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金檀木床低床箱使用了两种结构,分别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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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掌上明珠专卖店经营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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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沙发采用更先进的设备,不低于首次进入中国的大型精密仪器,所用的设备均引进的德国、意大利产世界最先进的全自动*设备。掌上明珠沙发的设备规模和*工艺在亚洲界,处于数一数二的排列,并荣膺全球最大的家具*设备企业——德国豪迈集团全球最大客户。
A:掌上明珠沙发在国内市场上相当受消费者青睐,掌上明珠沙发价格也相对较高,一般在元左右。掌上明珠布艺沙发正因为有好的质量和原材料,才可以历尽多年而不变形,有良好的时尚与居家实用完美结合的把控感,才从细节上体现它的美。 掌上明珠布艺沙发款式越来越多,越来越符合消费者的需求,越来越具有其特色。
A:你好,这里有几款的价格可以给你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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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掌上明珠床价格是2698元,掌上明珠家具集团始创于1989年,经过20年的励精图治,已发展成集研发、生产、销售、服务于一体的现代化大型家具企业集团。集团现下辖板式家具厂、沙发厂、茶几厂、大理石厂、餐桌厂、电视柜厂、床垫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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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掌上明珠价格不贵,掌上明珠家具,始创于1989年。26年来,我们始终感怀航天精神,与中国航天事业共同成长,共同见证分享了彼此的每一次成功与辉煌。24年来,我们始终秉持高度的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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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m/prd_list/c66_b229.html" target="_blank"http。com/prd_list/c66_b229://www。jiajuol://www。jiajuol掌上明珠 871#床垫¥659掌上明珠 802#床垫¥770掌上明珠 803#床垫¥770掌上明珠 2860#床垫¥770掌上明珠 6253#床垫¥1030掌上明珠 2831-C床垫¥780掌上明珠 2852#床垫¥1100掌上明珠 2859#床垫¥740掌上明珠 2851#床垫¥700掌上明珠 983#爱舒床垫¥750掌上明珠 804#床垫¥750掌上明珠 6856#床垫¥1550参考*
A: 杂牌子
A:掌上明珠人对生产的软床追求简单、大方的造型,突出典雅、温馨而不求奢华,讲究用有限的*,创造现代*人追求品位而不求绚丽的现代美学心理。软床以其优雅、简约的造型,方圆中有大气,柔情中体现华丽,把自然与美感展现的如同牛奶与咖啡般的天然和谐。
A:一般家用型号的茶几的话价格在1000快上下,还是不错的,价格也不贵,质量有保障,建议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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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界家居一流品牌”为自己的企业愿景,经过多年的励精图治,已发展成集研发、生产、销售、服务于一体的大型现代家具企业集团,旗下业务涵盖成品家具*与销售、定制家具*与销售、网购家具*与销售、家居用品*、家居专业物流和家具专业售后服务六大业务模块。作为中*具龙头企业,掌上明珠将一如既往的不断推出融入最先进科技和最好的航天精工理念、具有高品质的产品来回报消费者对掌上明珠的信任,回报中*具行业对掌上明珠的殷切希望。”
A:SC03031软床吧,它质量很不错,很舒服。睡眠是生命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一张好的床垫不但能使你拥有舒适的睡眠,而且对于你自己的*也大有好处。
A: 五一特价1480元,建议不要买,也是高密板的材料,可掌上明珠有一系列的家具是白色亮光漆!小卧室里就放了这一张床!掌上明珠的质量当然比天子好,就一点味道没有,后患无穷,等她回老家以后.5床是曲美,我家里没有任何木工活也没刷漆,我妈来这住这小屋两个月,晚上关门关窗后,第二天早上又是很浓的胶水味,家具至少可以用十年,买了一年了还有胶水味,简直就是*.5米高箱床,我心里很难受。经验教训就是千万不能买高密板的家具!哎···多花点钱买个健康买个放心,很结实耐用!我现在买的1,开窗一天, 比之前买的天子高箱床还便宜几十块钱,我立马把这床500块钱处理了,还是高锰钢的床架,值了我去年买过天子家私的1
A: 板式家具几乎品牌都买实木都能买所市面全友些都能买掌明珠百灵性价比高
A:掌上明珠家具是*的牌子吧,大多是以欧美式风格的家具为主,价格也是偏高一些。不论什么家具,网上说什么的都有,真真假假分不清楚。我当初买掌上明珠之前,上网了解了一下,说是掌上明珠某代理商跑了,掌上明珠厂家主动把责任承担了起来,我觉得这厂子责任感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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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惆怅,为伊多……
&&&&——唐·吴融《情》
&&&&五月初十,帝崩。
&&&&这一年,是洪武皇帝执政的第三十一个年头,六月甲辰,上谥曰“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高度褒赞评价了其功耀千古、统御海内的一生。遵照遗诏所书,皇太孙被指定为接班人,不日继承大位。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
&&&&于是服丧之期后,北平城的街巷中皆收起了白幡灵帐,商肆店铺纷纷开门做生意,通衢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一扫几日来的阴霾和清寂。
&&&&盛夏的暖风吹来桐花的细芬。城西的芮合斋妆铺里,一个身段玲珑、披着堇色斗篷的女子,捧着一方布帛缠裹的首饰盒,正缓步走出来。
&&&&风帽遮着大半张脸,看不到她的样貌。在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粉色襦裙的小姑娘——约莫十岁年纪,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眼角一粒绯色小泪痣,很是漂亮。
&&&&这一大一小相携走来,大的那个始终低着头,边走边朝小的说着什么。小姑娘听得认真,纯澈的目光不时望着对街的叫卖商贩。
&&&&晌午的街上到处是人,冷不防的,前面传来一阵哗然惊叫。
&&&&一辆马车突然从北巷冲了出来。没有车夫驾驭,马儿似受惊了一般,拉着车子一路狂奔。已经撞倒了不少行人。
&&&&两女眼看躲避不及。这时从旁边窜出来个路人,眼疾手快地抱起了小的那个——顾烟雨护紧了首饰盒,忙不迭地往旁边闪避,却被疾驰而过的马车刮蹭了一下。
&&&&她狠狠地扑倒在地。
&&&&“嘭——”
&&&&首饰盒脱手了,里面的簪珥宝钿哗啦一下撒了出来。
&&&&此时半条街上犹如暴风过境,到处是砸坏的摊子、跌倒的行人……顾烟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肘磕破,跌跌撞撞,心急火燎地去抢那首饰盒。有三两路人来帮忙。
&&&&小小女童像是被吓坏,呆立了好半晌,才提着裙子往这边跑。
&&&&“姑娘,你看这……”
&&&&散金碎玉,半数摔坏,围观的人群不胜唏嘘。
&&&&顾烟雨手忙脚乱地将首饰拢在一起,用布帛重新包好,有些懊恼又有些委屈,不声不响地牵起女童的手就要离开。
&&&&有人一把拉住她——“这位姑娘姓氏名谁,府上何处?等找到那马车事主,给你讨要说法!”
&&&&“对,一定要照价赔偿!”
&&&&被那马车冲撞的人不少,这时都聚拢过来,不肯善罢甘休。
&&&&女子转过身,风帽下是一张宝丽秀润的脸。她的额角蹭着泥土,袖子破了,手背也刮得道道血痕,显得狼狈但目光镇静:“多谢好意。但家里的主子管得严,做奴婢的不便抛出姓名!”原来并非自由身。语气也不太和气。
&&&&“那更得要说法了,否则怎么向东家交代?”
&&&&“走走走,一起找那个事主去!”
&&&&众人呼啦啦地往前拥。夏日燥热,一阵阵汗臭味扑鼻,顾烟雨躲了一下,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更使不得了。是小女自己不小心,哪里怪得着别人?诸位还请自便,小女就不去了……”不等说完,拉着女童的手,不耐烦地挤出了人群。
&&&&这谁家的丫头?这么傲慢!
&&&&一众遭灾的行人,闻言面面相觑,各个不高兴。却见两女沿街径直往北,到了街角的明德坊一拐,就进了后面的通衢。
&&&&那处街道与城西的闹市不同,乃是黄土压实的,砖砌规整,两侧栽种着槐树和水蜡球。
&&&&盛夏时节,入眼处一派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沿着林荫道再往里,东西两端一派彩绘牌楼,斗棋垂柱,凌空悬挂,一排排身着甲胄的卫兵站在牌楼下面,守卫着内里一座气派堂皇的府宅。
&&&&燕王府。
&&&&顾烟雨走到砌高的大理石台阶上,才松开拉着沈明珠的手。这里是偏门,囤顶也高出普通人家两倍,门口列着黑漆戟架,有数名甲士豪奴看守。
&&&&出门时完好无损,回来却一身狼狈。守门的奴仆见状,刚想问一嘴,就被顾烟雨一瞪眼,把话吓回去了。
&&&&两女一前一后进得府内,过二道垂花门,西厢处,爬满了蘅芜的叠砌假山后面,是后宅最偏僻处的一处院落,点景轩。
&&&&清清静静的小院,阳光溢满。
&&&&进了屋,顾烟雨就将门扉紧紧掩上。
&&&&“看着吧,这回肯定又是‘她’的事奏。”顾烟雨咕哝道。
&&&&她将首饰盒放在炕案上,便再不理会,转身坐到一侧的窗牖前,从后腰贴身处掏出了几块卷在一起的绢帕。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块块摊在桌案;又取来纸笔,一边端详着绢帕上面的花绣,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屋内很静。
&&&&沈明珠坐到罗汉床上,随手摆弄着盒里首饰,发出一两声珠翠相碰的轻响。还有顾烟雨落笔时的沙沙声。
&&&&默契而无言。
&&&&片刻,顾烟雨搁下笔,头疼又懊丧地揉着额头道:“我就说是‘她’。每次就属‘她’传递过来的情报最难破解,还偏要一次发出好几样东西!真不知道是刁难外人,还是在刁难自己人!”
&&&&“哦。”
&&&&小姑娘给了一声回应。
&&&&“你别觉得我这么快下结论,有些武断。”
&&&&顾烟雨翘着嘴道,“你想想啊,除了‘她’,还有谁会用这么大一盒瑶簪宝珥充当传信工具?所携带的情报又如此隐晦,连我这么出色的接收人,都需绞尽脑汁!”
