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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送双数,一般送两个,比喻宝宝是男的,有两个“蛋蛋”。女孩送单数,一个显得太小气了,所以就送三个,当然,要是有条件,多送几个也行。我们这里的风俗都是这样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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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录百度帐号  内容简介:  天下为家  内容简介  地处宾州最富饶地域的岳西市,多年来一直是输送省部级领导的地方。新任岳西市委书记为了和前任一样能够飞黄腾达,上任后立志要把岳西治理成全国文明城市。为了这块“全国文明城市的牌子”,岳西市文明创建办公室策划了一系列超乎想像的创建活动。矛盾由此展开,一方面是政府为创立文明城市大刀阔斧要政绩,一方面是底层百姓要生存,一幅幅鲜活的画面于是乎在岳西大地上上演……  岳西市文明办主任艾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个年轻英俊的公务员,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他建立的王国中。事业有成,从一名文明办主任荣升宣传部副部长;爱情丰收,在四个女人间筑起了爱巢,并让四个女人为他癫狂;钱财滚进,艾柏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也真城关注民生疾苦,然而在金钱上,他也不放过任何“捞”的机会。同时,艾柏又是说假话办假事的鼻祖,却深得上上下下的爱戴。岳西是他的,是他们的,艾柏周围的人,都高喊着:男人以天下为家,女人以家为天下……  广告语:不看《天下为家》,总认为中国的官员有多么不作为; 看了《天下为家》,才知道中国的官员有多么的作为! 是天下为私,还是天下为家?读了就知道。  目录  第一章
  改革开放前,整个社会没有饭吃,是一个“饿”字,不需要谈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一心只想填饱肚子。改革开放后,全社会有饭吃了,不但有饭吃了,还有肉吃了,有海鲜吃了,全国人民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的物质财富,但是,问题也来了,有人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第二章
  艾柏说:“既然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就只能适应这个世界。这才是实用主义哲学。哲学,其实就是生存,而实用,才是生存的第一要素。”丘心志说:“别和我谈哲学,你那套哲学,不过是你现实主义的幌子,欺世盗名罢了,即使不能生存,我也要保持性格,不做顺民。现在的顺民太多了,知道什么叫顺民吗,就是奴才。中国不需要奴才,而是需要有血性的刁民。当然,做这个刁民,首先他应该是合法公民。”  第三章  朱米说:“要我说,你们俩是半斤对半斤,各有特点,也各有所需。”艾柏突然望着朱米,眼里放出一道像电流一样的东西,让朱米不敢直视他。朱米低下头去,说:“怎么,我说得不对?”艾柏说:“不是,我是被你感动了。”朱米抬起头:“被我感动?”艾柏说:“是的,被你感动。一个女人,把别的男人和自己的老公比,还给了这么高的评价,而且还是那样的真诚,能不感动?”朱米脸红了。  第四章  张丽不再勉强,说了些客套的话,艾柏也说了客套的话,各自开车回去。当他把车调过头来准备开走时,发现高美美还站在那里。艾柏把车靠上去,打开车窗,正要说句什么,高美美塞给他一张纸条,也不说什么,走了。  第五章  艾柏发现战萍满眼是泪水,显然她哭了一会了,就问:“这么感动?”一想战萍是演员出身,又说:“哦,忘了你是演员,演员有这种功能。”战萍撒娇,要用拳头去擂艾柏,嘴里还说:“你没看,你看了也会哭的。”艾柏说:“我会哭?演戏的疯子,看戏的傻子。”战萍的拳头已经落在了艾柏的胸脯上:“你才是疯子,你才是傻子。”  第六章  刘达成说:“她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她要生下来。”艾柏沉吟:“那就麻烦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刘达成说:“没有。我曾经和她谈过,给她五十万,她不同意,说是除非她死,不然给她一百二百万,也是枉然。”艾柏说:“看来她不是为你的钱?”刘达成说:“不是,这一点我清楚。”艾柏说:“你准备怎么办?”刘达成说:“不知道,看一步走一步。”  第七章  梅小姐上前扶起艾柏,小心替艾柏脱光了衣服。艾柏年轻,当梅小姐脱完他的内裤后,艾柏的下面已经坚挺如铁了。梅小姐玩笑说:“老板的小弟弟真大。”艾柏说:“平时喂得好。”梅小姐用手敲了小弟弟一下:“肯定,那么帅的帅哥,一定有不少姐姐妹妹都喂过它。”艾柏说:“你逗它了,但你没喂它,所以它生气了。”梅小姐又敲敲它说:“别急小弟弟,洗干净了姐姐就喂。”  第八章  李安山跳起来:“想干什么?想反?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怕你起哄,知道共产党什么最厉害?人民民主专政,没有这点手腕,国民党早就回来了。”陈平在劝止:“安山市长,注意说话方式,坐在我们面前的是群众,人民群众,不是阶级敌人。”  第九章  兰妮问艾柏:“头,干嘛叫我丫头?”艾柏笑着问:“怎么啦丫头?”兰妮嘟隆着嘴说:“还叫,你知道丫头是谁叫的吗?”艾柏逗:“谁叫的啊?”兰妮说:“我爸才叫我丫头呢。”艾柏发出一阵朗笑:“哈哈哈,那我就做你的父亲吧。”兰妮说:“头你坏。我父亲才没你年轻呢。”艾柏说:“那怎么办,不要我做你父亲,又不许我喊你丫头,那我叫你什么啊?”兰妮说:“谁不让你叫了,我说了吗?”  第十章  省里的同志站起来,市里的同志也站起来,大家都说部长好走。王首晋拿了骆部长的包,艾柏跟在骆部长身边,来到大厅里,骆部长放慢脚步,有话要和艾柏说。王首晋知趣,立即出了大厅,去找司机。艾柏和骆部长不紧不慢走着,等着骆问他话。果然,骆部长开口说:“小艾,你今天说的《精神文明建设之我见》是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艾柏抽出来,去看满月的下面,发现床单上红了一片,艾柏惊愕得张大了嘴,半天才缓过神来:“宝贝,你怎么不早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着,紧紧抱住了满月,满月在艾柏怀里幸福的闭着双眼,很享受的样子。  第十二章  龚淑敏没有做声,她知道艾柏刚才的话是编的,不过她还是不反感。昨天晚上,骆部长给艾柏打电话时,龚淑敏正赤裸裸睡在骆部长的怀里,骆部长抱着她看电视,不时用手去捏捏她的奶子,又去搔搔她的敏感处,龚淑敏做出性感的样子。  第十三章  这些人中,走路也是分了圈子的,陈平和李安山陪着刘东方,走在最前面,陈平亲自替刘东方提包,而陈平的包则由市委秘书长提着,秘书长的包由副秘书长卢迪提着。骆思潮一帮人陪着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走在其后,骆部长亲自替副部长提着包,骆部长的包由另一名副部长提着。其他几个常委陪着省文明办徐新楷副主任紧随在副部长的后面,相关的人员簇拥在周围,那些老同志则松松散散走在记者们的前面,有些老同志步履蹒跚,也没人上前携扶一下。  第十四章  骆部长一下车,顿时热闹了,大家按顺序和骆部长握手问候。艾柏听到骆部长在和伍沛然握手时说:“沛然,我得好好批评你,中央都取消了迎送,你们怎么还搞这套?”伍沛然笑呵呵说:“老领导不一样,老领导怎么说也是从我们临界走出去的,您回家来看看,我怎么也得到门口接接吧?”在和县长杨中、县人大主任、县政协主席握手时,骆思潮居高临下微笑着点点头,随意说些什么,但握手却很用劲。  第十五章  单位发了钱,大家乐开了怀,都来艾柏办公室坐坐,有人说要请客,有人说要搞活动,有人说要唱歌。见大家高兴,艾柏说大家都辛苦了,中午单位请客,下午去OK。一听艾柏放了假,还去唱歌,办公室顿时炸了锅,齐声喊:“艾柏万岁。”  第十六章  艾柏说:“知道当今四大傻人吗?恋爱不成上吊的,没病没灾吃药的,合同签成无效的,看着手机傻笑的。”高美美说:“说的自己吧?”艾柏说:“要是我也就好了。”高美美说:“难道你比这还傻?”艾柏说:“是的,我现在变成了新四傻:下班就回家,挣钱自己花,吃饭点龙虾,给小姐留电话。”高美美说:“你给小姐留电话?”艾柏说:“是啊,没人给我打电话,我只好希望有小姐给我打电话。”高美美说:“我看你不是四傻,而是四希望:家里有个做饭的,办公室有个好看的,身边有个犯贱的,远方有个想念的。”  第十七章  伍沛然说:“艾主任,我和杨县长来找您,就是想你替我们拿个主意,你上头熟人朋友多,我们在下面的没见过世面,在市里,我也就只认识你艾主任了,我们打听到,你和丘总编熟。艾主任,您可得救救我和杨县长,我们能混到今天,不容易啊。”  第十八章  丘心志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也是要看情形和心境的,我和你说过,我是有两面性的,我真起来,真得可以上天去捅一个窟窿,我假起来,假得连我老婆都骂我虚伪,王八蛋。原则算什么,良心算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生存第一。你以为我活在外星球啊,人不为已,天殊地灭。你以为我不懂是吧?”  第十九章  不一会,保安来了,艾柏听到保安在凶那位妇女,说再不走就要报警了。那位妇女说报警就报警,我又不来偷不来抢,我只是来向市里领导反映情况,我犯了哪条王法?保安说你惊扰了住客,你就是扰乱了秩序,扰乱了秩序,就是骚扰了民,根据最新的治安条例规定,是可以拘留你二十四小时的。那位妇女说我是找里面的市领导,我没有扰民,也没有扰乱秩序。  第二十章  战萍想起一件事,说:“前天有人总是打电话到家里来,问你在不在家。问他是哪里的,他不说,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打了几次,我要他打你手机,他说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昨天晚上,那人又打电话来,我问他到底有什么事,哪里的,好转告你。他说是你朋友,临界的,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向你问声好。他说认识你的。”战萍从艾柏怀里挣脱出来,问:“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总觉得不对,心里老是不踏实,空得慌。”  第二十一章  毛剑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在前天,当时你还在平南,按照陈书记和李安山的指示,城管、规划和公安联合组成了一个拆迁小组,因为公安这一块是刘铁平牵的头,他就和负责拆迁的人打招呼,插进了一些他的小老弟,结果,这些小老弟做事只晓得打打杀杀的,和当事人发生了冲突,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当事人就稀里糊涂拉响了身上的炸药。