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雀斑 饶雪漫 小说的《雀斑2》?跪求。感激涕零。

【疑问】《雀斑》中池轩喜欢的是……维维安?【饶雪漫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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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雀斑》中池轩喜欢的是……维维安?
看上部的时候原本还以为是池轩×阙薇,结果被下部的计划完全否定了。另外,Joyce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把阙薇的妈妈骗回池振宸身边有什么好处吗,明明戴爱玲不在的话他们一家才能更加平和吧?结局有点雷到我,维维安莫名其妙地就要和Joyce在一起了。求前辈解答。。
阙薇应该和池轩在一起
应该是这样的
第二部好像就是写他们吧
再加上在纸上电影上可以看到池轩最后没有去找薇薇安。。
亲,有雀斑的阅读链接么???
还是喜欢阙微 。。。
说不定最后池轩会死掉呢
我看到池轩把阙薇带走 然后就没了?是不是我没下载完整 啊?
希望阙薇和池轩在一起
期待最后结局
池轩身体好像有问题
静待《雀斑2》
各位,我不明白池轩为什么一见到厥微就要叫他小雀斑呐?
可不可以虐心一点 让阙薇孤独一人
快出来啊 雀斑2
最后池轩会离开阙薇的吧
雀斑2,我等得好辛苦啊
雀斑2应该要8月或者更久,因为7月拍雀斑漫电影
我也没看懂的说。。。不过应该是阙薇。。。
回复1楼:我们这破地方还没有下部,所以我只看了上部
估计结局很悲
同楼上,也喜欢维维安那。!!
喜欢阙薇 相信她心底一定也有一个抱着白猫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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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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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它化作一粒雀斑,
藏在眼角像固執的淚,
只能掩飾卻永遠都擦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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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闕薇因爲家境不好,從小跟着媽媽顛沛流離,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女生維維安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卻費勁心機要揭開父親對自己隱藏的祕密,生活因此變得面目全非。
一個心機女孩,一個腹黑女孩,擁有的是同樣的高傲與脆弱。她們互相爭鬥、互相利用,不顧一切地追求自己心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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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什麼?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我的新生活。
來自微博(闕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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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歲以前,我和我媽住在堂子街。
堂子街是個什麼地方呢?市中心那條筆直的馬路走到底,往左望:你會發現在高樓林立的背景裏,只有這一片像被外星人經過時削了一刀一樣凹下去一小部分。
已經完全不屬於繁華都市的勝景。
這個區域,就叫堂子街。
當年這條街是石板路,但是石板和石板中間隔着好大的縫隙。因爲陽光一直光顧不到這裏,所以石板和石板的中縫裏長滿了青苔,你如果不小心踩到,滑死人都有可能。下雨的時候,我總捨不得踩髒我唯一的球鞋,所以就拎着鞋,赤着腳走回家,夏天還算好,冬天就比較慘,腳凍得發紫不說,一不留神被哪個死小孩從後面猛地一推,就結結實實地摔倒在泥地裏。
