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人家说戏剧里面有孙悟空的北流古装戏剧衣裳,我找不到那个地方,京剧,昆剧,要找到那个地方才可以穿得上啊

昆曲六百年之一:前世今生[内容速览]艺术即生活,生活即艺术。几百年前,诞生在江南的昆曲和园林一样,都是当时中国人精心营造的艺术生活典范。昆曲的产生与流行得益于明朝中后期的经济繁荣,在清朝的康乾盛世达到巅峰。因此它也被称为“盛世元音”。在那之后,昆曲的命运与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紧紧相连。曾经的“盛世元音”在近代逐渐衰落,一度从舞台上绝迹。时间进入21世纪,当我们拭去岁月的烟尘,昆曲的光芒是那么夺目、耀眼。2001年,昆曲成为全世界第一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全本《长生殿》、青春版《牡丹亭》和《1699桃花扇》的上演,都成为轰动一时的文化事件。本集试图从昆曲的前世今生里,探寻民族艺术形成、发展、生存的土壤,在昆曲的大美至美中,重拾中华民族传统美学,重树中华民族传统自信。世界上很多伟大的民族都有一种高雅精致的表演艺术,深刻地表现出那个民族的精神与心声。希腊人有悲剧,意大利人有歌剧,俄国人有芭蕾,英国人有莎士比亚戏剧。这些雅乐往往是他们民族的骄傲与自信的源泉。我们中国人的雅乐又是什么呢?借助镜头,我们可以记录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我们能否知道,在数百年以前,我们的祖先曾经看到过什么,听到过什么?我们能否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国国家博物馆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展览,这次展览的主角并不是参与展出的两千多件珍贵文物。它们看不见、摸不着。但它们曾经是我们祖先生活的一部分,并经历时间和社会转折的洗礼,保存了下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它命名为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在六年以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全世界范围遴选第一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来自中国的一种传统戏曲——昆曲,出人意料地全票当选。从2001年开始,沉寂已久的昆曲慢慢进入了大众的视野。2004年冬天,新版全本《长生殿》进京公演,由江苏省苏州昆剧院排演的这部《长生殿》,总投资将近800万元,同时请来了获得过奥斯卡奖的叶锦添担任美术设计。台湾儒商陈启德的巨额投资,以及昆曲界以外的顶尖艺术家的加盟,这一切,在2001年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江苏省昆剧院排演的新版《桃花扇》,创作阵容同样十分强大,由中国话剧界新锐女导演田沁鑫执导,同时吸引了中日韩三方众多的艺术界顶尖级人物。《1699〃桃花扇》,这样一种命名方式,显示出演创人员重新回到历史现场的企图;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突然在他们眼前亮相的昆曲,也仿佛来自一个古老的梦境。2006年,白先勇带着他的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国西海岸连演12场,场场爆满。美国观众惊叹于昆曲不可思议的优雅和美丽。戏剧评论家,甚至把这次巡演和1930年梅兰芳轰动美国东西两岸的巡演相提并论。人们忍不住惊叹,又解不开心中的谜团,为什么在21世纪的今天,古老的昆曲依然能有这么大的魅力?昆曲究竟是什么?六百年的昆曲史又经历了怎样的百转千回?是什么赋予它穿越时间的力量?昆曲又沉淀着我们怎样的民族审美文化? 这是一个有着两千五百年历史的古城——苏州,600多年前,昆曲就诞生在苏州的昆山地区,并因此而得名。苏州的七里山塘街,是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在做苏州刺史时主持修建的,千百年来一直是姑苏繁华的缩影。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褒扬的,显然不只是苏州的美丽景色。古往今来,苏州人的 生活,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中国人的想像。如果非要找一个地方来比拟的话,那么只有天堂了。 明朝中后期,苏州是中国东南首屈一指的大都会。这里交通发达,商旅往来频繁,其繁华程度超过了当时的两个都城北京和南京。这里的地价是全国最高的,这里向中央政府交纳的粮食和1税银,居然占到了全国的十分之一。不仅如此,皇帝的吃、穿、用,几乎都由这里提供。苏州,给出了当年中国人生活的最高标准。那时,听昆曲、唱昆曲是中国人最时尚、最风靡的生活方式。每到中秋,当一年一度的虎丘山曲会举行的时候,整个苏州城都会陷入狂欢的海洋。当年在虎丘上曲会,万人空巷地去看昆曲,我说只有古希腊的大元剧 场的悲剧演出,才曾经出现过这种景象,否则我很难比较哪个民族的戏剧演出,曾经出现过如此如火如荼的狂热场面。 虎丘山曲会,不过是明清两百多年间昆曲流行的一个缩影。这迤俪悠扬的曲声从江南发端,传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从威严高耸的紫禁城,到云南、广西的边陲小镇。欧洲传教士利玛窦,在明朝万历年间到达中国。利玛窦身后是正在崛起的欧洲大陆,不过,中国才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在利玛窦眼中:凡是人们为了维持生存和幸福所需要的东西,无论是衣食用品还是奇巧物与奢侈品,这个王国的境内都有丰富的出产。比财富更令利玛窦惊奇的,是中国人对于财富的态度。财富似乎没有给中国人带来扩张和征服的野心。他们彬彬有礼,富于文化修养,懂得享受生活,并把生活的每个细节都提升到艺术的高度。《利玛窦中国札记》一书中有着这样的记载:”我相信,这个民族是太爱好戏曲表演了。这个国家有很多年轻人从事这种活动。戏班的旅程遍布全国各地,他们忙于公众或私家的演出。凡盛大宴会都要雇佣这些戏班。客人们一边吃喝一边看戏,十分惬意,以至宴会有时要长达十个小时,戏也一出接一出演下去,直到宴会结束。” 利玛窦看到的正是昆曲,他强烈感受到了中国人对这种舞台艺术的热爱。利玛窦来自歌剧的故乡意大利,巧合的是,此时歌剧也正在意大利兴起,不过和昆曲相比,它的黄金时代要滞后差不多两百年。那是一段遥远而辉煌的历史,也是一段几乎被人遗忘的历史。和昆曲一起被遗忘的,是一种曾经属于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一种精神世界的满足与安宁。 就在一百年前,当昆曲最为衰弱的时候,正是蔡元培、吴梅这样的大教育家和国学大师,把戏曲教育引入北京大学,在大学讲堂里唱起了昆曲,维系着昆曲的一线生机。昆曲似乎总是受到文化人的偏爱,他们敏锐地关注着昆曲的兴衰,并以自己的身体力行守护着这支文化血脉。