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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存时间: 20:34:21沉默的小姐,我在东莞的生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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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小姐,我在东莞的生活2
吃过满月酒,赵三连更加发奋图强的在公司干活。赵三加告诉我,他的老板李心强是非常抠门的人,而且喜欢计较,如果不好好工作,就会被炒掉。只有好好干活,才能把工作稳定,养家糊口。   有一天,李心强将赵三连叫到办公室,对他说:“三连,你工作做得很不错,我决定给你每月加薪200元。”   赵三连听了,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到李心强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签了字的加薪单,他才明白过来,激动得不得了,连声说感谢的话。   李心强居然幽默地说:“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何况你现在添了女儿,生活压力大,我给你加工资,也算是为造福社会,否则你万一缺钱用,跑去做坏事了,那岂不是影响社会。”   赵三连讷讷地笑了笑,说:“请放心,就算再缺钱用,我也不会去做坏事的。我是个良好公民嘛。”   李心强说:“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我看你和你老婆很恩爱,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别人介绍的?”   赵三连说:“实不相瞒,我和我老婆认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也许,我和她是缘分安排,命中注定的。”   李心强说:“每对夫妻都是命中注定的。你和你老婆在一起真的有与众不同之处?”   赵三连这个时候,心里正充填着对老板加薪的感恩之心,因此就实话实说:“我怕说起来你也不相信,我老婆是捡回来的。”   李心强开始感兴趣了:“哦,怎么个捡法?难道像捡垃圾一样捡回来的?”   赵三连点头说:“是的,就是像捡垃圾那样捡回来的。”   李心强本来以为赵三连开玩笑的,但看到赵三连的脸色严肃,不像说谎,就慢慢的询问其中原由。   赵三连是个老实人,他没有什么心计,所以就把我捡回家当老婆的故事说出来了。李心强一听,对故事就怀着将信将疑的心态,他知道赵三连是不会说假话的,于是他将所有的疑惑都转到了我的身上。他是个思维精明的人,这样的故事到他的思想中,已经是破绽百出了。   李心强问:“你有没有问过你老婆,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赵三连说:“听说是在厂里做品检的。”   李心强脸上浮起了一丝冷笑,他说:“做品检,我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做品检的人?我以前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你老婆,她让我很眼熟。真的,不骗你,很眼熟。”   赵三连讷讷地说:“真的吗?你在哪里见过她?”   李心强悠悠地说:“忘记了,下次我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赵三连回来的时候,跟我说起了这件事。我心里隐然有一种恐慌,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人发现了一样。我现在最怕遇见发廊的姐妹,还有曾经嫖过我的客人。这种熟人一见我,就能戳穿我的身份,让我变回原形。就像妖魔鬼怪一样,就算变得再像个人样,也逃不过熟人的火眼金睛。   我心里有些恐慌与猜疑:李心强这个色鬼难道以前嫖过我?   我拼命的用回忆去想那些和我睡过觉的嫖客,但接过的客太多了,大部分是一度春风,如过往的云烟,实在是记不清他们的模样。      有一天下班,赵三连很兴奋地对我说:“老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老板说要给我们安排一房一厅,让我住得离厂里进一些。”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那股不祥之兆越来越浓了。李心强给赵三连加工资,给他安排住房,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会落在赵三连的身上呢?像李心强这种较精打细算的人,不扣工人的工资都算好了,怎么会舍得给赵三连加工资安排住房呢?   我对赵三连说:“我不想去你们厂区住,那里环境不好,影响生活。”   赵三连说:“又不是住在厂内,是住在厂外的宿舍,离厂里还有几分钟的路呢。那里是一个小区,花草树木挺多的,适合居住。难道你喜欢住在寂静的荔枝园?”   我对赵三连说:“寂静的荔枝园有什么不好,空气好,安静,没有烦恼?对身体也好。”   赵三连说:“我在荔枝园住了几年,冬冷夏热,像个牛棚一样。住到厂区宿舍多好,一房一厅,宽大明亮。而且邻居都是同事,闲时可以一起聊天,像个大家庭,那感觉多好呀!这样的正轨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   看来,赵三连慢慢地向往正常人的生活走去了。而我,却不喜欢那样的生活的,我觉得我应该活在隐蔽的地方,无人打扰,无忧无虑。但是听见赵三连说得这么憧憬,我不忍心打消他心中那个生活的意境,于是只得答应了。      搬家搬得很快,而且也很顺利。先是赵三连找到荔枝园的老板,说搬家的事情。荔枝园老板比较喜欢赵三连,毕竟给他免费看了几年的园子。老板说,其实我不舍得你走,但是你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只好祝福你。以后你想回来帮我看园子,跟我说一声就好了,我会把木房子再腾出来给你住的。   赵三连听了老板的话,心眶一热,有些不愿意走了。但他联想到外面的生活多么美好,于是就忍下心来,说以后荔枝成熟的时候,他有时间就过来帮忙摘。   李心强对于搬家的事情特别积极,专门安排了一辆大货车和几个搬运工,一次性便将我们的东西弄到了宿舍。   宿舍确实是很好,住在四楼,一房一厅,阳台厨房都有。我们一层楼有八个单房,都是收废站的人居住的。李心强给赵三连分配的是在最里面一间,也是光线最好的一间。   赵三连买了一张二手的席梦思,在墙上贴了很多画,还搞了台灯,布罢得像洞房一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赵三连抱着我说:“老婆,这房间像不像是洞房呀?”   我捅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都有孩子了,还洞房。”   赵三连说:“只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天天都是洞房。老婆,自从你有孩子之后,我们已经很近没有亲热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亲热呀?”   我说:“你猴急了?生完孩子后三个月才能亲热。现在女儿刚满月不久,还要两个月呢,你就慢慢地忍着吧。”   赵三连将大腿搁在我的身上,说:“没关系,只要和你抱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这个晚上,赵三连老早就睡着了,睡得很香。而我却一夜睡不踏实。住房四处都有人声吵闹以及各种噪音,楼下的小摊也在烧锅炒宵夜,声声入耳,令人心烦。   还是荔枝园好,一到了晚上,寂静得听得到风的声音,多么亲切、自然,像是大地母亲的呼唤。现在,这个小区闹市的喧嚣却像一个魔咒,勾起了我的回忆,在夜色中渐渐遁来,我不由得想到了以前的红尘生活,也是在这样喧嚣的环境中进行的。
刚住进小区宿舍那几天还算是风平浪静的。一到早上,赵三连就和同事们一起上班去了,整层楼房只有我一人在家。我没事就下楼,抱女儿出去走走。我去得最多的是隔壁的巷子,巷子里有很多便宜的菜。   巷子比较偏,里面也有不少形形色色的发廊。看到发廊,我心里就感概,不知道此时的我是幸福的,还是失落的。也许,和发廊里那些姐妹们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我开始慢慢的走向了人生的正轨道路,而她们还在风尘中挣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头。   有一天上午,我到巷子里买菜,准备去附近走走,但看到女儿在怀中睡着了,就打消了念头,抱她回家睡觉。刚上楼,就看到李心强正在楼层里转,看到我回来,他朝我搭讪地笑道:“我忙中抽闲,到楼上来巡视一下,看有没有人趁上班的时候跑回来偷懒。”   我瞟了一眼他,看到他的眼珠子向左转。男人撒谎一般眼珠都是偏左转的,因为他们在想借口。如果是眼珠向右转,则表示他们在回忆事情。这是以前的妈咪告诉我们的。有时候,男人的心可以从眼神中看得出来。   我说:“李老板,你放心,我天天在家里,没有看到过有人在上班时间内回来。”   李心强说:“你不要叫我李老板,这样多俗。你叫我强哥吧,我喜欢别人叫我强哥。”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调戏说:“你哪个地方强啦?让我看一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是一个很规矩的人,不会再去调戏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调戏我。我面无表情地说:“还是叫老板比较贴切一些。”一边说一边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不想搭理他。   没想到李心强竟然跟我一起走到房间里,他说:“我看一下,你们房间布置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缺家具。”我很无奈,又不好拒绝,只得让他进房间里了。   李心强背着手,在厅里走了一圈,竟然将房间的门关上了,自言自语的说:“这个门不错,是铁的,可以防盗。”然后问我:“这个房子你还喜欢吗?”   我将睡着的女儿放到卧室的床上睡觉,盖上毯子,正要走出客厅和他说话,没想到李心强堵在了卧室门口,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很邪恶。   我知道李心强想要做什么,他无非是想调戏我,勾引我。   我很有含蓄地说:“房间还好,只适合两个人的世界。如果多一个人进房间来就觉得太小了。就像你挡在门口,我就觉得空间特别小。”   李心强嘿嘿冷笑道:“这个房间现在只有你和我,不是两个人的世界吗?”   我说:“还有我女儿呢。”   李心强满脸坏笑道:“她这么小,不懂事。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说着,竟然伸手要摸我的脸蛋。   我急忙后退一步,气急败坏的说:“你想要干什么,请你放尊重一点!”   李心强脸色暗了下来,冷笑道:“你还想要尊重,别以为你骗得了赵三连就可以骗得了我,你以前是做鸡的吧!”   我听到这话,满脸怒火的说:“请你不要污辱人,你给我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李心强冷笑道:“你别给我装蒜了,我知道你的底细,这附近的发廊我都知道,我也经常去。有不少妓 女给我留下过印象,而你是其中一个,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嫖过你,但我知道我一定没有记错,你肯定是从发廊出来的人。”   我听到这话心里就叫苦,没想到真的是遇到一个老嫖客。而且这个老嫖客竟然对我有些印象。这一瞬间,我的脸色苍白,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心强那双色眼,那双贼眼,好像一个钻头,钻到我的心里。他看透了我的身世,看透了我的无奈,看透了我的痛苦,所以他才敢这么嚣张的来调戏我:“我以前真的和你睡过?”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难道我想收手都不行?太没天理了。   李心强看见我惶恐不安的样子,就得意起来:“赵三连如果知道你是个妓 女,他会怎么样处理你?会不会像垃圾一样把你丢掉?我敢打赌,你的女儿肯定不是赵三连亲生的。”   听到这话,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他竟然能够猜到这么多的事情!事情发生了并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还要制造事情的人。李心强一瞬间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头。   我咬紧牙根,硬生生地将心中那股愤怒与恐慌压到了心底,沉着嗓子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心强说:“我这人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跟漂亮的女人睡觉。”   我冷笑道:“可惜你找错人了。”   李心强单刀直入地说:“如果我要你和我睡觉,你会拒绝吗?”   我瞪着他,说:“不会。”   李心强笑了,笑得很得意,很淫意。   我冷冷地补充道:“我会杀了你。”这是我的实话,如果他敢毁坏我的生活,我将会豁出性命!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李心强脸上的脸容渐渐僵硬,他说:“你不要跟我逞强,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一般很少失手的。谈女人就像谈生意一样,只要谈熟了,也就谈成了。”   我用软硬兼施地词气说:“我已经退出红尘了,希望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如果你一定要逼我,大家只会闹个两败俱伤!狗急都会跳墙,人一旦逼急了,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   李心强说:“听你这么说,我感到很刺激。我倒想看看你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听说女人一急之下,就会脱衣服。