回到家,脫掉髒校服,衝乾淨腳,接下來要做的事常常是爬到家裏唯一的大牀上,把作業本攤在枕頭上,就着窗口的光趴在牀上寫作業。屋子裏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的時候,我纔會擰亮牀頭那盞小小的檯燈,從枕邊的舊茶葉筒裏摸出一粒水果糖,含在嘴裏,等她歸來。
是的,八歲以前,我家很窮。我爸在我二歲的時候查出來得了肺癌,在我四歲的時候離開了我們。爲了給他治病,我們欠了一屁股的債。爲了躲債,我媽只能帶着我四處流浪。在堂子街住下後,我媽先是在一家餐館當服務員,後來去了一家酒店做前臺,再後來,去了一個有錢人家做保姆,照顧他有病的兒子。最後的最後,她做了這個有錢人的情婦。
這個有錢人,叫池振宸。
第一次見池振宸,是在堂子街那個十二平方米的小屋。我放學回來,看到街口停着一輛車,車子看上去很高級,有幾個小孩經過它時停下來看了幾眼,其中一個還滿懷惡意地朝着車窗吐了口口水。我回到家,意外地發現我媽在家,旁邊還立着一個高大陌生的男子,穿黑色的夾克,很和善地衝我笑了一下。我驚喜地發現不大的餐桌上擺滿了東西,有烤鴨,糖果,營養品,甚至還有新裙子,應該是我的。
媽媽的左臉頰是青的,腫起來很大一塊。她慌亂地對我說:“闕薇,你出去玩會兒,過會再回來。”
我聽話地放下書包,不聲不響地出去了。當然我沒有走遠,只是躲在門外。
很快我聽到池振宸對我媽說:“你帶上女兒,跟我走吧。”
“還是你走吧,”我媽說,“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有我在,沒人敢動你。”透過門縫,我看到池振宸一把把我媽拉到他懷裏去,我媽做着無聲卻激烈的反抗,那是我第一次目睹男人與女人的戰鬥,她踢他,咬他,他均不還手,只是牢牢地將她抱緊,直到她終於安靜下來,趴在他的胸前,低聲地哭起來。從我的角度,我只能看到池振宸的背影,在那個陰暗潮溼的小屋,他像一盞穩穩當當的不需要擔心電費的大燈,瞬間就令人安心地照亮了一切。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我一下子沒坐穩,身子猛地往前一傾,“啪嗒”一聲就一頭跌栽進了屋子。
“我明天來。”丟下這四個字,池振宸匆匆離開。臨出門的時候,他伸出手,將還狼狽地趴在地上的我一把拉了起來,並順手替我拍了拍我校服上的灰。
我媽躲閃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拐進了廚房。那晚她做了簡單的飯菜給我吃,可是她自己什麼都吃不下,心事重重。
“你的臉怎麼了?”我問她。
“摔的。”她說。
“我想試那條新裙子。”我說。
“那不是你的。”她突然大聲地說,然後有些煩躁地站起身來,在屋子裏走了兩圈,最後她拿了一個大袋子,將那些禮物統統都收了起來,用袋子扎扎好,把它放到了牆角。
夜裏,她睡不着,輾轉反側。其實我也睡不着,我也想輾轉反側,但是怕引起她的注意,我只能硬逼着自己一動不動,裝睡。迷迷糊糊的時候,我聽到她壓低了聲音給別人打電話,一邊講一邊哭:“表哥,欠你的債我怕是還不了了,我要是活不了,你替我帶大闕薇,這孩子懂事,知道報答你……”。聽到“活不了”三個字,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清冷的月光照進屋子,我第一次發現,半夜的月光竟然是慘白慘白的,很有些嚇人。她沒發現我已醒,正背對着我哭得厲害,電話也講不下去,於是我又悄悄地躺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上學,趁她給我做早飯的時間,我偷了那個袋子裏的一包餅乾帶到了學校。奧裏奧,電視廣告上說,如果泡在牛奶裏吃,會更香甜。我沒有牛奶,電視也常常收不到想看的頻道。想到這裏,我像跟那包餅乾賭氣一樣,三下兩下就全解決掉了它。
忽視幹得要命的喉嚨,我擦掉嘴角的餅乾屑,拿出我的鉛筆盒。那是一個很小的鐵盒子,裏面偷偷放着半塊鏡子碎片,照着我和喉嚨一樣幹得要命的沒有營養的臉。同桌謝俏穿了花裙子,前排的牛濛濛穿了花裙子,巨胖的林文瑄也穿着花裙子,只有我沒有,我忽然很恨我媽,非常非常恨,說不上來的恨,無從解脫的恨。
我討厭貧窮。討厭一無所有的感覺。
她將我拽入這樣的生活,讓我無法逃脫。
真要死,就讓她去死好了。
林文瑄在數學課上偷吃巧克力,我看到她把黑色的巧克力放在手裏捏了又捏,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扔進嘴裏,然後把髒兮兮的手往裙子上一擦,妄圖消滅證據。
那一刻,我有個惡毒的念頭,砍掉那隻胖乎乎的不知好歹的手。是的,不知好歹。我如果有那麼好看的裙子,我發誓我絕不會那麼粗暴地對它。
體育課是自由活動,她們圍在一起吃冰棒。綠色心情。謝俏俏舔着冰棒過來跟我聊天,我發現她的舌頭也變成了可怕的綠色,整個人像一條綠色的噁心的蟲子。
“闕薇,你放學一個人回家不怕嗎?”