我听到的就是这样。”  第二十二章  骆思潮和艾柏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最后说:“小艾,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你看啊,现在市委和市政府正在大力倡导五创工作,而你们文明办也有很多重大重要的工作要开展,根据陈书记的意见,决定给文明办增加一个副主任的编制,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也是市委对你们工作的肯定。你考虑一下看,从你们现在的人员中提一个,有能信任这方面工作的人吗?”  第二十三章  艾柏说:“也是。哦,你知道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是什么吗?”也不让高美美回答,艾柏解释:“一件事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装自己口袋,这叫占为已有;二件事是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这叫强人所难,也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高美美说:“我看就这两件事最容易,你们当官的,别说是别人口袋里的,就是国家金库里的,也能把它占为已有。至于思想,我不是党员,但我知道,党章里不都是死人的思想吗?那些思想,那一条是我们自己的?却硬要我们接受嘛。至于你们这些信徒,虔诚,另当别论。”艾柏望着高美美,半天不说话。  第二十四章  艾柏突然咪起眼睛望着刘铁平,他想到了满月,他在想满月是不是和刘铁平也上过床?刘铁平被艾柏的眼神扎了一下,惴惴说:“艾主任,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在你面前才说说,我是派出所的所长,我能不知道这是违反治安条例的?”艾柏缓过神来,装做无事一般,说:“别骗我了,男人嘛,正常。”刘铁平笑笑:“艾主任就是不虚伪,就是,男人嘛,不就是那点鸟事?活着为嘛,不就是吃喝玩乐四个字?谁不想玩?”  第二十五章  张丽在电话中十分感谢艾柏对她们工作的大力支持,艾柏却说:“张总别感谢得太早,宣传你们是市委和文明办的决策,也是向全体市民汇报你们文明创建工作取得的成绩,不过,费用还得每个单位出,我还真不好怎么和你说,知道现在企业赚钱困难,也不想让你们花费,也是没法子,每个版面二万块钱,摊到你们四家,每家五千。”  第二十六章  艾柏找到满月,和满月说了来龙去脉,要满月把报告重抄一分,回到村里去盖个章,再去找民政局签个意见,然后把报告再给他。满月听得玄乎,问:“这,行吗?”艾柏鼓励她:“行。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第二十七章  从大柏地出来,艾柏开着车去了高美美那里。高美美见艾柏来了,高兴得从沙发一跃跳起来,就扑到了艾柏怀里,一边箍紧了艾柏,一边说:“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你怎么来了?”艾柏说:“不欢迎是吧?不欢迎我走。”高美美说:“谁说的,尽冤枉人。”艾柏笑:“说说,哪里想我了?”高美美说:“哪里都想。”  第二十八章  艾柏说:“《礼记?礼运篇》有一段记载,概述了夏禹前后发生的变化,说禹之前的社会情况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但讲到禹之后的社会情况时则说:‘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是说原始公社制度解体了,天下的财产成了一家的私产。天子之位传子而不传贤,并由子孙来承袭被认为是理所当然。人们建造城市来保护财产,制定礼教与法规以维护社会秩序和他们的统治。土地成了私有财产,还蓄养谋臣武士作为爪牙,为谋私利,争夺与革命成了不可避免的现象。”  第二十九章  艾柏正洗着碗,突然感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了自己,想回头,却被朱米抱得紧紧的,不能动弹。艾柏说:“丫头,我洗碗呢。”朱米脸贴在艾柏背上,不吭声。艾柏说:“别闹,我先洗碗。”朱米说:“不。”艾柏洗干净手,转个身来,朱米正面抱住艾柏,一双眼望定了艾柏。艾柏看到朱米眼里燃烧着一团火,他被这团火烧得失去了自我,慢慢的,竟然抱住了朱米。  第三十章  骆部长拿出二十张卡给艾柏:“这些卡你保管好,千万不能丢失。这些卡我去给不好,由你去给,我会和你一起去的。”艾柏接过卡,骆部长说:“工行卡十张,每张卡里二十万,农行卡十张,每张卡里十万。不一定全送出去,具体怎么送法,送那些人,到了后我们见机行事。”  第三十一章  艾柏看信息:请允许我叫你一声我的爱人,之前,我很脏,我从来不敢喊大哥。现在,我是干净的了,我想干干净净叫您一声大哥,我还想干干净净的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你,但我清楚自己不配。在你没来之前,我把自己洗了无数遍,直到我认为干净了,才打你的电话。大哥,我的心早已被你挖走了,我爱你,爱得愿意为你去死。我想在这种爱中和你有一次水乳交融的欢乐,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后悔了。忘了我吧——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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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1)  1、   艾柏开着他的那辆帕萨特,悠闲地行驶在这个城市最漂亮的马路上。车窗外是奔流的沐江,江岸上的桃花和李花,开满了枝丫。风光带内,无所事事的市民,还有那些来此观光的游客,正游离于这美丽的景色中。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艾柏停住下来,将头靠近车窗,很绅士地抽着香烟。抽烟的过程中,他看到一个穿得时髦的女子在摆弄着各种姿势,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替女子拍照。连续抓拍几张后,男子转过身来,艾柏睨了一眼男子,觉得身影熟悉,像是他们单位的副主任刘达成。艾柏正想看个仔细,男子却领着那女子过了堤岸。艾柏不及收回目光,后面车辆的喇叭刺耳地尖叫几声,艾柏一看,红灯换成了绿灯。  用手指一弹,烟蒂划了一个优美的狐线,从艾柏指尖飞出。艾柏有一丝懊悔,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不文明,和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不符,又想自己毕竟还只是个小主任,离当副部长副省长还是有差距的。艾柏打开音响,张楚生那过于生硬的音调在车内弥漫:有没有人告诉我爱你?有没有人为我哭泣?随着音乐,艾柏说:没有人告诉我,你爱我?也没有人告诉你,我爱你?别说爱,更不要哭泣。说完后,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风光带那拍照的男女,艾柏相信自己的眼神,那男的是刘达成应该不会错,如果是刘达成,那女的又是谁?肯定不是他老婆。刘达成的老婆艾柏认得,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师,叫朱米。艾柏和朱米经常一起打麻将的,前天还在一起玩通宵,朱米还和艾柏开玩笑,说是艾柏赢了她的钱,要艾柏带她去西藏看布达拉宫,看最美丽的蓝天白云,要不就去内蒙看草原,骑马,狩猎。艾柏说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刘处不打他。朱米说刘达成没资格,当时艾柏以为朱米是开玩笑,现在,艾柏觉得这里有问题。  艾柏和刘达成同在市委的一个处室上班,艾柏当主任,刘达成是副主任,他们处室的名称一般的老百姓知道不多,叫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办公室,简称市文明办,是岳西市精神文明建设指导委员会的办事机构,负责处理委员会的日常工作。过去,民间有人简称社精办,也有人恶搞,称射(社)精办。文明办虽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空闲机构,但是有人,也有费用,每年政府财政预算时,这一块的费用不少,地方财政的,省财政的,中央财政的,加起来一年也有几百万。这只是文明办一年的活动经费。要说用在这一块的钱,远不止,就拿岳西市来说,三年前开始参加全国卫生城市的评比,连续三年,投入了七个多亿,最后还是竹篮打水。如今,评上一个全国卫生文明城市,是肯定一届政府或政府领导人在位上的最大政绩,国家是要发牌子的,这块牌子花七个亿值得。这个活动就是艾柏的精神文明办参与搞的,由政府挂帅,文明办牵头,全市各单位和全市市民参与的群众运动。因此说文明办是一个没事做的空闲机构并不确切,任何机构,只要你想做事,就有事可做,只要你不想做事,就没一点事可做。有次,刘达成对艾柏说:“如今社会务虚的东西太多务实的东西太少。”艾柏反驳说:“我们文明办虽然是一个务虚的机构,但做的事却件件务实。”刘达成不语,而艾柏在新晚报当总编助理的朋友丘心志说:“艾怎么办这话不假,文明办的人个个可不在做实事么,像艾怎么办,不是天天在‘社(射)精’吗”  艾柏的朋友丘心志,和艾柏在同一个系统,都归市委宣传部管,只是广电和报纸这一块归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骆思潮直管,而艾柏的文明办归副部长徐新楷分管。艾柏和丘心志两人经常在一起开会,一起下馆子,一起泡澡堂子,甚至于一起做一些出格的事。艾和丘都是文化人,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打牌喝茶,当然也免不了在一起谈女人。因为兴趣爱好地位工作相投相近,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丘心志从来不叫艾柏主任,而是一口一个“艾精办”,丘心志的舌头有点偏大,稍不注意,以为他在叫爱怎么办。艾柏平时也不喊丘总编,而是喊他丘疯子,是因为丘心志做事从不按套路出牌。  艾柏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一共有三十多个编制,另外还有一些编外人员,来文明办的人,不是某领导的亲戚,就是某领导的裙带,要不就是一些文化和经济精英方面的人的关系。改革开放前,整个社会没有饭吃,是一个“饿”字,不需要谈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一心只想填饱肚子。