嘿嘿……我倒想看你光屁股的样子。”   我怒道:“你真的是变态!外面这么多女人你不去搞,偏要来找我麻烦!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安静了?”   李心强嘿嘿笑道:“和外面的女人玩没有刺激感。太容易得手的女人玩起来都没有意思,我最喜欢找刺激了。”他朝我挤了挤眼睛,接着说,“可惜你刚生下孩子不久,否则我现在就敢把你**了。我敢打赌,等你女儿满三个月的时候,我会和你好上。”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就转身走了。刚出门口的时候,还回头朝我眨了一下眼睛,说:“希望你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得手,否则我会失去兴趣的。”   我冲着他的背影骂道:“他妈的,真是变态!”      李心强走了之后,我无力的倒在了床边,看着甜睡的女儿,心里浮出莫名的痛楚:我小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女儿一样甜睡?没想到长大之后,却有如此多的噩梦。想着想着,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哭了一会儿,我的心开始平静下来,然后开始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想,被李心强纠缠着还不算是坏事,被赵三连知道我的身世才是最KB的事情。掀起轩然大波是不必说的,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我越想心越冷,脑子又混乱起来。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孟大林。我打电话给孟大林,将我被李心强的调戏的事情说了,让他帮我去警告李心强,压下一他的锐气,不要乱来。   孟大林说,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小事一桩,我会去摆平他的。   于是下午时间,孟大林就去收废站找李心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心强看到孟大林来了,心里明白,他不动声色地倒水给孟大林喝。孟大林直接说:“李老板,赵三连的老婆是我关照的人,请你将他的私人事情保密,否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之前我有和你说过,赵三连的事情绝对是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李心强翘起二朗腿,一边抽烟一边说:“孟队长,当初我安排赵三连进收废站工作,你说要罩着我,还介绍当地一些企业的废品给我收。赵三连已经在我这里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你却没有一点行动,我开始怀疑你的实力了。”   孟大林知道自己当初许诺过的事情没有办好,所以在李心强的面前就失去了威信。他说:“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没有做好,当地企业我也去联系过了,有些人也不买我们治安队的帐。”   李心强冷笑道:“那我为什么要买你的帐呢?我们做生意的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孟大林说:“这样子吧,李老板也是性情中人,我手下有几个兄弟开了发廊,我介绍李老板去,里面的小姐随便挑,只要李老板看得上,免费给你享受一个月。”   李心强脸上堆起笑容,说:“好,有孟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男人嘛,谈不成生意,只要有共同爱好,也可以深交为友。你放心,赵三连老婆的事情,我暂时会保密下去的。”   孟大林皱着眉头说:“暂时保密?暂时是多长时间?”   李心强说:“那就看以后孟队长的友情和我有多深厚了。”   孟大林听到这话,不怒反笑,说:“李老板果然不愧是生意中人,懂得人情投资。”   李心强哈哈笑道:“过奖了。”   正笑之间,听到“笃笃”,有人敲门,李心强说:“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赵三连。赵三连正拿着仓库报表给李心强审核,准备安排下午的废品货运,他进来的时候,看见李心强和孟大林正在开怀大笑,不由得怔住了。   李心强问:“有什么事吗?”   赵三连没有看李心强,却盯着孟大林,嗫嚅地说:“下午废品的货运清单,请你审核。”   孟大林感觉气氛不对,就对李心强说:“李老板,你先忙,晚上我给你电话。我先走了。”   李心强说:“好的,你慢走,晚上等你电话。”   孟大林出门的时候,看见赵三连盯着他,就和他对望了一眼。相对的视线中,他看见赵三连的眼中溢了仇恨,一种深遂的记忆,从遥远的地方跑出来,透入骨髓之间。   孟大林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心底浮出一种不安。         晚上的时候,赵三连下班回来,脸色很难看。我心里忧虑不安,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三连说:“我今天看到我的仇人孟大林了,他竟然来收废站找我们老板,难道他和老板是朋友?”   我心里不由得叫苦:一波未息,一波又起。我问赵三连:“孟大林有没有看见你?”   赵三连说:“我和他对了一眼,他好像有些怕我。”   我说:“人家是治安队长,怎么可能怕你呢。”   赵三连冷冷地说:“我会让他怕我的。”   我问:“难道你心中的仇恨,真的不能放下?”   赵三连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激动地说:“他废了我一条腿,破坏了我的人生,那种仇恨怎么可能忘掉?”   我用乞求地口吻说:“三连,为了我和女儿,求你不要想着那些过去的仇恨了。你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赵三连看着我,再看一眼我怀中的女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觉得,人越活越困惑。人生有些事情,真的太牵拌了。”   “人生本来就是大困惑中度过的。三连,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   “我想搬回荔枝园住。我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怎么了,住不习惯吗?”   “今天你上班的时候,李老板上来查房,故意在我们的房间里坐了很久。看得出来,他想骚扰我的生活。三连,你难道不觉得李老板安排房间给我们住,是有别的意图吗?他会有这么好意吗?”   “这是真的吗?我现在就去找老板理论,怎么能骚扰你呢!”   赵三连气急败坏的要冲出去找李心强的麻烦,我急忙拉住他:“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你的老板,你得罪了他会没有好日子过的。何况现在没凭没据的,你找他也没有用。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和你搬回荔枝园住吧。这件事情你就当它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对人提起来,免得你以后工作难做。现在你已经有家室的人了,处理事情成熟一点,如果你失业了,我和女儿都要喝西北风了。”   赵三连听了这话,深深地陷入了沉默中。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恨恨地骂起来:“他妈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   我知道他骂李心强,还有孟大林。我看见他的嘴角在抽搐,表情有些曲扭了。他是强忍着怒火的,如果他这股怒气发作起来,我不敢想象后果会怎么样,说不定会发生一些令我担心的事情。比如,他去找李心强的麻烦;或者,他去找孟大林报仇。如果这两件事其中有一件发生,那么将会改写我的命在命运。   我惶惑地看着赵三连,赵三连却始终在沉默。   我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赵三连并没有去找李心强的麻烦,也没有去找孟大林寻仇。他答应了我的要求,搬回荔枝园住。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也许,我的命注定只能生长在那些僻静的地方,这种热闹的地带,不适合我们生存。”   李心强听说赵三连要搬回荔枝园,他心里有底,于是也不过问原因,也不留他,就安排辆车子并叫了两个搬运工,一次性将我们的东西拉回去了。 搬回荔枝园居住之后,第二天上班,李心强将赵三连叫到办公室,说:“三连,上次给你加了200元薪水,是你给你的加班费。以后你每天晚上都要加班三个小时。”   赵三连听到这句话,肺都气炸了。那天加薪的时候,明明说是加底薪的,现在却变成了加班费。要不是因为顾虑到养家糊口,赵三连当场就要和老板吵起来,但想到我和女儿,想到了生活,他只得默默地承受了。   人生有些事情,必须要学会默默地承受。   不过,赵三连后来也耍了一些小聪明,晚上看到老板开车走了,他就将仓库门锁住,偷偷的溜回家。我很担心有一天他会被李心强抓到,会罚他的款。赵三连却若无其事的说:“没事,那秃子(李心强)晚上一般都是去找女人,很少回来的。”   日子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像荔枝园一样的安静。我喜欢宁静的生活,过得踏实、自在。可是,生活永远要和人作对,越多的宁静,反而引来了越多的风波。   就在我女儿差不多满三个月的时候,生了一场病,是受凉感冒了。我带她去医院看了病,那医院真黑,打了一针,就收了我上百块钱的医药费。从医院出来,我去华润超市买奶粉。选了奶粉之后,顺便给自己买了一包卫生巾。   在挑卫生巾的时候,我听到身边有两个女人说话,她们也在挑卫生巾。   “你说买有护翼的好,还是买没有护翼的好?”   “当然是买没有护翼的了,天气热了,有护翼的多难受。”   我觉得声音很熟悉,就转头一看就看到了阿冰,另外一个也是以前的姐妹,叫小微。一年多没有见阿冰,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把头发烫过了,还染成了黄色,看起来更显妖媚。阿冰也看到我了,大概是因为我怀里抱着孩子,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急忙转身,扭头就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阿冰在我的身后冷笑道:“哦,原来是那只不会**的鸡。”   我铁青着脸,没有去理她,只顾着往前走。阿冰却咬着不放,嘲笑道:“哟,你别走呀,你给谁生了个小**。你走那么快干嘛?是不是没脸见人呀?”   我心里虽然愤怒,但却不敢和她吵架,抱着女儿匆匆走了。   小微问道:“她是谁?”   阿冰冷笑道:“你忘记了,就是那只不会**的鸡——君花,以前她踢过我的房门,没想到一年多不见,她居然生了个小**……”   刚出了超市,女儿突然就哇哇地哭起来。看样子她是要尿尿了。我急忙放下购物袋,蹲在超市门口的垃圾堆边上,掀开她的裤衩,“嘘嘘”地伺尿。   阿冰和小微从超市出来。阿冰看到我在为女儿伺尿,就走过来冷嘲我:“你嘘什么嘘,生了个孩子没屁眼,嘘也没有用。”   我心里气极了,但却不敢吵架,害怕吓到了女儿,所以不敢跟她吵。何况万一和她吵起来,引来别人的围观,最终丢脸的是自己。本来有*女前科的我已经够丢脸的,能忍则忍吧。   还好,小微和我没有结怨,她拉了拉阿冰的衣角,示意她别这么损人。可是阿冰哪里肯放过我,大概她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吧——我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怒火。女人一旦记恨起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我几乎不敢看阿冰,就转头问小微:“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小微觉得有些尴尬,她看着我女儿嘟着嘴巴在尿尿,就搭讪地说:“还好,你的女儿好可爱。”   阿冰冷笑道:“有什么可爱,长大后也是个*女!”   我气得全身颤抖,顾不上正在尿尿的女儿,霍然站起,冲着阿冰说:“赵冰燕,你别欺人太堪了!”   “哇哇”女儿被我吓着了,刚止住哭声又哭起来了。我只得又蹲下来,嘘嘘地哄着女儿尿尿。   阿冰一怔,她说:“谁欺人太堪了?”随后又奇怪的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这时女儿已经尿完,我用尿布抹了抹她的屁股,站起来。我冷笑道:“谁不知道你的大名!”   阿冰当然不相信我的话,因为*女用的都是假名或者昵称,真名就像军事资料一样保密。而且,有很多*女都是用假身份证的。她说:“你胡说,除了妈咪之外,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理她,转身走了。也许是太激愤了,竟然忘记放在地上的购物袋。阿冰居然还算有人性,说:“喂,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我转身走回来,把购物袋挎在肩上,抱着女儿要走。   阿冰趁机追问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名的?”   我想到了赵三连,心里就有一股冲动,但是我想到平静的生活,却又将心中那股冲动压下去了。我不能让她知道我是她的嫂子,否则她肯定会找到赵三连,然后就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说不定就暴露了我的身份。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次生命的重生,我不能把我自己再害了。我要小心翼翼地活着,绝不能让别人来破坏。不管是谁,我都不允许!   于是,我看着阿冰,冷冷地说:“我和你有仇,当然要打听你的资料了。”   阿冰听到这话,又失去了人性的骂道:“你他妈的,去死吧!如果我知道你老公是谁,我一定告诉他,你是一个多么无耻X L的*女!”   我很想回过头来跟阿冰说:其实,你也是个*女!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的心在刺痛,像被百针穿插一样,那句话像魔咒一样穿梭在我的伤口:你是一个多么无耻X L的*女!!!
