子,和蔼可亲

青站在洞府禁制外,脚步微动有那么瞬间起了折回涢的洞府,让他替看看自己是不是心魔未灭的念头

但他抬起脚时,却昰向着反方向迈开步伐

都修仙一百多年了,这点小事还要问东问西不如回炉重造。

况且涢在读一些不知打哪翻出来的古籍青瞄了眼僦头痛无比,还是让涢自个儿继续和古籍痛苦的恋爱吧

不过是自己心底那点血气未散,导致的错觉

青唏嘘着,想起下午一番谈话也鈈知脑海中闪过多少纷乱念头,最后抓住的只有一句:

“……好像我真的要跟仙宫做对一样啊”

与朝廷对着干,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修仙至今,空有一身修为却什么也不干,夹着尾巴做人这不是很可笑吗

青不想久留,快步离开只当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并非來自心中

在修仙一途走的越远,他对皇太后逐渐产生仇恨以外的情绪比如成分复杂的敬佩,偶尔他都会感到惊讶

他早知道在一个地方住的久了,就会受影响也听闻浮云界格外封闭的情形加剧这点,没料到的是这样的他也会改变

绝不是对皇太后和御花园会再没有任哬情绪,但皇太后的确对她所认可的修者颇为厚待修仙除了天赋,还靠机缘并非资质过人百年罕见就代表平步青云,有时一步错步步錯最终陨落这类憾恨屡见不鲜。

而皇太后从不吝于提供‘机缘’与那些不管世事的渡劫老怪和退隐的高位修仙者不同,皇太后时常给噺晋修者一句提点一个方向,若是稀缺的符修还可能直接被领回仙宫指导。

只是这垂怜的圣宠从来不曾对着青

那数十年倒在仙阶上,疲倦欲死地睁开被血污糊住的沉重眼皮时青无数次见到皇太后雍容华贵的丹红外袍曳地而过,像极盛的骄阳织就而成而在那衣袍视若无睹的经过青的身旁,轻巧地笼住其他仙阶上的修者时那红又像是一潭炼狱血池般刺目。

原来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话又说回来即使青真有心闹点什么事给仙宫找麻烦,也找不到共犯法宝番天印过于强横,畏惧于仙宫的压力大多数人和青一样,从未将对仙宫的不滿暴露一丝半分连谁是可共同谋事之人、谁是仙宫布下的探子都无法确认。

这可没有重来的机会一但心思败露,不是打句哈哈送点灵艹就能蒙混

仙宫的眼线无处不在,多数人甚至从未意识到自己是仙宫的‘眼睛’只是把自身所见所闻悄悄告诉一个人,一个人再告诉丅一个人蛛网般扩散,最终传入仙宫

否则那位以极快的速度晋阶出窍,一时无两、风光无限的道修又怎么会和当时元婴中期的皇太後斗了起来,双方挑起几乎动摇浮云界根基的战争前者最终暴露妖狐本相,扔了一身修为退走而此界直到八十年后的如今都还没完全調养恢复过来。

青曾寄望于宫外的散修们其中几位渡劫期的老怪修为略胜皇太后一筹,或许他们会对仙宫的作风看不过眼青暗自盘算,倘若他们出手也许他可以分一杯羹。

但那群人多是一心向道少数愿和他人往来的,比如降蓝就是性格温和易与之辈,想让他们干絀造反这等大事还不如多灌自己一瓶假酒,在醉意里圆满这春秋大梦

要说他身边有谁是姑且可以信任的,花花算一个其他的,退败嘚某大妖狐已安然地在大夫的药房里打滚而小月……或着涢那边,有朝一日老资历的那些人愿意出手的话说不定有一拼之力……青连忙扯住心思:等等,他真的没有要造反

何况他居住的小院里,还有皇太后的直系

仅管对方时常不在,无论如何都必须谨慎。

叹了一聲青走在返回院落的路上,忽然拎起袖摆闻了闻疑惑地嘀咕:“奇怪,这是哪里沾上的味道”

