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李子树常见病虫害杆上这是什么病,用什么药能治好?求各位告知,感谢!

这是李子树,请问一下这是什么病,用什么农药_百度知道
这是李子树,请问一下这是什么病,用什么农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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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壳虫或者粉蚧粉蚧,Pseudococcidae;英文名通称 mealybugs,小型吸汁昆虫,属于粉蚧属,分布全球,适应各种环境。雌虫卵圆形,行动迟缓,长约1公分,体外有白色黏粉。粉蚧雌虫和幼虫群集在叶背。雄成虫中胸有一对发达的前翅,体末有发达的生殖鞘。危害农作物、果树、园林、森林和牧场。1、休眠期防治在果树休眠期,喷洒3~5.5°Bé石硫合剂,3%~5%柴油ES或5%~6%煤焦油ES,对介壳虫有较好的防治效果,并可兼治蚜虫和叶螨。2、生长期防治应抓住2个关键防治时期,初龄若虫爬动期或雌成虫产卵前是第1个防治适期, 卵孵化盛期是第2个防治适期,选用低毒的选择性杀虫剂进行防治。如“邯科140”1000倍液、毒死蜱600倍液、催杀800倍液等。[4] 3、药剂防治根据介壳虫的各种发生情况,在若虫盛期喷药。因此时大多数若虫多孵化不久,体表尚未分泌蜡质,介壳更未形成,用药仍易杀死。每隔7—10天喷1次,连续2—3次。可用40%氧化乐果1000倍液,或50%马拉硫磷1500倍液,或255亚胺硫磷1000倍液,或2.5%溴氰菊酯3000倍液,喷雾。保护和利用天敌:如捕食吹绵蚧的澳洲瓢虫、大红瓢虫、寄生盾蚧的金黄蚜小蜂、软蚧蚜小蜂、红点唇瓢虫等都是有效天敌,可以用来控制介壳虫的危害,应加以合理的保护和利用。当介壳虫发生量大、为害严重时,药剂防治仍然是必要的手段。冬季可喷施1次10一巧倍的松脂合剂或40~50倍的机油乳剂消灭越冬代雌虫,或冬、春季发芽前,喷波美度3“一5o石硫合剂或3%一5%柴油乳剂消灭越冬代若虫;在若虫孵化盛期,用40%氧化乐果乳油、40%速扑杀乳油或40.7%乐斯本乳油与80%敌敌畏乳油按1:l比例混合成的杀虫剂倍液,连续喷药3次,交替使用,均有良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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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病,是虫害叫绵蚜。建议喷乐斯本加吡虫啉防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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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门前那一片麦李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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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的老家门前有一大片李子树。由于它的果实是在麦收时节成熟,所以,我们称之为麦李子树,树上结的李子自然就叫麦李子。听我母亲说,这片麦李子树是我父亲早年栽种下的。父亲自打种下这一片麦李子树后,就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儿女一样照顾和服侍。每天,除了在生产队上工以外,剩下的业余时间全用在对小麦李子树的管理上了。
01对麦李子树的管理,虽不像菜园或者地里庄家那样复杂,少了诸如除草、松土之类的环节,其他的如施肥、浇水、治虫等环节,那是一个也少不了的。尤其是施肥,那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环节。那时候,还没有出现碳酸氢铵化肥以及氮磷钾复合肥之类的“洋肥料”,对果树、庄家、菜园等地的施肥,在我们老家主要是靠火土粪水及野杂草沤泡发酵而成的自制农家肥,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叫“有机肥”。“有机肥”的主体是火土,为了给娇嫩的小麦李子树施入上等的自制“有机肥”,必先烧制一场上等的火土。火土的主要材料是生土,所以,选择那种自带一定肥性而又不黏的黑色粘土,是烧火土的上等材料。为此,早上,我爹早早地就起床,带着挖锄、钩子扁担和土撮子,到后山去寻找那黑色的粘土,然后一土撮子一土撮子地挑到门前麦李子树跟前,将土打碎摊薄,并排成一个长方形让其晾晒,蒸发掉生土中的水分,为烧火土准备底土和盖土。中午,他又去铲草皮,割野草,捡树枝等杂物,翻晒烂稻草,为烧火土准备燃料。烧一场火土从准备生土、软燃料(如野草、蔓藤、草皮、烂稻草等易燃物,烧火土时起引火易燃作用)、硬燃料(主要为粗细树枝,烧火土时起初起到架空、便于通风易燃作用,后期主要是助燃、加大火力)、晾晒去除水分,到正式烧火土,中间得好几天时间,才能完成。期间还必须连续几天都是晴天不能下雨,若是遇到中间下雨,那就全“泡汤”了,全部“从头再来”。烧火土用的各种原材料准备完毕后,我爹就利用晚上生产队收工后,相对较充裕一点的整块时间,开始烧火土了。烧火土是有讲究的,必须要将底土和盖土都烧熟烧透,若烧得不熟不透,或者弄不好“烧死了”,意即烧熄火了,烧失败了,那就没用了,又得“从头再来”。烧火土的工序也比较复杂。首先是打底土。将晾晒得嘣嘣干的长方形生土层用掀板分成三份,中间作为底土的那一份是主体,相当于两边作为盖土的总和。然后,将底土拢成长圆形,再用挖锄在上面将平面的土层扒成一个个“人”字型,为的是底土通风通气,便于烧透。底土弄好后,就将晾晒干透了的野草和烂稻草绕着底土边缘围一圈,中间放上捡来已晒干的树枝架空,树枝上面再放上草皮和杂草,再把两边的盖土均匀地压盖在上面,底土周围的野草稻草等裸露在外,形成一个长圆形的易燃草圈,便于点火。至此,烧火土的工序就只剩最后一道了--点火。点火时,我爹将准备烧火土时用过的工具一一捡走,防止被火燎着。只见他手里拿一个草把子,先在长圆形易燃草圈的一处点燃,再将手里的草把子点着,绕火土场快跑一周“放火”。瞬间,长圆形易燃草圈全部着火,里面的树枝烧得噼啪直响,熊熊大火卷起浓浓的烟雾向着天空升腾,形成一根粗壮的黑色烟雾柱,烟雾柱的顶端在空中逐渐变得越来越细,颜色也由黑色逐渐变成蓝色再变成淡蓝色。微风吹来,淡蓝色的雾柱随风飘舞阿娜,就像一条口吐火焰的淡蓝色的雾龙在空中飞舞,并不时摆弄着它那骄傲的长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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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土怄烧一两天后,我爹就拿一把锄头,将火土周围扒开一条沟,为的是让冷风进入火土内与热气相遇,冷热相交造成热胀冷缩,改变火土块的内部结构,使其疏碎松软,这样日后施入麦李子树底下可保证树根周围土质松软,不会板结,便于小树扎根。待火土块完全松软之后,再在火土中间扒一条大槽沟,将人畜粪水灌入其中,封口发酵。一场火土粪水的自制“有机肥”的主体就算大功告成。施肥时,顺着小树周围挖一条沟,先将杂草藤蔓之类的放入沟底,然后将火土粪水放入,最后用土盖住,任其火土粪水及杂草在下面沤泡发酵。施入这样“有机肥”的好处:一是无污染无毒副作用,避免“洋肥”的残留污染和毒副作用;二是保持土质松软,便于小树快速扎根生长;三是经烧过的火土没有或很少有病虫害,尽量少用或不用化学药剂治虫,减少了用化学药剂治虫时的“二次污染”和毒害。这样,树上结出来的果实,用今天的话说也算是生态“有机果”,可以大胆放心食用。小麦李子树在我爹的悉心照料下迅速成长,只一两年功夫就长成大树,第三年,便开始“做人”结果,打破了人们认知的“桃三(年)李四(年)杏八年”的挂果常规。
02那片繁茂的麦李子树,留下了我儿时许多快乐的回忆……春天来了,枝条上出现一个个的小包,它就是花蕾,正在含苞欲放。仅一两天,就开放出来白色的小花,一簇簇,一团团,挨挨挤挤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奇斗艳。微风吹来,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引来无数的蜜蜂和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这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就在麦李子树下闻着李花的芳香,在树林里玩过家家,“烧灶儿火”、藏猫猫,拉着树枝荡秋千,将树枝当单杠,在上面打转转,翻跟头,还和小伙伴们在树下疯跑打闹,洒下一地欢笑……花谢的时候,一朵朵白色小花随风飘落下来,像极了冬天天空中飞舞的雪花,砸在地上,碎成一瓣瓣花片,满地落白,就像在地面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婚纱,把春天的大地装扮得美丽漂亮而又温馨浪漫。夏天,每颗树上都结满了厚厚的李子,把树枝压得像弯弓似的。那成熟的麦李子,个头如成人拇指般大小,有绛紫色的、朱红色的,黄红色的、黄色的、青色的、青里透红的,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亮,非常诱人。摘一颗放在嘴里,脆脆的,酸酸的,甜甜的,酸中有甜,甜中带酸,清凉可口。采摘麦李子的时候,那真叫痛快。我爹拿一根长竹竿,要么站在树下,要么爬到树上,对着那一根根被麦李子压弯了的树枝敲打,我们几个孩子每人腰里扎着一个“围腰子”,将爹敲打掉下来的麦李子捡起。每当爹敲打的时候,那麦李子犹如下雨一样掉落下来,砸在我们身上和头上,尤其是那砸在我们头上,砸的“嘣嘣”直响,我们也都不觉得疼,反倒乐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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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摘回来的麦李子,为防止天气热烂掉,我们就堆放在那间成天不见太阳、屋内阴清、地凉较好的“神套子”屋的地下,也就是堂屋里面的那间房子,地面堆上厚厚一层,门口用几条板凳放倒摞起,防止麦李子从门口滚出。未破的留着卖钱补贴家用,采摘时掉下来摔破的因易坏而择出来吃掉。每年麦李子收获的那一段时间,我们几个孩子上学是不用带午饭的,早上装半书包麦李子上学,中午就吃麦李子当午饭。那吃了麦李子的牙啊,酸痛酸痛,再吃什么东西即使是豆腐都觉得酸痛,但酸痛并快乐着。秋天,一阵阵凉风吹过麦李子树林,吹黄了满树绿叶,黄黄的叶子渐渐飘落,飘到树下,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就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在“地毯”上打滚撒欢,练打飞腿,打翻叉,翻跟头等,厚厚的落叶成了我们“练武”的“天然”护垫。有时,我们还爬到树上,掰“饕糕”(树分泌的已凝固的树汁),然后用火烤,烤到通体焦黄透明,放到嘴里吃掉,犹如胶质状的牛蹄筋,软软的,糯糯的,黏黏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树的清香味……冬天,树上的叶子全部落完,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枝枝叉叉的,像极了鹿角。一场大雪飘过,雪花落到树上,麦李子树就像穿上了一件厚厚的棉袄,雪白雪白,毛绒绒的,可爱极了,煞是好看。这时我和小伙伴们,就在树下堆雪人,打雪仗,还会从树枝上掰下“凌钩子”(有的地方叫冰溜子),拿在手里当冰棍吃。有时,小伙伴也恶作剧,倏然间用脚猛蹬树干,树上的落雪就一坨坨掉到其他小伙伴脖颈里,看到被冰的小伙伴猛一震颤,连忙用手去掏落入脖颈雪坨的尴尬宭态时,大家都乐得哈哈大笑……