“沒人接我。”我說。
“她沒有爸爸。”林文瑄也湊過來,“她媽是二奶!”
堂子街的消息,總是傳得飛快。
我懶得和她們爭論或者吵架。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到更遠一點的地方去獨自坐下,我知道我跟她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她們有花裙子又怎麼樣呢,放學有人接又怎麼樣呢,還不是一樣永遠呆在堂子街,最後就變成街頭那些一面嗑着瓜子一面說着飛短流長的惡俗大娘。如果非要我跟她們說點什麼,我只能說,真可憐。
“闕薇,來玩遊戲,官兵捉強盜哦。”過來拉我的人是班長牛濛濛,我纔不領她的情,她這麼做,無非是想讓老師多表揚她一句有多麼多麼熱愛集體團結同學。虛僞!
我早說過了,我跟他們不一樣,不做作不卑微不可憐。
那天放學,我一路小跑回家,她不在家裏,但那個袋子在。她一定沒發現我偷走了一包餅乾,而現在,我還要偷走裏面的那條裙子。我用飛快的速度解開了那個袋子,抽出那條裙子,飛快地套到了我自己身上。
紫色的公主裙,胸前有幾朵小花,層層疊疊的下襬像雲又像霧。我敢說,全校,哦不對,是全市,沒有一條裙子能超過它的美。可惜家裏連穿衣鏡都沒有,只有衛生間盥洗池上的一塊狹窄的小方鏡,只能照到上半身。我悄悄的從客廳裏搬來一張凳子,把它放到鏡子對面的牆角,戰戰兢兢地站上去,勉強可以欣賞到裙角。
“闕薇,你在幹什麼?”我正陶醉地拉着裙襬,幻想自己是娃哈哈廣告裏的小美女時,媽媽不知何時推門進來,一把上前,果斷地把我從凳子上拽了下來。
“快把衣服脫下來,我說過了,這不是你的。”她厲聲說。
“不。”我捂着發痛的胳膊說。
“我叫你脫你就脫!”她臉頰上的青腫還沒消,眼睛裏滿是血絲,看上去像個瘋子。這個瘋子把我按倒在牀上,開始強行扒我的衣服。我反抗,一腳踢到她的小肚子上,她痛得叫起來,可手上的勁卻還是沒有鬆。裙子終於被她扒了下來,連同我短暫的幸福和尊嚴,就這樣被她粗暴地扔在一旁。簡直就不讓人活了,我氣憤得趴在她扔回給我的又舊又髒的校服上嚎啕大哭,用衣服包住頭歇斯底裏地扯着嗓子尖叫,但是我的憤怒和痛苦一點也沒有減少。
那二個人就是這時候闖進來的。“小賤貨,哭喪哭得正好!”那女的長得真醜,嗓子也難聽,像把壞掉的電鋸,嘎吱嘎吱響,我的耳膜彷彿隨時要破裂。而那個男的長得很高很壯,光頭,緊身的黑衣,一臉的殺氣騰騰。
“既然你不肯滾,就不要怪我不客氣。”說話的還是那個女的,她話音未落,那個光頭男人就衝上來了,他一句話沒有,上前一步就掐住了我媽的脖子,像抖件衣服似的摜到牆上。一瞬間,我看到米黃色的舊牆被撞落紛紛的灰,她的頭和牆面接觸的地方,有一小塊凹進去,灰色的水泥裸露出來。
“不要打人!”我尖叫着撲上去,想救我媽。但那個女的一把拖住我的小辮子,不讓我上前,我的頭皮像被千萬顆針同時扎過,又痛又麻,臉皮也繃緊了,像要被撕裂開來。
我拼命忍住眼淚,大喊一聲:“啊!”她被我嚇得手一鬆,我轉身狠命地搡了她一下,拼命往屋外跑,我豁出去了,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我要去叫人來救我媽,不然,我媽肯定死定了。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等我狂奔到街上,拼命大叫了好幾聲後我才發現我只穿了內衣!天啦!大庭廣衆之下,天色未晚,我居然只穿着內衣站在大街上!想明白這一點後,內心的羞恥和恐懼鋪天蓋地而來,令我搖搖欲墜,嗓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這時,只見一輛車疾馳過來,在我面前停住,池振宸跳下車,他攔腰抱起我,拉開後座車門,把我往裏一塞,命令我:“在裏面呆着不許出來!”
