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恃宠而骄 橘子皮番外黄的第六感爱情实体书番外

《橘子黄的第六感爱情》连载⑤|悦读
《橘子黄的第六感爱情》(白一墨)
【作品简介】她是有着第六感缺乏安全感的法医 他是眼里只有黑白世界的天才犯罪心理学顾问 他们携手进入犯罪最前线 直面人性中最幽微隐秘的复杂面 筋斗云上的小童 背光而行的画眉鸟 疯狂的魔术师 雕像里的木乃伊 山腰上的死亡瀑布 五个案件 各自独立 又环环相扣 前途凶险 他们命悬一线 他们义无反顾砥砺前行 为背后真相和真正道义发声
【作者简介】白一墨:晋江文学城签约作者,文路奇思妙想,文风幽默不浮夸。擅长以平实富有意境的文字,推动惊心动魄的情节,故事常加入轻幻想元素,爱情温暖甜蜜,剧情烧脑刺激,百转千回后,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题材涉猎广,以悬疑言情为主,《橘子黄的第六感爱情》首创轻幻暖悬风格,正推出轻幻暖悬第二部《仲夏星光》。其他代表作:推理言情《磐石开出扶桑花》、心理悬疑言情《分裂者,治愈者》等。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灯照射进来的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形成逆光的效果,若明若暗,让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一个神秘的光影世界里。
房间里沉寂了许久,最终被她的手机铃声打破。
宁澄突然坐起来:“那个,我没事,谢谢你。”
“没事最好。”他迅速起身,似乎也不习惯这么近距离地靠近她,直接去门口开灯。
房间里很快亮堂起来,片刻前那种暧昧炙热的氛围,也瞬间被冲散。
宁澄掀开身上的薄毯,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再看向他说:“死者尸骨重组,轮廓已经出来,后续的事情,陆教授可以自己完成。时间已经不早,我回去了,再见。”
她今天出来了一天,宁浩然肯定会担心。
“后续的事情,为什么是我完成?”他反问了一句,转身走向摆放尸骨的房间,没再搭理她。
宁澄一时没听懂他的话,不敢再多停留,匆匆离开。到了楼下,她立刻给常梓杨的电话,想问问下午为什么她被留了下来。
常梓杨第一句话却是:“宁澄,恭喜你,星期一记得来研究所报道。”
“为什么?”宁澄百思不得其解释。
“陆教授说,那位无名年轻女性死者是孕妇,已经成形的胎儿同样是受害者。到目前为止,只有你一眼看出是两名受害者。再者,你都不认识他,就怀疑他是杀人凶手,百折不挠地追着他,今天还折腾这么大一出戏。你的这种执着,跟他有的一拼了。”
宁澄愣住,难以置信这样的解释。
“对了,上星期复试,我们研究所院子里地面上的残花,是你扫在一起的吧?陆教授跟我提到什么林黛玉葬花,我现在才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夸你呢。他大概觉得,一个不肆意践踏残花的人,应该也懂得尊重死者尸骨。值得留下。”
“原来是这样。”宁澄豁然开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和感动。
作为法医人类学专业毕业的学生,她在学校里就已经跟随导师处理过很多尸骨。每次看到那些尸骨变成标本,被编号,被拍照,被不同的人反复触摸,观察,她心里就很难受。
在她眼里,他们不是标本,而是人。
死亡并不能改变人的属性,只是改变了人存在的方式。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会这么想,现在看来,有人跟她的观点一致。
这种认知,让她突然莫名激动,心里某根静止的弦,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动,奏出舒心温暖的曲调来,她思绪有些飘忽。
常梓杨把她唤醒:“宁澄,你还在听吗?还有件事,陆教授不喜欢热闹,平常没有大的案件,他都会在家里,你是他的助理,要暂时负责他吃饭的问题,希望你不要嫌麻烦。”
“……”宁澄想起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情形,尤其最后那一抱,隐约有些不安,“学长,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研究所给他请个好一点的钟点工,我看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钟点工不是没请过,没有一个超过一个星期,邵先生一直在帮忙物色。现在你来了,你厨艺这么好,人也聪明机灵,陆教授肯定挑不出问题来。”
常梓杨清了清嗓子,似是怕她不愿意,开始极力颂扬陆尨的传奇故事。
过去半年里,虹市几个大案,在陆尨的指导下,都以神速破案。据说他还在美国田纳西大学念博士的时候,就协助FBI破获了一起山腰扼杀的案件,美国人想把他留下来,但他母亲在英国,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他回了英国。他进入伦敦苏格兰场接手的第一个案件是伦敦迷雾开膛手一案。这个案子的棘手程度不亚于一百多年前发生在伦敦的开膛手杰克一案,但最终也被他破了案。
宁澄对这两个案件都有所耳闻,只是很好奇:“他这么传奇的一个人,怎么愿意来中国?”
