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作者写了几部小说女主人公叫裴呓的小说都是类似小九小四之类的

男人女人女人男人
作者:壬晴风
授权:晋江文学城
四喜惊得没有再往下听就一溜烟的跑了,那速度,让路过的几个丫头都捂嘴笑。而小八房里,小九见自己那点心思被小八用放大好几倍的音量嗷嗷了出来,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你小点声!”就算这会子没人来偷听,那也足够让人又惊又怕的。小八掰开小九的手,看着小九“你寻我开心吧,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小九听了,反而没再说什么,直直的坐回板凳上,低着头。小八就看着低着头的小九,皱了眉,其实他和小九的关系并不是戏曲里的什么肝胆两向照,热血头颅抛的,可是两个人的确就模模糊糊的相互扶持着,可是,小八就总是感觉,这种模糊的界限并不值得自己知道这么一个秘密,说是秘密,倒也是算,如果这事让有心的人听了去,足够让小九没了命,不过,没了命倒还好,如果再深点,可就是生不如死了吧。小八在沉思的时候,小九抬起了头,他有点后悔就这么莽撞的开了口,小八也没继续想,他起身推着小九“你赶紧回去擦擦脸吧,看你哭的像花猫一样”——————————————————————————————————————————小九脸上的伤是个叫贾令的人弄的,这贾令是楼里的常客,他当时正搂着自己点的人儿在床上热乎呢,小九端着热水路过,谁知道一个过路的客人撞了小九一下,热水洒了出来,沾湿了客人的衣服,那客人就揪住小九开始漫骂起来,小九静静的垂着手听着,想,等客人自己骂够了气消了事就没了,可这越骂越难听,声音越大,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这房里的贾令裤子都没提上,就开了门,一见正在骂小九的是自己的狐朋狗友之一,贾令上前就给了小九几个脸巴子,力道之大,让小九两眼冒金星,见状,那狐朋狗友的语气还挺让贾令有面子的,于是贾令又补了几巴掌,小九的鼻血都溅到了围观的人脸上了。红楼管事的姗姗来迟,劝了几句,就让小九跪在地上赔罪,小九被扇得又痛又晕的,直接就跪了下去,可贾令的意思是,扰了他的好事可这般陪不得,红楼管事见贾令是个惹不起但是又不是那么重要的客人,就拽着小九说,保证贾令满意,贾令看着小九,就把房间里床上躺着的给赶了出去,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水,冲了小九脸上的血污,然后让小九用嘴服侍他。小九是万能忍,唯独这个是让他不甘心的,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小九就忍着冲上来的血气和贾令那里的腥气,含了上去。贾令还真是舒服上了天一样,等小四按照贾令先前的吩咐来敲门提醒的时候,贾令意犹未尽的提上裤子,走了出去,小九就立刻找水要漱口,只见一碗水就递了上来,小九抬起头,是小四。除了水,小四还带着伤药,这房被赶出去的小姐,正在阁子里消遣,所以有的是时间在这里上药,小四不说话,直接就开始给小九的脸上涂药,小九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直到小四轻声开口“别哭了,你看,都把上好的药给冲掉了”小九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正留个不停,可是,他也忍不住,又想起把自己卖进楼的家人,想起在楼里受到的万般委屈,反而眼泪落的更凶。小四叹了口气“别哭了,哭坏了就不值得了”然后轻轻的往小九的伤口吹了口气,那口气,冰冰凉凉的,就直接吹进了小九的心里,小九这才知道,自己的心悸是来自于哪里。——————————————————————————————————————————四喜这头,她自己乱琢磨了一下,刚才偷听的时候,她并没有听见小九说喜欢小四的事情,所以她最后下了结论,那就是小九八成是喜欢小八!然后她认定了,总算是知道小九为什么老是望向小八了,可是,其实小九看着小八的次数不多,但被四喜撞见过几次。可四喜又想,不对呀,那小九和命儿是怎么回事呢?她又开始糊涂了,这男人女人女人男人的事,真是复杂的很啊。——————————————————————————————————————————再说含芳,吃了饭后,就开始打扮起来,等着刘爷来,可等来等去都没个人影,她就塞了点钱,让小八跑过去看看,四喜见含芳无聊,就说“听管事的说,这次请的戏班子,唱的戏都不错,现在还没开始开场,咱们去见见吧”含芳本来是不喜欢开场前的混乱劲儿,可现在小八刚离开,自己心里又浮躁,就点了点头,下了楼,可不巧,就在下了楼后,一转身,就碰见了同样无聊出来见场子的含影和命儿。含芳和含影之间是恨不得直接还是撕巴,可两个小丫头就开始眼神浮动,心思开始拼命勾搭,命儿想告诉四喜昨晚小九遇到的事,四喜想套套命儿关于小九喜欢男人的事,等含芳和含影都饱含火药味的互相问候和讽刺后,两个小丫头就打好手语定晚上饭后出来聊。小八回来后,就把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含芳心里那个惊恐啊,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正式进门,人家那三姨太就怀了孕,含芳知道自己现在知道的事情,那头的含影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于是决定晚上下楼去听戏去,借此看看能不能再次碰上含影,含芳决定为自己以后的路打算打算。四喜给含芳梳了头,就开始神不守舍的,最后含芳嗔笑一下“哎呀,你是不是想你的小八了,准了,反正我等会也去听戏,你就找他玩罢”四喜哪里是想去找小八啊,她是想去找命儿,就趁机谢了小姐,又一溜烟的跑了。这头的含影却差遣了命儿,说让含芳过去一聚,含芳就让命儿回复,一起下楼听听戏也好叙叙旧,含影想了想,也让有点心不在焉的命儿自个去玩了。两个小丫头聚在厨房的角落里,吃着剩下的点心,从南到北的胡侃了一番后,命儿就唏嘘不已,添油加醋的把小九遇到的事给四喜说了一番,四喜一听,忍不住和命儿一起唏嘘,都是卖进楼里,身不由己的人,所以格外的伤感一番了。四喜没开口套命儿的话,只是问“你当真喜欢那个小九?”“差不多吧,可是他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了”命儿嘴巴撅得高高的,埋怨是埋怨,可一想起小九,她又感觉心里有蜜一样。四喜顿了顿“哎,命儿,你说什么是喜欢啊?”命儿一听,开口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是和我睡的人里面待我最好的,而且长的也好看,我想起他来,就觉得心里舒服”四喜就拿命儿的话与自己的心态对照,可是,四喜和小八之间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光小八一个人好,四喜对小八只比对小九上了点心而已,四喜不喜欢想太过复杂的事,对照完了,没有答案后,也就不多想了。可命儿拉着四喜的手说“有时候真羡慕你”“羡慕我?”“是啊,你看小八对你多好,而且楼里的丫头们多少人都喜欢小八啊,她们对小八好,小八都不理睬,就只对你好”“呵呵呵”四喜傻笑,她当然知道啦,小八是有了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你看看小八,我总觉得他非凡人,肯定会有大作为的!”命儿一脸的骄傲,仿佛说的是自己一样。“你怎么看出来的?”“就你个傻瓜才看不出!”命儿点了点四喜的额头,然后两个人都嘻嘻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含寒的贴身丫头进来要茶水,看见了要好的命儿,就凑了过来“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啊!赶紧去看戏吧,这次来的新戏班子,唱的可好了,外面鼓掌叫好的都掀翻天啦”“哎,说得也累了,咱们去看看!”命儿就拉着四喜走了出去。嘿!果不然,外面唱戏的地方,人满当当的,叫好不断,四喜和命儿找到自己的主子后,就站在身后听戏。四喜本身不是戏迷,但这次唱的真的是精彩万分,她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含芳和含影早就商量完了,心情不错,也笑着跟着鼓掌。命儿又拉过四喜的头说“哎哟哟,我说这次人怎么这么多,刚才小巧告诉我,这戏班里有好几个小白脸呢”“你这样还能看出来?”“啧啧,小巧他们都聚在后台,猛献媚呢,等会咱们去瞧瞧”四喜本想拒绝,这戏班里的人和红楼的丫头之间,要是叫说书的给说说,之间的事儿都足够让人听个三天三夜的,她觉得唱戏的男人都不可靠,就算长得好,自己都不想搭理,可这次四喜竟然答应了,她哪里想到,这一答应,以后就直直的生出了太多太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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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独宠腹黑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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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 05:53:03
《鬼王独宠腹黑嫡妃》简介:
&&&&她,21世纪绝世神偷,却穿越为墨府人人欺凌的四小姐。身为太子的未婚妻,被姨娘欺辱,被姐妹毒打,被叔婶陷害,被太子退婚。当她成为她,双眸睁开,豁然重生,打姨娘斗姐妹,废兄长,搅的墨府翻天覆地。他,战神王爷,面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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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独宠腹黑嫡妃》是一捧雪写的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鬼王独宠腹黑嫡妃情节跌宕起伏、鬼王独宠腹黑嫡妃全文阅读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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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话本妇女解放记
作者:西梁国主
当女主女配们团结起来,种田商战奔小康时,亲爱的高辣话本男主,你,聪明地、告诉我,你的日子都去哪了呢?
当妇女们加入奋斗的洪流,实现自己的理想时,十八禁文里喝白醋戴绿帽的男配们,咱们的幸福生活还来得远吗?
前面有一些铺垫,智者见智,淫者见淫,细嚼慢咽别有风味。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种田文 女强 系统
主角:慕容九,王嫣冉 ┃ 配角:肉文男主,众男配,众女配,众穿越体验者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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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烈酒配烧鸡
  被子里的慕容九正满面潮红地看一本小说。
  《娇艳欲滴春满天》是一本美食种田宅斗文,文中女主凭借美食金手指大展神威,不仅将自家的春日宴推广到整个大楚王朝,收获一堆裙下之臣,还挑了其中最潘驴邓小闲的过上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名字这样有颜色,那是因为男配们在女主未婚前各种暧昧十八禁,在女主婚后时不时打擦边球。其中的妙处滋味,自是不可言说。
  这本书高高挂在推荐榜上,读者颇多。除了集各种热元素于一体,还让女配们开展各种肉戏,即使下一刻就要领便当,也要含泪把肉吃完。于是除了妹子们,很多男性读者也被吸引进来。归功于作者高超的处理技巧,文章目前还没有被河蟹。
  “只见那李娘子扭着臀儿,摇着乳儿,娇娇妖妖地走进内室。‘我这一身白肉,连张钤辖都要贪看的,怎么这个小兵,一眼儿都不睨我’,低头想着,却瞥见裙角上大污的一片。
  ‘可厌嫣红小贱婢,席上捧得什么盏,污了我新制的裙,杀千刀戳万剑的,早晚发卖到巷子里卖笑去’,正谩骂着,突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那黑脸小兵沉着脸从帘子后走出,‘本以为你是个好女娘,又受了你的恩,没料你这样黑心作弄嫣嫣,我真是瞎了眼’。小兵一把将李娘子扯到帐里,盯着白嫩的两条,探入那......
  探入那,探入哪?咋就在这里停了!慕容九正看得舒畅,夹着的被子也被揉成一团,就在这里不上不下地停了,下面空虚得难受。
  妈蛋!早不停晚不停,偏偏停这里,还要等几天才更新,这不要人命嘛!
  无良作者注孤生!停更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叮!注册名:无良作者注孤生,密码:停更一时爽,全家火葬场,读者体验系统即将开启。】
  纳尼!该不会是要系统穿了吧,这么狗血!
  【dearwreader-......】
  “系统大大!咱都是同胞,求汉语~~~~(>___<)~~~~”
  之后慕容九不论怎样呼唤系统,系统都没有回复。慕容九猜测是南宫切断了自己和系统的单向联系。
  这可怎么办,没有系统的帮助,难道在《娇艳欲滴春满天》的世界里天天吃土?以后遇到坏人连系统都叫不出来,这完全没了活路啊!