我聽到“卡嗒”落鎖的聲音。車應該是被他從外面鎖上了。車子裏稍許暖和,我渾身顫抖地抱住自己,最後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但那個狹小擠逼的空間,依然沒法讓我感到心安。
“殺人啦,放火啦!”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面好像有很吵的聲音,我稍擡起頭,透過車窗,就看到了我家方向那片天空變成了奇怪的紅色,無數個街坊鄰居拎着水桶端着臉盆面色緊張搖搖晃晃地衝往同一個方向。
那是貧窮落後的堂子街,留給我童年記憶的最後一個鏡頭。
之後的很多年,我都會在滾燙的惡夢中醒來,在那個夢裏,我又回到堂子街,回到我衣不蔽體一無所有的童年時代,我用盡全身力氣,喊不出那一聲“救命”,眼前唯有熊熊燃燒的大火,傾刻間就將我無情地吞噬,淹沒。
那把火,其實是我媽放的。
那天衝進我家的兩個人,女的是池振宸的丈母孃,男的是他丈母孃花了兩百塊從大街上僱來的一神經病,他差點要了我媽的命。
見我衝出家門以後,我媽掙脫那個男人,打翻了放在牀底下的煤油壺。堂子街常常停電,煤油是家家戶戶必備的東西。那天我媽真是不想活了,要跟他們同歸於盡。池振宸趕到的時候,火已經燒了起來,他只來得及救一個人,於是他救了我媽媽。那個打手自己從窗戶跳出去,滾在泥地裏,也沒事。最慘的是池振宸的丈母孃,全身百分之四十的面積重度燒傷,聽說在醫院裏躺了足足一年有餘。
我想在很長時間以後,那場火都會是堂子街婦女們的談資。還有我的同學們,在玩官兵強盜之餘,或許還會輕蔑地吐出那一句:“闕薇啊,她媽媽是二奶!”
所幸的是,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不用再聽了,因爲我們徹底地離開了堂子街,離開了那些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將我們母女置於死地的流言飛語。這一回,池振宸把我們帶到了省城,安置在某個不錯的小區,12樓。房子不算很大,兩居室,但是寬敞明亮。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小房間,自己的小牀,寬大的寫字檯以及可以看到點點星光的陽臺,很是滿足。
我不知道池振宸最終是如何搞定他的老婆和他終身殘疾卻依舊兇悍無比的丈母孃的,不過這跟我都沒什麼關係,我也懶得去關心。我和我媽,從此有了我們的新生活,不用再東躲西藏,擔驚受怕,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我進了全省一流的重點小學讀書,我媽學會了開車,池振宸給她買了一輛小小的跑車,除了每天送我上學放學,她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也許是無聊,生活穩定下來後,她開始報名去上什麼服裝設計班、太太廚藝班、茶藝插花班等等,用以打發時間。其他的事她並不見得有多擅長,但是做衣服她還真有兩下子,只要我穿着她親手替我做的衣服走在校園裏,回頭率總是很高的,就連老師都喜歡拉住我問:“這衣服從哪裏買的呢?真是好看。”