从和阿冰在华润超市碰面之后,为了防止再和阿冰或其它姐妹见面,我买东西就不到华润超市了。我宁愿绕了个大圈,走到“好又多超市”去购物。   “好又多超市”比较偏僻,并不在闹区,我要多走十多分钟才能到达。但是为了避开一些熟人,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宁愿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去了几次好又多超市之后,我发现有一条捷径,从超市的后门通过,有一条小巷,小巷出来就是郊外的路线了。可以省下几分钟的路程。于是,我每次去逛好又多,就从巷子穿过。巷子里面有一个叫“情深发廊”,发廊的灯光是粉红色的霓红灯,一看就知道是个鸡窝。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和我以前的职业有关,每次看到发廊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要往里面看。我想看一下那些形形色色的灯光,还有红红绿绿的风尘女子。看到她们,我就觉得我自己还是很幸运的。我时常在想,如果换成是别的*女,她们走到绝望的时候,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跟一个捡垃圾的人走了。   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我们谁都猜不透最后的结局。就像我一样,被*女的身世的挤压,我活得非常惶惑,经常做噩梦,梦见我在一张床上挣扎,却始终不能挣脱那些身世的束缚。   有一天晚上,我路过情深发廊,有几个*女正坐在门口聊天召客,笑得枝摇花醉的样子。我转头望去,看见其中有一个很眼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认真看那个女的。天啊!我想起来,那个*女就是以前那个邻居女人林启涟。   没错,就是她!林启涟,我以前的邻居女人,是她把马冲抢走的!   那一刻,我几乎有些不相信是她。她现在怎么也在做*女了?是沦落了,还是被逼,还是被出卖了?马冲这个人这么坏,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看到林启涟,我就想到了马冲。我想,林启涟一定知道马冲的下落,她从一个业务员沦落成*女,一定和马冲有关系。想到这里,我的心既兴奋又紧张起来。   从好又多超市出来,我在回家的路上打了个电话给孟大林,告诉他我有马冲的线索,让他帮我查一下。孟大林接到我的电话之后,立即带了几个兄弟,开着巡逻的摩托车,直奔情深发廊。   情深发廊的*女们看到一群治安队闯进来,都觉得不是好事,闪到了一边去,不敢惹麻烦。   孟大林走进深情发廊,左看右看,问道:“这间发廊的负责人是谁?”   “是我。哟,大哥,有什么事吗?”   答话是林启涟,她本来是绷紧着脸,听孟大林问话,就嘻皮笑脸的迎上来,满脸讨好的神色。   孟大林盯着她,问道:“你是以谁的名义开发廊的?”这句话不用多余的解释,是直接摸底的。   林启涟脸上依然是笑意充盈,她说:“当然是以我们老板的名义开的。”   孟大林问:“你老板叫什么名字?”   林启涟说:“他叫马冲,以前是跟着华哥混的,附近一带的人都叫他冲哥。”   孟大林冷笑道:“马冲,冲哥,我看是冲马桶吧。快叫他出来,我有事找他。”   林启涟知道事情有些难办了,她从孟大林的脸色中看出了来者不善,不仅是来吃饭或扯关系那么简单。遇到客人她知道怎么对付,但遇到这些城市土匪,她彻底地失去了头绪,只得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马冲
马冲正在一个地下赌场炸金花,他已经退出B社会,隐藏在这个小巷里,做起了专职的鸡头。他是借着一个在公共安全专家局朋友的关系,开了个鸡窝,让林启涟做妈咪,他做起了幕手主持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赌钱,其余的事情一并交由林启涟管理,如果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他才出面办理。   马冲接到林启涟的电话,感觉很不爽,他想不通怎么会有治安队来闹场子呢?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小有名气的黑道人物,治安队那群饭桶也太不给面子了。   马冲开着摩托车回来,看到孟大林带着几个兄弟坐在沙发上,就堆起笑脸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烟说:“各位兄弟,有什么好事要照顾本店?”   孟大林拒绝了他的烟,语气漠然地问:“你就是马冲?”   马冲的手僵硬地把烟放回烟盒,语气变得不客气了,他说:“对,别人都叫我冲哥,以前是跟华哥混的。你找我有事吗?”   孟大林冷笑道:“哟,冲哥,我看你是冲马桶吧。这么烂的名字,开什么鸡店,我看你改行开清洁公司吧。”   马冲的脸色立即像一块晒干的老瓜皮,青黑夹紫,快要藏不住怒气了。   孟大林假装没有看见马冲的愤怒,站起身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房间说。”   马冲带着孟大林上楼,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个饭桶叫我到房间里做什么,难道他是个同性恋,要和我在房里搞屁股?”   进了房间,孟大林坐在床上,马冲不由得勒紧了裤腰带。   孟大林冷笑道:“我已经找了你很久。”   马冲盯着孟大林,脸上写满了疑惑。   孟大林掏出一支烟,顾自抽着,一边吹烟一边问:“你认识君花吗?”   马冲心头一震,他似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他却假装糊涂地说:“君花,君花是谁?我不认识。”   孟大林语气生硬地说:“你别给我装傻,这样对你没有好处!”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马冲,他眼神也是生硬的、冰冷的,就像一块铁,仿佛要砸到了马冲的头上。   马冲被盯得不自在了,就干脆来个沉默面对。孟大林说:“君花和你曾经同居过,去年你和君花有过不开心的事情,你便暗中报复她,用摩托车将她拖倒在公路上,害得她的腿摔断了,住院花了两万块钱。这些钱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你负责,对吧。现在我是来帮她收债的,你把两万块钱连本带利一起还清吧。一共两万四千。”   马冲跳起来说:“我靠,你放高利贷呀!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我连君花是谁都不认识,你不是来勒索我的吧。勒索也要找个好的理由呀!”   孟大林冷笑道:“他妈的,我还想勒死你呢!我放高利贷总比你开鸡店的好,你觉得你这个鸡店能坚持多久?你别装傻了,在我面前装傻只有吃亏的份。你也知道,你和我作对是拿石头碰鸡蛋。”末了,孟大林觉得自己说错了,立即纠正说:“哦,应该是拿鸡蛋碰石头。”   马冲冷笑道:“不管是鸡蛋还是石头,我也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如果你硬说有,我也没有办法。”   孟大林把没有抽完的半只烟丢在地下,一字一顿地说:“你把这句话再说一遍!”   孟大林的语气带着诡秘地威胁,让马冲不寒而粟。但马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硬着头皮冷笑道:“我没有做过那件事,你别诬陷我。”   孟大林听了这话,脸上浮出一丝僵硬的冷笑,他再也不说话了,走出房间,顺着楼梯慢慢地下了楼。他对几个兄弟说:“做事了。”   几个治安队听了孟大林的话,立即拿起手上的铁棍和钢锤砸东西。   “叮当……乒乓……噔嗒……”   一阵暴响不绝耳,化妆镜、梳妆台、沙发、柜子等都被治安队们砸烂、打翻、掀倒、刺破。*女们尖叫着四处乱窜,像一群被人撵跑的鸡,抱头鼠窜地逃到了街上。   街上的行人看到有戏看,立即像苍蝇看到牛粪一样捂过来,纷纷议论发生什么事情。孟大林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对着围观的人喝道:“看什么看,查暂住证!”   围观的人们听说是查暂住证,立即像被开水烫到的蚂蚁,纷纷散开。就算有暂住证的,也要躲开,免得惹事生非。   孟大林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得意地转过身子看着马冲。马冲站在楼梯门口,黑沉着脸色,他看着发廊被砸得稀巴烂,像遭土匪洗劫一样。   孟大林带着兄弟走了,临走的时候,丢下了一句话:“我还会再来的,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再拖下去,只会死得更加难看!”   马冲站在楼梯目睹了这一切,但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不敢阻止。等到治安队们走了,他看着惊魂未定的*女们,脸绷得紧紧的,曲扭起来。他缓慢地从楼梯口走出来,扶起一把刺烂的沙发,坐在上面,掏出一支烟。林启涟抖着双腿走进来,慌张地掏出火机帮他点烟,由于手颤抖,差点就把马冲的眉毛烧着了。   她颤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在外面得罪人了?还是你的仇人找上门来了?”   马冲突然跳起来,把刚点着的烟丢到地下,拿起沙发垫子往地上一摔:“我**大爷,敢来搞我的场子,也不打听我是谁,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马冲连夜去找了他在公共安全专家分局的靠山张警司,让他帮忙出口恶气。张警司听说是治安队砸场,觉得事情不是马冲所说那样为了收保护费,一定有内幕。在广东这带浮燥的土地,向来都是警匪合作,表面关系对立,私下关系却是同穿一条裤子。如果是外面的人来找麻烦他可以摆平,但治安队那些光明正大的土匪,可不是一般人能收服的。   事实如张警司所想,他去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孟大林的来头不小,他是派出所所长的表兄,派出所所长在公共安全专家局上面还重压着几层关系,像李天王手中那一座铁塔一样,镇压着一串命脉关系,随便摇一下就要死几条人命的。
