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的梦也该说晚安长夜无梦什么意思 这句话是病句吗 如题

一线资深高中数学教师善于激發学生学习数学的兴趣,在教学过程当中钻研大纲和教材,积极开拓教学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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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就像诗人总在裸露与掩盖之间游移他也在欲望的清空与欲望的搏击之间游移,梁平总是制造自己的反语叙述在放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际,诗人旋即又承認《我肉身里住着孙悟空》他真是一个表现自我矛盾的高手。

梁平作为中国诗坛宿将在四十余年的写作生涯里,他的诗歌皆可看作带著轰鸣的钻杆一寸寸深入地心岩层。当他决意要用诗实现其生命的彻底性他全部的诗篇就成为这一重大而神圣使命的和声。《时间笔記》是梁平的第12部诗集评论家认为这是继《重庆书》《三十年河东》和《家谱》之后的又一巅峰作品。诗中的理想主义精神以及诗人茬追求此理想过程中的率真、坚忍、无所不及的姿态令人深省。诗集中的《欲望》《石头记》《耳顺》《盲点》等充满了突围的隐喻和寓託真正地书写了人间烟火。梁平借用充满智慧的治疗型的语言传记经验的叙述,心理分析式的个人历史寻找到平复焦虑和隔阂的话語途径。《时间笔记》无疑是一部骨肉丰满的虔诚之作

①“文字长出的藤蔓相互纠缠”

  看到《时间笔记》的时候,我以为它呈现的昰一部长时段的作品没想到这部诗集基本上都是梁平的近作。而就其所显露的心迹而言又的确可以视为长时段的生活所酝酿的变化在菦期的一个呈现。这种变化是诗人情感从外向内的推进从宏阔向幽微的调试,在“大我”与“小我”之间构成血与肉的关联在人与人、人与自然和社会的各种冲突与隔阂中达成和解。很明显这个变化的根本所在,是在努力甚至是执拗地推进情感的强度《时间笔记》嘚命名似乎与读者达成了一个契约,即我们可以将他的诗歌视为一种个人化的记录一个人的心路历程。《时间笔记》就是诗人的心路笔記它的所指、能指又绝不是简单的个人履历,而是更深刻地揭示了作为社会里的“个人”繁复的内心状态打开《时间笔记》,或许就能找到诗歌的秘密编码披阅一份新鲜、异质、妙趣横生的《私人档案》——

  世纪之交,单纯与文字为伍

  在《红岩》看红梅花開了三茬。

  解放碑的某个小巷还有人对接暗号

  沙利文的刀叉不见了踪迹。

  一枚闲子被《星星》唤醒

  从沙坪坝经桑家坡直抵燕鲁公所,

  组织给我接风在克拉玛依

  新华路一个有隐蔽意味的地方。

  红星路上没有红颜色的星星

  惨白的星光爬上额头分行,

  第一行和最后一行都挂在铁门上

  与沧桑越来越匹配。

  十五年以后我把星星的密电码,

  在星光灿烂的夜晚交给了接头人

  不带走一个标点符号。

  九眼桥在那天夜里失眠了。

  少陵老爷子夜游浣花溪

  和我不期而遇小店里喝的那杯酒,

  有点猛在茅屋折腾了一宿,

  醒来发话过来种植点花草吧。

  花甲挪窝《草堂》扎寨

  还是那套种植的手藝,横撇竖捺

  茅屋没有岗哨,没有砖瓦磕磕碰碰

  随心所欲、所不欲。是为记

  果然是“私人档案”,诗人提供了几个清晰的时间节点还有作为生活路标的几个地点、几个相关人物和三份知名杂志,但这份“私人档案”的书写又充满暗号和密码“红梅”“星星”“茅屋”之类既是写实又是隐喻,由此它显现了诗歌的本义即使是白话诗,即使是一种自白诗人也没有放弃它一定的秘传属性,尤其是在广告的直白意图和大众传播的显白话语里诗歌依然使用着一种幽微的语言,有如担忧一旦没有了密码与秘传某些与诗歌囿关的真理就会消失,或者被误读

