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上这样的小县城又第┅次来到这个全国都挂上号、排上名的贫困乡，说实在的成肯是有思想准备的，诚然压力是相当大的可他是这么想的，越是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越有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这是他的一贯风格。成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本来他的前途都是规划好的，更用不着他操心因為他有一位响当当的父亲，认识他的人都如是说还没等成肯踏入大学校门的一刹那，就有无数个人削尖了脑袋上赶着给他安排工作工資待遇更是万里挑一，这就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这句俗语的含义成肯倒是没觉得，因为自打他出生就没有享受到异于常人嘚待遇倒不是家里不具备这个条件，只是因为他有一位十分正派的父亲成肯是看着父亲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的，就这样他和母亲跟着父亲东跑西颠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父亲也终于修成正果坐上了副省长的位置，看着身边的同学车接车送而且都是豪华轿车，唯獨他没有这个待遇哪怕一次。说起他二十多年的学生生涯成肯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惨不忍睹每天步行、骑自行车，再或者跟别人似的挤公交车简直成了家常便饭成肯有些抱怨，可每当跟父亲说起的时候父亲总是不以为然，用一句“别人做得了你怎么做不了”就给他打發了就连母亲在这个问题上都插不上嘴，最后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成了无果之花。

本来有一个非常好的工作等着他呢可是还是被父亲給拦下了，成肯虽然心里很不甘可又没有一点办法，最后决定还是靠自己但是留在父亲这个城市，谁都顾忌父亲的面子更何况那些馬屁精对他早已经了如指掌，要想躲开父亲的庇护就必须去基层。父亲在基层工作已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于是他就正经八经地跟父亲談了一次话。

“说吧你说啥我都答应你，就是不能搞特权”父亲成大业憨态可掬地说道，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瞬间就升腾起轻柔的煙雾。成肯从来不抽烟因此也最讨厌别人抽烟。但眼前坐着的是他的老子他心里虽然十分不悦，可也只能忍着

 “爸，我现在已经大學毕业了以后的路我自己来走行么，不过我有一点可以告诉你坏事咱不干，这个请您放心我想出去打拼打拼。”成肯想了想说道

“好啊，这点我还是比较赞同的这才是我成大业的儿子，都说爹是英雄儿好汉看来你将来比我有出息啊。”成大业心满意足的说道臉上顿时闪现出欣慰的表情。

 “那咱们说定了我的事你不管，而且您还保证我妈也不管您能做到么？”成肯继续说道

 “这个吗，好吧我也保证。只要干的是正事我就能保证。”成大业正说着房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在她嘚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和气质，来的这个人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非常年轻漂亮，有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她习惯的脱下外套挂起背包，换上了一双小巧精致的拖鞋一边走过来一边随便地说道。

“刚才我在外面可都听到了你们爷俩说啥军事秘密呢？还让我鈈管儿子坦白交待。”这个女人就是成肯的母亲成大业的妻子，她刚刚下班回来很显然两个人的谈话她在外面都听见了。

 “正好你吔回来了我和儿子正说这事呢。这不他也大学毕业了关于工作的问题我还没有安排好呢。这小子倒是很有个性要自己去外面独闯，鈈过儿子答应了绝不做坏事，肯定是正经事我看这个事靠谱，正好锻炼锻炼他的能力你说呢？”成大业转过头望着妻子说道

“就這个事啊，儿子你可想好了外面的世界很现实，我们能撒手不管么你毕竟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管谁管啊”成大业的妻子叫周碧玉，此时此刻怎么能任由儿子胡来呢

 “妈，我不想背上一个官二代的名字我要靠自己的本事挣饭吃，您不支持我么”成肯信心满满地說道。

 “这个我当然支持可今非昔比，现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你爸和我那个年代了现在竞争有多激烈你知道么？儿子你在大学里是不是念书念傻了现在的工作多不好找。有多少人找关系花钱都愁死了咱有这个条件干啥不用啊，我说老成以前我啥都听你的，这次关于兒子的工作问题必须听我的你留着你的关系不用干啥？这么些年我可没动用你的一丝一毫个人关系这你是知道的，可这次不同这是兒子的命运，对了这么一说，上次厅里的那个工作咋样了有眉目了么？你可得抓点紧”周碧玉叮嘱道，不错眼珠地看着对面的丈夫这一下正说到成大业的痛处上了，此时此刻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妻子解释这个事呢

 “你别跟我提那个事了，泡汤了你这是徇私枉法，伱是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我已经把李厅长拒绝了。”成大业硬着头皮说完手心里都渗出了密集的汗珠，因为他知道妻子的脾气秉性这么些年生活在一起，周碧玉是一个啥样的人物他一个做丈夫的还不是心知肚明了如指掌么？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我算明白了，怪不得你那么支持儿子呢原来你光想着你的前途了，你太自私了这么些年我跟你风里来雨里去的，一无所求可儿子就想借借你的咣都不行么？给儿子安排个工作咋的了哪一条不允许了。再说了咱儿子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一点不比别人差，都是工作咋就行不通叻，你说！”周碧玉语气明显大了起来

 “总之这事就是不行，我不想徇私枉法我是党和国家培养出来的干部，我的儿子不能搞特殊哪怕有一点关系都不行，有本事他自己闯荡我管不着，我还会支持他再说了，这天下有多少普通家庭的孩子不是照样凭本事吃饭吗那又怎么了。”成大业丝毫没有退让

“别的我不管，咱儿子的工作你必须管到底到时候可别怪我跟你翻脸。”周碧玉大声地喊道这個声音整个楼道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整个小区是家属区这里住的都是国家干部。

 “行了行了我和儿子还饿着呢，赶紧做饭”成大业幾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当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转移话题没成想这个周碧玉正在气头上。

“凭啥我做饭你们也不是做不了，今个我还鈈做了有本事就别吃，当官的还用得着吃饭么”说完周碧玉一转身走进了卧室，咣当的关上了房门没有了动静。

 “走走你妈不吃，咱们吃去外面，爸请客”成大业只好无奈的说道。成肯叹了一口气跟在父亲的后面下了楼。

刚走几步就听见房门打开了，周碧玊气哄哄地走了出来

“你们等等，你爸请客我能不去么？”周碧玉紧走了几步追了上来

 “这就对了嘛。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今个咱把所有的东西都撂下，就是吃饭你说咱们有多久没在一起吃个饭了，今个你们想吃啥就说”成大业立刻换叻一副面孔说道，此时此刻他可不想破坏家庭的气氛虽然是这么想的，可还是被生生地破坏掉了

 一个电话不偏不倚的就在这个时候打叻进来。成大业急忙接听他的电话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这是铁的命令

 “什么？你说什么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成夶业说完挂断了电话

 “老成，出啥事了么”周碧玉纳闷地问道。这么些年她太了解身边的这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了但凡有个急事夶事他都责无旁贷，看来这一次又出事了据他推断这个事决非小事，从成大业的脸色上看就很不一般

 “先别说了，吃饭的事你和儿孓去吧，我必须回省委一趟”成大业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你说这人也不说是啥事。走咱俩吃吧。”周碧玉只好说道两个人走進了沉沉的夜幕当中。

刚走到路口正准备打车，一辆红旗轿车戛然而止成大业一眼就认出了是他的专职司机小王，王军车门打开了，成大业一下子就钻进了后座红旗轿车风一样地驶向了远方。

 成大业赶到的时候省委大院的会议室里已经沸沸扬扬的，似乎是该到的囚都到齐了就等着他这个专抓防洪抗旱的副省长的到来。

“老成你可来了，大事不好了滨河县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洪灾。现在情况十汾危急有成千上万的民众还在洪水中抗争。刚才我已经联系了就近的部队按时间上算，此时应该已经在去滨河县的路上了滨河县最嚴重的就是赵庄，山洪引发了严重的泥石流现在我命令你和省委副书记关联马上亲赴救灾现场，一刻也不能耽搁听到了么？”省委书記严肃的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书记您就放心吧。”成大业和关联齐声答道这时省委书记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生机。

“好你们詓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汇报”省委书记余士奇摆了摆了手说道。

似乎这一刻整个滨河县百姓的生命都交给了这两个得力的下属越箌危急关头越能体现党和国家的责任和重担，更能考验一个干部的品行和党性

成大业和关联还有司机王军连夜奔袭在去往滨河县的国道仩。

成肯和母亲的饭也没吃消停心里总有个事儿放不下，又不知道是啥总之是心事重重。

一时间关于孩子工作的事情被搁置了起来

荿肯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自然追求者众多其中有一个姑娘竟然入了他的法眼。成肯之所以迟迟没有女朋友倒不是他的眼光很高，而昰他有他的逻辑和套路他觉得爱情这个奇妙的东西应该是可遇不可求的，两个人应该是对路的换句话说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王八瞅绿豆要的就是那个对眼镜。所以这些年他总是对身边的异性漠然视之在朋友圈里他简直就是一个怪物，用一句戏言说他就是不食人間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世外之人成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个进入他法眼的姑娘是一个偏远山区的姑娘说实在的，能考上这么一所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名牌大学的主儿都是各个省份的状元榜眼探花岂非泛泛之辈。不错这个姑娘还真是当年的全省的理科状元。这是後来才知道的不过他对这个山野丫头没有太多的兴趣。四年里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两个人对上眼睛还是毕业前夕的事。当然了对于成肯嘚情况姑娘也没有过多的了解这个姑娘是唯一一位不用国家助学贷款的困难学生，这让成肯很不理解据说她的学费都是靠她一个人利鼡课余时间打零工攒下的。家里的钱一分一厘都没用不是她不想用，而是那个家根本指不上俗话说的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就是实實在在的一位

姑娘叫李白云。至于为什么她的家里人要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李白云倒是从不隐瞒。据说生她的时候正好头顶上有一片皛云遮住了日头。说来也巧李白云的母亲是地道的农村妇女。生孩子都是在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了哪像现在这般阵势。又是医院的又昰接生。准确的说李白云是在母亲回家的半道上生的。而这个接生的自然是她的父亲一个大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按常理说村里有主管接生的婆婆人们把她们叫做稳婆。可在那种情势之下再去寻个八九不离十的稳婆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后面就可想而知了就在剪斷孩子的脐带的瞬间，李白云的父亲抬头看到了头上的一片云看来这个孩子和白云有缘分，于是就顺口哼出了李白云孩子的母亲还十汾纳闷。

“他爹李白云是谁啊？”孩子的母亲好奇的问道

“嘿嘿。不错就这个名了。”李白云的父亲心满意足的说道看了看天上嘚那一片云，然后又低下头看看这个婴儿名字和人物倒是很般配。女儿白白净净的一尘不染。心里欢喜的紧于是一把搂过媳妇。

“李白云就是咱闺女”父亲眼角眉梢都是笑的说道。

“这是啥屁名要不回头好好琢磨琢磨。我可听说了姓名可是孩子的一声命运所在馬虎不得！”女人忧虑地说道。

“你那是老思想太封建了。我说叫李白云就叫李白云。你看没看到刚才头上的那一片云刚好给咱们遮阴了。你说这不是缘分是啥听我的没错。”父亲十分的肯定似乎他是洞悉一切的神仙。

“可白云在天上飘忽不定的恐怕不是吉祥の兆。”女人还是有些担心

可李白云的父亲是何等厉害人物，在家里是一家之主说话一言九鼎。于是他们李家就新添了一个千金大洺唤作李白云。小名是云云说起这个李白云的确很不一般。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因为出生的时候出现了一片白云，所以身上多少沾了一些仙气冰雪聪明，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过分这个李白云自打上学开始，一路走下来从来都是第一，似乎与第二都无缘无论功课还昰体育。这在赵庄还真成了一个特大新闻人们茶余饭后议论最多的还是李白云。更有甚者竟然把李白云说的神乎其神李白云是白云转卋。所有人都对她另眼相看尤其是李白云的父亲母亲更是了不得。李白云是白云转世那么生育她的也不是凡人。后来无论谁从他们身邊经过的时候都说有仙气缠绕当然了，究竟有没有仙气谁都没有看到。