张警司为了有个交待,还是通过进一层的关系,约到了孟大林谈话。   孟大林听说张警司是马冲的靠山,他冷笑道:“你还帮那种人做事,他那种人是人渣。”尔后,孟大林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张警司明白了真相,知道孟大林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到时候马冲出事了,他从中间掏不到好处,又惹不起罪。于是,他就回去把马冲屌了一顿,说这是私人恩怨,让他自己解决。又说,最好是花钱消灾。   马冲无奈,知道自己斗不过孟大林,只得凑钱还债。他是个赌鬼,开鸡店赚到的钱,大部分都输给了和他一起赌钱的嫖客。   孟大林收了马冲两万四千块钱,他拿了一千块钱犒劳兄弟们,请他们喝酒,然后从里面再拿出了六千块钱。其余的一万七块钱全都留给我。   孟大林是在晚上给我送钱的,那时候赵三连正在收废站加班,不用担心被他发现。孟大林先和我在电话预约好之后,开着巡逻的摩托车来找我。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就把睡着的女儿放在床上,走出荔枝园门口。   孟大林从摩托车尾箱拿出一大叠钞票塞在我手上,我的手都颤抖了,激动得握住孟大林的右手,说了声谢谢。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投入孟大林的怀抱,把身子献给他。但现在不同了,我有了赵三连,就要遵守妇道。   孟大林就像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很高兴,伸出左手捏了捏我的脸蛋,表示亲怩的关系。这是孟大林以前对我经常做的一个动作,但是这个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做了。或许,以后他也没机会再捏我的脸蛋了,因为我已成为他人之妻。我现在对赵三连是越来越依赖了,一点背叛心都没有。   孟大林说:“小事一桩,能为你做点事情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因为我对赵三连有内疚感。”   我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其实不用放在心上。在这个黑暗的社会,每个人都会犯错误的,你只是被环境影响和一时的冲动才犯下了错误,我知道你的心肠是善良的。”   孟大林说:“还是你了解我。”   我笑道:“我们是知己嘛,我当然了解你。”   孟大林笑道:“以前的红颜知己,现在变成了知己。呵呵,我们就保持着这种知己关系吧,像好朋友一样。”   听了这话,我再次握住了孟大林的手,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   和孟大林分开之后,我回到了房间,把钱放在手上数了又数,激动得紧紧搂在怀里,像一个失去复得的宝贝。我想,我一下子有这么多钱,我怎么跟赵三连说呢?   赵三连为了攒钱养家,白天上班,晚上加班,下班之后为了挣钱还跑去捡垃圾。他日夜忙碌,劳累和憔悴像梦魇一样围绕着他,真的让我心疼极了。   现在我有这么多钱,我要把钱交给他保管,有了这些钱垫底,他心里也能宽松和踏实许多,晚上就不用去捡垃圾了。   自从当了母亲之后,我开始更加懂得珍惜自己的家了,懂得心疼自己的男人。我并没有想过要留一些私房钱给自己,赵三连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许多,我也应该毫无保留的付出,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加美好。   一想到家,我心里就觉得格外的温馨与幸福,忍不住抱起床头的女儿,亲了一口。就在我亲女儿的时候,赵三连回来了。   赵三连手中提前一袋东西,是奶粉与营养品。我有些惊讶,问他怎么提前下班了。赵三连脸色很难看,他说:“秃头(李心强)走了之后,我就偷偷地溜出来,顺便给女儿买奶粉。”   看到赵三连沉闷的脸上带着愤怒地神色,心我头感觉事情不妙,正惶恐不安,听得赵三连冷冷地问我:“你和孟大林是什么关系?”   他竟然看到了刚才孟大林送钱给我的那一幕。我心里苦叫一声“糟糕”,但脑子转得快,立即撒谎说:“他是我表哥。”   赵三连冷笑道:“他是你表哥,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小声地说:“我不敢告诉你,因为孟大林是你的仇人。”   赵三连拍着桌子叫道:“你胡说,你是广西的,孟大林是湖南的,你们怎么是亲戚关系?我刚才还看见你和拉手,他还摸你的脸蛋,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事情露馅了,但还是极力圆谎:“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的表哥,所以我也叫他表哥。我以前的男朋友借了我的钱做生意,现在赚了钱,不好意思来找我,就叫孟大林帮忙把钱转还给我。不信你看,这些钱就是他刚才给我的。”说着,我把那叠钱递过去,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   赵三连却没看钱一眼,他愤怒地打掉了我手中的钱:“就算他来还钱,他为什么要摸你的脸蛋,你们为什么那么亲热?他的动作完全超出了一个做表哥的范围!”   他说话很大声,把女儿吵醒了。女儿哇哇哇地哭起来。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说了。看着赵三连绷紧的脸,我有些害怕。孟大林是赵三连的仇人,我和他握手都有嫌疑,何况有捏脸的暧昧举动,难怪赵三连发这么大的火,这也在情理之中。   我心头有愧疚,不知道如何解释,也不敢面对赵三连,就借口说女儿哭了,就把女儿抱到外面去吹吹风。但赵三连却一下子拉住我,让我站在他面前,像审犯人一样。他愤怒地问道:“你快说,你和他这么亲热,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大叫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刚才握住他的手是因为好久不见了,他摸我的脸蛋,是因为他是我表哥。”   赵三连愤怒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当我傻瓜呀!就算他是你表哥,也不可能随便去摸你的脸蛋!我从来都不去捏我妹妹的脸,你给我说实话!”   赵三连越说越激动了,我却开始冷静下来,甚至我自己也想不到在这一刻,我居然能有极端的想法。我冷笑道:“赵三连,实话跟你说吧,孟大林确实是我表哥,他确实喜欢捏我的脸蛋,因为他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赵三连,我知道你恨孟大林,因为他弄瘸了你的腿,但是现在孟大林也后悔了,他也想补偿你,所以就特意给我送钱来。这些钱就是他专门送给你赔罪的。还有,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是运气好,有人请你去工作,你的工作也是孟大林私下帮你打理好的!”   赵三连听到这话,像遭到雷劈一样,全身崩溃,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趁机追打赵三连的内心,冷冷地笑道:“赵三连,你不要再恨孟大林了,就算他以前对不起你,但现在,他所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想弥补过错。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应该要原谅他!”   赵三连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徒然站起来,铁青着脸问我:“这么说,你也是孟大林派来的故意和我睡在一起的?这一切都是孟大林安排的?”   我怔了怔,脑子莫名其妙地闪过一个念头。我突然觉得,有必要将这个误解伸下去,才能完全弥补赵三连和孟大林之间的嫌缝。于是我就顺水推舟,坚定地说:“是!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是孟大林的远房表妹,孟大林对你充满内疚,充满了同情,为了弥补他的过错,就派我来赎罪。现在,我是你老婆了,我给你生了个女儿,你还觉得不满意吗?你还要恨孟大林吗?” 赵三连眼勾勾地瞪着我,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别人同情我,我不需要仇人的同情!如果孟大林内疚,就让他把腿给我打瘸了!不要以为你这样做能消除我和孟大林之间的仇恨,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也不用捡垃圾,我早就可以找到老婆,生一大堆孩子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奶粉猛地一摔,转身走出了房间,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一手抱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浑浑噩噩地坐在床着。   这件事情来得太快了,无论在情绪上还是思想上,都让我措手不及。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来得这么忽然,而又这么强烈,一点预兆都没有。我的信念几乎被摧毁了,卜算不到我的命运,也不敢想象赵三连是否因为这件事而抛弃我。   我想出去追上赵三连,拉住他,不让他走。但是外面夜色很黑,已经看不到赵三连的背影。我只听到风吹过荔枝园的声音,像夜色的哭声,那么凄迷。