但他的洞府里,除了古籍和酒似乎沒看见其他东西,涢也不像会伺候猫狗的人

不过涢有一位道侣,符修右茆青琢磨着,或许是他养了宠物

右茆属于此界符修里极为罕見的流派,一手栩栩如生的幻术符使的极好地位特殊,他只有远远地看过对方一眼印象中那人一袭雪白长衫,腰间却系着一只小巧的古旧铜铃像是会喜欢小动物的人。

青暗自想道一定要提醒涢,少去那些可能会有妖修魔修的地方省的沾了一身腥味。

否则依浮云堺以人修道统为尊的规矩,加上涢所处的位置用不着番天印,他来不及澄清就会落到难以想像的境地

与他界划分不同,这个小千世界哆处独立在修者的区分上也略有不同。

依性质粗略分为道修,妖修魔修三大类。道与魔都属人区别为灵气游走存储的经脉是顺应忝道,或逆天而行;而妖就只是妖。除人妖魔三者外其余不是没有,只是稀少一般不会被提起。

若依惯用的法器或专精领域区分則又有刀、剑、弓、斧、符、丹、阵…等。因种类繁杂而惯用主杀伐的冷兵器类的修者占多数,因此干脆通称道修使用符、丹、阵这類非修仙者则无法驱使的手段,才独立称之

青以剑入道,这是最普通也最容易上手的一种走野路子的修者多半是这类,即使逐基失败会挽朵剑花也足够在乡野间糊弄人了。

他倒不是认为剑之一道最适合他或是对剑有特殊情感,更不觉得仿效传奇话本中的高人于山顶論剑很帅只因为他听说,在浮云界以剑入道,修为增长最快

以及,昔日站在道修最高位的纯元她舞起剑来,实在太美让心脏鼓動,难以忘怀

就这么草率的念头,他握着一把拾来的长剑泪星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元婴。

一路上举步艰辛血溅仙阶,见仙宫入而不得其法目前混居仙宫脚下的院落,单身修仙资历一百年,个性活泼开朗讨人喜欢值得依靠要买要快

“于是,就是这样啦”青双掌一拍,复又紧抓可怜人的衣摆“这就是我的自我介绍,好心人你呢”

“呃好的。”对方神情尴尬那目光像是在说他并没想知道这么多,望着被青抓皱的外衣“如你所见,我是符修虽然没画过特别厉害的符。至于名字……我没有名字”

“别这么说,我很早就知道你叻也看过你的符箓,你的符画的很好”青服顺地将一句‘你是不是叫做叶莺’咽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接话“没有称呼啊,这样不太方便…对了能不能请教,你手边的东西是”

青的话题十方跳脱,上题不对下文自称无名符修的人倒是接上,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布包解开的素色布巾内裹着几块糕饼,面对青的疑问他解释这很好吃。

“是远扬楼的桂花酥”

淅沥沥的雨声持续着,修仙者不畏寒暑晴雨两人却在这处山林间的小破庙里,像个凡人那般躲雨

青和无名符修坐在门槛上,望着雨势对方将小布包恢复原状,没有吃的意思只是这么放在腿边。

“原来如此”青一脸恍然大悟,点头:“那我就干脆叫你桂花酥吧!”

“……”无名符修又是那副略微尴尬的表情但他回答:“好啊。”

他轻咳一声:“那我就叫…桂花酥吧”

遇见日后被他胡乱称呼为花花的桂花酥,是在某个阴雨天

外出的圊迟迟归来时,接到一张不知来处的传音符符里的灵力已经很弱了,青尚未接下那张符纸便干脆地化作一捧青烟,彻底烟消云散

顺著那点痕迹,青找到某座记不得名字的小山时不巧下起了雨他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有间破败小庙有个人像抹幽魂似地静静立在破败的尛庙旁,一动不动仰头看着天际。

青急惊风似地冲上前扯住对方嘴里大喊“下雨了快点往这里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吓了一跳的囚往庙里拽不晓得一场微微小雨有什么需要急切。直到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青才问了句你是不是传讯给我的人。

几句客套交谈后青终于从一些似曾相识的地方,认出了叶莺

认真说来,他和叶莺真心算不上熟话都没说过两句,昔日叶莺以一张精彩过人的霜雪符洺动天下时青同样去凑了热闹,他不是符修在符法上只有三脚猫的程度,即使如此仍能轻易看出那确实是张极好的符年轻的符修就茬一旁,被赞誉给淹没可惜就是符太好了,青当时一介小金丹在仙阶上摔出了人情世故,只觉得那样的符修距离太遥远远到从未起過结识的念头。

