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铎雅的《喜相逢铎雅》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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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煮酒越儿山(上)
  去为熊胆酒的事道谢,却是在隔天晚上了。    当日宇文雍所言 “鸡毛蒜皮”、“常年无事”,第一天就让降真香开了眼界——断犁少耙丢羊吵架,一水儿都是“鸡毛蒜皮”,直接击鼓上堂理论;至于“常年无事”,更是宇文雍自放自假,将衙差排了班次,今日有事找李四明日有事找张三,总烦不到他头上便是。如今衙差都已走了,事主自然还是得上县衙。    满堂哀鸿,多是妇孺贫弱,不好不管。    可怜县衙有帅无兵,新县令自跑了五六趟,中午匆匆回衙写了张聘状贴出去,又照顾了诸事主一顿伙食,夕里见新烟时,才算清了当日事务——县令大人已是一步一挪,举步维艰。    厨娘放羊晚归,雪上加霜。    最后还是小洋葱祖母看着不忍,煊地起灶救人。    待降真清醒了,道个谢,问家里衙差招得如何:接过名单时,倒还欢喜,但再仔细看生辰那一栏,就只能颦眉长叹了——最大十七岁,最小十二岁。    廖家奶奶笑:“也怨不得他们,终日里没个正事,又想赚钱出去……能怎样呢?”    “不过大人,这里是再没有能做事的男人了,有本事的、得机会的,多出去了,年底才回来,没良心些,就再不回来——今日上衙门的那些人,就是这样的人家,丢了牲口受了委屈没人照应,若一日孤单单病了老了,也是一样……别看这桑湖现还有些人口,终还是要散的。”    听来实在凄凉。     于是放下筷子:“小孩子正是读书的时候,这桑湖怎连个私塾都不设?我看小洋葱就是个爱读书的,这不是委屈了孩子么?”    廖家奶奶抚摩着小洋葱的头:有吃有住的,怎地委屈?    降真香摇头:这样不行这样不行,明日我从州府请个先生来。    小洋葱一咕噜从祖母的膝盖上翻起来盯着降真香,廖家老人却只是摆手。    县令大人爽快得很:学资我由来出,学堂就设在县衙后闲置的库房里,您看如何?    廖家奶奶坐在椅子里抄着手,不留情面:“实不怎么样——大人,学那些劳什子有什么大用呢,我们这样人家只求识得两个字、算得过帐就行,年纪小时就帮忙家务,待再大些让他爹在州府找个师傅学门手艺——这才正经。”    又叹一声,往降真香碗里夹了几片熏肉:“前几年府学•北朝风堂买学案,朝廷似乎是查了些时候,但了了还不是一样——买学百余两,买官千余两,不能出头的,百无一用,还空欠了人情——真真造孽……穷人家不指望为官作宰,咱们在小掌柜那里学些够过小百姓日子也就行了。”    把降真香堵个彻底。    忆御都二年,澄海阁,大司空谏:上蒙天顾,今,海晏河清,当撤捐、免役,珍慎课考,文理各置,集天下智,苟或不才,虽氏不用;流内之官,广叙四善:一曰德义有闻,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称,四曰恪勤匪懈——是为官道;民道,首行生聚,再推教化,少年图强,学则赏,辍则罚,臣愿缴五十万金,以供莘莘众。    年轻女帝伏在桌前,专心修描着那幅《碧树白头双嬉图》,悠然笑道:阴妩商,你就是爱犯大忌讳——若有参你阴家恃富可敌国,欲卖惠于民、留待花发——要朕怎么帮你?    大司空依然十年如一日的不苟言笑:陛下是知道臣的。    ——可惜,御都二年的提议从未被采纳,各藩买官卖官的交易依旧兴隆。而今良臣已去,谁问升平何年?    好在徒弟不是师傅,降真香从来不会拿家国大事久久自寻烦恼,被廖家老人堵了一会儿,默默吃完饭,话头就从“不指望为官作宰”移到了“小掌柜小老百姓日子”上。    ++++++++++++++++++++++++++++++++++++++++++++++++++++++++++++++++++++++++++++++    长辛家的酒坊,其实就在东角楼底层。    