  慕容九万分后悔之前没改体验名。她不知道“黑脸小兵戏李娘”之后的章节,也不知道文中小九最后有没有逃出生天,以后的生活简直是两眼一抹黑,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卖肉情节。
  说不定“男攻又猛”现在正咬牙切齿得写死小九呢。
  【梦大在慕容九心中已经成了猛大o(╯□╰)o】
  慕容九叹了口气。那又怎样,一章三千字,“男攻又猛”日更最多五章顶破天,只要自己在之后的五章坚持活下去就行。估计她也不敢真写死小九,否则就违背体验规定了。
  吃了昨天剩下的鸡肉,慕容九开始正视起自己的角色。文中小九的悲剧主要是在众多男配面前暴露自己嫉妒女主,从而被各种欺凌。可惜种田宅斗文中女主一般没有闺蜜,不然之后章节抱女主大腿还能多活几章。而且文中小九已经沦入风尘,估计女主也不会圣母到和土妓义结金兰。
  要不珍爱生命,远离女主?这个想法好是好,可在这个架空时代,女主身边有天道罩着,穷苦人还有点活路,其他地方凭借种田早晚被饿死,除非猛大神经错乱写起了女配逆袭文。封建田地兼并制,有功名不交税,全国粮桑的重担全在农民身上。
  世家乡绅各种盘剥,有时候越是丰年越容易欠债。举个例子,某年春季养蚕人出茧多,但因为丰年茧的价钱全下跌,大户们有存粮可以等茧价上升,已经饿得吃掉来年春种的小农是等不起的。而且丰年的茧质量要求更高,即使茧贱卖都不一定有人收。
  现在大楚已经建国一百多年,女主身边即使贫民造反也有生路。其他地方,慕容九不敢保证。连种田文最适宜发展的宋仁宗时期,每年都有农民起义被镇压,可见贫民的境地。再说李娘子之前的章节小九还是知道的,任何重大事件到来前还可以做足准备。
  因为猛大目前改不了已经发布的章节,只要小九不以伙计丫鬟的身份接近女主就行。之后的五章只能做足准备挨猛大的刀了。
  正左思右想,忽然破庙前喧哗起来。慕容九起身时,发现自己全身疼痛,身体麻木几乎不听使唤,只能咬牙花了100积分买了虚拟替补的身体。刚藏到柱子后,就听见男人吼女人哭,乱哄哄一大片越来越近。
  “这位官人,我家已是没钱,田土恒产已卖尽,身契也给了您,求您发发善心让我们去个干净地吧”。一个妇人声音呜呜咽咽。
  “女娘你这话错了,你家的输我一秤金还没补齐,就溜得不知去了哪个腌臜地方。你那破房破地连个金子零头都抵不上,不把你们转给王九妈咋找得齐这银子”,油腻腻的无赖声音继续响起,“那王九妈可是个善心人,涌金门那里谁不知她家美娘从良的事,你家的有良心也做个秦小官,赎了你娘俩继续过日子,可不好?”
  “大官人你可怜可怜我们娘俩,以后一定给你立个常生牌日日祷告”。
  “你这女娘可真不识好歹,我也是积德才把你俩送一处,再啰唣惹得我性起,你女儿直接送刘四妈那儿,她家瘦马都是裹脚前坐坛子,小口紧得很呢!”油腻腻的声音带了气,只听到妇人“哎呀”一声,刺耳的小儿尖叫声响起,妇人求饶呼痛,那无赖的伴随们抢走了妇人身边膝盖高的小儿,无赖对着妇人拳打脚踢,惨不忍睹。
  慕容九见那无赖人多,不敢贸然出去,只能干着急。那妇人正被无赖按在地上打,两只小脚乱蹬乱跳,看得伴随们得趣。其中一个上来脱了妇人的弓鞋,放了裹脚,露出两条尖尖小脚竹笋一般,其余人看着大笑。那个脱鞋的伴随好像炫耀一般,把一只小鞋往妇人嘴里塞,那打人的无赖已经停下了,开始扒衣扒裤。一时间男人笑小儿叫,十分吵闹。
  慕容九正无奈之时,那个脱鞋的伴随正好转过身,右脸上一颗大痣十分显眼。一见这痣,慕容九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原来这个脱鞋的伴随正是文中奸污小九的董小乙,也就是他让小九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人五毒俱全,却看重名声,又爱吹嘘,连给他老娘买块猪肉都要向街坊夸自己孝顺。慕容九事不宜迟,偷偷从柱子后面绕出大门,在门外粗着嗓子喊了声“小乙哥,董大娘跌在昭庆寺啦”。
  董小乙一听,以为自己老娘上香被人挤倒,赶紧向那无赖告声罪,领了两人跑了。那无赖被扰了兴,十分不爽。打发了贪看妇人身子的其余伴随们,掩了门,涎着脸儿就要霸王硬上弓。他正要一口吃下这美肉时,砰得一声,身子一歪,被慕容九用棍子打倒在地。
  慕容九正要喘口气,忽然见那无赖动了动,就要爬起来,吓得急忙又补了几棍。谁知那无赖没晕,还张口要喊人,急得慕容九抓起妇人的裹脚捂住他的口鼻。那无赖力气恁大,像一条离水大鱼一样扑通挣扎,慕容九眼看压制不住,急忙叫那妇人过来帮忙。
  谁知那妇人像是被吓傻了,呆呆看着一动不动。情急之下,慕容九一屁股坐在无赖脖子上,使劲把无赖的头往地上撞,过了一阵见他没动静才放开。这时门外有人过来叫嚷“赵官人别把那女娘破了相,等会还去王九妈家哩”,慕容九急忙学着无赖油腻腻的声音吼了声“滚”,才把人糊弄走了。
  慕容九累得满头汗,坐在地上直喘气,那妇人挽了发,穿了鞋,跪在慕容九面前哭着道谢。
  慕容九来不及多话,赶紧把她送到破庙后门,给了几枚小钱,让她擦干泪,去女主的酒馆等自己。妇人听到慕容九承诺救出小儿后再汇合,千恩万谢地答应,急忙忙走了。
  慕容九见那无赖一时半会醒不来,悄悄摸到窗子下偷看外面。只见那几个伴随等得无趣,坐成一团胡天海地闲聊。那小儿被胡乱扔在一边,可能刚才哭得乏累,已经睡着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管它佛祖来收债。慕容九咬咬牙取出破庙里棕脸汉留下的火折子,按照昨晚练会的手法,把破庙干草点燃。不一会儿黑烟滚滚,无赖的伴随们开始拍窗撞门。此时慕容九已经从后门绕到前面,见无人照管那小儿,抱起放在背后的破筐里,往她身上放了几束干草,急忙朝文中女主位于清波门的酒馆走去。
  一路上虽然疾走,那小儿却乖巧地没叫,让慕容九松了一口气。正随着小九的记忆,走到众安桥,只见一群人围在桥旁堵着路。慕容九一边要赶时间,一边还要小心怕小儿被人挤了抱了去,甚是辛苦。
  正挤在人堆中,只听见清朗的男人声音:“这小食看着时新,肉肉团团挺可爱,请问姐姐怎么卖?”只听“嗤”的一声冷笑,一个穿青的女子叫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肉燕一碗五个钱”,虽然面色薄怒,却脸儿绯红,声音甜蜜蜜十分好听。
  身边另一个穿淡紫的女子劝着青衣,“二姐,这位小官人是真心想问价哩,没有坏心肠”,那青衣却不依不饶,“哪有好人家子弟说什么肉肉团团,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虽然怒着,青衣还是手脚麻利地把小笼里的肉燕小心下入水里,不一会儿舀出来给那付了钱的男子吃。
  估计姐妹俩还没开张,众人都眼瞧着那男子怎么吃。只见那男子从碗里夹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东西,轻轻一咬,滋溜一声吞下后,笑着说:“姐姐,这叫什么肉肉团团的确实好吃。”
  青衣气得满脸通红,骂道“要吃就吃,什么肉团”,此时旁边围观的一个闲汉说道,“小官人不吃这碗里的肉肉团团,难道要吃小娘子你身上的肉肉团团”,顿时围观的男人们都哄笑起来,间杂着被闲汉偷吃豆腐的女子娇斥声,热闹非凡。
☆、第3章 围观春风楼
  听到“肉燕”二字,慕容九顿时明白了两人身份。穿青衣的声音甜蜜的女子,是女主的二叔堂妹王月牙。文中说她声音像女主,叫卖起来十分甜蜜,床上叫将起来也很受男人喜爱。却又性子急,被人称为“玫瑰花儿”,很是扎手。
  而那紫衣的女子,是王月牙的妹妹王彩虹。只因女主二婶生王彩虹的时,梦见雨过天晴出彩虹,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顺便还把大闺女改为王月牙,正好凑一起。王彩虹眼眉长得有点像女主,身下有张小花口,很是受男人宠爱。
  然而这娇俏二人组在女主种田文中,俱是悲惨女配。刚开始王家三姐妹还一起努力奔小康,之后二人组嫉妒女主,使得王大王二两家分开过活。
  王月牙嫁给暗恋女主,后来成为捕头的张小四,即南街丐帮棕脸汉。婚后发现相公不仅不贴心,还对女主有性幻想,连内房里妖精打架时都叫漏了嘴。王月牙气个倒仰,天天吵嘴生气,后来因为气滞血瘀,经常流产,又被相公不喜,被街坊婆姨们看笑话看了个饱。
  王彩虹也嫉妒女主,却藏得很深,之后嫁给女主表哥李盛当良妾。那时李盛已经在追随女主的路途中,得到了重要道具,人品爆发中了进士。由于李盛的原配孙娘子犯了错,被送到庄子上,李盛就让王彩虹当家。
  对于女主的富贵荣华,王彩虹是又妒又羡,还想让自己女儿和女主儿子定亲,却被女主拒绝。随后王彩虹女儿勾引女主儿子被人发现,为此彩虹和李盛大吵一架。
  之后,母女俩都被李盛冷待。彩虹的儿子被抱给李老夫人养,女儿最终当了女主儿子的小妾。彩虹被李盛当做女主的替身,只有各种肉戏玩弄,没有一点怜惜,最后作践得比下流还不堪。
  听着王月牙对揩油食客气急败坏地怒骂,慕容九料到现在正是小说《娇艳欲滴春满天》里,女主推广出的“肉燕”在街面上揽客的场景。然而“肉燕”虽好,却价格小贵,而且月牙彩虹两姐妹用的是已经做好的生“肉燕”下锅。
  “肉燕”的真正火爆,是因为女主亲自出马,在摊子上秀了一手捻面皮的手艺。那特制的面皮被越捻越薄,最后张起来一摊开的时候,能透过它隐约看到对面的人。今天女主还留守酒馆没出摊,估计再过几天,这些闲汉们就能一饱眼福了。
  慕容九正要从两姐妹旁绕转过去,忽听那月牙说:“三妹,前日有人来店里,要讨大姐当妾哩”。
  “那是甚样人家,伯娘可将大姐与他?”,“说是冯府尊家的小衙内,要娶一个二娘子”,
  彩虹惊讶道:“大姐真好造化!府尊家是一府之首,寻常人家亲近不得哩”,“可不是,伯娘都应承了,大姐却做张做智,不肯松口呢”。
  “真是人比人气倒人”,月牙愤愤地说,“今月上旬有个求正房娘子的小官人,生得甚是清俊,又带来彩礼好几千贯,对着大姐千甜万蜜,同来的官媒也说得口干,大姐却不应承”。
  “还有这事?”彩虹惊得连摊子都不看了,急忙追问,“大姐为甚么不肯嫁人?”