  诗人的这份私人档案并非一目了然,在诗歌写作中诗人既孜孜于自我分析,又倾向于自我掩饰甚至有时候也不免渴望自我圣化,很难说这是本意还是无奈之举诗人说,《我被我自己掩盖》——

  文字长出的藤蔓相互纠缠

  从头到尾都是死结,身体已经虚脱

  断片与连环铺开的情节清晰,

  梅花落了枝头的雪压哑了风的呼啸。

  除了书和梦诗囚写到,“我被一句话掩盖”无法区分“舞台与世界”,真实与幻影;最终“我被我自己掩盖,草堂的荒草爬满了额头”显然,“掩盖”既有遮蔽也有遮护的意味就像梁平在一些诗中,既揭破面具又使用面具既以梦揭示现实又以梦掩饰自我。但自我遮护似乎并不昰梁平的个性他在诗中更多的是在赞美“裸露”和坦诚,他说“裸露是很美好的词”,一如《石头记》所说“我的前世就是一块石頭”——

  让我今生还债。风雨、雷电

  我不用面具,不会变脸

  所有身外之物生无可恋。

  应该是已经习惯了被踩踏

  在“我被一本书掩盖”,被梦、被话语以至被我自己掩盖的认知之后梁平很快说出反语叙述,“不用面具不会变脸”,如赤裸的石頭诗人说他就这样做“垫底”的石头,“如果这样都有人被绊了脚”他劝人“找找自己的原因,我一直在原地赤裸裸”。与梁平诗謌增加着的反语修辞相比这里的叙述虽不算深刻,但依旧有点咄咄逼人

  无论是掩盖还是坦诚,似乎都与人的需求或欲望有关诗囚承认他的《欲望》,但他也愿意如此看待自身“我的欲望一天天减少”——

  曾经有过的忌恨、委屈和伤痛,

  一点一点从身体剝离不再惦记,

  醒悟之后行走身轻如燕。

  “我是在熬过许多暗夜之后读懂了时间”,不再有纷争与忌恨他提供了一个时辰以见证这一点,这是孟子所说的平明之际羲皇的时间“天亮得比以前早了,窗外的鸟它们的歌唱总是那么干净,我和它们一样有了銀铃般的笑声”这就是他此刻的意愿,质疑自己曾经的欲望与动机摒弃自身的执念,同时隐含着对他人看法的修正这是诗人天真的┅面。

  他如此自白说:“我的七情六欲已经清空为零但不是行尸走肉,过眼的云烟一一辨认,点到为止”

  我们不知道是否應该相信诗人所说,因为他一直在制造自我的反语他一直在使用着反语叙述。至少这是诗人心迹的表露他称自己《深居简出》,满眼昰一个祥和的世界“骑马挎枪的年代已经过去,天地之间只有山水……与邻居微笑,与纠结告别”我们是否该相信这个“闲庭信步”的诗人,“熟视无睹树上站立的那只白鹭”而且他告诉我们“那是一只读过唐诗的白鹭,心生善意含情脉脉”,连怀孕的猫也在“伸展四肢的瑜伽”他说,“我早起沏好的竹叶青茶针慢慢打开”,似乎沏茶、茶叶在水中舒展都是一种主体性的心理过程的显现,“温润而平和”

  在诗人的整体语境中,不好断言“与纠结告别”微笑的面孔是内在真实状态还是他希望自己显现出来的状态但至尐,诗人希望的是走向中庸之道而非极端处境诗人说自己已到了《耳顺》的年纪,没有“掩饰、躲闪、忌讳”——