桑湖是荒凉地方,日落而息,未及戌时,通街都黑了,妙在依旧好月光,甩手走在路上也无碍的。    降真香到东角楼时,那家“越儿山坊”也已落灯上板,封个严严实实,走上前去,勉强露出几缕光纱,隐约也听得一众男女谈笑声……但既已上板,显见是不想再让人进了。而特意上门道谢的这位,来自京城,自是想不到酒家会在这个时辰、这么着就“打烊”了,讪讪地在门口站了一回,虽觉得该是明早登门来得妥当,可想到自家空荡荡满院萧瑟,还真不想回去。    往后退几步看,高楼纤檐都细细镀了层银子,函箃年的琉璃瓦更糖胶似地烁烁其华,美不胜收。    于是又站一回,又看一回。    升春静之悠悠,降澄辉之蔼蔼。    ——不然就在这条街上转到困了再回去?    正想着,冷不防有人在背后粗粗吼道:“新来的呵?要谈生意?”    此声虽非金玉质,却极能送远,一时间,降真香只觉两个耳朵里钟铙齐响。    回头即见有人由远处晃来,牵一头极高大的单峰雪驼,月光下朦胧胧遍地生光,叮叮当当,山也似悠悠移着。    方才喊话的就是这牵骆驼的矮胖汉子,端的是龙行虎步,隐约有些京城口音,边走边道:“你这大姐也忒怪了,闷闷儿能和门板谈生意怎的?”说罢抡起蒲扇巴掌,呵呵笑着,对着“越儿山坊”的门板拍个地动山摇。    两侧街道,小儿夜啼,深巷犬吠。    降真香呆呆将此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五短身材,穿得倒还光鲜,斜系了行商皮挂;腰间一杆称似地横了剖边大匣鞘,内置九环大刀;一张紫红面堂,光看上半截……也算得上气宇不凡,至于下半截,乌丫丫一圈虬髯,就再看不出什么了。    正要制止此人扰民,越儿山坊的门开了,满堂暖光流溢,觥筹交错,划拳笑语声不绝。    那小二低头拢灯迎了出来,却堵着门口,额上已见了汗,紧憋嗓子道:“何爷,今儿白家堡也在,千万给个面子,可再别……”猛一眼瞅见降真香,怔住,声音立时放开了几倍:“县令大人安。”    尾音不自觉有些抖。    刚才那满堂的觥筹交错,笑语划拳就随着小二这一声“安”骤止——站起来的几人都是□□尺身量,双手环胸朝门口张望过来。    ——小儿啼愈烈,巷犬吠愈躁;此时,似乎又加了森森兵刃战鸣。屋子四角四个落地满堂红,共二十四道烛焰一时被罡风撞得扑扑闪闪。    那姓何的虬髯客也回头盯着降真香,刚才 “呵呵”的神情尽数褪了去,扬手就娄了小二一掌:“去你妈!啥时候和官府的人结交上了?”径自大步进了越儿山坊,小二哼哼哈哈答不出来,已全然失了方寸,叫了人安置骆驼,又令人温酒照应,自己得空飞也似朝堂后去了。    来招呼降真香的是个暗红发色胡家少年,扶着门板面无表情,只是看,半句客气话没有。    还是刚才的何爷,正对门坐好,提壶倒酒,朝呆呆杵在门口的降真香呲道:“你要走要留?莫碍老子的眼!”抬手往面前桌子拍砸下——虽是夜凉时,桌脚处就这么着也起了大片尘土,桌身似乎瞬斜了几分。    又是一静。    也略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样的场面,往后退退,降真香示意那伙计可以上板……自己就不打扰了。    此时,忽听得内有一人朗声笑道:“唉,当然要留。既是何兄请来的客人,就定要进来叙叙——我等做得都是体面买卖,倒也不怕什么。”    闻言,何爷放下脸来,倒竖虎须,“啪”地声那桌子又斜了些:“白琛!在老爷面前放什么屁?!怎是我请的?!”    左边一围,共□□个人,四人各占一条桌沿,其余立侍,听了老何这话也都换了个架势——桌上饭菜已撤,一壶四杯,中间一只小孩拳头大的镂银香鼎放在原用作温酒的小灶上,玲珑风雅;旁边角落里靠着一个近丈长的绣文龙兵器囊,又放了一摞灯笼,明白写了出处——“白家堡”。    白家堡一众,还是坐于上首名为“白琛”的清俊男子瘫靠在窄背高椅里,抬手作了揖:“前青寮首座降真大人,久仰,进来慢聊呵。”    看这满屋虎视眈眈——县令大人就只能干笑了。    这便是:“盲人骑瞎马,半夜临深池”,糊涂人一脚踏入是非地。    ++++++++++++++++++++++++++++++++++++++++++++++++++++++++++++++++++++++++++    降真香依言进来,满堂皆静——恩,隐约还有满堂桂香——除此之外,就听得伙计“吱呀呀”上板的声响。    而后,门板合上,穿堂夜风也就此止住了。    环视四周,深井宽堂,居置秀净:左右贴墙各一排四大扇的深木雕屏:左是四季花木“梅荷菊松”,右边却是连串的雕画“老鼠娶亲”;中悬一幅四方雪帛,一笔一划写着二个大字:不赊。    中堂极宽,置七八张桌仍有富余,现除了老何那一桌都满座——于是只能去和老何拼了个桌。    老何铁青着脸自吃自的。    白琛施施然起身,拍开一把折扇踱了过来,面、背都临了名家字画,摇扇便有寒光上下翻飞,留心看时——却原来硬楠扇骨的沿儿细细滚了一道软刃,虽类铁扇,却更轻便,也更风雅。    “降真大人甫入桑湖,我等未曾备礼拜见,又夜聚于此,坏了律法规矩,种种种种,都望大人见谅了罢。”白琛径自在降真香对面坐下,一瞬不瞬紧盯着降真香的面庞,围观诸众嘿嘿呵呵挤眉弄眼。    降真香笑:“初来乍到,是我扫大家兴了。”    早有两个白府家丁端来酒盏酒杯,白琛悠悠然令家丁将杯酌满:“在座,都是在芙河商道上讨生活的;这桑湖偶尔有便宜好货,我们白日里也都抽不开身,公平起见,就结了个盟,晚上来此看货交易,如此而已——大人不必害怕,虽是夜聚,也不见得定是什么江湖匪类么,呵呵……”    闻言,周围登时大笑不止,东倒西歪,酒喷饭撒。    原来函箃年起西开商路,芙河道、桑湖道都可由京都、副都通往科尔勒舒、舒布洛克等西域中枢,芙河道过青州,桑湖道过冠州,半月路程后又会双双交汇于琴泊州——因桑湖曾有亲王常驻,本更为出名,但随着绿洲水涸荒芜,商队也渐渐转芙河道,于是桑湖日衰,芙河日荣。    白琛一盏酒推到降真香面前,哂笑:“都说青寮女官手段不堪,今日见了大人,却是‘静女其淑’。”    对面那位“淑女”微微瞠目,看看白琛,心道:奇了奇了,以往出行,正经好儿女避我犹不及呢,怎一到桑湖,竟有幸三天两头遭人轻薄呢?这里什么风水……    再看看那盏酒,“呵呵”展颜:果然好酒,霜月落地桂,弥生云窝曲。    那边厢,即便是虬髯环绕,也能清楚看见老何一张脸已经全黑,抬起头,道:“你要做戏,挪挪屁股,莫碍着老爷吃饭!”    白琛摇头,令家丁也为老何斟了满杯:“何必如此,十二年前何兄也曾是虹章参将,于降真大人,也有个前辈名分啊。”    老何神色更是难看。    此处又有个典故:十二年前,逼宫三日,云摩大帅李振源率先进京勤王,令戍京虹章将军夏侯霖接应外地后援,夏侯霖本非磊落人,如此倒方便了他骑墙,一方面本就畏惧女亲王不愿妄动;另一方面顾虑名声家财种种,也始终不肯反叛幼主——而后介于幼主亲舅于河东挥师而来,夏侯最终决定进城勤王,可刚过紫雉门,却得了云摩覆没、国舅帐中哗变的消息,于是赶紧收了“勤王”大旗,重整军容,改作朝圣了。而后,天下定,夏侯虽千金散尽人头落地,但虹章军这段轶事却博得今上开怀一笑,随即下旨令撤军号,“虹章进城”由此也彻底成了天下大笑话。    老何伸出萝卜似的指头朝白琛鼻子前顿一顿:“你想怎样?老子当过虹章逃将,现还当着州府的丐帮账房呢!讨个生活,也用你丫来嚼舌头?!”    白琛笑笑,转脸见降真香一盏饮毕,即理袖拱手,文质彬彬道:“白某是个经年习武的,久闻青寮聚天下一品武学,今日诸冠青两州江湖英豪广聚于此,正好作个见证——不知白某今日是否有幸讨教。”    此言一出,叫好声潮水一般涨起来——    ——“好!!痛打御前狗!”    ——“得意时也不知害了多少,今日便是报应来了!!”    ——“倒要看看究竟怎样神了,挡不挡得过白家堡十二路断魂枪呢!!”    如此自然也就知道那兵器囊里是什么了。    一横扇子,白琛止住背后山呼海啸,又作个“请”。    奈何对方只是摆手,推辞道:“少堡主误会了,我是百无一用,受不起的。”    白琛的挑眉,“啪”地开了扇子:“在下虽是山野村夫,但也去过中京繁盛之地,青寮诸位也曾听过,若单论武功,无出降真右者!不肯赐教便罢,何必搪塞白某呢。”    闻言,降真香正经道:“并非搪塞,确是不济,我听不得‘死’字,况尊驾预备了十二路死法——甘拜下风,恕不能奉陪。”    