周秦,苏州大学教授,自幼学习昆曲,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下乡插队期间,仍然是曲不离口笛不离手。每年秋天,周秦为本科四年级的学生开设昆曲艺术选修课,一大批昆曲爱好者慕名而来。今天的苏州,是一座散发着时代气息的现代都市,它是中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一个缩影。但同时,苏州仍然完好地保存着几百年以前的古朴风貌,城内是不许造六层以上建筑的,城中最高的还是始建于三国时期的北寺塔。传统与现代,和谐共存于这座千年的古城。2002年,苏州著名的古典园林网师园附近,多出了一个叫“南石皮记”的私家园林。 南石皮记的主人是苏州国画院高级画师叶放。叶放的童年是在外曾祖父家的毕园里度过的。在那里,他有了对昆曲的最初记忆。现在,叶放时常会邀请三五好友在南石皮记小聚,今天的客人是苏州大学的周秦老师和苏州昆剧院的毛伟志。一处精致的园林,三五个知己,几杯清茶,从容而悠闲。悠扬的笛声穿越了百年的时光,早已远去的岁月又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明清两朝,中国先后出了204个状元,其中有34个是苏州人。无论是苏州园林,还是诞生在园林之中的昆曲,都被深深地刻上了文人的烙印。2当年,园林的主人很会享受生活。他们从官场上退下来,在最好的地方买一块地,砌一道高墙,把尘世隔开,在里面经营自己的园林。 昆山腔形成后不久,一些民间的音乐家就应邀来到园林的主人家,担当曲师。他们陪同主人和他们的宾客,在园林中吟诗、作画、度曲。 昆山腔的音乐主要以宋词的音乐为基础,同时融合了江南的民歌小调。昆曲运用的曲牌达到两千多种,十分丰富、富于变化。唱词则主要来自当时文人的创作。同样也沿袭了唐诗宋词的创作传统,用诗一样的语言去抒发情感。文人们生活的园林,自然也就成为众多昆曲作品的故事场景。这是昆曲的代表作《牡丹亭》中的一折“游园”。《牡丹亭》讲述的不朽爱情故事正是从女主人公杜丽娘春日游园开始的。“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剧作家们用饱含深情的笔触写下了这些将园林景致与人物情感溶为一体的诗句。几百年来,不知多少人为此神伤,为此落泪。园林中的春夏秋冬、风花雪月,一一化入曲中,由此导演出许多悲欢离合的人生故事。难怪苏州人常说,园林是可以看的昆曲,昆曲是可以听的园林。园林和昆曲,一起构成了中国人几百年来共同拥有的一处精神家园。2006年4月,昆剧青春版《牡丹亭》在北京大学的百年讲堂,上演了三天九个小时的全本大戏。青年学子趋之若鹜。著名华裔作家白先勇从2002年起,他作为青春版《牡丹亭》的制作人,竭力在全国各地高校推广昆曲,被人们称作昆曲义工。今天,白先勇讲座的主题是“古典美学与现代意识”。 白先勇定义的青春版《牡丹亭》,是一场文化行动,它重新培养起了一批热爱昆曲的年轻演员和年轻观众。四百多年前的故事正在今天的舞台上上演。对今天的观众来说,这样的演出也许是双重意义的。一场是柳梦梅和杜丽娘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而另一场,则是一个民族对于美的忠诚守护。 2004年秋天,苏州的南石皮记曾经云集过全球30多个国家美术馆的馆长。他们刚刚参加完第5届上海双年展,希望实地感受一下中国传统文人的生活,主办方就选择了南石皮记,并在这里上演了《牡丹亭》里的“惊梦”。就是梦游的感觉,为文化需要亲历,所谓亲历就是你必须在那个情境当中,你必须在庭园里,你在湖边,在楼榭回廊当中走。你会有想像力,一个回顾性的想像力,几百年的时光,就这样凝固在园林的一砖一瓦上。几百年的时光,就这样流动在昆曲的一唱一和中。历史,就是过去和未来无穷尽的对话。 让我们一起去追溯昆曲六百年的发展历程,去追溯那些日渐遥远的人和事,去追溯一个民族对美的梦想和追求。3昆曲六百年之二:迤俪之声起江南[内容速览]昆曲发源于苏州昆山地区。明朝嘉靖年间,昆曲的前身昆腔逐渐在吴中地区流行开来。以 “乐圣”魏良辅为代表,众多民间歌唱家潜心钻研这一新声。魏良辅对过去两百年间的昆曲演唱技巧进行了整理和总结,建立了昆腔的歌唱体系,昆曲“水磨调”由此问世。公元1543年,是昆曲发展史上非同寻常的一年。这一年,魏良辅写成了《南词引正》,确立了昆曲的正声地位。同一年,昆山人梁辰鱼创作完成了《浣纱记》,第一部专门为昆曲创作的传奇作品诞生。昆曲传奇的问世,加速了昆曲作为一个剧种的形成。万历年间,家庭昆班开始大量涌现。在江南园林中,一个个昆曲舞台一步步被搭建起来。点点滴滴的戏曲元素加入进来。配器有简单到齐备、表演从无到有、行当从少到多、舞台从简陋到富丽堂皇。昆曲最终“粉墨登场”。这里是位于苏州市东南部的昆山。距今大约六百年前,一门新的艺术从这里兴起。在这门艺术逐步发展兴盛的过程中,它继承了中国唐宋时期的音乐元素和歌唱风貌。这门艺术就是昆曲。 中国唐宋时期流行歌曲的演唱方法流传下来了吗,今天的中国人还能不能复原千年以前祖先的音乐?历史学家发现的给唐宋诗词谱曲的曲稿。虽然音乐家和历史学家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它的解读,但遗憾的是,一直到今天,依然无法直接用这些曲稿去复原唐宋古乐。这又是为什么呢? 从唐宋以来的这些个曲谱的记述,它都是记述它这个主干音,中间夹的一些个夹花的一些小的它都不记,有的甚至就像宋代姜夔姜白石这些东西,那些连节拍都没有,就那么记下来的。所以后人是怎么唱都可以。难道后人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唐宋诗词的曲调了吗?我们从哪里才能找回祖先的音乐元素呢?在唐宋的曲稿中的《步步娇》、《醉扶归》,不正是我们所熟悉的唐宋词牌吗?但在这份记录中却详尽得多。它就是流行于明代的昆曲的曲谱。左边的大字记录词,右边的小字记录的就是这个词的发音,而小字右上角的圈或者点则记录这个音的音长和节奏。因为小字里常用“工、尺”这两个字来记音,所以又称之为工尺谱。正是因为昆曲对唐宋诗词曲调的引用,才使这些祖先的音乐元素得以保存。2006年11月,本片的作曲马洪波正在尝试一段主题的创作,而他所依据的音乐元素就直接来自于一段几百年前的工尺谱。北京大学哲学系 教授楼宇烈说:“昆曲的可贵就可贵在它这六百年来,尽管这里面不断地有变化,它传下来了,所以实际上唱昆曲就等于让我们了解了中国古代的歌曲是怎么样唱的”。 正是从昆曲开始,中国历史才拥有了完整的音乐记录。而有着如此重要地位的昆曲,最初又是怎么形成的呢?昆山市千灯镇,是江苏省历史文化名镇,距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这里曾经走出过两位姓顾的名人,一位是明末清初的大思想家顾炎武,另一位则是昆曲鼻祖顾坚。顾坚生活在元末明初,相传是昆山腔的创始人。那个时候,南戏在今天的华东、华南一带广为流行。每到一个地方,都被用当地的方言来演唱,也就出现了不同的唱腔。 当时具有代表性的声腔有四种,分别是余姚腔、海盐腔、弋阳腔、昆山腔。昆山腔就是昆曲的前身。几十年后,一次重大的改革彻底改变了这一地方声腔的命运。发起这场改革的人,被后人尊称为“曲圣”。在中国古代,只有最杰出的人物才被称为圣人。那么,这个被称为“曲圣”的人又是谁呢?他又为昆曲的发展,做出过什么样的贡献?明代的太仓南码头是当时全国最为繁忙的内陆码头之一。