改革开放后,全社会有饭吃了,不但有饭吃了,还有肉吃了,有海鲜吃了,全国人民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巨大的物质财富,但是,问题也来了,有人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还了得,让你有饭吃有肉吃有衣穿,你还不满意,还要骂娘,这可了不得。很快,这些社会情况就反映到了上面,一位领导同志就说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两手抓就是一手抓好物质文明建设,一手抓好精神文明建设。领导说我们现在最大的矛盾,不是物资与需求的矛盾,而是物资与精神的矛盾,我们很多的人说这个社会看不懂了,我们那些先富裕起来的部分人说西方的东西就是比国内的好。这不是物资与精神的矛盾又能是什么?这些问题概括起来就是四句话:缺乏精神,缺乏信仰,缺乏正确的价值观,还有点崇洋媚外。于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提法在全国提出来了,“五四三”办公室的机构也在全国应运而生,这是文明办最早的机构。大家都觉得两手都硬了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青年人迷失了方向,一天天醉生梦死,追求西方那些飘渺的东西,而吸毒贩毒,卖淫嫖娼,贩卖妇女儿童,制假贩假,杀人放火,偷盗抢劫,这些曾经绝迹了的社会现象,又死灰复燃了。市民担心,说还是没有饭吃的好。领导同志也担忧,这样下去还了得,又提出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著名论断。只是这次两手抓的内容变化了,一手抓经济建设,一手抓法制建设。于是有人开始怀疑了,说这是怎么了?有一个学者就说:“这是撑出来的问题,不要紧,资本主义社会初级阶段都要遇到的,美国的西部电影大家都看过吗?那里面哪一个片子不是充斥着杀人放火,不是充斥着偷盗抢劫,不是充斥着吸毒贩毒,不是充斥着街头暴力?不要怕,这是个必然过程,因为要打破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首先打破的就是秩序。”于是有人相信了,这些问题只是吃饱了撑的,没什么可怕。想想也是,过去那样饿,谁还有心思去想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俗话说:温饱思淫欲,现在,我们有钱了,我们有肉吃有饭吃了,我们不就得想点别的事情了么?要怪只怪我们吃得太撑了,撑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在这个背景下,精神文明建设就显得尤为重要。因此,“五四三”办公室也改成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顺便说一句,在“五四三”办公室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办公室”之间,还出现过“精神文明指导办公室”,它的顺序应该是:先是五四三办公室,然后改成指导办,现在是文明办。
  第一章(2)  一个市府的精神文明办养这么多人是说得过去的,我们全国人民不是都文明了,都有素质了,因此我们需要有一个这样的办公室来抓全国人民的精神文明建设。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一个社会,一个家庭,什么最重要?精神最重要,文明最重要,信仰最重要,诚信最重要。艾柏就是天天在做着这么重要的工作。  艾柏比刘达成小五岁,原是刘达成的下级,前几年,由于刘达成开了一家健身房,这家健身房在岳西市是数一数二的,无论是规模或档次,都是超一流的,岳西市的精英们都来这里休闲锻炼而享受成功人士的那份快乐,特别是那些美女们,不是富婆就是傍大款的,要不就是从事文艺或娱乐的,一个个都像世界小姐似的。  刘达成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事实上,工作对于刘达成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呆在文明办的人,平时本来事情就不多,是个养人的地方,加上这些年机关的人只进不出,早已是人满为患,好在大家都不愿丢了这份差事,因此有点矛盾也只是放在桌面下,从不拿到桌面上来。有了自己的事,刘达成对于仕途上的东西,看得淡了,这样,就给艾柏创造了条件,一跃而成了刘达成的上级。刘达成原本是想辞职的,艾柏坐了他原本该坐的位置后,有意讨好刘达成,就劝他说:“达成兄,八小时内有事做事,没事你去打理自己的生意,八小时外,若是没有特殊的突发事件,一般情况下老弟我不会来骚扰你。”刘达成想,艾柏还算是懂点人情味,你懂味,那我也不拆你艾柏的台,表面上过得去就是,反正上班也没什么大事。再说了,现在朝九晚五作息制,说是九点上班,大家到办公室点个卯,就去吃早餐,或者忙一些自己的空事。下午一点半上班,不想来呢,睡到二点钟或三点钟也是常有的事,有些中午不回家的,一桌人凑到一起,斗牛,或者跑得快,有时一个下午就在办公室隔壁的一间杂物间斗得天昏地暗,这样的神仙日子,一个月还能从政府拿到数十担水的票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既不要辞去公职,又能把自己的店铺经营得像模像样,还可以以此作为平台,发展会员,壮大消费群体,一本万利的事,何乐而不为?刘达成认为艾柏是真心的,事实上,艾柏当上主任后,他们的配合是默契的,艾柏比较尊重刘达成,工作上能照顾的尽量照顾,时间上八小时内或八小时外,艾柏也总是不安排太多的工作给他,刘达成明白,他们俩人是各取所需,既然艾柏主任的位置坐上了,他还能坚持这样做,就难得了。因为有艾柏的那番表态,还有平时在工作中对刘达成的照顾,刘达成单独请艾柏全家吃了一顿饭,还送了一张一千元他店里的消费卡给艾柏的夫人战萍,另外给他女儿也送了礼物。艾柏刚开始不收刘达成的卡,他说卡就免了,非要客气,就请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吃个便饭。刘达成说当然,一定是要请的,但不能和艾主任一起请,艾主任是什么人?艾主任是要当市委宣传部部长的人,不能坏了规矩。因为有艾柏的建议,刘达成只好又另找时间,请办公室所有人吃了一顿饭,还每人送一张两百元他店里的消费卡。  艾柏和刘达成不同,艾柏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城府非常之深,他既看重钱,又重视群众对他的评价,更重视领导对他的印象。最主要的东西还是仕途。仕途这两个字从小就深深注入到了他的思想中,他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所有努力,就是为着这两个字。为了这两个字,他不惜作贱自己,不惜花钱,也不惜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来。有人说艾柏好,谦逊,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会做人,会做事,特别是会做大事。他不仅群众基础好,许多领导也喜欢他,比方新来的市委书记陈平有一次在全市机关干部职工会上就说:“我们做事也好,做人也好,第一就是要讲政治,吃饭有政治,上厕所也有政治,政治是生命;其次才是要像艾柏同志的文明办一样,是要讲文明的,不要粗俗的;是要讲团结的,不要控拆台的。文明是根本,文明是素质。”当时艾柏听了陈书记的话,压根就没有去琢磨陈书记话语的内涵,第一感觉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在这么重要的大会上,居然点到了他的名字,像他这一级的干部少说也有好几百人,偏偏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这是他走向辉煌腾达的好兆头,当时那个激动,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着书记好好干。果然,私下里经常有人向艾柏打听:“你小子和书记对上了?以后还要多多关照啊。”艾柏不说和书记关系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含含糊糊哼哼哈哈的,那些人就越相信艾柏一定和陈书记不一般了。从那后,大家都觉得艾柏的前程就好像是树上的果子,伸伸手的事。于是,有些人私下说:“艾柏这小子不仅长得英俊,而且风流倜傥,主要的还是那张嘴甜,满脑子政治。”也有不喜欢他的,有一次,刘达成就听到办公室一个同事私下里说:“艾主任上午围着领导转,中午围着酒桌转,下午围着位置转,晚上围着裙子转,围着舞厅转,围着牌桌转。”为此,刘达成批评了那人。
  第一章(3)  刘达成说的“艾柏是当市委宣传部部长的”一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市委机会,大家都知道艾柏有野心,而且野心勃勃。市委宣传部分管精神文明创建的副部长徐新楷调到省精神文明办当副主任,去了快一年了,但接管他的人选一直没有定下来。没有定下来的原因,说起来更有趣。徐新楷走后,曾经有两个候选人竞争这个位置,一个是市委书记陈平推荐的市委政策研究室的主任陈维新,陈维新是陈平书记从外地带过来的,没有太多的根底,也没有太多的派系,是个并不复杂的人。按说这样的人不会得罪人,不会树敌,没有人会反对他出任副部长一职,但问题是,陈平也不是本地人,他来岳西市的时间不到两年,同样没有根基。原来的市委书记刘东方调宾州省人大当副主任,岳西市的官场和老百姓都认为市委副书记、市长李安山会接替书记一职,最后,省里下派了陈平来岳西市当书记,而且陈平从来没有执政经验,来岳西市前,只是省委党校的副校长,一个学者型的领导人。艾柏并不完全是因为陈平记住了他的名字,才对陈平特别有好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文化或是知识型的年轻干部,和陈平有一些相似之处。陈书记提议陈维新当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艾柏想这应该不会有问题,一个市委书记,岳西市的一把手,要提个把人,还不是板上钉钉,十拿九稳?事实上,艾柏想错了,一把手也有办不成的事,陈维新当副部长的事挂起来了,这让艾柏感到不可思议。看来,任何事情,无论是一把手,还是二把手,要是没有绝对权威,一件本来挺容易的事,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还有一个候选人是市长李安山推荐的,叫娄化勇,是政府办的一个副主任,这个娄化勇是老资格的副主任了,也是一支笔杆子,不过是个书呆了,所以在副主任的位置上干了十多年,也一直正不了。这次副部长的人选,李安山原本没想和陈平争的,但李安山的那些幕僚,怂恿李安山,说不能让一个外来人主导了岳西市,要不然他们就没有什么希望了。李安山和陈平之前并不认识,对陈平也没有太多的成见,并不想与陈平对着干。只是经不起部下们的一番轰炸,再者也是心里有点化解不开,一时堵气,就扛上了。李安山曾在北京也是有人的,这次刘东方调离岳西,李安山曾去了北京,不过,要找的人去了国外访问,一连十几个国家,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结果没能说上话。