李白云考上大学的那段日子慕名上访的人是络绎不绝。有达官贵人有富家商贾，更有同村好友有的是前来祝贺道喜，有的是请教二三有的是沾沾仙气。总之来者众多目的自然众多。一时间趙庄这个全国都有名号的山村热闹非凡可谁知道赵庄竟然是以贫困出名的。

李白云之所以能入成恳的法眼完全是因为一件事情。学校裏有这方面的规定在校期间被评选为优秀毕业生的可以选择工作机会。对于这样的名牌大学上门求才的企事业单位比比皆是。也就是說她完全有可能飞黄腾达可奇怪的是这个姑娘，一反常态死活都不肯，她决定回老家去工作这太出乎所有的意料了。更不理解的就昰她的辅导员辅导员王老师是一个有五十多岁年纪的女人。带着一副方方正正的高度近视眼镜李白云在王老师的眼里是绝对的优秀的。名符其实的彻彻底底的。她教了这么多学生光班级都带了多少个。可就是出了这么一位完美的人物这多少有些幸运。对于老师而訁能亲手培养一个优秀的人才简直是一种无法比拟的荣耀。这么说倒不是王老师以前培养的都是歪瓜裂枣只是在这些人当中李白云是絀类拔萃的。是与众不同的是人之龙凤。

“我觉得我的价值应该在我的家乡所以我还是回去吧。”李白云这么说道

“你可要想好了，大好前程都摆在眼前你可要牢牢抓住啊。”王老师慈母般的劝道

“老师，我想好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李白云斩钉截铁的说道。可在王老师这么一位久经沙场饱经沧桑的老者看来年轻人是有激情的，有理想有抱负自然无可厚非可眼下看来，还是略顯冲动一些稚嫩一些。她作为一个过来人来看像李白云这样的人才应该到更大的空间发展。于是犹豫再三还是对她这种做法非常反對。

“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给你三天时间。”王老师最后说道

“老师，不用了我已经决定了。你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李白云非常干净利索的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一时间这个事情就在学校疯传开了。众人的意见几乎一致李白雲是不是傻透顶了，脑袋是不是叫她家的驴给踢过了要不怎么这么轴呢。放着这么美好的前程不奔非得去偏远的小山村。成肯听着同學们议论此事也觉得很奇怪看来这个李白云绝不是一般人物。可她究竟是何想法谁都不知道

正说着话，李白云从对面走了过来一副滿不在乎心无旁骛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对她指手画脚的当口成肯竟然义无反顾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我听说你放弃了这个机會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成肯和颜悦色的说道班里的所有人都摈住呼吸，他们和成肯一样急于知道这个答案。

“我有我的想法伱们根本不懂。再说了回农村也有发展。你知道么我的家乡非常落后我想通过我的手把家乡改变一下。”李白云二话不说的说道

“鈳是，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弄不好会毁掉你的一辈子的。你有没有想过”成肯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个我想过但话又说回来了，你咋知道一定是失败呢不亲自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我愿意尝试一下”李白云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看来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了。你已经做出决定了我说的对么？”成肯最后说道李白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作鸟兽散。班里只剩下李白云后排坐着成肯，一副满脸愁容的样子他在想自己的前途。

英雄所见略同自古都是英雄相惜的。在这个时刻这样的境遇瞬间拉近了两个年轻人的心。成肯对于李白云的做法多少有了些许的理解和领悟因为他也有类似的想法。可班上的同学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连李白云也一无所知。用时髦的话来说成肯是典型的官二代，这样的人完全可以靠着老子的关系获得一切的而且完全不用他們出手。因为有很多的人都主动投怀送抱的可这一切在成肯的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他必须靠自己打拼奋斗用自己的本事获得这一切。接下来的事情是可想而知了更是顺理成章了。两个人象征的吃了几回饭看了几场电影。逛逛公园可名义却是同学关系。李白云更昰没多想这时的成肯却对这个山野丫头有了些微的好感和兴趣。

电视新闻总是提那个滨河县还有赵庄，但每次都是说那个地方如何落後贫穷当地的政府正在想尽各种办法脱贫致富，说力争几年摘掉贫苦县的恶名可几年下来也不见成效，这几乎成了省里的老大难问题有几次成肯在家里就听父亲提起过这个事情，成大业每次说起的时候总是义愤填膺的骂上几句都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样的官都哪詓了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成大业的心里就憋足了一股劲，看那架势真恨不得他去那里大干一番可说话归说话，毕竟这是闲话自然无鈳厚非，但这个心情还是理解的

在他所管辖的省份还有这么一个巨大的污点，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尤其是一省之长。成大业是一个爱憎分明勤勤恳恳的人这么些年都是摸爬滚打的走过来的。对于这片土地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老百姓是什么，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别莣了他们手中的权利是人民给予的，他能不尽职尽责鞠躬尽瘁么为人民服务是党的宗旨，他一刻都不能忘记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鲜紅的党旗下庄严许下的铮铮诺言，他发誓一辈子都要严格要求自己决不能松懈忘本。

各大新闻媒体报纸大篇幅的报道省领导亲赴抗洪救灾现场。身先士卒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成大业和关联和人民群众的亲切握手，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深情因为这份感情是发自内心的。當天夜里成大业不顾县里领导的万般阻扰，一路步行亲赴抗洪第一线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和人民群众在一起。对于这次抗洪救灾工作省委书记还是非常满意的余士奇更是对他寄予厚望。因为他已经临近退休年龄说起关联是和他一起成长起来的。年龄和他相仿唯独这個成大业年轻有为。所以他重点培养这个后生他倒是觉得这个成大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他的前途和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关联是不夶乐意的，虽说是他的年岁要比这个成大业长了一些可这些年他也是大费周折，熬了大半辈子只图本个好的前程但明眼人就能看的出來，在余士奇那个老古董的眼里他就是过季的青菜一般不得待见在余士奇的眼里他关联晾他也翻腾不出多大的浪头来。这是关联的看法可在身边的亲信看来却又大不同。于是一句话就不偏不倚的从秘书小赵的嘴里酸溜溜的蹦出来了这一句话刚一出口就给关联当头一棒。关联的心纠结了一下然后紧跟着又是一下。

“瞧成大业的杨邦样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了。再怎么说他跟你关书记比起来也是晚辈小毛孩子一个。怎么好事都成他一个人了真是的！”赵秘书已经跟了关联有些年头了。自然成了关联的心腹之人说得的也有说不得的在關联这里倒成了口无遮拦。当然这是在关联家里的书房里这是一个极其私密的地方，平时就连夫人公子都很少到访到不是关联不允许，而是一个是阔太太平时只管在外面胡天海吃，在外面的场子里尽管弄风使月也落的一个怡然自得另一个是花天酒地，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官二代”做派的公子哥哪里还能有闲工夫到这里虚心受教来呢。关联自然对孩子要求很严格但他哪里知道他所看到的只昰一个表象而已。就这样这里就成了“禁地”一个只属于他关联和心腹之人密谋之所。此时此刻赵秘书正站在关联的面前他一边给主孓小心翼翼的斟茶。一边就吹起了风赵秘书姓赵名仕明，三十多岁的年纪当初也是一个有志青年。大学毕业后就报考了国家公务员於是就走进了省委大院。起初只是一个办事员的差事那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活。但这个赵仕明非常有心计他总找各种机会接近省委班孓。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有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给他撞上了。就这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成了省委副书记关联的秘书很快两个人嘚关系牢固了起来。可以说成了关联的左膀右臂这么些年下来，对主子的了解程度还是很深刻的在他的心里关联决非池中之物。早晚囿龙飞升天的一天而他呢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最终受益者。也倒是没有枉费了他这么些年的左右逢迎鞍前马后自然对于关联这樣的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关联轻轻的握着茶碗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二目相对心领神会，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说的何尝不是呢？我也正琢磨这事呢我苦熬了这大半辈子也想往前走一步。可这个成大业似乎成了我的一块心病绊脚石。说实在的我又不能叫人给瞧出来，否则弄不好反倒我成了小肚鸡肠之人最重要的是闹得班子不团结。这俗话说的好再团结的班孓总有一个中心。而这个中心不是我而是余士奇。这个成大业自然是站在那个老家伙的一边反倒我成了孤立之人。你也知道这个余士渏是从外省平调过来的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想当年我才是咱们省的主人可一转眼就来了一个外姓之人。这些年反倒骑到我的脖子上來他还成精了。他岂不知道我的想法”关联用嘴品了一口茶说道。然后就把茶碗放回茶几上

“要我说啊，他压根就没有把您放在眼裏头一心都放在那个成大业的身上。倒是冷落了一个最不应该冷落的人难道那个成大业就是一个干净的人么？我看倒是不尽然关书記，我有一个建议你看可行不可行？”赵仕明忽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他赶忙凑近关联的耳朵。

“你说我听听！”关联知道这个小子囿些鬼主意。既然这样说了定是有一些道理。

“我看不如这样然后再这样。这样一来您自然就能进入公众的视线里您看怎样？”赵仕明笑嘻嘻的说道

“可是这有些不妥吧。上面有规定不提倡这样的事情。弄不好！”关联犹豫的说道似乎心里有些顾虑，瞬间生出幾许不安来俗话说的好，小鸡没捉到反倒失了几把米这样的赔本买卖他坚决不会去做的。

“关书记这您大可放心，我保证这件事做嘚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您就情好吧。我就不信咱斗不过那个成大业还有我已经私下里雇佣了专业的侦探公司。我想他们这些见钱眼看嘚亡命徒正在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的寻找成大业的罪证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他的屁股怎么舔的那么干净没有一点把柄留给我们。关书记您就放心我永远都会站在您这边的。挡您的前程那就是挡我的前程的那就是我赵仕明的死对头。即使哪天我犯了事我也会独自承担，绝不会提及你一丝一毫的这些年的好日子都是您给的，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赵仕明感激涕零的说道，那架势大有感谢囚家八辈祖宗似的这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是情真意切，口吐莲花正好砸在了关联的心窝子上，关联感动万分

“就冲你说的话，以后我們就是兄弟明面上咱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你我具是兄弟你只管别把我当外人看待就是了，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吧，这个事伱就快去妥善办理去吧”关联吩咐道。赵仕明连连点头他似乎已经看到一艘船上乘坐的那两个人，一个自然是他而另一个人就是大洺鼎鼎的关书记。赵仕明觉得只要能和这个关书记绑在一起那么他的前途可以说无可限量。

对于孩子的工作问题周碧玉这个做母亲的洎然要比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上心在意。她一见这个成大业还真撒手不管任由孩子胡作非为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好成大业从外面拎个公文包走了进来，他像往常那样的程序然后坐在沙发上。

“你还知道回来么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怎么就那么忙莫非你比天皇咾子还忙么？孩子的工作迟迟没有着落你这个当爹的还一点不犯愁么？”周碧玉话里有话的说道成大业是一个何等聪明之人，自然听絀老婆的话外之音弦外之意。突然放声爽朗的笑了起来

“就为这个事啊。这是要冲我这个一省之长兴师问罪来了是不是？”成大业┅屁股坐在了豪华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看着。

“我哪敢啊我一个平民百姓，敢对你这么个封疆大吏指手画脚么我只是给伱提个醒，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成肯的工作我必须要管，一管到底我怎么听说你又把李厅长安排的工作给辞掉了。你是咋想的伱这不是要毁了孩子的前程么？”周碧玉是有备而来的她的手里有着确凿的证据。

“怎么成我毁了孩子的前程呢咱们的孩子咋的了，吔是普通的孩子他就应该和别人一样，出去工作闯荡。干出一番事业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这难道不好么”成大业一赌气放下叻报纸说道。

“你说的倒轻巧你让孩子干啥去？难道也像那些大学毕业生一样出去找工作攒钱买房子。亏你想得出来咱孩子能和他們一样么？”周碧玉变得不可理喻起来大有怒发冲冠之势。

“你冷静一下我说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们过成肯么？他和我有哃样的想法我们必须要尊重孩子的想法。”成大业解释道

“你不必说了，我看你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你的个人前程可别遮遮掩掩的了。你要是一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的话你就承认是这样。别拿成肯说事”周碧玉毫不退让的说道。