&&&&顾烟雨说罢拄着下颚,心里有些窝火。
&&&&刚才被那马车刮倒,她摔得狠,手肘和膝盖都磕破了。裙子也脏了。她统统都没顾上,打从回来就一心想着破译情报。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看来这个月的事奏,比之上个月又难了。
&&&&自每月的初五开始,外来陆续到北平城走货的商队,会暗中带回一些消息情报——燕王藩镇下设的亲军都尉府,安插在京城以及地方的各府州县的“死士”、“细作”的手笔。这些情报一部分很好拆解,来自市井坊间,蜚短流长,钜细靡遗,极尽琐碎。一部分则简明扼要,执笔的多是在任的官员或幕僚,分列朝中的派系划分、官员升迁、局势走向……除了上述,保密级别最高,也最难破译的,出自一位名门闺秀之手。事关皇宫内苑讳莫如深的机要大事。
&&&&据说,这个闺秀正是位宫中人。
&&&&也就是顾烟雨口中几次提到的“她”。
&&&&顾烟雨能一并负责“她”的情报接收和破译,在亲军都尉里算是数一数二,是“清理者”中的首席。难怪她能任意出入王府重地。
&&&&所谓的“清理者”,是指亲军都尉府四大秘密机构之一。亲军都尉府,即先帝设立的“拱卫司”的沿袭——御前及诸王的专属侍卫亲军和仪仗队。由将军、校尉和力士组成,多选取体貌雄伟、有勇力者,充任殿廷卫士;校尉、力士则拣选民间身健貌端的男子,彰显皇家英武飒爽的威仪。
&&&&北平藩镇的亲军都尉府却不同,其执掌人乃是一位黑袍和尚,号“道衍法师”,俗名姚广孝。——洪武十五年,先帝选高僧随侍诸藩王,为已故的马皇后诵经荐福。道衍法师因精通儒、道、佛诸家之学,并擅阴阳术数,脱颖而出。经人多次举荐,被燕王选为心腹谋士,跟随燕王至北平主持大寿寺。
&&&&自那时开始,这位参禅出身又修行道学的僧人,便正式出入燕王藩邸,凭借满腹经纬韬晦,成为北军大帐的第一谋士、第一军师,为辅佐燕王完成“大业”鞍前马后筹划部署。他根据《孙子·用间篇》,在北平亲军都尉府华而不实的亲卫军和仪仗队基础上,兼设了暗卫、细作、死士和清理者:
&&&&暗卫营,分有三大部,隐者部、防御部、迎战部,分别司职扞卫、布防、攻坚,以及那些渗透在北营大帐里的影子护卫。细作部,被派往各处,司职侦查、打探、收集情报。死士部,司职保护、刺杀、秘密夺权。清理者,负责情报接收、破译,危机解除,造假和善后工作。
&&&&几大部彼此衔接,又互相独立各自为政,通过严谨而秘密的层次下达,以确保不会有养虎为患的后虑。就如顾烟雨是“清理者”中的首席,级别等同于正卫。年仅十岁的沈明珠,是顾烟雨负责带的“童生”,正式加入亲军都尉府一年有余。
&&&&能供职在这四大秘密所在,无论年龄、背景,全部要经过长时间的严苛训练。大浪淘沙,层层筛选。其中的佼佼者少数家世不凡,甚至还有人出自勋贵权门、世代簪缨——道衍法师能将这些天之骄子收为己用,本事可见一斑。
&&&&有了这些厉害角色的拱卫,小小一座北平城俨然一座情报的积攒地,多年来几乎囊括了整个大明疆域的关系脉络。曾随先帝南征北战的燕王正当壮年,尚武勇猛雄才大略,其麾下将星云集。若真能接受先帝既定的接班人选,甘心屈居年轻文弱的侄子之下,偏安北平一隅做个藩王,姚广孝也不会多年来煞费苦心为其四处培植势力。
&&&&而打从先帝缠绵病榻,这两年时间,从各处传递情报的动作都变得隐秘审慎。尤是京城方面——每个派往应天府的人,均是北平亲军都尉府千里挑一的俊彦魁首。与之相接洽、辅助、中转的各处环节,亦不容许半点马虎。
&&&&于是,所有心明眼亮的人都敏锐地感觉到,要变天了。
&&&&这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笼罩在北平城的上空,也愈发考验着几大部成员的毅力和能耐。
&&&&尤其是“清理者”——顾烟雨负责的是第一环节,极尽琐碎纷杂。又因着保密,自去年上半年,上面有了新规定:各地各处的“细作”、“死士”发出的情报,其加密手法,除了遵循既定的码本加密,均可按照发出情报者的个人习惯不同,使用不同的承载工具,不同的递送方式。
&&&&规则打乱了,也就最大限度地杜绝了泄密——中间负责传递情报的经手人那么多,每个人除了获知情报的出处和保密级别,不再有权限知晓破译方法。
&&&&这可万分难为了顾烟雨。以往要花费几日工夫便事半功倍,而今却需大半个月,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十分耗费精力。
&&&&其中最难破译的,又数“她”发出的,最高保密级别。除了第一传递人,余下所有人连物件的来源都不清楚。也就是说,顾烟雨每回都需要靠猜的来判定,哪一日的哪一件东西,才是“她”的情报。
&&&&顾烟雨拄着下颚,长吁短叹,很是苦闷。一侧炕桌前的小人儿却半晌没有动静。
&&&&她不禁扭头看过去:“珠儿,你干什么呢?”
&&&&“嗯。挑首饰。”
&&&&“……你觉得这回的情报藏在首饰里?”
&&&&小姑娘摇头。
&&&&顾烟雨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肯定在这些绢帕上。是不是?”
&&&&“不是。”
&&&&“……”
&&&&顾烟雨瞪着小小女童留给她的后脑勺:“那你还摆弄那些首饰。”
&&&&“因为数量不对啊。”
&&&&顾烟雨的脸色骤然变了。
&&&&沈明珠自顾自地接着道:“刚才被那马车冲撞,稀里哗啦撒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捡拾呢,就被浑水摸鱼的人趁机捡走了……三件。嗯,三件。我想看看是哪三件……”
&&&&顾烟雨发出一声尖叫,“你说什么?丢了!”
&&&&小小女童被吓得一哆嗦,点点头。
&&&&顾烟雨咬着手指,脸色铁青,又惊又恐。
&&&&“首饰丢了,那不就意味着送来的情报可能不全了!或者情报因此泄露了!”
&&&&顾烟雨浑身发颤,站起身来回来去地走,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的情报向来是重中之重,哪个敢马虎?现在倒好,原物好不容易平安送来,临到王府却出了这么大闪失!上面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啊……”
&&&&顾烟雨说着说着,猛地往外面冲。
&&&&沈明珠知道她这是要召集影子护卫去搜城抓人,出声道:“敢在北平的大街上做动作,必是死间,抓到也查不出什么。”
&&&&“什么生间、死间,最起码把东西拿回来!”
&&&&“拿回来也用不上。”
&&&&顾烟雨倏地顿住脚步。
&&&&她转过头来,目光寒冷无比。
&&&&沈明珠却表情不变,相反,她语气轻哄着道:“首饰丢了,情报没丢。别紧张……”像是怕惊到什么小动物。
&&&&顾烟雨深吸一口气,“没丢?”
&&&&沈明珠使劲点头。
&&&&顾烟雨恶狠狠地盯着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既然确定了是宫里那位发出来的,那么谨小慎微一个人,又水准极高,不会冒着遗漏的风险利用一堆散东西来递送情报。”
&&&&言下之意,首饰只是障眼法。
&&&&“那万一不是‘她’的呢……?”
&&&&“雨姐姐不是刚说一定是‘她’。”
&&&&顾烟雨片刻没吭声。甫一张嘴,就哽咽了:“我没自信。”
&&&&沈明珠的心顿时软得不行,她用肯定地口吻道:“一定是‘她’。甲等的高保级别,又是初五日准时送来,不是‘她’就没别人了。”
&&&&她说罢,朝着门口的女子招了招手:“破译情报要紧,快回来。”
&&&&被一个小孩子指挥教导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还很可笑。然而顾烟雨当真没有再往外走,她眼里含泪,满脸通红,咬紧牙又坐回到窗牖前。
&&&&“那你说!既不是帕子,也不是首饰,还能是、是……首饰盒?!”
&&&&顾烟雨质问的口气很凶。
&&&&“是首饰盒啊。”
&&&&“……”
&&&&顾烟雨红着眼睛瞪她。沈明珠表情如故,还很无辜。
&&&&“我知道了,当时你就发现首饰被偷了对不对?却不告诉我,也不告诉跟着的影子护卫去追人!珠儿,就算你觉得这些首饰用不上,可难道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不仕限于情报拆解,还应该保护情报的发出人啊,你怎么总是不上心呢……?”
&&&&顾烟雨带着哭腔一通碎碎念,又凶恶地道,“你回答我!”
&&&&“我都能发现首饰丢了,当时跟着的影子护卫那么多,怎么会没发现。”沈明珠无比冤枉地道。
&&&&顾烟雨愣了愣:“这么说,他们已经去追了!”
&&&&小姑娘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
&&&&顾烟雨把这当成是肯定答复,她抽了抽鼻子,这才从吓得要死变成破涕为笑稍稍地松口气。
&&&&是了,怎么可能不去追?不管情报在不在首饰上,遗失了所属物件,“清理者”和影子护卫都要负极大的责任,影子护卫又首当其冲,搞不好还要被撤职。那些人可是殿下特调的,各个身手不凡,若是追回来了,定要送还到她这儿。丢了也等于没丢。
&&&&顾烟雨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却还是有些生气。她走过去,拿起炕桌上的首饰盒,“哗啦”一下倒扣过来,里面的首饰全都倾泻在桌案上。
&&&&用以发泄她的不满。
&&&&在芮合斋妆铺的时候,她就仔细看过这盒子,乌木,髹饰,很常见,里面也是实心的。所以她第一个排除的就是首饰盒。然后她看到盒内满满当当的首饰,每一件都由一块绢帕包裹着,码放得过于整齐。她似有所感,将帕子拆下来贴身放好,才捧着盒子出了芮合斋,但是没想到刚走到大街就发生了意外。
&&&&“你倒是说说,怎么会是这首饰盒……?”
&&&&顾烟雨一手拿着盒身,一手拿着盒盖子,上下摇晃,疑惑又不服气。
&&&&沈明珠将她拿着盒身的左手扳下来,指了指她拿着盒盖子的右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
&&&&顾烟雨翻弄了下盒盖。
&&&&沈明珠点点头。
&&&&“嗯……比寻常的盒盖厚实得多,还挺沉的。髹饰得有点儿繁乱,上面的大漆也是新的,以及不计工本的几圈铆钉……”
&&&&“说的全部是重点,问题正是出厚度、重量、新旧和铆钉上。”小姑娘说着,从罗汉床上站起来,走到画案前捧来一座小熏笼。
&&&&顾烟雨咋舌,“……不是真有夹层吧?”
&&&&可她仔细摸索过的。而且那宫里面的验查森严,夹层一类装置不大可能蒙混过关。
&&&&沈明珠却道:“算不上夹层。”
&&&&按照大明的礼制,器物自君王至庶民,分别使用金、银、锡、瓷、漆等料,若有违反禁令者,罪及匠造工人。使用漆器的大漆涂饰上,洪武二年又规定了祭祀所用的青、黄、红、白四种颜色,禁止民间使用。这些规制反推至皇宫御用,大抵也是如此。即民用民,官用官,御用不与二者相同。
&&&&礼制在此,身处禁中的那位这回用以传递情报的工具,无论是材质、漆色还是工艺,都是民间泛用的乌木、黑漆和堆饰。
&&&&前后如此反差,不是很奇怪?