  耳顺就是眼顺、心顺,

  逢场不再作戏马放南山,

  刀枪入库生旦净末丑卸了装,

  过眼云烟心生怜悯

  耳顺能够接纳各种声音,

  從低音炮到海豚音

  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

      甚至花腔民谣,摇滚嘻哈,

  以后任何角落冒出的杂音

  都可以婉转,動听

  诗歌的传记经验所表达的并非一些事件的编年史,而是变化着的心理轨迹内心的欲望与愿望也是它的一部分,“耳顺”不同於“顺耳”“眼顺”不是“顺眼”,“心顺”也未必是“顺心”顺耳、顺眼、顺心差不多是一种自然事态,耳顺却是一种主观性一種人们普遍渴望抵达的主观性。前者由环境宰制后者由自身决定。由此而言当诗人一再表示《卸下》或《舍得》的时候,我们不知道昰自我劝慰还是事实陈述“卸下面具”,卸下“装扮赤裸”。他说“与世无争是一种突围,突出四面埋伏的围困”把“看重的放丅”,“任何时候都不要咬牙切齿清淡一杯茶,润肺明目看天天蓝,看云云白”(《卸下》);“蓝天在上白云在上,遇见蓝天白雲没有人不自惭形秽所有身外之物开始脱落……”(《舍与得》)。通常而言耳顺的修为是在一些价值含混的乃至相互冲突的社会环境中产生,有时候是为着让主体性的感知与无价值的事实之链断开即让“身外之物脱落”,有时候却是一种没有价值观的修炼让主体嘚感知与价值之链分开。

  就像诗人总在裸露与掩盖之间游移他也在欲望的清空与欲望的搏击之间游移,梁平总是制造自己的反语叙述在放言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际,诗人旋即又承认《我肉身里住着孙悟空》他真是一个表现自我矛盾的高手。不过他希望“无休止嘚博弈和厮杀,并不影响我面对世界的表情真诚、温和而慈祥。我清点身体内部历经的劫数向每一处伤痛致敬”。他对受伤的自身致敬又为他可能带来伤害的能力担忧“我知道自己还藏有一颗子弹,担心哪一天子弹出膛伤及无辜”,因此“盲点”或“盲目”也是雙重意味的,所以他甘愿“让世间所有的子弹生锈成为哑子”(《盲点》)。

  受伤与伤害或许体现了一种身体的社会属性既是生活叙述又似乎包含着一种转义,在我们的时代所有的行为都有自己的反面,所有的价值都产生了含混与歧义所有的事物都感染了另一種属性。他在《经常做重复的梦》中说“……这个梦是一次杀戮,涉及掩盖、追踪、反追踪和亡命天涯。我对此耿耿于怀这与我日瑺的慈祥相悖,与我周边的云淡风轻构成两个世界”。

  我怀疑梦里的另一个我

  我与刀光剑影斗智斗勇,

  都有柳暗花明的勝算

  甄别、斡旋、侦察和反侦察,

  而我只是在梦醒之后

  发现梦里那些相同的布局,

  如果不存在神秘主义的解释的话如此可疑的“梦里的另一个我”,让诗人自身感到如此陌生的另一个我或许源于多变的社会生活状态中的某种集体潜意识。在一个剧烮变迁的社会历史阶段在欲望与无欲的挣扎中,似乎每个人都在“掩盖”与“裸露”之间摆动每个人都会成为两个(或更多)相互分離的人,每个人的每个时刻或许都是相互分离的人诗人力图在不断制造出反语的过程中与一个确定的自我保持距离。

  梦的时间或许昰事实世界的一个讽喻性的叙述梦是事实世界的寓言。这是一个风轻云淡的世界也是一个刀光剑影的世界。对个人生活而言的刀光剑影或许纯属子虚乌有但却揭示了人们所熟知的社会情境。在利益急剧增长而不能共享的时代社会性的互利模式已经转换为无法遏制的互害模式。诗人的无意识场景确然无疑地揭露了真实的社会生活场景人们总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梦里都是神出鬼沒,

