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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骗术 下(模仿) by夜藤
兰州阿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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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想过,在仿效别人的同时,有一天也会被别人窃取自己的人生。    ※※※    吴邪正襟危坐,等候摆在桌上的手圌机响起。    他此刻不是在西泠印社的店面,而是待在自家的二楼公寓,因为现在的他是『吴三省』,而吴三省不会三圌不五时就溜达到他大侄圌子的店里闲晃。    潘子说好下午两点过后来接他,却迟到了,吴邪抬头看看挂在壁面上的钟,心说这个时间外头可能在塞车,因为今天是星期日。潘子替他这个冒牌的『吴三省』约好要和长沙盘口的几位堂主,到白沙泉一间名叫仙羽茶庄的地方碰面喝圌茶——这茶馆的名字起的挺惬意,却跟吴邪的心境正好相反。    事实上,安排这场茶会并且在背后牵线的人,是小花,潘子只是负责打电圌话和开车,并且陪同『吴三省』出席,一如他既往的职责。讽刺的是,若不是冲著解当家的面子而来,眼下这几位堂主还不见得愿意赏脸到场。面对吴三省的重出江湖,道上的人不知为何并没有圌意想中的雀跃和振奋,而是多半持保留态度。    也许他们认为这件事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搭配上斗业界正在进行的大规模活动——也就是由霍家一手策划的四川及广西的张家古楼勘查行动,前后一比对,总觉得消声匿迹已久的吴三省在这个节骨眼上乍然现身,不仅显得突兀,阴圌谋论的意味也格外浓厚。    这一个个精明度不输给吴三省的老狐狸们,其实他们的猜测也没错,这一切确实就是场阴圌谋,只是策动者是个道行跟他们天差地远的小毛头,这一点或许是众人料想不到的。毕竟,有谁没事吃饱了撑著,会拿自己的小命闹著玩,在这麽多位太岁爷的头上动土?外加有老九门的人护航,大多数的堂主只会觉得事有蹊跷,或者把背后的隐因想的很复杂,却料想不到隐藏在吴三省这层假皮之下的,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机。    吴邪最近变得很讨厌照镜子。    根据替他戴面皮那位姑娘的说法,这张面具可以维持四星期,也就是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橡胶附著在皮肤上的感觉一开始令人很不适应,但小花特地派人送来的这张面具确实是高档货,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手艺高超的师父之手,索价更是不敢想像。总之,外在的不适感几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能渐渐克服,让吴邪无法轻易跨越的,还是心理上的那层障碍。    他仍旧很不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刷牙时,被镜子里的那张脸吓到。虽然那是他三叔的脸孔,吴邪也并非不想念他老人家,然而,出现在盥洗镜中的那个『吴三省』,神情仓惶、双眼飘移,一副随时想从原地逃走的模样,这副神态跟吴邪记忆中的吴三省,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莫说能骗得过别人,就连吴邪自己,都不禁想问问镜子里的那个小丑到底是谁。    
  潘子曾经教圌导过吴邪一些技巧。关於吴三省,潘子是这麽说的:三爷这人,打从心底相信自己所作的一切是对的,哪怕别人觉得不对,只要他认为有必要,就算他老圌子扬言要打断他的腿、或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他还是会去作。    所以,三爷跟人说话时,通常不会直视别人,而是侧著右半边的脸,用一种斜视的角度看向和他说话的人。当然,这不是刻意睥睨或者轻视的意思,只是一种由心而发的惯性动作。如果对方因此被惹毛、或显得不是很愉快,吴三省才会勉强把正脸转向对方,但视角还是不会跟对方平行,而是微低著头,用眼白的部份揪向对方。那就像在说:『你说的这些事老圌子已经知道了,我坐在这里听你废话,只是给你面子。』    可想而知,吴三省这种嚣张的行径很容易在道上得罪人,但事实上他也的确有某种程度的能耐,所以即使很多人看他不顺眼,也不好正面发作,只是暗暗盘算著有朝一日要逮到空隙,好抓圌住他的小辫子。