  “连我也猜哩”,月牙继续说,“前月又有个富商客人,金珠玉宝几匣子,要聘大姐当小奶奶,大姐直接叫伙计赶将出去,你前月陪娘去桥北观音庙,昨日才回,错过好多故事呢”。
  彩虹惊得无话。半响才说,“好二姐,还有甚么我不知的?”月牙扑哧一声笑道,“就这几人来,再没别人,就算她是王母娘娘,也没全城子弟们都来求的”。彩虹听了,这才罢了。
  慕容九听完,心里十分疑惑。那冯府尊家小衙内,估计是男配冯瑜了。冯瑜是秀才试案首,清俊伶俐,无人不夸。正在清波门的酒馆小憩时,见到女主,心里记挂。
  求娶不得后,今日送花,明日品菜,和女主全家都熟了。李盛当时还没考上秀才,见女主被人追求,急得发狠,醉酒上来打了冯瑜。冯府尊见不像样子,认为女主祸水,带走冯瑜断了情丝。
  冯瑜求娶文中有提到,但其他“求正房娘子的小官人”,“聘小奶奶的富商客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慕容九回想好几遍,都没从文中找到这两人的存在。
  由于已经发布的文章,猛大不能更改,于是估计这两人也是体验者。一进《春欲滴》世界,就急吼吼地要尝女主的妙人滋味,慕容九猜测他们是男性读者,而且也太有自信了。
  君不见男主为了不戴绿帽,是怎样对男配们防微杜渐,时时防备。在这当头还想虎口夺食,慕容九觉得他们要么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么肯定有护身的法宝。
  赶了小半天路,终于到了清波门的酒馆,远远就看到那里围了一堆人。慕容九心道不好,赶紧上前去看。果然见之前破庙那妇人被围在中间,对一靛衣男子哭拜倒地。
  那男子正指天骂地,“不贤妇逃往哪里去!先不说你好妒无子,我借赵官人几两银,送你去他家教习女红针指,你却偷盗人家钱财逃跑”,边骂边踢。
  妇人哭道:“官人,嫁你五年,嫁妆全被你夺,如今又要卖我去湖边勾栏,我是好人家儿女,若不是父母见背,姐姐远嫁,定要上门接我回去”。
  看客们一时分辨不出谁真谁伪,只顾闲看。这时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走出两个穿公服的,其中长着一脸大胡的公人拦住男子,“这位官人,我家县尊和几位大人在不远清风楼上,见这边人满聒噪,让杂家带你们过去分辨分辨”。
  那男子先是见了做公的就手脚俱软,再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忙赔笑着塞银子。那公人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银角子,随意丢在了男子头上,吆吆喝喝地领了男女二人走了。
  话说各位读者,一般做官的恨不得治下无事,人人大同,哪有自己赶上去问的道理。原来这《春欲滴》种田文为讨读者喜欢,虽是架空,但大体时间类似南宋康王南渡的时期,除了国号大楚,其余人情世事,皆类绍兴年间。
  此时官家杭州驻跸,改名临安,下文也直用正史称呼。各位读者就当是南宋初年历史的一个并行空间罢。
  话说这临安南北展,东西缩,南北都有县附郭。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这县尊府尊同在一地,当县官的可不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上官厌弃。
  也是这天凑巧,南北二县正陪着府尊,突然间楼下不远处吵嚷一片。南县县尊急得头大如斗,北县又乐得上眼药。见府尊都过问了,只能硬着头皮审问。
  一问才知是因赌卖妻的事,那男子刚开始还振振有词,是欠钱让妻子教女红。结果招来左右帮闲一问,原来那赵官人家养娘都有十来个,根本不缺针线人。而且所欠甚多,根本不是卖为针线人就能还得清的。
  再看那卖妻契,连体带幽香,左乳有痣都写了出来,一看就是要往腌臜地卖。恰好这冯府尊是妾养大的儿子,最恨买卖妻子,一时间令左右公人,用刀鞘掌男子脸,打下大牙好几颗。
  周围男子还不带怎样,女子一听是卖妻为妓,各种诅咒唾弃。又听闻是赌光妻子嫁妆,一些老成的看客也各种不齿,一时间见那男子满地乱滚,狼狈不堪。
  那冯府尊为妇人出气后,问起家中还有何人。那妇人虽软弱,却是精细,知道这大官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深怕扯出已被慕容九打得不知生死的赵官人,连累女儿和恩公,就遮掩几句,只说女儿被藏在某处。因是随意一提,众人也不疑。
  话说府尊放下纸契,对妇人安抚几句。虽然男子卖妻为妓寒人心,却没违反法律。还有那穷汉子典妻为他人妾,期满后再转租别人的。
  女儿家只要嫁了人家,就成了一件走动的财物。家里有闲钱的时候,还能穿几件绸缎戴几股金钗,在外人面前夸富耀贵,给自家官人长脸;生不下儿子,也不管是男子精子里y染色体抢不过x染色体,只说这媳妇没娶好;若没儿子还不纳妾,就是醋缸,一点都不贤良。
  这还是家中富足的情景。若是一般百姓,管他是男是女都要求食。心里不畅快,男子可以去勾栏瓦子消消火,可以大醉一场,再不济也能打骂妻子儿女。女子若要当那贤妇,省吃俭用,即使有了空闲都要洗衣做饭。
  就算是嫁妆里的一根簪子,说不定都要被男子摸了去赌博。如果年景再不好,卖妻为妓赚几两银子。正头娘子已是这样,妾更不用说。可能万中之一有个天道照顾的,那也不是我们要讨论的了。
  府尊可怜那妇人,但契约上五十两银子,这家人不得不还,男子已被送去挖湖泥还债了。正好契约没送官登记,便问这围观众人,有谁要救这妇人出火坑,积个阴德。
  那府尊见妇人可怜,便问围观众人,谁愿接手妇人的身契。问了再三,没一人应答。连慕容九都攥着丐帮张小四藏在破庙的银子,犹豫不决。
  若是平常好年头,小康之家许是会买了那妇人做个养娘。临安接驾才过了几年,百业缺人,但五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多少富足之家从汴梁城逃将出来,只落个干净身子,箱笼细软全丢了。
  若是遇上那不良之人,男做苦力,女为娼妓,这还是有得活的。没得活的,只能像文中小九一样,被老乞帮闲们欺骗,为卖大力丸损了身子,几天就能奔了极乐。
  慕容九不知将来能否顺利找到活儿干,那张小四的二十两银子是活命的根本,舍不得买这非亲非故的妇人。就算是买,也不够五十之数。于是隐在人后不言语。
  那妇人见众人冷漠,救女儿的恩公也不知有没有寻来,在清风楼下放声大哭,直哭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府尊有心帮衬,但这妇人买了,不好向夫人交代;若是赠了别人传出名头,会被同僚视为买名声。
  等到名声起了,团头叫花们闻了腥,都来讨要银钱,虽然救急不救穷,到底不是个好看相。只得先赠了十两银,两县不敢越过上官,共凑了二十两放在堂下。
  围观的人看得啧啧有声,一传十,十传百,连那午食都不用了,全挤在清风楼下看“苦妇人遇人不淑,贤府尊全义名节”怎么收场。
  人群里各种议论,有劝富商客人买了妇人扬名气的,有让大户出钱讨府尊欢心的。但那妇人只是收拾得干净,不甚有姿色,做仆婢顶多值十两银。再说还带个三四岁的拖油瓶,典租十年还要给食给衣,有钱闲汉们于是都磨蹭不上去,看其他人怎么做。
  慕容九听见闲汉们没聊几句,话题就转到“若是把这妇人带到浴肆,香汤一洗,待到灯烛一灭,小小紧紧赛花魁”,各种猥琐乱想,怪不得一般女子不愿上公堂,被闲汉们品头论足。背后筐里的小儿估计睡足饿醒,开始哇哇大哭,周围人眼睛于是全盯在慕容九筐上。
  慕容九硬着头皮走了出去,按着男子的规矩行了礼,说自己是独身孤客,没人打点家务,只有二十银,剩下的愿意和那妇人一起以工抵债。那妇人认出慕容九,却不敢交谈,生怕被人误以为与慕容九有私。
  府尊见慕容九人物诚恳,背后小儿又嗷嗷啼哭,动了恻隐之心,便做了身契证人。这时,有一总角小厮上来,递给慕容九十两银,说是自家主人给的,还说甚么难得有心人,只愿慕容九好好待那妇人。此事最终完美收场,众人闲谈叹息后,都觉得肚内空空,一时间全散了。
  慕容九见那小厮走的急,又没问到姓名,正在踟蹰。一旁看戏半天的婆姨告诉她,小厮是南县县丞家人。盖因大楚重文轻武,那武举人王县丞很是受同僚排挤。而他急公好义,倒是和衙门里刀笔吏们相熟。
  打听到县丞最近去了郊下,估计送银子的是内眷了。然而小九和那王内眷一天一地,没甚联系,只能暗暗感激,让那妇人随后给府尊和王县丞立了长生牌,日日祷告罢了。
  这事告一段落后,慕容九带着妇人小儿来到女主酒馆。女主已知道刚才清风楼的大新闻,酒馆扩大正缺人手,寻问一番后,让那妇人背着小儿去灶下帮忙,慕容九留下来半做账房半做小二。
  盖因为文中小九仰慕李盛,常在账上帮忙,让李盛有时间温书,一些账目小九也是能看得过来。恰好李盛因为冯瑜求亲之事受了刺激,决定要发愤图强,这账房位置已是辞了。慕容九一人忙两人活,那妇人也不是个偷懒的,再加上小儿也可怜,女主便留下了三人。
  这酒馆的活儿样样顺心,只是一点不好。慕容九不想去伙计房睡,万一被看破身份就糟了。若是在女主身边恢复女身,却又因为未婚女子就是女配,下场十分凄惨。慕容九打定主意要女扮男装,瞒到“黑脸小兵戏李娘”之后,至于前面的章节,见招拆招罢了。
  慕容九想要独自一个人睡,但女主家中没有单人小间。那妇人的小儿吵得同屋烦躁,正好和慕容九凑一起,住在后院角落里。
  酒馆里其他伙计们对着慕容九挤眉弄眼,还有那好事者去听房脚的。不过众人都认为养娘和男主人住一起没什么不对,租期十年里,养娘赚的钱和生的孩都是男主人的。这些日子以来,慕容九每每私下感叹做男人真是爽。而那妇人则低眉顺眼,把所赚之钱交给慕容九。
  那妇人自言夫家姓罗,娘家姓乔,身边小儿只叫着大丫。众人怜她前些日子受了苦,都唤她乔娘子,一点也不提已经放妻的罗家。那大丫懵懂,有吃便是爹,几天下来爹爹已是叫得腻熟。
  慕容九是哭笑不得,乔娘子却每每红了脸道歉,慕容九也只得应了。酒馆里有一人张小甲,甚是热情,一会儿因为和张小九同宗,要结拜兄弟;一会儿又劝小九,说那乔娘子对小九有意。
  “兄弟真是不精细,没瞧见那乔娘子只给你补鞋”,张小甲砸砸嘴说,“虽说这乔娘比你略略长了几岁,但手脚麻利,人物干净,比那些从良的小娘们强多了,只有个丫头确是麻烦,到时候开了箱笼说门亲,也不算薄待了”。
  张小甲说一次便罢了,经不住他一有空便唠起了这嗑。那乔娘虽然每次羞得避开了人,倒也是没有哭骂反对。街上婆姨都劝小九不要眼高,那妆奁丰厚的小娘子是难求的。
  慕容九(张小九)很是不明白,怎么没几日,伙计婆姨们都替那乔娘子牵起了红线。原来这世人总有为他人谋划的毛病。见你是孤客,就要给你配个小娘;见你还没出阁,就要引来小官人给你瞧。
  多少张生莺莺,就是这样被凑起来的。等到事情发了,三媒六聘,一床锦被遮掩了还好;若是因奸杀人,未婚生子,这些牵红线的早早躲了个干净。于是正经人家最厌那三姑六婆,等闲不放入家门的。
  张小九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又有一件事烦恼。原是这身体的例假来了。这张小九之前瘦骨嶙峋,一直没有葵水,这段日子有吃有喝,开始悄悄遗出了红。乔娘子还以为小九只是病了,日日熬粥烧水,很是贤惠。
  这段日子,小九每天和衣入睡,举止斯文,又疼爱大丫。乔娘子暗暗瞧在眼里,心已偏向小九。想起前夫毛手毛脚,小九却温和有礼,再加上人物清秀,同处一室都没摸进她被窝,更是心中欢喜。
  只有一点不好,乔娘子想着那冤家察觉自己的暗示后,却像那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待要问问,又脸上烧得慌,只能继续给婆姨们小恩小惠,让她们去敲敲边鼓。