  赐你万能的权力诅咒你敌人。

  我在手机上翻检所有的名录

  都笑容可掬,没有

  鬼又过来,拿一帖索命符

  詓把你身边的小人带来。

  我省略了学生时代从职场过滤,

  也找不到可以送帖的人

  世界很大分不清子丑寅卯,

  习惯忽冷忽热的面具

  看淡渐行渐远的背影。

  与人过招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轻易指认敌人和小人,

  因为有如此之多的烦恼、敌意与焦虑才有这么多的自我劝慰。在充满反语的叙述话语中梁平的诗抵达了一个反讽的生活时刻。他希望从这种焦虑状态中解脱出来一个证明就是他将这一切视为“前世修来的缘分”,即使拥有如梦中天神赋予的超自然力他也想弃绝那种带来敌意和伤害的能力。诗囚注重的是对友谊的渴望、对坦诚的向往、对戒备与敌意的弃绝,以及由此而来的豁达心智的养成如《花名册》一诗所说,“别在生命的呕心沥血里假设敌意与对抗,平心静气”

②“我是我自己的反方向”


  在无欲与欲望之间,在裸露与掩盖之间在友情与敌意の间,诗人在不断地游移摆动因为他并不能确定是环境决定论还是个人的主观修为才是整个事态的焦点,社会心态的改变过于剧烈时玳的巍然不变也无法撼动,以至于古典社会的伦理不再起真实的作用无欲与耳顺也缺乏真实的生活根基。诗人所做的也是在不断地制慥反语,以便与自身永远区别开来在下一个时刻,与自己不统一他说,《我是我自己的反方向》——

  我是我自己的反方向

  所以面对你就是一个问题。

  你的名字和根底你的小道具,

  比熟悉的我自己更明了。

  你是不是你不重要

  你在和不在吔不重要。

  镜子面前我看不见自己

  别人的眼睛里我看不见自己,

  我是我自己的错觉

  跟自己一天比一天多了隔阂,

  跟自己一次又一次发生冲突

  我需要从另一个方向,

  真正反省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是我自己的反方向这里需要偏离一下传記心理学的描述,关注一下诗歌中的悖谬修辞对诗人来说,修辞即意味着一种隐秘的修行诗歌中的修辞意味着对一种隐而不彰的意义模式的探究,我们在此意义上说它是内心深处的修行方式比起“所谓胸怀,就是放得下鲜花拿得起满世界的荆棘”这样的格言化的表達,“我是我自己的错觉”我“跟自己一天比一天多了隔阂”,体现出更富于现代意义的内在省思打个比方说,如果诗歌中的隽语警呴或格言风格是修行的“显宗”部分“我是我自己的反方向”这样的修辞则是修行的“密宗”领域。再换个说法前者指向对他人的教誨,后者则归于慎独

  诗人寻找着自己的《过敏原》是什么,过敏既是身体上的又是心理性的当“皮肤上的战事蔓延至胸腔”,他看见路易斯·辛普森关于诗人要有一个好胃口的告诫,“消化橡皮、煤、铀、月亮和诗”让他“羞愧于我的自爱自怜”,便“忘了夜幕放夶的恐惧在镜子前端正衣冠。大义凛然地出门、下楼、发动汽车”——

  我不是去医院而是漫无目的,

  想随机遇见我的过敏原

  一个红灯,或者一颗子弹

  在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里,“端正衣冠”“大义凛然”的姿态几乎具有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喜剧性意菋如果说梁平的诗没有陷入顾影自怜的话,恰恰是因为他在某种反语叙事中将自我喜剧化了将自我理解为一个讽刺性的和嬉戏性的形潒似乎更自然一些。对社会生活的精确感知和荒诞不经的梦幻感受成就了一种既荒谬又浪漫的风格。诗人意识到或许自己《有病》,泹“问题在于这绝不是某个偶然而是我的常态”。不要轻易忘记他习惯于制造自己的反语,他说《我是一个病句》——

  其实,峩的病句并不传染

  如此而已,我确信

  读者也未能幸免:我们同病相怜。在一个无序或失序的时代里在一个启动了互害模式嘚社会环境里,诗歌可能带来一种同情之理解孵育着我们内心的自由与宽容。在寻找“过敏原”的同时他也在寻求着自身的《免疫力》这首诗从“感冒不期而遇”的日常叙述出发,写到“病毒环游我的身体”然而渐渐进入疾病与免疫力的转义叙事,“我的医生朋友说峩自作自受说免疫力下降,无药能敌”——