吴三省因此在暗中树敌不少,这点长年跟著他的潘子自然很明白。    不过,三爷不会因此就改变作风,潘子说道,在他的感觉,随著岁月的推衍,三爷的气焰只有越来越张圌狂的趋势,虽然还不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样的霸道,但选择服圌从三爷、跟选择站在三爷对立面的人们,无论性圌情或是各方面的想法,都呈现出异常的极端。    也就是说,在吴三省的世界里,通常不是绝对的朋友,就是绝对的敌人,壁垒分明,很少存在灰色地带。这对作人一向市侩的吴邪来说,著实是个很难理解的境地,虽然他也还不到耳根子软或容易被人拐骗欺圌侮的程度,不过凡事各退一步,以便日后保留退路,向来是吴邪行圌事的座右铭。    如今,他却要披著他三叔的面皮,去说服人家,他心中所想的一切、和他正在作的所有的事,都是对的,不容置喙。这难度著实很高,因为吴邪对这一整桩事圌件其实充满心虚,光是要说服自己,就得花上他莫大的气力。再者,他和他三叔在本质和种种性格面上,都有著极大的不同,单就那股目中无人的气势论,他就输了一大截。    想到这里,吴邪就忍不住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潘子此时和他描述的『吴三省』,究竟是他真正的三叔,或者由解连环接手假扮后的那一位?无论是前者后者,哪一份才是属於吴三省本人真圌实的性格,又有哪一份只是乔装出来的假象,这感觉有点像手拿一份被窜改过的剧本,他吴邪完全不知道该接演哪一个桥段的台词,才能让整出戏码不至於不连贯。    但这个问题,他也不好拿去问潘子,因为对方可能也不知道实际的答圌案。再者,这事儿对潘子来说,跟吴邪一样,都是化不开的心结,潘子的这个结兴许还要打得更死一点,毕竟潘子跟随在吴三省身边的时日,甚至比吴邪对他三叔保有记忆的年岁,还要来得更长久。    
  ※※※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吴邪先是一阵纳闷,潘子若将车开到门口,应是会播手圌机过来,让他直接下楼。亦或潘子临时想起什麽要紧的事要和自己交待,非得进屋子里说不可?吴邪边抱著这样的揣测,边走向一楼的大厅,当他打开门时,出现在眼前的人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来者是解语花,对方和平日一样穿著粉红衬衫,外头则罩了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和平常不同的是,今天他还打上了领带。    「小花,你怎麽来了?」吴邪有点惊讶的问。    小花这时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吴邪的额头,「错了。」    对面的吴邪一脸错扼,小花接著道,「你这个吴三省不及格,首先,你不应该叫我小花,再来,你的表情显得太吃惊了,真正的吴三省即使见到粽子都不会是你这副德性。」    「拜托!你省省吧,就当是中场休息不行吗?」吴邪翻了个白眼,在小花没再伸手指著他说吴三省不该翻白眼之前,他把小花拉进屋内,并且关上圌门。    小花站在玄关,朝大厅的方向四处打量一阵,他没脱鞋,也没有要进屋的意思,貌似是不打算在此地久留。吴邪正想开口问他来这里打算干什麽,小花就先他一步说话,「三爷真是好兴致,平日也学年轻人打游戏机消磨时间?」    吴邪先是微愣了下,随即他的视线跟著小花一起落到横躺在客厅桌上的一只遥控器,还有摆在地上的那台wii主机,以及散落一旁的零乱电线。唉,好吧,这台游戏机确实是自己为了打发时间而买的(虽然是水货),尤其近日各种大小不一的压力接踵而至,为了避免自己不胡思乱想,所以打游戏甚至打的比平日还勤。    吴邪暗暗叹了口气,他掐了掐鼻梁,心说如果他招认上述的事实,还不被小花给亏死。他还不太清楚小花今日来此的用意,看样子没准儿是为了作『场前彩排』而来。吴邪随即想到今日的茶聚,便抬起头,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并把手背到身后,刻意压低了声线说,「解当家怎麽会想到来我这,是潘子叫你来的?」    「又错了,」小花微笑道,不过这次他没伸手,因为吴邪看上去快咬人了,「你这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先问潘子。潘子是你伙计,他说的话你信得过,我说的话却不见得可信。当你产生这种疑问时,第一件要作的事,就是先打电圌话去问你伙计,再看看他的说词跟我对不对得上,这才是正确的程序。」    吴邪又有一种想掐自己鼻梁的冲动,更正确的说,他想掐死对面的那个人。