&&&&沈明珠从熏笼里拿出一把香箸,攒了火,将一端烫得通红,开始缓慢而均匀地往盒盖上刮蹭。
&&&&“如果这一大盒东西真是那位发出的,必是货真价实的宫中之物。宫里的物件惯是名贵华美,工艺繁复,譬如‘剔红’、‘剔彩’、‘螺钿’、‘百宝嵌’等等。姑且以‘剔红’为例——在木胎骨涂上几十至几百层不等的朱色大漆,一遍一遍涂刷,再堆出花饰。可剔红盒子为皇家专用,一个不慎,没等携带出宫便被抄检获罪,根本没法用来传递情报。”
&&&&顾烟雨接上去道:“对呀,那么惹眼,即使成功送出来,中转过程也是问题。后患无穷。”
&&&&沈明珠道:“那么以此类推,明晃晃的宫中之物绝不能用,只有最不起眼的,才能避人耳目。拿到这外层‘剔犀’模样的乌木首饰盒,就是刷涂上黑漆再进行简单堆饰,在民间已算贵重撑得起场面,又不会给中间的传递者造成麻烦,就认为这才是情理之中。但是所有人忽略了一点——”
&&&&顾烟雨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明珠。
&&&&“忽略了什么?”
&&&&沈明珠道:“这东西的来处。”
&&&&顾烟雨愣了一下。心念电转之间,她一下子竟是醍醐灌顶。
&&&&“珠儿你是说……”
&&&&沈明珠的意思是,宫里的东西,拿到外面会成为众矢之的。反之,宫外极不起眼的东西,拿到宫里,也就成了最惹眼的。
&&&&身处皇宫那种森严地方的“细作”,会不会如此冒失?
&&&&“莫非这一盒首饰不是那位发出来的……?”顾烟雨想到一种可能。
&&&&“是她的。”
&&&&“那这……”
&&&&“还有一种可能,这乌木首饰盒从皇宫出来的时候,还是原原本本的‘剔红’模样,但是经过了第一个传递人的手,摇身一变,成了眼前这种外层髹饰黑漆的‘剔犀’模样。如此一来,宫内宫外,城内城外,都不会引人注意了。”
&&&&首先这一定是两个人珠联璧合的结果,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否则单凭一己之力无法做到。两人又须高度默契,不仅同有奇谋巧思,更应是极为高明的匠人,不然即使心照不宣想到这改头换面的法子,也没一招好手艺做到天衣无缝。
&&&&顾烟雨有些发愣地看她:“‘外剔犀,内剔红’,这样的话一切倒是说通了。但真的是这样吗?有什么道理如此费尽周折……?”
&&&&沈明珠道:“无法直中取,便向曲中求。”
&&&&而且她还有一种预感。
&&&&这次的情报,应该极为重要。
&&&&全干后的色漆若用手指按压,会出现小小凹痕,但不久之后又会恢复原貌,这是指新物件。有年头的老物件则比较硬,用利器使劲去划的话,斑驳的刮痕便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磨漆痕迹。这盒盖子的表层已有数道刮痕,新旧不一,明显是经过了无数关卡、无数人的层层复验。此时此刻,小姑娘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用一头烧红了的香箸去烫。
&&&&——凹凸层叠的髹饰云纹在强行烧灼下,一点点被烫软、烧化。沈明珠用火钳将表面的铆钉一颗颗拔掉,再将盒盖整个放在火上烤。等到约莫热度够了,开始泛脆,她又往上面反复淋了几道滚烫的热茶。
&&&&香茗芬芳伴随着一股微糊的焦味,在花厅里弥散开来。直到茶壶见了底,盒盖被茶水烫得四端微卷起了边儿,用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沈明珠将盒盖搁在炕桌上,用手扒着黑漆堆饰的边缘。
&&&&她卯足了力气,使劲往下一使力。
&&&&顾烟雨刚想帮忙,下一刻目瞪口呆。
&&&&盒盖表层竟然被……揭开了?
&&&&但见乌木首饰盒盖除掉外面一层盈尺厚的黑漆木片,内里原貌果真是朱红色的!顾烟雨睁大眼睛去看,却再一次惊讶地发现,这“剔红”也不是原貌,下面还附着一层!随着沈明珠重复之前的烫熨过程,这层“剔红”又被揭开来,再里面,还是一层“剔红”。
&&&&——这才是乌木首饰盒的原貌。最里面一层因被厚重的漆料和黏连的乌木薄片覆盖,表面的纹饰已经磨花得面目全非,却不妨碍看到上面阴刻着一行小字。
&&&&秘密真的在盒盖上!
&&&&不是盒盖内侧,而是在盖面。
&&&&这也证实了沈明珠之前的想法:发出情报的人用第一层“剔红”,覆盖住了盖面上的刻字,让情报跟着首饰盒一起出宫。第一个接收到首饰盒的人又用第二层“剔犀”,将第一层覆盖,使御用之物彻底变成民间的东西,转移出城。
&&&&用心良苦。
&&&&顾烟雨凑过去仔细端详,那一行小小刻字,是钟鼎文。
&&&&顾烟雨对这一行狞丽古老的文字望而怯步,却难不倒家学渊源的沈明珠。
&&&&小姑娘取来朱砂,填满阴刻处的凹槽,一道覆一道,微微凸出为止。又将盒盖倒扣在一张宣纸上,稍加按压,字迹便拓了下来——拿起狼毫笔,她在宣纸稍下面一行工工整整地誊写楷书注释。
&&&&“这上面……都说的什么?”顾烟雨屏住呼吸,细声细气地问。
&&&&“削藩。”
&&&&沈明珠言简意赅地道。
&&&&“今上忧惧诸王拥兵自重顾命臣工欲效汉时晁错”——这便是覆盖了一层朱漆、又一层黑漆的乌木盒盖上,秘密阴刻的原文。也是来自于应天府皇宫最重要最致命的情报。
&&&&顾烟雨闻言瞪大眼睛,遍体生寒。
&&&&先帝刚刚驾崩,哪里来的“今上”?无非是即将承嗣大统的皇太孙殿下。至于“顾命臣工”,先帝临终前,曾经召授顾命:兵部左侍郎齐泰,太学东卿黄子澄,宁国公主驸马、荣国公梅殷等……多位心腹肱骨,辅皇太孙,保立正统,同参国政。
&&&&西汉文帝时,有御史大夫晁错请诸侯之罪过,削其地,收其枝郡,结果引发七国之乱。上令晁错衣朝衣斩东市——此时此刻,国丧的悲痛仍弥漫在大明朝的上空,尚未践位的皇太孙已然迫不及待,同几位内阁重臣密谋打起了褫夺几位藩镇叔叔兵权的主意?
&&&&分封宗藩是先帝在位时的一贯政策,意在备侮御边,夹辅王室,保证大明国祚绵长。诸王各有封爵,分镇各地,其中兵横马壮真正雄踞一方的,又数镇守北平的燕王、就藩开封的周王、封权大宁的宁王……如果这桩情报是真,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三王。
&&&&不,不仅是三王,届时整个朝堂恐怕都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果真是要变天了!
&&&&顾烟雨用微颤的手将那半干的宣纸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这便要去禀告。
&&&&“珠儿你说,这情报会不会不仅这一份?万一……”她仍然担心丢失的首饰。
&&&&沈明珠看着她。
&&&&顾烟雨瘪了瘪嘴,“好啦好啦,我信你的就是了。”说罢,她捧起那乌木盒盖,“你也跟我过去好不好,或许今日姚公在府里。”
&&&&沈明珠坐回罗汉床上:“不了,我的级别还不够呢。”
&&&&“姚公问起怎么办?”
&&&&“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不会问的。”意思是,她完全不居功。
&&&&晃荡着两条腿的小姑娘,脸靥稚气,一副天真烂漫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过十岁的年纪,照理应该被娇惯得无法无天不谙世事,可她仿佛对阴谋和诡术生而知之天赋异禀,仅仅两年的时间,从接受训练到招募选拔,竟是在亲军都尉府严苛残酷的层层筛选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得出类拔萃。
&&&&她早已出师,甚至青出于蓝。
&&&&顾烟雨心中一阵复杂。连她都深知这小姑娘有多厉害,但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总指挥使,姚广孝明知有宝,却一直让她屈居人下、明珠蒙尘。
&&&&顾烟雨离开了点景轩。
&&&&她走得太匆忙,没注意到一道视线正目送着她的身影。
&&&&直至顾烟雨的人完全消失在月洞门,连负责把守的两个影子护卫都跟着她一并走了,沈明珠才转过身,探手去炕案下面,摸索片时,抽出了一小摞簿册。
&&&&双手捧着簿册平摊开,一直翻到标记的那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记载着四个月内帝都方面的大事小情,都是照着原本誊写下来的。上面每隔一段是不同方面的内容,叙述极尽清晰详细。
&&&&其中,偏右下角有两行小字:
&&&&奏沈万三婿顾氏学文与蓝玉通谋诏捕严讯株连妻女及其仇七十二家
&&&&二月学文坐胡蓝党祸连万三曾孙德全等六人并顾氏一门同日凌迟
&&&&这是一条阅过数遍的情报。小姑娘低垂着眸子,细碎的阳光落在眼睫上,只剩下一片晶莹的碎光。
&&&&顾烟雨的级别还不够直接面见姚广孝。
&&&&今日这个时候恰巧姚广孝人在府中,当顾烟雨将情况呈报给上面的大镇抚薛博仁,薛博仁再转呈给姚广孝,整个汇报过程只用了半个时辰。
&&&&顾烟雨等在书房外,头顶上的太阳晒得她眼睛发花,肩膀也微微打颤——打从回府,她身上的伤就未处理,这时放松下来,手背上蹭破的血痕火辣辣的疼。
&&&&“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里面的人朝这边招了招手。
&&&&顾烟雨以为是叫自己进去,目露喜色。刚迈开步子,却听那人道:“先不用你,去将上官和小白叫来!”