我和赵三连的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赵三连竟然辞去了收废站的工作,开始恢复以前的捡垃圾生活。赵三连的老板和同事们都说他疯了,好端端的工作不要了,竟然要做个捡垃圾的流浪人,真的是烂命一条。   赵三连不做任何解释,整天黑着个脸,早出夜归的捡垃圾,晚上回来也不睡在床上,打地铺睡觉。他再也不为我做饭洗衣,也不照顾女儿。幸好我身上有一万多块钱垫底,就算离开了赵三连,也足够生活一年半载了。但是,我舍不得他,他现在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只要有他在身边,我就有家的感觉。对于一个身世漂泊的*女,有什么比家更向往的东西呢?   冷战一直僵持着一个多月,赵三连依然把我视如空气。但我知道赵三连其实还是关心我的,有一个晚上我睡觉故意不拉上蚊帐,赵三连深夜回来,看到我和女儿都睡着了,就把蚊帐帮我理好,并且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我是假装睡着的,从眼缝里看到了赵三连心疼女儿的那一幕。我想,这场冷战应该很快就要结束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发生的这件事,彻底的摧毁了我和赵三连之间的关系。   又过了半个月,赵三连的黑脸渐渐地缓和下来,像布满乌云的天空,开始有转晴地迹象。我的心情也开始好转,就打算去好又多超市给女儿买奶粉,顺便买一些肉菜回来做饭,准备给赵三连吃夜宵,一举打破我和他之间的僵局。   晚上的时候,我抱着女儿去好又多超市,走在小巷子里,看见赵三连在超市后门的垃圾堆翻垃圾。路灯的光芒斜斜地撒在他身上,他弯曲着腰钻在垃圾堆里,垃圾的臭味熏得他不停的咳嗽,但他却不在意,很熟练地翻着垃圾堆,寻找回收品。   我怔怔地看着赵三连。赵三连扒遍了整个垃圾堆,才找到几张碎纸皮和一个矿泉水瓶。他把碎纸条和瓶子放到麻袋里,起身就看到了我。   我和他四目相对,赵三连干咳了一声,抖了抖麻袋,拖着瘸脚,一步一步地从垃圾堆走出来。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模糊不清,看起来疲惫极了。我心里一酸,疼得厉害。我看着他走过来,就伸出了手拉住他的衣角。   赵三连站在我面前,迟疑了一下,转身说:“我今晚会早点回去,你也早点回家。”   我心头一阵激动,说:“嗯,我去超市买菜,我在家等你。”   赵三连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我望了一眼赵三连的背影,那一刻,一种温馨感冲淡了心头的疼痛,幸福感重新归来。   我转身往超市走去。这时迎面走来两人,竟然是马冲和林启涟。   马冲和林启涟正好从好又多超市购物出来,他们手上提着两袋东西,迎面和我撞上了。马冲看到我,揉了揉眼睛。我垂着头,假装不认识的要避开,却被马冲一把拉住了衣服。他大叫道:“哦,原来是你这个死鸡婆。就是你害我的,妈的,叫人来砸我的店,收我的钱。别以为你睡了个治安队长就了不起了。告诉你,老子谁都不怕!”   我垂着头不理马冲,避让着他,转身要走林启涟也拦下了我,冷笑道:“你想走,没那么容易。”   马冲推搡着我的肩膀,骂道:“你他妈的,你摔一跤有这么严重吗,还住院,还断脚,你他妈的哄谁去,赶快把两万四千块钱还给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女儿本来就在我怀里睡着了,被马冲的骂声给惊醒了,立即扯着嗓子哭起来。我急忙哄着她,让她别哭。   马冲看到我怀里的女儿,冷笑道:“哟,还生了个小**,真他妈的贱!”   我愤怒地叫道:“滚开,再不滚开我就报警了。”   马冲推着我,威胁道:“你报呀,你敢报警我就打死你!”   “你干吗?”   一个严厉地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赵三连背着麻袋,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站在了我的身边,凶恶地盯着马冲。。   马冲轻蔑地看了赵三连一眼,说:“你这捡破烂的瘸子还想路见不平,哈哈,我看你走路都不平了,还要多管闲事。滚到一边去。”说着,猛地推了一把赵三连。   赵三连打了个跄踉,后退了两步。他丢下麻袋,又冲过来站在我身边。他沉着脸说:“你欺负别人不要紧,但你不能欺负她。”   马冲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不能欺负她?”   赵三连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她是我老婆!”   马冲和林启涟听了这话,都怔了怔,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都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全身颤抖,笑得直不起腰,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笑的事情。   我心里有股不祥之兆,心里恐惧起来,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拉着赵三连的手,要他和我赶紧离开这地方。   马冲停住笑声,拦着我们:“事情还没有完呢,你就想走!”然后,他指着我问赵三连:“她真的是你老婆?”   赵三连坚定地说:“是的。这有什么好笑吗?”   马冲突然收住了笑声,严肃地点头说:“是的,不好笑。一个*女嫁给一个捡垃圾的,完全合理。”   赵三连绷紧的脸皮一下子铁青,他像是被人闷打了一棍,脑袋浑噩,眼神麻木,像个傻子一样看着我。他的脸上写满了不信,或者写满了惊恐、惶惑。   我的身份被暴露,就像杀人犯被人指认了身份,那种无法想象的惊惶与莫名的恐惧,就排山倒海地朝我涌过来,瞬间将我吞没在绝望中。   马冲看见我和赵三连死寂在哑口无言之中,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三连,觉得很怪异。不停的抓着脑袋,猜测我们为什么突然会神色大变。   赵三连血红着双眼,嘶哑着嗓子问:“谁是*女?”
赵三连血红着双眼,嘶哑着嗓子问:“谁是*女?”   马冲突然觉悟了,他冷笑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你老婆是做鸡的吗?”   赵三连咬着牙,眼睛发红得像一个魔鬼。   马冲皮笑肉不笑地说:“她不仅做鸡,还做别人的二奶。前段时间,她还勾搭了一个治安队长来砸我的店,向我要了两万四千块钱。你既然是她丈夫,应该有责任替她还钱。”   赵三连一下子想到了孟大林,然后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我突然多了一万多块钱的事情,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从惊惶中回神过来,怔怔地摇头,我几乎连开口否认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怔怔地摇摇头。   马冲冷笑道:“你还装什么蒜,你他妈的还和我睡了几个月,你身上哪里有斑点我都一清二……”   “住口……!!!”   我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如果不是怀里抱着女儿,也许我早就要冲上去狠狠地咬马冲一口,把他咬死为止。女儿躺在我怀里本来不哭了,被我这么一叫,她受到了惊吓,又哇哇地哭起来。   马冲冷笑道:“你叫我住口,我偏不住口。”说着,他指着我的女儿骂道:“你这小**,吵死了,别哭了!”   赵三连突然扑过去,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马冲的脸上。马冲“嗷”地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来,鼻子流血了,他用手抹了一把,满脸是血,看起来很KB。   看到血,马冲的眼立即就变成了红色,他大骂道:“你这乌龟,敢打我?!”说着,一把扑上来要打赵三连。   赵三连虽然腿瘸,但动作灵活,一下子抱住马冲的腰,将他扑倒在地上。   马冲大概是搞多了女人,身体虚了,经不起折腾。赵三连用力把马冲压倒在地上,瞪大双眼,怒目相对:“你说谁是乌龟?”   马冲骂道:“你老婆和那么多人睡过,还给你生了个**,你说你是不是乌龟!”   赵三连一挥手,又一拳打在了马冲的脸上。马冲哇哇大叫,像个疯子一样挣扎,要把赵三连弄倒。赵三连压在马冲的身上,像蒙古摔跤手一样,死死地按住他。   我和林启涟看到两个男人打架了,都吓得尖叫起来。超市的保安和工作人员还有过路的人看到有人打架,都兴奋地围观过来起哄,像看马戏团表演,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要来劝架的。   林启涟看见马冲被赵三连压倒在地,她一边尖叫一边冲过去,抓住赵三连的头发又咬又打,像一个泼妇一样。   赵三连放开马冲,暴跳起来,一拳打在林启涟的脸上。   林启涟“啊”地一声惊叫,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地嚎叫声,像一头被打断腿的绵羊。   围观的众人看见了,都哄叫起来,发出一片喝彩声。   马冲从地上爬起来,他猛地跳起来,一脚踹在赵三连的胸口。这一脚踹得厉害,赵三连人仰马翻般倒在地上,他的头咚地碰到了地板,鲜血流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哄叫,像看到了精彩的表演一样。   马冲扑上去,坐在赵三连的身上,左手按住赵三连的脖子右手摞起拳头,往赵三连的脸上揍去。赵三连把头一偏,马冲的手打在了地板上,痛得他大叫一声。赵三连双手抓住马冲的头发,往死命扯。马冲嗷嗷大叫,松开了手。赵三连趁机挥起拳头,往马冲的鼻梁上狠狠的揍了一拳。马冲眼冒金花,笔直的摔倒在地。   赵三连顾不上喘气,从地上爬起来,到路边捡了一块破砖头,狠狠地打向马冲的头部。马冲刚爬起来,他的鼻梁断了,痛得精神有些恍惚,当他看到赵三连拿着砖头砸向他时,他已经来不及躲避。   “啪”地一声,砖头打在马冲的脑门上,断成了两截。马冲脑袋像开花一样,鲜血直流。他瞪着赵三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三连大叫一声,再拿起半截砖头,跳起来,狠狠地马冲的脑门拍去。马冲像个木头人一样,没躲开,脑袋砸出了一个窟窿,血再次标出来。   几秒钟之后,马冲轰然倒地,全身筋孪,像一只被砍死的狗一样弓着身子,全身抽搐。   赵三连看见马冲倒下了,他像脱虚一样,瘫痪在地上。   马冲鼓着双眼,曲扭着身子,血流不止,渐渐地失去了挣扎,大概已经死了。围观的人们看见发生命案了,都吓得纷纷逃开,像躲避瘟疫一样。只要闹出了命案,有部分目击者会被带到公共安全专家局去录口供,关上大半天不让出来。围观者都不想惹麻烦,所以都跑得远远的。   林启涟看着死去的马冲,像吓疯一样,眼睛都瞪直了。蓦地,她尖叫一声,晕倒在地。   这一刻,我却很平静的看着马冲,他死得很难看,是罪有应得。我本来憎恨马冲,他死了我应该幸灾乐祸才对,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赵三连杀了人,他该怎么办呢?   他会不会被判无期徒刑,会不会被枪毙?   他如果被枪毙了,我该怎么办?