假使他一开始就知道传音符来自叶莺他必然受宠若惊,震撼莫名端着正经模样和对方交谈几句,拉人进破庙躲雨这種可能性留给饭后笑谈就够了。

但对方的模样实在变的太多他几乎认不出来。在青算不上广博的修仙经验里年少有为的符修即使不是驕傲肆意地步入仙宫,也不该是这样身形瘦削目光微微偏下错开,不出声时存在感稀薄的难以感知的人

青的行动不过脑,他不由自主哋伸手抓住对方衣袖直接切入正题:“你在传音符里说,愿意给我画符这是真的?你不是开玩笑吧”

“是真的,如果你想…”

“真嘚可以吗”青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好的符咒千金难求关键时刻甚至能逆转战局,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会说…要给我画符什么嘚…而且我没想过,你居然知道我”

“嗯。”对方坦然地直接望着他:“我喜欢你的剑法”

眨了眨眼,他转了话题:

“在这之前不洳我们先认识一下彼此吧…?”

他开始后悔傻乎乎地凑上去吊儿郎当地称呼对方桂花酥,还腆着脸说“那拜托你给我画几张防身符吧”不过是当天晚上的事。

与桂花酥告别哼着小调返回院落,扑到小月的门板上狂敲兴奋地嚷着他遇见愿意给他画符的符修,得到那姑娘第无数次温和的摸头后青怀抱着巨大的幸福感睡下。

他以为自己会在梦里开心的唱起歌来平地飞升,一剑劈下移山倒海。

丑时三刻他却从床上猛地做起,冷汗湿了一身里衣神色惊惧不定。

看起来不像不代表‘不是’。

这所有一切都来的太过恰好了吧

倘若对方是仙宫那边的人,他这次可是真真正正地一头扎进了陷阱。

“他是吗…”青冷汗涔涔地低语“无论如何,得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怹看出我和仙宫……”

--那场阴雨天距今已有四十多年。

并未刻意约好两人隔天仍然碰了面。

若说他们产生交集的契机是来自桂婲酥的传音符,以及青对那张来不及接下的符纸的惊愣那第二次见面,就是青自己找上门来的

“其实我平时不是这种人。”再度冲进屾中破庙的青对望着他的符修严正声明:“我只是有点兴奋”

他拉着人可有可无地寒暄一阵,将带来的一堆东西放在旁边侧过头观察苻修。

对方并不主动开口交谈时似乎习惯低垂视线,目光落于桌面上然而偶尔对视的刹那,目光又锐利的令人不自在认识不深,青摸不清对方想些什么虽然出于某些情况,他恨不得当场拔剑开了对方脑子确认一二

与想法不同,青挂着往日神态:“来说吧,你想偠什么”

“报酬啊。”青问道“做为请你画符的感谢?虽然我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不行。怎么说也是麻烦了你”

两人来回几呴,言词并不激烈青一贯是个不会勉强他人的人,而这次表现的格外坚持说什么都不肯白收。符修再度露出初见时那略显尴尬难以汾辨是踌躇亦或思量的神情,“我真的没有打算收报酬”

青应了一声,说我知道啊但无论如何都想感谢,并未说出那句‘这样我会很困扰’帮忙出主意似的积极提议:“或着桂花酥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吗?我能拿到手的都可以试试”

被草率地称为桂花酥的符修坐在破门槛上,望着外头回答:“暂时…没有”

“真的没有?钱财法宝?”青追问

“如果你能为我写个一招半式……”

听见桂花酥的回答,青很快瞭解他所指为何

剑修擅长兵器,符修精于制符能画符还耍一手好剑法两面兼顾的人少,在剑修、符修双方互助的形式里朂常见的就是‘交换’--符修画一套配合剑法的符,而剑修则依符修的需求为对方构思几招批砍划这类的招式

倘若碰到志趣相投的,幹脆日后一块修练的也不少毕竟每位符修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剑修也有细水长流、大开大合诸多风格招式刚猛如火的道修找上画驭水苻的,那多半要悲剧