白琛轻摇折扇,盯着降真香要笑不笑:“青寮第一人,总不会是不敢吧。”    对面那人实在诚恳:“确是不敢啊。”    这边,老何嘴里支着块笋干,呼噜噜忽然来了句:“你扇个甚!前儿个才下了雪,哪里就到了打扇的时节?!”    降真香,连带周围几人都憋不住笑了。    那白少堡主脸色变了几变。    虬髯怪人立刻调转矛头,问着降真香,滔滔不绝骂个痛快:“你又笑个甚?我最看不惯你们些个当官的!甭管是爷们当家还是娘们当家,到今天依旧是里外乌烟瘴气,弄权斗技都是高手,真有事全他妈管个屁用!待老爷吃饱了,先剁了他,再剁了你……”说罢恶狠狠又扯下一条熏鹅腿。    话音未落,便听后堂方向一阵的声响,堂内酒客齐齐回头望去:见小二喘吁吁怔在当场,胡服少女紧随其后掀了珠帘走进中堂。    碎珠撞玉盈月清辉,看来人,便真是“一世良所无”。    斜纫窄袖,两条麻花长辫里编了珊瑚珠璎珞,梢末缀银铃,步落清洌;腰间同式佩链,挂一把尺来长的铜鞘弯刀,科尔勒舒正装打扮……依旧那夜墨鬓雪肤,容妍细腻,只不过今日换回女装,更显贴切了。    一双蓝眸,急急将满屋子人给梳了遍,瞬即找到了降真香。    只遥遥相望,降真香就知又惹她生气了。    其实,眼下如此境况,她已将“长辛”这两个字默默唤了好些遍,不过却始终没有出声:因是如此境况,长辛又是掌柜身份,此时与之厮认,日后估计会难为越儿山坊的生意。    可惜那人却不领这用心良苦的情,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降真香面前,声线亦是甜软如昔,却冰着音调:“谁让你来这里了?快回去!”说罢伸手抢过降真香手中酒盏——长辛的手上虽有薄茧,但极温暖,触及降真香手背冰凉,皱了眉尖。    白琛立即拊掌大笑:“越儿山坊向与官家人有渊源,一个将军,现又加了一个县令。”    周围喧哗纷纷,已有人嘴里不干不净。    长辛也不理人,只皱了眉,疑惑着将那空盏靠近鼻端,瞬即满脸怒容,转眸瞥见执壶的白家仆从,手中细瓷酒盏飞火流星般甩了出去,却是直指主子白琛。    那白琛也是练家子,但实未料到此祸,抬手未及,甚至还端着扇子,“咚”一声闷响,面前已是碎瓷满地,额角登时掀了一块油皮。    气作阵云,平地里乍起怒雷一片。这是江湖里转货的码头,来者是客,何曾见过掌柜一照面就打人的呢?何况眼前这位是白家堡的少主!    白家人自然拍案而起,兵刃齐出,满场亦多愤愤不平者,纷纷涌过来,砸桌碎碗,众伙计又能拦住哪一个?    白琛终于没守成那份风雅,“忽”地站起来,嘴角有些抽搐。    满场只三人岿然不动——降真香、老何、白家桌前某人。    小掌柜横眉冷对客官们造反,只盯着白琛,清清楚楚道:“我原敬白家堡名声,没想到竟用如此下三滥手段——酒里的紫硝霜是怎么回事?!”    白家人上前一步,已是刀尖指喉了:“信口胡诌!休血口喷人!”    长辛怒极反笑,目光清洌:“瞄着此人‘青寮第一’的名头,想要在这酒坊出头、挣名么——只要是真本事,纵然是打死她我也没话;若用下流手段,我这里虽是酒坊,也自有一套规矩……”    还要再说,左手却被降真香在桌下暗暗扯住。垂眼看那人,苦着脸冲自己微微摇头,冰凉手指轻轻握住长辛的手,明显示意“到此为止”。    越发气不打一处来,长辛甩手挣开。    不再言语,侧腰一脚踢勾,银玲响动间,去了面门前三把刀刃,旋身抽出腰间胡刀。白家三人虽没有落刀,但也被震得虎口发麻,估计也久闻长辛名声,没有再动,只持刀护着白琛,但硝火味道瞬间又增了几成。    白琛脸色微变,而后迅速整理了神色,望着降真香、长辛二人冷笑:“早闻得降真大人手段,来此不足三日,果然便有人这般护着了。”    降真香看了眼长辛,转而坦荡荡望向白琛,道:“常言:庸人自扰,傻人多福么。”    ++++++++++++++++++++++++++++++++++++++++++++++++++++++++++++++++++++++++++++    正不得开交,旁边有人喊成一片:“什么‘紫硝霜’?我等从未听说过!胡诌些什么?!”    