&&&&跑腿这种事也用不着顾烟雨。顾烟雨扁了扁嘴,闷闷不乐地在原地等。
&&&&又约莫两刻钟,内仆引着一男一女顺着西南角的长廊缓步走来。
&&&&——男的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器宇轩昂,又有那么一股子慵懒的劲儿,显得随性而落拓。女的则面笼轻纱,一袭白裳风姿楚楚,周身却很冷,透着生人勿近的戾气与干练。
&&&&是白沉和上官翘。
&&&&看到顾烟雨这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女子冷寂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不解。
&&&&白沉走在后面,漫不经心的目光,在顾烟雨身上一扫而过。
&&&&两人的视线都没在她身上停留,顾烟雨却红了脸,有些窘迫。之前她被那情报吓得跟什么似的,刚破译完,就急急忙忙跑过来禀告,都忘了换套干净裙衫。
&&&&她朝着二人颔首,算是打招呼。
&&&&这时候,小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台阶上。
&&&&是大镇抚,薛博仁。
&&&&“都进来吧,姚公在里面等着。”
&&&&薛博仁一挥手道。
&&&&身为燕王跟前的第一谋臣、北平亲军都尉府的总指挥使,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姚广孝,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晤面的。
&&&&此时此刻,三人皆屏气凝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薛博仁身后,唯恐一个疏漏礼数不周。
&&&&布置简约的敞阔屋舍,户牖半开着,一道道繁复逶迤的帘幔坠地。进得花厅内,那僧人坐在半明半灭的光晕里,一袭黑色的道袍,面容清癯,眼睛犀利而含光,显得不怒自威。
&&&&与一身锋锐之气难掩的薛博仁不同,姚广孝也一直跟随燕王南征北战在北营帐中谋划多年,但他始终保持着出家人的修身质朴,神情静穆而慈祥,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顾烟雨难得见上姚广孝一面,心里砰砰直跳。
&&&&“不必拘着。这次叫你们几个来,是关于京城最新传递出来的情报,你们都来参详参详。”姚广孝的声音很温和。
&&&&薛博仁将乌木盒盖递给了白沉,拓着密报的宣纸给了上官翘——“情报是小顾刚刚破译的,就暗刻在这盖子上。小顾为此吃了大苦,功不可没。这桩情报更是干系甚大。你们几个能有权限获知,可见姚公的信任,切莫辜负这片栽培苦心。”
&&&&与顾烟雨一样,上官翘和白沉都是亲军都尉府的成员——上官翘,死士部,正卫。白沉,暗卫营三大部之一的防御部,也是正卫。
&&&&三个人的级别相当,巧的是,都是最近两年才被提拔。白沉又是薛博仁的得意门生,同为新晋,比起顾烟雨和上官翘,白沉的位置靠前了不少。
&&&&薛博仁说话的时候,上官翘朝着顾烟雨看了一眼。
&&&&白沉也抬头看过去。
&&&&顾烟雨就站在他斜前方的窗扇前面,白蒙蒙的阳光笼着她的身影。她低着头,只得一个宝丽秀润的侧脸,眼眸蒙蒙的,鼓着腮帮子,像是有些羞赧,又像是无功受禄的惭愧之意。
&&&&“这就是那位发出来的?”
&&&&上官翘看罢宣纸上的内容,与白沉手中的乌木盒盖交换。
&&&&“小顾来说吧。”
&&&&薛博仁看向顾烟雨。
&&&&后者有些紧张,暗暗吸了口气,用尽量明晰的言辞道:“像这种级别这种类型的情报,多半来源于宫中,依照书写的笔迹可大致辨认是出自谁的手。但这一次是镌刻,与以往都不同,无法甄别字迹,也没有任何参照。上面更无特殊的标记。因此即便破译了出来……”
&&&&顾烟雨顿了顿,“也不能咬准一定是‘她’发出的。”
&&&&说了一大堆,连顾烟雨自己都对这个结论不太满意。
&&&&难怪上官翘闻言蹙眉不说话。
&&&&从来就没有特殊的标记。一切会暴露身份的东西,都不会用。
&&&&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也为接下来的确认带来了难度。
&&&&顾烟雨相信她家珠儿的判断,珠儿也从未错过。但顾烟雨仍须说出实情。
&&&&“这岂不是说,尚不能肯定情报内容的真实性。”白沉不紧不慢地道。
&&&&顾烟雨窘迫地点头:“是。”
&&&&“那可不好办。有等于无。”
&&&&如此重要的情报,有等于无。
&&&&“这是目前能得出的最终结论了……”顾烟雨忍不住小声道。
&&&&她是“清理者”,不是“细作”好吗!能不能尊重一下人家的辛苦成果!
&&&&这一副脸红气闷的模样,恰好落在白沉的眼睛里。他轻轻地笑,接茬道:“仍需努力。”
&&&&顾烟雨:“……”
&&&&怎么好像他是她上级似的!
&&&&薛博仁很满意白沉的思敏和顾烟雨的严谨,开口道:“小白说的没错。此事体大,更关乎藩镇安危,确是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但是小顾这边,如此秘密的内情能获知的人不会超过那几个,相隔千里想进行确认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在她的职司范围内。”
&&&&两个下属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不愧是大镇抚,两头堵啊!
&&&&“不过,根据之前种种迹象的比对来看,这情报上说的倒是八九不离十。”薛博仁又补充道。
&&&&削藩。
&&&&削的可不止一个北平。
&&&&打从洪武二十五年皇太孙被册立,东宫与各宗藩王侯之间,便明里暗里争斗不休。先帝在世时,最不喜皇室宗亲子弟在朝堂上触斗蛮争、党同伐异,于是一手按着名正言顺的小东宫,一手按着兵权在握的儿子们,维持着父慈子孝、叔友侄恭的表面和谐。
&&&&那时朝中有人多次提出宗藩为“三忧之一”,不断上疏。结果惹得先帝大怒,大肆杀戮以儆效尤,不准任何人再开口置喙既定的屏藩政策。而今先帝薨逝,以往在暗地里互相渗透的拉锯战,逐渐变成明面上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不过是早晚的事。东宫,不,现在应该称呼即将践位的新皇,这么快又搬出削藩这一杀招,却是让人胆战心惊措手不及。
&&&&但也不能排除对方施用“反间计”故意递送假消息的可能,尤其宗藩之事牵扯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心驶得万年船。
&&&&“若这情报属实,倒是难为了那位。这盒子曾用来盛装首饰,出宫之路必定困难重重,何况携带如此机密。真真是胆大心细,手段过人。”上官翘的声音很冷,多是溢美之词。
&&&&“呵。”
&&&&一声轻笑,白沉发出的。
&&&&似讽刺又似叹息。
&&&&上官翘像没听到,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谁都没看谁。但其实二人心照不宣,都觉得这样明晃晃的行事太过莽撞也太失水准。白沉笑的是上官翘的虚伪。
&&&&但他们不了解情报发出者的用心。
&&&&——先帝薨逝之日,便是宫门紧锁之时,禁中无论大件小物,一律不许擅自携带出宫城。凡有违令者,尽数查没,宁枉勿纵,内宫日常采办之所属也不例外。这道诏令从文华殿直接下达到各处宫门,那段时日,心存侥幸却因此下狱的宫人不计其数,上行下效的手段之雷厉风行,几乎掐断了宫内宫外一切联系。
&&&&顾烟雨拿到的乌木首饰盒,是即将践位的皇太孙殿下的嫡妃马氏,因族内姻亲,特地去文华殿奏请破例封赏的。盒子掺在一应赏赐里,很偶然地被送递出宫——宫内的份例一贯有数,每名宫人的私物都要造册登记,哪怕是一寸布帛的增减。擅自从赏赐之物中抽调,要冒着十万的风险,但也比挪用私物安全得多。因为一旦被宫局的人抓住,引火烧身是小,这桩情报将再无可能送出来。
&&&&当然,上官翘和白沉不会知道内里的缘故。顾烟雨也不知道,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喟叹——原来在应天府至高无上的皇宫禁苑,真有那样一个人啊!
&&&&是珠儿厉害,还是那位厉害呢?
&&&&好像也是个小姑娘,跟珠儿的年纪相仿。并非孤军奋战,身边有一堆“死士”“细作”帮着护着,所有的情报也都是众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但那可是皇宫,身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孩童居然也能站稳脚跟。
&&&&该叹一声后生可畏吗?
&&&&薛博仁用手里的茶杯磕了两下桌案,发出脆响:“先帝的丧期刚过,朝廷那边紧接着要准备新皇登基的事宜,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情报即便属实,也必在暗中秘密谋划进行,能在几乎同一时间传递到北平,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方即将裹挟着凌厉之势而来,不达目的不死不休。你们有何想法不妨大胆直言——养兵千日,而今正是派上用场之时。”
&&&&薛博仁凝重严肃的话音,却给了三位下属莫大的鼓舞。
&&&&上位者愿意低下头,聆听下面的声音。
&&&&“北平会不会是首要目标?”
&&&&“首当其冲的不会是北平。”
&&&&片刻,上官翘和白沉几乎同时道。
&&&&两人对视一眼,白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上官翘当仁不让,声线淡而缓地道:“属下以为,殿下前面的先太子、两位王爷相继病逝,殿下已是最年长的皇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东宫那个位置,若不是皇太孙,原应是殿下。皇太孙既要以削藩来对付诸王,最先对北平下手也是情理之中。”
&&&&还有一点她没说。
&&&&燕王是凭借军功在疆场搏杀出来的皇子,悍不畏死,战绩赫赫,根本不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侄子放在眼中。最明显的一次,当年燕王殿下和皇太孙同处一室,殿下就曾轻浮地拍着皇太孙的背,戏谑笑语道:“不意儿乃有今日!”
&&&&殿下已把皇太孙贬低到了尘埃里,皇太孙对殿下的忌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况且若论实力,宗藩之中,除了殿下,便是就藩大宁的宁王,镇守辽东抵御蒙古的北平又比大宁更强些。擒贼先擒王,皇太孙承嗣大统之后,想对宗藩势力一击必杀,北平将是最好的试刀石。
&&&&薛博仁对上官翘的话深以为意。
&&&&“小白呢?”
&&&&“属下也觉得上官正卫所言极是。但属下有几句话还需询问顾首席。”白沉舒缓而浅淡的嗓音道。
&&&&顾首席。
&&&&顾烟雨乍一听这称呼,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下一刻,心里禁不住小欢喜、小羞赧:“白正卫请说。”
&&&&“如今新皇身侧的心腹佐臣,有哪几位?”
&&&&“兵部左侍郎齐泰、太学东卿黄子澄、户部侍郎卓敬、工部侍郎练子宁,以及被调任云南的前左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宁国公主驸马、荣国公梅殷。”顾烟雨如数家珍。
&&&&白沉笑看着她。
&&&&顾烟雨心念一转,又脱口而出道:“……还有汉中教授方孝孺。”负责给众儒生讲学的老学究。
&&&&顾烟雨是“清理者”的首席,最是博闻强记,耳聪目明。她全权负责各类情报的破译整理,对朝中的大小掌故一清二楚。白沉停顿的那一下,顾烟雨便即刻想到了那个没有实职、却举足轻重的老学究,方孝孺。
&&&&在新皇的眼里,乃至先帝、先太子的眼里,这个方孝孺是德厚流光能与星月争辉的人物。洪武十五年,被先帝召见时,先帝就曾对先太子说起,此人品行端庄,当一直任用到他老。后来方孝孺因事被举发,先帝在案卷上看到他的名字,因惜才之心释放了他。直到洪武二十五年,先帝授予其汉中教授之职,每日给众儒生讲学,意在将他留到皇太孙继位后,再行擢升,方能够死心塌地为新皇所用。
&&&&而皇太孙极好读书,与博学资深的方孝孺正是一拍即合。虽然方孝孺仍在赋闲,登基大典之后,被新皇重用是一定的。
&&&&“懿文太子还在世的时候,先帝就煞费苦心地为其广聘名儒,物色俊才。后来东宫之主变成年轻的太孙,先帝恩威并施,临终托孤,正是用心良苦。然而文武参半,各有才能,各有各的主张,造成了见解难以统一的局面。”
&&&&白沉的声音舒缓又不失稳重。
&&&&“正如上官正卫方才说的,想要一朝大权尽握,从最难攻克的入手是捷径——但咱们这位新皇毫无国政经验,身边若只有一班善谋的兵刑诸家,譬如齐侍郎、卓侍郎等,将来毕其功于一役对付北平是一定的。可惜的是,还有骄狂迂腐、只懂得纸上谈兵的文臣儒生,如黄子澄、方孝孺之流。而新皇对待这二位……”
&&&&“顾首席。”
&&&&白沉唤了一声顾烟雨。
&&&&后者即刻会意地道:“奉若恩师,极其信任,几乎言听计从。”
&&&&这也是那位以前发过来的情报。
&&&&自小生长在宫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太孙,心性难免温吞懦弱,因一直被掌握兵权的叔叔们排挤轻视,养成了跟文官极为亲近而恐于被武将胁迫的好恶观。除了黄、方两个大儒,也向来偏袒学识广博却眼界短浅的太学生。
&&&&“一朝天子,一朝新臣,都是新贵,都想争奇斗艳——齐侍郎等人将军事方略指向北平,方翰林等就要站出来持反对意见。除此以外,朝中还会有一部分人持‘怀柔’态度,主张‘推恩’分权,而非削藩。三方相互制衡,到时候,哪位臣工在新皇的心目中最重最得宠,自然就会用谁的主张。”
&&&&白沉的看法,与细作部的正卫、郁李,不谋而合。
&&&&郁李此时在外执行任务,若是他在场,定要将白沉引为知己。
&&&&“说来说去,不过是来早与来迟?”