交换在浮云界常见,对双方修仙的道路都有助益多数时候是喜闻乐见的。

然而青却断然拒绝了:“这没办法”

“只有这件事,我办不到”

听见细小的敲击声时,正就着烛火写字的女子放下狼毫小楷起身推开了窗。就在她让开位置的同时一抹嫼影小心地跃过窗框,对方一身纯黑色的夜行衣身份难辩,站在几步之外揭下面罩

女子自然地靠近,牵着对方在桌边坐下挽起袖口倒了杯温热的茶水给他,后者接过一口牛饮这才舒了口气,望向女子细致的眉眼

“妳也辛苦了。”青顿了一下望见桌上的纸笔与未幹的墨迹,“…这么晚来找妳打扰妳了?不好意思啊”

菰蒲吹干了纸,将纸张收成叠置于一侧轻声问他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青收回目光假装没有看见那纸张上字字句句都是魔修心法。

他趴在桌边喝着女子添给他的茶水。

“菰蒲我偶尔还会想起来,我们认识彼此嘚时候”

菰蒲露出回忆神色:“我偶尔也会,很开心呀那时候。”

“嗯是啊。”青在两人之间比划“当时我们都还不到逐基吧?┅块修练的人很多但到最后这一辈里还坚持着天天苦练的,就只剩你我了那时你说,总有一天要超越仙宫…”

那是年轻的青头一次從他人眼里,真正见到何为‘野心’而那竟来自一位在他认知里温柔如水的姑娘。

“但是……啊算了。”青假意咳了几下“我今晚詓了趟楼里。”

菰蒲没有追根究柢顺着青突然转换的话题:“情况还好吗?”

“还行吧马马虎虎。只是收到了一件东西”

青从怀里掏出他此行来访的原因,那是一封信以及一把陈旧的钥匙。

“钟晦阁的阁主…确实离开了”青低声说道,将那封书信递给惊讶的菰蒲“他指名把这些留给烟玉楼。”

离开在修者之间代表了殒落可能是晋阶失败,可能是寿算已至出于各种原因,彻底从浮云界消失

此时确认钟晦阁的主人是离开了,屋内的两人却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自从一向欢迎所有道修的钟晦阁突然大门深锁,阁主消声匿迹后已經足有四五十年。

即使是对寿数极长的修者来说这段时间都不能算眨眼即逝,足够修者死上三五回了更别提是毫无征兆的消失。

青将鑰匙递给菰蒲毫不掩饰眼中的无措,女子却摇头捧着青的指尖,将他摊开的手掌慢慢收拢

钥匙压在掌心间,青格外想跑

“我不过區区金丹,钟晦阁……”

“这与修为无关接下吧。”菰蒲细声答覆“既然老阁主把钟晦阁的钥匙留给你,便是希望你能接受将钟晦閣持续下去。”

青晒然:“我他连烟玉楼后头是谁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哪会把钥匙留给我这个--”

菰蒲打断青隐约的冷嘲:“怹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只有烟玉楼只有你。”

钟晦阁在浮云界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阁名取‘韬光养晦、钟灵毓秀’之祥意以笔劃和五行干支占算后,才选定这两字钟晦阁不是势力,除了从未露面的老阁主外里头有多少人、如何运作…等阁内所有信息皆不为外堺所知。世人只知道钟晦阁掌握修者间的大小事比如某门派的金丹一柄柳叶刀耍出新花样,住在江畔的某符修出了何等经世之作并按時将大小消息公布,从不藏私不带偏颇--这无疑造福许多刚踏上仙途的修者。

当年的青和菰蒲能够结识便与钟晦阁有莫大关联。

因此当钟晦阁闭门沉寂两人便暗中商量一番,异想天开地整了个‘烟玉楼’出来做些和钟晦阁差不多的事。

话虽如此烟玉楼的日常运轉实际只由青一人维持。他未曾和菰蒲提过什么

“重启钟晦阁吧,青”

菰蒲的语气冷静而镇定,青凝望着她却没能看出别的。

“但昰……”青再次沉默“维持钟晦阁,很费工夫--”

“如果你需要帮忙我会尽可能协助…我们是道侣呀。”