“最直接的原因,应该是他随身携带的那一袋白骨,那名无名孕妇死者,你今天已经接触到。”
常梓杨开始讲起半年前,美国田纳西州发生一起双人焚尸案。这一袋白骨,也就是孕妇死者尸骨就是在案发现场被发现。当地警方把焚尸案定性为一男一女殉情自焚的案件,非他杀。陆尨坚持认为不是自焚案,而是有人预谋杀人。但只要警方继续追查,就会陆续出现各种离奇死亡,看起来都像是自杀。当地警方担心会出现更多无辜死亡,终止了追查。
死者是亚洲人,也有线索指向凶手出自虹市,陆尨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潜伏在虹市,所以带着死者尸骨来到虹市。
宁澄听完常梓杨这么长的一番解释,像是被打了鸡血,在电话里保证:“常主任,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工作,协助陆教授和刑警队早日破获白骨悬案。”
她信心满满地回到家里,搬出很多考古学、人类学方面的书,开始查阅资料。一直到忙到半夜才爬上床睡觉。
第三章 骨色骨香
第二天是周日,宁澄一大早就醒了,准备去陆尨家继续昨天的工作。
结果,常梓杨给她打来电话,让她周末好好休息,不用急着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她猜想,应该是昨天她突然表现不适,陆尨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让她今天不用去。
看来,这个陆教授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宁澄心喜,上午留在家里休息,继续查资料,下午去拾果园。
她走到店门口,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她一出现,一根细长的棍子向她扫过来,一个小男孩已经飞到她面前:“白骨精,你从哪里来,要往哪跑,看招!”
她抓住棍子,佯装怒斥:“白骨精还能往哪跑?当然是来吃你孙悟空的肉啊。”
“不对,白骨精吃的是唐僧肉,怎么能吃孙悟空的肉?”小男孩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不,此白骨精非彼白骨精,对唐僧肉没兴趣,只吃孙悟空的肉。你别动,我来吃了哦。”宁澄说完,伸手去抓他。
“不动是笨蛋,我可是智勇双全。”小男孩把“金箍棒”抽出来,拔腿就跑,转眼跑到了门口老人身边,“沧海爷爷,白骨精不吃你,要吃我,真是麻烦。”
宁浩然和沧海爷爷立刻被他逗笑,宁澄也忍不住笑起来。
小男孩叫刘小童,六岁半,九月份刚刚升一年级。他和他口中的沧海爷爷,都住在附近,经常会到他们店里来玩。
刘小童特别喜欢孙悟空,知道宁澄经常跟骨头打交道,每次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她就成了他口中的“白骨精”。他自己当然是铁打的孙悟空,沧海爷爷是流水的唐僧,宁浩然在猪八戒和沙和尚两个角色之间切换,根据刘小童心情而定。
刘小童是单亲家庭的小孩,母亲工作忙的时候会把他寄放在他们这里,让宁浩然帮忙看管。这功归于宁浩然“一是一,二是二”那种近乎刻板的为人处事的风格,来过店里的客人,很多都成了常客,甚至朋友。
宁澄记得今天好像是刘小童的生日,又是星期天,他妈妈怎么不陪他?估计又忙,才把他送到这里来。
她无意间瞥见刘小童脸上和手臂上有伤,一惊道:“小童,你怎么受伤了?谁打的?”她走过去要拉他的手。
刘小童直接躲在了沧海爷爷背后,含糊着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显然在逃避这个话题。
沧海爷爷很护着刘小童,抱着他坐在他腿上,看向宁澄:“橘子,你爷爷说你要创业?我听他说了你的方案,很好的想法,沧海爷爷支持你。”
宁澄乐了,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沧海爷爷也觉得我的想法可行?”