03有一次,我跟我爹去赶街卖麦李子。清早,我们早早吃过早饭,我爹装满两箩筐麦李子,足有一百二三十斤,用肩挑着在前面走,我挑着两小竹篮子麦李子跟在爹的后面。来到水果集市。乖乖,好热闹啊,卖各种瓜果的人真多。有卖红沙瓤黄沙瓤早熟西瓜的,有卖又粗又长梢瓜(有的叫菜瓜)的,还有卖大白桃的。光卖李子的就有不少家,李子的颜色有红有青,个头有小有大,小的如成人拇指头,大的如乒乓球大小。我和我爹找了一块空地,将麦李子放好,开始售卖我们自家种的麦李子。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做生意”。我清了清嗓子,开始叫卖:“卖麦李子啦,卖麦李子啦,我们家自种的麦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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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位左手提着篮子的大妈来到我们面前问道:“俩儿们(‘您’的儿话音,当地对别人的尊称)这麦李子是哪窝儿的”?我爹答道:“两美垸村彭嘎屋场的,不信俩儿尝哈儿”。大妈尝都没尝,也没问价,就说:“彭嘎屋场的,那我晓得,我以前买过俩而们彭嘎屋场的麦李子,蛮好唭(吃),给我称5斤”。我爹给她称了5斤,秤杆旺旺的,然后,把麦李子倒进大妈的篮子里。我们本是卖0.22元一斤,我爹看大妈爽快,不尝不选不问价就买了,又是老回头客,还是第一称,且数量也不少,5斤,就按0.20元价格卖她,收了她一元钱。大妈从自己篮子里拿出一颗麦李子,用手抳了抳,放进了自己嘴里,边嚼边离去了。这是我平生第一笔生意,竟然如此顺利,心里高兴极了。大妈这么一说一买,无形中给我们父子两的生意做了广告。接着,买我们麦李子的人比买别家麦李子的人明显增多。做生意好像也有“马太效应”,越是看到我们面前买麦李子的人较多,后面的人就越往人多的我们摊前走来,一个接一个,几乎不断线地来,大家一斤两斤地买。不到中午时分,我们的麦李子就卖完了。卖完麦李子后,我爹给我和我姐一人买了一支造型为小鱼儿形状的钢笔,这是我有生以来拥有的第一支钢笔,我视为珍宝,非常爱惜,将它拿到手上不舍得放下,生怕放下就会失去,甚至连睡觉也握在手里。这支笔一支陪伴我小学毕业……
04我虽然离家在外打拼已经几十年了,但老家那片承载了我儿时许多快乐和欢笑的麦李子树,总是令我魂牵梦绕,始终无法忘记……后记:我的父亲离我们而去7年了,我一直想给他写点文字未果,这篇拙文就算我写给九泉之下父亲的祭文吧,以此缅怀我敬爱的父亲。日于湖北襄阳
曾服役公安部武装警察干部大队,参与“十名主犯”审判勤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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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野史亦不能俗事尽揽,必有遗漏于世!  余偶得一民间故事,属乡民口传,但因其断续不全,未加注意。加之为生计奔波,俗事缠身,几近遗忘。  前日,老父再次提起,越品越感其新奇,有改写之意,可笔涩心空,言辞粗鄙,恐损之原貌,故草记藏之。  但尘封奇事,良心不忍,故沉心静气,努力书之,谨呈阅论。  ----笔者按  九一八后,东北三省遂沦为日本殖民之地。日本国对华入侵,蓄谋已久,计划周密,且手段卑劣,用心及其阴损。为强化对东北三省的统治与盘剥,扶持成立伪满州国,立前清旧主--溥仪为伪满洲国执政。这一傀儡政权,统治了东三省14年,东北也出现了短暂的虚假繁荣,但换来的是大量财富的流失,以及对生存环境的破坏。  这一傀儡政权,完全由日本人掌控,整个东北成为了日本的大粮仓、钱袋子。沦为14年亡国奴的东北人民,亦身陷高压恐怖统治之下,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伪满洲国执政14年,东北三省就有了14年的亡国历史。这14年的亡国史,是中华民族深深的噩梦,是中国历史上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有道是:  霜冷菊犹艳,雪寒梅更香。  风刀欺野旷,雨剪笑松狂。  面对日本侵略者的狼心统治,有人垂下了头,逆来顺受,任人宰割,成了伪满顺民。但仍有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奋起抗争,为粉碎日本侵华梦想,抛头颅,洒热血,写下了一篇篇不朽的抗日篇章。  压迫会聚集力量!没有压迫就没有反抗!  有种力量一旦爆发,必摧枯拉朽,裂地惊天!这种力量的来源就是团结。  本文所讲,就是一个关于通过权谋、算计积聚力量,促使力量爆发的故事。  有些故事,真真假假无从分辨,也无需去辫,故事可以是假的,但故事传达的忠国爱家的主张是真的,才是臻品。  古语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传说是传的,除了有其传下去的价值外,其本身真假,是否是历史事实亦没必要追考。  本文所讲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故事。所有事情无从考证,但却据说真有其人。那么,在看故事的时候,希望能通过故事,看透人心善恶;通过故事,能看开爱恨情仇;通过故事,能看破江湖险阻;通过故事,能看懂政治的阴险恶毒。  这个故事是一段广为流传的用狗杀日寇的抗日传说,只是在东北民间流传,正史未见记载,现几乎无人提起。只因它的出现,如流星划过,亦如昙花暂现,只在那段历史中留下一抹光辉、一脉清香,遂隐于历史长河之中,封于珠贝之内。  就算正义被封印,它也会迟早冲出牢笼!  许久前,父于酒后谈起,未正心听之,遂未入耳。  年前,与父把酒,再次于酒后谈起,引起兴趣,便追根问底,详细了解下去。  于是一段不完整的抗日传说,冲破土层,显于世间。  这段传说的主人公肃卿,是因为血海家仇走上了抗日之路。可就是这个小人物的抗日成果,为阻断日本侵华之路,破碎其殖民中国之梦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个功劳未见于史册,却一定会印于人心。  宁做枪下鬼,不做亡国奴。杀伐日寇,鹊岭狗祖。  这些在当地被广为传唱,因其利用狗抗击日寇,便有了狗祖的绰号。  可狗祖却于日本战败后隐于江湖,无人知其所踪。再也没有人见过狗祖真容。  伪满洲国期间,狗祖之名在东北三省妇孺皆知。在民众眼里,狗祖就是一位奇人。  更为离奇的是,据说,狗祖肃卿居然曾经是疯子!  据说,治好肃卿疯病的,竟然是个巫医。  一个疯过的人,怀着一段难以磨灭的血海深仇,指挥着一群人,精准实施着一个设计缜密的惊天计划。  这样的故事本身就有一定吸引力吧?  为了复仇,狗祖拟定了一个叫做“天狗弑日”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实施落地,无声地将日本侵略者的力量逐渐削弱,慢慢地将伪满洲国一步步送上末路。  故事也将告诉人们:  一个疯过的人,真正醒来时,会比清醒的人更清醒。因为他目标明确,方向清晰。  一段家仇,犹如入冬之冰,难以融化,只能以血还血;一场国恨,更似高山之雪,亘古难融,必须以牙还牙。  一群人的同心协力,众志成城,更是具有摧枯拉朽的力量。  这个惊天计划,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刀割着日本侵略者的肉;像一柄重锤,一下下砸在伪满洲国的根基上,使本来摇摇欲坠的伪满洲国,更是雪上加霜,直至崩塌。  一段抗争的历史,却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只是为了不做亡国奴!  这些故事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血腥与悬疑。  这个故事也许离奇,也许荒诞,但在权谋算计、铁血无情后面,能看出根植在人心之上的漫天仇恨,更能看出面对暴压不死不休的抗争,也能看出人性向善的道义佛心。  这故事说起来,其情悲催,其状惨烈。茫茫黑土沃野,让抗日烈士的鲜血染红;广袤无垠的白山黑水,也成了魑魅魍魉的人间炼狱。  任凭狗祖肃卿神鬼算计,巧妙安排,也避免不了,以血还血,以恐怖治恐怖,以暴力治暴力的残酷手段。一个很小的胜利,都会以生命作为代价。民族血性的唤起,需要更多人的前仆后继。  狗祖肃卿训练的狗群,条条忠犬奋不顾身弑杀日寇,各个毫不犹豫舍命救主。它们不惧屠刀,不怕枪子,面对倭寇,皆是王者风范。它们用利齿告诉入侵者,犯我领地,虽远必诛。  这个故事,有人以诗词形式记述过:  天教正流变野流,英雄安肯尽低头。  琴弦向月歌獒祖,犬影临风敬武侯。  两袖装满悲欢事,一肩担尽古今愁。  而今遍地红旗艳,鹊岭缘何吠未休?  又有:  遍地英雄遍地伤,弑杀日寇犬飙狂。  悲歌一曲何须唱,关外传说有肃郎。  日本人的屠刀下,一缕缕英魂飘荡于天地间,不舍离去,他们要看到倭寇在中国的穷途末路,要看到中国的东山再起,方肯安息。  为了告慰英魂,就要将中日之血海深仇铭刻于心。对倭寇刀诛笔伐,尚不解心头之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饮其血,碎骨抽髓,让其万代不得超生。  抗日英雄,人们永记。抗日事迹,百载留芳。肃卿带着他的狗群,走进人们心里,成为东北人民心里不朽的丰碑。  东瀛岛国,本来就是一个残暴龌龊的民族。任何年代,它都没有掩饰其狰狞的狼子野心。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我东邻却是白眼饿狼。养狼于侧,就必须备好刀枪棍棒,随时准备给其痛击,甚至灭其族类。  有人说,每百年之间,中日之间必有战争。略查近代史,果不其然,中日之间战争时间表历历在目:  1894--1895年,中日甲午战争,清廷战败,签订《马关条约》,丧权辱国,割地赔款;  1931年—1945年,日本侵略中国,殖民东北14年。后战败,但没有赔偿;  仅隔36年,中日之间发生两次战争,且结果雷同。我中华大量财富流去东瀛,入了倭寇的腰包。  