一个叫魏良辅的戏曲音乐家经常在南码头一带搜集来自天南地北的曲调。一个叫张野塘的河北士兵,因为擅长演唱当时最为流行的北曲,而且弹得一手好三弦,与魏良辅成了莫逆之交,魏良辅后来还把女儿许配给他。 除了张野塘之外,太仓魏良辅的宅子里,每天都有很多音乐名家出入,比如苏州的洞箫名家张梅谷、著名笛师谢林泉和太仓当地的名曲家过云适。他们在原来昆山腔的基础上,汇集南北曲4的优点,还增加了筝,阮,以及提琴等新乐器。传说魏良辅和朋友们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最终研磨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新腔,时称水磨调。 昆山腔最初的样式都是以吴方言来演唱。不过见多识广的魏良辅知道,尽管吴语有着很多的发音优点,但如果坚持用吴语来演唱,势必会影响昆山腔在全国的流行。怎么办呢?魏良辅大胆放弃了仅仅依赖吴语演唱昆山腔的传统,而是采用应用更为广泛的中州韵来演唱。中州韵以北方语音为基础,当时的北曲采用的就是中州韵。在我们昆曲里面,韵白这个“我”,不能叫“我们”不能,“我们”那就是“我”,它是当时的中州韵,是以这个为基础的,跟京剧念韵白是差不多,这个就是它是全国性剧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色。新的昆山腔很快就得到了上流社会的认可。这些临水的花厅、水阁,就是文人雅士们四百多年前度曲的地方。昆曲水磨调已是当时最流行的歌曲。那些早已逝去的唐宋风情,那种久违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的感悟,终于被明代的士大夫在这一唱三叹的水磨调之中重新找到。一时间魏良辅和他的弟子们大受追捧。人们尊称这些民间音乐家、演唱家们为曲师。而魏良辅作为“曲圣”的地位也逐渐为世人所公认,正如当时的文学巨匠钱谦益所说:“时称昆山腔者,皆祖魏良辅”。昆山腔逐渐成为上流社会的“南曲正音”。这个用紫檀木和黄杨木镂雕而成,配以玻璃莲花彩灯的小屋子叫作堂名担,是苏州昆曲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旧时苏州大户人家若有婚庆做寿等喜事,时常请堂名班子到家里来唱堂会,班主便将堂名唱台拆卸后用箱子挑到主人家,再将它安装在客厅里,称为堂名担。昆山腔改良之后,当时很多民间唱曲班就是以这种方式在表演。 魏良辅改革昆山腔,使新昆山腔以流丽悠远、典雅脱俗的艺术风貌,在南方诸腔并起的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然而这并没有立刻改变昆山腔“止行于吴中”的局面。这是因为魏良辅只擅长清唱,对于戏场、编剧所知有限。宋元时期流传下来的传统剧目,除了昆山腔之外,其它声腔都能改调演唱。要使昆山腔的艺术风格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急需一份“量身定做”的文学家底。 另一方面,当时整个中国的戏曲舞台,在经过了一百多年前元杂剧的空前繁荣后,已经陷入低谷。无论是对于正在崛起的昆曲水磨调,还是对于整个中国戏曲而言,都在盼望着文学创作的介入。当时的文人徐又陵曾在他的《蜗亭杂订》里详细描述过《浣纱记》问世后的情景:这真是些热闹非凡的时日。昆山梁辰渔家里,四方奇杰之彦云集,丝竹管弦之声不绝。梁辰渔朝西而坐,教人度曲。新鲜的昆腔,随着《浣纱记》的句词唱段,传遍四方。再远的歌儿歌女,都要赶来见一见他。一时苏州戏曲音乐界的著名人士要是没有见过梁辰渔,自己也觉得不像话。有史料记载,《浣纱记》进入北京后,不仅流行于官宦之家,甚至曾在紫禁城内的玉熙宫上演过。但仅仅一部戏的成功 ,肯定还不足以直接成就昆曲日后的地位。一门艺术的兴起,需要始创者,更需要集体创作的浓郁氛围。而当时的社会氛围,恰恰使得昆曲剧本的集体创作成为可能。每一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时尚,公元16世纪中叶,大明王朝的时尚正是昆曲.不仅新剧本层出不穷,甚至众多宋元时期的经典剧本也在这样的社会热潮下,通过用昆曲水磨调重新谱曲的办法,得以重登舞台、流传后世。 在21世纪的舞台上看到的《窦娥冤》,元代的剧本,明代的音乐,现代的舞台,既是一部不朽的作品,也是一部生动的中国戏曲史。而完成这一香火延续的关键环节,就是昆曲。 明代剧本《玉环记》中的一张插图,凝固了历史上的一次堂会。画中的人物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根据他们所处的位臵和神态,我们大致可以找到他们在历史中的身份:主人、教习以及演员。他们构成了昆曲史上特定的演艺集团——家班。所谓家班就是家里养的戏班,而家班的演出就在这大大小小的园林之内。主人永远是家班的核心,既是一家之长、也是一班之主。商人家里是绝少5有家班的,因为光是有钱、有园子在当时也办不得家班,家班只属于士大夫阶层。蓄养家班在明代嘉靖年间初露端倪,到了万历年间,随着昆曲影响力的不断攀升,很多离开政坛而退居乡里的士大夫们,开始把昆曲视为人生最大的消遣,甚至到了无一日不观剧的程度。为此,建家班养女乐蔚然成风,而这也正是明代戏曲史的一大与众不同之处。明朝万历初年,苏州七里山塘的河道里,漂泊着一个刚搭建不久的草台戏班。戏班里有个刚入行的小姑娘,十一二岁,姓沈。五十年后,这位沈姑娘被一个退隐的官员钱岱记载到自己的日记《笔梦叙》里。这份记载让我们得以从当时一个伶人的角度去感受家班。万历二十年,江南早春惬意的清晨,苏州西黄鹂坊桥的申宅里传出一连串悠扬的笛声,曾经的首辅大臣申时行退居苏州老家后,就住在这里。当年蜷缩在河道船板上的沈姑娘也已长大成人,就在这一年进了申府。当时苏州城里流行起一句话,叫“范祝发,申鲛绡”,说的是城里最有名的两出戏,也是最有名的两个家班。一个是范仲淹的子孙范常白家的《祝发记》,另一个就是这西黄鹂坊桥的申宅里上演的《鲛绡记》。直到申相国离世,沈娘娘都没有离开过申府。接替申相国的第二位主人,就是把她写进《笔梦叙》的钱岱。也许,在这两位主人的眼里,不仅是沈娘娘,甚至连沈娘娘饰演的那个角色,都是自己的家庭成员。在主人们的庇护下,沈娘娘可以去做一辈子的戏中人。昆曲就这样完全融入了中国文人的家庭生活,融入了他们的精神世界。生活中没有了昆曲,就像没有琴棋书画一样,要乏味许多、单调许多。这为昆曲后来的全面流行并最终达到国剧地位奠定了十分牢固的基础。脸谱,是中国戏曲特有的标志之一。每一张脸谱背后,是无数张戏曲艺人的面孔。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人,没有留下一张画像,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但他们塑造的角色,却连同一张张生动的脸谱,跨越了几个世纪,留存至今。 今天,昆曲艺术学校的孩子们 入行,几乎就是对昆曲早期发展历程的小小再现,从清唱开始,学曲谱,背剧本,练身段,一步都不能少,直至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张脸谱。而再过几十年,他们的面孔也会像前辈们一样,最终要退隐到那一张张脸谱之后,再由他们的学生来接续。也许这就是文化的积淀和传承。或许有一天,那些人、那些事会被淡忘,但文化的精髓却永久地保存下来,成为一代代中国人的精神财富。