这个沧海爷爷,年纪其实不大,五十出头的样子,他还尊称宁浩然为宁叔叔,和刘小童玩的时候,更像个小孩,有时候又喜欢卖老,让刘小童和宁澄都叫他沧海爷爷。
宁澄跟他聊过几次,感觉他很有商人头脑,但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她并不知道。
沧海爷爷沉思片刻,开始解释起来:“第一,拾果园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可以表达两层意思,拾既是动词,表示你们的水果直接从果园采摘,很新鲜,也是名词。拾元可以订购一份已经清洗过且送货上门的水果,不只是橘子,可能还搭配苹果、香蕉、梨子等应季水果,连带销售,服务到位,对目标消费者很有吸引力。”
宁浩然已经停止手中的活,站到店中央,认真听着,连刘小童也停止了打闹,仰头看着他讲话,脸上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宁澄并不知道原来她随便瞎掰的方案里面包含这么多学问,觉得很有趣,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第二,拾果园微店目标消费群体定位精准,白领,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消费群体,也有一定购买力,这种购买力虽然不会像暴发户炒黄金一样呈现爆发性,但一定会很持久,很有粘性,忠诚度会很高。”
他笑了笑,最后总结说:“不过,如何把项目落地,还需要更详细的商业项目策划,一定要做好预算。这个项目,你一个人肯定做不起来,如果你想做,我可以介绍人给你投资。”
“别别别,”宁浩然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小海,你别听橘子瞎说,她就是闹着玩。再说,我看她还是想做法医,每天过万圣节。所以你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
宁澄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对宁浩然讲。
“橘子姐姐,你来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真的又要去做白骨精了?”刘小童不愧是孙悟空,有一双火眼金睛。
宁澄看向刘小童:“不行吗?你橘子姐姐就是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人,鱼肉和熊掌,两手抓,两手硬!”
宁浩然和沧海爷爷瞬时哈哈大笑。
刘小童还要继续跟她开玩笑,沧海爷爷把他拉转身,递给他一个很精致的红色锦盒:“小童,橘子姐姐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要闹。今天是你的生日,沧海爷爷送你一份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刘小童立刻把手中的“金箍棒”往地上一扔,接过锦盒打开一看。
“哇,孙悟空!太棒了。”清脆的童音,显得异常兴奋。
转眼,他头低下来,把锦盒盖上,还给沧海爷爷:“我知道沧海爷爷对我很好,但这个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谢谢爷爷记得我生日,如果你真要送我礼物,就送我一个一元的硬币吧。”
“可以,硬币没问题,但这个孙悟空你也要拿着。你要是不接受,我会不高兴。以后你多来陪沧海爷爷就好。”
沧海爷爷把锦盒塞进了刘小童的书包,又给了他一个一元的硬币。
刘小童站着不动,也没有说话,最后,抱着沧海爷爷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沧海爷爷,我长大了会对你好的。不会像你的那些儿子一样,不孝敬你。”
宁澄看到这一幕,瞬时被触动。
沧海爷爷送给刘小童的孙悟空足金,价值不菲。但他们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经常来店里玩,渐渐就熟了。
沧海爷爷独居,常腿痛腰酸,刘小童会陪他去医院。据说他自己的孩子都在国外。虽然他看起来很有钱,却很孤独。
宁浩然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满了新鲜的橘子,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刘小童。
宁澄也送了他一个铅笔盒,一盒彩铅笔,刘小童开心得不得了。
只是,他的开心没持续多久,被一个电话打断。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之际。