其时,我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国力衰微,东北三省的财富被搜刮殆尽。羸弱的中国,只在**,没有能力护我疆土,保我江山。穷困的中华,让国人受尽屈辱。  几十年过去,中国快速发展,国力军威岂是当时可比?中国人已经昂首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可近期,岛国又蠢蠢欲动,意欲侵吞我国固有领土钓鱼岛,其嚣张气焰程度,人神共愤。一个弹丸之国,还想蚂蚁吞象,绝对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曾经的倭寇应该知道,它面对的不再是东亚病夫,不再是羸弱的草民;它面对的是醒过来的雄狮,是一个国富民强的大国。岛国在不幡然醒悟,必受痛击。  血海深仇不可忘!忘掉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国人须莫忘国耻,同仇敌忾,同心戮力,剑指东海。  假使狗祖肃卿在世,将其神像立于东海之滨,岛国人应该记得他的英武霸气、铁手无情,皆须侧目,不敢正视,从此安居东海一隅,不敢西窥。就算把那些忠犬的墓碑立于东海之滨,岛国人必惶恐不得终日,向西而拜。  狗祖是插在岛国心脏上的利刃!  翻阅那段历史,记述这段传说,就是希望国人,努力向上,奋发图强,强我中华,壮我国威。中华就应以强大姿态,立于世界之巅。  国富民强,安居乐业,才是众望所归。  现将一段传说,整理润色,草成拙作。  接下来:  各位看官莫着急,  听我倾心歌一曲。  请君伴我解谜题,  我带诸君且自娱。  都知我非堪舆手,  南郊狗场有棋局。  风云欲起,静观其变吧。  (望各位看官可随意砸砖吐槽,任性指责。)  
    一九四二年十月初五,伪满哈市,南郊狗场。  虽然是晴天的午后,但天气已转冷,入眼的小树林子没有了绿色,瑟瑟的秋风吹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一群人在哭。偶尔几声犬吠夹杂其中,更让感到丝丝寒意。  谢无尘没感觉到冷,反而脱掉了身上黑色的大衣,挂在木架上,后背隐隐冒着热气。  三十八岁的谢无尘,身体依然很健硕,高挑的身材很匀称,再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英气十足,满头根根直立的短发,让人看着越发显得俊朗,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几岁。  谢无尘身后那三十四条德国黑背狼狗,整齐划一地站成一排,伸着长长的舌头喘息着。转过身,谢无尘笑了,经过不到两年的训练,这些狗已经能够完全按照训练要求完成动作,对于他发出的指令,已经能够基本执行。  “坐!”谢无尘低声发出口令。  34条黑背“刷”地蹲坐在地上,眼睛始终没离开眼前这个身材高挑的中年人。  “玩去吧!”谢无尘拍了怕身上的灰尘,发出指令。  狗群集体“汪汪”叫了两声,四处跑开了。  望着满院撒欢的狗,谢无尘是又爱又恨,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靠在大衣倚在木架上,陷入了沉思。  在这里听到狗的叫声,让人感到很平静。谢无尘最不愿意听到汽车的喇叭声。  每次有汽车来这的时候,都是谢无尘心在滴血的时候,可这里是日本人的养狗场,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甚至能把舌头咬出血。  当着日本人的面,还不能叫这里是养狗场,按照他们的叫法,应该叫天照犬社才对。前面高大的铁大门上,那块巨大牌匾,就用着中日文对照着写着“天照犬社”。这个狗场是哈市警察局特批成立的,周围人都知道,这里的狗比伪满州顺民吃得都好,甚至吃人。  据说,那个警察局长是个日本人,嗜狗如命,收集各国名犬是他最大的爱好,最愿意看的就是狗咬人,而且是一群狗咬一个人。  这个狗场在哈市向南三里,坐落在一片小树林深处,是一个有着高高的围墙的宽敞院落,院里最北边一栋两层红砖小楼,是这个狗场办公的地方,东西两侧分别是低矮一点的砖房,这些砖房是狗圈,这里除了三十四条德国黑背外,还有近两百条各国名犬养在这里。矮砖房被三米多高的铁丝网围成一圈,每个犬舍门前一个放狗进场的小闸门,场地里面还摆放着一些木头或铁制架子。这里是用来遛狗的地方,大家习惯管这叫操场。  谢无尘在这个狗场当管理员兼职兽医,负责这里二百多条狗的保健和医疗。训练德国黑背,是他分外的工作,但他干的比份内的还用心,还是自己主动申请遛狗,在偷偷地训练那些黑背狗。  “滴滴滴”几声汽车的喇叭声,从大门外传来,打断了谢无尘的沉思。望着大门外,他知道,又要有惨剧发生了。  门卫老穆头听到汽车喇叭声,一改平时的懒散,开门速度快了不少。如在平常,没有几分钟的时间,这门是打不开的。  门外的沙石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后面跟着一辆土黄色盖着篷布的军用大卡车。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日本中尉站在轿车旁,双手背在身后,正注视着慢慢打开的铁大门上“天照犬社”牌匾。  “你好,龟田上尉!”门卫老穆头在这狗场干了好几年了,来来往往进出的人还是认识几个,尤其是进出这里的日本人。  龟田弘一作为哈市宪兵司令部特高科行动队处长,手里握着的是生杀大权,老穆头是个邋遢老头子,哪有功夫理他。  只见他坐上小轿车的副驾驶座上,指挥着两辆车开进了狗场里。  谢无尘早就跑到门房旁边,陪着笑脸问道:“太君,您来了。”  “抓了个抗日份子,还是个硬骨头,酷刑都用了,就是不招,来这让他尝尝厉害!”龟田弘一操着一口不是很流利的中国话面无表情地对谢无尘说道,“你去准备吧!”  “就得收拾他。”才从后面卡车上下来的伪警察局侦缉处长徐彪,斜着眼睛点头哈腰地对龟田弘一说道,“太君,我就不信,他的骨头能有狗牙硬!哼!”  谢无尘听后心头一紧,暗暗藏起眼中的恨意,转身进到里面去了。让他去准备就是放狗的意思,这个动作,谢无尘这几年来不知道操作过多少回。  “嗯,去把他带下来。”龟田弘一命令道。  徐彪转身跑了几步停下来喊道:“他带过来!”  卡车车厢“咣当”一声,不一会,两伪满警察托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走来,后面跟着一队日本兵和六个伪满警察.  龟田弘一转头看了一眼,领着这些人走进遛狗场地上。  遛狗处,谢无尘牵着四条黑背狼狗已经站在场中了,拿着狗链子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身边那两条狗身高几乎一样,蹲坐在地上有半人高,血红的长舌头吐在大嘴之外,几颗獠牙似乎闪着寒光,两双狗眼直直地望着浑身是血的男子,一副吃人的模样。  龟田弘一面露狰狞,恶狠狠地对着浑身是血的男子说道:“齐强,现在交代还来得及,过一会,你就成了狗食了。”  受了重刑的齐强勉强抬起头,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恐怖,蔑视地看着龟田弘一,用尽力气说道:“滚犊子吧!我是活不成了,弄死我!”  “到了现在还嘴硬!”徐彪冲过去狠狠地打了齐强两个耳光。  齐强嘴角伤口崩裂,一道鲜血顺着嘴流了下来,本来勉强抬起的头,又低下了。  龟田弘一的脸色更加惨白,对徐彪一挥手,转身走出遛狗处,站在铁丝网外往里看着。  徐彪跑过去从谢无尘手里接过狗链子,牵着四条德国黑背狼狗,一步一步地向齐强走去。  谢无尘心头一热,双眼似乎有眼泪要出来,只好低下头,咳嗦连声以作掩饰,拿着架子上的衣服也转身出去了。走出遛狗处的谢无尘,再也止不住要流出的眼泪,背对着龟田弘一向办公室走去。  “站住,在这看!”龟田弘一看都不看谢无尘,只是用冰冷的声音低声说道。  谢无尘停下脚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站在离龟田弘一不远的地方,双手用力地抓着铁丝网看着里面。  “好吧,小狗,好好品尝你的盛宴吧!”徐彪狞笑着摸着狗头说道。说完让两个伪警松开齐强,带着两个警察牵着狗,走到遛狗处门前,松开了手里的狗链子,关上了铁门。  “去吧!小狗,快去!”徐彪的嘴角带着狞笑。  几条狗转身扑向齐强,瞬间,遛狗场里惨声不断,犬吠连连,只一会,这几只吃生肉长大的狗就把齐强咬得血肉模糊。  齐强挣扎着向谢无尘这边爬来,甚至连喊叫的力量都没了,任凭狼狗撕扯他的后背和双腿。他拼着最好一丝力气,爬到场地边上,手抓着铁丝网,眼睛直直地望着谢无尘想大声喊可声音却低得可怜:“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冬天来了,叶、叶、叶子都快落了,抓紧啊!”他努力爬起伸直手臂够到谢无尘的手指,用尽力气捏着,挠着。  齐强说完松开手,软软地坐了下去。两条狗红着眼睛疯了一样扑了上去。  双手抓着铁丝网的谢无尘心痛欲裂,泪水再也控不住了。这凄惨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见过,但每次见过都如同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但这次,谢无尘心里感觉到有些异样,齐强的呼声里好像在告诉他什么。心乱如麻的时候,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闪即逝。  两条狗对齐强的攻击停了,满足地用红红的大舌头舔着粘在嘴四周的人血,蹲在遛狗场门前。  徐彪“嗤”了声,转头满脸堆笑地说:“太君,我进去看看是不是死透了?”  “不,让他去!”龟田弘一说完,用手指了指谢无尘。  徐彪让人打开门,拉着谢无尘进去验尸。谢无尘呆愣地走到齐强的尸体旁,见齐强的脖子都被咬断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双腿一软蹲坐在地上。  徐彪向龟田弘一示意,人已经死了。龟田弘一带着一行人丢下尸体,扬长而去。  临走到狗场大门口时,龟田弘一回头看了谢无尘几眼,留下一句“支那胆小鬼!把尸体喂狗”,就上车而去。  看到龟田弘一离去,谢无尘走到场地边抓着铁丝网,因用力太猛,铁丝网在他的手上勒出深深地白痕。他用头抵着铁丝网放声哭了起来。  他要把他隐藏在内心的仇恨释放出来,有一个战友在他眼前失去生命,他却只能睁睁地看着。这种无助能够有几人理解。  等到他停下哭声的时候,发现老穆头已经站在他身旁,好像站了好久,手里拿着铁锹,像个雕像。  “埋了吧。”老穆头平时说话就不多,这时也是本色不改,只是脸上深深地皱纹里,隐约也有泪痕。  谢无尘找了套比较干净的衣服,套在了悄悄地尸体上,又用温水给齐强擦了擦脸,又找了块席子裹上尸体,运到林子里埋了。  谢无尘蹲在齐强坟前,心如刀绞,却只能在心里说道:“齐同志,一路走好,你的血债一定血还!”  老穆头还是面无表情看着谢无尘,双手拢在衣袖里,低声地说:“去喝酒吧!”。  老穆头说完就向狗场走去,边走嘴里边嘟囔着:“这世道,不会太长的。”只是脚下步伐更慢了,似乎身上背负的担子更沉了。  谢无尘站起来,看着老穆头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向树林子外面走去。  天已经黑了,寒意更重,树林里没有一丝光亮,林外远处却有一点灯光在闪烁。  新人新作,请多多支持。至于推荐、打赏、收藏啥的,该来就来吧!