6昆曲六百年之三:不朽传奇(上)[内容速览]在昆曲艺术到达鼎盛之时产生的《牡丹亭》已经成为中国文学和戏剧的不朽之作。作者汤显祖和英国的大文豪莎士比亚一样,都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在这两个东西方戏剧家身上有着太多的巧合,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和汤显祖的《牡丹亭》都是列入世界文学宝库的瑰宝。因昆曲而生的昆曲传奇最终超越昆曲本身,为中国戏曲的传承和发展提供了一批最为经典的剧目,并成为中国人乃至全人类的宝贵精神财富。加拿大人史凯蒂,15年以来毫不间断地研究《牡丹亭》,写成了一本《牡丹厅》演出史的专著,包含了在中国的演出史,在海外的演出史,以及改编成歌剧版的演出史。青春版《牡丹亭》的上演,让今天的观众为四百年前的梦境感动,剧中的至情超越了不同政见,不同人群,不同年龄以及不同时代。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在感时伤春时,仍然喜欢轻叹一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说的是戏中词,道的是人间情。位于纽约的林肯艺术中心,在全球表演艺术界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不少人甚至认为,一个表演艺术家如果在林肯中心得不到称赞的话,就算不上完全的成功。1998年,是世界戏剧经典《牡丹亭》诞生的四百周年。林肯艺术中心准备在这一年的艺术节隆重推出全本《牡丹亭》。全本《牡丹亭》的上演,是当年林肯中心艺术节的重头戏,也是西方世界的一个特别期望。就在这场演出中,陈士争在舞台上设臵水塘,放入一群鸭子来代替鸳鸯。演员唱叹之余,鸭子在一旁聒噪,在现场看演出的旅美华裔作家白先勇后来开玩笑说:“当时我真有股冲动,想把那些鸭子烤掉。”也许正在那一刻,白先勇萌发 了要制作一部《牡丹亭》的冲动。2002年,白先勇来到了昆曲的发源地苏州。此时,他的身份除了人们熟知的国民党将领白崇禧的儿子、知名的华裔作家,还是新版《牡丹亭》的策划人和制作人。这将是一场跨越四百年的古人和今人的对话。昆曲研究学者郑培凯说:“我们看《牡丹亭》,就比较容易进入这个《牡丹亭》的情境,它对于人生真理的追求,对于爱情的追求,对于真情的追求,这个跟我们没有隔阂,《牡丹亭》到21世纪,还能够吸引大家,觉得得到最强烈的共鸣,其实也是这一点”.在昆曲艺术到达鼎盛之时产生的《牡丹亭》,已经成为中国文学和戏剧的不朽之作。作者汤显祖和英国的大文豪莎士比亚一样,都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在东西方这两个戏剧家身上有着太多的巧合,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和汤显祖的《牡丹亭》都是列入世界文学宝库的瑰宝,两人同属一个时代,更巧合的是莎士比亚和汤显祖都是1616年逝世。相距遥远的东西方为什么同时诞生了这两位戏剧家,一切都是偶然吗?1550年,汤显祖出生时,明朝已经走过了182年的漫长历程,开始由兴盛转向没落,然而在文化和艺术上却产生了世俗精神的繁荣,昆曲的兴盛几乎达到顶峰。汤显祖出生于江西临川,也就是今江西抚州市。祖上几代文运兴盛,是颇负盛名的书香世家。汤显祖五岁就能做对子,21岁到南昌参加江西秋试,以第八名中举。世人无不对他寄予厚望。 1577年,已经颇有些名气的举人汤显祖,前往京城参加京都会试。科举考试对人生的贻误,汤显祖终生不忘,读书读到没有了一点生趣、意趣,这实在是人性的扭曲、异化。他在《牡丹亭》中让老儒生陈最良展示这种可悲的命运。十三年寒窗,四度落第,直到张居正病死被弹劾,汤显祖才考中进士,这年他已经34岁。 汤显祖处于两种思想,社会文化思想的一个激烈交锋之中,到了明朝中叶,程朱理学已经成了一种社会的统治思想。汤显祖他们所推崇的思想呢,就是个性主义的,尊重人性发展的一种思想,(在明朝)是一种7叛逆的思想.在当初,可以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先锋派思想.而汤显祖呼应这种思想,他提出了一个主张是什么呢?就是情.这个情在《牡丹亭》中就具体的体现为杜丽娘,就是情的化身 此时,《牡丹亭》已经成为汤显祖心中的一个梦。对于白先勇来说,昆曲同样也是他心中一个不愿醒来的梦。白先生对于《牡丹亭》,对于昆曲的感受是很特别的。因为他十岁的时候,在上海,就是当时抗战胜利了,在上海看过昆曲。到南京跟着他的父亲白崇禧进过美龄宫,在那儿看过昆曲。他就这印象而已。到改革开放,1979年的时候,离开他上一次看昆曲已经四十年了。他回到大陆看到什么都是变化了。但是偶尔在上海又看到了昆曲.这对他的心灵的轰击是很大的。1987年,白先勇重游南京,看到了另一场精彩的昆曲演出。台上张继青扮演的杜丽娘正唱着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明朝万历十四至十七年,江南水旱相继,瘟疫流行。此时,汤显祖在南京担任无关紧要的闲职。他目击民间惨状,于万历十九年上《论辅臣科臣疏》,揭露赈灾官员的贪贿之行,并进而抨击当朝宰辅,把万历朝的统治总结为前十年坏于张居正,后十年坏于申时行,辞意严峻,震动朝野。1598年春天,49岁的汤显祖回到老家临川,在经历了16年官场沉浮之后,汤显祖终于成为自由作家。辞官的当年,汤显祖用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将脑海中的那个挥之不散的梦,写就为不朽传奇《牡丹亭》。《牡丹亭》最初名为《还魂记》。这个故事的原型是宋代话本《杜丽娘慕色还魂》,但这个相对单薄的故事在汤显祖的手中做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大改动:江西南安太守杜宝之女杜丽娘,在春天的感召下,与婢女春香往后花园游玩。逛累了回房小睡,梦到书生柳梦梅出现,和她在牡丹亭梅花树下幽会。丽娘在梦中和想象中的情人尽情欢会。此后,丽娘因相思抑郁而死。三年后,柳梦梅游学偶宿园中,拾得一画,连连呼叫,画中女子现 身,和书生梦梅结为人鬼夫妻,终于成就一段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感人姻缘。 在众多的反对者中 ,态度最坚决的当属苏州曲家沈璟。沈璟是吴江派作家的领军人物,他推崇传奇创作要严守曲律。不过,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对于《牡丹亭》的喜爱,而且直接动手修改了剧本,使它更符合曲律,便于舞台演出。追求文学美和音乐美的统一,成为这个阶段传奇创作的主旋律。虽然时有纷争,却为后世的传奇创作指明了方向。《牡丹亭》的出现,在当时的戏剧文化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当时的文人学士们几乎人手一册,早晚诵读,被称为天下第一本好戏。有一个退休的大学士王锡爵得到《牡丹亭》的稿本后,命令家中的昆剧班急习之,迫不及待地看完演出后,他颇为伤感地说:“吾老年人,近颇为此曲惆怅”。 《牡丹亭》无疑可以列入中国戏剧文化史上以最苛严的标准选定的几部第一流的佳作之内。 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位于苏州五亩园,这里传承着原生地的昆曲。