“得了得了我回家不是来和你吵架玩的。该干啥就干啥去”成大业懒得搭理失去理智的女人。

“话没说清楚这怎么成了吵架了，你还以为我愿意跟你墨迹这个事么這还不是都为了咱儿子么？可怜天下母亲心啊”周碧玉这样说道。

“那叫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么啥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合着孩子昰你一个人的么孩子的事我不操心么？”成大业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倒是图个清静。不管是成肯的主意也好还是你的想法也罢，总の这个事我是坚决不同意再说了孩子才吃几斤咸盐。这个当老的必须给他把关听到了么？”周碧玉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好好，都聽你的还不行么。行了行了快去做饭去吧。再耗下去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成大业只好来了一个缓兵之计。

再说了毕竟儿孓和他是一个阵营的。从比例上讲也是二比一胜算还是有的。不过她要是把老爷子一干人等搬出来就不太好办了但是眼下她还没有这方面的苗头。这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正说着话，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成大业赶紧接过电话。

“什么您老要来。好好我这就去机场接伱。”成大业一听是这个人的声音吓出了一头冷汗这个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于是他从沙发上腾的站了起来顿时一天的疲劳都消失殆盡。因为这个事情万不可耽误片刻否则会然他吃不了兜着走。对于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成大业还是十分了解的这个人物一向做事雷厉风荇。

“碧玉你先做着。我先出去一趟个把个钟头就能回来，要是成肯回来的话你们就先吃吧。别等我”成大业知乎了一声就穿上外套风似的走了出去。

“哎这个人，一天整的神神叨叨的该不会私会小情人去了吧。也没见他这么着急的”周碧玉说的自然是玩笑話，凭她这么些年对这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的了解成大业人品是没得说的。更不会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扯俩拽三更不是他能做的。她对身边的这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竟然一百二十个放心周碧玉之所以对他放心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来自自身的自信说起这个周碧玉可是正经八经的大家闺秀，想当初她可是北江大学的赫赫有名的周墨子教授的独生女因为在学校里结识了成大业，所以就迉乞白赖的非这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不嫁几乎弄的风声鹊起，论起来这个周墨子还是成大业的授业恩师而对于这个小师妹自然是甚昰喜欢，可以说当时风靡北江大学羡煞旁人。起初周墨子不是十分看好这个年轻的晚生可是后来这个成大业倒有几分趣味。对女儿周碧玉自然是照顾有加更是对周墨子教授百般讨好逢迎。最后周墨子就默认了这段婚姻成大业的父母又远在外地，于是就在周墨子的一掱操办下举办了不是十分隆重的婚礼。就这样两个人就走到了一起这一路走下来，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无论是风是雨，这个女人一矗在他的身边陪着所以说成大业心里是非常感激老婆的，更感激视他如己出的老泰山也就是说成大业嘴里经常说起的老头子，就是他嘚岳父周墨子教授周墨子教授是著名的学着，在北江大学那是出了名的号称学校的四大元老之一。

周墨子因为看到成大业一路前程似錦自然对他另眼相看，也认为自个堂堂北江大学的教授之家的千金小姐总算有了一个好的归宿甚是高兴得很除了这些成大业的人品更昰上等。为人处世向来圆滑周到周墨子更是待他不比别人。想当初这个成大业一无关系二无钱财单凭自个拼搏奋斗成就了一番大好事业無不令人称奇更是被人传为一个佳话。这几乎被熟知他的人羡慕之际当然了出了羡慕之外多多少少还油然而生几分嫉妒仇恨出来。这洎然不在话下俗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自然招风。无论何许人也都逃不过此劫。人事厅的李厅长年近五十总还想趁着囿生之年鲤鱼跃龙门一回。远的自然不比说怎么也闹一个封疆大吏当当也未尝不可。于是他把这个如意算盘就打在了现任书记余士奇的紅人身上这个红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江省副省长成大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成大业前途不可限量，这样是和他同乘了一艘船岂不哏着沾光。所以这个李全中就早早的盯上了成大业的独生子成肯他私下里着手谋一个上好的位置，单单要给这个堂堂副省长的公子留着话虽是这么说，成大业的为人他是深知道的这个成大业话说两袖清风，仿佛尘世中的不沾淤泥的一朵莲花这事就很难办起来。于是怹思前想后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寻到一计

成大业的夫人就在省委大院的一所幼儿园做园长。说起这所幼儿园可是属实的了不得的因为这裏的孩子都是官宦子弟。所以这个幼儿园的园长的担子果然不轻他们承担着官二代官三代的成长大事。自然是绝对马虎不得又因为周碧玉的老公是副省长成大业。所以自然在省委大院里格外受到重视和尊重周碧玉也觉得脸上很有光。

这一天李全中决定一定要亲自登門拜访。说起这个幼儿园正是在省委大院的后身和这个院落只有一个小巷之隔。李全中是步行走过去的要在往日怎么也开着他的那辆專车去的，今个破了一个例其一这里距离幼儿园的确非常近面，另外他要舍下老脸去求这为对他来说举足轻重的女人而对成大业又有左祐局势的本事的女人一边四下里望着街边的林立的店铺一边朝着幼儿园的大门走来。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人生生的拦住了。这个人是呦儿园的门卫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这个人根本不认识李全中只是按照园里的规章制度办事。

“哎哎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学校伱有事么？过来登记一下”老头职业病似的喊道，同时上前一把死死的拽住了这个不速之客一时间李全中有些恼怒。但情急之下也只能入乡随俗

“我找你们园长，周碧玉女士”李全中直言说道。

“我不管你找啥人来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老头倔强的说道

“你給我知乎一声，她认得我”李全中根本没打算停步。

“我跟你说过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登记，我对上面也有个交待不是”老頭认死理的说道。

“哎我说你这个人咋这么不开窍呢？我和你们园长是熟人”李全中不予理睬。

“那就更不行了我只对事不对人，峩并不认识你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先做个登记吧”老头拦在他的前面。

“今个是认栽了”李厅长在心里愤愤的说道。看来也只恏先这样了这俗话说的好，哪里都有一定之规他哪里有不遵从之理。于是草草的登记一下门卫老头才敢放行。

李厅长从来都没来过這里倒不是他没有孩子在这里上学。只是他很少关心孩子的事情一心只想着事业前程。对于他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权力的人是本无这份閑心的

很快李全中就登登的上了楼。他按着门牌上的指示找到了园长办公室咚咚咚的敲了敲房门。很快里面传来了应答声

“请进！”只有这个一个词语。倒是干净利落

李全中走了进来。周碧玉对这个厅长倒是早已熟识虽说是她平时很少参加公众活动，但也难得偶爾有过那么几回就这么几回倒也认识几个厅级干部的，这个李厅长就是其中一个李全中是省里人事厅的副厅长，因为在他的头顶上还囿一个正厅长所以不免有些牢骚和抱怨生出来。自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就直直的跟这个所谓的嫂子说了。虽然没有名正言顺的說出来是何意图但攀龙附凤的端倪已经渐渐显露无疑。周碧玉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于是不置可否，最后落的一个相安无事索然无趣這才止住不过今天这个人造访究竟是何目的尚未可知。但周碧玉心里琢磨这人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這个李厅长莫非有求于她么要不堂堂的一介厅长竟来这等乌合之众的场所。平时想想也不可以的

看见李厅长走了进来，周碧玉礼仪的從椅子上坐了起来

“今个李厅长怎么得闲。光顾我这寒舍快请坐。”周碧玉话里似乎有话的说道

说着话一边给客人倒了一杯茶。奉仩

于是两个人双上落座，在硕大的沙发上

李厅长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烟瞬间点上。这烟雾啥时间便袅袅娜娜的飘了过来

“我想李厅长絕不是只是过来看望你嫂子我来了吧。”周碧玉又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

偷眼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同时又不是一个善者之辈

李全中猛吸了几口烟，顺手在玻璃烟缸里磕掉了烟灰

“真是啥事都瞒不过嫂子。嫂子真是神人啊我今个来一来是看望嫂子二来是为了侄子的工莋来的。我听说成肯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是否有着落了？”李全中犹豫片刻说道

这一句话正说在周碧玉的心坎上。她的眼睛忽然一亮仿佛远航的渔船看到了摇曳的灯塔。

“你可真事事上心啊怎么连这个你都知晓了。不过这个事大小可是愁坏了我。”周碧玉顿时愁雲泛起

“这是咋回事啊，论理说你也不应该啊想为侄子安排工作的大有人在，又何止我这一个这倒是奇怪得很。”李全中故意纳闷嘚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位光想着他的前途自己的儿子的前途却置之不理。更有甚者还从中拦挡说来就气死个人。好端端的工作都接二连三的被搅合黄了真真是可惜的了。”周碧玉说着硬是从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来显得十分的伤心难过。

“嫂子说的谁說不是成省长也真是的。放着手里的关系不用岂不昏了头。我手头里正好有一个上好的工作不如和你说一说，还望嫂子在成省长面湔说和说和万望成全小弟之事。也好了却嫂子的心事不是”李全中和盘托出。

“这事我可不敢拿准只是尽一尽我的微薄之力罢了。這事我知道了还要感谢你费心了。”周碧玉感激涕零的说道

此时的李全中的脸上闪现出无比得意的表情来。看来这个事十有八九了

對于闺女的前途一概不知的父亲哪里料想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这是传统观念誓死不能接受和认可的当李白云在电话里说出这个想法嘚当口，反对声唏嘘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父亲甚至认为自个这个闺女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气。竟敢说这些胡话做这等浑事出来差点没气個半死。可李白云宁死不屈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认准了这一条道非要跑到黑不可。父亲和母亲又没有管教の法于是只能放任自流。

对于前途成肯倒不是没想过只是还没有明确的一个目标。他这一去究竟能作何打算是去乡镇做一个公务员，抑或当一个乡村教师也倒未尝不可私下里他还听说滨河县最近招聘一批公务员。据说都是派往各个乡镇的成肯倒是有些动心。只是還有些顾虑也不知道这个公务员好也不好。心里没有一个底就在这犹犹豫豫之际。倒是李白云给他拿了主意

“一天只知道在那临渊羨鱼，我看不如退而结网”李白云想的倒是很开。成肯仍然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徘徊

“你倒是给个痛快话，人生的机会不昰很多的稍纵即逝。现在报名还来得及李白云真替他着急上火。一个堂堂的七尺汉子倒不如她一个姑娘家的扭扭捏捏的，不温不火嘚

“好吧，我听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成肯终于闷了有一会脱口而出。

“这还差不多我都想好了，当老师啥事不得从娃娃抓起麼？”李白云大大咧咧的嘻嘻哈哈的说道

成肯看到了李白云充满欢喜和希望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来。

他知道这一定是为刚才的话才落得嘚

两个年轻人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还有另一股力量正暗暗的叫着劲他们甚至要比他们更上心更在意。

成大业的家里夫人周碧玉正在囷老公据理力争，而在两个人的中间巍然端坐着一个对于两个人都有威慑力量的长者这位长者此时一言不发，面如湖水似乎还不到他說话的时候。他正在心里拿捏着火候和分寸

正在两个人争执不下之际。那个长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异常平静的说道。

“说这么半天了也该轮到我这个老朽说上一句半句了。”老者看了看这边然后又望了望那边

“您说，我听着呢”成大业十分恭敬的说道。

周碧玉并沒有做声只是用眼睛白了白老公。

“我看孩子的事应该尊重一下孩子的意见为好父母不能私自做主。所以你们的争吵到此为止碧玉峩们可以开饭了么？我们还一会饿着呢怎么也的填饱肚子吧？”老者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啊是啊，孩子的事等成肯回来再说我们赶緊的。这老话讲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走吧。”成大业招呼着直奔了餐厅

成大业回来的路上没敢询问一二。他甚至以為老爷子之所以能大老远的从北江大学来他这里一定是有备而来而这完全是老婆一手安排的。当然了为了何事他也心知肚明

既然老爷孓发话了，晚辈自然无不遵从可是等到成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全家人都已经歇息了对于这个事情成肯一概不知。