    第二章狗弑徐彪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午后,晴转小雪,哈市樱花剧园。  一曲三弦弹唱弦音落定,宽敞的樱花剧园里,掌声雷动。三江名角“穿云鹊”字正腔圆的唱词,激昂婉转、珠落玉盘的音调,似乎还在那少的耳边回荡: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头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这首词牌《鹧鸪天》,是辛弃疾的作品。词中描述送人离别场景,感慨世路艰难,让人听来倍觉伤感。那少虽然纨绔,却也听得心头愁云百转,沉浸其中。  那家药铺的少爷那雨琪,二十五岁,瘦脸小眼睛,瘦小的身材穿着一件花花的马甲,里面一件浅黄色的半截褂子倒也算合体,看起来就是个纨绔子弟。  舞台上,“穿云鹊”似乎看惯了这种掌声雷动的场面,俊俏的面庞上古波不惊,一身淡花旗袍,衬得身材更加曼妙,双手放于身侧盈盈下拜,正鞠躬谢幕。“穿云鹊”身侧的琴师,看上去有年近五十的样子,头发和山羊胡子灰白,脸型消瘦,戴着副黑边圆框近视镜,穿着一身灰白的长褂子,身形有些佝偻,怀抱着的那把三弦古朴有致,似有来历,微跛着左脚,也跟着“穿云鹊”的身侧鞠躬谢幕。  今天,那少本来就是慕名而来,听了“穿云鹊”的三弦弹唱,加上“穿云鹊”撩人的面容和身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心都醉了。见到“穿云鹊”和琴师谢幕要下台,那少急了,一嗓子喊了出来,尖细的嗓音把全场的掌声都叫停了。  “鹊妹,干啥去!留步!”那少满脸淫笑,搓着双手喊道。  见到“穿云鹊”在舞台上没走,那少耸着双肩,晃着双腿走到了舞台之上,对着“穿云鹊”双手一抱拳说道:“鹊妹,不愧为名角,唱得太好了。不但唱得好,这模样长得也俏皮。嘿嘿,我喜欢死你了。”说完一只手向“穿云鹊”的粉脸摸了上去。  台下看戏的人,有认识那少的,悄声对周边的人说:“知道吗?这浑小子是那氏药铺掌柜那清平的儿子,叫那雨琪,是个浪荡公子,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就喜欢三件事,一个是听曲儿,一个是逛妓院,一个是玩狗。这不,来听曲儿还带着条狗。”  几个好奇的人齐齐看向那少坐的头排中间雅座,只见一条大狗正蹲在那少的座位旁,吐着舌头,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舞台上的那少。这条狗眼大嘴短,体型大,脖子四周的毛比身上的毛要长好多,散于脑袋四周,像只狮子,毛色纯白,眉间一道金毛,看起来高大温顺,是一条少见的狗。  有胆大的观众嘟囔着说:“这哪是带来一条狗,分明是两条。”顺着那人的眼光,人们看到伪警察局侦缉处长徐彪正翘着二郎腿,饶有性子地看着台上。几个人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徐彪却见惯不怪,不以为然,坐在那少旁边的座位上,嘴里叼着烟,一副蔑视的表情像在看戏。徐彪长得白白净净的挺周正,就是左嘴角有颗大大的黑痦子,还长着几根白毛,让人看着就不是好人。  徐彪看到那少惹事,也懒得去管,他斜眼看着那少,心里嘀咕着:要不是想从这小子嘴里得到点消息,哪会花钱请他听曲!你就嘚瑟吧,真出事了,我看谁来收场。这个樱花剧场老板毕竟是日本人。  那少手眼看着就摸上”穿云鹊”粉脸上。说时迟,那是快,只见“穿云鹊”娇躯一扭,身子已经退后一步,躲开了那少的手,粉面含怒,嘴里低声怒斥:“那少,请自重!”  “哈哈哈,啥叫自重?小戏子,今天你不随了那爷的心愿,在这哈市你就别想混,乖乖让我摸一下,再给爷唱一曲儿,我或许能饶了你!”那少边说边动,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穿云鹊”“嘤咛”一声,又退后一步,不料被裙子拌到,噗通倒在了舞台上,倒下那一瞬间,还偷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琴师。那琴师面无表情,没有去扶,反而后退两步,将身子隐于幕布之后,只是左手把怀里的三弦抱得更紧了,右手还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山羊胡子。  看到“穿云鹊”倒在舞台上,那少更是张狂起来,一双脏手假装去扶她,却伸向了她的高高隆起,嘴里说道“呦,美人,这么不小心呢!”。  整个剧场里“咦”声一片。  “穿云鹊”身子一拧,躲过那少的双手,口中哭声夹杂着唿哨传出,那声音先低沉婉转,忽又高亢异常,像是尖叫,又像似在哭,刺得人人耳膜难受。  那少带来的那条狗,听到哭声,双耳“刷的”一下直立起来,两只眼睛瞬间变得通红,低哼一声,飞也似的扑向了舞台。舞台下几百个观众,都惊呆了,惊得连“呀”声都没了,场内除了能听到”穿云鹊”的唿哨声,就是那条狗的低哼声。  大狗跳上舞台,一口咬住那少的右小腿,一拉一拽,那少噗通倒在舞台上。貔貅松开大嘴,一双硕大的前爪扑向了那少的脸,血盆大口低哼不断,汪声连连,像发疯一样,但没下口去咬,吓得那少脸色青白,慌乱声嘶力竭地喊着:“死狗,咬她!”并用手指指着“穿云鹊”。  台下观众本以为,这狗会去扑咬“穿云鹊”,谁料到却把那少咬倒,还狂吠不止。胆小的观众已经闭上里眼睛,很怕看到血淋淋的一幕。有胆大的观众却瞪大双眼,惊奇地欣赏难得一见的一幕,恶狗伤主,简直就是奇闻。  看到此景,徐彪坐不住了,是他约那少来听曲儿的,说是樱花剧园来了个三弦评弹名角“穿云鹊”色艺双绝,那少一听,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跑来了,如果出事被狗咬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想到这,他叫了一声身后的两个随从,飞快地跑上舞台,想把狗撵走,救下那少。  “穿云鹊”眼角余光看到徐彪等三人跑了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狠笑,这笑容转瞬即逝,无人觉察。但她口里的唿哨声,从急促变成缓慢,从高亢变得尖锐,一声声犹如针刺耳膜。观众听起来好像这个名角连哭都韵味十足。  红了眼的大狗却像得到了命令,松开那少,转头扑向刚登上舞台的徐彪。这一切毫无征兆,徐彪躲都没来得及躲,就被扑倒,左半边脸包括那个长白毛的大痦子,一口被那条大狗叼在了嘴里。只见貔貅赤红双目怒视着徐彪,双爪按在他的双肩上,下颚用力,狗头一甩一摆,徐彪的半个脸被撕了下来,左眼珠子耷拉在血淋淋的白骨上。徐彪惨叫连连,双手抓住大狗前脚,要扯开大狗。可大狗疯了一样,似乎和徐彪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一口,噗呲,咬碎徐彪的左眼珠子。徐彪一声惨呼,昏死过去。大狗狗口没停,又一连数口咬在了徐彪的喉咙上,徐彪双腿抽搐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包括徐彪的两个随从。  此时,”穿云鹊”的哭声真的就是哭声了,倒在舞台上“嘤嘤”个不停。  咬死徐彪,大狗头都没回,窜出剧园跑得不知去向。  那琴师隐在舞台幕布后面,静静地看着,抱着三弦的手有些放松,理胡子的手握着胡子却却有些抖动。  那少双手把着被狗咬的右腿,愣愣地看着徐彪血淋淋的尸体,傻傻地坐在那儿。  大狗消失后,人们一下子醒了过来,樱花剧园炸营了,人们呼号奔走,剧园内有人不断地喊着“狗咬死人了、狗咬死人了”,争相往剧园外跑去。那少爬起来也要跑,却被那两个刚醒过神来的徐彪随从一把拉住。个子稍矮的随从拉着那少的衣领,声音都有些颤抖,说道:“往哪跑!你的狗咬死徐科长,蹲在角落里去。”那少也不辩驳,听话地蹲在舞台角落。  个子稍高的随从把“穿云鹊”和琴师也拉到那少身边,说他俩是当事人,也是目击证人,需等警察局来人勘定现场并询问后,方可离开。然后,高个子就跑到后台报了案后,又回来看着剧场内的这几个人和一具尸体。  琴师拉了拉“穿云鹊”的衣袖,低声说:“坐吧!”  二人躲开那少很远,无声地坐在了舞台边上。  才刚还闹哄哄的剧场里,已经空了。徐彪的尸体横卧在舞台之上,逐渐冰冷。舞台边,“穿云鹊”依偎在琴师身边,脸上已经看不到一滴泪水,面容依然古波不惊。那少枯坐着,两个眼睛无辜地看着剧场屋顶。  整个剧场静得瘆人,只能听到那两个随从粗重的喘息声。惨案发生得太突然,这两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好在跟着徐彪有一段时间了,一些办案的本能还没全吓忘了。  静静的剧场内,灯光却很明亮,只是在人们看不到的后台,有一双阴狠地眼睛正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第三章叶晖善后  上周五,后背起了好多红疙瘩,很痒。经查,是荨麻疹。导致这个周末一直在和荨麻疹做斗争,耽误了更新。这是病来如山倒的分割线。  哈市警察局局长邢鹿南,今年四十九岁,脑袋很大,面色枯黄,眼角下垂,眼神浑浊,两个下眼袋很大,嘴唇四周一圈黑黑的胡茬子,中等个头,挺着大大的肚子,是个典型的色中肥鬼。人们在背后都叫他“邢大头”。  正在办公室喝茶的“邢大头”听到报告也有点发蒙,警局的侦缉处长徐彪被狗咬死,这也是太离奇的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邢鹿南没来得及向上报告,就亲自带队来到樱花剧园,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察,把那雨琪、穿云鹊、琴师以及徐彪的两个随从都进行了问询。  那雨琪说,是徐彪去他家药铺告诉他,这个剧园里来了三江地区有名三弦评弹名伶“穿云鹊”,想请他来听曲,就跟着来了。但那条狗为啥咬死徐彪,他也说不清楚,估计是狗疯了。徐彪的两个随从是跟着徐彪去的那家药铺,证明那雨琪的说法属实。  “穿云鹊”和琴师是受害者,除了亲眼看到一条大狗咬死徐彪,其他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邢鹿南弄到半夜也没有找到新的线索,只好结案,狗为什么咬死徐彪,是因为那条狗疯了。那条狗早就不知所踪,只好下令,无论谁见到了,都格杀勿论。除了那雨琪,穿云鹊等一干人均录好口供后放人回家了。那雨琪被带回警局暂时拘押起来。  次日一大早,警察局侦稽处长被恶狗咬死,毫无意外地上了哈市各大报纸的新闻头条,就像约好了一样。作为警局的一个处长,竟然能被狗咬死,这对哈市警察局是很大的耻辱。可这件事情真实发生了,还有很多人看到了,樱花剧园可是天天爆满的地方。  这条新闻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成了哈市警察局从成立以来最大的笑话。  但无论如何,这个案子还得善后,还得尽可能地挽回警局的面子,这个善后的工作,责无旁贷的落在警察局总务处长叶晖的头上。  叶晖,三十三岁,高高的个子,梳着三七偏分头,戴着副近视镜,遮住了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皮肤微黑,给人一种利落中带着沉稳的感觉。他能做到总务处长的位置上,是因为他的岳父花了很大的价钱买来的官位,两年来做得也是无功无过的,作为警察局的大管家,做到这样也算不错。  “邢大头”把叶晖叫了过来,安排叶晖负责对徐彪被狗咬死一案的善后工作,交代清楚后,“邢大头”用短粗的手指挠着染得黑亮的大背头,低声对叶晖说:“叶处长,这个事情可要处理好,要是日本人怪罪下来,我们可都担待不起,尽量把善后工作做好,安抚好徐彪的家属。咱这局里,我可是最信任你啊!徐处长的位置可是个肥缺!”  “邢大头”操着一口很重的奉天口音说完,呲着一口黑黄的大牙,“吱吱”地喝了一大口茶水,笑着看着叶晖。  “请邢局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谢谢局长栽培。”叶晖打了个立正,高声说道。  “叶处长,我知道,那家药铺掌柜那清平是你的岳父,那雨琪那个混小子是你的小舅子,我可不希望你在这里偏袒他们。毕竟是那家的狗咬死了徐处长,这该赔的钱还是要陪的。”  “邢大头”端起茶杯又“吱吱”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接着说道:“好好写份报告,给徐处长申请个缴共烈士,让日本人也要出点钱,给他们卖命,不就是为了钱嘛!”  “是,局长。”  叶晖连着叫的几声局长,让“邢大头”十分受用,用短粗的手指挠着染得黑亮的大背头,笑着对叶晖说道:“叶处长,我相信你能办好这事,去忙吧!”  叶晖又打了个立正,毕恭毕敬地转身走了出去,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就看到身材干瘪穿着一身浅灰色和服的樱花剧园老板井上芄走了过来。  井上芄三十多岁,刀条脸,小眼睛,鼻子下留着一撇膏药胡子,身材偏瘦小,显得和服很宽大。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和善。这个人是日本侨民,在几次聚会上,叶晖见过他,俩人也算是点头之交。井上芄走得很急,脸上甚至没有了经常保持的亲善的微笑。  叶晖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到他走过来,主动上前几步,笑着说道:“井上先生,大驾光临,这警局蓬荜生辉啊!”。  作为樱花剧园老板,井上芄在哈市也算名人,叶晖认识他,但不熟悉。叶晖也很少看到他来警局。  “叶处长,客气了,我来找邢局长办点事。有时间再聊。”井上芄像有急事,匆忙和叶晖打个招呼,就进到邢鹿南的办公室里去了。  叶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心里琢磨,这个人来平时不来这个时候来,难道是和徐彪被狗咬死一案有关?想到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盒茶叶,向“邢大头”办公室走去。  叶晖看走廊里没人,就站在“邢大头”办公室门口,侧着耳朵听了起来,屋里两个人的谈话声传进了他的耳鼓。  “邢局长的茶叶真的不错啊!”井上芄一口中国话说得很流利。  “哪里!一饮一啄都是皇军所赐。”  “邢局长可真会说话,哈哈!”  “我是很愿意为皇军效劳的。”从“邢大头”说话的声音里都能听出让人肉麻的奴颜婢膝。  叶晖感觉有点恶心。  “很好,我会向板垣课长美言的。”  “哦哦!那太谢谢了,喝茶喝茶。”“邢大头”一听对方提到板垣课长,感觉有点受宠若惊了。  叶晖知道,满洲国行政机关设有个原则,正职都是中国人,副职都是日本人,真正说的算的,都是日本人,中国人都是被架空的。这个板垣课长就是板垣宁次,兼着警察副局长的位子。只要取得板垣宁次的信赖,邢鹿南就掌管了整个哈市警察局,真要是那样,“邢大头”做梦都能笑醒。  “昨日,贵局徐处长死于我处,深表遗憾!”井上芄的语气里却听不到丝毫遗憾。  “事发突然,实难控制。真是惨剧啊!”  叶晖听着“邢大头”说得倒是有些悲凉。  “这个案子看起来很简单,是狗咬死了徐处长,但那条狗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发疯呢?难道真的是偶然吗?”井上芄连连发问。  “邢大头”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短粗的手指挠头皮的声音都能听得清,但没回答井上芄的问话。  井上芄压低声音接着说道:“我是大日本侨民,虽不在军方,但军队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这个事情发生在我樱花剧园,就是和我有关系,我有必要来给邢副局长提供点线索。”  “那太好,请您说,我会安排仔细去查的。”  “我认为,狗不会无缘无故发疯了,疯了为什么不咬那家的那个少爷?不咬“穿云鹊”那个戏子?偏咬徐处长呢?我看“穿云鹊”当时的哭声有些奇异,会不会和狗发疯有关系?”  叶晖听得双眉一皱,拿着茶叶的手使劲地抓着茶叶罐。  “哭声会和狗疯了有关系?不可能吧!”邢鹿南晃着大头不以为然。  “我看有可能,据说,宁安县那个地方前段时间就闹狗患,当地的狗说疯就疯,毫无前兆,但每次有狗疯了害人,都会有奇异声音同时被人听到。”井上芄好像是个消息灵通人士,这可能跟他开着剧园有关,毕竟去剧园的人多,也是个消息聚集的地方。  叶晖判断着。  “宁安县闹狗患我倒是听说过。”邢鹿南恍然大悟一样,抬高声音说道。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叶晖随手敲了敲门,走进“邢大头”的办公室,站在门口笑着说道:“邢局长,我这有盒好茶,请您品尝一下。”接着装作才看到井上芄的样子,继续说道:“呦,您这有客人,我是不是打扰了?”  邢鹿南看到叶晖进来,也是一愣,说道:“茶叶放下,你去忙吧!”  叶晖对井上芄略一点头,弯腰把茶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出去。  井上芄看着叶晖出去的身影眼光有些异样。  叶晖这次做事情,一改往日不出错、不作为、不负责的习气,快刀斩乱麻一样,把徐彪被狗咬死一案善后工作处理非常稳妥。  叶晖首先让其岳父那清平拿出1000块大洋,给徐家作为补偿,叶晖代表警察局给徐家送去,徐家也就接受了。那家出了钱,叶晖当着警局同事的面训斥了那雨琪一顿,要求他如果那条狗回家了,要交给警察局处理后,也就放他回家了。  那家出的1000块大洋,不算小数目。那个时候,大洋是仅次于黄金的硬通货,可以在中国各地流通。伪满州国流通的是满洲币,同日币等值,但只能在伪满州国的地盘上流通,随着中日战争进入焦灼状态,日元贬值的厉害,满洲币也跟着贬值,伪满人都不愿意用,不知道哪天满洲币就变成废纸了。  那家药铺掌柜那清平足足骂了那雨琪半宿,让他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不准出门。那雨琪很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月时间哪都没去。这期间,只有他姐夫叶晖夜里偷偷去过他房间一次。  夜间,有狗叫声从那雨琪的房间里传出来过,但已经没有谁在意这个了。  午夜犬吠是很正常的事。  
    第四章穿云喜鹊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傍晚,晴,哈市登云苑。  登云苑,小区的名字,是个知名的富人聚居地,由多条名字富有诗意的小巷子组成,每条巷子里都是一个个独门独院的精致院套。  人以类聚,登云苑里的居民也是如此,紧邻北侧公园人工湖的暮雨巷里,住的多数都是知名的艺人。登云苑离哈市市中心不远,算是挨着繁华一侧。  在暮雨巷尽头,一套独门独院的精致院套的大门半掩着,院内几颗高大的李子树枯枝横斜伸出院外,院里一栋正房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是厢房。  一身白色练功服的”穿云鹊”正在练功。只见她不断地伸展四肢,弯腰压腿,动作娴熟干净,身姿柔软曼妙。  “梅子,歇会吧!练半天了。”坐在东厢房窗前木凳上的琴师对”穿云鹊”说道。看着“穿云鹊”收了动作,琴师又看了一眼卧在身边的两条大狗,摸了摸狗头,轻拍了两下。那两条狗被爱抚了几下,似乎有些兴奋,脑袋抬得更高,伸着红红长舌头的大嘴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两条大狗外形长得有些相似,都是眼大嘴短,体型大,脖子四周的毛比身上的毛要长好多,散于脑袋四周,像只狮子。只是狗毛的颜色不同,一条毛色灰黑浓密,四个狗爪上却是金黄色的毛,看起来就异常凶猛,叫睚眦。另一条的毛色是灰白的,鼻子上竖着长有一道金毛,四个狗爪上却是黑色的毛,看起来倒是很温顺,叫貔貅。  两条狗看到“穿云鹊”走了过来,都站了起来,一齐用硕大的脑袋去蹭她的腿,摇着尾巴表示亲昵。  “穿云鹊”笑着摸了摸俩条狗的脑袋,说道:“都长大了,还撒娇。睚眦、貔貅,去那边玩吧。”俩狗顺着“穿云鹊”玉指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穿云鹊”立起身形,对琴师说:“肃哥,你身子不好,天冷了,进屋里去歇着吧。我给你泡杯茶!”  琴师眼睛看着李子树下玩耍的狗,右手不紧不慢地梳理着山羊胡子,左手拿着那把古朴有致的三弦琴,边向正房走去边说道:“也好,正好有点渴。”  “穿云鹊”端着茶具放在琴师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俏生生地坐在了琴师旁边,给琴师倒了一杯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喝了起来。  琴师端着茶,浅浅地喝了一口,轻声问道:“梅子,那大夫和长啸还没回来?”  “穿云鹊”收回眼神,回答道:“还没呢,那大夫说可能要晚点回来,晚上在药铺吃饭,也想和雨琪多呆一会。”  琴师点了点头,说道:“嗯,回来太晚危险,现在宵禁,老头子也贪玩。”说完又摇了摇头,好像是无奈的样子。  “没事的,肃哥,有长啸在,你还担心什么,那小子鬼精鬼灵的。”“穿云鹊”嗔笑着说,一口白牙整齐光洁。  望着眼前的“穿云鹊”,肃卿的思绪瞬间飘到了从前。  他知道,眼前这位女子命运不济,是个苦命的娃。  “穿云鹊”是这个姑娘的艺名,她本名叫程若梅,宁安鹊岭人,年芳27岁。六年前,她嫁给了一起学艺的师哥彭虎,那个男人贪权喜财,新婚尚未满月,就将其灌醉,送给宁安县的日本人,只是为了能进到清乡队当队长,好发财。  程若梅虽是女子,却性格刚烈,知道自己身子被玷污后,趁那个日本人熟睡,用剪刀剪掉了他的男人根,并逃出魔窟。  惹了日本人,也就招来杀身之祸。宁安县的军警宪特四处追杀程若梅。她四处躲藏,食不饱腹,衣不遮体,只凭着求生的一口气,咬牙活着。每晚睡在桥洞、破庙里,衣衫褴褛,手脚都已经冻伤。如果不是想亲手杀了彭虎,杀了这个负心的畜生,程若梅早就寻短见去了。  也是她的命运不济,都这种状态了,还会遇到坏人,两个乞丐见到她,起了歹心,欲**,琴师正好经过,用狗撵走乞丐救下,并把她安顿下来,给她治病疗伤。程若梅伤好后,欲报恩,不忍离去,想报恩,琴师没办法,只好和其以兄妹相称,生活在一起。虽然这种情形在乡下会招人白眼,惹起绯议,但两个人胸怀坦荡,并无龌蹉,也不计较此事。  想到她的过去,琴师眼角泛泪,情绪有些低落。  “肃哥,你在想什么呢?”看到琴师眼角似乎有泪花闪烁,“穿云鹊”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琴师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脸上勉强露出笑容说道。  “肃哥,开心点,我们现在挺好的。”“穿云鹊”给琴师添了些茶水,轻声说道。  琴师“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昨天樱花剧园的事做得漂亮,我们这一步走得很好。”说到这,琴师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就是苦了那雨琪了!”  “穿云鹊”笑着说道:“雨琪是要难受了,那伯伯肯定要狠狠地修理他。这小子也需要修理,天天听曲儿遛狗,凭谁看都是个纨绔子弟。”  琴师轻轻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那是他要扮演的角色,他要演好!”说完,琴师看了就看天色,只见红日西斜,夜幕正慢慢降临,又对”穿云鹊”说道:“梅子,天要黑,把门关好,现在不能让貔貅跑出去。这家伙在剧园一战成名,估计这哈市没有谁会不认识它了。”  “穿云鹊”答应了一声,就去把大门关好了,然后就进到后面厨房去做饭了。  李子树下正在玩耍的貔貅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拧身就跑了进屋来,用狗嘴巴顶着琴师的小腿,眼巴巴地看着琴师。  琴师摸着貔貅的狗头笑着说:“对,就是说你,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跑出这个大门!”  貔貅似乎听懂了琴师的话,趴在琴师脚边,把狗头放在前爪上,闭上了眼睛,看跑起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有点委屈和不服。  琴师接着说道:“乖!听话,有让你出去的时候。”  貔貅把头歪向琴师的脚,轻轻地蹭了几下,表示高兴。  睚眦自己在那边玩感觉到无趣,也跑了过来,和貔貅并排趴在一起。  按现在的名气和收入,程若梅在家里用几个下人是无可厚非的,但苦出身的她不想指使别人,愿意亲力亲为,又想和肃哥单独相处,所以始终没有找人帮忙。偌大的院子里很多房间都是她在打扫,还要给所有人做饭。。  天色已经黑透,程若梅打开了院子里的灯,整个院子被照得如同白昼。  琴师似乎来了兴致,调了调怀里三弦琴的音调,轻轻地弹唱起来,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小院内蔓延开来。  人生在世不由命,  八字造就可改更。  雨暴风狂浑不怕,  敢用热血换天红!  曲调铿锵有力,琴音顿挫抑扬。琴声戛然而止,小院归于安静。  两条狗似乎没有尽兴,一起抬起头盯着琴师看。琴师却仰着头望着黑黑的天空,思绪早就飘飞到天边了。  程若梅一边布置餐桌,摆放菜蔬,不时偷眼看着客厅里的那个男人,心中都是美美地感觉。  一个女人要是动了心,那个男人就算再老再丑,在她眼里也是潘安貌;那个男人在矮再穷,在他眼里也是韩国欧巴。动了真情的女人往往会失去智商,尤其在她动情的男人面前。  程若梅无疑就是处在这种状态里的女人,别看她在舞台上风情万种、声透锦帛,可回到现实中,到了她心仪的男人面前,立刻骨酥筋软,战斗力全无。  古语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在程若梅眼前的这个男人,却风雨不动,百毒不侵。一年来,她多次试探,都被巧妙挡回。她知道,琴师心里装满了仇恨,没有心思儿女情长。程若梅只好把云飞雾罩的心思藏在心底,却更加珍惜同琴师共处的时光。  程若梅端着汤碗的手一歪,滚热的汤汁差点洒了出来,轻“呦”一声,忙把思绪从遐想之中扯了回来。  听到程若梅的轻呼声,琴师也从沉思中回到现实,忙问道:“怎么了?梅子”  “没事,肃哥,汤差点洒了,饭好了,吃饭吧。”  “貔貅和睚眦的饭呢?”  “也好了,都在它们的食盆里呢。”程若云轻声地对琴师说。  “你呀!就不听话,每天要演出,还要练功,还得侍候我们几个,找两个人帮帮忙,就给做个饭,打扫卫生也行啊。这一天,太辛苦你了!”琴师带着睚眦、貔貅边向正房餐厅走去,一边对“穿云鹊”说道。  “我不累,有外人,我怕你待着不方便。先这样吧。”程若梅先给琴师倒了半杯白酒,又给自己盛了多半碗米饭,悄然坐在琴师下首,低头吃起饭来,也没多说话。  琴师喝了口酒,吃了口菜后,轻声说道:“我已经让人捎信,从鹊岭村找了两个人来帮忙,估计这几天就会到,是两口子,很可靠。”  程若梅“嗯”了一声,心里却美美的,肃哥心疼她,也算是好的开始。  “梅子,一会有客人来,吃好了,去备点好茶。”琴师把嘴里的酒咽了下去,轻声对程若梅说道。  不一会,晚餐用毕,收拾完碗筷后,程若梅到西厢房洗漱去了。肃卿领着睚眦、貔貅坐在客厅里,背靠着沙发,像要睡了一样。  看到肃卿睡了,睚眦和貔貅也闭上了眼睛,似乎都睡着了,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起抬起了头望向院子大门。  咬人的狗,不漏齿。两条狗受过训练,不会轻易吼叫。  这时,咚咚,咚咚咚,院里想起先急后缓的敲门声。  
    第五章暮雨夜会  程若梅听到敲门声,快步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白面微须,眼睛圆圆的,眼神沉着坚定,身材有些微胖,好在个子不矮,穿着一身得体藏蓝色中山转,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精明强干。  “你好,请问,肃卿在家吗?我是唐逸,肃卿的朋友。”来客声音浑厚,彬彬有礼。  “在的,请跟我来。”程若梅款步在前面领路,将客人让进正房客厅。  看到客人进来,琴师站起身来,伸出双手与来客紧紧地握到了一起,半天没有说话。  见有陌生人来,睚眦和貔貅好像懂事一样,一齐来到了正房的门前,左右分立两边站定,警觉地注视着四周动静。在灯光的映照下,就像传说中的麒麟神兽守护者大门。  俩人落座,琴师给来客倒了杯茶后,右手摸着额下的山羊胡,笑着说道:“唐哥,我们五年没见了。来到哈市,就我让人去约你今天过来,看来你还是很守时啊!”  唐逸双手握着茶杯,双眼定定地看着琴师,微笑着说道:“肃老弟有约,我岂能爽约?再说,五年不见,我也是真的想你啊!当年安排人送你回宁安县之后,就再也没了你的消息!”眼前的琴师是他最熟悉的人,五年前的一次巨变,彻底改变这个人的人生。  唐逸很了解琴师的过去。琴师名叫肃卿,五年前还是奉天知名的大律师,可就是家庭的那次大难,改写了他的生活轨迹,也同日本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你现在还好吗?”唐逸关心地说。五年前,那个风流倜傥名动奉天的律师,竟然成了自己眼前的须发灰白的老人。仅从外貌上的改变,就知道肃卿在这五年里经历了非比寻常的压力和打击。  “我还好,身体基本都恢复好了。只是精神偶尔还是失控,不过现在我每月定时服药,还不会出问题。”肃卿的眼神很淡然,已经把所经历的痛苦压倒心底去了。  “那就好,只要你好起来了,就比啥都强。不知道这次来哈市有什么打算?”看到肃卿的样子,唐逸心里到刀绞一样的疼。  肃卿面色很平静,听到唐逸问道来哈市的打算,右手握着山羊胡子,微笑着看着他说道:“还能干啥,我回来就是要报仇。听说板垣宁次早就从奉天调到哈市来了,我就来了。”听起来语气很平淡,但说道“板垣宁次”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唐逸一愣,没想到肃卿会说得这么直接,而且还自己说出了仇人的名字。唐逸知道,这个日本鬼**了肃卿的妻子,将其妻儿扔进狗圈让狗分食,还对肃卿使用酷刑,使其身心俱废,精神失常。板垣宁次做得如此惨绝人伦,仅仅是因为他看上了肃卿的妻子,贪恋其美貌。  “十分感谢你能来到我这赴约。”肃卿忍着心底的剧痛,尽量不让其露出来,语气保持平淡,接着说道,“你唐逸可是做大事的人,脑袋也是很值钱,据说,日本人悬赏“观音”的赏钱,能让人一夜暴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代号为“观音”的共党,竟然是个男儿身。”琴师肃卿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唐逸越来越奇怪,肃卿在奉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共产党,但自己的这个绝密代号“观音”,知道的人却不多,最起码在组织内部都不会超过五人。  唐逸疑惑地望着肃卿,严肃地问道:“肃弟,这是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这个代号的,估计不会超过五人,但有个人肯定是知道的。张少季,你认识吗?”肃卿拿起茶杯,静静地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漂浮。  唐逸越发的蒙了,这个肃卿才回到哈市,为什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吃惊。  对于张少季,唐逸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俩人是亲密战友,生死兄弟,整个伪满洲国的****情报系统,就是他俩联手建立的。现在,张少季是伪满****情报系统的最高领导,代号“如来”,他有个极其隐蔽的身份,在这个身份的掩护下,好多绝密情报进入到了****的地下情报系统来,几年来,为反满抗日,立下了赫赫战功。他的隐蔽身份是伪满州国总理张景惠的二儿子。  “认识。”唐逸心思电转,口里却只说了两个字。  肃卿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看着唐逸低声说道:“我在日本留学时,他是我的学长。他带我有如亲哥哥。我们一起加入了“东北抗日救亡会”。我知道他回国后,正式入了党,就在新京(今长春)工作。去年,我就让我儿子长啸去新京和他取得了联系。”  抗日救亡会是在九一八之后,是中国共产党的外围组织,会员多是旅日的留学生。唐逸知道这个事情。  “是这样啊!你儿子长啸?”唐逸疑惑地问道。肃卿的妻儿已经被日本人害死,怎么又出来个儿子?  肃卿淡淡地“哦”了声,动了动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笑着说:“长啸是个女孩,真名叫沈悦,是我收养的孤儿,只不过愿意女扮男装,就和我父子相称。这孩子有些功夫,不过这些功夫上不了台面。”  “什么功夫?”  “偷!”接下来,肃卿把和长啸的交往经过大致讲给了唐逸听。  长啸十岁时,父母被一个日本浪人酒后发疯给杀了,他也就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后被一个小偷堂口“铁岭袖手堂”收留,袖手堂主洪赐冠将一身偷的功夫都传给了他,待他如亲儿一般。  1936年,在长啸十四岁那年夏天,竟然无意中碰到了杀其父母的那个浪人。她跟踪那个浪人多日,趁其酒醉后,乱刀将其杀死。也因此将大祸引到了袖手堂。除了长啸负了重伤侥幸逃脱外,包括袖手堂主洪赐冠在内的洪氏满门一十七口人被灭门。  日本人满城通缉抓捕长啸,奉天城里到处都贴着通缉文书。  长啸身负重伤,四处奔逃,终于因体力不支,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也是苍天有眼,长啸晕死的地方恰巧是肃卿的家门口。