&&&&上官翘问。
&&&&“没错。”白沉道。
&&&&“所以我说上官正卫所言极是。新皇很赏识齐侍郎,会参考他的意见,但只是参考。如果文臣那边横竖要保守作战,其他人再意见相左也没法坚持。但是削藩这种事不施行则已,一旦开了头,即使不拿北平开刀,稍后削着削着也会削到北平的头上。在劫难逃。”
&&&&白沉说完,朝着正看着他的顾烟雨咧嘴一笑。
&&&&顾烟雨:“……”
&&&&“说得很好。”
&&&&姚广孝这时开口道。
&&&&“白正卫远见,我自愧弗如。”上官翘认输得干脆。这也让人心生好感。
&&&&薛博仁道:“小顾也来说说看法。”
&&&&顾烟雨一时无措,有些嗫嚅道:“属下……”她没想到还会问她。
&&&&“属下听着就好了……”
&&&&顾烟雨红着脸,声音小小地道。
&&&&她是文职,从来不参与执行层面的事,对渗透和攻战等实在了解不多。
&&&&“无妨,你且大胆地说。”薛博仁鼓励道。
&&&&顾烟雨脸更红,一个劲地摇头。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姚广孝笑着道:“咱们的顾首席最是真挚纯然。”
&&&&几个人都投来笑意。
&&&&顾烟雨窘迫得不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薛博仁也笑了,话锋转回来道:“上官和小白两个既有了想法,继续讲讲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上官翘沉吟未语。
&&&&白沉干脆地道:“恐怕是没有应对之策。除非朝廷放弃削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也还有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言外之意:
&&&&接下来就等死吧。
&&&&顾烟雨讶然地张了张嘴。这么说他刚才分析了一堆头头是道,原来都是废话?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别折腾了……换成她是大镇抚,在姚公面前敢这么说话,难保不会一怒之下上去抽他!
&&&&奇异的是姚公和大镇抚没有任何不悦,反而不期然而然地都没做声。有种心照不宣意味深长的味道在蔓延。
&&&&几位核心人物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哪里有任人宰割的架势,反倒像隔岸观火一笔带过的看戏人。
&&&&而且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削藩并不是件坏事……顾烟雨不知怎么会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她拨棱拨棱脑袋,让自己注意力集中点儿。
&&&&“姚公、大镇抚……”
&&&&上官翘忽而开了口。
&&&&死士部要扳回一局了。
&&&&“上官正卫请说。”姚广孝温和地道。
&&&&原本一直在搓捻着佛珠的僧人看过来,端肃中透着慈蔼的面容,仿佛有某种洞悉世情的力量。
&&&&已下定决心的上官翘,不由有些怔忪,一下子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姚公向来称呼他们每一个人的职衔。表明他们是如此重要。
&&&&“想说什么说便是,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薛博仁道,“若你有良谋,给你记头功,没小白的份儿!”
&&&&当着姚公的面,大镇抚做主了!
&&&&“属下不敢妄言什么良策……”
&&&&上官翘心里忽然有些刺痛。
&&&&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再说下去。
&&&&但是面见姚公的机会是这么寥寥,现在不说,以后怕不会再有机会……她深吸口气,紧接着道:“但属下自认才谋不逊旁人,资历虽不深,也供职多年对战经验丰富,绝不甘心偏安后方不得驱驰。而今既已到了兴衰存亡之刻——”
&&&&她上前一步。
&&&&“属下愿立军令状,请战一线!”
&&&&所有人都看过来,或讶异或复杂,仿佛要在女子的身上盯出无数个窟窿。
&&&&——白沉是讶异的那个。顾烟雨是复杂的那个。
&&&&上官翘想要赴京!
&&&&有一个人,在顾烟雨的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
&&&&或许,那是上官翘请命赴京的原因……薛博仁的脸已经冷下来:“放肆!什么兴衰存亡,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上官翘低下头。
&&&&“你已失言,还不退回去?”
&&&&大镇抚的态度却很明确,上官翘一番话白说了。
&&&&这时姚广孝微笑地道:“上官正卫主动讨令,忠勇可嘉。倒是巾帼不让须眉。”
&&&&上官翘正陷入沮丧,一下子听到了些希望,不由得殷殷抬眸:“属下不求功、不图赏,唯望杀敌于前,不辜负亲军都尉府的栽培!”
&&&&“咔嚓”——大镇抚手里的茶杯被捏碎了。
&&&&薛博仁已然面黑似锅底,眼神更冷得像寒冰:“不过是小小的新晋,夸你两句,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不掂量掂量这是什么地方,也轮到你来逞能耐?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想对既定的部署指手画脚,你还不够资格!”
&&&&“可是……”
&&&&“住口!”薛博仁怒声打断。
&&&&“……不要肖想你得不到的东西!”
&&&&上官翘戴着面纱看不到表情,听到这话却浑身僵硬,两手攥成了拳。她想再争取一下,又因薛博仁这不留情面的言辞而感到难堪。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一时间再无人说话。
&&&&顾烟雨在心里叹息。
&&&&片刻,白沉清清淡淡地开口道:
&&&&“启禀姚公、大镇抚,属下也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博仁瞪过来。
&&&&“怎么,你也想请战一线?”
&&&&“不,属下的事,跟顾首席有关。”
&&&&有些人看似严酷寡恩、不近人情,骨子里却耿直正派,惜才如命,譬如薛博仁。有些人表面漫不经心,万事不萦于怀,实际上机心深重,心肠坏透,便如白沉。
&&&&——前者顾烟雨早已了然于胸,但是对于后者,顾烟雨后知后觉认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日在姚公的小书房,白沉说:“属下的事,跟顾首席有关”,然后用那种漫不经心又透着侵略的目光看着她。顾烟雨便感到不安。
&&&&她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然而接下来对方的话,还是让她大惊失色。
&&&&他说——“既然留守北平的‘清理者’,大部分任务是为了配合暗卫营的三大部,与其各行其是,倒不如令同调、责统一。省得往后再出现变故,也好互相兼顾照应。”
&&&&他还说——“晌午顾首席去取情报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撞倒,盒子离了手,东西零七碎八满地都是。要不是跟着的影子们机灵,看到有贼人趁机捡便宜紧跟上去追,万一传递情报的不是盒盖,而是盒里的首饰,不仅要延误时机,恐怕北平灾祸临头了尚不知晓。”
&&&&一口一个顾首席。
&&&&一句比一句忧心忡忡。
&&&&顾烟雨不知道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听完白沉的一番话。
&&&&但是白沉当着姚公和大镇抚的面,将她之前丢失的三件首饰拿出来的时候,顾烟雨的震惊已经让愧疚和羞愤完全取代了,她难受得几乎要死去。
&&&&她的心思驽钝,但她不是傻子,当时在城南大街上,首饰丢了,影子护卫没有去追人便罢。他们去了,追回失物,为什么不直接呈递给她,反而交到了白沉手上?白沉是防御部的正卫,那些影子护卫却是隐者部的,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八竿子打不着的两部怎么会交涉到了一处?
&&&&白沉拿到了失物,也没有通知她。之前在小书房外碰面的时候,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儿底没给她透,却在事后当众献宝似的拿出来!
&&&&顾烟雨难堪得眼圈都红了,她没有打算隐瞒过错,她原还想着汇报完就跟大镇抚坦白。但白沉根本不给她机会,他告发了她!
&&&&她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也因为她,一干人等手忙脚乱地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顾烟雨已然无地自容,强忍着哽咽才没哭出来。
&&&&上官翘突然开口了。
&&&&她替她说话,又替她责问白沉。
&&&&顾烟雨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女子会替自己出头,含着眼泪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顾烟雨更是惊得连难受都忘了。
&&&&她到现在都不忍回想,那时候两人怎么就越吵越凶,最后居然动起手来!
&&&&不是白沉。是上官翘,她狠狠掌掴了白沉一耳光。
&&&&当着姚公和大镇抚的面!
&&&&顾烟雨都吓懵了。
&&&&只是争辩而已,各退一步,便罢了。
&&&&正常的情况,不都是这样吗?
&&&&但是当上官翘说到白沉“越权谋私”,还说他“勾结隐者部,私相授受”。
&&&&白沉或许是气疯了,回了句:“口口声声说不求功、不图赏,只想请战一线。这么拼命请求去京城,还不是为了去找那个男人……”
&&&&然后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
&&&&大镇抚怒了。
&&&&于是,上官翘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下手同样极狠。
&&&&光是听听就感觉疼了。
&&&&顾烟雨心里万分难过,她知道上官翘为什么会那么失控。白沉的那句话扎进了她的心窝啊!