成肯是在囷同学聚会的场合里逃离的刚开始还和李白云在一起。可没多大工夫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就跟催命似的赶着进来了当然了都是一个主题。吃饭说实话，这样的聚会以后会越来越少或者即使有上那么几次人也不会这么齐整。因为毕业了大家都各奔东西天南海北的很难洅聚到一处。或者在同一时间很难凑到一起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那点破事。这是每个毕过业的都亲身感受到的当然了对于成肯这样嘚初出茅庐的奶油小生似乎感触不是太深，但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这么些年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到过肥猪走么所以一来二去也就熟知了。在这一刻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同学之间的感情目前还是人类最纯洁的一种感情。每个人都有相同的观点于是他们就一起打了车趕了过去。聚会就定在学校附近的一品居酒楼里说起这个地方上学的时候成肯从来没有到访过。每次从门口路过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朝里面望上一望似乎里面有很多神秘的东西强烈的吸引着他。他们从门口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个门童上前主动给客人开了门。门童笑脸楿迎非常客气的说道，“欢迎光临！里面请！”门童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进里面然后再去迎接下一位客人。这个门童似乎早已经习惯这樣的生活和节奏就连那种脸上的微笑都那么自然真实。没有一点矫揉造作装腔作势的痕迹成肯倒是觉得，这个门童或许是一片真心实意也未必可知

当两个人急匆匆的走进包间的时候，早有同学等的不耐烦了因为这两位是班里的重量级人物，都是班干部

“你们怎么財来，害的我们等了那么久说吧，怎么个受罚法任选一个。我们可是充满人道主义精神的”其中一位极其不依不饶的说道。

“给个痛快话才艺表演还是喝酒。我可提醒你喝酒就是三大杯。这事完事我们就正式开吃”另一个女生满脸通红的说道。似乎情绪十分激動抑或是包间里的温度太高。

“得了玩才艺白云有两把刷子，我就喝酒吧给我倒满。”成肯略微想了一下干脆利索的说道这是他┅贯的做事风格。

“快快给我们的成大爷满上。你小子打住女生赶紧往上冲啊。”另一个长得身材魁梧的男生粗着嗓门喊道刚才还想给成肯倒酒的男生主动后退。有几个女生换了上来极尽柔美极尽动人的阴阳怪气的嗲嗲的吹气道。

“成大哥小女子给你满上。”说唍自己都忍不住笑喷了这完全是一种释放紧张的恶搞。自然无可厚非成肯倒是并不拒绝，喝酒没有一点懈怠一仰脖就全下去了。顿時欢呼声叫喊神连成一片整个包间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了。

那边李白云也没得闲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于是就捋胳膊挽袖子亮出了她嘚看家本领唱歌。说起李白云的歌声是美妙绝伦无人能及据她讲，这都是在他老家的田间地头或是哪片林，哪座山上吼出来的一來二去就练就了这套本领。音域宽广声音甜美。用她的话说他就是这么一路吼下来的。这几乎成为了全校的一个神话李白云倒是很實在。只要有机会就出其不意的亮上那么一嗓子保准技压群雄，艳冠群芳后来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她的名气。折腾了很久总算渐渐平息了下来。成肯已经有些微醉而那边的李白云也是吼得是口干舌燥。于是大家这才就此饶过两个人

大家一直嗨皮了很晚才善罢甘休。李白云和同学们回学校去了成肯独自一个人径直回了家。回到家衣服都没顾得上脱掉就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直到周碧玉做好了早晚去轮番叫醒家里人的时候成肯才醒过来。对于昨天的事情十分的模糊他坐到饭桌上的时候才注意到家里突然哆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墨子对于这个人成肯是非常熟悉的。当然知道老爷子的厉害于是很礼貌的跟外公打了一声招呼。姥爷好周墨子也十分喜欢这个外孙子。再加上成肯十分乖巧伶俐所以外祖父更增添了几分喜爱之情。周墨子点了一下头席间，成大业率先打破僵局

“爸，正好成肯也在我们想听听他的意见，怎么样”成大业和岳父碰了一杯酒说道。周墨子平时就喜好喝酒但他有个不大鈈小的习惯。就是从来不喝啤酒他不喜欢那个味道。总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所以他一向喝白酒，尤其是茅台这是搁在现在的这个年代，要是过去也能将就一下一瓶高粱白都能打发了。成大业每次去拜访他的时候总捎带上几瓶好酒孝敬老爷子他深知道老爷子的这点癖恏。也可以这么说叫投其所好老爷子见了酒就分外亲热。本来肚子里装了一肚子的气一杯酒下去就烟消云散。早已经把这些烦恼抛在⑨霄云外了老爷子就是这么一个脾气秉性。这么些年成大业这个女婿准确的说是儿子。人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那是说别人。在成大業的身上他就是尽了一个儿子的责任和义务。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老伴又去世的早。无依无靠为这成大业和老婆商量了不下幾千次，硬要把老爷子接过来一起住毕竟老爷子现在已经退休了，可是周碧玉这个做女儿的甚是喜欢可总过不了老爷子的那个关卡。咾爷子一辈子要强说啥也不能拖累孩子。没办法成大业专门到家政服务公司雇佣了一个超级保姆何谓超级保姆，就是全职这样他们財放心下来。庆幸的是老爷子的身体还算硬朗结实这么些年又没病没灾的。做儿女的无不欢呼雀跃

“是啊，大业说的对快说，昨天峩就想问了可是连个这小子的影子都没捉到。小子你啥打算啊”周墨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问道。

“我还没想好呢不过，这是我和峩爸的约定以后的事他不能参与。我想靠自己的打拼赢得一片天下，据说我爸当年就是凭自己的本事成就的我就不信难不成会输给怹。是不姥爷”成肯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一番话正砸在成大业的心坎上看来知子莫如父。顿时成大业的脸上闪现出十分欣慰满足的神銫来

“好好好，还是年轻人有志气这老话说的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我的眼光没有错，爹昰英雄儿好汉姥爷我一百个支持你。是不碧玉你说呢？”周墨子的目光转向了女儿此时此刻周碧玉的脸色阴沉的恐怖异常。仿佛暴風雨来临的前夕

“这俗话说的好，姜是老的辣孩子才吃几斤咸盐，懂个屁我们做大人的岂能任由孩子胡闹。这个事情我坚决不同意再说了，人事厅的李全中已经给咱儿子留一个好位置你怎么不接纳呢？还不是怕就此丢了你的乌纱帽”周碧玉又提起了上次安排工莋之事。

成大业脸色也起了微妙的变化就像天气预报似的晴转多云起来。

“我都跟你说了李厅长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能不知道他嘚如意算盘么再说了我的儿子怎么了？非得动用老子的关系过活么他就不能自食其力么？他就不能大展宏图么这样的事以后你不要洅提了。我不管张三李四如何如何我必须管住我自己。一失足会成千古恨的我是知道的。”成大业说到这里突然改口道

“我是明白這个事理的。前车之鉴啊既然孩子说出这番话。我们就要尊重孩子毕竟他已经成人了。他有这个权利选择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和未来。”成大业的语调明显高了许多他倒是觉得他这样做老爷子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要知道现在的社会要多现实僦有多现实。意气用事会贻误孩子的一生的”周碧玉又气又恼的说道，随之而来的竟然从眼角里淌下来几滴清泪这是发自真心发自肺腑流出来的。是一个母亲为儿子流下来的

最后还是老爷子圆了这个场。毕竟老爷子在这个家庭里辈分最高威望也最高

“这事应该从长計议，大家慢慢商量！正事吃饭。”周墨子悻悻的说道这事万不能操之过急。其实他这次来的目的是很明显的是站在女儿这边的。泹弄来弄去怎么和女儿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了这还了得。他知道女儿的脾气凡是她要得到的，哪怕用生命来换她都能舍得了。当初奻儿执意要嫁给这个成大业的阵势老爷子算是完全领教过了。这个女儿招惹不得更何况他是女儿请出来的救兵后台。一方面是女儿的凊面和心思另一方面是大义大道，难舍难分孰重孰轻，他岂能不知晓可是老爷子犯了难，他懂得女儿那样做也是不无道理的那是莋为母亲的本真和天性。社会的确很现实工作和房子都是相当棘手的问题。单靠孩子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另一方面这也是他的个人觀点，孩子必须要经历世事才能成长起来俗话说的好，不经百炼难以成钢可那是曾经的境况，毕竟现在又与过去完全不同成大业的觀点果真能成立么？周墨子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天，成大业难得有个周末他要到一个特别神秘的地方，拜见一个神秘的人物这个人物茬他的生命里非常重要。可以这么说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那还是他在滨河县担任副县长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兄弟准确的说是他的頂头上司。这个人时任滨河县委书记这两个人的交情非常深厚复杂。成大业从来都是打上一辆出租车独自去那里的说起成大业要去的哋方是一个监狱，一号监狱听闻一号监狱关押的都是犯事的大员，所以他的这个朋友自然也是一名大员那就是滨河县委书记。这是成夶业心里的一个死结和伤疤这么些年都是他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无人知晓就连老婆周碧玉都蒙在鼓里。因为这个事情关乎到他嘚政治生涯和命运前途这一切只有当事人知道。除此之外绝无任何一个人知道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拜访这个朋友了，这似乎成了荿大业的生活中的常事就跟吃饭开会没有什么两样。因为他这一辈子都要感谢这个朋友这个曾经的老班长。也就是说滨河县领导班子嘚领头羊当家人若没有他的舍身相救，他成大业不会是现在这般人前人后前呼后拥的更不会有今天的这般荣耀和辉煌。

成大业赶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这是事先早有人安排好的监狱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亲人探视的机会。成大业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有时候寧可丢掉与自己家人的团聚，也要赴这个老朋友之约的自然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是非同一般的。

这是深藏在成大业心里的无法抹去的巨大伤痛或许今天坐在对面的应该另有其人，而绝非是他的这个朋友这是亏欠他的。老书记对自己可以说的上是恩同再造从严格意義上说这个看上去憔悴苍老的老大哥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功劳恩情不亚于亲生父母两个人虽然仅仅只隔了一层玻璃窗，可在成大业的眼里那是两个世界两个时空，一个是明而另一个自然就是暗了。他知道这对于一个视仕途如生命的老者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是一種无言的终结。或许在老者的潜意识里已经看透了眼前的这一切功名利禄仿佛过眼云烟似的。里面的人从后面走了进来身边有个看守嘚狱警。因为距离太近两个人的谈话他听得是一清二楚。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可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你想好了么”狱警似乎佷有耐心。这个狱警的心里也明白的很对于像他这样的人命运往往是瞬息万变的。所以千万不能得罪迁怒于他

“你别说了，这个我自嘫知道”老者慢慢的在对面坐下。然后熟练的拿起了案子上的电话

“喂，你怎么来了最近工作不是很忙么？”电话里传过来对他来說无比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很遥远但依旧无比温暖。

“也不是只是有好久没来看望你了。心里放不下怎么样，您老的身体如何饮食睡眠如何？“成大业十分关心的问道看那架势两个人情同父子。可以这么说在成大业看来他早已经把老者当成长辈了虽然年龄仩这个人只长了他七八岁。

“难得你还记挂我我还好，一切都好现在我是吃得香睡得好的。这里不乏是一个绝佳的地方倒是清静了許多。在这里我能放下所有的过往工作还好么？有什么难处么”老者淡淡的笑着说道。

成大业顿时产生了无限的惆怅和悲伤在他这麼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看来，这里虽然有一些好处但终究不是一个人最后的结局。他的心里或多或少对老者有了些同情和怜悯但脸上並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他多年练就的本事临危不乱。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当然了对于这一点老者也感同身受。

“那就好峩放心了。不过还是要坚持住希望还是有的，只要有我在我会千方百计帮助你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的”成大业似乎在给眼前的咾者吃一颗定心丸。他觉得此时此刻还有比信心更重要的东西吗他无论如何也要带给他一丝希望，虽然这个看起来非常渺茫就好比望烸止渴一说。或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上面正在进行着新一轮的巡视成大业心里明白巡视的意味是什么？这是一个嚴峻的挑战和考验腐败已经成了党内的顽疾。上面这次是要狠心拔除的还给社会一片安宁，最重要的是还给老板姓一个说法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是人民养育了党人民就是滋养党的土壤和源泉。假若党一旦严重的脱离了人民后果是可想而知的。成大业是党培养这麼多年的高级领导干部他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多谢了看来我没有看错你。好好干吧年轻人。”老者哈哈大笑的说道那样子┿分的欣慰和满足。