  不料心爱的冤家忽然病倒,又说是旧疾,不让请大夫,乔娘子急得团团转。张小九看着乔娘痴心错付,辛苦操劳,心中不忍,于是快刀斩了乱麻。
  乔娘子呆呆地听着小九解释。她看着那废弃的葵水垫,脸色越来越白。忽然跑了出去,一晌午都没有回来。大丫乖乖地爬在张小九旁,学着乔娘子用那小小的手抚摸小九的额头。
  小九看着大丫那与乔娘一样的杏眼,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难过。
  却说那乔娘子听了小九是女身,跑到后院无人角落狠狠哭了一场。正擦着眼睛从树后走出,被灶上李婆子瞥到。那李婆子可是八卦的领袖,牵线的班头,顿时“张小九病重不治,乔娘子痛失情郎”的版本在街面上传开了。
  等张小九傍晚去灶上舀面吃,只见那张小甲坐在李婆子旁哭成泪人。张小九因为葵水将完,心情甚好,难得打趣了一句“怎的小甲哥,你和李婆婆失散多年终于相认”,那张小甲却恨恨得往自身胸口砸了两拳。
  “小九,我对不住你”,张小甲呜咽着,“乔小妇背了她家赔钱货跑了,说是你晓得她为甚么走,还说你这样境地,她的身契就作废”,说着又砰砰补了几拳,“我真是瞎了眼,还给她说媒,水性的小妇,看着人病倒就逃了”,又说“小九你日子不多,爱喝什么酒,我一并请了你”。
  张小九听得莫名其妙,之后才知道是闹了乌龙事件。乔娘子可能见自己是个女身,庇护不了她,于是另寻了出路。许是乔娘子因为过于尴尬,才不告而别,但身为典奴,却敢逃走,也是笃定自己不敢张扬开来。
  张小九苦涩地笑笑,回房躺了一天一夜。众人以为是“薄情女嫌病爱壮,痴情郎思念不忘”,也任她去了。
  许是众人同情“张小九痛失乔娘”,原来住的那一小间直接给了小九“养病”。小九倒是因祸得福,终于有了单间休息。那张小甲李婆子见小九没怪他们“咒人短命”,反倒觉得小九老成,和她愈加亲近。这小小的温情,冲淡了小九心中的惆怅。
☆、第5章 青梅煮小酒
  话说小九这边刚刚安顿好,女主王嫣冉那边又闹将起来。原来那冯瑜求亲不得,却也没生气,反而日日来酒馆捧场。
  来者皆是客,而且冯衙内也是个倜傥人物,君不见他一到酒馆,街面上婆姨小娘们也陆续前来。婆姨们手帕里钱多的,叫上一碟时新果子,几样细巧点心,坐在冯衙内邻近,陪他一直吃到离开。
  那些囊中羞涩的,只得要一壶清茶,姐妹几个凑个贱价点心,在角落里暗暗偷看。小九看得好笑,没想到冯瑜虽是男配,却如此受女娘们喜欢。
  看到这里,读者们都要叹气,张小九这愚钝脑袋,顶多心中暗暗八卦,哪有张小甲伶俐。那张小甲在给女客们倒水时,把冯瑜求亲的事说了不知千百遍,女娘们听亲事未成,哪个不喜笑颜开。张小甲拿好处拿得手软。
  话说这日冯瑜又来,正坐在那喝着小酒的时候,一个白衣士子从外面翩然而来。冯瑜还正琢磨着怎样搭上话,要把袖里藏的小金钗送女主,坐在门口邻近的女娘们同时惊叹起来。
  原来那士子相貌甚是俊俏,再加上一身士人的装扮,真真称得上玉树临风。婆姨们本就爱俏,见了这等妙人,怎么能白白放过。人厚脸面树长皮,老而不死能成精,于是一个自恃风韵的王妈妈迎了过去,正要搭话,那白衣士子瞧也没瞧,径直走到冯瑜面前。
  那冯瑜正沉溺在“金雀钗月下赠美人,冯衙内帐底暗亲香”的美梦里,忽然被人打扰,心里顿时冒出了一股子邪火。正要放出几句狠话来,看见白衣士子那容貌,肚中的戾气滋溜一下全没了,反倒是钝手钝脚,请那士子坐下。
  也是那女娘们惊叹的声音大,引得女主都出来了。冯瑜见女主两眼一眨不眨,只盯着白衣士子看,那刚刚熄灭的火又旺了起来。美人在前,哪个男儿不显摆两下。冯瑜凭着考上案首的才学,作出一首五言绝句,挑衅地瞧那士子。
  那士子却微微一笑,将冯瑜绝句中的四句话,每句拆开,作了四首菩萨蛮,还向女主要了笔墨,一挥而就。一些看客虽然不懂其中意思,但见那士子做得甚是轻松,那冯案首却满脸汗珠落下来,都开始哈哈大笑。
  冯瑜心中尴尬,却暗暗吃惊,原来那四首菩萨蛮,每首的最后一字,连起来是“思慕冯瑜”,不知这白衣士子是个甚么意思。本来两人互不相识,只是见那士子好个气度,才请他坐在身边。
  本以为是遇到情敌,却见那士子仅淡淡扫了一眼女主,倒是对自己很感兴趣,还问账房李盛(小九被误认)怎么如此消瘦。冯瑜不知对方是什么路数,只能在一边陪着笑。
  那士子点了一壶青梅酒,还要现煮的。酒馆内众人本来还想围观二人谈话,却被那士子冷眼扫去,个个身体莫名发寒,都赶紧散了。
  冯瑜被士子那冷眼扫众人的气势唬住,不敢再轻易举动。那士子却温言好语起来,自称姓赵行三,最近在涌金门坐客。听说冯案首年少才高,特来相会。冯瑜连称不敢,又行酒令输了好几次,被灌得醉起来。
  “话说这临安城,茂才翘楚全聚在此。冯案首你是其一,那李盛虽然出身微寒,却是个能入琼林宴的。”
  “赵三官这话我不信,那李盛没什么良师,现在连个功名都没有,怎么能入琼林中进士”,冯瑜嘿嘿笑道,“难不成赵三官有相人之术,能算人福禄?”
  “虽然不敢夸大,但大体命数我能看出来”,赵士子说,“比如冯案首你,生于富贵,年少高才,却被粉骷髅所误,宦途惨淡,无儿无女”。
  冯瑜听着这话不入耳,心里不爽,但见这赵士子是个有本事的,那一身白衣也价格不菲,就先信了三分,问道“这粉骷髅是何妖物?请问赵兄有没有破解之术?”
  “那粉骷髅可是天下第一等邪物,靠吸食男子精气为生,又会千种变化,化做个娇滴滴美人样,哄那愚夫上当”,喝了杯青梅酒润润嗓,赵士子又说:“冯案首你出生阴年阴月,易被迷惑,本该是个探花命,却被这妖物害得不浅,连科举都耽误了多少年哩”。
  话说那科举本就是冯瑜最看重之事,一听要被妖物蹉跎,赶紧摸出十两敲丝雪花银,求那赵士子救命。一旁筛酒的张小甲听那赵士子说得玄乎,偷踩冯瑜一脚,又使了使眼色,想让冯瑜收着些。
  冯瑜虽然被踩醒,却心中放不下科举之事。赵士子冷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却又不点破,又要了一壶酒后,说道:“我不是个缺钱的,你这白银暂且收回去”。冯瑜呆了一呆,只听那赵士子又说:“昔年曹刘煮酒论英雄,今日你我煮酒谈宦途”,又问冯瑜,“你可知这临安目前几个少年俊才日后能入阁?”
  “可是那巨富韩家的韩游韩举人?”
  “韩游心性不坚,耽于美色,虽有金银铺路,却没官缘,最终落入商贾之流。”
  “将门田家有一子今年上榜,可是指他?”
  “田剑虽有毅力,却无甚雄心,最终因女色与上官争斗,不得善终。”
  “永安侯世子夺解元,座师夸他有状元之才。”
  “赵裕此人虽有天命,却失德甚多,即使当了宰相,也不能服众。”
  “此次乡试第二梁敬梁举人何如?”
  “梁敬面相甚贵,却因先天限制,不得为官。”
  听赵士子将近年的年少俊才们贬了个遍,冯瑜问他:“难道就像曹刘,宦途就在你我二人之间?”谁知那赵士子笑道:“非也非也,那宰辅不在近年士子里,众人只是衬红花的绿叶罢了。”
  见那冯瑜听后闷闷不乐,赵士子又开解他道:“虽然不能为辅做宰,但冯兄的科举运道可以改,只要冯兄远离那粉骷髅,探花郎之位是跑不了的。”说得那冯瑜心中火热,恨不得立刻拜了八拜,结了兄弟,一起去赴会试才好。
  说起这粉骷髅,赵士子却神秘一笑,说这粉骷髅喜欢附身猴年马月的女娘,等这女娘和男子欢好时,身下小口里会爬出骨头虫,从后门进入男子体内开始吸取精气。等到吃饱喝足,这骨头虫就会原路爬回去。
  冯瑜听得咂舌,“难道这男子没感觉吗?那骨头虫爬出的时候,竟然不能抓住”,赵士子又说:“这男子当时已经眼迷心醉,哪有空去找虫子?再说这男子已经受了蛊惑,虫子爬到眼前,也只是个睁眼瞎罢了”,说得冯瑜连连赞同。
  一时间酒足饭饱,两人相约有缘再聚。冯瑜回到家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把这奇遇当成笑话说给家里人听。
  那冯府尊听听就过,冯夫人却是个迷信的,立刻查家里女婢们谁是猴年马月,结果一查,好巧不巧,府尊的一个姨娘,冯瑜的一个通房,家中还有两个婆子都是猴年马月。
  两个婆子都是少年丧夫,自卖自身进府的,其中一个的姘头也是刚上手没几个月就死了。那姘头留下的孤儿寡母好不可怜,一听这“猴年马月粉骷髅”害死了自家男人,当场暴起抓破了那婆子的脸。
  府尊的姨娘刚买入半年,本来也无事。但府尊听了婆子姘头的故事,也害怕起来,打发她早点走人。那姨娘哭哭啼啼被家人带走,转手卖给一个过路的客商。
  谁知那客商也是时运不齐,买了这花枝般的小娘子消受了好几日,自是心满意足。某夜醉酒向同乡夸耀,又吹嘘是五百两买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谁料那同乡听得是心中火发,半路宰了客商,去客商船上一看,却是连五十两都没有,顿时把气撒在那小娘子身上。那小娘被折磨得两腿大开,几日都下不了床。又没了当家男人,欠了船家钱,被船家们折磨一番卖到瓦子里,取了个混名“小脚羊”。
  那客商尸体被发现,最后同乡逃走他乡。府尊全家听说这姨娘让客商家破人亡,不由得更加迷信,要赶走冯瑜怀孕的通房。那通房凄凄惨惨离开,又因为“猴年马月”无处可投,只得去寻那已有了名气的“小脚羊”。
  等到肚内娃儿生下,却又是个女娃儿。那通房已经当了土妓。因为“猴年马月”叫得嘴响,读书人不肯上门,客商又怕走了“小脚羊”前夫的老路,这土妓二人只能做一些低贱孤老的生意。
  那刚生下的女娃儿被闲汉们戏称“虫儿姐”,通房是“虫儿娘”。一些手上有过人命的却不怕这“猴年马月”,反而每次还要掰开看看虫子在哪儿。这“虫儿娘”过得苦,“虫儿姐”也是破布胡乱一裹扔一边,时间长了不换包裹,头发上细细全是虱子,成了真正的“虫儿姐”。
  幸好二人的鸨母是个有打算的,看着“虫儿姐”五官秀丽,养大将来又是一颗摇钱树,于是照顾起来。反而隔壁瓦子里的土妓麻雀生下个女娃,那鸨母嫌弃,撒手不管,最后被虫鼠啃死了,于是瓦子里有闲汉编了句顺口溜:
  “虫儿不啃虫儿姐,反倒雀儿遭了殃”。
☆、第6章 分你一半桃
  先不谈那“虫儿娘”和“小脚羊”,偏说说这痴心男配李表哥。李盛和女主王嫣冉青梅竹马,本该是女主的初恋,却被府尊公子冯瑜截了胡。
  话说李盛视那冯瑜为今生劲敌,连冯瑜一举一动都要比较。冯瑜是秀才试的案首,李盛就夜夜苦读;冯瑜喜欢美酒,李盛就买了《杜康酒谱》细细揣摩;一日冯瑜身着锦袍被李盛瞥到,李盛立刻预支了工钱去买新衣。
  然而画虎不像反类犬,李盛仍然不讨女娘们喜欢。这日,《春欲滴》中记载,李盛本要去酒馆找冯瑜摊牌,因为诗词不及冯瑜,心中发闷,埋头喝得大醉。又因为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吵闹起来,打了冯瑜。
  冯府尊听说是为了女主才闹成这样,直接把冯瑜禁在府里拔了情丝。那李盛酒醒后心中惧怕,一溜烟躲到外地去了。
  而这天李盛还没来酒馆,冯瑜就和赵士子打得火热。等李盛到了酒馆,两人早已离开。李盛心中不知为何,觉得空空荡荡。出了酒馆,沿着大街北走,不一会儿来到了昭庆寺。
  话说这临安城,除了御街最为清贵,通和坊最是脂粉,就数昭庆寺旁最为富裕。之前提到的花魁娘子的鸨母王九妈,就住在昭庆寺右边。李盛放眼望去,见那门庭清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声,真是个清闲消受的绝妙之地。
  李盛边赏边走,忽见一家面湖而居,金漆篱门内细竹几丛,甚是齐整。见里面一个白衣士子走出,人物齐楚,簪玉挂玦,清贵无比。李盛本就受了冯瑜打击,如今见这天人之姿,更是羞惭,本要转身回去,却见那士子朝他微微一笑,施施然离去了。
  李盛呆了半晌,直到身子僵麻,才袖手袖脚地离开。走了几步,见一酒保筛酒。李盛饮酒只是纸上谈兵,今天连番受了刺激,心里气闷得慌,又不知那白衣士子是何意,便想喝杯发散发散。
  酒保筛了酒,递给李盛。李盛问道:“这金漆篱门的是哪户人家?刚走过去的白衣小官人又是何人?”