我總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是她教我這麼說的,就連池振宸也不知道她喜歡做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怕他會不高興,反正每次他來,她都會把那些針線布頭什麼的仔細收拾乾淨,再用布把縫紉機好好蓋起來,好像從來都不曾使用過一般。
池振宸並不是天天來我家,差不多半個月一次的樣子,名義上是出差,來了也只是住幾天而已。他並不怎麼管我,只是偶爾象徵性地過問過問我的學習。做爲一個特殊家庭長大的孩子,我媽總是培養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儘量不要給別人添麻煩。而我很小便懂得,只要他在,我最好是躲在我自己的房間裏不要出來,如果他們叫我吃飯,我也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飯吃完,然後繼續躲回房間裏去。
我成績也還可以,雖然基礎差了些,但還算跟得上。唯一讓我媽擔心的,是我總是吃得很少。五年級那年的春天,不知道爲什麼就染上了百日咳,我快被咳嗽折磨死了,早上咳晚上咳,每天回家都猛灌糖蒜水,可是毫無起色,喉嚨又幹又澀,難受得要死。常常在上着課的時候,我就咳得驚天動地,全班同學都同情地看着我,老師也沒有辦法再繼續把課講下去。
“闕薇,叫你爸把你接回去,到醫院好好看看病。”老師把我領到辦公室,給他打完電話後回教室上課去了。學校是他替我安排的,家長聯繫薄上留的是他的電話。我總覺得他不會來接我,我跟他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不是嗎?更何況,他有可能根本就不在省城,可是我不敢跟老師講換個電話打給我媽媽,因爲我怕她會問更多我不願意回答的問題,比如,爲什麼爸爸不能來接,爸爸很忙嗎,爸爸是做什麼的等等等等。
沒辦法,我從小就思慮過多。記得五歲那年,我的手紋就震懾了家門口一個號稱半仙的老人,他說從沒見過我這麼複雜的掌紋。我這一輩子註定會過得跌宕起伏。
我媽特別擔心地問他該怎麼辦?他只是搖搖頭,不肯泄露天機。但我跟我媽想法不同,跌宕起伏?總好過平平淡淡吧,我願意當它是褒獎。
那天來接我的還是我媽。她穿得特低調,就一條白色的棉裙外帶一雙普通的球鞋,可我覺得我們一辦公室的老師看着我媽的眼睛都快直了。其中有一個還趁我媽跟班主任在說話的時候,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問我說:“你媽是明星嗎,我怎麼覺得那麼眼熟?”
我本來應該很肯定地答不是的,但不知道爲什麼,答案到了我嘴邊卻變得如此模棱兩可,我說:“也算不上吧。”
之所以不願意否定,是因爲我喜歡他們眼神裏那種鮮活的仰慕,簡直就要令人熱血沸騰!活着老被人瞧不起,有什麼意義!
池振宸知道我生病的事,一來省城就帶我去看了專家門診,是中醫。那個醫生說,我其實沒什麼問題,就是從小營養不良,體質太虛弱所致,需要加強鍛鍊。
那天晚上我在房間裏做作業,我媽把我叫出去,池振宸也在,他手裏拿着一個玉墜,我一看便知不同尋常,整個墜的形狀像似一條魚,但中間卻嵌着一個憨態可掬的彌勒佛頭像,看上去晶瑩剔透妙不可言。
池振宸把它遞給我說:“掛着它,可以保佑你平安。”
我不敢伸手去接。最後還是我媽接過玉墜,拉我到她身邊,把它掛到我脖子上,吩咐我說:“可千萬不能弄丟了,快謝謝池伯伯。”
“是不是該叫爸爸了?”池振宸說,“還怕我負不起責任嗎?”