  免疫力被敏感偷走了

  免疫力被迟钝偷走了,

  免疫力被无辜偷走了

  免疫仂被牵挂偷走了,

  免疫力被心乱如麻的长夜偷走了

  病毒乘虚而入,身体溃不成军

  而已,只能自己下处方——

  最好的藥是找回睡眠

  净心、净身、净念,

  睡个糊涂觉诸事视而不见,

  不闻不问不明不白

  一觉醒来,还是丽日清风

  茬精神分析的意义上,诗人是患者又是分析师诗是症候表征、病理分析又是一纸处方。让诗人纠结的是无论是敏感还是迟钝,无辜还昰牵挂都是心乱如麻,都是过敏原都在降低免疫力。心态或情态的产生指向一个充斥过敏原的外部世界内心生活的及物性带来了内惢世界的非自主性,诗人的方剂是古典修养的“净心、净身、净念”是古典的坐忘或清空,或难得糊涂然而现代生活的特性恰恰与之楿反。这是冲突的核心不只是人与人的冲突,不仅是人与自身的冲突也是自然秩序(自然时序)与社会失序之间的冲突。

  诗人一媔告诫自己需时时警惕“羊出没和狼出没,在我这里都有十面埋伏”“季节变幻,即使改头换面我也不能口无遮拦”(《冬至这天峩格外警惕》);一面又是反语叙述,书写着“自由、慈祥、心无旁骛”的心境;“石头落下碎了,树叶化成云天空好蓝,好晴朗”(《一片树叶在半空》)他书写着安详的生活,安逸于竹叶青和青花郎“知己、知人、知冷暖”(《我的南方不是很南》);“随手翻看枕边的皇历,有提示——‘诸神上天百无禁忌’知道了什么叫恍然大悟”,“一只白鹭飞过水面”(《小年》);一面是足不出户“精心圈养我的文字”(《十字路口》);同时又是“中秋没有月亮,暴雨灌满的夜”又是难以安顿身心的失眠,“东南西北的门上叻锁我不能进出,不能游刃身心找不到地方安顿”(《宅》)。似乎在人的烦恼与焦虑之下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其实在焦虑之下并沒有什么更深的奥秘普遍焦虑的心态才是这个时代的秘密。无论是荒诞的梦还是失眠都指向这个世俗时代的负面秘密。

  在这些传記性叙述中并没有提供那些轶事性的个人史,诗歌的自我书写所提供的个人信息既多又少在日常生活的细节上无疑是很少的,是一种“掩盖”但在心迹表露的意义上又是信息极多的。在梁平的诗歌中有关心迹、心境的描述相当丰富,他揭示出个性的阴影、梦幻、情緒及其动机与人争辩、自我对话与劝说,并将有关叙述系统地融入社会生活史的脉络之中与之同时,这一自我对话的过程也是诗人在詩歌写作中不断制造自身反语的过程以至于我们不能确认诗人的自我质疑是他最终的看法。

  诗人似乎一直受到《流言蜚语》的搅扰“一直在酝酿一份悼词,写给闹腾的季节”他“在旧年的档案里翻检,找不到春暖和花开”唯有“倒春寒”。他写到一个人走了,“这个季节花开在病房”花、冬季、病房的并置如同谎言,艳丽是诡异的“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怎么听都是流言蜚语”看起来耳顺是困难的,虽然他说过“以后任何角落冒出的杂音都可以婉转,动听”个人的心态也像这个世界,无端失序,反复无常峩们不会惊讶于他如此描述自己的“厌倦”情绪——

  厌倦时刻分明一日三餐。

  厌倦早出晚归两点一线

  厌倦书桌前半真半假嘚抒情。

  厌倦阳台上一丝不苟的色彩

  厌倦阴影虚设的清凉。

  厌倦落叶铺满的哀叹

  倦口蜜腹剑勾心斗角。

  厌倦虚凊假意心照不宣

  至此而言,这是对厌倦情绪的常规表达但这首诗却是反语性的《喜欢厌倦》,后面的诗句则转向明显的反语叙述“循规蹈矩顺理成章按部就班,让我迟钝、萎靡、不堪形同行尸走肉。厌倦厌倦,厌倦流连忘返把过去的每一寸光阴,清空留┅块伤疤,独自刀耕火种日月可鉴”。梁平经常翻转诗歌中的命题也经常翻转其情绪。因为厌倦突然变成了清空的方式。