2002年,这里悄然进行一次大胆的尝试,剧院请来了有着“巾生魁首” “旦角祭酒”之称的汪世瑜和张继青担当艺术指导,而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扮演者都是剧院的小字辈,年轻的演员被挑选出来在剧中挑大梁。这部由年轻人挑大梁的戏,被称为青春版《牡丹亭》。据说汤显祖在写作《牡丹亭》的时候,总是独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为杜丽娘拈毫苦吟。他对丽娘的钟爱,已经到了白日消磨肠断句的程度。清朝文人焦循在《剧说》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一天,家里人怎么都找不着汤显祖,后来发现,他正卧在院子里的柴堆上痛哭流涕,他说:填词填到赏春香还是旧罗裙,一时感动,忍不住落泪。 《牡丹亭》寄托了汤显祖的全部理想,而杜丽娘这一形象更是汤显祖的自喻:这个慕色怀春的痴情少女,表达了汤显祖追求自由理想的心声。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在全本戏中,这两句曲文反复咏叹,柳梦梅与杜丽8娘的爱情面对礼教的压迫,经历了人性的苏醒、窒息、湮灭,而到重生。当职业昆剧班在市井里演出《牡丹亭》后,剧中以情抗理的主旨,在那个时代引起非同寻常的反响。一个叫冯小青的扬州女子,年纪轻轻嫁到杭州给人做小妾,她受尽折磨,只能与杜丽娘对话。一天,她写下诗篇:“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人间亦有痴于我,岂独伤心是小青。”小青18岁夭亡。不久剧作家吴炳以此为题材,写了一部《疗妒羹》。和《牡丹亭》一起流传至今。自1598年始,上承西厢,下启红楼的《牡丹亭》,以其典雅唯美的演绎手法,冲破藩篱的自由思想,四百多年来不绝于舞台。剧中的至情至爱,超越了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年龄、不同时代的差异,感染了无数人。2006年,已经在国内和港台地区大获成功的青春版《牡丹亭》来到美国,跨出了海外巡演的第一步。这个四百年前的东方梦境又一次感动了大洋彼岸的西方观众。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汤显祖列为世界百位历史文化名人之一,和同时期的英国文豪莎士比亚、西班牙文豪塞万提斯并列。《牡丹亭》已经诞生了四百多年。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在感时伤春时,仍然喜欢轻叹一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说的是戏中词,道的是人间情。9昆曲六百年之四:不朽传奇(下)[内容速览]明清之际,朝代更替,整个国家动荡不安。相对北方而言,南方社会较为安定,经济也未受到很大的破坏。尤其是南明定都南京以后,北方的文人学士纷纷南迁。明末清初的昆曲不仅未受到明清易代的影响,反而又有很大的发展,职业戏班大为增多。苏州甚至出现了戏曲演员的行会组织:梨园总局。在这样的历史大背景下,昆曲作家的创作开始更多取材于现实题材。江山不幸诗人幸,秉承昆曲传奇“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传统,大量寄托亡国哀痛和民族感情的作品纷纷问世。以李玉为代表的苏州派作家创作了大量具有强烈现实性和时代气息的作品。公元1699年,康熙三十八年,孔尚任经历二十年苦心经营、三易其稿创作的《桃花扇》终于写成。此前,洪昇的《长生殿》已轰动曲坛。“南洪北孔”为昆曲传奇的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南洪北孔”开创了历史剧如何表现历史生活的新局面。中国进入了古典生活的最后华美一页:康雍乾盛世,昆曲也迎来了最为辉煌的时代。苏州大学的校园粉墙黛瓦。每年春天,三年级的学生可以在风景如画的教室里选修昆曲艺术课程。老师们多数是在自己求学的年代迷恋上水墨昆腔的。如今,他们希望昆曲仍然能够唤起一部分青年学子的热情。苏州——六百年前,正是这片温婉的水土孕育了昆曲。随后,通过遍布全国的江南文人和商人,昆曲也随着大运河飘入了中国的各个角落。根据清代康熙年间的记载,山西、贵州、银川等交通闭塞的地区,都出现了昆班艺人的踪迹。 从明代万历到清代乾隆的两百多年,是昆曲发展的鼎盛时期。明代传奇的创作高潮,催生了汤显祖和沈璟两位比肩的戏剧大师。二人一个重视文词,一个严守曲律,因而有了中国戏曲史上著名的“汤沈之争”。同时期的许多曲家和作者都参与到这场争论中。昆曲,也随之翻开了新的一页。当我们回首昆曲的这段往事,注意到那时的文人墨客曾经传颂过这样一场婚礼:公元1620年,女诗人商景兰嫁给了晚明三大才子之一、也是昆曲史上一位重要的戏曲理论家,祁彪佳。这对才子佳人,都是昆曲的忠实爱好者。我们从祁彪佳生前的日记中看到,他们在七年的时间里,观赏、品评过的昆曲作品,多达86种。祁彪佳和商景兰琴瑟和谐的感情生活,为无数文人羡慕不已。那时的昆曲舞台,搬演最多的也是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1645年,清军攻进杭州城。此时,祁彪佳正在杭州做官。润六月初四,他收到了满清政府的聘书。两天后,祁彪佳为了保有自己对大明王朝的忠贞,选择了投湖自尽。这对才子佳人25年的美满姻缘,遭遇了家国之难,转眼已是人鬼殊途。在朝代更替的动荡中,很多人遭遇了和祁彪佳相似的命运。今天,我们在《明史》的列传中,可以看到长长的殉国官员名录,记录在册的,数以百千记。他们有的是战死,有的是不屈被杀,有的则和祁彪佳一样,自杀殉国。每个人的命运都因为这场历史变故发生了改变。祁彪佳殉国后不久,一位逃难的孕妇在兵荒马乱中生下了一个男婴。他就是我国清代著名的戏剧大师,洪昇。洪昇与稍晚诞生在山东曲阜的孔尚任,被世人并称为“南洪北孔”。这两位作家一南一北,相隔十年,创作了两部震动剧坛的作品——《长生殿》与《桃花扇》。这两部作品,既是昆曲舞台上的霸主,也成为我国文学宝库中 的明珠。 洪昇的家族在钱塘属于旺族,他自幼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15岁就创作了很多诗词歌曲,在当时小有名气。然而洪升在仕途上,一直不顺利。43岁完成《长生殿》时,他已经在国子监做了二十年的太学生,始终没有得到一官半职。 历时十年的《长生殿》终于完稿,对洪昇来说,多少是个安慰,他迫不及待地呼朋唤友,在寓所内召集伶人演出。当时,佟皇后刚刚病逝,正处于禁止一切娱乐活动的“国殇”期间。洪升遭到举报,被抓进了刑部大牢,一起观剧的50多人全部受到株连。当时,有人做诗感叹:“可怜一出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洪昇的不幸,没有使他的作品泯灭。50出的《长生殿》把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融入到安史之乱的历史环境中,将爱情与政治紧密地纠结在一起,又暗含着痛失江山的民族情绪。这与10清朝初年人们追忆故国的心情十分契合,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共鸣。