好在首长托秘书捎了话给李安山,只要做出了政绩,后来改口说业绩,只要做出了业绩,宾州省委是不会让一个做事的领导干部没有合适岗位的。要沉住气,再沉住气。末了,秘书还说了自己的内心话:“安山市长,首长对你是了解的,首长心里是记得你的,不要计较一城一池,海阔凭鱼跃,退一步是为了更进一大步。”李安山唯唯诺诺谢着首长秘书:“首长说得对,秘书长您也说得对,不愧是首长的大脑,就是比我看得远,站得高,我一定听首长的,一定听秘书长您的。”李安山把秘书说成是秘书长,不是他不成熟,也不是他那样没有见过世面,李安山对省里的或北京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他都统统的当一回组织部长,每人上调一级称呼人家。  有了首长秘书的话,李安山心里也就踏实了,眼前的确有了一片海洋一片蓝天。不过,事后李安山听说,这件事坏在了调离岳西的前市委书记刘东方,是他建议省委从别的地方调一个理论水平高,政治素质强,能力人品都一流且实干精神强的干部来岳西接替他,宾州省委采纳了刘东方的意见。李安山还听到一个信息,说首长的秘书背着首长给宾州省委书记栾世杰的秘书打了电话,说首长对岳西市的李安山市长十分器重,李市长是首长的学生,这次首长虽然出国访问,但很关心宾州省的发展,也关心李安山市长的进步。试探性的要秘书在栾书记面前提提此事,后来因为陈平的工作做得太扎实了,省委常委中多数人替他说话,弈书记也只好保持缄默,此事不了了之。  在岳西市召开市委常委会议时,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将两人的情况介绍完后,九个党委中分成了两派,意见显然不一致。市委副书记和组织、宣传部长支持陈平,赞成由陈维新当副部长,但市人大主任等其他常委都支持李安山,赞成娄化勇当副部长。每个常委都从工作的角度阐述了各自的观点,看起来一个个都是为了岳西市的工作,决不是凭一已私欲或拉帮结派。按照组织原则,宣传部副部长应该是娄化勇了,因为九个常委,四个支持陈维新,五个支持娄化勇,结果是是四比五。有人说按照组织原则娄化勇应该当选副部长,有人反对,僵持不下时,陈平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有争议正常,这事缓一缓。”一锤定音,两人都不上,暂时搁置,日后再议。李安山这次在娄化勇位子的事情上本不是很强烈,他心里也清楚娄化勇非是宣传部副部长合适人选,这件事因为他这一闹,陈维新没有顺利当上这个副部长,他和陈平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在他的部下面前,也算是有了面子。  就这样,一拖一年快过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人再提这个事。  没提,并不是说没有人惦记,比方说艾柏,他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刚才他和电业局周伯安局长在一起喝咖啡,就是因为自己的仕途。像他的这个位置,一谈不上有什么政绩,二谈不上有什么经济效益,三谈不上改变什么,四谈不上重要性,但艾柏又想在职务上更上一层楼,就得凭自己的真本事,因此他利用工作之便,编写了一本《精神文明建设之我见》的书,送到出版公司,出版公司说这样的书没有市场,买不动,不会出版。不过,出版公司又说,如果自费出版,或者认购一万册书,他们还是可以考虑的,末了那位美女编辑还不忘夸艾柏一句:“书写得很不错,达到了出版的要求。”在那位美女编辑的引导下,艾柏决定自己出,他把周伯安约出来,和他商量出书的问题。周伯安听了艾柏的介绍,心里早已明白了八九分,艾柏口口声声说的把自己当朋友才说这件事,其实就是要自己替他出钱,因为他们电业局正在申报创建全国文明单位。
  第一章(4)  艾柏来到一个十字路口,过了这个路口就上桥。因是红灯,艾柏缓慢停住车,将音响开到最低。他没有听张楚生的音乐了,而是在收听当地的一个交通频道,这个频道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及时将全市的交通状况同步告诉每一个开车的。这几年,岳西市的汽车像长竹笋一样,一夜之间长出来了,车多了,路窄小了,竟成了岳西的隐患,到处违章停靠,到处拥挤堵塞,最大的隐患就是间接成了杀人的工具,俗称马路杀手。艾柏看了车表上的时间,才十点钟,他拿出手机,准备约出版公司的那位美女编辑欧阳红出来吃中饭。约欧阳红吃饭,艾柏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他约过一次,欧阳红委婉推掉了,第一次约欧阳红谈书稿的时候,艾柏发现欧阳红不仅长得漂亮,人也机灵可爱,主要的是,欧阳红说和艾柏是一个地方的,于是两人攀起老乡来,原来他们还是一个乡的,不过欧阳红说那里只是她的祖藉,小时候和父亲去玩过,但她一天也没有在那里生活过。艾柏说那也是老乡,亲不亲故乡人,一定要请欧阳红吃饭,欧阳红说有机会,哪天你的书出来了,再请也不迟。现在,周伯安答应出五万块钱,他可以和欧阳红谈出书的事了,也可以请她吃饭了。  艾柏正要拨号,手机响了,是丘心志打来的。丘心志在电话里说:“艾怎么办,上班时间不在单位,又跑到哪里去糟蹋良家妇女,社(射)精去了?”  艾柏在电话里笑:“你这个疯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丘心志说:“班不上,到处骗吃骗喝,这也是你的文明创建工作啊?”  艾柏说:“你不是上班时间也在家里睡大觉嘛,像个警察似的,管起我来了?”  丘心志说:“我不一样,我是从下午二点才开始上班,要到晚上八九点才下班,我没有八小时工作制,你不一样,你是八小时工作制啊?”  艾柏说:“教条了不是?八小时工作制不假,也不是八小时非得坐在办公室,一杯饮料,一台电脑,像个菩萨一样啊。”  丘心志说:“还不了解你,说吧,又是和哪个美女在一起无聊?”  艾柏说:“你们这些文化人,说点人话好不,告诉你,我一上午都在为岳西市的精神文明创建活动卖命,你是我们岳西全市人民的喉舌,要多宣传五讲四美三热爱。”  艾柏和丘心志一见面或是一通话,总是要打一会这种嘴皮子仗,觉得都差不多了,都过瘾了,才说正事。红灯转成了绿灯,艾柏将手机转换成耳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和丘心志继续打嘴仗。  艾柏说:“疯子,听说你挨批了?”  丘心志说:“岂止是挨批,差点下课了。”  艾柏说:“有这么严重?不至于吧?”  丘心志叹惜一声说:“不说这些,烦,烦,烦透了。说说,中午怎么安排?”  艾柏知道丘心志心里不如意,想找他聊天了,故意不点破。只是问;“你有什么安排?我还要上班呢。”  丘心志说:“少来,你上班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经八百做过一件事?”  艾柏笑了,笑声中他说:“疯子,说你官僚主义,你还不承认,未必这么多年来,我在你心中,就没有正经八百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  丘心志坏笑:“有啊,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意义。岳西市有多少那种……那种人接受了你社(射)精啊,多么有意义。”  艾柏一笑:“疯子,丘疯子,你不下课,谁下课?”  丘心志说:“我下课对你有什么好?谁来替你的射精办吹牛?少废话,找个地方,你请客。”  艾柏说:“可以,我请客,你埋单。”挂了电话。汽车已经过了大桥,艾柏一时还想不清楚是在桥东吃还是桥西吃。丘疯子单位在桥东,也住在桥东,欧阳红单位在桥西,住在桥西,只能选择离欧阳红近一点的地方,欧阳红没有买车,丘疯子单位有专车,艾柏决定选在桥西好了。于是掉转车头,又往回开。艾柏开上沐江大桥后,给欧阳红打电话。一会,欧阳红接了电话:“哪位?”  艾柏本想和欧阳红开个玩笑的,又不知道欧阳红是否储存了他的电话号码,犹豫一会,还是告诉了她名字说:“请欧大美女吃饭,不知赏不赏脸?”  欧阳红嫣然一笑:“书的事,有眉目了?”  艾柏会心笑了,是某种心灵感应,还是欧阳红一直就没有放弃他的书稿?请欧阳红吃饭,的确是为书稿的出版,艾柏只好说:“书稿的事好说,主要还是想请欧阳美女吃饭的。”欧阳红说:“下午要上班呢,中午吃饭,不方便吧?”  艾柏说:“欧阳美女未必也是八小时坐班制?”  欧阳红说:“岂止是八小时,八小时外还要在家看稿子呢,哪像你们公务员,多轻松多潇洒,上不上班,政府都发银子。我们可要自己赚钱自己花。”  艾柏想缓解一下气氛,就说:“我约你,正是为了工作,你赴约,也是为了工作啊。”  欧阳红玩笑着说:“什么事到了你们这些政府官员嘴中,没有道理,也变得有道理了。说吧,为什么要请我的客?”  艾柏说:“我说大小姐,没事就不能请你吃个饭?我长得也不懒啊,总不至于让你望着吃饭不下吧?”  欧阳红咯咯笑了,笑过后说:“谁是大小姐?我可没那么娇气。至于说长相的问题嘛……”艾柏连忙问:“怎么样?”欧阳红故意拖了一会才说:“是还不懒。不过,本小姐有一次下乡去调研,在一间牛棚边吃饭,也没有呕吐过。”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艾柏怏怏的,说:“我的长相比牛粪还臭?  欧阳红说:“差不多吧。”又说:“说吧,在哪里吃?”  见欧阳红同意了,艾柏心里涌现一阵惬意。他对欧阳红说:“你等我电话,到时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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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1)  2  桥西是艾柏常去的地方,市委党校就在桥西,那里有一家乡村野味餐馆。前年,艾柏以函授的形式在市委党校学习了一年,拿到了研究生的文凭,他的导师就是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方核。校长由市委组织部长兼任,事实上,党校日常工作由方核主抓,因为方核有教授头衔,可以带研究生,但方核很多年不带研究生了,因为管理工作占据了他大部分工作时间。这次之所以肯带艾柏,完全是因为艾柏在他身上下了太多的赌注。  那家乡村野味餐馆在靠近党校的蛇山下,环境很幽雅,卫生条件也好,饭菜的口味相当不错,而且价格也适当,艾柏常去那里吃。他给丘心志打了电话,告诉了他地方。丘心志以前和艾柏去乡村野味吃过,听艾柏一说,丘心志说半小时内赶到。  艾柏接到了欧阳红,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去了乡村野味餐馆。才十一点过几分,餐馆已经有不少客人,服务员正在做着各种准备,见艾柏和欧阳红到来,餐馆老板和服务笑脸相迎。艾柏和欧阳红随着服务员来到了一间包厢,包厢里有电视,还有自动麻将桌,很雅致。窗外,是岳西市有名的蛇山。  服务员问艾柏有几位用餐的,艾柏说四五位。服务员摆上五套消毒碗筷。又问老板喝什么茶,艾柏问欧阳红,欧阳红说喝绿茶,艾柏就说两杯绿茶。一会,绿茶上来了,服务员又问是不是现在就上菜,艾柏说等一会,还有朋友没到。服务员知趣退出了包厢。  服务员一走,欧阳红说:“我们来得太早了点,我们也太好吃了。”  