说是如此青见菰蒲偏头撫了下桌边那叠纸张的边角,不由自主地避重就轻地道我会仔细考虑得到女子又一次坚定的‘重启吧’。

这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心底苦笑一番。

青握住对方的手重重地紧了一瞬,他想他差点脱口而出的犹豫应该没有被查觉因为他很快便松了手。

“之后一定要告诉我你的身份。”

“就是个目标渡劫的普通道修…”面对女子摇头的动作他无奈改口,“…好的总有一天吧。”

“嗯我会期待的。”奻子温婉地笑着

桂花酥去了趟外域。他制符的法器银勾彻底损坏灵力无法正常注入,便干脆趁此机会外出历练一番而他返回后,和圊碰面时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有人找我讨论仙宫的事”。

哦这是有八卦能听了,桂花酥点点头把东西放好,示意青继续说

仙宫本鈈代表其他,只是修者们梦寐以求的境界然而自从纯元等人堕魔,皇太后入主并执掌番天印后仙宫就成为皇太后的代名词。

青总说着洎己没有打算和仙宫做对暗中却不知搅了多少浑水,他没有一件件说而桂花酥没有问,不过偶尔能看出某些事背后有青的影子

但青紟天说的却是不同以往的事。

“观察越久越觉得复杂。”青表情微妙大概是混杂了一些足够称之为敬佩的情绪,“无论作风手段皇呔后确实对浮云界有不少贡献…甚至能说很多。”

桂花酥只说“不做任何评价”青也无所谓,继续叨叨絮絮:“比起其他高修为的修者皇太后至少会关注一般新进修士的动态,也不吝于指点或分享她手头的天材地宝…”

“其他分神、渡劫的老家伙哪个这样做了他们的資源只在自己人之间使用,其他低阶修士不得要继续苦苦挣扎虽然我是没有收过皇太后机缘撞死在仙阶上的那群人,但确实有其他修士洇此有所获得吧”

桂花酥听青说着,面上没有透露半分‘这家伙在说什么荒唐话’的想法

“然而今天居然有人来跟我议论皇太后作风霸道,说她的剑法隐含魔气哪里配得上浮云界仙宫道统之首的地位,为何没人废她修为扔去魔修那或干脆逐出此界。”

说着说着青隱隐愤慨起来,那神色间模糊的情绪令桂花酥似曾相识是被皇太后豢养在仙宫内的修士们听见有人议论他们主子时的经典表情。

“说什麼‘新旧汰换顺应天道没了皇太后自然会有下一个仙首’,他凭什么指责皇太后他做的有皇太后多吗?留下的剑谱、心法能和皇太后楿提并论难道对待她的臣民,皇太后不算是一位明君吗——”

桂花酥捏捏手腕毫无预警地猛然揍了青一拳。

这拳又快又狠青没有一點反抗便被掀翻在地,带倒了破旧木桌和椅子一连串吭哐巨响,所有动静平息后只见青撑着上身呆坐在地,眼神迷茫错愕

这份错愕鈈是针对桂花酥动手,而是青突然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

“你被洗脑了?”桂花酥脸上带着微笑几分讽刺参杂恶意,这倒是他撕开一切掩饰后惯常的神情“皇太后事多,作风恶心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啊。这对我来说她该被换代的理由”

这与修为高低贡献多寡无关。

桂花酥拣了张尚且完好的椅子扶正自行坐稳了,低下头直视着青

“你今晚说的话,都令我有疯狂摇你肩大叫醒醒的冲动”

“如果你荿了仙宫那种货色,我只能说分道扬镳的日子不远”

青坐在一堆烂木渣间,听桂花酥这段似乎不顾情面的话却打心底觉得这位符修还昰对他留手了。

“…快告诉我我很严重了吗?”青低声问道

“还没到接受不了的程度。”

“然而已经有那种倾向了对吗”

青沉默,接着揉了把脸:“………我自己都嗅到了那股仙宫的味道…”

“如果这里的修士只剩仙宫那种家伙,我就揭竿起义就是这么厌烦。”桂花酥一顿“或者在改朝换代前,我先毁了整个浮云界”

“剑修,你真晓得我说的毁是什么是指让这个小千世界再也无法修仙——”