传奇也随着《长生殿》,登上了抒写时代兴亡的高度。2004年,由苏州昆剧院排演的《长生殿》来到北京。当时总导演顾笃璜强调说,他要排一版原汁原味的《长生殿》,洪昇的剧本,他只改动了一个字。因为这个《长生殿》不管从文学上、从戏剧性上、从音乐上、从舞台美术上、从排场上,历来就是一个昆曲班子里最有号召力的剧目。这个剧团能演《长生殿》,意味着它有实力。 与汤显祖创作《牡丹亭》时不同,洪昇生活的时代,涌现了大量的曲谱,职业昆班也兴盛起来。唱词、曲律和舞台表演的相互融合,使传奇的创作更加成熟。洪昇生于南曲繁盛的杭州,又在北京生活了很多年,他对中原的“雅音”和南国方言都很熟悉。有史料记载,洪昇曾经与人讨论填词之法,他的追求是,填词时要使用本色的语言。尽管后来传奇的创作整体走向了华丽词藻和堆砌典故的道路;但是,包括洪昇在内的一批传奇作家,很早就明确地指出,大雅的意境是可以用通俗的词汇表达出来的。洪昇是个大文豪,因为《长生殿》这个戏最早源于白居易的《长恨歌》,那么《长恨歌》写唐明皇想念杨贵妃用一句话,一个意象就是“夜雨闻铃肠断声”。但到了洪昇那儿呢,写一了出戏,这出戏中他怎么写“夜雨闻铃肠断声”呢,他说,淅淅零零,一片凄凉心暗惊。遥听隔山隔树……《长生殿》曲词的典雅清丽,是后来的一般剧目远远无法比较的。今天,即使不了解昆曲的人,翻看《长生殿》的剧本,也会被其中的绮丽和哀婉所倾倒。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如此雅致的唱词竟然在那个时代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位于南京的云锦织造厂,是江宁织造府的原址。康熙四十三年,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在这里搬演了全本的《长生殿》。当时,洪昇已经获得康熙皇帝的赦免返回家乡,曹寅邀请他独居上座观看《长生殿》。这出戏连演了三天三夜,盛况空前。演出结束后,洪昇陶醉在自己的大作中,由于醉酒,不小心落水身亡。《长生殿》问世的年代,距离祁彪佳殉国,已经过去了将近50年。祁彪佳在世时,总结过这样的戏剧理论:“传奇取人笑易,取人哭难。” 2006年,在北京的保利剧院,一部名为《1699〃桃花扇》的昆曲作品,正式公演。登台的演员,平均年龄只有18岁,他们是江苏省昆剧院20年来招收的唯一一批演员。舞台上年轻的面孔,也吸引了一些年轻的观众。让我们记住传奇创作历史上最后的一页辉煌——1699,这是《桃花扇》问世的年代。 《桃花扇》讲述了一个复社文人和一个秦淮歌妓的爱情故事,在这份爱情背后的,却是一个王朝300年的基业毁于何人、败于何事、消于何年、止于何地。1699年的一天,康熙皇帝命人连夜将一本刚刚问世的传奇稿本索要进宫。第二年,这部传奇的作者,就因为疑案被革去了官职。他,就是孔尚任——那位与《长生殿》的作者洪昇一起,被世人并称为“南洪北孔”的剧作家。孔尚任,并没有像洪昇一样,在仕途上不得志。他是孔子的第六十四代后人。康熙二十四年,皇帝南巡路过山东时,他曾经奉命在御前讲读《论语》,受到康熙皇帝的赏识,被破格提拔为国子监博士,开始了仕宦生活。然而,仅仅过了一年,孔尚任就在疏浚黄河海口时接触到了一批拒绝与清朝合作的明代旧臣。他与这些人广泛结交,掌握了大量南明王朝的史实。扬州城中,秦淮河畔,金陵故都,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而这里,正是《桃花扇》中主人公生活过的地方。 回到京城后,孔尚任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完成了《桃花扇》的创作。将自己在秦淮河畔了解到的史实整理加工,以严谨的态度,为后人描绘出一幅南明王朝的“众生相”。江苏省昆剧院的这次演出将《桃花扇》的原本删节成三个小时的内容,运用现代的舞台技术11对古老的昆曲进行了“空间改造”。担任总导演的,是中国国家话剧院的田沁鑫。《桃花扇》是明清传奇中一部非常独特的作品,它的结构复杂,人物众多,情节设计环环相扣,与之前的传奇截然不同。通过侯方域与李香君一对青年男女的悲欢离合,串演出整个南明王朝从建立到衰亡的全过程。很难想象,这样一部作品,问世时,竟然不是以文章发表,而是在昆曲的舞台上表演出来的。由于历史和政治的诸多原因,《桃花扇》并没有完整的演出纪录。曲谱,也只留下了“访翠”、“寄扇”和“题画”三折。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江苏省昆剧院的“女小生”石小梅和她的先生一起整理过《桃花扇》的曲谱,才使侯方域和李香君登上了现代的昆曲舞台。也才会有今天的这部《1699桃花扇》。田沁鑫希望,3个小时的演出能够汇聚出两个300年:一个是明代300年的基业,另一个是1699年到今天,昆曲兴衰的三百年。为了让年轻的演 员在现代舞台上展现昆曲的古典魅力,田沁鑫请来江苏省昆剧院的几位退休演员做艺术指导。尽管如此,把这样一部浩大的剧目凝练在三个小时里,仍然非常难。《桃花扇》中有很多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些人在世时左右着国家的命运,离世后又被载入史册。而孔尚任用尽全力讴歌的,是一位在秦淮河畔吟唱昆曲的歌妓。在国家危难的时刻,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定和忠贞,令很多“大人物”黯然失色。李香君已经成为我国各种文艺作品里最值得钦佩的女性形象之一。事实上,明代末年,苏州就已经出现了一群关注现实题材的剧作家。后人将他们称为苏州派,他们创作出了《一捧雪》、《占花魁》、《十五贯》等一批现实题材的佳作。当代戏曲学者普遍认为,正是苏州派的积极创作,促成了昆曲在清代初期又一次崛起,也直接启发了孔尚任对《桃花扇》的创作。明清传奇,秉承了唐诗宋词的语言,创造性地吸收了元杂剧的人物和情节特点,又融入了强 烈的时代精神。它们为昆曲的舞台演出,奠定了坚实的剧本基础。 乾隆时期,朝廷出面组织传奇作者集体创作,作品大部分是为了歌功颂德,很少被搬上舞台。传奇不断涌现的年代过去了,昆曲,失去了剧本的支撑,会如何迎接下一个三百年呢? 12昆曲六百年之五:璀璨折子戏[内容速览]康熙年间,“折子戏”的演出成为一时的风气。而到了乾隆年间,“折子戏”已经成为昆曲演出的主要形式。清政府对于词曲创作的干涉,是康熙朝以后传奇创作迅速衰落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传奇作品创作日渐凋零的同时,昆曲的演出市场却日趋繁荣。折子戏的出现,是昆曲艺人根据市场需求,对传奇脚本做出的最大胆、最彻底的改变。站在戏馆舞台上的艺人,显然比在富人的家宴上,有了更大的发挥和创作的空间。“折子戏”经过一代又一代艺人千锤百练的演出,每个细节都得到了加工和改造,趋于完美。昆曲由此建立了相当完备的表演程式。昆曲表演艺术发展到了它的巅峰时期。昆曲中的众多经典曲目也通过折子戏流传下来。璀璨辉煌的“折子戏”,为中国传统戏曲的继承和发展奠定了最为坚实的基础。始建于明朝正德年间的苏州拙政园,几百年间换过无数个主人。清朝康熙年间,这座园子的真正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康熙皇帝。公元1684年,康熙二十三年,康熙南巡至苏州,行宫就设在拙政园。