如此大事,我哪敢造次,只能轉頭看我媽的反應。她卻只是裝作替我調整掛墜,笑而不語。
第二天,池振宸給我請了個教練,教我打太極。他對我說他兒子也是從小體質不好,堅持打太極後就好了許多。那是他們第一次毫不避諱地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兒子。我知道了他叫池軒,比我大三歲左右,很聰明,小學連跳兩級,又因爲生病,休學了兩年,明年就要到省城來念高中。
我媽讚歎說:“我真沒見過比池軒更聰明的孩子!好像沒有什麼他學不會的。”
“聰明不抵用。做事總要踏踏實實。”池振宸一面說一面搖頭,從語氣上聽來,這兒子帶給他萬千煩惱。
因爲練太極,我被要求早睡,每天早上六點起牀,跟着教練打完一整套拳,吃完早飯再去上學。怕我堅持不下去,我媽也陪着我練。因爲曾經當過池軒的陪練,我媽比我基礎好,教練不在的時候,就換成她教我。池振宸總是開玩笑,說她去參加個什麼全國比賽啥的,沒準都能拿到冠軍。我討厭所有的體育鍛煉,但奇怪的是,我對練太極並不抗拒。彷彿在暮鼓晨鐘的吐納之間,我可以發現一個新的自己——那個自己一直是被藏在最深處的、我喜歡的可以引以爲傲的自己,她不脆弱,不膽小,她行走自如,步伐穩當,底氣綿綿不絕,無畏這個世上所有的災難和風雨。
不知道是不是練太極真的起了作用,夏天到來的時候,我的咳嗽差不多已經完全好了,而我的個頭也一下子竄出去好高,舊衣服一下子全都穿不上,我媽只能不停地給我做新衣服。一塊式樣普通的布在她的手裏,她總有很多出其不意的靈感,賦於它新的生命。而我,就是她最好的模特兒。相對我的花枝招展,她自己實在是太樸素了。池振宸去香港美國什麼的,給她帶回的新衣服,她總是掛在櫥裏,如果他不來,她幾乎是不願意去動它們的。那時候的我,還完全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我知道,池振宸是愛她的,因爲他看她的眼光,總是充滿了寵溺,如鳥兒貪戀枝頭,久久不願離開。
我小學五年級的暑假,池振宸計劃着帶我和我媽去海南旅行一趟。這趟旅行,從一開始就讓我媽覺得很糾結。因爲按照慣例,每年暑假,池振宸都會花很多時間陪他兒子和老婆到處遊玩。那些日子,因爲不方便,他電話也很少打給我媽,而我媽,也只能拼命地做衣服來打發她內心的鬱悶,掩飾她的在乎。所以這一次,我媽覺得他的這次安排好像是一種補償,而這種補償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猶豫再三後,她對他提出了拒絕。
“還是等小薇六年級吧,那個暑假升初中,不用補課什麼的,也有的是時間。”這是她的理由,她在飯桌上小心地提出來。
“你有時間就行。”估計是當着我的面也不好發作,池振宸只說了這一句,就繼續悶聲吃飯。
聰明如我,當然明白他的話中之意。是的,我從不介意我自己的多餘,是因爲我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們身邊,過我自己的生活。
到那一天,他們未必不會羨慕我。
吃完飯,媽媽去廚房收拾,我走到沙發上正在抽菸的池振宸身邊,很小聲地對他說:“我媽媽其實是很想跟你去的,她真的是擔心我的學習。不過我想過了,這一次我不用去的,我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
池振宸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髮。
記憶裏,那是他第一次也也是唯一一次對我做出親暱的動作。
最終,在我“大度”的堅持和促進下,池振宸單獨帶我媽媽去了海南,請了鐘點工在家照顧我的起居。臨走前一天,池振宸帶我們去吃日本料理,經過商場時,我看中了一雙鞋,紅色的公主鞋,四周鑲着水鑽,蝴蝶結是水晶的。就是有點貴,要七百多。我都試穿過了,池振宸都打算付錢了,我媽卻非說什麼我腳長得快,那雙鞋又有點跟,女孩子穿着不適合,硬把我拖走了。
一頓飯,我都悶悶不樂,吃得甚少。趁着我媽去洗手間,池振宸從錢包裏掏出一千塊錢對我說:“喜歡就自己去買,女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纔好。”
“不用了。”我說,“省得討她罵。”
“拿着吧。”他起身,把錢硬塞到我口袋裏說,“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
有時候覺得大人真是幼稚,買了鞋總不能不穿吧,穿上腳上她豈有看不見的道理。但錢都放在我口袋了,我也不會傻到再把它掏出來還回去,就算買不上鞋,買點任何別的,總能彌補一下我心靈上的小小傷口吧。
“謝謝爸爸。”我低頭說。
他哈哈笑,夾了一個大蝦到我盤子裏說:“來,放開吃,多吃點!”
不知道是不是我叫了他一聲爸爸,反正那一晚,池振宸心情大好,他喝了好多清酒,指着我對我媽說:“我們要好好培養咱閨女,給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
我媽掃興地說:“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就怕她日子過得太好了,不懂得珍惜!”
“你纔不懂!”池振宸糾正她說,“女孩子,要富着養,將來纔不會被窮小子一片面包就騙跑了!”