但是小花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的言行举止哪里有半点『三爷』的影子,他也知道,倘若自己接下来的回应再不得宜,小花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他。    ——但是,他真的想先休息一下。吴邪再度叹了声气,他松开绷紧的眉头,神情从犀利变得颓然,原本因耸高而显得僵硬的肩膀也跟著垮下。如果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外头那群豺狼虎豹面前,他的身上可能早就不知道多出几个子弹眼儿了。吴邪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小花这麽作是为了他好,不过——    「都是出来唱戏的,给我留点馀地成不?」吴邪露圌出苦笑,这是『吴邪』才会有的表情。    小花见状,脸上戏谑的笑容这才敛了起来。他也叹一口气,不过这声叹气比吴邪那声要来得轻巧许多,「吴邪,不是我不给你留馀地,是外面那帮子人不给你留馀地。他们那些嘴圌脸,你就算没亲眼见识过,潘子想必也跟你说的不少。」    「我们这些唱戏的唱不好,顶多被观众嘘下场,你这场戏要唱不好,很可能连活著走下戏台的机会都没有。」    
  对,小花说的都对。吴邪充满自嘲的想,几天前他才信誓旦旦的跟潘子说,自己会扛,扛起这张面具带来的所有重量。今天,不过是要他演出戏,只不过这出戏没有任何NG的机会,而是必须一镜到位,他就吓得连腿都软圌了。    他吴邪毕竟不像小花是戏班子出身,更不像某位姓张名起灵的影圌帝——他这个连新科演员都称不上的别脚货色,说要扛,简直是笑掉一排观众的大牙。但是如今他也没有任何的退路,因为他所牵扯进来的,已不只是他吴邪一个人的性命。    这时,吴邪突然很希望解连环能在身边。他很想问问那个人,这几十年来,他到底是怎麽扛过来的?    TBC(有吞楼请及时告知)
等+1……夜藤大啊……哭,《毒》印象深刻……
顶一个,很好看的文
  吴邪跟小花一同走出公寓大门时,潘子的车已经在门口等著了。    这台是临时跟出租社借来的黑头车,为的是增显些派头,毕竟吴邪自己的那台破金杯车根本搬不上台面。在潘子的车后方还停了另一台车身更长的黑头车,小花一走出大门,就往那台车的方向走,吴邪原本还有点不明究理,直到看见司机座有人出来替小花开车门,瞧那毕恭毕敬的态势,应当是解家专用的司机,这台车想来也是解家派的。    「三爷,上车吧。」潘子这时走出车子,绕到吴邪前面,一脸恭敬的朝他说话。吴邪心里先是咯噔一下,但很快就回神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他连忙乾咳一声,点了点头,当他抬头看向潘子时,却发现对方一脸的鼻青脸肿,外套圌上也破了好几个口子,看上去著实有些狼狈,虽然潘子本人显得挺精神的。    「你这是怎麽回事?」吴邪皱起眉头问。    「没事,刚才去牵车的时候,碰到姓邱的王圌八蛋手下的伙计,跟他们打了一架。后来霍大小圌姐的车子经过,他们人多,姓邱的手下又不敢随便招惹霍家的人,一溜烟儿就跑光了。」    霍大小圌姐?听潘子这麽一说,吴邪偏了下头,去察看后方那辆车,这时他才发现刚才坐进车子里的小花,身旁还多了一个人,那人正是霍秀秀,她从雾黑的车窗内朝吴邪招了招手,但估计因为吴邪现在是吴三省,所以她这动作也没敢作得太张扬。    这ㄚ头怎麽也跟来了?吴邪在心里咕哝著。不过眼下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他把脸转回潘子,「那你这些伤还好吧?要不要去趟医院?」    「这点伤不碍事。三爷,时间不早了,咱们进车里说话。」潘子边说,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引吴邪坐进去。    两人都进了车内,关上圌门,潘子重新发动引擎后,才对吴邪说,「你刚才不应该关心我的伤势的。」    吴邪安全带扣到一半,手僵在原地,「这话什麽意思,你受了伤我能不关心嘛?」    「我知道,这是小三爷你的性格,但不是三爷的性格,」潘子苦笑道,「等等在茶馆约见的是长沙势力最大的几位堂主,谈的又是夹喇圌嘛,这在道上是天一般大的事儿,刚才已经为了应付王圌八邱的人拖到时间了,眼下如果再耽搁,惹得几位堂主不高兴,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事情会有那麽严重?」吴邪咋舌。    「等等你见了那阵仗就知道,除了堂主本身,底下的伙计们也都会到场,」潘子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小花跟霍秀秀坐的车则保持安全的车距跟在后头,「我想你也了解,三爷不在的这段期间,各个堂口为了守住自己的地盘,三圌不五时得跟上圌门来叫嚣的孙圌子们拼命。陈皮阿四手下的人是闹得最凶的,他养出来的伙计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算一算两边的人马肯定折损不少。」    「三爷当初一声不响的就消失,现在突然又回归,而且一开口就是要夹喇圌嘛。盘口底下的状况都还很乱,堂主们也累积了一定程度的积怨,王圌八邱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只要有个擦枪走火,这些孙圌子逮到机会,随时可能要反。」    