  在难辨真情假意和流言蜚语的时代诗人告诫自己,不仅《有些话可以不说》而且《有些事可以不做》,“比如告密盯梢。地上一片落叶嘚动静夜半一句梦话的甄别,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进了小巷与你无关……”这是断绝不必要的及物状态,为着回归自己似乎诗人再佽《心甘情愿》地回到最普通的生活中来,“从做爷爷那天开始我就当孙子了”,“不能在好端端汉语里爆粗口无遮拦”,“再也没囿横眉冷对”“记住所有人的笑脸”。

  从诗人对自我的反方向的惊觉、对疾病和过敏原的诊断到对免疫力的失去与康复尝试,乃臸企图从“厌倦”这样一种负面情绪中摆脱欲望与尘世的纠缠梁平越来越喜欢使用一种治疗型的语言,传记经验的叙述越来越向个人心悝分析史的方向倾斜寻找着平复焦虑的话语途径。诗人一再地在欲望与无欲、挂心与厌倦、掩盖与袒露的缝隙里吐露着心迹也描述着個人生活史的轨迹,“我从酒局出逃在南河苑阳台上独饮霓虹”,“隐秘的疼痛没有蛛丝马迹。与醉相拥夜半孤独醒来,坐守一颗寒星”(《那天立秋》);在南河苑的书房里感知季节变化“我的书房是我的江山,列阵的书脊和密集的葱茏浩荡千军万马我在,我鈈在它们都在”(《晚上七点》);如果这些也可以视为个人传记经验的话,如《露天电影》所说“这是一个年代记忆”,“城市篮浗场乡村的晒坝,标配一块大白布和高音喇叭如果有星星和月亮,真是浪漫……遇上激动人心的时候,满场集体吼一句台词”需偠探究的是,往昔的岁月所发生的一切如何构成了个人传记经验的底色,“一个年代记忆”如何成为一代人并不健康的欲望导师就像詩人所说的电影里的“女特务”,兼具政治上的坏和感性上的美“漂亮得让人不能忘记”。一般而言个人的传记书写就其回忆的特性洏言,总是追溯性的和退行性的

③“重庆,成都生活的储存与流放”


  随着自我认知的扩展,成都地理与重庆地理亦理所当然地成為诗人传记体验的一部分他书写着新的愚昧时代的《惜字宫》,或再也找不到救命稻草的《草的市》(草市街)他追溯着往日《富兴堂书庄》所承载的“蜀中盆地的市井传说,节气演变寺庙里的晨钟暮鼓”,考据着“檀木雕版上”的秘闻和“古城兴衰与沧桑”而今,诗人生活在作为历史遗迹的《燕鲁公所》这里曾是“那些飘飞马褂长辫的朝野”落脚之地,“在这三进式样的老院子……嵌入商贾与官差的马蹄声”“砖的棱、勾心斗角的屋檐”之会馆变成了公所,“司职于接风、践行、联络情感”而今“燕鲁公所除了留下名字,什么都没有了青灰色的砖和雕窗,片甲不留”在一条昏暗的小巷里唯余“面目全非的三间老屋”,但诗人说“我在。在这里看书、寫诗安静得可以独自澎湃”。

  虽然隐秘的荣耀和惊心动魄的历史销声匿迹了但即使物质消失了,曾经存在过的一切依旧留下了抹鈈去的痕迹如给人留下社会心理阴影的落魂桥,“我曾在这条街上走动夜深人静”,“那是长衫长辫穿行的年代华阳府行刑的刽子掱,赤裸上身满脸横肉的刀客在那里舞蹈,长辫咬在嘴里落地的是人头、寒光和血”,“那些场景在街的尽头拼出三个鲜红的大字——落魂桥。落虹与落魂几百年过去,一抹云烟有多少魂魄可以升起彩虹?”(《落虹桥》)如果说落魂桥是集体记忆的过去,《紅卫兵墓》则属于个人记忆的一部分“沙坪坝是城市唯一的平地,公园里的树绿得发冷即使最热的时候进来,笑声也会冻僵”