艾柏说:“话不能这样说,民以食为天,没有我和你来吃饭,你看,这些人不就要下岗?老板不就要关门?拉动内需,怎么拉动?我们是在响应政府号召,为经济建设做贡献,为精神文明建设做表率。”  欧阳红姹嫣一笑,说:“艾主任真是政府的理论家,吃餐饭还吃出了这么一大套理论来,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政府机关的,就是不一样。”  艾柏说:“欧大小姐,你这是批评我呢还是表扬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欧阳红朝艾柏做了一个鬼脸,说:“嫌别扭是吧,那你想要我怎么说?”  艾柏说:“我可不敢,嘴长在你头上,你想怎么说,我管不了。”  欧阳红知道艾柏在逗她,也就故意说:“好好好,艾主任是在为经济建设作贡献,为精神文明做表率,是岳西市的好干部。”  艾柏说:“你还是在批评我。”停顿一会,又说:“不过,你的一番话,倒让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比方,改革开放之初,有多少关于吃喝玩乐方面的顺口溜,什么工农商学兵,到处吃喝风,中西南北中,到处都吃公。说明吃是全民化的。还有,猪牛鸡鸭赶下台,蛙蛇王八爬上来,浅海吃光吃深海,田间吃遍吃深山。后来,这些顺口溜让政府多少有点为难了,就出台了一些规定,比如官员下去检查工作,招待方不能超过四菜一汤,再比如报纸上天天报道,政府官员动用公款请吃请喝,一年要吃掉几千个亿。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公款吃喝三千亿,铺张浪费三千亿,到头苦了十三亿。因为有了这些吃文化,你再看看现在,谁还提这些问题?吃餐饭,几百几千几万元,谁在乎?就连私人请客,动辄三四千,七八千,也是常有的事。你说,这变化有多大?”  欧阳红思忖一会说:“还真是。只是我从没有去想过这些问题。艾主任一说,还真是为地方经济做了贡献,为两个文明建设做了贡献。”  艾柏两眼盯着欧阳红说:“承认了?”  欧阳红避开他的目光说:“承认了。”  艾柏得意地扬起头:“这次是真的。”  欧阳红不解,疑惑问:“什么是真的?”  艾柏说:“说的真话啊。不过,我要声明,我可不是公款请你,至少这次,我是私款。”  欧阳红故意说:“私款是吧?那我得考虑考虑了。”  艾柏问:“考虑什么啊?”  欧阳红说:“考虑吃什么啊?我担心你心疼。”  艾柏说:“你就损我吧。”  欧阳红一阵开心大笑,艾柏傻傻地望着欧阳红,突然发现她笑得有点太夸张。不过,笑得前仰后翻的欧阳红的确是一个大美女,特别是哪张嘴,唇厚厚的,好像稍微涂了口红,很性感。还有,嘴角边长了一颗痣,就是那颗痣,把欧阳红点缀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性感美人。艾柏突然有一种冲动,真想上前抱住欧阳红,但他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孩,而是一个知识女性,对付这样的女性,一不是金钱,二不是地位,三不权力,而是品味,是时间。认识到这一点,艾柏立即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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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春桂 9楼   兄弟,我进不了你的博里。  -----------------------------  没开博……惭愧中
  第二章(2)  欧阳红意识到了艾柏的变化,她立即止住了笑,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脸也微微有点红润。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欧阳红问:“你还请了哪些朋友?”  艾柏定定神,暗暗长嘘口气,尽量让心跳平稳下来。“没有别人,只有新晚报的老总,一会就到。”艾柏说着拿起手机,拨了丘心志电话。丘心志接了,说到了桥西了,路上有人杀猪,弄得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估计十分钟内赶到。  突然两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说,艾柏望着窗外的蛇山,手却在不停地玩弄着手机。欧阳红也把目光移向窗外,毫无由头说了一句:“蛇山真美。”  艾柏收回目光,望了眼欧阳红,又移开了。一时找不到回应的话,突然冒昧地说:“再美也没有你美。”艾柏原本是想幽默一下的,但这话一说,让欧阳红觉得他是言不由衷,而且还有一点轻浮的感觉。想想,第一次和一个认识不久的女孩吃饭,两人远没到那种无话不说的地步,冒冒失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对方即便不认为你是轻浮,也一定会认为你这是滑稽和无知,要不就是花痴,什么女人身上都用这招的,让人怀疑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艾柏其实只是说了一句大实话,也是真话。丘心志曾笑过艾柏,说艾柏的荷尔蒙发育太充足,见了年轻美貌的女子,他就会有冲动的感觉,就管不住上面和下面。有时候,这些荷尔蒙让艾柏犯过太多的错误,不是在手上,就是在嘴上,不在嘴上,就是在裆上。这次,艾柏又犯在嘴上,明明知道欧阳红需要的是什么,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他担心自己在欧阳红的印象里,已经大大打了折扣了。打点折扣也不要紧,艾柏担心的是因此欧阳红会嫌他没素质,没教养。  果然,欧阳红对他的话没有回应,他偷偷乜了一眼欧阳红,见她正在品茶的样子,凭艾柏的感觉,欧阳红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艾柏正琢磨如何打破这种尴尬时,丘心志被服务小姐领着进来了。  艾柏站起来,说了一句要人家请客也不早点来之类的话,欧阳红也朝丘心志微笑着点点头。丘心志不知道欧阳红和艾柏之间的关系,进屋就放屁:“嚯嚯,孤男寡女,俊男靓女,在密谋什么啊?”  艾柏担心丘心志那张嘴,所以才站起来去迎他,为的是堵住丘心志的舌头别乱嚼,没想到他还是把屁放了出来。艾柏去瞅欧阳红,发现她并没有生气,心也就稍为放下来,立即介绍:“这位是天地人出版公司的欧阳小姐,欧阳红,国家一级编审,也是作家。”又介绍丘心志说:“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新晚报的老大,丘大总编。”丘心志说:“是助理,欧阳大美女叫我丘心志就是。”欧阳红笑笑:“久闻,久闻丘先生是我市第一杂评家,写出来的杂文跟刀子一样。”艾柏说:“这话不假,新晚报头版的每日一评,就出自丘先生的手笔。可了不得。”丘心志经不得表扬,艾柏这么一吹,飘飘然了:“那不是吹的,宾州省,至少在岳西市,写杂文的,还只有我老丘一人。”艾柏说:“行了行了,疯子,别在这里自吹自擂了,欧阳小姐的文章,那才叫宾州第一,她写的《走过那片雪地,我就能找到你》一文,被数十家杂志转载,可不得了,我是拜读过的。”欧阳红故意装出生气的样说:“艾主任灌我汤呢,不过,味道太冲了点,我可喝不了。”  艾柏又转向丘心志:“杀猪是怎么回事?”  丘心志一听就来生气了,他放下茶杯说:“可能是吸毒的,两个人,来和我碰碰糊。”碰碰糊是时下社会上一些小混混、劳教及吸毒人员专门找汽车或出租车,在你停下等红灯时,故意往车上一撞,然后倒地不起来,以此敲诈驾驶员,不管有没有伤,不给钱不让你走。艾柏就被这些人诈过几回,找警察,警察也不管,甚至为了息事宁人,还鼓动驾驶员出钱了事。这些人一般三四个人一组,有明确分工,身上带有凶器,管制刀具或自制手枪,许多司机为了买个平安,都选择交钱了事。艾柏有点气愤,问是在哪里发生的。  丘心志说:“中心路和新一路口,我的车右拐,那里有个人行通道,所以我车速相当漫,当我刚一拐过来,正准备加大油门时,不知怎么就有一个小杂种撞在我车头上,我下车去看,他睡在地上不肯起来。这时过来三四个小混混一样的家伙,大声嚷嚷说撞人了,围住我不让我走。我说带他去医院,他不肯,说是走不得,伤了骨头。我知道是碰到讹诈我的了,觉得还是报警好,正好前面就有一个岗亭,里面有交警在闲谈,我就向他们说明了情况,请求他们帮助,说了半天,交警说这事他们管不了,要我报110。我说明明是交通事故,干嘛要报110?交警说既然是交通事故,那就报保险公司,报122,他们会处理。”  “真是岂有此理。”丘心志很生气:“我没见过这样的交警,本来不想找他们解决的,就是生气,所以我亮出了身份。交警中的一个看了我的记者证,并不来处理,只是给我出主意,说这种事太多了,属于社会治安方面的案子,他们交警实在是想管也管不了。要不然就要报122大队。不想怕麻烦,就私下了难。那交警甚至还替我说了赔偿的标准,他说像这样的碰碰糊,你硬一点,给个千儿八百的就可以了。我听了交警的话,真是肺都气炸了,本想说他们几句,又找不出他们错在哪里。”  艾柏说:“你真是个呆子,他们是警察,有事找警察,你找他们了,他们就要帮助你。”  丘心志说:“他们说这是社会治安案子,不是交通事故,我觉得也没错啊。”  艾柏说:“你报他一下,写点文字,在新晚报上一刊登,看他们还敢不敢。”  丘心志说:“有屁用,别说是岳西市的新晚报,就是上了央视,又能怎样?不痛不痒。”
  第二章(3)  艾柏知道现在这些太司空见惯了,别说是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就是制假死了人了,桥梁垮塌了,列车出轨了,焦点访谈报道又怎样?没有一个怕的,大不了抓条把小鱼,做做样子,这里撤职查办,过后异地升迁,照样东方不亮西方亮。  艾柏表示一番感慨,说:“最后怎么处理的?”  艾柏说:“还能怎么处理,给他八百块钱,还拜托他们下次别再撞我了,我也是个要下岗的人了。你瞧他们怎么说?”  欧阳红一直在听,这会问:“怎么说?”  丘心志沮丧着说:“他说我运气很好,要我晚上打牌,说一定会赢回来的。真是哭笑不得。”  艾柏却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的确运气好。别人碰不上,偏偏你撞上了,这还不叫运气呀?晚上就给你这样一个机会。”  服务小姐进来点菜,艾柏翻着菜谱,一边翻一边问两位吃什么。丘心志找话和欧阳红说着,欧阳红只是应付,也不多说,艾柏翻了一会,把菜谱往欧阳红面前一丢:“还是请欧大美女点吧,我啊,最怕的就是点菜。”欧阳红没有去动菜谱,而是说:“艾主任吃遍了岳西市,把你印象中的菜点几道就是,我呀和你一样,最怕的也是点菜了。”丘心志见他们推来推去,早不耐烦了,一手拿过菜谱:“艾怎么办,我来,莫明其妙出了八百块钱,还不兴我吃点好的?。”一连点了七八个菜。欧阳红见点了那么多的菜,就说:“够了够了,三个人,点那么多,有点铺张了。”丘心志说:“共产党的钱,不吃白不吃,欧阳美女,你就别替艾怎么办省了。”艾柏说:“别省,别省,点,点,别心痛,下手狠点。”  艾柏要服务员快点上菜,服务员下去后,丘心志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还喊个人来,艾怎么办,没意见吧?”艾柏说:“可以,你想喊谁都可以,你就是把岳西全城的人请来,也没问题。”