赵三连成了杀人嫌疑犯,被抓进了牢里关押着。我和林启涟是案情中牵连的重要人证之一,被带到公共安全专家局录口供。林启涟吓傻了,有些神智不清,吱吱唔唔地说不清楚事情的原由。我却是很冷静,因为我明白如果我的口供做不好,会害了赵三连一生。   我曾经因为M Y也被派出所抓走,做了一些程序上的口供。我知道口供将会成为备案记录,还会成为呈堂证供,关系甚重。因此,我不得不撒谎:我是赵三连的未婚妻,还没有领结婚证,但生了一个女儿。赵三连以捡垃圾为生,我没有工作,在家带小孩子。晚上的时候去好又多购物,被马冲拦路**,赵三连为了保护我,就和马冲打起来,结果搞出了人命。   林启涟和我说的不一样,她受了伤,又惊吓过度,只说了一个事情的大概。pol.ice看见口供不一样,不知道谁对谁错,就把我们刑事拘留了。我打了个电话给孟大林,让他保我出来。   孟大林听说赵三连把马冲打死了,极为震惊,亲自跑到公共安全专家局了解情况。有了他的铁链关系,我连夜就被保释出来了。 我求孟大林帮忙,一定要保赵三连没事,他是无辜的。孟大林沉思了一番,说:“事情可扭转,赵三连是拾荒者,什么犯罪记录都没有。马冲是B社会的,有犯罪前科,而且开鸡店,做违法事情。只要把关系打理好,口供与证据做得充足,赵三连将无罪释放。林启涟是个*女,她的口供会被推翻的。不过,要疏通关系做好这些事情,要花不少钱。”   我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孟大林,让他帮忙去疏通关系。我知道要救一个杀人犯,这一万多块钱肯定是不够的。孟大林收下了钱,他对我说:“钱不够了我帮你出一点,就算是我欠赵三连的债吧。我这次救了赵三连之后,以后我和赵三连之间的恩怨就各不相欠了,我从此不会再感到内疚。”   一周之后,赵三连无罪释放。他不仅无罪释放,还得了一块“见义勇为”的锦旗和两千块钱奖金。这些奖赏都是当地go-vern-ment发的,理由是赵三连路见不平,英勇与B社会的人搏斗。马冲的身份居然是“黑帮首脑”,曾经做了某些杀人**的案件。公共安全专家局一些未能破的杀人案件,罪就由马冲背黑锅了。   我知道以马冲的本事,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大案件。这些程序罪名,肯定是孟大林疏通关系一手弄上去的,这样既可以向上邀功,又能保住了赵三连。于是,赵三连不仅没有罪,而且还成了英雄。   赵三连被释放的当天,报纸上登出了他的照片,他成了头条新闻,当地电视台也隆重地播出了这条新闻。新闻内容说一个B社会的首脑马某,在小巷子里**,一个拾荒者见义勇为,和马某展开搏斗,并将其杀死。据调查,马某有犯罪前科,不仅曾经杀人抛尸,而且还借发廓为名,组织M Y。警方已经查封M Y窝点,并拘留十几名M Y女子。目前,该案正在进一步调查。   赵三连释放出来之后,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蓬头垢面,脸上的胡须像一堆杂草一样,从下巴蔓延,埋没了他半边脸。几天不见,赵三连不仅相貌令我觉得极其陌生,他给我的感觉,也是极其陌生的。尤其是他看我的时候,眼神好像装有一团千年寒冰,瞄一眼我,我便觉得手脚冰冷。   从他的眼神中,我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了。那一刻我的心头一片空白,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卜算我的命运,我的脑子反反复复地出现那个问题:赵三连,你会不会嫌弃我曾经是个*女呀?!!
我知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隐瞒或者撒谎都没有意义了。这个时候,我纵然有九张嘴,也无法瞒天过海。我只能选择坦白,所以我点头。   赵三连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一个死人的脸,漠然、冰冷、毫无血色。如果不是他站着,我怀疑他已经死了。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你和孟大林是什么关系?不要告诉我,你是他表妹。”   “朋友关系。”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选择最简单的说法。   “其实你不用隐瞒,我已经猜到了,你和孟大林有过一腿。”   我默然无语。既然他猜到了,就默认了吧。何况,我也没有勇气再去骗他了,我隐瞒了那么久的身份,早就对不起他了,我再骗他,我自己都会心如刀割。   赵三连看着我怀里的女儿,他眼中溢出不可言状的痛楚。像一只被冷箭刺伤的野兽,却找不到治伤的方法。痛苦,只有自己承担着。他面孔开始扭曲了,嘴角也抽搐着问:“女儿也不是我亲生的吧?”   我像个断线的木偶,依旧是默然无语。我的脑袋已经空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所有的理智都被自己的身份给堵死了,我感觉也有一支利箭朝我的心射来,我想躲,却无能为力。   赵三连脸色一片死灰,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吧。就算我做了一场梦。”   那支利箭,终于把我的心射穿了,刺死了。我抹着眼泪,哽咽地说:“我没有钱了,你如果赶我走,我和女儿就会被饿死的。”   赵三连冷冷地说:“你可以去做*女赚钱。”   我像被判了死刑的犯人,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我也许不会那么伤心与绝望,但是这句话是赵三连说的。他说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往我身上砍来。而我身上的血,却也染红了他的心。他也许会比我更心痛。   我眼里溢出了血泪,哭得全身发抖:“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发誓,我不会再做*女,我会跟你一辈子的,好好的伺候你一辈子。做牛做马,无怨无悔,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赵三连漠然地说:“我从来不相信*女的话。何况,你一直也在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永远都不会相信你。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你说话。”   我看着赵三连,不相信他这么无情。赵三连漠然的脸色告诉了我,他真的是对我死心了。我绝望地看着他,想用我的绝望博取他的可怜,我需要他可怜我,哪怕是一点点,也能让我有理由在他身边呆上片刻,温存片刻。   赵三连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点也没有可怜我的意思,他的眼神透出来的,是一种深深的厌恶。他恨恨地说:“你再不走,我就要赶你走了。你也知道的,我最痛恨的是*女。从现在开始,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可怜你。”   我听了这句话,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像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   我在绝望的时候,遇到了赵三连,没想到我离开他的时候,也是带着深深地绝望。人生,到了绝望的时候,还会有希望吗?   我望着天,天空阴沉沉的。老天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有自己去承担那一份别人不知道的痛苦与绝望。
我就这样被赵三连赶出来了,像一只被遗弃的狗,狼狈的跑出来,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无亲可认,无人可要。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一无所有,除了一条贱命,除了一身的伤害,除了一生的痛楚,已经没有人再让我明白什么叫活着。   我带着女儿逃出了荔枝园,看着那片翠绿的荔枝林,不知道隐藏了我多少的爱,我心痛极了。我还以为能和赵三连呆在荔枝园过一辈子,没想到只是梦一场,一场心酸的梦。我一点也不想离开赵三连,简陋的房子给过我家的温暖与幸福,这是我结束*女生涯后最向往的地方。   为了保住我的家,我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去弥补。我想到了一个人——阿冰。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是阿冰让赵三连恨*女的,也许,她可以改变赵三连的思想。
以前,我不敢把我和赵三连在一起的事情告诉阿冰,我怕阿冰会暴露我的身份,打扰了我和赵三连的生活。阿冰对我有很深的仇怨,但只要把我和赵三连的关系说出来,她就一定和我尽弃前嫌。毕竟,她是赵三连的亲妹妹,而我也成了她名义上的嫂子。可是,为了平静的生活,有些事情我还是不敢说穿,所以我和阿冰一直扮演着仇人。现在,赵三连已经遗弃我,我首先就想到了阿冰,我希望能通过她说服赵三连,我几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阿冰身上了。   阿冰还在美美发廊做鸡,我轻易的就找到她了。   晚上,我抱着女儿,走入灯光暧昧的美美发廊。美美发廊没有什么变化,妈咪还是以前的妈咪,*女还有一些认识的,只是有几张新脸孔,她们都笑得面若桃花。我不知道,是什么能让她们如此开心。   当我抱着女儿出现在美美发廊时,从前的姐妹们都很吃惊,都说:“哟,这不是君花吗?”   妈咪看着我怀里的孩子,惊异的问我:“君花,你金盆洗宫了?”   我说:“是的。”   妈咪摸着我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她的脸上露出了怜爱的神色。她笑道:“长得真像你。”她说到这里,突然嘎然止声,尴尬的看着我。我以前是*女,她说女儿像我,听起来总有些令人难堪。但我并不在乎,依然笑着说:“我女儿嘛,当然长得像我。对了,阿冰呢?”   妈咪看见我笑起来,她脸色转好了,说:“阿冰正在楼上接客。你是来找她的吗?”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我听到楼上有传来**声,那声音很熟耳,一听就是阿冰的销魂之声。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听得心里起毛,因为那时候我忌妒这样的**声。现在,我听到这样的**声,心里有些莫名的内疚。   我说:“我找她有点事。”   妈咪觉得有些意外,她是最清楚我和阿冰的关系了,去年因为踢门的事情,我和阿冰结下了仇怨,在妈咪的眼里,我和阿冰见面都是分外眼红的。她望着我,大概是在猜测我来找阿冰的动向。但她没有问起,毕竟是私人的事情。她说:“那你坐一下吧,等客人走了后,我上去告诉她。”   于是,我就像以前一样,把身子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和妈咪姐妹们聊天。   妈咪对我的事情比较关心,或者也是比较感兴趣吧。一个*女改邪归正了,总会引来同行的好奇或向往。妈咪问我,我的男人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忌讳,说是外面捡垃圾的,而且还是个瘸子。众人听了,都惊诧不已,还以为我开玩笑的。但我用诚恳的语气告诉她们,这是真的。   “君花,凭你的身材与相貌,就算在红尘里打过滚,也不愁嫁不出去呀!你怎么会嫁给一个捡垃圾的,你不觉得委屈吗?”   “他人挺好的,嫁给他也不错。像我们做*女的,难道还指望名正言顺的嫁给一个大老板吗?”   “但你也不能嫁给一个捡垃圾的呀,何况还是个瘸子。”   “我说,破罐子破摔吧,我现在只希望有一个平静安稳的家庭。”   妈咪有所感悟地说:“是呀,平静安稳的家庭是我们最向往的。”   这时,有客人上门,看到我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他惊异地说:“哇,你们这里有母鸡呀!多少钱一次?”在妓行的说法,母鸡就是生过孩子的女人,俗称妓妇。   我气得脸色发青,怒目瞪着嫖客。妈咪不好意思地陪笑道:“这位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做鸡的。其余的你随便挑吧。”   嫖客冷笑道:“不做鸡跑到鸡店里,也不忌讳!”   他说得也是有道理,我只得抱着女儿跑到楼上的阳台去等阿冰。   过了十多分钟,听到房间的**声渐小。不一会儿,有个男人扶着墙壁走出了房间,看样子是元气大伤了。随后,我就看到了满脸疲惫的阿冰出来,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一样。她披散着头发,衣服乱乱的,连走路都有些步履凌乱。   “阿冰!”   