宽阔的马路,经洒水车清洗过,一尘不染,水泥路面上的水还未干,冒着一丝丝热气。
天气忽冷忽热,变化总让人措手不及,前几日还穿毛衣,此刻,大街上来往的人,又恢复了夏天的清凉装扮。
宁澄牵着刘小童的手,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
刘小童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他妈妈原本答应他下班以后就去水果店接他,然后陪他去吃汉堡,庆祝他过生日。
结果,半个小时前打电话到水果店,说临时加班,不能来接他,让他自己回去。
沧海爷爷坚持要送他,无奈这两天腰痛得厉害,明天一大早还要去香港的一家医院看病。最终,宁浩然让宁澄送刘小童回家。
从拾果园出来,刘小童强行拉着她走向与他家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到妇幼医院附近的一个花坛边才停下来。
“橘子姐姐,就是她,她是画眉姐姐,她答应画一幅画给我。”刘小童指着路边一个正用脚夹着笔作画的年轻女孩笑道。
刘小童拉着她的手走到画摊前。说是画摊,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张帆布,上面摆满了已经画好的画,全都是枝桠上站着一只鸟,背对着太阳。
按照刘小童的解释,画上的鸟是画眉鸟,这大概就是他称呼画画的女孩为画眉姐姐的原因。画眉正在专注作画,她没有双臂,用脚趾夹着一只画笔,在白色的画纸上,一笔一画,画得非常认真。
女孩看起来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扎着一个马尾辫。
宁澄看着她画得这么辛苦,有些心酸。转眼间,她已经画完了一幅画,笑望着他们。
“小童,你来了?这是送给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画眉朝地面上她刚画好的一幅画努了努嘴,示意刘小童自己把画收起来。
刘小童把手伸入口袋里,找了半天,拿出一枚硬币,放到画摊前的一个钱罐里,才兴高采烈地去拿画。
“谢谢你,小童。”画眉也笑得很开心,露出洁白的贝齿。
宁澄不知道为何,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滚下来。
虹市有很多这种沿街乞讨的残疾人,大部分人都只是竭尽全力博取过路人的同情,换来收入。多数过路人熟视无睹,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会施舍一点。
这是她看到的一般情况。
但眼前,不管是乞讨的画眉,还是施舍的刘小童,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保留了作为人的尊严。这种难能可贵的姿态,使她备受感染。
她蹲在画摊前,一边挑选画,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小童说你的画很漂亮,他特意拉我来买画。我住的房间不大,想买两幅画,房间里的装修大体偏暖色调,你帮我建议下,挂什么画好?”
画眉略显羞涩,脸微红:“谢谢姐姐,我画得不好,以前我有手的时候画得才漂亮。不过我会继续练习的。姐姐如果喜欢暖色调,我觉得那幅‘朝霞满天’比较好,还有那幅‘最美夕阳’也是暖色调。”
宁澄把这两幅画收起来,问她多少钱,她回答说二元。
宁澄立刻惊住,再问得知,她画这样一幅画,至少要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一天下来,也不能画几幅。
她心里很堵,思索了片刻,脑海里浮现陆尨家里灰不溜秋的公寓,又有了想法。
“我还要多买几幅,这次要选偏冷色调,或者中性色调,因为房间是灰色调,最好能让房间视觉效果提亮一点。”
画眉思索半晌,说道:“有两幅画,‘温暖的星光’和‘金色似水年华’,一幅是银色,一幅是金色,银粉和金粉能很亮,但不是很艳丽,应该适合。如果你还要更多,我回家以后再找找。”
“要,越多越好。你不用急,慢慢画,我和小童就住在附近,我们会经常过来。”
宁澄把四幅画收好,付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原本想说不用找了,但最终还是自己从钱罐里拿出一个一元硬币,再看向画眉,向她晃了晃硬币。
画眉似乎理解了她的用意,看起来特别开心,不停地说“谢谢”。
天色已经不早,宁澄担心刘小童妈妈会担心,拉着他告别画眉,让她也早点回去,便离开了画摊。
刘小童家住在附近的一个城中村,过道很狭窄,光线也暗。宁澄把他送到家的时候,他妈妈刘湘刚好回来,三十岁不到的女人,衣着朴素,略施脂粉,看起来很疲惫。
刘湘对宁澄说了声“谢谢”后,便拉着刘小童,问他想吃汉堡还是冰淇淋。
刘小童很懂事,大概也知道他妈妈很累,只说喜欢吃妈妈做的面,不想吃汉堡和冰淇淋了。