丘心志反讥:“别怕,我不会那样做的,我就是要请,也要我认识他们啊。小气。”见丘心志上当了,艾柏笑弯了腰。  丘心志打了几个电话,总算联系上了他要找的人,说了一会没用的,才转入正题:“班不上,事不做,政府不管你,我来管管你。给你个立功的机会,立即打车赶到桥西党校附近的乡村野味餐馆,有几个朋友在一块吃饭,过来认识认识。快点啊,给你十分钟,十分钟过了,我们就不等了。”也不让对方说话,挂了电话。  艾柏问:“什么人啊,男的还是女的?”  丘心志说:“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艾柏骂了一句疯子,不再理他,去和欧阳红说话。欧阳红在随意翻着一份手稿,见艾柏和她说话,抬抬头,用微笑作为回答。  艾柏问:“什么书稿?”  欧阳红说:“保健方面的,出版社要得急,所以只好带一点来,抽空看看。艾主任别见怪啊。”  艾柏说:“哪能呢,要是都像欧阳小姐一样,何愁做不好工作?”  欧阳红笑笑:“行了,别灌我汤了。酒还没喝,就被你的迷魂汤灌醉了。”  艾柏心里服服帖帖的,玩笑道:“醉不了。”又问:“这种书也有市场?”  欧阳红这才正经抬起头说:“这种书如今市面上可俏了,你想想,现在看书的都是些什么人?或者说什么人才会去看书?”  艾柏思忖一会,说:“两种人。一种人,我;第二种人,你。”  欧阳红问:“你是什么人?”  艾柏说:“读书人。”  欧阳红又问:“我是什么人?”  艾柏说:“写书或编书的人。”  欧阳红说:“丘总编算什么人?”  艾柏说:“空虚的人。”  丘心志说:“艾怎么办,你算什么读书人,你算当官的,看的不是黄书就是厚黑学。”  艾柏说:“疯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是听听欧阳美女的高见。”  欧阳红说:“我没有高见,我说的是市场规律。原来有人说有钱人不读书,读书人没有钱,这话现在要改一改了。我们出版公司的市场部做过调研,现在看书的,有钱人多了。男人看保养方面、诡计方面、升官发财方面的书,当然,刚才丘总说了的,厚黑类的书籍最感兴趣。女人呢多是看保健、美容、小资这方面的书,五十六十块钱一本,都有人要。我现在要做的这本书,就叫《女人年轻二十法》。”  艾柏想原来是这样,出版公司是独立法人的单位,要赚钱,他们做书,以经济效益为重,社会效益为辅,难怪他的书不被看好。转念又想,这也不能怪出版公司,他们也要生存,你看欧阳小姐出来吃餐饭,还要带上糊口的家伙,也难怪人家,哪像政府机关的人,一上午,一天,甚至十天半月,不做就不做,压压就压压,应付就应付,政府不会少你一个子。这样想着,艾柏对欧阳红不由添了几分意思。他不清楚这几分意思里荷尔蒙的作用占多少,爱意占多少,肃然起敬占多少,同情又占多少,反正挺复杂的。  菜上齐了,丘心志的朋友还没到。这时,来餐馆吃饭的人多了起来,外面的吵闹声不断地进入到他们的包厢,艾柏说了句这里的生意就是好。丘心志不停在看表,艾柏说你再打电话催催?丘心志嘴上说不等了,吃。眼睛却一直望着门。  又过了一会,朋友还没有到,丘心志自己拿起了筷子,夹了醋泡的花生米往嘴里放,一边嚼一边说:“说好十分钟的,十分钟不到,我们吃。来,欧阳美女,我们吃。”  艾柏说你还是打个电话吧,丘心志不情愿拨了号。拨了两三遍,手机里提示不在服务区。丘心志脸上挂不住了,强颜欢笑对艾柏说:“算了,可能有事。艾怎么办,今天有美女在,喝点酒吧?啤的不要,来就来白的。”又对欧阳红说:“欧阳美女,不,大作家,你也不能例外。”  艾柏叫服务员上了一瓶一五七三,一五七三现在的市场价格是八百多块钱一瓶,目前岳西市招待客人都是用这种品牌的酒。一般情况下,政府官员喜欢喝茅台酒,但茅台酒是酱香型的,多数人不喜欢喝,一般企业老总喜欢一五七三,一五七三口感好,醇。艾柏喜欢喝这个品牌的酒,周伯安每次请客,只要是以艾柏为主的宴请,基本上就是一五七三了。还有,山水王卷烟厂的老总陆军,每次请艾柏时,也是这种酒。像工商、税务、法院,公安,移而慷康复中心这些单位的朋友请客,不是一五七三就是五粮液。  可以说,国内有档次的酒,艾柏基本上都喝到了。国外的酒,也喝过不少,主要的还是XO、人头马什么的,其它杂牌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丘心志是见过世面的,一个报社的总编助理,有多少人巴结?只有艾柏不把他当老总。丘心志并不客气,接过服务递上的酒,先替自己满上。刚倒上一半,忽然发现自己不礼貌,立即去拿欧阳红的酒杯,酒杯拿在手里,酒快倒满了,嘴里还在说着对不起。欧阳红要过来抢杯子,哪里抢得到?任丘心志折腾,也不说谢谢,只是拿眼去睨艾柏,希望艾柏出面制止。艾柏看出来了,但他懒得去管,其实,艾柏也是想灌欧阳红几杯的。  替欧阳红倒好酒后,丘心志又替艾柏倒酒,倒酒的时候,艾柏问丘心志:“你朋友是先生还是女士?”丘心志说:“有关系吗?”艾柏说:“疯子,真是疯子。是先生,我就准备酒杯,女士嘛……”丘心志打断艾柏的话:“女士就不能喝酒?你看欧阳美女,她不是女士吗?”欧阳红说她不会喝酒的,艾柏却无语。
  第二章(4)  三人干杯,欧阳红拗不过丘心志,还是呡了一口,那样子就像是在吃中药。艾柏和丘心志一口干了,也不吃菜,又去斟酒,两人又干了。艾柏说吃菜,丘心志不动筷子,继续倒酒,端起来又要和艾柏干,说好事成双。艾柏说好事都三了,怎么还是双?丘心志不管那么多,艾柏不喝,他就不放杯,艾柏拗不过,只好喝了。三杯酒下肚,丘心志有点恍惚,说话感觉舌头更大了。丘心志说:“艾怎么办,不,艾哥,我喊你一声艾哥,不辱没你吧?”丘心志还算清醒,只是动作有点过猛,说话有点夸张,并没有失态。艾柏说:“那我三生有幸。”丘心志说:“少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虚头虚脑的,我就不喜欢你们政府机关的人,不实在。”  艾柏怕冷落了欧阳红,将杯子倒满酒,对丘心志说:“丘总啊,有美女坐在这里,你也不知道敬杯酒,没有一点风度。来,我们敬欧阳美女一杯?”  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们从没有叫过艾哥丘总的,一个喊疯子,一个喊艾怎么办。今天,在一个欧阳红面前显得那样狼狈,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不管怎么说,两人端了杯子,小心翼翼碰了杯,异口同声说敬欧阳美女。欧阳红也不客气,碰杯后只是做了做样子。艾柏和丘心志陪着笑脸说:“随意,随意。”  正喝得高兴时,丘心志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他的朋友到了,问他在哪间包厢。丘心志犹犹豫豫不想说,艾柏要过电话,告诉了对方包厢号码。  不一会,有人敲门,艾柏主动开了门。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特有的芳香扑鼻而来,让艾柏的心麻酥麻酥的。站在门口的是一位漂亮女士,高窕,端庄,淡淡的化了妆,一看就是个知识女性。相互介绍后,才知道这女人叫谢东晓,是岳西市城管大队东湖分队的城管员。  相互客气,入座,欧阳红与谢东晓客气了一会,又分别敬了酒。艾柏使坏,故意拿话刺激丘心志,丘心志不上当。自从谢东晓到来后,丘心志显得矜持起来,也不和谢东晓开玩笑,而且很难说几句话了。艾柏明白,谢东晓不是丘心志普普通通的朋友,只怕说不清的。以前,艾柏和丘心志经常在一起的,也没见他带这女人出来应酬过,来得最多的是他新晚报的那些美女同事。  艾柏说:“丘总啊,谢城管可是专管违章违规的,你得老实点。”  丘心志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丘某人有这个胆也没这个泡。艾怎么办,你听好了,谢大美女是我老婆的表妹,我老婆表姨妈的闺女。听清了吗?我可警告你,别动歪心思,小心香水有毒。”  艾柏油腔滑调说:“我听清楚了,是表姨妹。既然是丘总表姨妹,那也是我表姨妹啊。小谢,没意见吗?”  谢东晓正和欧阳红在说话,听到艾柏的话,回答:“有艾主任这样的姐夫,是我三生有幸,高兴还来不及。”  艾柏说:“小谢啊,这可是你说的,呆会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给你们说个顺口溜,听好了啊。”艾柏故意停顿一会,想卖卖关子,但丘心志、欧阳红和谢东晓没有表现太多的兴趣,原因是时下的顺口溜太多了,吊不起多少胃口了。艾柏只好自己说:“老婆是终身制,姨妹是股份制,小姐是竞聘制。你说说,丘总参了多少股啊?”  丘心志说:“不要理他,没一句正经的。政府机关的,都这个德行。”  艾柏说:“你就这样恨政府机关的?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政府的喉舌呢,要和政府保持一致才是,哪像你,报纸办得不错,那文字总是惹骆部长生气,那还混得下去?”  丘心志说:“能混就混,不能混,拉倒,我还不想伺候呢。”  对于丘心志的态度,艾柏总不以为然,他多次劝过丘心志,身为全市最重要党报的总编助理,应该成熟稳重一点,政治头脑要突出一点,做人圆滑一点,心眼多一点,说话隐蔽一点,办事灵活一点,处世乖巧一点。而这些里面,政治又是压倒一切的大事,陈平书记不是大会小会必说政治是灵魂,是生命,没有了政治,便没有了一切吗?说明政治是多么的重要。可是这个丘心志不为所动,反而说如果艾柏再和他说这此,以后不再联系。艾柏了解丘心志的为人,丘心志并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也有七情六欲,也知道生存之道,也懂得一些投机取巧的事,也懂得一点政治,只是偏激了一些,不会见风使舵,因此给领导的印象就是迂腐多一点。还有,就是多读了一点书,有一种济世精神,总觉得自己担负着天下己任这类大事,为国家的前途想,为许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想。不久前,他写了一篇杂文,题目叫《谈最大的腐败》。丘心志在文章中说,最大的腐败不是特权,不是霸占,不是贪污,不是浪费,不是豆腐渣工程,不是吃喝玩乐,而是不作为。政府不作为,社团不作为,群众不作为,人人不作为,不作为现在是中国最大的祸害最深的腐败现象,这种现象渗透到了各行各业,是社会最大的毒瘤。到了非割除不可的地步了。丘心志的这篇文章在《杂文月刊》上发表后,立刻引起巨大争议,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也不知是谁,把这篇文章给了宣传部长骆思潮看了,骆思潮觉得丘心志作为一级党报的总编助理,写这种东西,有些危险,就代表组织找丘心志谈话,明确指示,新晚报是岳西市的党报,是全市党员全市人民的声音,新晚报的主笔要多替党宣传主旋律,要多提倡主旋律,绝不允许一个党报的总编助理写这类不利于稳定的言论。  丘心志接受了骆思潮的批评,但是心里头却不服,总感到自己写点事实存在的东西和党报的总编助理有什么关系?难道党报的总编助理就不能发表一点正确的观点?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好表达,郁闷烦躁时想到了艾柏,所以才打艾柏的电话,有了这次见面。  艾柏了解丘心志的心境,他并不同情丘心志,反而觉得丘心志不适合在官场上混。有一句话艾柏一直是作为自己座右铭的,他和丘心志多次提起过,这次,艾柏又提出来了。艾柏说:“疯子。”见身边有女士在,改了口:“丘总,作为兄弟,我还是要说,既然不能改变世界,那么就只能适应这个世界。这才是实用主义哲学。哲学,你懂吗?其实就是生存。而实用,就是生存的第一要素。”  丘心志说:“别和我谈哲学,你那套哲学,不过是你现实主义的幌子,欺世盗名罢了,即使不能生存,我也要保持性格,不做顺民。现在的顺民太多了,知道什么叫顺民吗,就是奴才。中国不需要奴才,而是需要有血性的刁民。当然,做这个刁民,首先他应该是合法公民。”  艾柏说:“谬论。一,没有人要你做顺民,二,中国也不需要刁民,至于合法公民嘛,你我都是,你能说我不是一个合法的公民吗?就算你说的对,可是,你连最根本的生存要素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改变?至于你的那些大道理,能当饭吃?”  丘心志有点气愤,大声质问:“难道你要我没有思想?艾柏,我告诉你,我和你的不同,就在于我有思想,而你没有。我有思想,所以我才痛苦。”  艾柏说:“我有思想,但我的思想要换来快乐,而不是你想要的痛苦。人为什么要活在痛苦之中呢?难道快乐了,就没有思想了?这又不符合哲学思想。你看,欧阳美女和谢大美女,她们多幸福,你能说她们没有思想?”  丘心志有点急了,说:“不要偷换概念。不要挑起战争。”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不可理喻。喝酒。”