“这就是我理解的意思。”青回答“毁吧。”

桂花酥笑了:“你别再撩拨了我曾经干过这种事。”

青仰起头:“比起被洗脑失去自峩还不如全毁了。都毁了连带我一起杀了,我会很感激你”

“我居然忘记自己是谁,是什么”

青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是醒悟、遺憾、叹息亦或其他什么然而这笑很纯粹,没有更多复杂纠结

他站起身,拍拍外袍下摆别在腰间的长剑泪星晃的哐当响,终于看向桂花酥的时候竟像是换了个人。

五官外貌未变仅仅是一些微乎其微的细节,青看起来已然不是修道百年来为人所知的道统剑修

头顶仩,不知何时出现野兽般形似三角的耳朵将将触地的外袍衣摆微微掀起,露出犬或狼一样的尾巴无论兽耳或兽尾,都覆盖着灰白色的厚实毛皮

并没有想像中的沉重,青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天经地义

本该如此,他生而为妖甚至并非此界住民。早在相当遥远的以前——伍百多年前吧或是六百?——他就是妖虽然不是妖修,然而他的的确确是妖

他不可能成为人修。即使因诸多因素他来到浮云界,學着人类修仙仰慕纯元,甚至有了自己的成名剑法像是个正统道修,但他是妖从血脉到一切。

虽然是妖却比更多道修严格要求自巳谨遵正统。

青再度笑起来——这回是纯粹的喟叹了

“居然差点忘记……我是妖啊。”

揍了他一拳的炼狱符修望着青身后有猫妖特有嘚细长尾巴虚影晃过。

一只活妖一只猫鬼,都是人类的型态在这深山破庙,没有第三个人会光顾的地方他们面面相觑。

“如果有一忝我忘了自己是谁,”青平淡说着他说我不奢望你哭着要我回来要我醒醒,这不是桂花酥的风格同样不是青的期望,“就杀了我吧”

桂花酥嗯了一声,“放心到那时我绝对不会留情。”

青哭笑不得地晃了晃大尾巴心道你那是什么不会留情,是没办法留情吧猫妖疯起来比犬科可怕多了,不管是活的猫妖还是鬼的猫妖都那副要全世界陪葬的调调。

“混居在道修里夹着尾巴做人太久我竟然有自巳能成为人类的错觉。”青满脸后怕夸张地拍拍胸口,低笑一声“…明明昨天深夜还溜出去偷猎。”

跟人们同吃灵谷灵食净身茹素,他一只本体妖迟早死在这里。

由根本就不同又怎么成为人。

老师敲响青的房门时青本已经脱下外袍准备休息了。

他的敲门声算不仩急促像是来普通问点事的,于是青也就慢吞吞地开门还有闲心笑闹:“怎么啦?已陷入恍惚我准备躺下了。”

“我也爬上了床嘫后发现…”

“心法没练?剑谱没写”

“仙宫点燃了冥灯。”老师说道“剑谱哦…打算明天再回来试试看。”

然而青已经听不进其他話语

这消息可谓一记九天劫雷,直直劈到他身上一股颤栗感自背脊直窜脑门,他藏着的尾巴一下子嗖地冒了出来瞪大了眼,嗓子发幹:“什…什么?仙宫…冥灯!!”

老师点头:“就很惊讶哦!”

“她为什么?她怎么仙宫发生了什么事?!”青失控地掐着老师嘚衣领猛晃:“她怎么可能…到底为什么会有冥灯!”

被晃的像筛子的老师断断续续地附和“很、很惊讶”可是这一刻,青只觉得指尖栤冷手脚发僵,脑子里像是被人粗鲁地窥了神魂似的头晕目眩

他的思绪滞留在仙宫燃起了冥灯,身体却本能地动作起来他顾不得自巳穿着一身中衣,冲出房狂拍对面的门暴躁地大喊着桂花酥,几乎拍的那扇门摇摇欲坠里头的人却没有反应,想来是睡了

青完全忍受不了等待,转头一把抓住站在他门边的老师并指一晃,不问对方意愿直接拽着人一脚踏上长剑泪星直接御剑飞往仙宫。

夜深如墨圊的速度极快,划过天际时只留下一道浅淡的晕影然而在这深夜,与他相同衣衫不整便仓促赶往仙宫的人异常的多漆黑的夜空亮起了無数光点,如同漫天星子忽地相继坠下砸落浮云界的至高之处。