&&&&在顾烟雨的印象中,上官翘一贯是冷的,事不关己便漠不关心,比男人更有狠手段,一旦出手毫不留余地。顾烟雨曾亲眼见过上官翘训练新人,面对十五人只有六个名额的局面,决定谁走谁留的办法不是互相残杀,而是将他们扔在距离北平很远的一处小村镇——那里瘟疫横行。谁能活着回到北平城,并且在没有任何身份户帖的情况下,以不暴露身份的方式混进城内,谁就会被死士部接纳,获得效忠燕王的机会。
&&&&人无法与天灾对抗,上官翘却让他们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她没有给那些人任何侥幸的机会。不能放弃,不能退出,不能逃跑,否则下场是死。一部分人幸免于难,迢迢路远地跋涉回来,接下来面对的却是训练有素的守城士兵。
&&&&北平的布防是姚公亲自布置的,由大镇抚一手培养的防御部成员全权负责,这使得整座城池多年来固若金汤,水泼不进。城门的守备不会听信任何身份不明之人的花言巧语,暗卫们更是下手无情,因而这最终的考验让大多数人含恨而终:有的死于疫病,死于饥饿;有的死于绝望,死于惊恐,死于精疲力竭;有的人想中途逃跑,却被杀人灭口。最体面的死法是回到北平,无法穿过城门的人,被防御部的暗卫杀死;穿过城门的人,往往杀死或重创暗卫。
&&&&死士部和防御部像极了一对无法拆解的夙敌,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但这也为双方选拔出了最优秀的几批成员。大镇抚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心冷手狠的女子,未达目的残酷地视人命如草芥,让人敬而远之。但是这位蛇蝎美人,两年前还是一副外刚内柔、性如烈火的好性子,会温和地对待每个人,会腼腆而柔软地笑。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得判若两人,多少知道些内情的顾烟雨心里清楚——只因为上官翘爱错了一个人。
&&&&那样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感情。
&&&&那样拼尽气力去成全的爱与恨。
&&&&那样的惊心动魄、痛不欲生。
&&&&当时在场的知情人恐怕都很难不记忆犹新。
&&&&但那个人还是走了。
&&&&上官翘从最有前途的冉冉新星一下子被打落泥淖不得翻身,她差一点被逐出亲军都尉府。然而上官翘离开,又回来,她蹉跎着岁月,熬下了所有磨难和艰险,付出巨大的代价,又满身伤痕步履蹒跚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其间的痛与伤未曾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了解的。
&&&&媸妍一镜固两般,眉颊不妨终日看。从上官翘再一次戴上面纱的一刻,她的心已经变冷,她用冷酷取代了怯懦,用残忍代替了软弱,也抛却了感情。
&&&&可那日为了维护她,上官翘不惜与大镇抚的得意门生白沉撕破脸。这让顾烟雨不由得想起两年多以前,那个刚烈至善、充满了正气的女子。仿佛一切都没变,仿佛她还是以前的上官翘。
&&&&“小顾你有心事?”
&&&&顾烟雨正跟着防御部的甄贞往小书房的方向走。
&&&&甄贞见她神色不愉,不禁问道。
&&&&无论死士部、细作部或是暗卫营,在亲军都尉府再风光再有地位,有资格安置在燕王府邸的唯有“清理者”。且目前得此殊荣的仅一个顾烟雨,一个沈明珠。
&&&&这般厚此薄彼,不知灼了多少人的眼睛。
&&&&顾烟雨看到甄贞眼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顿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蹙了蹙眉,不咸不淡地道:“没啊,我能有什么心事。”
&&&&“我还以为,你因为之前我们白正卫当众拆穿你而生气呢。我就说,‘清理者’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因为那毕竟是事实嘛。何况我们白正卫也帮你找回了失物,不能恩将仇报的!”
&&&&真是抱歉,她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一直死死记恨着你家白正卫。
&&&&那个小人!
&&&&他是想立功想疯了吗?还是说他那日其实是去检举揭发而不是参详情报!
&&&&她丢了首饰是她的错,可她和他也是同僚吧,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就不怕这么做以后两大部之间结仇,所有的“清理者”携起手来报复防御部?
&&&&而且他又讨到了什么好处?大家一起被罚了半年俸禄!
&&&&半年的俸禄!
&&&&尽管那已经是大镇抚法外开恩,但顾烟雨还是恨不得当时大镇抚徒手捏碎的不是茶杯,而是白沉的脸!
&&&&顾烟雨根本不愿意见到白沉。她嘴上不承认,但自从那日找回首饰的事发生之后,顾烟雨咬牙切齿地恨着他,连带着对防御部也没了好感,而防御部的人也实在让人生不出任何好感。可今日对方却是大老远从城南的卫所过来找她——是来归丢失的三件首饰?
&&&&但是邀约地点居然在藩邸的小书房,姚公的地方。
&&&&美其名曰是“请”,倒不如说是故意跑来显扬。
&&&&顾烟雨没理会甄贞一路上的冷嘲热讽唠唠叨叨。
&&&&两女顺着南长廊一直往北走,穿过大半个府邸,又绕过大片太湖石堆砌的迂回池塘,花木簇拥之中,可见一排飞檐翘角的亭台房舍。
&&&&“小顾你进去吧。我先回去了。”甄贞将她送到地方,先行折返。
&&&&顾烟雨没理她。
&&&&她都不知道甄贞干什么来了,来小书房的路她比她更熟悉吧。还是她怕她中途跑了,把她家白正卫一个人晾在小书房?
&&&&顾烟雨绕过东侧的回廊,跨进屋舍的前院。
&&&&宽敞院落,四下空空。
&&&&她在小亭里等了片刻,始终没见到人。她又走到屋前往花厅里去。
&&&&刚迈进门槛,忽见几个身着甲胄的生面孔冲了出来……点景轩。
&&&&沈明珠拿着写好的宣纸,将窗扇推得更开些,让薰风吹进屋内拂散满室沉滞的墨味儿。
&&&&阳光明媚极了。
&&&&她抬手挡了挡,一片花瓣落在她的手心里。
&&&&然后又是一片。
&&&&暖风熏得一树雪白桐花纷飞,小小的女孩儿倚窗而立,落花漠漠,如铺茵褥。而她粉腮红唇,明眸皓齿,眼角一粒泪痣盈盈,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个男子轻步走到院门口。
&&&&察觉到异动的影子护卫们纷纷冒了头,见到是他,按在兵器上的手复又放下去。
&&&&白沉伸手接住一朵花。
&&&&他恍然想起,也是在这样白桐绚烂的年景——那时候他经过西厢,打从点景轩的月洞门外经过,他不经意地抬了抬头。正是这无意的一眼,隔着敞开的窗扇,他看见屋里妆奁前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大姑娘拿着檀木梳,在给小姑娘梳头发。
&&&&满院的桐花如雪、花飞簌簌,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那画面美得很是打动人心。
&&&&那时的小姑娘眼眸并不柔软,小小年纪,反而冷漠锐利得很。
&&&&大姑娘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动作笨拙却耐心。而后她蹲下来,给她扎辫子,不熟练也不太顺利,大姑娘涨红了脸,简直要抓耳挠腮。
&&&&小姑娘垂着眼睫,一直冰冷的面容,漠然的眼睛。
&&&&她看着大姑娘,有些疑惑,又像是迷茫。
&&&&她的头发已经缠绕成一团,在大姑娘的手中不听话地打了结。
&&&&大姑娘要急死了。
&&&&慢慢的,轻轻的,小姑娘的一双小小柔荑握上大姑娘的手。
&&&&大姑娘愣住了。
&&&&然后,她笑起来,笑得眼眸湿润。
&&&&她将手覆在小姑娘的手背上。
&&&&这样再寻常不过的场面,却让白沉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像是融化的冰雪滴落在肩头。
&&&&那一瞬,他也牵起嘴角。
&&&&后来白沉才知道,那是“清理者”的一大一小:新被提拔进藩邸的顾烟雨,和刚通过招募选拔的沈明珠。
&&&&听说,这小姑娘是那一届招募选拔唯一幸存的。那时已经是防御部的副卫的白沉,想起多年前他经历的那场招募选拔。真是惨烈啊,一同出选练场的算他在内就剩下七人,各个惨不忍睹,却相携着,几乎摸爬滚打,走出那炼狱一般的地方。
&&&&历尽劫难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后来,七个人成为生死至交。
&&&&如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离开,从空荡孤独的杀戮和死寂,孤零零地走向茫然未知的结局……就算再有本事再心智坚强,也会恐惧会难过吧。何况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白沉开始留心这一大一小两个姑娘。
&&&&北方的冬日比不得江南,冰天雪地,朔风凛冽。
&&&&他记得那一年的冬格外寒冷。寒风中,沙沙的落雪声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袄裙,把半张脸缩在貂毛领子里,手拉着手慢慢走在行人寥落的长街。
&&&&大雪飘了满身满头,大姑娘的鼻尖冻得红红,却用手捂着小姑娘的耳朵。
&&&&她们来到城南的驴马市上,各种披着大氅头戴毡帽的走货商、小摊贩,来来往往,人声喧杂,还有的在自行围圈起来的小木栏前论货、砍价。大姑娘轻车熟路地找到事先指定的档口,用行话与贩货人接头拿“货”,小姑娘则站在一侧的石头上等着。
&&&&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儿。
&&&&冰雕娃娃似的小人儿,煞是漂亮,吸引了不少贩夫走卒的目光。
&&&&天空还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小姑娘伫立片刻,盈盈顾盼间,一个路人朝着她看过来。小姑娘搓了搓手,轻轻指向某个方向。
&&&&又一个人看过来,她捏了捏冻得麻木的耳朵。
&&&&这时候大姑娘取完情报,朝着小姑娘招了招手。
&&&&小姑娘轻盈地跳下石头,一片雪尘四溢。
&&&&一大一小相携着离开驴马市,朝着城西大街的米面市走去,那里还有几个档口需要接取情报。有几个路人抬起头目送着她们的背影,小姑娘这时背过手,暗暗比划了一个“三”。
&&&&“珠儿,想不想吃栗子糕?”
&&&&“奶油槽糕吧。”
&&&&“再买点儿糖雪球?”
&&&&“嗯,糖雪球。”
&&&&满目风雪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大姑娘走在小姑娘的右面,正挡住了凛冽的风。
&&&&两女离开之后不久,驴马市里忽然一阵嘈杂的哗然声。
&&&&几个衣着普通的路人冲出来,三三两两,揪住一个走货商就按在地上。对方连反抗都来不及,脑袋扣在雪里,无法动弹,下一刻被捆得结实。
&&&&另外一处围栏前,也是同样的情景。
&&&&还有一个走货商见势不好,扔了手里的包袱,拔腿就跑。刚窜出去没多远,从后面让人一把拖倒,摔得四仰八叉,又被按在地上一顿揍。
&&&&来往的商贾和百姓纷纷凑上来,瞪大眼睛好奇地观瞧,议论纷纷。
&&&&顾烟雨和沈明珠没看到这场面。
&&&&她们已经去买奶油槽糕和糖雪球了。
&&&&在这闹市的另一头,一个穿着白色狐裘大氅,毡帽上覆雪的男子正望向这边。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里,此刻含着无尽慵懒之意。
&&&&“头儿,怎么办?被隐者部的人给抓了!”
&&&&“他们这是抢咱们的功劳!”
&&&&手底下几个校尉官愤愤不平。
&&&&北平的守城将官,除了卫所的兵曹,还有亲军都尉府的防御部,二者联合掌管着西、南两面城门的门禁。其中有几个城门口的把守兵士里,掺入了不少训练有素的小吏,这使得北平的城防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森严,也更加滴水不漏。
&&&&一共三个走货商,混在进城的人群里分拨进来的。打从他们在南面的小城门一露面,就被防御部的校尉官盯上了。他即刻汇报给本部的副卫白沉,白沉领着人在后面跟着,想看看对方的意图。
&&&&岂料,被人捷足先登。
&&&&白沉摸了摸下巴,一向司职护卫的隐者部,何时也管起城内的治安来了?