刚刚闷头吃喝的老何吐出块骨头,声如洪钟:“咳,我倒听过那东西是乱人内力二三刻的新近麻药,比软筋散更阴些,本来月亮城里胡子郎中的药剂,后被咱们江湖里的坏坯贱种拿来改了用!”     老何本就是大嗓门,又是大帮长老,如此一吼,周围激流似乎也稍缓了缓。    众人面面相觑,白琛抬高下巴。    正一筹莫展没个说法,人群中让出个长者,那长者一拱手道:“如今天下,除中京外,藩王所属皆是乱世,我等虽在绿林,也算是江湖正道,讲究一个情理道义——何爷是大帮长老,掌柜父女与我也多有来往,据我所知都是不会逛言的人;白家堡是冠州名门,我等深为敬重,所以今日绝不偏颇。”    说罢,那人取来白家仆人刚刚拿过的酒壶,倒上一杯,取杯站定中堂:“撇去那青寮女县不提……我与在座几个老头,多是越儿山坊的相识,今番饮了此杯,我便与掌柜过上两招,点到为止,待内力舒展,看将如何,而后再做公断罢。”    周围一圈纷纷应声,白琛冷笑道:“如此最好,待看届时给白某个什么说法。”    那长者唤长辛进前:“小掌柜,你来看看我杯中之酒是否也被下药?”    长辛收了刀走上前去,仔细检一回,点头:“有药。”    此时,还是老何,抹了把大胡子站起来,拿手一挡:“既然是点到为止,就我来吧。老子看当官的都不顺眼,但那白琛绝不是甚正经东西,我没见过‘紫硝霜’,只信这小丫头罢——再说老家伙跟个十五六岁小姑娘比划,说出去多难听。”    小掌柜皱眉,小孩子一样强硬:“不好,不用你帮。”    老何“嘿嘿”假笑:“你去和老头们练开,我呢,在场下是绝不会照顾某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堵得长辛语塞。    那长者想了想:“也好。”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早有人撤桌椅腾地方,并在“不赊”二字下支起生水茶灶,用以计时。    两位各自对面站好,抱拳拱手,继而开练。    满场鸦雀无声。    此二人倒真的是不偏不倚,纯粹舒展,你来我往间都是正经切磋,并未动兵刃,桥来桥上走,脚踢脚下销:老何是丐帮,本行究迅速灵动,此时打得却是极为扎实的行军拳,那秦姓长者亦是足不离地,踩的是先古青龙王朝长拳拳谱,行云流水一般,端丽从容。    少时,茶灶白雾升腾,人群渐躁。    秦老脸色肃然,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提精神,力达上关,拳气冲出,走七星,连续双槌轰耳;老何的表情也有些奇怪,跟着秦老,连续面门锏化解双槌,出招亦逐渐带风。    少时,有报:水已一滚!    可以见得,秦老左右双枢尽开,拳锋所至,过半丈有余。    ——“操!狗屁‘紫硝’呵!”    ——“小娘们信口胡说,还非要扯破脸丢人么!”    长辛紧盯着中央战况,眸光已微微有些急乱;白琛拍开扇子,悠悠然坐在一旁,拿过左右递上冰帕敷着。    又过了一刻,二滚水,依旧如此。    秦老低头,化拳为掌,收了架势:“行了!”    老何也站住,大着嗓门:“为甚?!还没到三滚水,为甚不来了?!”    秦老回头深深看了长辛一眼:“再比下去,就太不给人脸面了。”    长辛苍白了脸色,一时无言可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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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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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给我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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