我媽看着他。
他說:“看着我幹嗎,我說的就是你!當初你要是肯等一等再出嫁,哪來這麼多事!”
“你喝多了。”眼看他越說越離譜,我媽沒敢再接下去,而是給他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他竟然當着我的面一把抓住了我媽的手,眼神曖昧,湊得很近地問道:“夫人,你說是不是?”
說實話,當時我的心裏有些異樣。對年紀還小的我來說,大人之間的種種糾纏是我幼稚的腦袋模糊知道卻並不真的理解的東西。第一次直面他們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表達感情,我是很有些害羞的。所有的童話故事裏都說“王子和公主過着幸福的生活”,卻從不提到他們是如何過的。當“愛情”這兩個字第一次以細節的面目出現,我卻忽然想到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我的父親。不知當年他和我媽是不是也是這麼熱烈的“要好”?我的內心已經臉紅了,但表面風平浪靜。不懂掩飾情感的人是我媽。她面紅耳赤地推開了他。
她窘迫的樣子竟讓我有些嫉妒。不管她吃過多少苦,現在總算有人肯疼她,怎麼說都是她的福分。只是我,池振宸說得對,我纔不會像我媽那麼傻。人生若不想走那麼多彎路,把握方向,小心翼翼,不要輕易說出心中所想,都是必備的素質。
回到家,我趕緊把那一千塊藏到了我的枕頭下面。琢磨着等他倆一出門,我就去把那雙鞋買回來,就算被她發現,生米煮成熟飯,她又能奈我如何?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心血來潮,決定在旅行前替我換上乾淨的被套。所以,當我洗完澡出來,她已經坐在我的牀邊,捏着那一千塊錢臉色鐵青地看着我了。
“哪裏來的?”怕池振宸聽見,她壓低了嗓音。
我用毛巾擦着半乾的頭髮,委屈地說:“池伯伯給的,他讓我不要講。”
“沒出息的東西!”她狠狠地瞪我一眼,拿着我的錢從我的房間裏氣呼呼地走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趴在陽臺上去看星星。聽見他們房間裏傳來我媽的哭聲,我清楚地聽見我媽在說:“我就怕小薇以後看不起我這個當媽的……”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我心裏的痛卻奏起了最強音。寄人籬下,靠人養活,不過是買雙喜歡的鞋也變成奢望,如果這就是我們母女倆的命運,只有十二歲的我,又該如何去抗爭命運?
但池振宸,他應該是心甘情願的吧?
既然如此,我媽媽的倔強又是何苦呢?
夏夜的星空高遠而寂寥,我閉上眼睛對自己說:“闕薇,如果這是一個命運的跳板,你不要怕,能跳多高就跳多高。跳不到新天新地,這些委屈痛苦就白白受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去了機場。臨走前,我媽來到我房間,丟給我三百塊錢的零花錢。他們出門總共六天,算起來,差不多一天五十塊那麼多。她出手從未如此大方,但一千塊只換回三百塊,她可別指望我會因此感激涕零。
“別亂花。”她說,“掙錢不容易。”
我點了點頭。
“別生媽媽的氣,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我。”她說完,要過來擁抱我,我裝做整理牀鋪,閃了開去。
她很有些尷尬地立在牀邊。我擠出點笑容對她說道:“你快去吧,玩得開心。”
“在家一定注意安全。”她忽然眼眶就紅了。
我推她一把說:“走吧走吧,又不是生死離別,膩膩歪歪的真煩人!”
事實也是,我長這麼大,這還是我第一次與我媽分開。以前躲債流浪的日子,不管再辛苦,她從未拋下我留我獨自一夜。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家裏,才發現其實她對我蠻重要,心裏也慢慢原諒她對我的苛刻。她每晚給我打電話,還給我發彩信,海邊的她,戴着頂大大的寬邊帽子,穿着她自己做的花裙,笑起來就像是一個孩子。隔着遙遠的距離,透過手機小小的屏幕,我第一次驚覺她的美,也算是有些明白了池振宸的眼光。
不管怎樣,她開心,也算是讓我開心的一件事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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