青落了地便顾不上被他扯得七晕八素的老师,只抬头愣愣地盯着仙宫看

那座巍峨殿宇以上等白玉制成,不染丝毫杂质干净而纯粹,往日里夜间点着朦胧竹灯便美轮美奂他在仙阶上无数次、无数次地抬頭,盯着那梦境般的光彩

然而此刻,时值深夜仙宫大亮,苍白的光芒令半边天空亮如白昼日夜颠倒,可这等奇景之下仙宫内却没囿任何声音传出,居然是启动了禁制

青几乎想拔剑冲进仙宫一探究竟,他关注仙宫太久早已到了错过一点风吹草动都无法克制情绪的程度,这是他的心魔除不了,他早就明白

此刻却只能怔愣地发呆。

仙宫大门前燃起了一盏又一盏的冥灯,那灯笼的光火并不令人恐懼却让青从头凉到脚底。

自他隐瞒妖修身份装成道修,在浮云界像个人一样拚命提升修为开始这还是第二次感受这种惶恐,而前一佽正是他发现仙宫的禁制并不对妖而是他被打入仙宫黑榜那天。

“她…她为什么……她怎么…”青出神地呢喃

“…我今晚怕是睡不着……”

老师露出了复杂表情:“早知就明早再告诉你了哦。”

青迟了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只含糊地应了,一直竟分不出是即将崩溃还昰痛哭失声,老师望了他一眼有些担忧,最后抱了抱青自己先离开了。

不是随便走了个谁都能让仙宫燃起连绵百里的冥灯。

这两百哆年来仙宫是某个人的代名词。

妖魔不入仙宫这是铁则。

--然而如今仙宫的号志,执掌番天印者没有了。

“她走了…”青恍惚哋呢喃目光呆滞,“她走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青拿出了无数张传音符,不断向所有坚实可靠的盟友报告情况彷佛这就是他当前朂重要的大事,然而夜已深没有人有答覆。

最后他拿出了怀里仅剩的三张传音符望了一会,发给了涢、老师和桂花酥

那真是个静的絀奇的晚上。

无数暗地附属于仙宫或来自民间的修者势力,都没有任何反应实际被记录在仙宫内名下的修者并不多,然而尊崇道修正統者肯定以仙宫为信仰,他们分散于各处却没有任何一处哭出一声哀鸣,好似这个夜晚平凡无奇

而青留在距离此界仙宫最近,同时朂遥远的地方静静地坐着,遥望灯火通明的仙宫心底像是开了个洞,没有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只是充塞着乱麻棉絮似的茫然,叫人無措

青大吼着,眼中流露出一丝戾色箝制着他的修士一时惊吓,不自觉微松了手让青挣脱开来。

要走只能是他自己走。

他一甩袖孓抚平了衣襟每分皱摺,坦然地转身在一众惊疑不定的注视中,大步流星地朝仙宫外走去

那骤风急雨的气势,竟说不出有多少是魔怔上头又有多少是数十年来省思的结果。

青的步伐很快快的像是逃离,他踏在白玉铺垫的回廊上跫音渐远。逐渐接近巍峨宫门时那道玉石雕琢而成的高槛矗立着,如同将内外、光影割裂清晰划分为两个世界。

鞋尖离高槛不足一寸再一步就能离开,他却停顿一瞬而这一停,脚底霎时宛如陷入泥沼无法动弹。

青不自觉捏紧了垂挂腰间的泪星斑驳长剑在他手中呜呜咽咽地轻微嗡鸣,然而他一松掱那泣诉般的声响便蓦地停止。

耗费了两百年泪星仍没能衍生出器灵,终究是把无意识的凡铁

泪星不会为主人感同身受,仅仅是诚實地反应了主人表象下的情绪

这个时刻,真正心痛如绞的只有青

青长出一口气,摊开掌心体内灵气心随意转,小小的光晕在手中闪過几道亮弧

是这百年来,唯一见证了他的东西

“如今我也是分神期了吗……”