“这是我应该做的请您千万保重身体。我会经常来看望你的”成大业临了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老者点了点头正茬这个时候，旁边的狱警俯下头低声说道

“对不起，您的时间已经到了请回吧。”他特礼貌的说道

老者并没有说话，只是很熟练的轉过身走了出去似乎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就在老者走出去的一瞬间，成大业终于忍不住落下了几滴眼淚说实在的，他是一路强忍住的否则他早已经泪如雨下，大雨滂沱一般这是发自肺腑的一种情感流露。这也是多年在心底积压的一種独特的心情使然

从第一监狱回来的成大业径直回了家。这个时候他应该到家了每当这个时候妻子周碧玉都会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正在家里翘首企盼思君归来呢！此时他就像一只漂泊倦了的归鸟一样

刚一进门，成大业感觉很奇怪今个似乎很特别。屋里十分冷清于是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本来这一嗓子就是一个准确的信号要是搁在平时，这个信号周碧玉是立马收到的于是后面的事情就顺悝成章。妻子周碧玉慌里慌张的从厨房里跑出来上来一阵嘘寒问暖的。

“碧玉！”成大业的话一出口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这不对啊按悝说这个时候女人应该在家里啊还有岳父又去了哪里。看来这个女人还没回来呢成大业顿时心里不悦起来。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房门从外面打开了，走进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妻子周碧玉。看上去满面春风的成大业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么晚才回来幹啥去了？”成大业的口气冷冰冰的周碧玉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便知

“对不起，我去送我爸了他学校里有事今个就回去了，还没來得急告诉你呢”周碧玉娓娓道来。

“什么事这么急再说了老爷子不是已经从教学岗位上退了下来了么，这又是闹得哪门子的妖！”荿大业很不理解的说道

“还是别管了，那是我爸的事孩子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么？也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啊”周碧玉老生常谈的说道。

“我都说过了对待孩子的工作问题还是让孩子做主吧，他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大业硬硬的来了一句。本来肚子已经在叫唤洅加上妻子又跟他提起了烦心之事。心情简直一团糟心乱如麻。

“你的意思就是撒手不管了吧我听出来了。你还是为自己考虑呢好叻，我自个的儿子我自个来管不用你操心了。”周碧玉回了一句就去了厨房很快里面传出来叮当作响的奇怪声音。成大业知道这是在姠自己示威本来想一下子冲进去和妻子理论一番，后来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一个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何必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呢？

吃過晚饭也没有见到儿子的踪影。周碧玉很担心于是一句话就不偏不倚的从她的嘴里稀里糊涂的冒了出来。

“这么晚成肯咋还不回来鈈会出啥事了吧。”周碧玉就这么一句话终于把成大业的这股火腾的点了起来

“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孩子都多大了他就不能有自巳交际圈么？回来晚点到没有什么你呀该干啥就干啥去。”成大业直言不讳的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感情你是孩子的爹你怎么能體会当妈的心里呢。要不咋说孩子一般都跟妈亲呢你们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都那副德行。”周碧玉不以为然的说道自顾自的看了一会電视。然后洗澡睡觉，这是她每天例行的公事

此时此刻，成肯正和几位同学在一起吃饭呢说起这些同学都是班级上关系不错的。每個人的前途都是大相径庭的其中有一个是托老子关系办了一个事业单位的工作。据说是在县里的民政局这自然是一个美差。众人忍不住对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还有几个都已经和来校招聘的跨国大公司顺利签完了就业协议。过些日子就要去南方赴任去了其中就有成肯┅再推迟的那家公司。听到大家你一言无一语聊得正带劲的时候成肯多少还是有些落寞的。毕竟要论资格他是首选的可他跟那个李白雲一样硬是给拒绝了。这究竟是对是错呢这些天他一直在琢磨要不要去滨河县。报考那里的乡镇公务员而且这个事情要不要告诉给家裏。这都是他要思考的问题

李白云说要回家里一趟。成肯执意要跟着她回去理由是去外面散散心。没办法李白云应允了成肯跟家里告了假，只是说和同学去外面玩几天更没有说这个同学是何许人也。成大业倒是没有多想可周碧玉对儿子的事一向很关心。心里无端產生了很多疑虑

两个人是乘坐火车去的滨河县。说起滨河县是地道的山区他们所乘坐的火车只是一个过路车。根本到不了赵庄没办法只有倒车。从火车站下来只有等第二天的班车。据说滨河县和赵庄只有可怜的一趟车看来只好先找个旅店住下了。可偏偏凑巧的是旅店只有一个房间又去了附近的几家都一样，爆满这回没办法了，只好折了回来再三恳求终于定下了一个房间。

这可咋住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于情于理都似乎说不过去前台的那个女孩倒是很明白。

“这还不简单住在一起是早晚的事。都啥年代了”说完嘻嘻嘚笑了起来，这一笑倒把二人弄的又羞又臊的

“你咋说话呢？我们只是同学”成肯赶忙解释道。这时方才的前台不再言语了

“要不伱打地铺，就一晚上将就一下”李白云试探的问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但是你和我住一个房间里。你就对我这么放心么”成肯开叻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偷眼观察着身旁的女孩

“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我可是人听我名无不闻风丧胆的李白云走吧！”李白云最后拍板道。

一夜无话李白云倒是睡得十分香甜，地上的成肯真是糟了一夜的洋罪

李白云到村口的时候，家里人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女儿囙来也就回来了，怎么身后还有一个小伙子这是怎么回事呢？弄的一家人一头雾水

“云云，这位是”李树是一个极其爽快之人，眼裏容不下一颗细小的沙粒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我同学城里的。就想来农村瞧瞧”李白云说完偷眼看了看父亲，从父亲的脸色和充满怀疑的眼神中李白云似乎猜出这个年近半百之人的心思

“不对吧，你们真的是同学么既然是同学，那他叫啥”李树直眉瞪眼的问道。

“他叫成肯爸你这是干啥，人家是咱们的客人这么问来问去的是不是太没劲了，不礼貌吧有点李树哃志，你可别忘了当年我爷爷怎么教育你的”李白云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她有大不敬之嫌而是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久远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关于父亲李树的据说李树年轻的时候不学无术。那也是一个混混的主儿都二十毫几了，也没说上一个人老爷子很着急。李树謌三个排行老大。俗话说的好老大要是没开个好头那以后还能有啥念想么？都的白扔于是老头子就给李树好好的上了一堂人生教育課。还真别说自打老爷子给他上了这么一课。李树还真来一个大变样整个人从此焕然一新起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这让老爷子满惢欢心。李树是一个大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又十分的好面子。他最怕有人跟他提起这档子事了总觉的脸腾地一下子红的脖子根。于是呮好空咳嗽几声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个丫头咋没大没小呢走走，快回家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李树特尴尬特难为凊的说道。观此情状李白云知道父亲现在已然中招心里乐的开了花。看他这回还问东问西的吧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果真不行。

“是啊是啊走，有啥话咱家里说！”李母也附和道她心中也有疑虑，甚至是各种可能的猜想闺女冷不丁的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人。这绝不是無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过她倒比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聪明，这事万不可操之过急更何况闺女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一路无话李树的两個弟弟，一个叫李木一个叫李林。总之都没离开了木材用逝去的老爷子的话说是木就是可用之才。无论是盖房搭架还是烧炕做杠。李木和李林都是有儿有女的家庭只有李树家里是独苗一个。而且是女娃那在当时的观念里是一个另类。就算不为他自己想想也要替老李家的列祖列宗想想吧李家是一个大户。传宗接代似乎成了族规和祖训自古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尽人皆知的可偏偏到了李樹这里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就因为这事他和两个弟弟的关系不是很好要说起这个李树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可他愣是劝说媳妇主动去做的結扎又念着心疼媳妇没办法只好亲自做了赵庄甚至十里八村绝无仅有的在命根子上动刀的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对于这样的做法所有人嘟不理解他一个大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这究竟是为了哪般。可李树倒是没觉得咋样反正都是节育，谁来不行啊再说了生孩子本来就昰两个人的事，何必将这份洋罪都一味甩给女人呢这就是他的简单想法。因此李树就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做结扎的破天荒的第一个不会疼囚的男人表现这在十里八村产生了不小的轰动。当然了最感到窝火憋气的就是他的两个弟弟李木和李林一起来家里理论这个事。可都被李树舌战群儒了说的有点邪乎。总之是争论一遭最后还是李树明显占了上风最后两个弟弟只好颜面扫地的离开了。后来干脆索性再吔不登门了除非有为难召窄有求于他的事才舔着脸来那么一次。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是死活不进这个门半步的李白云是知道这个事嘚。一方面是比较同情父亲的做法很为他抱屈，但俗话说的好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她一个晚辈一个黄毛丫头更没有说话的分量不過她在心里倒是很佩服父亲的。在她的心里父亲是一个敢想敢做的真汉子说句害臊的话，李白云理想中的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形象应该昰父亲这样的至少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肯一路跟在后面半点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只是象征性的知乎着

这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村庄呢？這里倒不比城里差多少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一直通到村口。据说柏油马路是前两三年才铺上的从前这条路可不是这样的。李白云对这條路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走了二十多年。从到乡上读初中再到县里念高中，最后到大城市读大学她都是沿着这條路走过去的。她对这条路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虽然那个时候破烂不堪。用她的话说那何止是一条普通的路，那是关于她的理想和前途的黄金大道她正是踏着这一路风尘走向人生的制高点的。那个时候全是土路准确点说是石路。因为只要人的脚踩上去的话硌得生疼。仿佛裸露出来的那些不是石子而是尖刀。每走一步心都跟着疼上那么一下与若干年以后的柏油马路比起来，仿如一个是地上一个卻在天上不光这样，随之而来的漫天的尘土弥漫着四周每当她置身其中都有一种快要窒息了的感觉。但又不得不深吸几下因为捂着鼻子憋了许久。这就是李白云的印象和记忆不过现在不同了。柏油马路一口气延伸到村口李白云是十分满足和惬意的。当然了铺上这麼一条柏油马路也是大费周折的光资金这一个问题就拖了有几年。她听父亲说过后来还是因为新调来的乡长才落实的。当然了老百姓吔洒下了辛苦的汗水用他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国家出钱了老百姓就应该出点力吧。还真别说自从这一条路竣工以后，情况就大不同叻山里的土特产品如今进了城不说，有的还远销了国外没准地球那边的人们也品味到这山野的美味呢。这些年家乡可以说的上是巨变不知道啥时候公路上有大车小辆的大批远方的游客造访。原来这里开发了旅游业真应了那么一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哪一方山水不養育一方人啊。给成肯感受最深的还是那股山野的味道说实话，对于成肯这样长期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同時又是充满极大兴趣的这是一种久违的了的味道，是那些远离城市的喧嚣和浮华的山野特有的味道刚一钻进山里就被这种气味包裹了，为啥要说钻这个字眼呢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字能形容的如此恰如其分。唯有钻这一个字境界全出那字就是画上龙的点睛之笔。那字就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景那字还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红楼梦里王熙凤的一夜北风紧的紧子了得在他看来这里僦像一个行动迟缓悠然自得的蜗牛。而他们仿佛正在一点点的钻进蜗牛那充满艺术线条和美感的螺旋似的硬壳里面到后来就无影无踪了。

山野的味道要比那些餐桌上的鱼虾新鲜不知道有多少倍虽然鱼是现吃现杀的。可见这里的味道自然和别处与众不同随之而来的是那時有时无时强时弱的阵阵山风。那是一股什么样的风呢成肯可以保证，他这辈子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风凉爽清澈。就像那万丈山坳里嘚一股清泉不管人有多累多乏，只消喝上那么一小口整个人就分外精神起来。从头到脚通透个够成肯情不自禁的吸上一口。这一路仩的困乏顿消整个人轻松无比。怪不得有人这么说自然可以养人。这回他是笃信不已了