&&&&不能指责人家越俎代庖吧?
&&&&怎么说也算“热心”帮忙。再者,隐者部本就兼责保护“清理者”,谁知道那仨人做什么的?万一要对“清理者”不利怎么办,这是防患于未然。
&&&&谁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防御部的人却恨得牙痒痒。后来这种事又发生了几回,各大城门守备一个个憋足了劲儿,再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干脆连城门都不让进,在城外官道上就将其拦下来,以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隐者部给“帮忙”了。
&&&&但白沉是何等思敏明锐之人,他将“清理者”小姑娘与隐者部影子护卫之间的默契看在眼中。
&&&&花骨朵似的女孩子,清澈剔透的眼睛仿佛一下就能看到底,模样又漂亮乖巧,谁会注意到她明眸善睐中暗藏的玄机?
&&&&难怪啊,现在隐者部的暗卫们对“清理者”越发客气讨好了。
&&&&小姑娘这是在给大姑娘立威呢。
&&&&顾烟雨才刚被提拔进藩邸不久,在一贯按资排辈的亲军都尉府,她位高却资浅,平级的同僚们都比她供职的年头久。她这棵初来乍到的小白菜,临到真格的,恐怕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
&&&&不过现在……白沉想起某日有隐者部的老前辈,特地笑着上前跟顾烟雨打招呼,那姑娘顿时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还礼。她毫无不知情,还当是老前辈年高德劭、提拔后辈,那感激又向慕的神情连他看了都觉得莞尔。
&&&&原来是小姑娘在暗地里跟隐者部的人达成共识吗?反正每月都要来城南、城西取情报,顺便也帮着抓一抓混进城来的歹人。举手之劳,互予方便,皆大欢喜?
&&&&能不欢喜么,换成是白沉也得欢喜,白白送上门来的功劳。
&&&&最单纯的大姑娘,最精明的小姑娘。
&&&&南辕北辙,却奇异的相得益彰,大镇抚将这一对凑成搭档,倒是苦心巧意。
&&&&白沉觉得很有趣,从那以后,他一有工夫便会观察观察“清理者”的一大一小。
&&&&但是后来白沉渐渐地发现,这小姑娘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尤其当这种聪明成为一种麻烦,譬如某些一早安排好的“巧合”,会由于被她轻易看穿而变得十分棘手。
&&&&就比如这一次——夏日熏暖的阳光又晒又烫,沈明珠抬手挡在额前,就看到在院子里站着一个黑袍俊挺的男子。
&&&&垂花门内是女眷住地,往常连低等小厮都进不来,此刻却有男子登堂入室。看她开了窗,避也不避,信步走过来。
&&&&小姑娘愣了愣,手一松,宣纸轻飘飘地落在了窗根底下。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物清贞。
&&&&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男子拿着刚弯腰捡起来的宣纸,轻缓的嗓音中透着些许慵懒:“这一手卫夫人的小楷写得倒是传神。想不到小顾医户出身,也能教你世家女的规范。”
&&&&换做旁的女孩子,被一介外男看到自己书写的《女论语》,还念了出来,早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白沉抬起头,就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不知是否年岁小的缘故,这双眼睛的瞳仁格外黑亮,似有一种清透纯净的光。
&&&&“……白正卫?”
&&&&沈明珠诧异地皱眉。
&&&&白沉也有些意外:“你见过我?”
&&&&沈明珠没回答,只是闷闷地道:“雨姐姐刚跟着贞姐姐刚离开,说是……”
&&&&“她去了小书房,我知道。但我不找她。”
&&&&不找顾烟雨?那还让甄贞来将她请走?
&&&&白沉见小姑娘一脸纳闷地看着自己,微笑道:“听说你之前帮过我那几个不争气的下属,他们才得以保住饭碗。我专程过来感谢你。”
&&&&提起这个沈明珠不由得阴郁了。
&&&&是城西大街上丢首饰的事。
&&&&“如果我当时知道,防御部是要拿那三件失物去姚公和大镇抚面前,告发和问责‘清理者’,一定不会帮这个忙。”沈明珠很坦白地道。
&&&&不仅如此,恐怕她会亲手砸了他们的饭碗吧。
&&&&还有隐者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隐者部和防御部也有了这种私底下的默契?
&&&&隐者部一早知道防御部的动作吗?却听之任之,也没告诉她……沈明珠仰起头来,看着白沉的目光很是不善。
&&&&那意思像是在说:这里不欢迎防御部的人,就算是一等阶的正卫也一样!
&&&&这一副无声胜有声的不待见态度落在白沉眼里,后者不禁惆怅地叹息。
&&&&被仇视得这么严重啊。
&&&&小的都是如此,大的更指不定多咬牙切齿呢。
&&&&白沉不由想起之前手下人怀揣着首饰,却满头是汗地站在他面前汇报的情景:
&&&&“那那那那‘清理者’的小姑娘眼睛太尖了……属下、属下这么快的身手,竟被她给看到了!而且她还反客为主,把属下身上防御部的腰牌给顺走了……”
&&&&说起这个,马宝脸上的汗更多了。
&&&&当时眼看要露馅,但他又不能把偷到手的首饰还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央求她千万别声张。
&&&&马宝想到此一腔憋闷。当时他们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是上面的命令,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上面为什么要让他们在城西大街上制造混乱、并趁机偷取“清理者”手上的物件。是考验“清理者”?考验影子护卫?考验防御部?
&&&&甭管上面什么意图,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居然要因此向一个小孩子作揖讨好!马宝郁闷死了,可他不得不低头,否则那种情况下,“清理者”的那个首席怕是要大闹整个城西大街。
&&&&但是小姑娘知道了,大姑娘迟早也要知道,稍后会不会打到防御部的卫所来都不一定。
&&&&马宝哭丧着脸,心想着前程完了,饭碗肯定也要保不住了……呜呜呜呜。
&&&&听完马宝一番汇报的白沉,心里也很是忐忑,更怒手下人不争,一件简单小事办得如此麻烦。
&&&&白沉觉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卫所的台阶前面等。但是左等右等,一直没见到那个憋红了脸气势汹汹的姑娘,反而等来了姚公和大镇抚召见的命令。
&&&&一同被召见的还有死士部的正卫、上官翘。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书房的前院,白沉在游廊前看见了一身狼狈的顾烟雨,手肘和膝盖都有伤。他分外心虚,哪里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故作漫不经心地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只一眼他便安心了,那姑娘神情有些窘迫,但没有任何敌意。
&&&&小姑娘没声张?所以大姑娘不知情?
&&&&为什么?
&&&&大姑娘知道首饰丢了吗?如果她知道,他之前没看见有影子护卫在城内搜人的动作,就证明大姑娘也没声张。
&&&&为什么?
&&&&两个“为什么”,让白沉心里一阵莫名发紧。直到后来他当着姚公和大镇抚的面,将三件失物拿出来,他看到顾烟雨震惊的表情,看到她难堪得要哭出来,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就疼了。
&&&&原来她真的还不知情。
&&&&小的那个恐怕也不会好受吧。一时恻隐,反而害了自己人,而且那么快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么被动。
&&&&防御部几乎是恩将仇报的行为,使得此刻站在沈明珠面前的白沉,难免一阵情怯和紧张。
&&&&他该不该说他其实很无辜?
&&&&他该不该说接下来发生的事,她们或许会更加仇视他。但他依旧很无辜?
&&&&大镇抚可真是给了他一个得罪人的差事啊……“我是带着无限诚意来感谢你。当然,事后你并未告诉你的雨姐姐实情,也并未强迫隐者部的影子护卫们说出实情,这也是我要感谢你的原因之一。”白沉轻声道。
&&&&小姑娘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男子话语里的试探。
&&&&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隐者部和防御部私底下果然有共识,丢首饰的事也不是偶然,接下来还有后招……?
&&&&沈明珠没说话,侧着脑袋看了看白沉。白沉也看了看沈明珠。两双眼睛对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有种欲盖弥彰又居心不良的意味。
&&&&——他真的很感谢她没说啊!小顾的性子绝对藏不住秘密,让她知道是防御部偷首饰在先、检举揭发在后,影子护卫们又“装聋作哑”,那沉不住气的姑娘非找他、找隐者部去拼命不可。那样的话,满盘皆落索,后面所有的布局都将因此而打乱,一发不可收拾。同时,马宝那小子马失前蹄的事儿也瞒不住了,他下半辈子恐怕只能给部里养猪了。
&&&&——先机已失,再到大镇抚跟前告状,告不倒防御部不说,岂不要让“清理者”错上加错?或者直接去防御部和隐者部大闹一场?太便宜了。防御部这么不仗义的事都做得出来,“清理者”也不用顾念同僚之谊!她是一定要给雨姐姐报仇的。静观其变,倒要看看这两大部的人究竟耍什么花招,非得让他们也狠狠栽跟头!
&&&&沈明珠一直缄口的原因,正是白沉最弄不明白却万分庆幸的。
&&&&但是谁也没直说。
&&&&两人对视了良久,最后还是白沉败下阵来。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有些讨好地道:“你也该猜到了,我是来向你自首的……”
&&&&自首?
&&&&沈明珠想了想,转身去洞厨前面,打开厨扇从里面取出一个物件。
&&&&“白正卫其实是来索要这个的吧?”她拎着腰牌上的穗子,晃了晃。
&&&&是马宝的腰牌,正面篆刻着“防御部”三个大字。
&&&&还自什么首呢。她一早就知道是防御部做的。
&&&&白沉“啊”了一声,刚想说“真是的,我差点就给忘了……难为你如此不计前嫌,真是让人惭愧……”就见小姑娘又将牌子放了回去,“这可是证据,请恕不能归还!”
&&&&“……”
&&&&“我这次来……嗯,除了自首当然还有其他的事,却不是这个。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白沉调整好面部表情,微笑款款地道。
&&&&沈明珠被白沉的话说得一怔。
&&&&她当着他的面将牌子留下,就是明确告诉他,“清理者”这边不仅不会吃哑巴亏,更要追究到底。怎么他还……“又想害我们?”小姑娘皱眉猜问。
&&&&“不不,别误会。”白沉连声道。
&&&&“我是想请求你手下留情,就像……当日在城西大街上那样。”
&&&&沈明珠愈发不明白了。
&&&&哪样?
&&&&装傻充愣,视而不见?
&&&&“接下来发生的事,会在每个人的意料之外,但不包括你。你因为之前的‘知情’能够猜到一些,但也可能因此陷入更大的疑团。我来,是希望下面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做个身在其中的旁观者。只需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适时地参与,但不要向其他任何人泄露之前你所知道的‘内情’……”
&&&&“其他任何人。”白沉又强调了一遍。
&&&&“包括你的雨姐姐。”
&&&&风打落了桐花簌簌,落在男子的肩头。
&&&&小姑娘看着那花瓣。
&&&&接下来发生的……什么事?
&&&&只需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适时地参与。
&&&&说得好轻松。如此简单,他会特地来这一趟?