刘湘看着他,发了会儿呆,起身准备去厨房做面,让宁澄留下来一起吃。
宁澄知道这是他们母子相处的时光,不好打扰,找了个借口告辞了。她从刘小童家里出来以后,又去了妇幼医院那条路,但画摊已经不见了。
她站在画摊前,发了会儿呆,转身转备离开。转身之际,她脑海的里突然接二连三地蹦进来一系列的画面:
刘小童倒在血泊中,画眉跪在旁边,不停地哭喊,哭喊声突然停下来,她似乎被人往前一推,瞬间跌倒在了刘小童身上,一动不动。
“小童,画眉,快起来,快跑……”宁澄心急如焚,不停地叫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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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骨色骨香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一个过路人推了推她的手臂,声音犹疑,似是被她的这种反应吓到。
宁澄回过神来,脑海里的画面不见了,不停地喘气。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说了声“谢谢”后,大步往回走。
回到家,宁澄第一件事就是叮嘱宁浩然,一定提醒刘小童的妈妈,让她好好看着他。
那个画眉,她打算明天下班回来,再借买画的机会,让她小心一点。
宁浩然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因为明天要去研究所报道,太紧张了所致,吃完饭以后,就催促她回去休息。
宁澄回到公寓,早早地洗刷完,爬上床,才十点。她回想起傍晚时经历的事情,又想起一个星期前和韩伊琳见面也有类似的经历,心里莫名恐惧。
她给韩伊琳打了个电话,再三叮嘱她不要靠近那天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个男人。
这一晚,宁澄睡得很不安稳。
韩伊琳,刘小童,画眉,她脑海里反复出现和他们有关的那些画面,甚至出现在她梦里,半夜里她好几次被惊醒。
早晨醒来,才六点,宁澄很疲惫,却睡意全无,爬起来,洗了个澡,化好妆,折腾了一番便去研究所报道。
研究所离她住的地方不远,走路只要半个小时。
宁澄担心第一天上班会迟到,在便利店买了一份简单的早餐,匆匆吃完,坐上公交车,到了研究所,刚好八点。
她走进犯罪心理学专家专用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内,空荡荡的,除了两张办公桌,一个靠墙的玻璃柜,三位的组合沙发,其他什么也没有。
进门右手边的一张办公桌,应该就是她的。另一张更大的办公桌,临窗,椅背靠墙,侧对着她的办公桌,办公桌前没有人。
宁澄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来,没多久,陆尨从实验室回来,拿着一些实验设备。
“橘子黄,入职手续办完了没有?办完了马上跟我回家,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陆教授,我不叫橘子黄,我叫宁澄,列宁的宁,澄澈的澄。
宁澄站起来纠正他。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车上,陆尨让小司开车直接送他们回家。
车子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宁澄叫司机停车。
“小司,能不能在超市门口停一下?我去买些菜。”她以为司机叫小司。
“小司”立刻纠正她:“你是新来的宁医生吧?我不叫小司,我叫……”他嘴角抽动了两下,视线扫过后视镜里的人,无奈地笑了笑,“叫小司也行。”
宁澄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男人,有些不解。她悄悄一问才知道,这个聪明睿智,破案神速的陆教授,许是脑回路不同于常人,脸盲,记不住人名。
他来中国大半年,研究所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他统共就记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常梓杨,研究所主任,管着大大小小的事务,一个是小司,经常接送他的司机。
就这两个人的名字,他记的都还是错的。常梓杨一直被他叫成常白杨,大概是把他想象成了白杨树,所以记住了。而司机,估计就因为他是司机,他就直接小司长小司短叫开了。
宁澄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心中窃喜,看向后座上的男人:“陆教授,我叫什么?”