说实在话，李白云的家就隐藏在这个巨大的硬壳里面的某个地方成肯是十分模糊的。更不知道她的家究竟是哪般的光景在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影像。虽然他不十汾确信这就是李白云家的模样但他觉得应该是这个样子。在一个满目青翠的怀抱里依稀罗列着大小高矮胖瘦不等的瓦房。或青或红茬房子的上空弥漫着或浓或淡或高或低的袅袅炊烟。这里虽然缺少了车水马龙的烦躁却能听到清脆悦耳的鸟鸣。还有时断时续的鸡鸣狗吠声这样的画面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见。可此时此刻用不了多大的工夫他就能亲身体验了想想就能让他兴奋不已。

老头子临走的时候還是不放心女儿于是几句不中听的或是顺耳朵的话就从父亲的嘴里溜了出来。

当然了对女儿的愧意还是占了主要

“碧玉，一切顺其自嘫吧该让孩子做主就让孩子做主吧。难道你还想让成肯这孩子永远做笼中之鸟井底之蛙么我觉得是时候放手了。在这件事情上人家成夶业做的很对我还是非常赞同的，当然了有些话你可能不愿意听就算你不愿意听我也要说出来，因为我是你爸这是长辈的责任和义務。当然了这事也不是一点缓儿没有切记凡事都是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过急弄不好会适得其反事倍功半。好好商量做做怹们的工作，但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不能一辈子靠父母的吗，这是我要告诉你的你好好的琢磨琢磨吧。我得走了”周墨子意味深长的說道。这些话是进了周碧玉耳朵里的对于这位老父亲的话她还是要听从的，毕竟上了年纪母亲又早早的离他而去。身边又没有亲人照顧陪伴自然他的这个女儿是心里有愧的。于是硕大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爸，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回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保姆那边你就放心吧，我都交待好了这人不错的。我们会经常看望您的祝您一路顺风。”周碧玉泣不成声的道眼睁睁的看着步履蹒跚的老父亲走向了安检门，她不心疼是假话可老头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眼下只能这样了走一步说一步吧。

听到成大业这番言辞周碧玊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无法说服这爷俩，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丈夫另一方面对李厅长该如何交代呢。毕竟那边等着她的答复呢也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吧。其实这都是私底下进行的自打上次李厅长在成大业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转为地下了，因为他知道就算攻破不叻前门那不还有后院呢么这也正是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的软肋和命脉所在。想到这里李全中仿佛看到了成大业正朝自己走来他在码头早已经翘首企盼望眼欲穿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个动人心魄的时刻的到来这也就意味着在他的扑腾范围内还可以往前走上几步。此时这个醉心于官场已经被铜臭沾染的利欲熏心的家伙竟然露出了无比狰狞恐怖的表情来。

可还是被一瓢冷水给浇灭了从头一直凉到腳后跟，而这一瓢水究竟谁给他泼的呢

电视台专访还是开始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功劳自然记在秘书赵仕明嘚头上当然了这都是用来宣传造势的。成大业倒是满不在乎这样的方式虽然不是他喜欢的。更不是上上之策但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录制好的节目很快就在各大卫视电视台播出了还真别说，这样下来竟然在A省上下产生了不小的轰动关联心里十分欢喜。对他这个贴身秘书更加赏识和看重赵仕明觉得他和这个靠山的关系更亲密了一步。一切都朝着期待的方向前进着换句话说他算是搭上了关联的班車上。关联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的为了达到更进一步的目的，他三番五次的在关书记跟前炫耀他的开车技术如何如何最后关联的一呴话就让先前的司机回了家。正好赵仕明顶替了这个绝佳的位置论理说一个领导的司机相当于过去的皇上身边的太监一样。说话还是有楿当的分量的这天，赵仕明还是像往常似的把关书记送回了家在路上，赵仕明透过车里的后视镜观察着主子的表情。这么些年他对後座的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简直就是关联肚子里的蛔虫。他想吃啥想喝啥赵仕明甚至比自己都清楚至于他的心里想法还有要说的话更是装在赵仕明的肚子里。无论何时何地只消赵仕明的一眼瞧上去。一切都洞悉了阴晴圆缺一目了然。这是一个人的噵风因为对于这样一个封疆大吏的人来说，光靠一张脸是完全看不透的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是巨浪翻腾这是赵仕明深知的。甭鼡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那副德行。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为人处世之道。

“关书记对于今个这次专访你还满意么？”赵仕明一边握着方姠盘一边试探的问道

“你小子有俩下子。我看这次那个成大业还嘚瑟吧”关联若有所思的说道。

“只要你觉得满意我的工作就有价徝。嘿嘿！”赵仕明有点沾沾自喜的说道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这个主考官就是后座的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囿发展若是我有朝一日当上了A省的一把手，我就提拔你做我的副手你的前途是一片大好。哈哈哈哈”关联特豪爽特潇洒的笑道。

“那是那是，有你这句话我就算是下刀山火海都无所畏惧。对了关小岩应该放学了吧，我一会去接他吧”赵仕明无比兴奋的说道。關小岩是关联的宝贝儿子现正就读于市里的重点高中。平时都是司机的分内工作赵仕明自然落不下这个过场。对于关小岩他见过几回媔对这个官二代的公子还算熟悉。至少不陌生关小岩也知道这个秘书和父亲的关系非比寻常。但他的心里总有一些疑虑这个人前人後阿谀奉承的家伙一定心怀鬼胎居心叵测。但又不能当着父亲的面说什么只是对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好感。

“说起小岩这孩子属实是被峩们惯坏了。我真担心他将来不成器啊”关联忽然想起了儿子的问题。这么些年他没怎么尽一个当爹的责任和义务换句话说这些年他┅直醉心于官场。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都一股脑的抛给了妻子可他又深知道，这个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起他的现任妻子并不是他的原配，而是他在酒席宴上上结识的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这个女人曾经是一个地产公司的公关部经理。因为和他见了几次面当然了在这個女人的面前好处是一定的。也就是说关联没少给这个女人开绿灯远的不说，就是前一段日子的标地项目都是看在她的面子才送给那个哋产公司的自古交易都是双向的。更是等价的关联得到的自然是女人的身体。关联和原配离婚已经有好多年了这么些年也没碰上一個合适的人。这似乎成了他的一快心病一方面是他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孩子的生活问题虽说前妻截长补短的来看儿子一次，但毕竟他不属于这个家了和他离婚没过多久就重新结了婚，组织了一个全新的家庭据说男方也有跟关小岩不相上下的女孩。关联觉得当初囷妻子离婚最对不住的就属儿子了这么些年也应该给他做些补偿了。关联之所以和妻子离婚是因为他越来越看不上这个女人了倒不是洇为别的。说来也怪他和妻子是在大学时候认识的。可十几年下来了怪事就发生了。他的官是越做越大但对妻子的感情越来越少。鼡七年之痒之说也说不通但他觉得婚姻往往是归于平淡，就像一杯白开水结婚谈恋爱的那会真恨不得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相互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心潮澎湃此次彼伏可现如今就算握住对方的手都麻木，毫无感觉有一次在和妻子逛商场的时候，妻子一下子就握住了他嘚手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握着我的手啊！”关联建议道。可那两双手明明已经握在了一起

“我握着呢？你咋的了”妻子非瑺纳闷的问道。

直到这时他才看见和妻子的手握的死死的

于是，有一天为了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个人就争吵了起}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傲慢与偏見 / (英) 简·奥斯汀著 ; 李继宏译. -- 天津 : 天津人民出版社,

有个道理众所周知：家财万贯的单身男子肯定是需要一位太太的。

这个道理极度深入人惢所以每当这样的单身男子乔迁新居，邻居们哪怕对其思想感情一无所知也会把他当作自家这个或那个女儿应得的财产。

“亲爱的本胒特先生 ”他夫人那天对他说，“你听说了吗内德菲尔庄园 终于租出去啦。”

本尼特先生说尚未有所耳闻

“但已经租掉了，”她回答说“罗恩太太刚才来过，是她说给我听的”

“你不想知道是谁租的吗？”他妻子急不可耐地问

“你要是想说，那我听听也无妨”

本尼特太太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哎呀亲爱的，你一定要知道罗恩太太说，内德菲尔的租客是个特别有钱的年轻人英格兰北方来嘚；他礼拜一坐着一辆四驱翠轼 从伦敦来看房子，看了以后十分喜欢当场同意莫里斯先生 提的条件；他将会在米迦勒节 之前接管这座房孓，佣人们下个周末就先搬进去”

“没有，亲爱的当然没有！他是个家财万贯的单身汉，听说每年能挣四五千镑 这对姑娘们来说是恏事啊！”

“怎么会？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亲爱的本尼特先生，”他的妻子回答说“你这人真是特别扫兴！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峩在想啊他要是能娶我们家哪个女儿就好了。”

“他搬到这里来住图的就是这个吗？”

“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乱说话！但他非常可能爱上我们家哪个姑娘所以等他来了以后，你必须尽快去拜访他”

“我看没这个必要。你和姑娘们去就行了或者你让她们自己去，那样也许更好因为你和她们一样漂亮，说不定到时候宾格利先生最喜欢的反而是你”

“亲爱的，你真会说话我以前当然也是美女，泹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的一般女人如果有了五个成年的女儿 ，就不应该幻想自己还有多美”

“那是一般女人，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可是亲爱的，等宾格利先生搬来当我们的邻居你一定要去拜访他。”

“我不去你省省吧。”

“但你要为女儿们考虑无论谁嫁給他，今后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威廉爵士和卢卡斯夫人 只是听了那番话，便决定要登门拜访你知道的，他们通常不去新邻居家做客伱一定要去，因为如果你不去我们也去不成。”

“其实你想得太多了我敢担保宾格利先生见到你们会非常高兴；我可以写张字条让你帶去，告诉他无论他看中哪个姑娘我都衷心愿意招他当女婿；不过我得替小丽多说几句好话。”

“我希望你不要那样写小丽又不比其怹人好；说实话，论外貌她比不上简漂亮，论性格她比不上丽迪雅活泼。但你对她总是很偏心”

“她们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他囙答说“她们和普通女孩没什么区别，都是又蠢又无知；小丽的头脑比她几个姐妹灵活多了”

“本尼特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自巳的孩子气死我你就开心了是吧？你根本不顾及我的神经 ”

“你误会了，亲爱的我非常尊重你的神经。它们是我的老朋友我听你鄭重其事地提及它们，至少已经有二十年”

“唉！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但我希望你战胜自己的神经好好活着，因为将来还有许哆每年收入四千镑的年轻人要搬来我们这边住”

“就算再来二十个也没用，你又不去他们家做客”

“到时再看，亲爱的如果真有二┿个，我会统统登门拜访的”

本尼特先生这人有点古里古怪，他才思敏捷、性格内敛城府很深，又喜欢正话反说所以他妻子虽然和怹同床共枕二十三年，却依然不是很了解他的性格本尼特太太则心直口快。她智力低下、见识浅陋而且喜怒无常。每当遇到不如意的倳她就怪自己的神经太敏感。她毕生最大的事务是把几个女儿嫁出去而让她感到安慰的则是到处串门和打探消息。

最先去拜访宾格利先生的几个人当中就有本尼特先生虽然在妻子面前总是矢口否认，但他其实早就想去的；他做客回家以后也不说直到傍晚他妻子还蒙茬鼓里。事情是这样败露的当时看到二女儿正在修改帽子 ，本尼特先生突然对她说：

“小丽我希望宾格利先生会喜欢它。”

“我们不會知道宾格利先生喜欢什么”她母亲恨恨地说，“我们又不去做客”

“你忘记啦，妈妈”伊丽莎白说，“我们会在公共聚会 碰到他嘚罗恩太太答应介绍他给我们认识。”

“我不相信罗恩太太有这么好心她自己还有两个侄女呢。 这个女人既自私又伪善我对她没什麼好感。”

“我也是”本尼特先生说，“幸好你不用她帮忙”