&&&&“……要是我不同意呢。”会有危险的吧。
&&&&“你会同意的。因为这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对你的雨姐姐也是,”白沉舒缓的声音中透着安抚,“局面早晚会发生。到时候,一早知情的你可以充分利用这个优势隔岸观火、置身事外,在旁边很好地保护她和你自己。”
&&&&沈明珠听到这话彻底迷茫了。
&&&&“要发生一件大事了吗?”
&&&&她不确定这样问,对方会不会回答。却听男子道:“还会牵连很多人。”
&&&&这等于变相的肯定答复。
&&&&是啊,防御部的正卫亲自出马,又联合了隐者部的人,怎么会是小事。
&&&&沈明珠歪着头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正在发生。
&&&&白沉在心里道。
&&&&沈明珠见他没回答,便换了个问题:“为什么告诉我?”
&&&&不告诉你的话,已经知道些许内情却一知半解的你,会坏大事啊!
&&&&“你这么聪明,与其让你自己猜出来,不如我来做个顺水人情。换得你的三缄其口。”
&&&&“那这算不算犯规?”
&&&&白沉微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不算。”
&&&&沈明珠低下头,有些犹豫。
&&&&这时候,白沉靠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反抗。”
&&&&沈明珠怔了怔。这又是什么意思?
&&&&——倏地,树丛两侧闪出两个人。
&&&&这两人都隶属于暗卫营的隐者部,一个叫“忠心”,一个叫“不二”,是负责保护顾烟雨和沈明珠的影子护卫。刚刚他们没有阻拦白沉擅闯,现在又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沈明珠看到二人步步逼近来者不善,愈发呆愣。她用控诉而哀怨的目光瞪着两人。
&&&&两个影子护卫心虚地左右看。
&&&&沈明珠却当真没有“反抗”,主动张开胳膊,让其中一个将她抱出来。
&&&&“跟着他们,要乖乖的……”白沉又道。
&&&&沈明珠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下。下一刻,她的眼睛就被黑布蒙上了。
&&&&不二抱起了她,往北面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行疾如风。
&&&&别反抗。
&&&&跟着他们,要乖乖的。
&&&&沈明珠很快就知道了这两句的分量。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耳畔沙沙的风拂树叶的响声,沈明珠昏昏欲睡,以为要这么一直走下去了,抱她的不二停了下来。她被放下地,又往前走了一阵,然后被轻轻推进了一间屋子。
&&&&门槛很高,沈明珠差点绊倒,一双手搂住了她。
&&&&很熟悉的怀抱。
&&&&是顾烟雨。
&&&&“珠儿?你怎么也来了!”
&&&&顾烟雨一把将沈明珠眼睛上的蒙布揭开。
&&&&小姑娘揉了揉眼皮,外面的天光还亮着,这间屋子却格外黯淡,两面墙壁上的窗牖都被木条封得死死,唯有头顶一扇小天窗,投下来微弱的光线。
&&&&顾烟雨的身上明显带伤,整张脸都是肿的,肩膀上还有血口子。刚才话说得太急,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沈明珠吓一跳:“雨姐姐……你挨打了啊!”
&&&&她的声音太小,顾烟雨没来得及回答,屋里的另一个人也没听到,于是接着顾烟雨的话往下道:“跟你是前后脚,说不定也是防御部带来的。”
&&&&上官翘一身恹恹斜靠在窗格前,发丝微乱,衣襟几处血污,显得狼狈也倦懒。她脸上没有平时惯戴着的面纱,露出一张苍白丽颜,以及左脸颊两道交叉的凹凸疤痕——陈年旧伤,狰狞玉碎,鲜活着一段不忍忆起的曾经。
&&&&“真是那些家伙?”
&&&&顾烟雨询问地看着沈明珠,“——不对啊,他们怎么敢擅闯点景轩?负责保护的影子护卫呢,为什么没拦着?”
&&&&沈明珠已然有些呆愣,她看着顾烟雨青紫交加的一张脸,心里乱作一团,又想起了之前白正卫默认的那句“紧接着要发生一件大事”。
&&&&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但是……她并没答应呢!
&&&&“珠儿,珠儿,珠儿……!”
&&&&“嗯嗯嗯。”
&&&&“嗯……是白正卫。他让咱们院子里的两个影子护卫带我来的……”沈明珠有些心虚地道。
&&&&“嘎吱——”,是顾烟雨磨牙的声音。
&&&&“隐者部也掺和进来了?!还是咱们一直信任的忠心和不二!”
&&&&亲军都尉府跨部之间一贯不允许私下往来,上回丢首饰的事,就是防御部和城西影子护卫一起做的好事。
&&&&大镇罚扣了白沉半年的俸禄,便是有意让他收敛,连带着对那些影子护卫的警告。现在倒好,没过两天竟然变本加厉地公然勾结,连相处了几年的忠心和不二都被收买了!
&&&&简直是居心叵测,无法无天,不知廉耻!
&&&&“雨姐姐,你是怎么挨打的?”
&&&&沈明珠锲而不舍地问。
&&&&“不是挨打。我也还手了啊!”
&&&&“……而且不止是我,还有她。”顾烟雨瘪嘴小声道。她指的是上官翘。
&&&&两个时辰之前,甄贞将顾烟雨引到姚公的小书房,偌大敞院空空如也。四名防御部的人守株待兔一般埋伏在书房内,专等着捆她——那四人皆是新晋,从未露过脸,一打照面连家门都不报就下了狠手。顾烟雨以为藩邸内混进了什么歹人,拼死抵抗,怎料毫无招架之力。等她被打得半死扔进这间屋子,上官翘已经一身是伤在里面了。
&&&&经过小书房参议情报的那一日,再看到上官翘,顾烟雨多少感到五味杂陈。然而乍一看对方伤痕累累比她还严重,顾烟雨顿时就诧异了。防御部真有那么多高手吗?上官翘的身手她是知道的,三、四个武职的同僚加起来都近不了她的身,居然也弄得如此狼狈。
&&&&现在想想,抓她的、抓上官翘的,也有不少隐者部的影子护卫吧?
&&&&围殴一个女人!
&&&&那些人也好意思下手!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烟雨捂着受伤的脸颊,窝火又愤懑地道:“咱们赶紧想想如何出去吧!”
&&&&“出去做什么?”上官翘看过来。
&&&&“这话问得多奇怪,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大镇抚啊。”
&&&&告那姓白的一个滥用职权、怙恶逞凶。再告隐者部为虎作伥、私相授受!
&&&&“小顾,你是如此天真。”
&&&&“什么啊……”
&&&&顾烟雨不满地看她。
&&&&上官翘淡声道:“姓白的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指使手下人在殿下的王府里动手。”
&&&&顾烟雨愣愣眨眼,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对她来说显然不够。
&&&&“你多说些成不成,你知道我对部里的人事知道不多!”
&&&&上官翘叹气:“我已经说了,白沉没这胆量擅闯王府,别说他不敢,亲军都尉府的任何人也不敢。可这次他的人偏在姚公的小书房将你擒下。送小丫头过来的又是隐者部的影子护卫——两大部都参与了,足以说明这件事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很可能……”
&&&&“是上面的意思。”
&&&&上官翘说罢,望向窗棂上封死的木条——“这间屋子是石砖垒砌,三面封闭,窗扇都是事先用双层木板叠加铁板钉好的,只留一扇小门,外头又不知守了多少厉害角色,明摆着告诉屋里的人进来容易出去难。你我已然头破血流,难道还要因为闯门不成而不明不白地把命交代在这儿?”
&&&&“他们敢!”顾烟雨气愤地叫嚣道。
&&&&“有何不敢?对方可没什么顾忌,否则不会对你我两个一等阶下如此狠手,他们难道不怕因此得罪‘清理者’和死士部,将来两大部携起手来寻仇?小丫头就比咱俩聪明,明知不敌便放弃抵抗,免了这顿皮肉之苦。”
&&&&上官翘的目光在顾烟雨怀中的沈明珠身上一掠而过。
&&&&小姑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顾烟雨已然目怔口呆,根本没听出上官翘话里的暗示。她此刻满心都纠结于:上面在给防御部和隐者部撑腰?打了算白打,杀了也算白杀?
&&&&为什么?
&&&&她们犯了什么错!?
&&&&顾烟雨讷讷地低下头,有些委屈地抚着沈明珠柔软的发丝:“那些天煞的,若再对一个孩子动手,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砰——”的一声。
&&&&门扉在这时突然被踹开。
&&&&顾烟雨惊了一下,赶紧将沈明珠护到身后,却见打从外面又推进来三个人。
&&&&两男一女。
&&&&都是亲军都尉府的老熟人:女的叫司徒嘉,暗卫营、防御部的书记。两个男的一胖一瘦,肥头胖耳的也是防御部的,督监、卢银宝。干瘦干瘦的那个来自隐者部,参事、赵如意。
&&&&好嘛,说曹操、曹操到。
&&&&不仅是“清理者”和死士部,连防御部和隐者部的人都送进来了!
&&&&跟顾烟雨一样,这三人都是文职。除了司徒嘉面色苍白不见外伤,卢银宝已然鼻青脸肿,表情痛苦地用右手抱着左边的手肘——那左小臂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向外掰开,说是骨折,不如说被扯断了,若不用手扶着,那半截胳膊简直像要掉下来。
&&&&最惨的是赵如意,眼角的伤一直扯到下颚,伤口很深,可见白森森的颧骨,流着血泪。在他前襟上还有满满的脚印,以及大片干涸的血污,应该是鼻血哗哗淌过的结果——鼻梁塌了,面颊破碎,好端端一个参事,变成了个怪脸人。
&&&&两个男子这样重的伤,连上官翘都有些惊讶。顾烟雨更是心惊肉跳,用手遮住沈明珠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惨状。
&&&&“你们跟白沉有仇?不对,是白沉跟你们有仇?下这么狠的手!”
&&&&说者无心。
&&&&赵如意和卢银宝闻言,神色都有些变幻。
&&&&“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自家人也打起自家人。”上官淡淡地扯开话茬。
&&&&“什么自家人,谁跟他是自己人?姓白的狗胆包天,连隐者部的人都敢动!”
&&&&赵如意整张脸都是麻木的,说不上多疼,但五官没有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他不舒服地用手蹭了蹭糊在眼角的血,往下一抹。这一下,半张脸都变得血肉模糊。
&&&&他长得瘦,又肤白,左脸没受伤,满是血的右脸肉绽骨露,恰似一张鬼面。但他自己看不见,说罢还歪着嘴冷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顾烟雨吞咽了一下,惊悚得转过头去。
&&&&“隐者部怎么了,我还是实打实的防御部呢,不也没客气!”卢银宝没好气地道。
&&&&赵如意投过来阴测测的一瞥:“你们自己窝里斗就算了,非要招惹到隐者部来找死!姓白的那厮算什么东西?你们又算什么东西?趁着我们武职这边的正卫不在就胡作非为,将来有他的好果子吃!防御部一个个的也都别想善终!”
&&&&“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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