  第二章(5)  欧阳红和谢东晓见他们争执起来,都劝。欧阳红说:“好好的,扯什么哲学,顺民刁民的,和我们有关系吗?至少和今天喝酒没有关系。”说着也端起杯子说:“来,丘总,我敬您,我是做出版的,和文化人打交道多,也喜欢文化人的直率,忧国忧民的精神,这里,我是用了精神,而没用思想,就是告诉大家,精神也好,思想也好,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喝酒吹牛,那才是最好。”  谢东晓也说:“我姐夫就是这样子,死脑筋,他要是有艾主任这样聪明,哪是这样子?我姐啊,可没少埋怨,总说他不是做领导的料。”  丘心志脸上有了笑意,这种笑意是真诚的,带点憨厚,还有点讨好,算是对两位美女的回报。他说:“欧阳美女和东晓都是在批评我,我知道,我只是在和大家争执一种原则,一种观点,一种取向,但我并不是反对大家都要和我一样,一条道走到底。其实,我有时候也知道自己迂,但这是我的性格,改变不了了。要是能改变,那我还叫丘心志?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要是不懂,我还能做这个总编助理?人是有两面性,我也有。我要坚持的,是在骨子里,我要生存的,才在表面。这一点,你们看不到。”  艾柏说:“好啊,你隐藏得这样深,却原来是个两面派,罚酒。”  丘心志就罚了一杯酒。  不再谈丘心志的事。艾柏把话题转向谢东晓。艾柏说:“谢城管,你姐夫今天被猪杀了,晓得吗?”  谢东晓说:“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我要带人过去处理,他说已经给了钱了,人都走了。他是总编,钱多,哪天我也去诈诈他,弄点早茶钱。”  丘心志说:“一句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我是说和那些警察,人民的警察。”  谢东晓说:“你就是急性子,人家不处理,总有处理的地方吧,我们城管也管这样的事,和我说啊。”  丘心志说:“你要不是我沾亲带故,你会帮我处理?在电话里,你只没骂我是猪了,有你这样的姨妹?”  谢东晓笑,欧阳红却说话了:“丘总,你这是对人民城管的不信任。实事求是,不是所有的警察都那样,总有尽职尽责的吧?”  谢东晓说:“没错,都快中午了,办公室哪还找得到人?警察也是人,也要吃饭休息。这样的案子有其特殊性,可以是交通事故,也可以是治安案件,这些年来交警和110没少打官司,交警说归110管,110说归交警管,一直扯皮,踢皮球,最后都不管。”  丘心志说:“明明是一件交通意外事故,我的车撞了人,交警不出面处理,要我报110,天底下有这样的交警吗?就算是一起治安案例,请他们出面解决一下,又有什么困难的?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喊了几十年了,到头来,警察有困难人民理解,人民有困难呢?工作时间内都这样,工作外呢?”  丘心志有点激动,一旁的艾柏,望着不知是喝酒红了脸还是一激动就脸红的丘心志,总感到他成不了气候。人没有一点城府是不行的,那些个做到一定位置的领导,哪个不是城府深深的?让群众捉摸不透才有权威,不然哪个还怕你?看来还真是陈平书记讲的是真理:人,可以没有智商,听话就行;可以没有情商,有钱就行;但是不能没有政治头脑,懂得领导意图。像丘心志这样的,政治头脑在那里?哪个领导会喜欢?艾柏心里有点得意,自己的城府至少达到市委陈书记的份,或者还要深。艾柏总喜欢把城府和政治划为一类,他不喜欢人家说他有政治头脑,但他喜欢别人说他有城府。有次,他看宾州新闻,是宾州卫视的节目,好像是一档现场直播之类的,说的是一群对越自卫还击战中受过伤或立过战功的退役军人,下岗了,找了很多单位得不到解决,没有人管他们,他们就组织了乐沙市的复退军人,集体上访,堵了省委大门。这件事被好事者拍成片子放到网络上,在全社会产生了强烈的影响。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十分重视民意建设,特别是这种群体性的突发事件,是要考核一个地方主要领导政绩的,与他们的乌纱帽有关,叫一票否定制。几乎是所有的领导们,对这类突发事件,都像避瘟疫一样,但又不得不面对,而且还要高调面对。尼罗市是宾州省的省会城市,其影响非同一般,当时的省委书记姓王,本不想管这事的,这是多大的一点事?眼下下岗的人又岂止千千万万?如果每一起这样的事他都要出面管一下,那他还要不要管大事?但王书记就是王书记,政治头脑是很清醒的,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栽了跟头,于是指示有关部门安排他和复退军人进行一次座谈,秘书们整理出军人们会提出的问题,列出提纲,写出了简短的答复内容,电视台现场实况播出,让全社会都知道王书记是如何关心这些有困难的复退军人的。现在,艾柏还能想起当时王书记舌战群儒,不,是舌战群狼的情境。当时安排了三十多个有代表性的退伍军人,每人一个问题,王书记都一一答复,并且现场办公,凡涉及到哪个部门的,当场指示那个部门的一把手要在三天内解决到位,谁打空头支票,就摘了谁的帽子。多气魄,多沉着,多有政治头脑,艾柏当时真的觉得王书记不愧是省委书记。于是,他把自己和王书记比较,把自己假设在王书记的位置,是不是也和王书记那样不慌不忙地处理这样一件突发性的事件?艾柏的答复是肯定的:他一定会像王书记那样,他有这样的政治头脑。为此,他自豪了许多天。  可
  第二章(6)  是,这件事后来又发生了变故,并因此引发了王书记被调离了宾州省。原因是那些答应得好好的厅长处长们,在电视中表态硬硬的,最后一件也没有兑现,从而引发了更大的去北京上访事件。  艾柏不想再和丘心志讨论这些问题,问各位吃得如何了,是不是再安排点活动。欧阳红说算了吧,下午还有事,谢东晓没有做声,只有丘心志说:“找个地方打牌去。”  艾柏是想安排个地方洗脚的,他还有事要和欧阳红谈。丘心志提议打牌,他就开玩笑说:“你真以为运气到了?”  丘心志不领会,只说:“少啰嗦,打还是不打。”  艾柏说:“哪里有人,你是当老总的,上不上班你说了算,我还有婆婆管着呢,想摘了我的帽子啊?”  丘心志说:“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你一个月有几天是坐在办公室的?不是接受一些单位的宴请,就是某公司请你钓鱼休闲,不是你找人斗牛就是有人找你搓麻将,不是玩妹子就是妹子玩你。社精办,射精办,不说你就是了。”  丘心志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但艾柏并没有生气,他被丘心志一副正经的模样弄得忍俊不禁,早乐开怀了。他不想解释,只说先去洗个脚,要搞活动,洗完脚后再说。艾柏征求欧阳红和谢东晓的意见,谢东晓说没问题,一切听凭艾主任客气,欧阳红说算了,还要去上班,艾柏说书稿的事要和她谈,她才答应去。艾柏买了单,要服务员开了发票,四人一齐出门,丘心志问去哪里洗,艾柏不想进城,想在离欧阳红近一点的地方,就问欧阳红有没有洗得好的地方。欧阳红说她们单位的楼下就有一家,叫富贵足浴,洗得不错,艾柏就说去富贵。欧阳红坐艾柏的车,谢东晓坐丘心志的车,不一会,就到了。  各自停好车,来到富贵足浴,早有穿旗袍的服务小姐迎上来:“几位老板是洗脚还是按摩?”丘心志说按摩,艾柏说洗脚,欧阳红和谢东晓没有说话。服务员问两位美女想要点什么服务?说她们这里有专为女性开设的卵巢保养,还有各种保健服务。没让服务员说出来,艾柏打断了,艾柏说就洗个脚,放松一下。于是,服务员就带他们上了二楼。  四个人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子,艾柏在进门的位置,欧阳红紧挨着艾柏,丘心志和谢东晓靠里边。先是无主题说了一会儿话,说着说着就听到丘心志打起了轻微的鼾声,谢东晓也在闭目养神。艾柏问欧阳红要不要休息一会,欧阳红说不需要,两人就谈起了出书的相关事宜。艾柏在和周伯安谈这事时,说是出版公司要五万元,他也知道五万元要多了,就找了个理由,说是出版公司觉得这本书题材很好,最主要的还是想大力宣传一下精神文明建设在岳西市的重要性,出版公司想搞几次新书发布会,搞促销活动,要花些费用。周伯安问五万元够不够?艾柏说够了够了。周伯安笑了,艾柏也笑了,却很不自然。  和欧阳红谈费用时,欧阳红提出三万元,艾柏说三万就三万。欧阳红算给艾柏听:一个书号一万五,印刷费大约一万,封面设计费校稿外加七七八八的费用,五千差不多。艾柏说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要给他一千册样书,欧阳红答应了。艾柏问要是多要点样书,怎么办。欧阳红说如果艾主任多要一点样书,就得自己出钱购买,不过,可以给艾主任打五折。艾柏完全同意,问什么时候签一下合同,欧阳红说随便哪天都可以。出书的问题就这样谈妥了。  洗完脚,大家又休息了一会,已是下午二点四十了。艾柏邀请欧阳红再去玩一玩,欧阳红坚持要回单位上班,因为单位就在楼上,欧阳红也不要送,一个人上去了。欧阳红走后,丘心志非要艾柏一起去玩几把,艾柏拗不过,只好依了他。到此时,艾柏才想到丘心志喊谢东晓来,目的是为了打牌。