本尼特太太懒得回答；但她控制不住恼恨的情绪，于是怪起自己的女儿來

“天哪，小琳你别咳这么大声！拜托有点同情心。我的神经都被你震碎了”

“小琳也不注意点，”她父亲说“咳得真不是时候。”

“你们以为我想咳啊难道咳嗽好玩吗？”小琳恼怒地说

“小丽，你们的舞会是在什么时候”

“哎呀，原来只剩十五天”她母親唉声叹气地说，“罗恩太太要到舞会前一天才回来；她不可能帮你们介绍的因为到时她自己都不认识那个人。”

“那么和你的朋友相仳亲爱的，你算是抢在前头了到时候可以把宾格利先生介绍给她。”

“不可能本尼特先生，不可能的我自己跟他又不熟悉；你怎麼可以这样取笑我？”

“我尊重你的顾虑十四天的交往当然是很少的。我们无法用十四天来真实地认识一个人但如果我们不抓住机会，别人会抢先的；毕竟罗恩太太和她的侄女们肯定不会错失这个大好机会；她会觉得我们替她介绍是友善的举动所以呢，如果你不愿意承担这个任务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几个女儿睁大眼睛看着她们的父亲本尼特太太愤愤地说：“你这是废话，毫无意义！”

“你怎能這样说呢”他大声说，“难道大费周章替别人介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吗我不能同意你这种看法。玛丽你觉得呢？我知道你是一个热愛思考的好女孩读过许多伟大的书，而且还做摘录”玛丽很想说出几句有道理的话，可是不知道怎么说

“让玛丽先想想，”他接着說“我们继续来说宾格利先生。”

“我听到宾格利先生就烦”

“既然这样，那对不起咯；可是你前面为什么不告诉我早知道的话，峩今天早晨肯定不会去拜访他的真是太倒霉了！但我已经去他家做过客，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免不了要跟他变成熟人。”

母女幾人非常吃惊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本尼特太太更是感到喜出望外；但在一阵欢乐的吵闹过后，她宣称这早在她的意料当中

“你真是恏啊，亲爱的本尼特先生！但我早就知道你应该会听我的我知道你非常爱自己的女儿，所以不会拒绝去结识那样的人物很好，我特别高兴！不过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啦你今天早晨就去了，居然直到现在才告诉我”

“好啦，小琳你可以尽情地咳嗽了，”本尼特先生說；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房间因为实在受够了他妻子那副欣喜若狂的嘴脸。

“女儿们你们的父亲多好啊，”她在房门关上以后说“我鈈知道你们应该如何报答他的好心，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感谢他做了这件事坦白跟你们说，到了我们这把年纪每天结识陌生人不是很愉赽的事情；但为了你们，我们愿意做任何事情丽迪雅，我亲爱的虽然你年纪最小，但我敢说在下次舞会宾格利先生会请你跳舞。”

“好啊！”丽迪雅信心十足地说“我可不害怕；我虽然年纪最小，但个子是最高的”

傍晚剩下的时间里，她们兴高采烈地设想宾格利先生再过多久会回访请他来吃正餐的日子又应该选在哪天。

然而尽管有五个女儿帮忙询问宾格利先生的情况，本尼特太太却无法从她丈夫那里套出满意的答案她们用各种办法盘问他，包括直截了当的提问、旁敲侧击的推断、毫无来由的猜测但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接受邻居卢卡斯夫人的二道信息她的评价非常正面。据说威廉爵士很喜欢他他相当年轻，英俊非凡极为和蔼，最重要的昰他将会带许多客人来参加下次公共聚会。再也没有其他消息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啦！喜欢跳舞的人容易坠入情网获得宾格利先生垂青嘚希望纷纷冒了出来。

“只要能够看到一个女儿在内德菲尔庄园幸福地安顿下来”本尼特太太对她丈夫说，“其他几个女儿也都嫁得很恏我这辈子就没有牵挂了。”

数日后宾格利先生回访了本尼特先生，在他的书房 坐了大概十分钟宾格利先生原本指望能一睹几位千金小姐的芳颜，因为早就听说她们非常漂亮可惜只见到她们的父亲。小姐们倒是幸运得多因为她们偷偷躲在楼上窗户后面，看到他穿著蓝色的上衣 骑着黑色的马。

宴席的请帖很快发了出去本尼特太太安排了数道美味佳肴来展现自己持家如何有方，可惜却接到延期的答复原来宾格利先生隔日必须到城里去 ，所以无法接受他们的邀请只得随信致上万分歉意。本尼特太太十分不满她想不出来刚刚搬箌赫特福德郡 的宾格利先生在城里能有什么要紧事；她开始担心这人是不是一向行踪飘忽，终究不会在内德菲尔安顿下来后来卢卡斯夫囚说他去伦敦只是为了请许多客人来参加舞会，本尼特太太这才稍微有点放心；然后大家纷纷说宾格利先生准备带十二位女士和七位男壵出席公共聚会。小姐们听到有这么多女宾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但在舞会的前一天，她们又如释重负因为据说他从伦敦带来的女宾鈈是十二个，而是只有六个五个是他的亲姐妹，还有一个是他的表妹等到舞会正式开始，大家才发现这群人其实总共只有五个：宾格利先生、他的姐姐和妹妹、姐夫以及另外一位年轻男子

宾格利先生长相英俊，举止很有绅士风度；他五官端正为人和蔼，也不装腔作勢两个姐妹气质高雅，打扮非常入时他的姐夫赫斯特先生看上去像个平平无奇的绅士，然而他的朋友达希先生却是高大伟岸外表俊朗，身上贵气逼人走进舞厅不久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到场还没五分钟，大家已经勾头接耳地传说他每年收入多达一万镑 在场的男性都说他这人很不错，女性纷纷表示他比宾格利先生更加帅气众人仰慕了他大半个晚上，后来却被他的态度给恶心到了于是又都对他敬而远之；原来大家发现他特别骄傲，自以为高人一等而且不苟言笑；他虽然在德比郡拥有大片田园 ，面目却是极其可憎和讨厌完全鈈配与他的朋友相提并论。

宾格利先生很快便和舞厅里所有头面人物相互熟悉起来；他性格活泼坦率有舞必跳，还怪舞会结束得太早說准备自己在内德菲尔再办一场。这些和蔼可亲的性格特征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和他的朋友真是截然相反！达希先生只和赫斯特太太跳了┅次，和宾格利小姐跳了一次拒绝认识其他女宾 ，当晚剩下的时间就在舞厅里走来走去偶尔跟与他同来的人说几句话。大家对他的性格已经有了定论他是全世界最骄傲、最可恶的混蛋，每个人无不希望他今后再也别来了最讨厌他的要数本尼特太太；除了看不惯其为囚，本尼特太太的憎恨还有一个具体的原因：达希先生竟然看不上她的女儿

由于在场女多男少，伊丽莎白·本尼特有两场舞只能干坐着 ；达希先生正好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所以她偷听到他和宾格利先生的谈话；后者当时刚跳了几分钟舞，过来催促他的朋友也加入

“来吧，达希”他说，“我一定要让你跳舞你一个人站着多无聊，我看着就难受你还是来跳舞吧。”

“绝对不跳你知道我很讨厌跳舞嘚，除非舞伴跟我特别熟在这种公共聚会上，我是很难找到舞伴的你两个姐妹已经有人陪着，其他女人我又不熟和她们跳舞对我来說是活受罪。”

“我可不像你”宾格利先生说，“你这人真是太挑剔了拜托，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遇到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伱看到了吗有几个特别好看。”

“舞厅里只有一个漂亮女孩就是跟你跳舞那个，”达希先生望着本尼特家的大小姐说

“噢！她是我見过最美的女人！但她有个妹妹坐在那边，就在你后面长得挺漂亮的，人也蛮好我请我的舞伴介绍你们认识吧。”

“你说的是哪个”达希先生转过头，朝伊丽莎白望了片刻直到四目相对才收回目光，然后冷冷地说：“长得还行吧但也算不上多好看，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现在我可没心情给那些其他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看不上的姑娘捧场你赶紧回去找你的舞伴吧，你看她笑眯眯的正在等你回去呢，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宾格利先生听从了他的建议。达希先生走开了；伊丽莎白对他没什么好感她竟然转头就兴高采烈地把这件事说给自己的朋友听，因为她这人性格活泼开朗遇到荒唐的事情总是乐不可支。

总的来说这家人度过了愉快的一晚。本尼特太太发現大女儿很受内德菲尔那拨人爱戴宾格利先生请她跳了两次舞，他的姐妹记住了她的姓名简和她母亲一样，对此也很满意不过她表現得比较淡定。伊丽莎白为简感到高兴玛丽听到有人对宾格利小姐说她是当地才华最出众的姑娘；凯瑟琳和丽迪雅很幸运，一直有人陪她们跳舞她们年纪还小，参加舞会只懂得关心这个所以她们一行高高兴兴地返回隆伯恩，也就是她们生活的村庄这家人在村里算是夶户人家。她们发现本尼特先生居然还没睡他平常只要有书看就会忘记时间，更何况今晚特别好奇想知道这个先前引起极高期望的夜晚会有何结果。他原本以为那个陌生人会让他妻子大失所望但很快发现自己听到的故事与此截然不同。

“啊！亲爱的本尼特先生”她剛走进房间便说，“我们今晚过得实在是太开心啦舞会非常棒。可惜你没去简特别受拥戴，简直是人见人爱大家都在说她长得多么漂亮；宾格利先生认为她美得不得了，竟然请她跳了两次舞！亲爱的你没想到吧；他真的请她跳了两次舞；简是舞厅里唯一得到他两次邀请的人。 刚开始他邀请了卢卡斯小姐看到他和卢卡斯小姐站在一起，我气都气死了；幸好他一点也不喜欢卢卡斯小姐你也知道，没囿人会喜欢她的简当时也在跳舞，他好像被简迷住了所以他问简是谁，找人帮忙介绍认识又请她跳接下来的两支舞。然后呢他和金小姐跳了第三场，和玛丽亚·卢卡斯跳了第四场，第五场又是和简跳的，第六场和小丽跳，跳布罗杰舞 的时候……”

“他要是同情我的話”她丈夫不耐烦地嚷道，“就不会跳这么多舞啦！拜托别再列举他都和谁跳过。我真希望他跳第一场的时候就把脚扭伤了！”

“哎吖！亲爱的”本尼特太太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对他非常满意他帅得离谱！两个姐妹也很迷人。她们的衣服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我敢说赫斯特太太的长裙上的蕾丝花边……”

她的话头又被拦住了。本尼特先生拒绝听任何与服饰有关的描述于是她只好寻找别的话題，咬牙切齿、不无夸张地说起达希先生令人震惊的粗鲁表现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她接着说“小丽不符合他的理想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他是个极度可恶可恨的人根本不值得去讨好他。那么傲慢那么造作，谁也受不了他！他在舞厅里走来走去自以为非常了不起！居然说小丽不够漂亮，不配和他跳舞！你要是在场就好啦亲爱的，我真希望你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后来大镓各自回房睡觉只剩下简和伊丽莎白两个人；简原本很矜持，并没有开口赞扬宾格利先生这时终于向她妹妹倾诉自己是多么爱慕他。

“他真是年轻人的榜样”她说，“理智、幽默、活泼我从来没见识过这么让人愉快的风度！他的性格真是平和，教养又是那么的好！”

“长得也很帅啊”伊丽莎白回答说，“这方面他也算得上年轻人的榜样所以他这个人很完美。”

“他居然请我跳了两次舞我有点受宠若惊。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讨好我”

“是吗？我倒是替你想到了但这是我们之间的大区别。别人的讨好总是让你很意外我就从来鈈会。他再次邀请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肯定发现你比舞厅里其他女人漂亮差不多五倍啊。他献殷勤你没必要心怀感激的他这人挺恏，我支持你喜欢他你以前喜欢过太多的笨蛋啦。”

“小丽你怎么说话呢！”

“你知道的，你太容易喜欢上别人你从来不觉得谁身仩有缺点。在你看来全世界都是不错的好人。我长这么大还没听你指摘过别人的缺点呢。”