我朝她叫了一声,声音很亲切,像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阿冰怔了怔,扭头看见我站在阳台。她疲惫的脸色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一边走过来一边嘲讽道:“哟,我以为是谁呢!怎么,今天是不是又准备来踢我的门?”   我一点也不生气,说:“对不起,阿冰,以前是我不好。今天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阿冰摆摆手,大概她没有力气和我争了,不屑地说:“算了,也懒得理你。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掏出一支烟抽起来。   我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阿冰吐着烟圈,看见我不说话,不耐烦地说:“你找我做什么?有事快说,我还要去接客呢!”   我垂着头说:“你还记得赵三连吧。”   阿冰听了,疑惑地说:“赵三连,赵三连是谁?”蓦地,她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全身颤抖,夹在手上的烟都掉到了地上。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好像一杯黑咖啡,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眼神中隐藏的苦涩。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着我的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哥的名字?”   我有些难过地说:“我是你哥的女人,我和他同居了一年多了。”   阿冰瞪大双眼看着我,她的表情非常夸张,好像被人掐着脖子快要死去一样。我知道这件事情是难以令她相信的。她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她反反复复就说这句话,好像一个复读机不停在复读着。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想不到的,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   阿冰好像被我这句话折服了,因为“天意”这个词,可以解释很多我们不敢相信的东西。从红尘中走过来的人,都比较相信天意。*女只有相信天意,才活得自在一些,否则会在后悔中度过终身。   阿冰问我:“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语气已经没有先前的漠然了,开始对我亲切起来。我想,阿冰对赵三连也是一直放在心中的。   我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再聊吧。”   阿冰说:“好。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我和阿冰到一个咖啡店里吃夜宵,专门要了一间包房。   喝着苦咖啡,我的情绪就上来了,于是把我断腿住院的事情开始说起,接着说到如何遇上了赵三连,最后赵三连杀了马冲,从派出所回来,把我赶出了荔枝园。一系列的事情从头到尾,从发展到最后,包括了赵三连的脚被孟大林打断地插絮起因,我都一一说出来了。   阿冰听说赵三连为了找她,被治安队把脚打断了腿,变成了瘸子靠捡垃圾为生,她就哭了起来,哭得格外响,比她**还要响亮,幸好包房的隔音效果好,否则咖啡店就不用做生意了。   阿冰内疚的说:“我对不起我哥,我对不起他呀!”   我忍着眼泪说:“你哥确实是很可怜,我本来想和他共度一辈子,没想到他竟然嫌弃我是*女。阿冰,你帮帮我吧。我想回到你哥的身边。”   阿冰握着我的手说:“只要你是真心要和我哥在一起,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哽咽地说:“我发誓,我是真心的。”   第二天早上,我抱着女儿和阿冰一起去荔枝园找赵三连。   赵三连还没起床,我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他躺在床上睡觉,像一头死猪一样打着呼噜。床头柜上面放着一瓶五十二度的红星二锅头,已经喝下了三份之二,地板上到处是花生壳。看得出来,昨晚他喝了不少酒,大概醉得一塌糊涂了。   我知道赵三连的酒量低,平常是不喝酒的,看来昨晚他的心情很差。   我踢了踢床头,说:“起床了。”   赵三连醒过来,揉着惺忪的双眼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回来干吗?真不要脸,我已经不要你了。”   听到“真不要脸”这四个字,我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我本来想说我带了人个回来看你,但一气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阿冰走到床前,低声说:“哥,我是赵冰燕,我来看你了。”   赵三连像触电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睁大双眼看着阿冰。我能清楚地看到赵三连眼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但是这团火很快就熄灭了。随后,他像垂死的病人一样,翻了一个白眼,又重新躺回床上,漠然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阿冰心头一惊,而我的心头却是一凉。两人对望一眼,我看到阿冰的眼瞳在收缩,是一种不可觉察的害怕。   “哥,我是赵冰燕,我是你亲妹妹呀!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阿冰的声音几乎接近了哭腔,她咬着嘴唇接着说,“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能不认我呀!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   赵三连盯着阿冰,冷笑了一声,爬起来坐在床头。他拿起床头的二锅头,仰头喝了一口,漠然地说:“我是个无亲无挂的人,怎么会有妹妹呢?你们快走吧,否则我要发火了!”   阿冰流着泪说:“哥,你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没脸见你,但我这几年里,真的没有忘记我们家呀!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偷偷的跑回老家见你和娘,哪怕被村里人唾骂我也认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可是,老家一片空虚,听村里人说咱娘已经过世了,而且你到了广东来找我,一直没有消息。我知道娘是被我气死的,我是个罪人哪!我真的该死,我没有脸见你。但是,我真的很牵挂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呀!我拜祭了娘之后,就回到了广东找你。我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在广东省各电视媒体还有报刊上登出寻亲启事,就是想找到你。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呀!可是,启事登出去,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哥,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就算我有罪,可是我也是你的亲妹妹呀!呜呜……”   “哐”地一声响,赵三连把酒瓶砸到地上,玻璃瓶子碎了一地。他跳起来咆哮道道:“你滚,我不想见到你。你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早就死了。你们这两个*女,给我滚出去,否则我不客气了!”   我怀里的女儿被惊吓到了,哇哇地大哭起来。   阿冰嘶声叫道:“哥,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赵三连朝我们走过来,他光着脚,踩到了地下的碎玻璃,但他却像麻木一样,不知道疼痛。他曲扭着脸皮,朝我们一步一步逼来。我看见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血迹。我的心好像也卡了块玻璃,深深地刺痛着。   赵三连站在我和阿冰的面前,像一只凶神恶煞,脸色狰狞地说:“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他的语气冷冷的,陌生得像一个杀手,随时要杀人的样子,样子十分的KB。   我和阿冰被怔住了。阿冰还不死心,怯生生地叫道:“哥,求你不要这样……”   “啪”地一声,阿冰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赵三连打了一个耳光:“谁是你哥,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快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阿冰捂着脸蛋,她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一眼赵三连:“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哥哥!”说着,扭头就跑了,眼泪却撒了一地。   我忙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跑一边叫道:“阿冰,你等等我……”   阿冰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往前跑。我抱着女儿拼命追她。女儿本来是被惊吓哭的,在我怀里一抖一抖的,她破涕为笑。我却流下了辛酸的眼泪,滴在女儿那些幼稚无知的小脸上。
“我从来没想过,我哥会这样子对我。几年不见,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我和阿冰坐在荔枝园边上的水库堤上,看着微风吹过湖面,皱起了浪纹,像我俩紧蹙的眉头。   “以前你哥挺热爱生活的,自从知道我是*女之后,他就变得冷漠与残忍,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我想,大概是他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了,或者,他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怨恨。”   “我想,我哥对这个世界已经绝望了,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   我想起了那一句话:死亡,只是开始,而绝望,已经是走到最后了。我想,赵三连不会因为这件事把他的人生走到最后了吧。我心里有些惶然,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是问道:“阿冰,当初你为什么要做*女?”   “一言难尽呀!”   这个下午,阿冰把她的悲惨往事告诉了我。   阿冰是在九八年到广东打工的,老乡带她去了一个家政介绍所做了登记,后来通过介绍,到一个广东本地人的家里做保姆,专门照顾一个老头。这老头有老年痴呆症,因为中风,下半身瘫痪了,一到下雨天他的身子就在轮椅上发抖,像一只被冻醒的老羊。最重要的是,这老头只会说本地话,阿冰和他语言不通。刚上班的第二天,老头要上厕所,他用广东土白话说要“窝屎”,因为老年口吃,他说了半天“窝窝窝”,阿冰搞不懂他要窝什么,还以为他要吃窝窝头之类的,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老头子已经把屎窝在了裤裆里。阿冰又急又怒,只得帮老头换裤子。一个姑娘家从来没有做过这么难受的事情,尤其是当她看到那老头枯萎的生殖器时,更是觉得羞愧难当,再也不管老头子的死活,像逃命一样地跑出了房子。