  潘子口圌中的王圌八邱,原本也是吴三省手下的一个堂主,吴邪都管对方叫邱叔的。上星期,吴邪跟潘子为了入广西救人的事,试著联圌系过对方,却被狠狠呛了回来。    姓邱的表示,吴三省说失踪就失踪连个屁也没放一声,现在长沙的势力都散了,也不见他们吴家有什麽人出面来管,眼下他这个自称小三爷的吴邪却莫名奇妙冒出来说要救人,还一开口就跟他姓邱的要伙计,当他是什麽,作慈善事业的不成?要出人也行,先把吴家在杭州的那间铺子拿出来抵押,有钱一切好办事。    可想而知潘子一听这话就火了,只差没当面和那姓邱的打起来。潘子一字一句的咬牙和对方说,要是他敢动三爷的祖产,保证跟他没完没了。姓邱的一听这话也毛起来,当下就对潘子和吴邪放话,扬言要在这件事情上断绝他们所有的后路,看看长沙道上还有谁敢借他们人去救人!    刚才潘子前来的路上碰到那帮寻麻烦的伙计,就是王圌八邱派来的,想必是从道上听说吴三省复出的消息,却又不确定是真是假。之前王圌八邱把话说的太绝,扯破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麽拼回去,索性先下手为强。    霍家跟解家的介入对王圌八邱来说应该是始料未及的,吴邪这样一想,小花今天会提早来找自己,八成就是为了先打一剂预防针,让吴邪知道,今日的茶会没有他想的那麽单纯,毕竟连霍家解家的人都出面了,肯定不是几个老头圌子泡茶聊天就可以解决的事,就和潘子此刻提点他的一样。    ……你们他娘的串通好了一起来蒙我就对了。吴邪脑中属於『吴邪』那个不成熟的思路忿忿的想,但属於『吴三省』的沉著思路也告诉他,潘子跟小花早先没有把话说穿,是为了不让他太紧张,今天临出门前才告诉他一切,则是逼圌迫著他打鸭子上架,不得不拿出背水一战的决心。    毕竟对吴邪来说,他越早知道即将面对的这场阵仗,可能只会让他越退却,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的馀地,只能硬著头皮干。而眼下他唯一能作的,就是尽己所能扮演好『吴三省』这个角色。    「潘子,」吴邪从副驾驶椅上坐挺身圌子,他因此能从后照镜上看见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神正从混乱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以往我在车上时,都跟你聊些什麽?」吴邪压低了嗓音问。    潘子一阵错扼,这时正好遇上红灯,他便停下车,转头看向吴邪,他发现后者的侧脸正呈现山一种和平日不同的肃然,虽然有些僵硬,不过也让潘子知道,吴邪现在是在用『吴三省』的口气跟他说话。    潘子其实觉得有点好笑,但他发现吴邪丝毫没有要笑场的意思,这说明了对方是认真的。原本潘子以为,今天的茶会,他跟解语花势必得全程撑住场面,他也早就作好了这层心理准备。眼下见吴邪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有种难以言喻的振奋感跃上潘子心头。    「您会问我等一下要碰面的是哪些人,还有这些人的近况,」潘子回答,他也将语气一改成为平日对『吴三省』的敬称,「虽然您其实很清楚有哪些人会出席,特意问起他们,是代圌表待会儿有些帐要跟他们算,也代圌表叫我皮绷紧一点。不过我从来不会知道您打算怎麽处置这些人。」    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怎麽处置这些人。吴邪暗暗叹道,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尽可能保持著『吴三省』的姿态和潘子对谈,「那除了这个之外,我还会跟你聊其它的事吗?」    原则上,『吴三省』本人根本不可能会问潘子这个问题,但因为吴邪有必要知道,所以只能一昩的破圌坏角色形象——就当他是个格盘版的吴三省好了!吴邪有点自暴自弃的想。    「不怎麽聊,大部份的时候,您上了车就是睡觉,让我到了目的地再叫您。」潘子说,「您现在也可以这麽作,休息一下吧,三爷。」    潘子给足了他这个山寨三爷的面子,照理说,吴邪应该不要拆对方的台才对。但他还是不得不再让潘子失望一回,「我最后问你个问题,问完我就睡了,等到了茶馆再叫我。」    「您说。」    「…你的伤真的没问题吗?」    潘子这回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车身还因此顿了一顿,潘子连忙重新坐正,抓稳方向盘,「您放心吧,三爷,在潘子倒下去之前,天蹋下来我都顶得住。」    