据清初文人姚廷遴的笔记《历年录》记载,这一年的农历12月26日下午,康熙皇帝刚到苏州,在园子里小坐了一会儿,就急忙要到苏州织造祁国臣的家里去。进了祁家,康熙刚坐定,就问祁国臣:“这里有唱戏的吗?”工部曰:“有。”这里的工部指的就是祁国臣。就苏州织造祁国臣而言,伺候皇帝看戏,是他份内的工作。当天晚上,康熙皇帝留在祁家用膳,一口气看了二十出昆曲戏。所有戏目都由康熙本人来点,可见他对昆曲的熟悉和喜爱。现在的苏州市第十中学,是清代的苏州织造暑遗址,也就是祁国臣当年办公的地方。苏州织造暑的主要职能之一,就是替皇帝在苏州遴选昆曲演员,然后送到北京的南府。“南府”是当时朝廷里专门负责戏曲演出的机构。据史料记载,康熙年间,南府里的苏州昆曲艺人有数百人之多。他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后来被称为苏州巷。1684年的这次南巡,是康熙皇帝第一次南巡。此时的苏州,经过清初几十年的恢复生产,已经成为南方主要的经济文化中心。对于自幼饱受中国传统熏陶的康熙皇帝而言,苏州无疑有着特殊的吸引力。第二天上午,本打算去苏州近郊游玩的康熙皇帝却临时改了主意,又看了一上午的戏,用了午膳才动身。江南的无限美景,似乎还不及昆曲舞台上的一方春色 ,令康熙心醉神迷。 康熙皇帝是个标准的昆曲戏迷。整个大清,像康熙这样的戏迷又何止千万。不要说朝廷里的达官贵人,就是地主乡绅,甚至于平民百姓,对于昆曲都非常地喜爱和痴迷。有趣的是,无论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康熙皇帝,还是苏州城里的这些平民百姓,看的昆曲都是 折子戏。戏曲有一个特点,有些观众对于故事都很熟了,他不是在看由头到尾怎么发展,故事怎么曲折,不是这样,他看表演,听他的唱,看他的表演,但是在这一折戏里头表演确实充分地有发挥,就是有他那个艺术魅力.年代久远了以后,就有一些折子戏就成为昆曲的主要演出剧目。 从全本剧到折子戏的演出,昆曲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在昆曲发展到巅峰时期出现的折子戏,究竟有着怎样独特的魅力,能够赢得社会大众的普遍青睐?在今天的苏州昆曲博物馆,我们找到了清初戏曲家李渔留下的很多传世的传奇作品,《意中缘》、《风筝误》、《比目鱼》等,后人将它们统称为《笠翁十种曲》。不过和一般传奇作者不同,李渔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他还经营着一个职业化的昆曲家班。李渔不仅会写诗文、写剧本,还会教歌舞。他带着以自己的姬妾为骨干的家庭昆班到处演出。慢慢地,李渔的家班就逐渐转变为职业戏班。13李渔的昆班是有文字记载的最早的职业昆班之一。职业昆班在清朝康熙、雍正年间开始纷纷涌现。与康熙相比,雍正是一位皇权极重的帝王,在他即位后的第一个月,就降旨“禁外官蓄养优伶”,一时间各位官员家里豢养的戏子,迫于生计,都纷纷加入到民间职业昆班之中。民间学戏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此时,在北京、南京、苏州等一些城市里开始出现戏园和戏馆。据当时的苏州文人顾公燮《消夏闲记》记载:雍正年间,苏州的郭园始开戏馆,到乾隆年间,发展到“戏馆数十处,每日演戏,养活小民不下数万人。”这是一幅刻于乾隆年间的苏州桃花坞木板年画《庆春图》。说的是苏州一个叫“庆春楼”的酒楼戏馆。馆子里的人正在喝酒看戏,馆子内外的墙壁上都贴有戏单。这幅画真实地为我们描绘出当时戏馆看戏的场景,昆曲的演出对象和演出场所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而与此同时,传奇创作的高潮正在逐渐消退,昆班想演新剧,也苦于没有好剧本。和家班时期相比,站在戏馆舞台上的昆曲艺人们,渐渐有了生存的压力,但同时也有着更大发挥和创作的空间。折子戏的出现,就是昆曲艺人根据市场需求,对传奇脚本做出的最大胆的改变。在中国国家图书馆,我们找到了记录下昆曲艺人几百年前的探索和尝试的古老典籍。 这是清道光十四年刊印的一本昆曲选本:《审音鉴古录》。此书原版可能出自乾隆年间,这本书详细记录了当时66出折子戏的演出脚本。每一出戏,不仅有非常详细的服装穿扮,在每段曲文、宾白旁边,还注有提示性的身段和表情。 《审音鉴古录》收录的是梨园行世代相传的昆曲脚本。里面记载着艺人们在排练或演出的间歇,随手记录下的一点一滴的心得。昆曲发展到折子戏阶段,中国传统戏曲的表演技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昆曲艺人功不可没。自从昆曲搬上舞台后,就在创作和演出中确立了基本的角色行当体系。到折子戏时期,昆曲行当上有了更加严格、细致的区分,艺人们可以更恰如其分地贴近剧中人物的性格。这一时期,昆曲在生、旦、净、末、丑五个总家门下,一共细分出了二十路细家门。所谓家门,就是针对演员所扮角色的性别、年龄、身份、性格等进行的类型划分。家门的细分给昆曲艺人的表演带来了 更大的提升空间。 生、旦、净、末、丑,各个家门的角色,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服装、化妆。有一些还有自己的脸谱。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这个角色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写在脸上的。家门的细分也可以看作角色的脸谱化,对演员来说,更能贴近剧中人物。对观众来讲,则容易理解剧中人物的表演。就折子戏的演出而言,现在观众最注重的已不是故事情节,而是演员的唱功和身段。角色行当不仅和舞台上的人物类型密切结合,而且与昆曲的表演程式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程式是昆曲表演的主要术语。在昆曲舞台上,一歌一舞,皆有规矩,一翻一扑,不离程式。 水袖是最能体现昆曲写意色彩的动作,它虚拟化的表演手法和程式化的动作也是中国戏曲的一个标志性的表演动作。这些水袖技巧,大多数源自昆曲艺人在“折子戏”时期的创造。五彩纷呈的水袖表演,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有着自己的独到内涵,巧妙地诠释了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和心理活动。使用水袖的技巧日后也成为戏曲演员们的基本功之一.昆曲的表演形态和它的表演场景也休戚相关,从现在散落在全国城乡的形状各异的古典戏台可以看出,无论有怎样不同的外观 ,结构都大致相同,舞台呈方行,可以三面看演出,古戏台赋予了艺人发挥表演天才的广阔空间,却也抑制了布景艺术的发展。艺人们只能把精力集中在服装、化妆和表演的创作上来。14张继青表演《牡丹亭》里的一出经典折子戏《游园》,杜丽娘身段表演十分复杂。但就是这层次分明的身段表演,既抒发了杜丽娘的感情,又描绘了周围的景色,和她的唱腔、念白一起,把一个深居闺阁的千金小姐思春、怨春的内心世界,刻画得淋漓尽致。在另一出经典折子戏《夜奔》中,只有林冲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舞台上惶惶奔走。黑夜中的遥山近水、偏野荒村都由人物在表演里带出。真可谓情景交融,余味绵长。