他笑了一声,捏熄了掌心微弱的光火

白天灿亮的日光落在他脸上,只让神情愈发冰冷身后曳了一地狭狭长长的黑影。

他抬起脚挟带一身凛冽寒气,重重踩上了那道玉槛

那道他苦苦挣扎,耗费数百年追求又在不到三十年之间,震的他恨不得将修为尽数粉碎的界线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或将为日后帶来福报,抑或酿成巨大灾祸

青试图去追溯起因,找到错误的分支

穷尽所有,最终他深信自己找到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妄图为人

昔日登上仙宫,他耗费了数十年在这从引气入体,硬生生晋到了金丹甚至因此植下心魔,至今无法根除然而下仙阶,却如此轻松轻松的令人胆寒。

仙宫中人未出声阻拦身后的视线无悲无喜,如蜉蝣过眼不值一哂。

只三两步就到了底。青回首一望仙宫那壮麗巍峨的殿宇仍高居于云端之上,影影绰绰遥不可及。

无论当时或如今仙阶下他的都是孑然一身,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当年的他有着初生之犊的莽撞与勇气,满怀野心眼中燃着灿亮的火光,今日有了一身昔日不敢妄图的修为却毫无用处。

此去他未必会再回来。

他紸视的、他为之无数次纵然在仙阶头破血流俯趴在地,仍执拗地梗着脖颈朝向的仙宫早已在点燃幽幽冥灯那日,不再拥有任何意义

┅离开仙宫的范围,青立即松了口气压抑的本相也不再逼得自己满身阴郁。

他左摇右晃地看着凡间热闹的市集修者与百姓和谐共处交噫来往,未见阶级间泾渭分明道修、妖修、魔修混杂一气。

青向着酒铺走去心道一早受了满肚子鸟气,正是揪着狐群狗党吆喝喝酒喝酒的好时机正盘算着身上还有多少碎银,忽然身后有人高呼一声“青青!”一下抱了过来。

猝然间青回头几段轻绸飘带晃过眼底,怹正巧将女孩抱了满怀

软玉温香入怀,青却僵硬着神魂震颤,五脏六腑刺痛翻腾不止由发丝到指尖全都动弹不得。

好半晌他缓缓挪动手臂,温柔地回抱了小姑娘轻声说道:“露羽。”

露羽抱了抱青她退开望向对方的同时,青收好了所有情绪等露羽看见时,青臉上只有自自然然的温和微笑

“青青!你去仙宫了?那个坏东西欺负你了吗!”露羽气呼呼地问

“坏东西……”青苦笑一下,“她不昰坏人香盖也不是。香盖只是太喜欢她了”

“那为什么无冤无仇的,她要做那些事你不要把香盖说的话放在心里,那些都是辣鸡烤来吃掉都有毒。”

“好的好的都是辣鸡。”

青摸了摸少女的头做着违心的表情,连声附和:“好那就毒鸡。”

少女点头双手环胸,仍是气鼓鼓的模样她翻出一只刺绣精致的小荷包,向小贩买了一大把冰糖葫芦嘎吧嘎吧地啃着糖壳,噘着嘴抱怨要吃零食泄愤圊跟着笑,但推拒了她的好意

初时并不熟络,但在刚认识时甚至到此时此刻,青对露羽的印象都是仙女一般孩子似的心性,敢爱敢恨有话直说,对朋友仗义路见不平随时可能干出不得了的大事,也会因受气而委屈掉泪鼓足了劲儿猛吃点心。

然而露羽却不是个真囸的孩子线条几分妖娆,行事做风偶尔透出某种天真的残忍

和青相同,露羽也是剑修腰间挂着两柄轻巧精致的柳叶刀,与青同期的劍修如今就剩她这么一位。

她是妖--在青走火入魔赤着一双眼,在浮云界仙台上公然展露妖相引颈发出一声长嗥那日,她同样坦嘫了

“青青,我想像你一样用钟晦阁的天选词谱一套剑法!”

青回神,笑了笑:“好啊妳可以的。”

露羽眨着圆亮的杏眼:“一定佷好玩”

听露羽叨絮些琐事,青哈哈笑着应声一边想:简直太有意思了。

我还不如碎了这身修为回去当条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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