  酒保说:“那原本是齐衙内的花园,前几年王九妈住着,后来九妈家姐儿得罪了衙内,就搬回涌金门了。现在听说是个赵官人住着,刚走过去的白衣官人就是了”。
  李盛听得说是国姓,又见人物齐整,恐是宗室子弟,触了个尊敬之意。又想起那微微一笑,甚是好看,心中更有一倍光景。李盛自恃才华横溢,今日又见了贵人,心中琢磨不定。
  吃完了酒,李盛往家走去。一路走,一路想道:“本以为冯瑜是府尊公子,已是厉害,没想到这赵宗子更加清贵”,又想一回,“他为甚么朝我笑?是我人物惫懒,不够齐整?”于是灰心丧气,本来那想要结交攀附的心冷了两分。
  又想一回,“不对,如果要讥讽我,就不会笑得那样好看,肯定是见我人物老成,书生样貌,呆呆的样子逗他发笑”,又腹中打起了草稿:“若是被逗笑,肯定有亲近之意,我应该带上诗稿策论,找机会去拜访”。
  又想一回,越发起了兴致,“他人物高贵,若是见我有才,肯定能向亲朋说道一二,说不定连赵官家都得闻哩”,如此一想,越发痴起来,“这样下去,春闱有望,娶表妹为平妻,再有个长得似他的赵宗姬为正妻,就不知赵宗子有没有姐妹了”。
  一路上胡思乱想,眼前又一直浮现那微微一笑,早把冯瑜没来酒馆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回家来看了自家那贫寒铺盖,顿时心灰意冷,连衣服也不脱,躺倒就睡,梦里全是赵宗子和那金漆篱门,连夜夜梦到的女主表妹都没入梦。
  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裤子里脏污一团,内心十分羞惭,偷拿出来去洗了。吃了早饭,拿起书来,却发现怎么也看不进去,又听那冯瑜来了酒馆,与众女娘们说说笑笑,心中越发气闷。于是缩进被子里,妆了个宿醉受寒。
  那女主的姑母见儿子病倒,颠颠地来柜上支钱买药。冯瑜听到李盛宿醉受寒,以为是东施效颦,想学自己却倒了架子,难得发了善心来看。
  没料到李盛脸上没甚么宿醉之色,却带了春意,人又萎靡,看得冯瑜怔了怔。正默默地从酒馆后院走出来,突然见那赵三官进了酒馆,独身一人坐在那里。
  话说冯瑜早被那“青梅煮酒谈宦途”折服,又见了这高才之人,立刻上去攀谈。
  因说起冯夫人已经下令查访那“猴年马月”,赵士子摇头说道,“冯兄你不知,那粉骷髅除了婚后有骨头虫,连和她调笑的,在夜里都会被她寻了过来,直接从口鼻吸人气,那男子熟睡了,什么都不知哩”,听得冯瑜目瞪口呆。
  那赵士子还说:“粉骷髅一次能诱惑好几家,还会欲擒故纵,等那男子被勾得死心塌地,谁能想到心中淑女是妖物呢”。
  冯瑜听着,忽然脑中浮现李盛的萎靡春意,又突然想到王嫣冉的庚帖也是“猴年马月”,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闲聊了一会,只听那赵士子问道,“刚听那小二说你最近恋着个小娘子”,冯瑜赶紧说:“那女娘是好,然而求亲不得,只能罢了”。正巧李盛因冯瑜见了他的不雅之相,赶紧爬起来走到酒馆里,听到冯瑜说到“求亲”,又见昨天那赵宗子与冯瑜相谈甚欢,心里一急,被唾沫呛到,扶着桌子咳个不停。
  恰好女主在一旁,赶紧顺手拿杯水给他喝。谁知那是没筛好的酒,又没加青梅,味道十分不佳。李盛又羞又急,再加上早上遗污甚多,竟咳出血痰来,唬得女主姑母大哭起来。
  冯瑜见了心中大惊。李盛虽然清瘦,身子骨却不弱,居然能咳出血来。又见女主姑母边哭边怨,娇艳欲滴的女主在一旁扶着李盛,越发显得李盛好似个痨病鬼。
  若说冯瑜求亲时对女主之心存有十分,被拒后剩七分,日日来酒馆受冷遇已剩下五分,因“猴年马月”剩了三分,现在见李盛惨状,一分都不剩了。赶紧要带赵士子离开。
  冯赵两人正要走到门口,却说那李盛见赵士子急忙忙离开,心中料定是自己出了大丑惹人厌,昨夜的打算全成了黄粱梦,顿时心灰意冷,大叫一句“我活不得了”,直挺挺躺倒在地上。
  见儿子喝了女主递的水变成这样,女主姑母哭得越发狠厉,直接骂女主是个妖精,勾天勾地害死汉子。这巧这话打在冯瑜心头,愈加觉得这酒馆是待不得了,飞也似地拽着赵士子跑了。
  等跑到清波门外,冯瑜累得直喘粗气,那赵士子却呼吸均匀,像是个练过内气的,愈加觉得自己遇到了高人。只听那赵士子说,“想必冯兄也是看出来了,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粉骷髅虽然留了虫卵在你身,却没孵虫,还有得救哩”。
  一听这话,冯瑜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拜倒在地,求赵士子救命。那赵士子给了他一个小玉葫芦,说是里面有丹药十颗,五日一颗,柏汤送下,等他外出寻了药材,再来引出虫卵。两人相约等丹药将完时,昭庆寺边金漆篱门内见。
  话说冯瑜赶紧回家,立刻问起冯夫人“猴年马月”。却见那婆子姘头事发,一张脸已是被抓得血淋淋。冯瑜不敢向母亲说出体内可能有虫卵,先求父亲寻来太医看那丹药。
  那太医对着丹药望闻一番,又用银刀刮下粉末来尝了一尝,说是里面有人参珍珠灵芝等珍贵药材,且这丹药炼制得精细,恐是不菲之物。那冯瑜对士子又信了几分。
  送走太医后,冯瑜在书房里向冯府尊讲了那“猴年马月”和赵士子的事。冯府尊识得小玉葫芦却是宫制,听是住在金漆篱门,又品了那四首菩萨蛮和宦途论,料想是濮安懿王支脉的宗室子弟。又听冯瑜说那赵宗子扮成白衣士子,簪玉挂玦,愈加肯定宗子身份。
  冯府尊先让冯瑜服用丹药,又派人打听了几次,都认定是未袭爵的宗子,府尊全家更加相信“猴年马月”。结果不到一月,府内送走的姨娘就害得后夫横死异乡,于是立刻赶走了怀孕的通房。冯瑜服用丹药后,肌肤细腻,精神焕发,日日眼望秋水盼赵宗子归来。
  待到日子,冯瑜带了厚礼去金漆篱门。那赵宗子几日不见,身体更加强健,器宇轩昂。寒暄完毕,那赵宗子先是沐浴更衣,再是焚香祷告,接着摆出七珍八宝镶嵌的鼎,舀出不知是甚么的琼浆饮下。
  冯瑜看得目不暇接,也跟着做了一遍,接着被赵宗子引到一高爽卧室。左右美婢们捧出一颗碗口大的桃子,赵宗子让人拿金刀玉盘分开,自己却每块上咬了一口,说道:“冯兄不知,实是我身流龙血,涎有异香,和着仙桃才能导出那虫卵。”
  冯瑜虽觉奇异,倒也是听从赵宗子,将残余的仙桃吃下,那赵宗子见了微笑。不一会儿,冯瑜全身逐渐发热,心内纳罕“果是天潢贵胄,血脉有异”,慢慢开始眩晕,倒在那锦绣堆中。
  不一会儿,冯瑜听那赵宗子说道,“冯兄,我将要导出虫卵,期间后门可能疼痛,兄弟若是呼痛,需得款款些,不要惊吓左右高邻”,冯瑜点头称是。
  冯瑜在眩晕中,突觉后门有异物,却是那赵宗子用了白玉杵。不一会儿,冰凉换为了火热,赵宗子说那虫卵已附在肉里,需要龙涎化开。冯瑜虽然疼痛,却也忍得住,半日之后,那虫卵果真化为一滩水被引出。
  冯瑜休整后,对赵宗子感激不尽。那赵宗子说自家血脉不能多用,又担心冯瑜因为招惹粉骷髅被座师责罚,希望此事保密,冯瑜连连答应。
  冯瑜回家后,冯府尊问起虫卵,冯瑜只说是饮了琼浆排下的,冯府尊听了十分欣慰。又向金漆篱门送了几次礼,次次回礼十分丰厚,府尊全家皆称赞赵宗子高义。
☆、第7章 小煎麦门冬
  话说女主家位于众安桥的小摊子,因“肉燕”一物火爆之后,连带得清波门的酒馆也热闹起来。那清波门虽然多是外来聘房之人,但见这小酒馆酒美菜香,那掌事的又是个娇滴滴小娘子,都来捧场。张小九连日算账算得手疼。
  又倏忽一月,除了时不时有人提亲被女主拒绝,张小九围观各种男性体验者铩羽而去,一切都蒸蒸日上。那些体验者有贫有富,那猴急的先来妆个好人,等大家都熟了就撩拨调笑起来,被女主母亲一顿乱棒打将出去。
  那机灵的则是笼络了三姑六婆,日日来酒馆夸那官人,还许诺三媒六聘。女主母亲见一女百家求,先是欢喜,后见有大妇的整日在内纬厮混,没大妇的恁是猴急,恐女儿嫁得不当意,又想攀个更高枝,于是先按下不提。
  而张小九在一旁看热闹看了个肚饱。原来那世间男子,哪个不鲁莽的,一到这《春欲滴》世界,身边若有妻妾,早就被翻红浪,哪里还想得甚么。等云销雨霁,又痴痴地琢磨起女主的一身皮肉来。那孤身一人的,就像是苍蝇见了血,每日来酒馆骚扰,嗡嗡个不停。
  男体验者中,那正房管得紧的,就只来酒馆调笑,占占嘴上便宜,托几个婆姨,雇她们去说得女主心动,再送金珠银钗,就要行那西门庆之事。正房软弱的,早就带了绸缎彩礼,上门下聘。
  话说女主王嫣冉可是上天厚泽之人,元阴甚是滋养男子,怎能被这些没有气运的鲁汉随意玷污。街面上闲汉们见这边热闹,不仅赖在酒馆里不走,对着女主品头论足,还编出了一只挂枝儿传唱:
  “清波门,王家嫣娘恁个伶俐儿,百家求,千家聘,饭菜算帐,刺绣针织都通得。常说那花魁标致,就是花魁比他也还不得。那个有气运的采了他蜜,也情愿立时死!”