“橘子黄……”他脱口叫道,许是看到了她脸上恶作剧的表情,立刻改口,“宁澄。”声音清醇低沉,甚是好听。
她想起复试那天,她在实验室里吃橘子,估计陆尨从监考视频上看到了,还给她换了个姓,忍不住问他:“陆教授,为什么橘子后面加个黄?是因为你觉得橘子姓黄吗?那我不成了进口橘子了,跟外国人一样取名,姓放到了名字后面。”
陆尨看了她一眼,视线转向窗外,直接无视她这一番自圆其说,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叫她橘子黄。
小司在一旁笑道:“宁医生,你可以去买六合彩了。研究所这么多人,陆教授第一个记住了你的名字,还准确无误。”
“……”宁澄闻言,心跳突然乱了一拍,匆忙坐直身,看向前方。
车厢里安静下来。
宁澄中途下车去超市买了一些菜。
回到公寓后,他们便投入工作,“橘子黄”这个小插曲,也暂时被他们抛在脑后。
第一个星期,宁澄工作重点就是拼接重组孕妇死者的尸骨。
她来之前,研究所包括常梓杨在内,有四名法医,还有一个实习生。但没有一个法医人类学专业方向,死者身份鉴定进程缓慢。她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里也秉着一口气。
整整一个星期内,她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白天在陆尨的公寓,晚上回到家继续查资料。
一直到星期五,她终于成功把尸骨拼接完,拍照留底,并完成了一份完整的法医人类学鉴定报告书。
宁澄把鉴定报告书交到陆尨手里,向他简单做了口头上的汇报。她汇报完,又出了一身汗,但最终还是咬牙挺住了。
这个星期内,她拼接尸骨,甚至撰写报告的时候,无数次经历生不如死的折磨,仿佛这些受害者经历过的所有非人的虐待,她都经受了一遍。
总结完后,她向他提议:“陆教授,死者碎骨被凶手处理过,骨骼里面的DNA已经遭到破坏。有伤痕鉴定价值、将来可用于作为法庭证据的碎骨,我已经挑选出来,制作骨骼标本进行保存。其他的,中国人注重入土为安,我觉得可以尽快入土安葬,当然,不用火化,以防万一还有取用需要。”
陆尨坐在沙发上,随手翻阅着报告书,她汇报完,抬眸看向她。
“可以。马上通知常白杨和刑警队的人去研究所。”
宁澄意识到,这也是个工作狂,并且,比她还狂。
下午两点,白骨悬案专案组的人全部聚集到了研究所,陆尨的办公室。
宁澄把打印好的资料,一人发了一份,自己留了一份,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
她环视一圈,常梓杨和林啸波各自在长沙发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陆尨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的最中央的地方,背靠着沙发背,习惯性地双腿交叠,摆出他思考问题时候的舒适坐姿。
她的视线不期然地撞上他摄人心魄的黑眸,匆匆转移,起身走向她的办公桌,把桌前的靠背椅搬了过来。她担心她坐长沙发会紧张。
宁澄坐下来后,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英俊得无可挑剔,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始终保持他“沉思”的坐姿,像是一座雕像,纹丝不动。
“宁澄,现在你是陆教授的助理,你来主持会议吧。天啦,”常梓杨迅速翻动着手中的资料,惊呼,“这是你写的?简直跟学术论文一样。”
“确实很详尽,有了这些分析,我们的调查就更有方向了。”林啸波顺着常梓杨的话表示肯定,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陆尨把白骨悬案前前后后的过程讲了一遍,他思维比较跳跃,宁澄结合之前了解到信息,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半年前,田纳西州双人焚尸案发生以后,有人给陆尨打了电话,告诉他案发地点。打电话的人用的不是实名制的电话号码,查不出真实身份,但能确认这个电话号码属于虹市。