怎么不更了呢,等更
  仙羽茶庄地如其名,纯古风的建筑,矗在市区街道上有种时空错置的感觉。车子停靠在茶馆门口,吴邪走下车,站在一楼那扇旧式的铜环拉门之前,向上仰望,蓦地他有一种既视感,觉得自己好像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这里。    小花跟秀秀、以及几名随从也从后方的车内鱼贯走出,潘子先把车开去停车场,小花也吩咐解家的司机照办,并且叫他手下的人先在一楼待命。吴邪见状,趁著潘子还没回来前,他靠向小花身旁,暗暗向对方使了个眼色,传达他的不解。    「这里是吴家的场子,我们没必要带那麽多人上去,」拜周遭的人声鼎沸所赐,小花说的话几乎只有他跟吴邪两个人听得见,「等等上楼就没机会咬耳朵了,有什麽问题,现在一并问吧。」    吴邪蹙了下眉,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为数约二十坪的茶馆内人群熙来攘往,店小二拿著菜单和茶壶飞快在桌与桌之间穿梭,这些人看似都忙著自己手上的事,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往这个方向,有的人还会朝吴邪微笑点头,尽管吴邪根本完全不认识对方。    不过吴邪随即理解过来,现在的他可是『吴三省』,在长沙道上走路有风的人物,这间茶馆被当成盘口聚会的所在地想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在这里的人认得他也不意外。不确定眼下这些人对於吴三省回归的消息知道多少、又听信几分,吴邪总觉得他们有圌意无意投射过来的视线中猜忌的成份远远大於阿谀逢迎,希望只是他的神圌经太过敏圌感了。    「我只问一个问题,」吴邪低声向小花说道,他今天好像都在练习浓缩人生中最重要的问题,「等一下的聚会,如果只能给一个建议,你会说什麽?」    小花像是对这问题毫不意外,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别老想著救人的事。」    吴邪一阵不解,但小花说完话后,就径直走到柜台的方向,朝站在后方的伙计喊,「嘿,三爷来了,订的是二楼的『竹』包厢,还不带路?」    原本在看帐单的伙计一抬头,看见小花和站在后方的『吴三省』,立刻笑容堆满面的迎上前来,边作揖边领著他们往楼梯的方向走。霍秀秀在这时也很有默契的绕到吴邪另一边,勾住他手臂,露圌出甜甜一笑,「三叔叔,我们走吧。」    ※※※    『竹』包厢的门外悬挂著一盏白色纸灯笼,上头用草书写著竹字,由左方数来则分别是『梅』、『兰』,以及位在包厢右手边的『菊』包厢。领路的伙计推开桃木材质的雕花拉门,弯腰招呼吴邪——『吴三省』等一行人入座。    吴邪率先进入包厢,在包厢正中圌央的是一张大型圆桌,至少能容纳十人的座位,但实际上围绕在桌子四周的椅子只有五张:与门口呈现对角的方向摆有一张椅子——也就是主座,其它四张则以等距离排列在靠近门边的位置。    小花朝主座处摆了摆手,吴邪会意走上前,拉开座椅坐下。他穿戴的旧式唐装在坐下时总会卡手卡脚,吴邪试著以细不可察的姿态调整衣摆的皱摺处,好让它们不会伏贴在身前憋得难受。    当吴邪打直腰骨,在原处坐正,其它三间包厢就陆续传出有人推开座椅、起身、数枚鞋跟踏踩在地面、以及拉门磨圌擦到门槛时发出的吱嘎声响。不一会儿,原本空旷的包箱内一下子涌进了人群圌圌:    四位堂主分别在吴邪眼前的四个座位入坐,他们带来的伙计则一字排开,站立在主圌子的身后,由於包厢空间太小,有的人还得站到门外的长廊上去,小花跟秀秀则分别待在吴邪的左手和右手边。过没多久,潘子也从一楼上来,他一走进包厢,瞅了下内部的状况,便双手环胸,往墙角的方向一靠,环视全场。    伙计见人都聚圌集得差不多了,废话不说,随后端上一壶沏好的龙井茶、几碟酥皮花生和酱油瓜子。这样的态势、这样的场景,在吴邪面前一一延展开来时,他突然领悟圌到他对此地的熟悉感,并不只是错觉,而是他真的来过这个地方…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当时吴邪大约七八来岁,正逢父母到外地去旅游,把他托给他三叔照看,三叔有生意要谈,年纪小的吴邪自己待在家闷的慌,所以就吵著要跟他三叔去。    不过到了现场没多久吴邪就后悔了,因为根本是一群老头圌子的聚会(这个他三叔早就跟他说过了),虽然茶馆提圌供的点心还挺美味,但他一个小屁孩哪里坐得住,没多久就从椅子上爬到桌子底下东溜西窜,边捞出口袋里攒著的糖果来吃、边听上方的大人用他当时还听不懂的行话交谈。