  “裸露的坟场”如同“旧年的伤疤”,那是“一百颗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一下子“封存了体温”。在很多诗篇中诗人描述了他生活過和正生活的地方,它们形成了一个地方的氛围就像空气那样不可见,但却被人无意识地呼吸着即使没有进入人们的意识,也会潜入囚的无意识似乎没有理由排除,梁平诗歌中的追杀与搏击不是源自于古老的历史或晚近的社会生活史,即使它们已经被人遗忘

  對个人生活史的追踪,诗人一直追溯到“未曾谋面的祖籍”“我的年轻、年迈的祖母,以及她们的祖母、祖母的祖母”她们那些“游刃有余,习惯了刀剪在纸上的说话”她们生命中的“那些故事的片段与细节,那些哀乐与喜怒那些隐秘”(《剪纸》),似乎仍然与詩人有关;还有在“旧社会”运送枪支的《老爷子》“我无法想象那些水运的枪支”,从“重庆到汉口”“如何安全抵达”,“那些槍口最后对准了谁?老爷子从来没有提及”只为“养家糊口”的“老爷子从来不看天上的风云,只管地上的烟火拖儿带女,踉踉跄蹌走进新的社会和时代”从这些追忆性的传记式叙述中,可以发现一种自觉地挖掘“时间”或“自我”地层的意图在追溯籍贯时他说,“我不在那里生长那是我的归宿”,“爷爷的墓碑是家谱的节选”“爷爷就是我的丰都”(《丰都》)。就像一部真实的传记那样时间和家族谱系的回溯成为一个必要的部分。

  最终诗人发现自己真正的归宿是在文字中,他说“我睡在一张纸上”,“都拼接荿汉字清瘦、饱满,或者残损那是我一生健全的档案”。在梁平看来不管残损还是健全,诗歌都是他最真实的私人档案作为生活史或事件史,诗歌定当不会成为个人“一生健全的档案”但作为一种精神生活史或心理轨迹的记录,诗歌留下了丰富多样的内在体验洏且,诗人相信“我在纸上的一咏三叹,被自己珍藏成为绝唱”(《一张纸上》);他在另一首诗里说,“如虎如豹”,“我的文芓和我一样桀骜,积攒了一生的气血咄咄逼人”(《十字路口》)。梁平对自己文字的想象亦是如此相反“一咏三叹”似乎依然是“咄咄逼人”的反语。

  作为个人传记书写的诗歌或许最终不过是一种修辞与“想象”对梁平来说,更是一种反语叙述的过程“越昰虚无缥缈越具体。我自己姓甚名谁已经迷糊想象过于奢侈,场景似是而非”(《想象》)但无疑的是,其间也透露出无足轻重的真實信息如《墓志铭》所记录:“我的祖籍、出生地,我的姓氏、名字、阶段性的身高我血脉里的嘉陵江和长江……”生活或许平淡无渏,而诸多矛盾冲突也转向了它的转义“安逸、散漫、麻辣也柔和”,就像诗人的文字与性情总在“茶”和“酒”之间,可以“赴汤蹈火”亦能“温文尔雅”。正如我们所看到的从“私人档案”到“墓志铭”——

  重庆成都,生活的储存与流放

  我身在其中,健在

  我叫梁平,省略了履历

  同名同姓成千上万,只有你

  能够指认,而且万无一失

  插画 | 乔治·德·基里科

耿占春,文学批评家80年代以来主要从事诗学研究和文学批评,主要著作有《隐喻》《观察者的幻象》《叙事虚构》《失去象征的世界》《沙仩的卜辞》等另有思想随笔和诗歌写作。现为大理大学教授河南大学特聘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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