陆尨与当地警方一同赶到犯罪现场,见到的是一个农场里一座已经烧毁的小木屋,在烧焦的残骸中,发现了两具已经呈煅烧状态的骨架,一枚中国古钱。距离小木屋十公里外的田地中间,发现了一些衣物,一封遗书,还有一袋白骨。遗书详细叙述了小木屋火灾的缘由,署名:Sam&Mary。
现场被精心造成非常完美的自杀案现场,FBI介入,顺着所有的线索往下查,最终结果都是两名中国男女殉情自焚。警方继续往下查,便会出现更多类似的离奇自杀案,最终不得不把小木屋的案件定性为自杀案结案。
孕妇死者的尸骨DNA已经受损,与自焚案有何关联,也无从知晓。
陆尨带着孕妇死者的尸骨回到中国,继续暗中调查此案。有人继续干扰调查,甚至有人想偷白骨。
他讲完案情,宁澄对照鉴定报告书,开始解释白骨悬案受害者的伤痕鉴定情况。
陆尨和常梓杨都不时地询问一两句,林啸波却一直静默不语。
“林队长,你对这个白骨悬案有什么想法?”陆尨突然看向林啸波。
林啸波回过神来,迅速翻动手中的资料,翻了半天,发现资料拿反了,立刻顺过来:“我刚接触,暂时没什么头绪。但我认同陆教授的看法,所谓殉情自焚,是无稽之谈,肯定有人在预谋杀人。我们要继续追查,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这么死去。”
林啸波情急之下的这番话,同时赢来宁澄和常梓杨赞赏的目光。
“这些废话,空话,套话,不用说,浪费生命,”陆尨毫不客气地直戳本质,“办公室恋情是直接导致社会生产力低下的最不可原谅的人为因素,本研究所禁止。”
宁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常梓杨听懂了一笑了之,林啸波嘴角抽动了几下,没有再开口解释。
“刚才林队长可能没听到,我再重复一下受害者骨骼鉴定情况。”宁澄担心她刚才讲述的不够清楚,以至于林啸波没听明白,她分了四个部分重新讲解:
1、人种:受害者属于蒙古人种,由受害者都有的铲形门牙推断。她详细解释,按照体质人类学家的分类,主要包括蒙古人种、高加索人种、尼格罗人种等人种。蒙古人种颅骨标志,就是颊骨宽大扁平,铲形门牙。
2、年龄:受害者颅骨矢状缝已开始愈合,但未愈合完全,推断该女子年龄在二十二岁到三十五之间。
3、死亡时间:死者颅骨被锯开后,用显微放射摄影制成X线片,进行骨组织学观察发现,骨组织已经被腐蚀。提取的颅骨取材用紫外荧光相对密度进行测量,再将相对密度数值代入紫外荧光相对密度与骨骼死后的时间关系的回归方程式测算,计算出骨骼入土的时间为9年。实际死亡时间可能会存在一定误差。
4、伤情鉴定:死者怀有六个月身孕,门牙从牙根处断裂,呈铰链式断裂,左侧门齿是四颗门牙中唯一未断的。但这不是致命伤,更严重的敲击在她左耳后方,劲道同样非常强,把她的颞骨后部砍成了两半,并打出一道五公分长的裂缝,同时颅骨的外板和内板被打穿。
宁澄说完,合上鉴定报告,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人,总结道:“以上这四点,就是主要鉴定结果。其他更详尽的分析,在报告书中可以看到。”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偶尔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宁澄看向常梓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这是她第一次根据实际案件独立撰写鉴定报告书,知道其中肯定有不足,所以很想听听他们这种有一线查案经验人的意见。
常梓杨放下手中的资料,笑望着林啸波:“林队长,你别看了,你肯定很多看不懂,连我都要竖着耳朵,才听明白。估计只有陆教授这种学过人类学的人才不会太费力。宁澄,以后不用写那么详细,直接给个结果就好。你这要费多少时间啊?”
“直接给个结果,外行人怎么知道这个结果怎么得来的?”陆尨反驳了一句,像是在肯定宁澄的工作,但马上又开始批评。
“详尽是详尽,为什么要那么多专业术语?什么叫铲形门牙?铰链式断裂又是什么东西?你是想把在座所有的人都逼得跟你一样,成为法医人类学的专业人士?你的职责是要让所有非法医人类学专业的人都看懂你的报告,协助查案,不然请你来做什么?”