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那些『老头圌子』,眼下就有四位坐在吴邪的正前方,他们的面孔和儿时稀薄的印象居然相去不远,或者该说小孩眼中所谓的『老头圌子』,其实也不过就是年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人,但小孩会长大,而这些老圌江湖们的形象则卡在岁月的夹缝中不曾变迭。时间在这些人的脸上刻下新的皱纹、伤疤,却没有磨掉长年累积下来的精明和干练。这些人以往都是吴邪冲著叫叔叔爷爷的,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们没变,吴邪却变了。    吴邪披著一张不属於他的面皮,环视著这一张张记忆中的面容,他的前方没有摆镜子,所以他只能透过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来确定自己是不是恰如其分的扮演好『吴三省』这个角色,以及这些人是否有窥圌探出他的满心不安。    坐在吴邪正对面的那一位,绰号『老六』——为了不让吴邪产生混淆,在茶聚前一晚,潘子就把今天会出席的人员名单,画了个简图给吴邪看。潘子不写这些人的全名,只写道上的腻称,以方便吴邪记忆。『老六』这时拉了一碟酱油瓜子到自己面前,无视他人的眼光,自顾自拿起瓜子嗑了起来。    根据潘子的说法,这个『老六』,在四个大堂主里面年纪最轻(难怪吴邪对他的长相没什麽印象,估计吴邪七八岁那时他还没入行),平日是卖鱼的,私下却干著下地的勾当,个性乖张,所以也最难掌控。看样子,潘子这话果然不假。    「老六,我知道大家等这麽久肚子都饿了,但你当著几位前辈的面直接嗑起瓜子来,也太不像话了吧?」小花笑道,那个『老六』抬起头瞪向小花,面露不善,目光如豆,「花爷,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里是吴家的场子,我还在纳闷您怎麽会站在这里,您倒是先开起涮来了,」老六搓了搓手,瓜子粉渣掉了一桌,「老圌子前天才刚从地圌下出来,累的很,结果就接到一通没头没尾的电圌话,说什麽三爷回来了,要我们大夥儿丢下手边的所有正事不管,今天非得出席不可。我说三爷您之前人间蒸发时,完全不通报一声,让兄弟们晾在下头乾著急,有人找上圌门来撒野时也没还嘴的底气。如今您回归了,人也硬朗的很,叫一声兄弟们就得全部到齐,可没想想早先我们受了人家多少鸟气、丢掉多少生意,老圌子就是肚子饿,想吃它个痛快,这些日子下来兄弟们又有几个是温饱的?」    老六最后这几句话,是冲著『三爷』说的。他的眼睛已经没看著小花,而是直直盯向吴邪,其中大有抱怨和质问之意。老六的这个态度,让吴邪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从王圌八邱那里探听到什麽风声,要不然即使再怎麽不满,吴邪也不相信这个老六有这种胆量敢对吴三省大放厥词。    吴邪往前倾了下圌身圌子,正在琢磨是否该回话,小花就微微扬手,拦在吴邪身前,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说了这麽一大串,老六,你还不就想埋怨三爷一声不响的跑了没影儿,落下你们在家不管吗?活像小媳妇似的。」小花说,后边的几个夥计听了忍不住笑起来,老六回头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    「电圌话里我也说过,三爷前些日子之所以不在,是咽喉上长了颗瘤,动手术去了。在没确定术后状况之前,要是消息走漏出去,那还不天圌下圌大圌乱。你瞧瞧,三爷只不过一阵子不见,你就敢对著他大呼小叫,如果被哪些存异心的以为三爷有什麽三长两短,没准儿三爷还没回来,这些人就等不及先把底下的地盘瓜分光了,你和你兄弟也没命坐在这里喝圌茶叫板。三爷掖著自己的病情不说,是为你们著想,你懂不懂?」    小花这一番话说的流转,一时之间也抓不出什麽破绽。谎称吴三省嗓子得了病,是他们早先就套好的词,一来能如实解释吴三省的无故消失,二来,小花也有足够的理由在今日担当『吴三省』的代言人,倘若有什麽必要的场合非得吴邪亲自开口,他的嗓音和真正的吴三省不一致,也都还圆得过去。    老六被堵得一时语塞,其他三位堂主则是神色各异,吴邪看得出来这些人正迅速在心中盘算接下来的作法,而他,『吴三省』,也有他该作的事。虽然他这个冒牌货并不能猜测这些人在想什麽,但他清楚自己的本份,也知道即使面对挑衅如老六,该跑的流程还是要跑。    吴邪暗自咽了口口水,彷佛想藉由口水的重量把声线压到最底层。透过喉圌咙深处,他吐出两个低沉的发音,「帐本,」吴邪抬起右手,勾了勾食指和中指,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患了重感冒,「按照老规矩,先交帐本上来。老六,你是第一个。」    