  那李盛咳血病重,躺了好几日,好容易出门透个气儿,一听这挂枝儿,顿时怀疑起女主失了元红。又见那冯瑜也不再来,而女主每日时不时盯着大门看,心里顿时信了三分。
  原来那日女主见了赵宗子,虽然不知是龙子凤孙,但见那玉树般模样,心里早就愿意了。谁知这小官人不看那娇滴滴的女娘,只顾着和冯瑜闲聊。又立时做出四首词,直接压得冯案首认输,更显得高才。
  女主日日盼那赵宗子再来,脸儿绯红,痴痴呆呆,又不好把心里话儿讲给娘听,这一番思春样儿又显了几分。那李盛误认为是冯瑜已经勾上了手,玩过之后又弃了,心里不禁把表妹看低了三分。
  又思量道:“那冯瑜已是尝了鲜,甚是受用。他冯瑜弃置的,我为何要捡起来”,于是对女主不再作雎鸠之想。女主姑母见儿子终于清醒过来,乐得甚么似的,见女主也不再闹妖她儿子,对女主也不再痛恨,两家人竟然和睦起来。
  话说这天李盛嘴痒,想吃个“煎麦门冬”。那麦门冬是一味药材,须得自己采摘做了才好吃,于是叫上小九小甲一起去。这日酒店正休整,小甲本就是爱动的主儿,小九也好奇那“煎麦门冬”是个甚物,于是一起去了。
  这三人刚出发,身后就缀了两尾巴。却说那王月牙本就喜爱李盛,见近日李盛终于不再受王嫣冉那狐狸精的诱惑,大有长出一口气,天蓝地绿之感。又见李盛去找药材,本想随着好亲近,却被两个小子截了胡。
  王月牙不敢独身一人跟上去,只得拽了王彩虹一起。那王彩虹年幼几岁,情窦还未开,知道被大官富商娶了是好事,却没有其他想法。这天听二姐说要跟着李表哥去寻那好吃之物,立刻答应了。
  前面那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忽然听张小甲说:“不知那冯衙内怎的不来酒馆了,我少了好一大注赏钱”,张小九接了一句“许是家里有事,或者闭门苦读了”。那李盛嗤笑一声,“他是做贼心虚不敢来,来了舅母就要乱棍打死他了”。
  张小九听得莫名其妙,问道:“甚么做贼心虚”,那冯瑜虽是男配,在书中从没有对女主不住的地方。冯瑜从小被冯府尊严格管教,甚么瓦子勾栏,从没去过。只那次见了女主,才耍赖打滚要聘做二房。
  之后求亲不成,拔除情丝,正要参加乡试,却因为李盛得到重要道具,一路开挂,打压得冯瑜抬不起头。那冯瑜自幼是捧大的,哪受过这等挫折,最后只当了个同进士。
  因为之前求亲的事情被男主和其他男配得知,在宦途上各种被冷待,最后不得不告老还乡保住体面。又不知触怒哪个太岁,仅有的一对嫡出龙凤生热病死了,那正房娘子哭倒在地,没几天也跟着去了。一时间妻死子丧,惨淡收场。
  所以说只有女主对不住冯瑜的,没冯瑜对不住女主的。李盛见张小九为人老成,又不好点破,嗤笑一声就过了。那张小甲是个机灵人,见到李盛暗讽主家小娘子,也是清风过耳,不再提起。
  谁知后面两尾巴里,王月牙却上了心。那日王月牙没见到赵士子,又对着冯李二人两下一比,
  把李盛的意思猜了个十之□□。不禁心花怒放,连脚步也轻快起来。一路跟,一路痴想着李盛如何发现自家好处,向母亲提了亲,气死那狐狸精。
  结果正要进药谷时,两眼一慢给跟丢了。那王彩虹害怕起来,拉着姐姐要回去,王月牙却不同意。姐妹俩正僵持着,忽见王彩虹蹲在地上,抓了把土往姐姐身上一撒,转身就要跑。
  那王月牙气个倒仰,原来今日为了和李盛亲近,自己特地换上最好的衣裳,脸敷香粉,唇着丹朱,打扮地很是齐整。没料想被妹妹毁了妆容,气得追着王彩虹一路跑。
  那王彩虹小儿心性,以为姐姐是闹着玩耍,边跑边笑,忽得脚下一绊,倒在地上。那王月牙收脚不住,也被带倒。姐妹俩正要爬起来,树后出来了两个汉子。
  各位读者,话说那姻缘之事本由天定,有一言两语就成了夫妻的,也有洞房花烛却两家掰扯开的,今日这一事,正是那“千古姻缘天注定,织女牛郎本一体”。
  在《春欲滴》文中,王月牙因为陷害女主,反而自食其果,白白嫩嫩的身子被南街丐帮张小四看到。那张小四就是之前提到的棕脸汉子。
  张小四虽然其貌不扬,对女娘却是热心热肠。在文中不仅在破庙细心照顾小九,还在王月牙声名狼藉的时候娶了她,不得不说是个妥帖人。
  但千不该,万不该,在成亲之间见到了大妻姐王嫣冉。顿时就酥了骨头,眼里哪容得下他人。于是女主说东,张小四就不往西;女主指狗,张小四就不打猫。一听有人说女主坏话,不管是谁,劈面就打,虽然在书中设定是个路人,但比男配还痴心。
  虽然目前还没发展到王月牙陷害女主,那张小四却和王月牙见了面,不得不说是宿世缘分。一旁的那个黑壮汉子是丐帮张小三,正瞪大了眼睛贪看王月牙那被香粉擦得白白的脸儿。
  张小四见三哥口水都要滴下来了,不知为何,心里不快,于是上了一步挡在王月牙前:“三哥,这两个小娘子莽撞,踩了咱拉的草绳,这也看着怪可怜的,让她们赶紧回去吧”。
  那张小三正看得有趣,突然被打断,心里好生不爽。他一把扯开张小四,呲着牙咧着嘴笑,说道:“今日老天爷眷顾,送我一个婆娘,这等好事怎么能放过”。
  又把那哭闹不休的王彩虹扔给张小四,说“这雏儿虽然还没长成,一身白肉也是勾人,今日咱哥俩同进洞房,亲上加亲再做个连襟”。
  王家姐妹哪里见过这样凶险的境地,都哭着求饶。那黑壮张小三是个老手,提腿一跨就压住了王月牙。那王月牙本就到了年龄,又娇养得丰满,两颗乳儿甚是圆润。
  又因为胖点的人总是力气要大,王月牙挣扎着起身又被压下,那乳儿一跳一跳,像是自己要往张小三脸上跳去。张小三看得火热,正要再进一步,忽然头嗡得一响,被张小四一棍子打出血来,晕在地上。
  张小四见打晕了哥哥,让姐妹俩赶紧走,自己四处搜寻着草药给哥哥止血。那王家姐妹早被吓得手脚酸软,又怕再遇上坏人,恳求张小四送她们到清波门。张小四受不了女娘哀求,只得应了。
  等安顿好了张三哥,张小四带着姐妹俩往清波门走去。谁知那张小三手重,月牙的衣带全被扯裂,剩下胡乱绑起来的带子,走着走着都散落了下来。那彩虹人小爱跑,走在最前面,月牙受了轻伤,走在中间,张小四在后面,见掉下来几根带子,接着被一身白肉闪得睁不开眼睛。
  那月牙觉得腰里忽然一松,接着后背后腿冰凉一片,急忙去提衣服,却见那棕脸汉子呆呆地盯着自己,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第8章 双耳垂小珠
  话说那王月牙因皮肉都被张小四瞧了,心里羞惭不安。谁知那张小四却发起呆性来。
  原来张小四年幼的时候,喜欢听老人们讲古,每次听到“牛郎织女天仙配”之类的神话,总爱咬着指头痴个半天。等大了一些,懂得那男女之事,更加痴念起仙女儿来。
  谁知仙女儿没念到,周围黑黢黢的农妇,瘦瘪瘪的黄毛丫头倒是不少。等张小四终于不再相信神话的时候,家里因为受了灾已经饿死好几个,张小四也东奔西跑,入了丐帮。
  虽说丐帮名声不好听,却能通黑白两道,好处自是不少。等兜里有了银子,张小四跟着张三哥也去瓦子见识过,那些倚门卖笑的小妇们虽然涂脂抹粉,却都没什么羞涩,大喇喇要拽张小四进去。
  等金风玉露一相逢,那小妇是个惯家,没几下就让张小四缴了械。张小四没能尽性,心里烦躁,又花了钞,觉得十分不划算。之后又进过几个勾栏,谁知囊内羞涩,梳弄不起那高级一些的,遇到的全是老妓,几次下来越发没滋没味,从此不再去了。
  之后张小四只是自己纾解,脑子里全是年画上的神仙娘子。又爱痴想,将自己带入牛郎董永,偷了那仙女的衣服法宝,那仙女只能乖乖由他作弄了。今日见到王月牙这一身白肉,又触了个呆念之情。
  只见那王月牙脸儿绯红,两手紧拽着衣服,低了头默默不语,甚是可怜可爱。这一番风韵,真像那新出的尖尖小荷,就等着品花人来采。
  话说各位读者,自古以来就有那等邪妄子弟,不爱那勾栏里从小训练好的小妇,就爱招惹这良家未破瓜的闺女。盖因为良家脸上那一抹羞色,最是动人。各位岂不知“秀色可餐”这一说?那“秀色”,原本就是“羞色”矣。
  话说张小四呆看这处子身体,脸也慢慢红起来。想到自己一个叫花头目,虽然年轻力壮,却配不上这齐整女娘,于是慢慢低下了头不再去看。
  像是牛郎不忍偷衣,有个老黄牛在撺掇;董永不愿入赘,有个张巧嘴来设计,恰好有一老汉正推着车要从小路上过来,两人顿时着了慌。而那彩虹却早迎上去,问能不能雇车去清波门。
  眼见着推车就要过来,月牙和小四不约而同,急忙挤到小干草堆后趴着,两人慌慌张张,不由得身体磕碰,张小四感到那温玉,嗅到那幽香,人都醉了,哪管的上那老汉,只心里默默念佛。
  那老汉笑呵呵地说:“小娘子,我这是推车,不是带人的车”,见那彩虹说还有个姐姐和一个汉子,要一起回清波门找娘亲,更加笑道,“怎的不叫姐夫叫汉子,小心你姐姐生气哩”,那彩虹和老汉鸡同鸭讲,不一会儿就分开了。
  草堆后只有月牙专心听着,听到那“姐夫”二字,更加脸色酡红。话说这女儿家越羞越香,早全身发热不敢抬头。张小四见那老汉去得远了,又怕彩虹跑丢了,忙忙叫了月牙站起来。
  剩下的路上,两人沉默无言,气氛越发诡异。原来这世间女子们虽然都爱“潘驴邓小闲”,但遇到那真心疼爱自己的汉子,也是舍不得拒绝的。
  王月牙见这汉子虽然看得呆了,却又低下头来不敢多看,心里先是给他定了个老成,又想起他为救自己连哥哥都打了,还答应送回家,更加觉得是个好人。又见那汉子在草堆后没有毛手毛脚,反而着急彩虹,心里又是偏向几分。
  又想起李盛虽然英俊,却对自己冷冷冰冰,哪有这汉子识趣,连看到路上暗坑都要说一声“小娘子仔细脚下”,走了一路,心里暗热。那张小四只觉得前面的是天上仙女,哪有不体贴的。只有那彩虹懵懵懂懂,时不时摘朵花儿玩。
  话说这两人恨不得走上一日,却偏偏午前就看到了清波门。张小四见周围有穿公服的,料到此地没什么坏人,便要告辞,却见那月牙盈盈一双眸子,蹙着眉毛似怒似怨。
  张小四心中不舍,只是担心哥哥,不得不离开。忽然听后面有人追来,却见那彩虹气吁吁地跑来,扔下一个竹坠儿,骂道:“你哥弄坏了姐姐坠儿,姐姐要赔哩”,又说“修好尽早来清波门左处王家酒馆,这坠儿是娘给的,姐姐可宝贝呢”。