  第三章(1)  三人商量去哪里玩,艾柏和丘心和经常在一起闹的,玩的地方多,谢东晓是第一次和他们玩,并不多嘴,艾柏想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艾柏要去大柏地,大柏地是部队的宾馆,非常安全可靠。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宾州省各地市的派出所抓赌博非常有招,天天晚上抓,天天还能抓着现场,打牌的人和派出所打游击,比智力,玩起了猫逮老鼠的游戏,但老鼠永远玩不过猫,不管躲到什么角落,派出所都能抓着现场。当时艾柏感到好奇怪,想这派出所也太神奇了,不愧是搞公安的。后来,才知道派出所有内线,举报人有奖励。上世纪九十年代来,全国各地都一样,宾州省更是走在了前头,抓赌,抓嫖,抓交通罚款,是各地政府最行之有效的创收办法。当时,宾州省委省政府就上面三项内容,曾以省政府办公会议记录的形式发文,明确一年里,要创收三十个亿,即抓卖淫嫖娼罚款十个亿,抓打牌赌博罚款十个亿,抓交通违章罚款十个亿。有一段时间,派出所捞钱都捞疯了,刚开始只是去一般的宾馆抓赌,抓嫖,慢慢的连五星级的宾馆也去抓了。那段时间,闹出了许多笑话,有不少市民每天晚上在宾馆的四周游荡,因为一抓赌时,就有大量的百元大钞从空中飘落下来,原来是打牌的人急中生智,与其让派出所的人没收了,还不如丢了,不落下证据在派出所,有不少市民无意中在宾馆周围捡到了钱,这事就这样传开了,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市民几乎天天晚上在宾馆前游荡。这样搞久了,有不少外商开始提出抗议,说是要拆走资金,宾州的投资环境有问题,省委省政府又重视起来,开会又做出规定,只许查一般的宾馆,不允许查三星级以上的宾馆,因为那些外商都住在三星级以上的宾馆里。  不允许查高档宾馆,派出所的任务完不成,中国老百姓打牌不会打那么大,就当时的水平,也就是五块十块,都了不得了,有多少现金罚没?一般情况下,抓一个卖淫嫖娼的,没收嫖资,罚五千至一万。普通人,实在没钱的,罚五千,是干部的,或是当老板的,至少罚一万;抓一个打牌赌博的,没收赌资,罚五千。普通人,罚五千,当干部的,或是当老板的,能多敲一点算一点;抓一次违章的,罚二百,不服的,罚三百,再不服的,罚四百,还不服的,罚五百,没收驾照。这样搞了几个月,还是完不成任务,派出所又想出一招,凡抓着一个卖淫的小姐,必须报出十个嫖客来,报十个嫖客的,不但不罚,还有奖。那时兴名片,有些傻男人,嫖了娼还留张名片给小姐,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或单位找到你,五千或一万块钱就没有了,还羞死人了。有人想耍赖,不愿交罚款,那好,派出所有的是办法治你,叫你老婆来领人,要是领导干部的,除了要老婆来以外,还要单位领导来,不怕你不出钱。  打牌的也一样,不论你是打牌的,还是看牌的,只要是在一个屋子里,统统带回派出所,后来发展到在家里玩玩也抓,抓住了就要你报人名,也是十个。打牌的报别人是没有奖励的,只是少罚点。那些被人报了名的,统统的请到派出所,不去的上门来捉,老实的去了,也不调查是否真的打牌了,统统的关到拘留所,不怕你不出钱。出了钱的回家,不出钱的,罚款加伙食费,出的钱更多。那些在派出所眼里视为刁民的,早就远走他乡,多少年一直不敢回来,多少年后又不了了之。  这样一来,派出所很快就完成了任务,而且是超额完成,政府奖励给派出所一笔资金,加上他们自己截留的部分,真是个天文数字。派出所发现了窍门,从社会上请了不少治安人员,俗称联防队员,专门抓罚款工作,后来蔓延至全国,可以说,每个基层派出所都有几十个联防队员,曾一度出现联防队员比警察还吃香的混乱局面。  不怕笑话,艾柏嫖过娼,但运气好,没有被逮住过,但打牌就被抓过一次,他就是被那些联防队员抓住的,罚了五千元,而且还当场羞辱了艾柏一通。那天,艾柏和几个同事中午去参加某单位的宴请,饭后大家都说玩一会,一玩就收不住,被人举报了,逮了个正着。艾柏被抓进去后,想私了,由于出的钱达不到这些联防队员的要求,竟然威胁艾柏,说是要给单位打电话,请单位来领人。艾柏还真是害怕了,由于那时没有手机,艾柏只好请这些联防队员拿了他写的条子,去找朋友来担保,交足钱后,才放艾柏出来。想起这件事,艾柏牙齿就咬得格格响。  后来,社会治安的案子越来越多了,政府提出了综合治理,有领导说让大家打点牌,少了许多案子,慢慢的允许大家打点牌,但要求不要玩得太大,最后干脆明确打五块钱以内不叫赌博,也不抓。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提高到十块,十块以内不抓。既而到现在,干脆就不抓了。  最倒霉还是那些的士司机,哪天不被罚一百二百的?想起来都倒抽一口凉气。  艾柏是真的有点害怕被抓,他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部队的宾馆,警察是从来不敢进去查的。刚开始,那些联防队员不懂事,或许是受了指使,到了部队的宾馆去抓嫖抓赌,把部队惹火了,关起门来一顿打,闹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从此,再也不敢到部队去查房了。那时候,部队的宾馆和宾馆的按摩中心最热闹,不提早预订房间,就没有房住。后来,艾柏和朋友们只去部队的宾馆玩,到现在,还一直养成这个习惯。  艾柏说去大柏地,丘心志并没有反对,大柏地他也去玩过,条件相当不错。他们来到大柏地,一问,没有客房了。再问娱乐活动中心还有没有麻将桌,回答也满了。如今的宾馆,为了揽生意,每间客房都备了麻将,而且娱乐中心还配备了专门的麻将室,按小时收费。  艾柏决定去军天宾馆,军天宾馆也是部队办的,本世纪初期,这些军队的宾馆都转为民办了,但管理模式还差不多,一般的人都愿意去这些地方消费。来到军天,回答也是没有客房和麻将房了。又走了两家军队的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其实也和星级宾馆差不多了,还是没有房间。艾柏有点泄气了,丘心志却非常热情,要去公寓里私人家办的麻将室玩。如今,岳西市的麻将馆麻将室麻将茶吧满城都是,而且做出了麻将文化,有些麻将室为了招揽生意,推出促销手段,一个月在那里玩过十天以上的,奖普通香烟一包,二十天的,奖高档香烟一包,三十天的,奖小壶色拉油一瓶。
  第三章(2)  艾柏一般是不去那些档次较低的地方玩,去公寓麻将馆,他还是能接受的。公寓麻将馆一般都是家里稍为有点钱的,但钱又不多,不知道怎样投资,还担心钱贬值,干脆买套房子,出租赚不到钱,不如办个麻将室,还带做点饭。一般情况下,下午四桌,晚上四桌,每桌收一百元,供一餐饭,熟悉了的,有时也吃两餐饭。去这些地方玩的人,多少有点素养,经济自然宽松,不会吵吵嚷嚷。  艾柏和丘心志、谢东晓来到财富中心公寓,上了二十八层,丘心志常来这里的,人熟,报了名字,门就开了。一位漂亮的少妇和丘心志打了招呼,又向艾柏和谢东晓问好。进去了,艾柏才想起少一条腿,少一条腿是岳西市当地的叫法,就是差一个人。艾柏问丘心志有没有人,丘心志说这个时候难得喊到了。艾柏想到了刘达成,随后又觉得喊刘达成来不妥,尽管刘达成知道他们的习惯,但艾柏还是不想在下级面前这样放肆。他想要在下面单位叫一个来,今年,岳西市有一百多家单位申报了全国全省和全市精神文明创建单位,都想评上,都在求着他和他的文明办,只要他开口,抢着来,生怕落后了。艾柏想了想还是不妥,喊这些单位的人来,说白了就是打业务麻将,他不想在丘心志和谢东晓面前打这种牌,要打,他也只减有利用价值的人来,这叫借鸡下蛋。他不需要在丘心志和谢东晓面前下蛋。最后,艾柏想到了朱米,对,就喊朱米来。  艾柏打通了朱米的电话,一会朱米那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艾柏的耳边,也在他心里乐开了花。朱米在电话那头问:“大主任,有什么事情召唤我?”艾柏说:“大美女,想你了呗。”朱米说:“就只想想我?没别的事?”艾柏说:“想你都提心吊胆的,还敢有别的事?”朱米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过后说:“想有别的事?你不是怕我们家刘达成吗?”艾柏说:“别的事怕,喊你打牌,怕什么啊。”朱米又是一阵笑声,听她那笑的样子,艾柏知道朱米很开心,胆子也就大了:“我开了房了,敢来吗?”朱米说:“我有什么不敢的,说吧,在哪。”  艾柏和朱米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只要是这种玩笑一开,朱米就知道艾柏是三差一。艾柏告诉了朱米地方,不一会,朱米自己开车来了。朱米一进屋,气氛立即鲜活了,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很豪爽,典型的北方女人性格。朱米的确是东北人,老家在哈尔滨,高考考入了宾州大学,毕业后自己来了岳西市,先是在一家外资金企业做会计,后来调入财政局某会计师事务所,做了审核会计师。朱米比刘达成小六岁,比艾柏小一岁,和刘达成的认识,纯属巧合,也是缘分。九七年九月,刘达成去哈尔滨学习,学习结束回岳西时,在火车上认识了朱米,当时朱米就睡在他的对铺。刘达成个子高高的,长得冷俊,不拘言笑,男人味十足。朱米则相反,长得秀丽,喜欢说笑,平时总把自己打扮成一副中性模样,头发修得短短的,从不化妆,一种自然朴实的美。喜欢单调,穿衣总是牛仔裤配大号休闲衫,有时也穿穿裙子。当时刘达成在看一本什么书,对朱米视若无睹,朱米对眼前的高个子男人有了好感,但这个高个子居然不理睬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猎奇,刘达成越是不理睬朱米,朱米就越想走近他的生活。说实话,刘达成并不是清高,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任何事情没有太多激情,总是平平淡淡,属于理性型的。而朱米属于性情中人,遇事总是高调出现,刘达成越是不和她说话,朱米就越主动找话说。两人在交谈过程中,朱米凭着拼凑起来的信息,了解到刘达成在岳西市政府工作,父母都是退居二线的政府官员,没有兄弟姐妹,宾州大学人文学院毕业,还是单位的副科长。刘达成也知道了朱米是来宾州大学读书的,即将成为他的师妹,两人有了共同语言。一路上,不是刘达成在照顾朱米,而是朱米在照顾刘达成,端开水,买饭,点啤酒,买烧鸡,连费用都出了,刘达成多少有点过意见去,要给钱,被朱米骂成俗人,也就不做声了。岳西市在宾州省的北边,到达宾州省后,刘达成本该提前一站下车,但他没有下车,而是送朱米去了学校,安顿好朱米后,才赶回岳西。  四年的大学生活,朱米和刘达成建立起了联系,刘达成到了省城尼罗市,一定要去看看朱米,朱米节假日回不了哈尔滨,就来岳西玩,刘达成做她的向导,带她四处走走,看看,久而久之,两人竟发展成恋人关系。朱米毕业后,放弃了回哈尔滨工作的机会,来到了岳西市,不久,两人正式结婚。一年后,孩子点点出生。  丘心志已经摆好了四张牌,喊艾柏过去模方向。艾柏说等等,要他们先模,说剩下的就是他的。艾柏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办公室主任毛剑,艾柏说:“毛主任,上午有人找我吗?”毛剑说:“有的有的。不过都是下面单位的电话,没有领导找你。”艾柏说:“我上午在电业局替他们审查一下创建活动方案及申报资料,搞了一上午。下午又来了中建一局,了解他们如何开展创建活动的,你协调一下单位的事,如果领导找我,就打我那个号。”艾柏还有一个号,这个号只有毛剑及少数几个人知道。毛剑连说:“好的好的,主任辛苦,您怎么能亲自审查呢,要不要我过来记录,或者我派办公室的兰妮过去,正好让她组织一点材料,也是我们做的工作,日后总结、汇报不就有了素材吗?”艾柏说不要不要,心里却骂毛剑笨得像猪。  挂了毛剑的电话,艾柏又拨通了移而慷老总张丽的电话,张丽说了一大堆肉麻的话,艾柏没心思和她纠缠,因为丘心志在叫嚷了,长话短说。艾柏说:“张总,我正在下面一个单位组织检查精神文明创建活动的情况,如果时间来得及,可能会去你们那里看看,如果时间不允许,那就改日。我先和你打声招呼。”张丽满口应承:“好的好的,欢迎艾主任您来指导工作,艾主任,您看这样好不好?晚上由我来安排,我们聚聚。”艾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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