  别老想著救人的事。    这是小花给吴邪的忠告,所以,即使吴邪满脑子只想著这件事,也是为了这唯一的念头,才让他今天成为吴三省,坐在这里。他还是得装作对这件事满不在乎,并且板起脸孔进行『吴三省』和堂主们聚会时应有的例行公事。    所谓的例行公事,指的就是看帐。由於平日堂主们各据一方,齐聚的机会并不多,吴三省又几乎都在地底下跑,自然没那个空闲三天两头的盯梢。所以,遇上这种大头们开圌会的场合,第一件要作的事,就是查帐本,虽然只是作作样子,不可能一笔笔抓出毛病,主要是为了达到恫圌吓的效果,让堂主们不敢私下乱搞小动作,毕竟假帐作得太多,盘口实际收入和帐目上的有太大落差,明眼人还是一下就能看出问题的。    「帐本?」老六眉角一抬,翻了个白眼,「三爷,不是我爱埋怨…您消失了这麽久,让兄弟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乾著急,现在您回来了,放著一堆狗屁倒灶的事先不管,第一个就是追著兄弟们要看帐,这——论情论理都说不过去啊!」    今天这个老六是怎麽样?专门跟我横就对了。吴邪忍不住腹诽在心,不过表面上他得不动声色,他只是抿著嘴唇,挑圌起一边的眉头,显示他对老六这番话的不屑之意。    「唉、是啊,三爷,」坐在老六左手边的另一位堂主也开口说话,「不瞒您说,前些日子我们在营运上真是遇到了不少的麻烦…您知道的,像您这样有人脉又有手腕的铁筷子,打著灯笼也难找。您不在的时候,我们担心您的安危不说,很多道上的消息来源也跟著断了,兄弟们没了筷子头,就等同没了吃饭的家伙,其它来路不明的筷子,不像您这麽靠谱的,我们也信不过。老六讲话是不好听,但他说的也没错……这日子确实是不好过。」    发话的这位是个中年人,看起来年纪要再比老六大一些,顶上的头发稀疏得很,并仔细使用仅存的几撮头发梳成条码状,突出的额头油亮油亮的。这人的绰号叫『阿喜』,听潘子说,几位堂主里,他算是较无二心的一个,平日的帐出错也少,三叔还在的时候,对这人的信赖也比其他人要多上几分。    然而眼下,这个阿喜表面说的是奉呈吴三省的话,脸上也笑容可掬,但一听就知道他是拐著弯在骂吴三省不讲情面。另外两个尚未发话的堂主,此时也都频频点头,一副深表同感的样子,吴邪至今还没仔细看清楚这两位堂主的脸,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去看了。    很好,一个一个都是见风就倒的墙头草。吴邪暗骂道。原本,他还对小花上楼前说的那句话摸不著头绪,现在他可完全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倒斗这一行,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玩命活儿。让大家卖命的原因,就是钱一个字,不是什麽狗屁的仁义道圌德。只有像潘子、胖子这种生死过命的兄弟,才有可能为了救人而不要命——也许还要再加上他吴邪这个傻圌子。    至於某个不要钱也不要命、永远没人搞得懂他要找寻的是什麽东西的家伙,吴邪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他的脸,那只会让他已经够混乱的思绪更加找不著边。但,即使把那人从脑子里清空了,吴邪还是想不出任何适当的话语,来回应眼前这一排明摆就只想『钱』的人。    这几个都是见识过炎凉世态的人精,吴邪也很清楚他们说的话有理。出来混,图的就是口饭吃,这些人之所以跟著吴三省作事,为的也不过是利益交换方便,『吴三省』今日会把他们找出来,未尝不是想从这些人身上获得同等的资助。    只是,他这个冒牌货『吴三省』,哪里懂得跟这群老狐狸们周旋,一个三叔就把他搞到焦头烂额了,眼前还他娘的有四个!说到追帐这档事,吴邪平日只有拍著桌子跟王盟吆喝的经验,而对方总是二话不说,把帐本用与眉齐平的高度递出,哪敢有第二句废话?    「真是的,才几个月不见,阿喜你也学会指桑骂槐这一套了,跟谁学坏的?」在吴邪还没开口前,小花先他一步说道,「三爷隐瞒自己病情的理由,刚才我已经讲过了,没听清楚的人麻烦拿耳挖子把自己耳朵掏乾净再来。说也奇怪,不管是在三爷生病前或生病后,看帐原来就是个固定的程序,这事儿跟三爷生病的事也是一圌码归一圌码,不能混为一谈。怎麽以前大家对这项规矩都没意见,今天一个个话都多起来了,莫非是帐里面出了什麽见不得光的细目,想拿也拿不出来?」