昆曲演员通过运用唱、念、做、打等一系列规范化手段,既刻画了人物、交待了情节、同时又传达情感,渲染了氛围戏曲界有句话叫“男怕夜奔”,形象地说出这出戏对演员的唱念做打功夫有着极高的要求。 经过折子戏的磨练与锤打,使昆曲逐渐成为一门歌舞合一,唱做并重的表演艺术。上世纪初,戏剧理论家齐如山最早用八个字概括出了中国戏曲的特点,那就是“无声不歌,无动不舞”。而在歌和舞的结合上,昆曲无疑是最佳的典范。 歌舞的结合,也是中国戏曲区别于世界其它主要戏剧流派的最大特点。脱胎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昆曲,和中国的传统绘画一样,有着浓重的写意色彩。昆曲表演的原 理与中国画的画理在本质上是相通的,都是“以形写神”,重在“传神”。两者所追求的形似,都是写意的形似。昆曲,无疑是我们的祖先留给我们的一笔精神财富。同 时,又因为它鲜明的民族和文化特色,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颗明珠,成为全人类共有的一份文化遗产。从康熙皇帝开始,清朝接连几个皇帝都是标准的昆曲迷。公元1757年,乾隆二十二年,乾隆皇帝第二次南巡来到苏州。和他的祖父康熙皇帝一样,乾隆最关心的也是唱大戏。乾隆时期,宫里的伶人已经扩大到了1400人的规模。当时的南府大概也是世界历史上规模最为庞大的皇家剧团了。清代作家吴太初所写的《寰垣识略》里有着这样一段描写,“景山内垣西北隅,有连房百余间,为苏州梨园供奉所居,俗称苏州巷”。 昆曲因此也赢得了无可匹敌的国剧地位。 紫禁城里到处都建有戏台,宁寿宫、重华宫、寿安宫都有戏台。在重华宫的漱芳斋里,是紫禁城内第二大戏台漱芳斋戏台,室内还有一个小戏台:风雅存。乾隆皇帝就曾经在这里演过戏。承德避暑山庄、颐和园、圆明园等众多的皇家园林里,同样都建有规模大大小小的各色戏台。 在这些戏台中,仅三层的大型戏台就有6座以上。这样的大戏台,可以同时容纳上千名演员,见过的人都叹为观止。1793年英国使臣马葛尔尼来华觐见乾隆皇帝,就曾在承德避暑山庄就观看了一场清宫大戏的演出。马葛尔尼的《乾隆英使觐见记》里有着这样一段记载:今日晨间,余如言与随从各员入宫。至八时许戏剧开场,演至正午而止。……,戏场中所演各戏时时而变,有喜剧、有悲剧。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昆曲折子戏。乾隆年间,昆曲折子戏日趋成熟和完善。 而此时乾隆皇帝正在策划一个更大规模的词曲汇编工作。公元1779年,乾隆四十四年,一批精通词曲的文人聚集到了扬州,领头的是制曲名家黄文旸和李经。从各地搜集来的词曲也源源不断从苏州织造府运到设立在扬州的词曲局,等待修改。 而在五年前,苏州人钱德苍就花了前后十二年时间编选出一部《缀白裘》,《缀白裘》收录了当时流行的折子戏,总计四百四十六出。今天我们能在舞台上看到的昆曲大多都被收录其中。15历时四年,公元1782年,古今词曲修改工作大功告成。在编撰完成的词曲总集《曲海》中,搜集的明清两朝的杂剧、传奇作品达到一千一百一十三种。很多昆曲折子戏最终得以保存下来。 通过昆曲折子戏保留下的一大批经典曲目,后来成为京剧等后起剧种的艺术宝库。以昆曲折子戏为开端,中国戏曲将迎来一个百花齐放的全面繁盛时期。 16昆曲六百年之六:百戏之母[内容速览]昆曲已经传播到了全国各地,并影响到了这个社会的每一阶层。从观众的需求出发,昆曲本身在发生着一些入乡随俗的变化。康熙年间,各种地方声腔也已在各地蓬勃兴起,如京腔、秦腔、弋阳腔、梆子腔、罗罗调、二簧调,统谓之乱弹,即所谓“花部”。与“雅部”即昆山腔相对应。新兴的京剧渗透着大量的昆剧艺术元素。京剧从昆曲中继承了一批演出曲目,基本沿用了昆曲的行当和表演体系。不仅仅是京剧,此后兴起的众多地方戏种如越剧、川剧、黄梅戏等,也和昆曲有着深厚的渊源。昆曲衰落了,但中国戏曲却迎来了最为繁荣的发展时期。昆曲为中国戏曲贡献了完备的舞台艺术体系、经典的曲目、顶尖的艺人,功莫大焉。昆剧称为“百戏之母”,正源于此。这里是江苏省昆山市的千灯镇。600多年前,昆曲的前身昆山腔就是从千灯镇发源。2001年,昆曲被评为全球首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从那以后,很多人会专门赶到镇子上来,在这里寻找昆曲最初的印迹。事实上,这里也是中国戏曲最主要的发源地之一。昆曲之所以能在300多种中国戏曲中脱颖而出,代表中国戏曲参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组织的人类口头与非物质遗产评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昆曲在中国戏曲史上的特殊地位。人们把昆曲尊称为“百戏之祖”。越剧是最为人们熟知的地方戏曲之一,它的发展就曾经得到了昆曲的滋养。浙江嵊县是越剧的诞生地。早期的越剧就是嵊县人吟唱的乡间小调。1906年,两个说书人在东王村的演出,形成了越剧最初的表演形态。 越剧早期就是坐唱,然后两个人站着唱,然后它进入了上海之后呢,它要改变,它得动脑筋,越剧的改革经过了很多人,其中袁雪风就参与了这个改革。1944年,22岁的袁雪芬已经被誉为越剧新后,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越剧进入大上海要走的路还很长。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上海娱乐界,进入了电影话剧等新兴艺术门类的黄金时期。以袁雪芬为代表的越剧艺人借鉴话剧、电影的表演方法,排练出了新越剧。然而,观众并不接受。陷入困境的袁雪芬想到了昆曲。她觉得昆曲有 东西可学,它的舞蹈身段还是很优美的,所以我们请昆曲,郑传鉴做我们技导,来帮助我们。郑传鉴,昆曲传字辈艺人,11岁考入苏州昆曲传习所,专攻老生。今天,越剧改革已走过半个多世纪,郑传鉴于1996年离世,袁雪芬也伴随着越剧进入了耄耋之年。当年的传字辈艺人只剩下了倪传钺。传习所的旧址里也不再有笛声悠扬,曾经与郑传鉴是莫逆之交的倪传钺还能回忆起当年越剧改革的情形。1944年,袁雪芬的雪声越剧团成立,她正式聘请了郑传鉴到剧团担任技术导演,负责指导演员的舞蹈身段。他参与了不少新戏的舞蹈和身段设计,让越剧演员的表演逐步走向典雅和规范。 今天我们已经很难将越剧吸收昆曲表演技巧的每个细节一一展现。在袁雪芬主演的越剧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中,这段舞蹈就借鉴了昆曲表演中的身段。后来,袁雪芬也把昆曲比喻成越剧改革中的“奶娘”。昆曲这个无私的“奶娘”不仅仅滋养了越剧一个孩子。郑传鉴本人后来也被很多剧团请过去做“技导”,不仅仅是越剧团,当时上海的沪剧、苏剧等各种剧团都出现过传字辈艺人的身影。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昆曲传字辈艺人表演生涯的黄金年龄。那么,这样一批杰出的昆曲艺人,为什么会靠着给其它剧团做技术指导谋生呢?从抗战以后到解放前,这几年中间,昆曲演员也是很悲惨的,很多人是到越剧团去教越剧了,有的人去教人家舞蹈、身段,甚至于更惨的就是摆小摊、卖点儿纸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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