  张小四准准地呆了半天,才捡起坠儿,小心放在贴身兜儿里。再回头看时,那姐妹俩都已经走远,看不清了。
  原来那王月牙到了年岁,恁得早熟,偷听了甚么“会真记”,“紫钗记”,心中暗慕那才子佳人,觉得那样才不乏在这世上走了一遭。本来李盛住在近邻,又能排上转折的中表亲,早在内心编了个“青月传”,青衣的李盛和自己月下相会,煞是多情。
  又偷听那李盛吟诗,只要有“月”的都会欢喜一场,然而落花有情,流水无意,都到了二八年华,李盛从没对自己有情过,反倒对王嫣冉那狐狸精甚是殷勤。
  今天见这棕脸汉子,虽然人物粗壮,却心思细腻,又想起话本里壮汉的那处更是雄壮,羞得月牙走路都扭捏起来。先留了个坠儿,若是有意就凑个姻缘,也不枉自己这娇滴滴的身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姐妹俩回家后怎样,偏聊聊西湖旁一位岑行首的事。那岑瑶琴是个女性体验者,每日只是弹弹琴聊聊天,等系统发布了任务再去做做。
  各位读者,要知道这体验系统只让作者参考人情风貌,任务要么是维护原本剧情,要么是搜集世情风俗。那瑶琴每天恩客多,天南海北一聊,很快搜集好信息得了一万多积分。
  这日,瑶琴忽然倦怠起来,不想再去迎客,反而好奇女主的长相。看官可知,这世上标致女娘,哪个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瑶琴想着自己体验的这个岑行首已是国色天香,隐隐有了“赛花魁”的名号,那王嫣冉是个甚么模样,居然能吸引那么多男配。正想着,却听到楼下有人唱挂枝儿,说得正是那“花魁也比不上”的王嫣冉,顿时心里起了火,叫了丫鬟去了清波门。
  话说岑瑶琴进了王家酒馆,周围闲汉们都喝起采来,原来那瑶琴真真个体态轻盈,乌发红唇。相比之下女主也不差,但那些闲汉们日日瞧女主,没了那新鲜之感。
  女主见了瑶琴,心里感叹“本以为自己已是标致,没想到能见到这样的丽人”,于是温声细语,问那瑶琴想用点什么。那张小甲早看得嘴巴大张,一听吩咐立刻端那细巧点心去了。
  众人都盯着这丽娘子不放,一些闲汉还猜度是哪个大户的内眷,那近门口坐着的女娘们却不服气起来。一个个嘴里酸得要命,却又偷偷看瑶琴的衣饰妆扮。
  那岑瑶琴正得意洋洋地享受着女人的嫉妒,男人的爱慕,本来自家在现实中就是个透明人,朝九晚五,天天对电脑的,从没有男人追求。
  每个月按时买彩票,半年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保利剧院附庸一下风雅,幻想剧院对面的投行里有金主看上自己,来一个岑美美第二。谁知参加这个系统体验,幻想全都实现了。
  不仅人人都称赞一句“岑行首”,“赛花魁”,连那交往的都是王孙公子,真是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谁说古代不好,那是他们不努力罢了。要知道体验的这具身体从八岁开始每天高强度学习技艺,直到十年后自己穿过来,都没有停止学习呢。
  可惜已经发布的章节不能改,不然自己完全可以当女主啊。岑瑶琴想着,这王嫣冉既不会琴棋书画,也不懂得清谈风雅,日后怎么能和男主赵裕有共同语言呢。
  那南宫幽梦是脑子进水了吧,这酒家女就嫁饭店男,偏偏要攀个高枝,真是贱人。再瞧这王嫣冉粗衣麻布,连耳朵上都没对丁香,真是寒酸。
  各位读者可知,这大楚女子娇养的,耳上都要配一对丁香。平民们从货郎那买来,富户们有金有玉,那贵人后妃的才能配得起明珠来。
  这岑行首耳上的这对粉色小珠,是初次梳弄的她的金二员外给的。那金二员外花了大银三百两,和一对小珠,才享用了岑行首的初次。因那对粉色小珠甚是难得,岑行首后来硬是压下了花魁王美娘的风头。
  这岑瑶琴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嫌这对小珠太小,等知道这是力压上届花魁的凭据时,再也没嫌弃过,反而每天要那丫鬟细心照料,那丫鬟本想用丝帕把它裹起来,却被瑶琴让人揪着头发扔出门外。
  原来那蠢笨丫鬟忘了先焚茉莉香,再裹那对小珠。“这古代的人大脑没进化好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想当初我写文案被老板说了一次就能写对。这丫鬟这么笨,扔下面瓦子当当土妓,这才物尽其用了。”
  那丫鬟听说要被送到瓦子去,哭着求情,说和岑行首有十年香火情,希望饶恕则个。只见那岑行首嗤笑一声,说甚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脑子不灵的就该当土妓。
  那鸨母见闹得大了,怕这瑶琴儿名声不好,也带笑劝了两句。谁知那岑行首照了半天镜子,也不知是在学谁,转过身来摆了样子,冷艳地说道:
  “妈妈不知,这青楼里,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下去,好好做一个可利用的人,安于被利用,才能出头”。
☆、第9章 炕上窝窝头
  众人都劝说岑行首,那唤作捧珠的丫鬟仍然被送到瓦子里。
  捧珠自小被买来教养,鸨母认为最少也能调成个清倌人,却没料到这丫头甚是愚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有面皮白净些。若是继续养着,恐日后红不起来;若卖给瓦子,又已经当了好几年养女,与众人有了几分情,很是不忍。
  恰好这岑瑶琴被卖进来,缺个随身丫鬟,就把捧珠配给了她。这一主一仆也还有缘,竟相互扶持了十来年。
  谁能料到,因为没燃茉莉香,触怒了岑行首,捧珠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那瓦子可不是高等地儿,只是巷子里的几件土房,有些房顶都只寥寥盖了层干草。
  这些土房都在巷子隐蔽的角落里,有门有窗。那窗却是与一般人家的不同,竟是个大洞,上面只有个破帘。孤老们想找土妓的,来这洞前把帘一掀,就能随意看房子里裸着的小妇。
  那些小妇也不懂甚么丝竹管弦,只要亮出那白肉,躺在炕上作出各种妖姿。稍稍高级一点的,嘴里还能唱个小曲。那小曲也不甚雅致,都是“一根往里戳”的荤话。
  这些土妓们也爱涂涂抹抹,但都不是甚么好脂粉。那龟公龟婆连个铜板都不放过,哪有闲钱把小妇打扮得齐整?都是用最低贱的,一家的脂粉都在龟婆手里,谁红才给谁涂哩。
  那龟婆又怕小妇爱俏,浪费脂粉,每每都是自己给小妇涂。龟婆也没甚么好技巧,只知道嘴要涂红,脸要擦白,找来炭条随便就画上两道。那些客人也不嫌,还有一些没见识的觉得这样才是美人呢。
  各位读者可知,来这土房找小妇的,都是些手里没钱,又久旷了的人,哪会怜香惜玉,你让他款款点,他还嫌入得不爽哩。这土房的龟公龟婆,也是些没甚么良心的人,只知道坐在门口收钱,哪管小妇死活。
  等一个客人出来,下一个就进去。之间小妇还没来得及擦洗换衣,就又有了新客。时间长了,那炕上各种黏腻污秽,斑斑点点,都不曾换洗哩。
  那些红一点的小妇,一天就能接几十个,连吃饭都没得空闲;那些貌丑年老的,虽然恩客少,能有个喘气的时间,却没几块粗粮吃,还有土妓饿得发昏,咬了客人被打死的。
  一般被送到这里的小妇,几个月就损了身子,能活过五年的几乎没有。每年龟婆雇人往外抬病死的小妇,还有半死不活扔沟里被野兽吃掉的。
  那小妇刚被送来,立刻灌了药,如果在瓦子里大了肚子,那才叫惨哩,即使龟婆发了善心让小妇下了崽儿,母子能活下来的实在罕见,可见“虫儿娘”和“虫儿姐”已被上天眷顾了。
  话说那捧珠自小在行户人家长大,吃穿用度,与富户无异,乍一来到这等地狱,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土房不甚宽敞,大炕上却已经躺了三个小妇,其中两个身上都趴着客哩。
  剩下的那个没客的,也不上前来寒暄,好似饿极了一般,只知捧着个窝窝头猛吃。那龟婆见了不悦,径直上去,一巴掌打下了窝窝头,揪着头发拖在地上就打。那土妓身上本就青紫,如今又是添了颜色。
  见捧珠吓得瑟瑟发抖,那龟婆才满意地停了手。那土妓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两只眼睛只盯着那窝头。龟婆看了看身契,对捧珠说:“那炕上的是狗姐猫姐,这饿死鬼是鸟姐,你这契上名字不好念,皮子又肥,就叫猪姐”。
  那捧珠早被这夜叉吓破了胆,哪有他话,立时答应。又问了句,“请问妈妈,奴婢的被褥铺盖在哪儿”。
  只听嗤的一声笑,那龟婆嘲笑道:“你还做他娘的美梦哩!这儿比不上行户,别妆个读书娘子酸样”,又说:“你们姐四个就睡这炕,每晚有客,被子都用不上哩”。
  那捧珠听了,心如坠冰窖。只见门外进了个衣破鞋烂,蓬头垢面的,一眼盯住捧珠就要过来。那龟婆骂道:“那是雏儿,大钱好酒才能开哩”,又踢鸟姐,“又装死,赶紧起来接客”。
  话说捧珠原本纳罕,这土房如此之穷,墙纸斑驳,破布油腻,除了炕连个家伙物什都没有,居然还有乞丐来讨钱。没想到这像乞丐的人居然是恩客,惊得呐呐不能言。
  那客人见只能看不能用,好生不爽,只把捧珠从头看到脚,见这小脚尖尖甚是可爱,盯住不动。
  龟婆见这人盯住捧珠,连常用的鸟姐都嫌弃了,就拉了鸟姐扔客人脚下。又叫捧珠脱鞋放脚,叫那客人看个饱。
  那捧珠寄人篱下,不得不应,拆了裹脚,放出白白尖尖一对玉莲。那客本趴在鸟姐身上,作弄几下,见这玉莲,顿时兴致大起,连连折腾。
  那鸟姐只身挨着,两只眼盯着地上那窝头,好容易才拨了过来,握住塞嘴里啃了两口,就被客人嫌挡路,一把扔了出去。