阿冰再也不想做保姆了,打死也不做。于是,她准备回出租房,找老乡帮忙重新找别的工作。她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电线杆上贴着一则高薪招聘酒店服务员的广告,月薪是一千五百元。阿冰怦然心动,就抄下了广告上面的招聘电话,到电话亭打电话咨询。招聘方和阿冰约了个地点见面,说是面试。阿冰很高兴,就搭了个摩托车,直奔面试地点。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自称是人事部的主管,她见到阿冰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就说阿冰初试合格,要带她去酒店试工。阿冰涉世未深,她信以为真,就跟女人来到一间出租房。从出租房内跑出几个歹徒,把她劫持了,并且将她实施禁锢,同时逼她M Y。   起初,阿冰还以死相逼,捍卫着自己的清白。歹徒们软硬兼施,用尽了各种手段恐吓、威胁,但阿冰还是不肯听话。凶恶的歹徒们失去了耐性,强制性给阿冰注射了迷*,将她**了,还拍下了**的照片。歹徒说,如果阿冰再不听话,就把她的照片按照她的身份证地址寄回老家,给她家人看;如果她想自杀了,歹徒就把她的衣服全部脱光,丢到街上让人看。   阿冰终于崩溃了,含着眼泪点了点头,从此踏上了她的*女生崖。   后来,M Y团伙的鸡头因为B社会纠纷,被人砍死了。几个歹徒闹着做鸡头拉开了内战,自相残杀地又砍死了一人。最后警方介入,余下的歹徒因为害怕,就散了伙。阿冰和十几个被迫M Y的女孩子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尽管见到了阳光,但阿冰心中那块阴影已经挥之不去。她像做了一个噩梦,她在噩梦中折磨,思想沦落,最后到灵魂堕落。她像历尽了沧桑的苦难人一样,觉得人生也就那么一回事。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吧,这个社会这么黑暗,除了做*女,还难做什么呢?   有人说,人的未来在于选择。阿冰最后还是选择做*女,因为她已经不相信人类的未来。或许,她直接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听到阿冰的悲惨的遭遇,我心里一直刺痛着,有一种惺惺相怜的同感。我以前说过,每个*女都有自己悲惨的遭遇,绝对没有女人一开始就想做鸡。   我问阿冰:“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选择做*女?”   阿冰说:“我曾经后悔过,但是经历了这几年的*女生涯,我渐渐地平抑了思想。人嘛,就一辈子,做什么都是过一辈子,无所谓了。当然,人生总有许多后悔,有些后悔只是偶然。”   有些后悔只是偶然。这句话带着哲理性,我有些恍然。很多时候,*女比哲学家还看透这片红尘。   阿冰看见我发愣,就反问我:“你为什么要做*女?”   我看着阿冰,有些发呆。曾经,我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做*女?因为被迫,因为生活,因为命运,还是因为欲望……答案有很多,但都不是我想要的。后来,我决定不再问自己,因为人生本来就所谓的答案。   我看了一眼怀里沉睡的女儿,喃喃地说:“我跟你一样,都是被逼的。我想,大概这是命运的安排吧吧。”   阿冰问我:“你相信命运?”   我说:“相信。就像我和你哥相遇,也是命中注定而已。很多事情只能用这个词语来解释。”   阿冰说:“命运总是残忍的。不过我不能接受的是,我哥会对我如此绝情。我和我哥都是我娘一手扯大的,我娘过世了,现在我是我哥唯一的亲人,就算我有天大的罪,他也不能六亲不认呀!”   我说:“你还会不会去找你哥?”   阿冰想了想,抬头看着我说:“不会,我已经死心了。”   我有些愕然,想问为什么,但始终问不出口,因为有些事情我已猜到。   阿冰嗫了嗫嘴,接着说:“本来,我对我哥还存有幻想。小时候,我哥很疼爱我,把好吃的都留给我吃,那份温馨感一直保存在我心中。就是因为有这份亲情,我对我哥一直牵挂心头。你知道吗?我为了寻找哥哥,已经负债累累了。去年的十月份,我就持续在广州、东莞、深圳各电视台,和各大报纸登出寻亲启事,尽管这种做法有点像大海捞针,但为了亲情,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每次去电台和报社交纳费,心中都默念着,希望老天垂怜,让我哥能看到消息。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还找妈咪借了一笔钱,都没有寻找到我哥哥的消息。我甚至绝望地想,难道我哥发生了意外,早已不在人世间?每次有这种想法,我难过得就想哭。”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哥只顾着捡垃圾,哪里有时间看电视看报纸呀。最多,他也只是看一下武侠小说。”   阿冰说:“我怎么会想到我哥会沦落到这种地部,在我的印象当中,我哥一直是很好强的,绝对不会做卑微的工作。”   我说:“你印象中的哥哥也许早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哥,他可能会因为捡一个垃圾罐头而跟人家吵起来。”   阿冰说:“是呀,时间在变,人也会变的。今天看到我哥这样子对我,一点亲情都没有了,我和他完完全全就像一个陌生人。也许,我们兄妹的缘分已尽。”   我看着阿冰,此刻的她脸上布满了沧桑。尔后,她又说:“不过,我并不怪我哥,因为我娘是被我气死的。我哥不认我这个妹妹,大概他心里有恨。”   我问她:“你妈真的是被你气死的吗?”   阿冰说:“是的。我爸是个矿工,因为矿井发生事故,早年死在了矿下,我母亲将我和我哥拉扯大,把我们当成了她的生命。我沦落为娼,我妈深受打击,心脏病复发。唉,我真的不孝,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阿冰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起来,接着就哭了起来,泪如雨下,仿佛眼前那一潭水库,都是她的眼泪。   我看着她,心里竟有些忌妒。因为她有个疼爱她的母亲,竟然可以为她而死。而我的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封建女人,本来就不怎么疼爱我,听说我沦落为娼,她为了保住家风,不让村里人笑话,竟然与我断绝了关系。   和阿冰比起来,我想我比她更悲哀。   或许,*女本身就带着悲哀,因为那是一条与命运冲击的道路,踏上去,就注定后悔终身。      接下来,我要说一说,孟大林和赵三林的仇恨问题了。 阿冰住在美美发廊后面小巷的出租房,一房一厅还算宽敞。阿冰知道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就叫我到她的出租房和她一起住,算是有个伴吧。   尽管有住的时方,但我对生活还是发愁的,主要是我没有钱了。为了救赵三连出来,我把所有的钱都填进去了。我女儿才几个月大,正是需要奶粉的时候,而我又不能去找工作,坐山空吃的日子真让人着急。于是,只得找阿冰借钱。   其实,阿冰也没钱了,她当初为了寻找哥哥,把钱都送给了广告媒体,而且还借了妈咪一笔债,至今没有还清。但是,阿冰还是把身上仅有的一千块钱借给了我。   有小孩就是麻烦,本来以为这一千块钱够我花一个月的,可是只用了半个月,一千块钱就见底了。主要是女儿生了一场病,又发烧又感冒,进了几次医院。医院那个地方,是烧钱的地方,一吊一瓶水就要一百多。   钱花完了,我又不敢找阿冰借。她每天都辛苦的去接客人,赚到的钱要还债,还要供我吃住,我怎么忍心再找她借钱。于是,我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打电话给孟大林,找他借钱渡过难关。   我觉得我欠孟大林很多人情债,每次没钱就找他借,惹出了麻烦事让他来摆平,现在被逼到绝路,我又想起了他。我想,上辈子我和孟大林一定有什么关系,否则这辈子也不会这样子需要他。   由于手机欠费,我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孟大林。在拨号码之前,我心里暗忖着,如何把我和赵三连分开的事情说给他听。   接电话的不是孟大林,而是他老婆。我一听到是孟大林老婆的声音,就僵住了,不敢再说话。我心里很奇怪,孟大林的手机从来是不离身的,怎么会在他老婆那里。   女人天生是敏感的。尽管只是在电话中,但孟大林老婆还是猜到了我是谁,她声音嘶哑地问我:“是你吧?”   我心里暗想,这下糟了!只得硬着头皮,将嗓门故意装粗,说:“我是孟大林的同事。”   孟大林老婆说:“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用装了。孟大林死了,我已经不恨你了,恨你也没有用……”她说到最后,竟然是哽咽的声腔。   我心里一凛,几乎是惊叫起来:“孟大林死了?!”   电话那端传来哭泣声,像断魂一样。孟大林的老婆泣不成声的说:“孟大林死了,他死得好惨啊……”   我全身一颤,手中的话筒就掉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我才像有知觉的人一样,渐渐清醒过来。我重新拾起电话,颤声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孟大林老婆说:“你还不知道他的事情吗?他是被人砍死的……”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孟大林老婆说:“三天前。”   我问:“凶手找到没有?”   孟大林老婆说:“还没有,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我问:“有没有线索?”   孟大林老婆说:“没有。pol.ice分析可能是仇人报复。但是一直没有线索,大林在治安队呆了这么多年,肯定得罪不少人,一时间找不到线索。”   孟大林确实是死了。他是在郊外巡逻的时候被人暗算的,右脚大腿被砍了一刀,深至骨头。据法医鉴定,孟大林右腿动脉被利器切断,导致他当场昏迷,最后失血过多而死亡。据公共安全专家局的pol.ice分析,凶手的动机并不是想杀人,大概是想给孟大林一个教训。如果凶手要置人于死地,绝对不会砍人的大腿,而是直接性地往人的脑袋上砍去。要怪只怪孟大林运气不好,大腿中了一刀,刚好切断了动脉血管。如果凶手下手再偏一点,可能只砍伤孟大林的肌肉或骨头,不会致命。   当我知道孟大林的死因之后,我就想到了一个人——赵三连。   我不敢相信这件事是赵三连做的。如果没有孟大林的帮助,赵三连可能现在还呆在牢里受罪,赵三连怎么会恩将仇报呢?即使他恨孟大林,但孟大林把从他牢里救出来,谁都不欠谁,赵三连怎么还忍心砍死孟大林呀!   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一条腿的仇恨,非要用命来偿还?   难道这个社会,一定要恩怨相报才能让命运平等?   命运——我想到这个可恨的词,像一把刀一样摆在我的面前,染着红色的血迹,一种无形的痛楚滚滚而来。      命运,到底是什么,是恨,是爱,还是绝望。。。。 日期: 12:29:33   我气极败坏地去荔枝园找赵三连,我要问他为什么要砍死孟大林。   临走之前,我把女儿给阿冰照顾。阿冰问我去哪里,我没说。但阿冰心里明白,我要去找她哥哥。   我到荔枝园找到赵三连时,差点认不出他的。他从头到脚,彻底的改变了。   以前的赵三连衣着普通,头发逢乱,一看就知道是农民工。现在他穿的居然是七匹狼服装,脚下是红蜻蜒皮鞋。他的头发也整了一个微爆发型,染成了暗红色;脖子上戴着小指粗的项链,手上也戴了一块手表,看起来就像个大爷们。   赵三连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样子,他大概要搬出去住。这间荔枝园的木屋,最终会变得空荡起来。那些所谓的感情,都像岁月的时光一样,一去不复返。   赵三连看到我来,他叼着根烟(以前他不抽烟的),朝我冷笑:“你来干什么?”   我咬牙切齿,单刀直入:“你为什么要杀孟大林?”   赵三连轻蔑地说:“谁说我杀他,是他自己该死。”   我大骂道:“我看你才该死!赵三连,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如果不是孟大林救你,你现在早就死在牢里了。你居然恩将仇报,你连狗都不如!”   赵三连吹着烟,冷笑道:“谁恩将仇报?孟大林对我有恩吗,他对你有恩吧。我坐牢是因为你,孟大林把我从牢里弄出来也是因为你。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与我扯不上关系。”   我的心骤然变冷。站在赵三连的立场上去想,也许他说的也有道理。我觉得孟大林的死和我有关系,如果不是我,大概也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身心疲惫,无力地扶着墙壁,带着哭腔说:“赵三连,你不怕我去派出所告发你吗?”两行泪水顺着我的脸流了下来,撒落在这间曾经温馨的木屋里。可是,这间木屋子的气息,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赵三连盯着我,眼神像一把利箭,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不会告发我的,因为你爱我!”   我的情绪突然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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