他的批评非常尖锐,林啸波立刻反驳:“宁澄刚刚从学校毕业,没有太多工作经验,难免会保留一些学校的习惯,这也是认真的表现。”
“所以,以后她永远只做学生,躲在象牙塔里不用再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要给她一点时间,让她慢慢来适应。”
“罪犯会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来适应?”
眼看陆尨和林啸波两个人又要起争执。这种事情,在这半年里,尤其在前几次大案发生期间,没少发生过。常梓杨一如既往出面协调。
宁澄虽然觉得陆尨批评太过直接,但很赞同他的意见:“林队长,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陆教授说的对,这个问题,以后我会改正,尽量用直白的语言来写报告。”
她的话,很快就让两个意见相左的人安静下来。
林啸波刚要开口安慰她几句,陆尨却已经先开口:“我补充几点。”
听到他要补充,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他慢悠悠地把手中的资料合起来,放在一边,起身走到宁澄身边,向她伸出手。
所有人都很诧异,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补充,为什么要拉她起来?
众人诧异之际,陆尨直接拉着宁澄起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配合我做示范。”
他边说边推着她转身,背对着他,他自己往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原来如此。
宁澄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心里坦然了很多,只是不知为何,浑身紧绷得厉害。
她右手手腕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拉转身,一个拳头正面打在她的嘴唇偏右边一点的方向,当然,并没有用力,只是挨着。
“铰链式断裂,意思是,每颗牙齿正面沿着一道清楚的水平线完全折断,牙齿向后折进口腔,好像铰链对折的样子。铰链式断裂代表牙齿遭到正面重击,打击力道非常强。凶手一定是个男人,非常残暴。左侧门齿是四颗门牙中唯一未断的,说明打击来自稍偏受害者右边的方向,并且是一个惯用左手的人水平挥动某种工具造成。这次打击没有致命,但受害者一定会很痛。”
陆尨说完,握拳的左手离开了她的嘴唇,发现她有些气喘,脸色又变得苍白,额头开始冒汗,眉宇微蹙,似是不解她这是什么反应。
林啸波看到此情形,迅速起身,大步跨到宁澄身边:“陆教授,虽然是示范,但听起来太过血腥,宁澄没经历过,肯定受不了,让我和常主任来示范,你只要讲解就好。”
他说完,不等陆尨发表任何意见,直接扶着宁澄回到沙发上坐下来,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才走到常梓杨面前,拉着他起来:“我们来示范。”
宁澄喝完半杯水,缓过气来,想再起来,感觉腹部绞痛得厉害,只能作罢。这种疼痛,在过去的一个星期,经常发生,尤其在撰写和怀孕的女性受害者相关的伤情鉴定报告时。
他们三个已经开始示范表演,她忍住不作声,静静地看着他们。
陆尨也坐下来,补充解释道:“死者的致命伤,是来自左耳后方的敲击,劲道同样非常强,惯性的力量,她往前扑倒,她一定想保护腹中胎儿,刻意偏向右侧卧往下倒。”
配合他的讲解,林啸波扮演凶手,常梓杨扮演女性受害者,倒下去之前,他随手从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放在肚子下面,最后右侧卧倒下去。
陆尨继续解释道:“这一敲击,把她的颞骨后部砍成了两半,并打出一道五公分长的裂缝,同时颅骨的外板和内板被打穿。这些裂缝的形状与其他裂痕不同,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用重物敲击她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头左侧朝上;第二,凶手很有可能是用穿着厚重鞋子的脚,踩在她的左侧头上,重重地碾压。敲击女性受害者的凶器很有可能是棒球棒、轮胎扳手或手电筒之类的钝器。”
陆尨补充完,宁澄心中赞叹不已。
她能做的,只是把已经存在的客观证据一一罗列出来,而他几乎把受害者死亡的整个过程生动形象地再现了出来。不只如此,他还同时把凶手的心理,为什么要这么做,解释得一清二楚。
宁澄虽然在他整个讲解的过程中,又经受了一次折磨,但心里却很兴奋,上班一个星期,就能学到这么多东西。
陆尨讲解结束后,她休息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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