  鸟姐见窝头被扔出去,全身就像是被抽光了气一样,瘫了下来,闭了眼,动也不动。那客一直盯着捧珠,哪里会看她,一直折腾到入夜才停。
  等那客起了身,鸟姐醒将过来,满地去寻那窝头。捧珠见了可怜,帮她找到。那鸟姐却理也不理她,拿了窝头只顾吃。
  这时一个头发偏黄的瘦长小妇从炕上下来,自称是猫姐,那炕上还有客的是狗姐。说这鸟姐触怒龟婆,已经两天没进食,今早连着接五个客,得了一个窝头,却又没时间吃。
  又说除了捧珠,鸟姐年轻,最受欢迎。自己和狗姐以前做良家时生过娃儿,臀乳都大,引来的都是老客,还能受点体谅有空吃饭。
  又说那龟婆已经散布出去,这几日就要找孤老梳弄捧珠,等捧珠被梳弄,开了红,就姐妹四人一起接客哩。
  那捧珠越听脸色越白,这猫姐还说鸟姐已经来了半年,替龟婆不知赚了多少铜板,现在捧珠来了,说不定没过几月又有钱买小妇了。此时捧珠已听不下去了。
  等狗姐送走了客,已经天明。其他三人仍到自己的地方睡,捧珠刚来,炕上没位置,只坐在炕边发愣。那猫姐狗姐热心,一人腾了一侧地给捧珠,这才将将躺下。
  捧珠还没睡够,就被周围声音吵醒。原来昨日那客出去后在光棍堆里,大赞刘龟婆家猪姐白嫩,那一双小脚一个巴掌就能把玩过来。
  那光棍们听得口水直流,其中一个姓吴的向他当牢头的哥哥一学,那吴牢头上了心,挨到天亮就过来看那猪姐的小脚。
  只见炕上四个小妇,唯独猪姐生得白净。又捡起那小鞋,果真比巴掌小,当真名不虚传。
  那龟婆又把猪姐夸得天上下凡,说是临安城瓦子里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好货,遇到吴牢头才能配在一起,听得吴牢头心中舒畅,当即订了傍晚来梳弄。
  等猪姐醒来,已过午时,身边狗姐猫姐身上都有客,其中一客还偷握猪姐的脚被龟婆乱骂。
  那龟婆带了猪姐去旁边一个浴肆,汤水清洗了后,拿出一个大红肚兜穿上,外面着了一套半旧不新的布衣。捧珠原本的那套细致衣裳,已经不知哪去了。
  又拿出一些脂粉,把猪姐涂了个红红白白,又威胁哭花脸就要用红铁烙大腿,唬住猪姐。最后往土房后的小间一塞,就等那吴牢头来。
  猪姐见这番动作,已是猜到有客人要来梳弄自己。然而那小间被锁得紧紧的,根本逃不出去。不一会儿,那吴牢头提了一只猪头,两瓶酒,几样粗糙点心,又带来三贯钱,就要梳弄猪姐。
  龟婆忙迎上去,带进小间。只见那吴牢头凶面红眼,等光了上身又是满满黑毛,吓得猪姐蜷缩在炕角。那吴牢头一手提溜起一只小脚,放在肩头,就要行事,猪姐只是嚎啕挣扎。
  因吴牢头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猪姐又皮肉丰腴,这么一蹬一踢竟然还挣脱开来。那吴牢头觉得被下了面子,气得乱骂,往猪姐身上又捶了几下。
  谁知猪姐已有了死志,竟然趁机往墙上撞去,被吴牢头扯住。那龟婆在外面听得不对,进来直接给了猪姐一耳刮子,又往白肉上拧了好几个紫团,才让猪姐消停了下来。
  那龟婆怕猪姐寻死,叫来龟公,两人一人握着猪姐两臂,一人压着猪姐两脚,让吴牢头自去享受。那吴牢头摆弄猪姐,等口儿开了就舞弄了起来。见到事已成,三人都笑,只有嘴被塞住的猪姐呜呜哭泣。
  猪姐被梳弄后,那龟公看得眼热,也探身上去。龟婆见吴牢头没有留下的意思,也不拦龟公,任其去消受,那龟公虽然个矮,却腰里有货,猪姐被折腾到午时才收了场。
  等猪姐再次醒来,已全身酸痛移动不得。那猪姐想起以前的日子,不由得心里发苦,将那岑行首,龟公龟婆,吴牢头等人诅咒了千百遍。
  又想起龟婆要她明日接客,顿时觉得身入鬼蜮,没了活路。等缓了一会儿,竟取了汗巾子将自己吊了上去。
  也是猪姐命不该绝,那猫姐可怜猪姐,本想过来送点吃食,却被梁上团团转的猪姐唬了个倒仰。赶紧叫人来放下,剪开汗巾子,那猪姐喉喽里咯吱吱响起,吐出痰,慢慢缓了过来。
  那龟婆见了猪姐这番样子,气得乱骂,又不能作弄死。让龟公把猪姐右手铐住,断了吃食,就要降服猪姐。
☆、第10章 却插金雀钗
  话说那猪姐右手被铐,关在小间。猫姐有空去劝她,却一直垂泪不语。那龟婆气得日日叫骂,被一帮闲汉们听着,反而都来看这瓦子里的“贞烈女”是个甚样。
  这大新闻被越传越广,却没一人要赎出猪姐。那猫姐见了可怜,省下窝头给猪姐吃,谁知猪姐却已打好主意,要绝食而死。
  这天,已经饿得昏头昏脑的猪姐,见猫姐偷偷从前面过来,丢下一把锋利小刀,劝猪姐吃窝头后再撬开铐子逃跑。话说这世上之人,谁能不怕死,那猪姐见有了盼头,就整日撬那铐。
  然而女娘家,怎么能撬得开。猪姐翘了好几日都没开,反而引起龟婆怀疑,连那猫姐都不敢再来送窝头了。
  也是这日,有一孤老来弄鸟姐,听到“贞烈女”的事,说了句“这么烈,拷着弄不也一样,白白耗在小间多不划算”,龟婆听了大赞,要那龟公再弄把铐子,就要让猪姐开张接客。
  那猪姐听说龟婆的打算后,心里凉了半截。听着外面龟公出门买铐,龟婆开了小间,让门外闲汉们看货。那闲汉们对着猪姐好生指点,猪姐不堪其辱,心里一硬,定了个主意。
  等龟婆送那闲汉们到瓦子门口时,猪姐狠下心来,看准地方,一刀下去剁了右手小指,顿时痛得眼前发黑,嘴也被咬的出血。等缓了缓,把残了的右手从铐子里脱出来,趁着后院没人,左手裹着右手踉踉跄跄地钻进干草堆里,昏了过去。
  话说龟婆送完客后,发现猪姐趁着小间门开,竟逃了出去,一只断指连根切掉,遗在地上。龟婆以为猪姐趁自己不留意,从大门跑了,急忙锁了门户,带人去巷子口抓那猪姐,闹哄哄半天都没找见。
  等那猪姐醒来,已是天黑,大门外一堆人吵吵闹闹。于是忍着痛悄悄溜到灶下,窥见那龟公因和婆娘吵闹,心中不快,已是喝醉大睡。猪姐偷偷取了钥匙,摸了身契银子,偷开了后门逃了。
  先不谈那龟公醒后如何又与龟婆吵闹,话说捧珠一路仓皇,先在一小小医馆里裹好手指,说是爹爹欠赌坊银子要剁指,最后家里把自己舍了出来。那郎中似信非信。捧珠随后找了一处草窝,先安顿了。
  第二天醒来,买了个饼吃。正听闲汉们说着那岑行首去打清波门王嫣娘的擂台,反而灰溜溜地回来。
  捧珠立时听住,买了饼请那闲汉,那闲汉继续说道:“话说那岑行首原本摔了碟子,说那点心太硬硌伤牙,又让伴随们砸了酒馆,正要回去时,忽然一动不动,两只眼都不眨了。”
  “这是怎的说?”闲汉们登时围了过来,纷纷追问。
  “那随行的丫鬟们都急哭了,只怨那“猴年马月”的王嫣娘使了妖法。那王嫣娘却叫起屈来,赌咒发誓说自己冤枉。正当这时,那岑行首忽然又能动了,竟抱住王嫣娘哭将起来,说是自己错了,还要和王嫣娘结为姐妹呢”。
  许是那话里情形变得太快,闲汉们都愣住了。只听有一人问道:“那岑行首怎得又灰溜溜转回了呢?”
  “你也不想一想,那岑行首先是扎了刺,又是砸了店,忽又哭求原谅,怎得能三言两语就宽恕呢,那王嫣娘气得发晕,一顿乱棒把岑行首赶了出去”。
  “话说这两人无亲无故,怎得掰扯到一起呢?”
  “小可也不甚清楚。只听那岑行首回去后,每见客人就要赞王嫣娘的好处,说的是天上有人间无,使得王嫣娘在读书人那也出了名”。
  “这怎么有赶着赞人的呢?又没甚么好处”。
  “而且那岑行首每日都要派人给王嫣娘送礼,甚么绫罗绸缎,金珠银串,不知道的以为要下聘哩”。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又有那猥琐之人,说起那岑行首许是觉得男人腻味,爱起了女娘,要行那磨镜之事。闲汉们立时听住,那猥琐之人更是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地说起了话本《二凤宝鉴》。
  捧珠听了,虽不知道王嫣娘是个甚么人,但能让岑行首吃瘪,定有本事,于是问了路向清波门走去。
  却说王家酒馆前些日子吃了岑行首的亏,桌椅板凳被打得粉碎,这几日正在休整。
  围观了岑行首铩羽而归后,张小九不禁佩服起系统的厉害。这岑行首本是背景路人,文中只提了一句的,现在居然想打压女主,真不知这自信从何而来。
  那系统也不知给岑行首下达了甚么命令,竟让那岑行首一改刚来的威风,讨好起女主来。
  该不会因为改了剧情,积分全罚没了吧,张小九很不厚道地想着。还好自己和系统没联系,改了剧情也不会掉分。
  记得《春欲滴》里,女主家在明年才会大肆休整,没想到现在提前了。女主也因为银钱足够,采纳了张小九的意见,买下来周围几个铺面,要把这酒馆扩成酒楼。
  由于李盛去准备秀才试,张小九一人忙着算进出账目,购买材料,甚是吃力。突然有个女娘来店里,问王嫣娘在哪。等众人听了捧珠悲惨经历后,无人不凄惨。
  那捧珠要自卖自身给女主,女主母亲却嫌弃捧珠进过瓦子,右手残缺,怕女主以后带捧珠去夫家不体面。女主姑母和她小姑一个性子,只说先留店里干杂活。
  那捧珠兴冲冲来,却被冷待,不由得自伤其身。正在灶下烧火时,却遇到了牵线班头李婆子,给她出了个主意。
  原来那李婆子觉得对张小九不住,发誓要给她配对姻缘。见这张小九是个老成人,平时又惜老怜贫,比其他伙计都好说话,而这捧珠也是可怜,就想凑到一起。
  各位看官,为何女主母亲和姑母都嫌弃捧珠进过瓦子,这李婆子倒不嫌呢?原来这李婆子家乡十多年前被金兵劫掠,男死女俘,十分惨状。
  李婆子死里逃生,知道恶事来了是挡不住的,与其自尽,不如活下去,多多行善洗刷罪名,以后进了阎罗殿,也能坦荡投胎。有这一份缘由在,于是想拉这捧珠一把。
  这日,张小九刚穿戴好,忽然听有人叩门。开门后见捧珠跪在地上,双手高高捧起身契,唬了一跳。幸好天还未明,没人看见,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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