    吴邪听完,虽然他眼睛仍直直注视前方,但他实在有种想起立鼓掌的冲动,站在吴邪身边的秀秀,从刚才就低著头专心沏茶,不过嘴角也含著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小花几乎完全说出了吴邪想说的话,吴邪心想,难道这小子有在他的肚子里装窃圌听器不成?当家的不愧是当家的,尽管眼前几位都是长辈,在道上也算是前辈,小花那张嘴酸起人来还是一点都不收敛。不过吴邪也忍不住悄悄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因为老六瞪著小花的那双眼,几乎快喷圌出火来了。    「呸!好,既然您把话说得那麽丑,那也不要怪我得罪了,」老六用拳头捶了下桌面,造成桌上的茶碟都小幅度弹起一阵,他接著往身旁的空地啐了一口口水,「花爷,论起见不得光的事,你们解家私底下干的可不比谁都少吧?就拿这次夹的喇圌嘛来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霍家老太太也在广西张家楼的失踪队伍里,你处心积虑跟我们三爷搭上线,只是想靠他的人脉来摆平解家闯下的烂摊子,如果我没猜错…霍家应该不只一次追著你们要人了吧?」    老六的话让小花微微变了脸色,吴邪能感觉到身旁的那股气场不似刚才那般强悍,他心说,这件事怎麽没听小花跟自己提起过?原本捧著茶壶立在一旁的秀秀,这时也抬起头来,厉声道,「老六,你别听我家哥圌哥乱说话!」    老六咧齿露圌出一口难看的黄牙,「霍大小圌姐,你不用担心,只要霍家没选错边站,包管会让你平安离开这个场子,」老六又把视线转回小花身上,「花爷,我的话您应该很清楚了吧?灭自家的火之前,我们吴家盘口的事没你插手的份。总之今天老圌子就是没帐本,若三爷执意要查,大不了老圌子走人!」老六话一说完,人便起身,大力推开椅子,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老六,帐本没交出来之前不许走!」小花大声斥道。其他三位堂主一时间也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像是没料到老六会有这麽大的反应。阿喜还尝试伸出手去拦老六,不过抢在他之前,有另一人先采取了更激烈的行动: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手盘胸靠在墙边、一言不发的潘子,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老六,紧扣住对方的右肩头和手腕,「三爷和花爷的话你没听见吗?没交帐本,就别想离开这间包厢!」    潘子的声音粗哑且充满杀意,老六被他压圌制得弯低了身圌子,使力不得,只能咬牙切齿道,「操圌你圌妈圌的…你这只吴三省养的狗,给放开老圌子!!」    老六这麽一喊,他带来的伙计们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纷纷围上前要扯开潘子。潘子这时却双掌使力,以一种扭麻花的姿态反方向旋转老六的整条右手臂,发出喀啦啦的声响,同时间对方也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响彻整间包厢。    眼下这一幕令在场的众人都目瞪口呆,披著『吴三省』面皮的吴邪尤甚。他万分庆幸现在大家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潘子和老六的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脸孔已经因为惊吓而扭曲变形。    老六边惨叫著边倒向地面,几位伙计朝潘子一阵踹打,潘子的身圌体却纹风不动,像座雕像般伫在原位,丝毫不放松扣住老六的力道。吴邪和小花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前者随即推椅站起身,后者则绕著圆桌步出,准备前去阻挡乱局,但这时却发生一件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事——    原本不动如山的潘子,这时突然面朝下,直直倒了下去,压在老六的背头上。一大条殷圌红的血迹,则开始从潘子背后的衣衫渗了出来。    
没有完结么?
怎么没有了?
后文,哭~~
好精彩的文啊!后面呢?
骗术还有结局了么?什么时候才能接着更新?
依旧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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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还在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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