肃卿救下她,藏在地窖里,帮其治病疗伤,也就是在这期间,肃卿的妻子发现长啸是女儿身。待其伤好且风声不紧之后,把她恢复女儿身,谎称是自己的侄女,送去教会学校念书了。一年后,肃卿家里妻儿被害,自己身体又惨遭酷刑,甚至连精神都失常了,被唐逸派人送回宁安县老家治病疗伤。  因为长啸住在学校里,不是经常回家,根本不知道肃卿家里发生了什么。等到她回到那个家时,已经人去楼空了。后来,她多处打听,才听说肃卿回到宁安县了,也弃了学业跑到宁安县去找肃卿。几经周折,终于得以见面,一直到现在也就再没有分开。  这次回哈市复仇,长啸也要跟着来,肃卿就把她也带在了身边。  听到这,唐逸也是感慨颇多,长啸又一个苦命的人。这一切都是拜日本鬼子所赐,这一笔笔深仇大恨,终究要血债血还。  俩个人的一番谈话,也让唐逸明白了,肃卿所有知道的这一切,都是从张少季那得来的。但张少季这么做,也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信仰如此坚定的张少季,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想到这,唐逸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他郑重其事地对肃卿说:“老弟,我俩生死之交,我有话就说,你别怪我。”  “说吧,我不怪你。”肃卿笑着说。  “张少季这么做也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我要把这事情向组织反映。作为一个中国共产党,最起码的党性原则还是不能丢的,他这么做,是泄密,是对组织原则的亵渎。”  “哈哈哈,不用你反映,也别错怪人家,张少季已经向他的上级请示过了。他想做我的入党介绍人,想争取我入党,所以,表现出更多的诚意。也许就是贵党的组织原则,他才没把这个情况透漏给你。去年,张少季来哈市办事,是不是你接待的?”肃卿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是我接待的。”  “他还抽了点时间接见了我,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时他就告诉我,你是他的直属下线,代号“观音”,是****满洲情报系统的二号人物。还让我认为有必要时,就可找你。我决定找你的时候,已经派人去给他送信,这两天,估计你会得到通知。”说道这的时候,肃卿的语速很快,根本不让唐逸插嘴,“你一定很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我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这几年,我已经把宁安县搅得够呛了,把宁安县的731部队分站也炸了,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说到这,肃卿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来黄白的脸憋得通红。  等到把这口气顺过来后,唐逸想说话,肃卿制止住他,接着说道:“他告诉我这些,没有违反你们的组织原则,因为在他决定告诉我一切的时候,他已经用电台请示了你们的上级。”  唐逸记得,去年张少季来的时候是启用了一次电台,但具体和谁联系以及发报内容,没有和他说。也是因为组织原则,唐逸没有过多的去问,张少季作为他的领导,有些事也不需要向他汇报。  听到这,唐逸彻底明白事情原委。他站了起来,握着肃卿的双手,说话甚至都有点结巴,“难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宁安县传说中的狗爷?”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章鹊岭狗爷  听到肃卿说,是他把宁安县的731部队分站给炸了,唐逸绝对惊呆了,说话甚至都有点结巴,“难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宁安县传说中的狗爷?  肃卿注视着唐逸,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民间传唱的‘遍地英雄遍地伤,弑杀日寇犬飙狂。悲歌一曲何须唱,关外传说有肃郎’。你就是‘弑杀日寇,鹊岭狗爷’?”唐逸睁大了眼珠子。  “我就是。”肃卿再次点了点头,“所以,张少季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唐逸情绪激动起来,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宁安县军警宪特都在抓我,虽然他们不知道谁是狗爷,我毕竟得消失一段时间,再加上那时我的病时好是坏,精神不好,我能出来做什么呢?现在我的病情基本稳定了,所以现在才来找你。当年是你救了我,我能忘了吗?”肃卿说到这又开始咳嗽,脸又憋红了。  唐逸走过去,替他拍着后背,理顺气息,看到咳嗽逐渐停了下来,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肃卿喝了几口热水,慢慢让自己静了下来,右手又开始梳理灰白的山羊胡子,口里说道:“我知道你的分量,鬼子悬赏那么多钱的人物,一定是大人物。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但我的大仇必须报。想报仇,我的力量又太小了。现在板垣宁次从奉天调到哈市几年了,任哈市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还兼任警察局的副局长。这样的人,我要杀他太难,必须有你的帮助,同你们合作才行。”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那是鬼子高估我了。我就是想杀鬼子。你要反满抗日找我就对了。现在太平洋战争已经打响,日本侵略者的败像已显,败局已定。”唐逸白净的脸上也泛起红潮,他激动地说:“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也为期不远了。杀鬼子就是我的理想和目标。”。  “我俩的目标一致。我跟日本人是不共戴天。昨天,警察局的侦缉处长徐彪被狗咬死了,你应该知道,今天各大报纸的头条都是这个新闻。”琴师说道,喝了口茶,接着说道:“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  “徐彪是你设计杀死的?”唐逸疑惑又起。  “十月初五傍晚,我在南郊酒馆喝酒,谢无尘恰巧也去了,他把徐彪在城南狗场,就是那个天照犬社里的所作所为,和我痛诉了一遍,当时我就决定弄死他。这样的败类,就不能活在世间。”说到这,肃卿的黑边圆框近视镜后面的目光显得恶狠狠地,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谢无尘你也认识?”唐逸皱着眉头,似乎没有看到肃卿的眼神,急急地问道。  “认识,不是很久,三个多月吧。这个兄弟好喝酒,总去南郊酒馆,我恰巧也愿意去那喝酒,我俩就交了朋友。我这么说,你信吗?”肃卿笑了起来,眼睛里的凶光也看不到了。  唐逸经过之前的谈话,对肃卿这种说法表示不信。  “不信就对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巧合的,所以的事情都是经过设计的。我想交往谢无尘,是因为他管着日本人的城南狗场,那里两百多条狗,狗就是我的后备军。很早我就让我舅舅老穆头把训狗的方法给了无尘一些,近三个月又教给他不少新的训练狗的办法。我知道他是南郊狗场的兽医。”  “这个我信。”唐逸知道谢无尘是地下党员,但是组织上让其保持静默,不能暴露地下党的身份,等待唤醒。  肃卿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继续说了起来。  “徐彪得了性病,这种病不好弄得满城风雨,知道那家药铺有药,就一直在找那雨琪弄药治病,俩人关系走得很近。我让梅子“穿云鹊”去樱花剧园挂牌演出,以梅子的名气,当然很快就传遍哈市。那雨琪让他的姐夫叶晖告诉徐彪,他爱听曲儿,尤其爱听“穿云鹊”三弦评弹。徐彪就主动去找那少,邀请他听曲儿。那少就牵着狗,和徐彪去了樱花剧园。只不过,那少那天牵的不是他家那条狼狗,而是我的貔貅!”  站在门口的一身白毛的貔貅,听到叫它的名字,飞快地跑进屋。肃卿手指一指门口,貔貅又乖乖地站在门外边去了。  唐逸看着眼前的肃卿,心里都是惊讶,一场巨变让肃卿受尽人间苦痛,却把他的心智变得如此精绝。要说眼前这个人,曾经是个精神病,是个疯子,又有谁会信呢?  看到唐逸微张着嘴,惊讶的样子,肃卿微笑着说:“梅子控制一条狗的能力还是有的,我早就把简单的驭狗法交给了她。貔貅也把任务完成的很好。梅子带着貔貅在这个院子练了好几天,生怕出错。事情的结果还好,心想事成。”  “做得还真是巧妙,从表面看来,就是徐彪被狗咬死,根本不涉及任何恩怨,参与这事的人,除了那家要出点钱,和其他人都没啥关系。”唐逸点着头,脸上尽是佩服之色。  “钱早就给到那雨琪了,是长啸在“邢大头”家拿来的,她做这点事,连“邢大头”家的狗都不会惊动。那雨琪只要把钱交上去就好了。因为抚恤徐彪家属到底需要出多少钱,叶晖和那雨琪早就商量好了,他们姐夫小舅子还是好沟通的。”  “那雨琪是那家药铺的少爷?那个浪荡公子?”唐逸问道。其实肃卿讲的,唐逸听得也是云山雾罩,太多疑问需要解开。但关于那雨琪,唐逸还是知道不少。叶晖已经介绍那雨琪加入地下党,正在接受组织审查。  “正是,但他却不是真的浪荡公子,但他还是要纨绔起来,因为这样才方便做事情。一个浪荡公子听曲儿、遛狗、逛妓院,就没有一个人会奇怪。而这些地方恰恰是消息最多的地方,所以,我的耳朵才会变得很灵。”狗爷两眼含笑看着唐逸,说完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叶。  “那少爷为啥要帮你呢?”  “因为他亲爹是给我治病的大夫,他爹和我虽然是叔侄相称,但却亲如弟兄。”  “你说的是那家药铺掌柜那清平?”唐逸瞪大了眼睛。  “不是,是那清平的亲弟弟那清安,是我们鹊岭有名的萨满,外号巫医。我的病就是他治好的,现在我每个月吃的药,都是他给我配的。那清平膝下无子,只有一女,名叫那雨晴,是叶晖的妻子。那雨琪是过继给那清平的,那清安才是他的亲爹爹。他亲爹让他帮我,你说他会拒绝吗?”肃卿说话的语速很平缓,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  他接着说道:“那雨琪替我给你传信时,你注意没有?雨琪的双眉间有颗黑痦子,那清安在双眉之间同样位置也有一颗,只不过是比雨琪的大点。那雨琪喜欢玩狗,听说我能训狗,就一定要学,我已经答应教他了,是不是也算是我的徒弟?师父安排徒弟做点事情,是不是理所当然?”  唐逸也是年过不惑之年的人,做地下工作也是有些年头了,但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像今天这次谈话,让他惊讶连连。现在他是真的明白了,肃卿为了做好一件事,已经把一系列的事情都想好安排好。看来肃卿回来复仇,真是做了很多准备的。一个除掉徐彪的局,就设计得如此精绝,可见此人心智权谋不同常人。  唐逸彻底服了,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一番谈话透出的信息量太多,他正在回想消化。  肃卿把梅子叫过来,安排重新给两个人沏了新茶。程若梅转身要走的时候,肃卿叫住她,说道:“一会那大夫和长啸回来,你们一起到我这来,有事情商量。”  程若梅答应后就出去了。  看到梅子出去后,肃卿低声问道:“唐哥,叶晖是你们的人吧?”说完眼睛注视着唐逸。  “你是如何知道的?”唐逸感觉到头都有点疼,眼前这个人诡异成妖了。  “当然是他去瑞祥杂货店买东西,被长啸碰到了。长啸回来说,叶晖进到你的杂货店里二十多分钟才出来,唐哥,你说买什么东西需要那么长时间?可他出来时,手里拿着的只是一盒握手牌香烟。”肃卿说得很简单似的,实际这里需要多么仔细的观察。  “一个警局的总务处长到一个杂货铺买一盒低档香烟,还花了三十多分钟。这里是不是有些细节需要解释。长啸和我说完后,我就基本判定,叶晖是地下党,是和你接头去了。”  “好吧,反正什么也瞒不住你,我就坦白。叶晖是我下线,只对我一个人汇报工作。可能因为叶晖到我这来的次数多了,徐彪在我的杂货铺前,安插了好多眼线。一夜之间,我的门前多了好几个摊位,卖地瓜、灯笼的啥都有,可瑞祥杂货铺门前可不是个繁华的街道啊!所以我怀疑,徐彪开始注意叶晖了。”唐逸靠在沙发背上,微闭着眼睛说道。  “叶晖有暴露的危险,我这条情报线也可能毁于一旦。”唐逸顿了顿,接着说道:“但这些都是猜测,还不能让我确定叶晖已经暴漏。直到十月初六,谢无尘主动和我联络。我才下定决心想除掉他。没想到,让肃老弟先把这事做了。”  
    第七章肝胆相照  要联手抗日,就必须肝胆相照。唐逸干脆就竹筒倒豆子,一点不留,只见他坐直身子,慢慢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道:“我这里有个联络员被抓,获知叶晖已被徐彪怀疑,且有证据。可那人身在牢狱中,消息也传不出来。”  唐逸瞪大眼睛,白净的面皮有些微红,“这些混蛋严刑拷打我的同志,但什么也没问出来,最后他们恼羞成怒,在初五那天,把我的同志送进了城南狗场,也就在那,才把这个消息传了出来。”说到这,唐逸眼里都是泪水,把头别到了一边,怕被狗爷看到。  斗争是残酷的,需要流血牺牲。可真的说到自己同志面对死亡时的淡然和英勇,又有几个人能忍住悲伤呢?  为了这个国家不受奴役压迫,许许多多的人不惜付出生命。这些前仆后继勇敢赴死的英烈,成了日本鬼子的噩梦,更是惊醒更多的人,拿出必胜的勇气,拿起刀枪同日本侵略者死战到底。  唐逸慢慢控制好情绪,对狗爷肃卿笑了一下,说道:“情绪失控了。别笑话我。”说完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好像要用茶来冲淡心里的悲伤,接着说道:“我就在违反一下组织原则,告诉你一个秘密。”  没等唐逸接着说下去,肃卿接着说道:“谢无尘也是你的人。对不?”  “你怎么知道?”唐逸惊愕。  “城南狗场,也就是天照犬社,它幕后的老板就是板垣宁次,我对那里很感兴趣,当然对那里的情况很了解。你知道我是狗爷,狗对我有多重要。我结交谢无尘就是想控制那里的几百条狗。”说起这,狗爷肃卿滔滔不绝。  “那里除了喂狗的时间会有附近几个村民过去帮忙之外,常在狗场待着的就两个人。门卫老穆头是我亲舅舅,另一个就是谢无尘。没有我舅舅,我也不会认识谢无尘。当然,老穆头肯定不是地下党。那么,谢无尘就一定是。那天谢无尘和我说过,徐彪和日本人带去一个疑是共党的人到狗场,时间是下午两点多,那个时间不是给狗喂食的时候。所以,能见到那人的只有谢无尘了”肃卿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唐逸看着肃卿的样子,也笑了,但心底更多的是酸楚。这个狗爷看起来像接近五十岁,眼角、额头皱纹很深,且面色发黄,身材佝偻,左脚还有点瘸。但其实际年龄没有这么大,五年前家里遭难时虚岁才三十一岁,正是倜傥风流、风华正茂的好时候。可五年过去,肃卿的外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原来白皙充满英气的面庞、健壮的身躯都不见了。可这人的分析判断能力却变得如此妖孽。  唐逸心里想:“治疗好的疯子,比正常人聪明得多。”想到这,竟笑了起来。  肃卿看唐逸没有搭腔,沉默一会,还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慢慢变成大声笑。  睚眦和貔貅听到笑声,也转头向室内看着。  等到笑声停了,唐逸先说了话:“初六那天,谢无尘在报纸上明码约见我。因为他在静默,不能主动约见组织内的任何人。这次用明码约见我,一定是有急事要传出来。我去他指定的城南树林赴约,他就告诉我一句话,说是被抓的同志临死传出来的,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害怕耽误事情,就约我见面。”  “一句什么话?”这回该轮到肃卿好奇了,这好奇的表情好像让他回到了几年前,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幼稚的神色。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冬天来了,叶、叶、叶子都快落了,抓紧啊!”唐逸说道。  肃卿嘴里嘀咕着“深藏功与名”,却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含义,疑惑地望着唐逸说道:“这是李白《侠客行》里的几句,会有啥含义吗?”。  唐逸笑着说:“呦,还有你不知道的?这回该你问我了吧?”说完哈哈哈大笑起来,俩人似乎又回到当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了。  “前面那四句诗,是唤醒静默地下党员的暗语。后面那句话在当时我也没猜出来。后来还是叶晖到我那去汇报工作,才让我恍然大悟。‘叶子都快落了,抓紧啊!’是说叶晖暴露了,很紧急的。很可能徐彪已经掌握叶晖不少证据了。”唐逸的手慢慢攥紧,两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这个消息是战友用生命送出来的,分量可想而知。徐彪是伪警察局侦缉处长,叶晖暴露的证据一定在徐彪手里。所以当下找到那些证据,除掉徐彪成了当务之急。  唐逸双手抱拳,真诚地说:“真心的谢谢你,在我们还没动手时,你已经除掉徐彪这个汉奸王八蛋。可那个证据还没找到,还是有潜在的危险啊!”  听着唐逸说话,肃卿的表情又回到云淡风轻的状态,看到唐逸在着急找叶晖暴露的证据,笑着说:“别急了。叶晖负责警局的总务工作,并且亲自担任徐彪一案的善后事宜,他一定会为死去的徐处长打扫一下办公室,而且会打扫地很彻底。今天也许叶晖就有收获。”  “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叶晖应该有这个头脑,再说,我已经告诉他可能暴露了。”唐逸松了一口气。  肃卿静静地听着,面上的表情依旧古波不惊,只是点一下头,看到唐逸看过来的真诚眼神,没有接唐逸的话茬,兀自轻声问道:“听说板垣宁次调到这边镇压的手段比在奉天时还狠?”  “是,这个恶魔居然能步步高升,他的到来,令哈市的白色恐怖更加疯狂。我们的工作也越来越难开展了。”唐逸作为中共哈市情报站负责人,和板垣宁次斗了多年,很了解这个老对手。  狗爷肃卿听到这,脸色有些红润,右手又不紧不慢地梳理着山羊胡子,左手紧紧地握着茶杯,说话语气中透着坚决。他说:“这次我来,和他就是生死对决,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要为我的妻儿报仇,更要替我身边的兄弟姐妹报仇。”说话间,眼角已经有泪花泛起。  他接着说道:“我治病疗伤这几年,早就为复仇进行谋划。因我们力量薄弱,不能正面拼斗,只能智取。所以希望能和你们配合,搅乱这个城市,减掉他们的羽翼,更要除掉板垣这个老狗!”说话间,琴师左手放下茶杯,用力地在空中一挥,坚决之情溢于言表。  唐逸听后两眼放光,身子前倾,迫切地说道:“老弟,说来听听,你会有大手笔!”聊了这么多半天,他对肃卿的智谋心机已经深感佩服。  肃卿刚要说话,就听到几声敲门声,就止住了话头。  不一会,程若梅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唐逸一看,估计来人就是巫医那清安和长啸。走在前面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身材矮小瘦弱,长长的头发黑黝黝的,没有一丝白发,用一根红色的带子绑在脑后,脸色红润,双眉中间长着一颗黑痦子,一双细长的眼睛有些浑浊,嘴唇上一抹稀疏的八字胡修理得很整齐,穿着一身灰色半截棉褂。整个人看着就有一股邪气,正是巫医那清安无疑。巫医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纤细比巫医那清安要高些的小伙子,好像几天没洗脸,脸上花花的,双眉入鬓,眼眸清明,浑身也是脏兮兮的。一双美手尤为引人注目,指甲圆润,手指白皙修长,此人正是善偷的长啸。  看到几人在茶几前站定,肃卿也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手指着唐逸说:“这位,就是我常跟你们提起的唐逸,我的救命恩人,瑞祥杂货铺掌柜的。”  听到介绍自己,唐逸也站了起来,笑着向面前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肃卿接着对唐逸说道:“这位是那大夫那清安,绰号巫医,那清平的弟弟,那雨琪的父亲;这位是“穿云鹊”程若梅,名镇三江的三弦评弹名角;这位是长啸,我的儿子。”  几个人分别点头示意,那清安坐在了沙发上,程若梅和长啸各拿把椅子围坐在茶几边上。  几人坐定后,肃清笑着说道:“唐哥,我一个疯子带着一个巫医、一个戏子、一个小偷,还有两条雪獒,可算是绝妙组合?”  门口的两条狗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起跑到屋子里转了一圈,又出去站在门前。  唐逸却没有笑,正色说道:“只要我们目标明确就行,人心思齐,遇到困难百折不回,无论谁是做什么的,都是中国人,都有守土抗日之责!。”唐逸边说边环视了一圈。  肃卿等几个人分别点头,那清安眨了眨细长的眼睛,说话略有点结巴,但神色很严肃。只见他说道:“唐、唐掌柜,我们这里最有战斗力的是那两条雪、雪獒,常言说,一獒顶、顶三狼,这次狗、狗爷就是带着六条狼和满城的狗来的。”  程若梅俏生生地坐在椅子上,玉指轻握,呵气如兰,接着说道:“睚眦和貔貅可是肃哥的宝贝,比对我都好。”说完掩口笑了起来。  程若梅的打趣,让房间里的气氛活跃了起来。肃卿也笑着说:“我对你们一样好!”  唐逸也笑了笑,好奇地问道:“我听说藏獒,雪獒是什么品种?”  
    唐逸也笑了笑,好奇地问道:“我听说藏獒,雪獒是什么品种?”  肃卿等几个人一起看向巫医,因为这个问题,只有巫医那清安能说得清楚,其他人对这方面的了解都不够深。  巫医那清安轻咳一声,用手摸了摸唇上八字胡,细长的眼睛看着唐逸说道:“唐、唐老板,说来话、话长,请耐心听我给、给你讲。”  这是巫医开讲前的铺垫,长啸早就听够了,只见她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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