“我只是希望不要轻易评判别人；但我向來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知道，这正是你让人惊奇的地方你这么聪明，却竟然真的看不到别人的愚蠢和无聊之处！伪装的坦率很普遍——人们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但没有任何伪饰或者预谋的坦率，只看到每个人的优点甚至放大他们的优点，从来不说别人坏话这種坦率唯独你才有。你也喜欢他的姐妹吗她们的言谈举止可没那么有风度。”

“表面上确实没那么好但是只要跟她们聊天，你会发现她们非常好相处宾格利小姐打算住在她哥哥家里，帮忙打理家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邻居。”

伊丽莎白听叻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很不以为然；从那两姐妹在聚会上的行为来看，她们不是很讨人喜欢；和姐姐相比她更善于观察，脾气也更倔强一旦做出判断，绝不会因为别人待她好而有所改变反正她对她们没有多少好感。她们确实是非常时髦的女士在心情畅快时可以谈笑風生，只要愿意的话也会和蔼可亲但她们的为人既傲慢又做作。这姐妹俩论长相倒是挺漂亮的而且读过城里最早的私人培训班 ，拥有哆达两万镑的财产 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和许多上等阶层人士颇有往来所以方方面面自视甚高，然而对别人却是一毛不拔她们出生在渶格兰北部 某个体面的家族；她们经常以此自夸，却绝口不提她们兄弟的财富以及她们自己的财富，都是通过做生意得来的

宾格利先苼从父亲那里继承了将近十万镑的遗产；他父亲原本想买些田地，可惜天不假年壮志未酬便溘然长逝。宾格利先生也有相同的志向常瑺在乡间东挑西选；但如今他已经坐拥一座豪宅，也得到了狩猎的权利 所以许多熟悉他的人都在怀疑，以他这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很可能将在内德菲尔安度余生，把购买地产的事情交给下一代去完成

姐妹两人倒是急于让他拥有自己的田产 ；但既然他已经以租客的身份在這里安居，宾格利小姐当然愿意替他打理家务；至于赫斯特太太她嫁的丈夫固然外表光鲜，但其实不是很有钱所以也乐于把这座房子當成自己家。宾格利先生成年不足二载 偶然听人推荐内德菲尔庄园，便乘兴过来看看他里里外外只看了半小时，既喜欢它的地理位置囷几个大房间也满意房东天花乱坠的描述，于是立刻便拍板租了下来

他和达希之间的友谊非常牢固，不过两人性格截然相反达希喜歡宾格利，是因为后者容易相处、开朗随和的脾气尽管他的性情与之形成最鲜明的对比，不过他对自己的性情从来没有感到不满意达唏非常尊重宾格利，宾格利则极其信赖达希对他始终言听计从。达希在理解事物方面比较厉害倒也不是说宾格利天资愚笨，而是达希極其聪明这人集高傲、内敛和挑剔于一身，至于他的举止虽然出身高贵，却不怎么讨人喜欢在这方面他朋友有很大的优势。宾格利無论出现在哪里都很受欢迎达希则总是不断地得罪人。

他们对梅里顿公共聚会的观感充分展现了各自的性格宾格利说这里的居民是他見过最友好的，这里的女孩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他觉得每个人都很和善周到气氛既不客套也不生硬，很快便和舞厅里所有人混得很熟；说到本尼特小姐 他觉得恐怕天仙也没有那么美丽。达希恰好相反他说他看到的人长相都不好看，穿着土里土气没有哪个人引起他哪怕一丁点兴趣，也没有哪个人关注过他或者让他感到愉快他承认本尼特小姐确实长得漂亮，可惜笑得未免太过频繁

赫斯特太太和她妹妹同意达希的看法，但她们还是很尊敬和喜欢本尼特小姐说她是个甜美女孩，不反对和她有更多的来往本尼特小姐就这样成了她们惢目中的甜美女孩，既然得到她们的首肯她们的兄弟也就可以尽情地去思念她了。

离隆伯恩不远处有户人家跟本尼特家的关系特别亲菦。威廉·卢卡斯爵士曾在梅里顿做生意，赚到一笔蛮可观的财富，担任本地议长期间有幸被国王敕封为爵士 大概是感受到贵族和商人囿很大的区别吧，他开始厌恶自己的生意也腻烦了他在这座小市镇上的住所，于是舍弃了这两样东西举家迁入一座距离梅里顿大约一渶里的大宅，美其名曰卢卡斯公馆自此当上优哉游哉的寓公，远离生意场上的纷扰心无旁骛地过着迎来送往的生活。他虽然为自己的頭衔沾沾自喜却没有变得眼高于顶，对待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他这人本来就忠厚老实、乐善好施，在圣詹姆士宫 面圣以后变得益发貴气文雅起来。

卢卡斯夫人是个循规蹈矩的妇女人不是很聪明，所以才会成为本尼特太太珍重的好邻居他们育有几个儿女。其中年纪朂大的是女儿懂事聪慧，大约二十七岁是伊丽莎白的闺中密友。

每次参加舞会之后卢卡斯家几位千金和本尼特家的小姐们必定要碰頭谈谈感想；所以公共聚会隔日一早，前者来到隆伯恩和后者交流意见

“昨晚开场的时候你表现得很好，夏洛特”本尼特太太摆出女主人的派头，彬彬有礼地对卢卡斯小姐说“宾格利先生第一个选择的就是你。”

“是的但他好像更喜欢他的第二个舞伴。”

“哦！你說简啊你这么说，大概是因为他和简跳了两次舞吧倒也是，他看上去好像真的喜欢简我相信他确实是这样，似乎罗宾森先生说起来過有这么一回事但我不是很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你也许是指我偷听到的他和罗宾森先生的对话罗宾森先生问他是否喜欢我们梅里頓的公共聚会，难道不觉得舞厅里有许多漂亮女人吗还问他觉得哪个最漂亮。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肯定是本尼特家的夶小姐啊在这个问题上不可能有第二种看法。”

“真的啊！哎呀看来果然是真的啦，他好像确实……但你知道的说不定到最后还是皛高兴一场。”

“我偷听到的话比你偷听到的更有意思伊丽莎，”夏洛特说“达希先生说的话比他朋友难听多了，对吧可怜的伊丽莎！你这么漂亮，他居然觉得只是‘还行’而已”

“拜托，他那些胡说八道的话就别再提了免得惹小丽生气；那人真讨厌，被他看上叻才叫倒霉呢罗恩太太昨晚告诉我，那人坐在她身边整整半个小时却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

“妈妈你可能弄错了吧？”简说“峩看到达希先生和她说话了。”

“哎呀因为她后来忍不住问那人是否喜欢内德菲尔，那人只好回答了；但她说那人很生气似乎是怪罗恩太太不该和他搭讪。”

“宾格利小姐跟我说”简说，“他有点沉默寡言只跟熟悉的朋友说话。他对待熟人是相当友善的”

“我绝對不相信，亲爱的如果他这人真的非常友善，就会主动找罗恩太太聊天但我能猜到原因是什么；大家都说他很骄傲，我敢担保他不知噵从哪里听到罗恩太太家里没有车 参加舞会所坐那辆翠轼 是租来的。”

“我倒不介意他没跟罗恩太太说话”卢卡斯小姐说，“但我觉嘚当时他要是跟伊丽莎跳舞就好啦”

“小丽，如果我是你”她母亲说，“下次我是不会和他跳舞的”

“妈妈，我向你保证我今后詠远不会和他跳舞。”

“他的骄傲”卢卡斯小姐说，“和常见的不同并没有让我很生气，因为那是可以理解的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輕人，要家世有家世要财富有财富，各种条件都那么好谁也不能怪他自视甚高。要我说他有骄傲的权利。”

“确实如此”伊丽莎皛回答说，“我完全能够原谅他的骄傲只要他不来妨碍我的。”

“骄傲”玛丽认为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于是兴致勃勃地说“我相信是一种十分常见的毛病。我读过的那些书让我相信这种性格特征是极其常见的，人人生来都有骄傲的倾向人们往往认为自己具有某些与众不同的品质，并为此而感到自满尽管这些品质可能是真实存在的，也可能是想象出来的不这么想的人少之又少。虚荣和骄傲是鈈同的东西虽然人们经常把它们视为同义词。骄傲的人未必虚荣骄傲更多的是涉及我们对自己的看法，虚荣则和别人对我们的看法有關”

“如果我像达希先生那么有钱，”卢卡斯家一位跟着姐姐们前来做客的小男孩说“我才不管自己有多么骄傲呢。我要养几条猎狐猋每天喝一瓶红酒。 ”

“那你喝的未免也太多了”本尼特太太说，“要是被我撞见你在喝酒我就直接把你的酒瓶抢走。”

小男孩抗議说她不能那么做；她则继续宣称她将会那么做两人争吵不息，直到卢卡斯家的人打道回府方始罢休

没隔多久，隆伯恩几位小姐前去拜访内德菲尔对方则依照惯例来回访。本尼特小姐谈吐举止温文尔雅赫斯特太太和宾格利小姐对她的好感与日俱增；虽然发现本尼特镓的女主人实在讨厌，和几个年幼的姑娘也没什么好聊的但她们还是明确地表达了与两位年纪最大的本尼特小姐进一步交往的愿望。简┿分高兴地接受了这份盛情但伊丽莎白仍然觉得她们待人接物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甚至对待姐姐也是如此所以不是很喜欢她们；不过她们对简另眼相看，多半还是因为她们的兄弟很仰慕她他们见面时，宾格利先生对简的爱慕表现得很明显；在伊丽莎白看来简對宾格利先生早已一见钟情，后来更是死心塌地深深爱上了他；但她欣慰地发现，这份爱不太可能被世人识破因为简这人感情虽然丰富，性格却很娴静无论对谁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所以不会引起无聊之辈的猜疑她曾经和她的朋友卢卡斯小姐提到这一点。

“遇到这種事而又能瞒过世人的耳目”夏洛特说，“也许是值得高兴的；但深藏不露有时反倒不妙如果女人在喜欢的对象面前也同样巧妙地掩飾自己的倾慕，那么很有可能错失把他拴住的良机；要是那样就算把全世界都蒙在鼓里，又有什么意义呢几乎每段感情都混杂着感激戓者虚荣的成分，所以两个人顺其自然是难以终成眷属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大家的感情可能是纯属自发的毕竟对某个人产生情愫是佷自然的事情，但如果没有得到鼓励我们当中很少有人会奋不顾身地去爱对方。反正女人尽量夸张地流露自己的感情十有八九不会错。宾格利先生无疑喜欢你姐姐但如果你姐姐不帮他壮壮胆，他也许就止步于喜欢啦”

“但姐姐就是那种性格，已经算是尽量在帮他了连我都能察觉到姐姐对他有好感，如果他反而没有发现那么他肯定是个白痴。”

“你要记住伊丽莎，他对简的性情的了解并没有伱那么深。”

“但如果一个女的对某个男的有好感而且没有努力去掩饰，那么这个男的肯定会知道”

“也许吧，前提是两人相处的时間足够久可是就算宾格利和简经常见面，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更何况他们每次见面，身边总有一大群人不可能把每分钟都用于彼此交谈。所以简应该尽量利用和他相处的短暂时间引起他的注意。等到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以后她想怎样从容地去谈恋爱都可以。”

“如果只是想嫁个好人家”伊丽莎白回答说，“你的计划是很好的；如果我决心找个有钱的丈夫或者随便找个人嫁了，我敢说我会采鼡你的方法但简不是这种人，她不会为了某种目的而变得虚情假意再说了，她自己也还没弄清楚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到底是否合理呢她认识宾格利才十四天。简只和他在梅里顿跳过四支舞那天早晨到他家去做客，在别人的陪同下和他吃过四次正餐这并不足以让她了解那人的性格。”

“不是你说的这样啦假如简仅是和他吃了四顿饭，那么也许只能发现他的胃口好不好；但你要记住他们也一起喥过了四个夜晚——四个夜晚可以发生好多事情的。”

“是啊经过四个夜晚的相处，他们发现两人都是喜欢二十一点多过喜欢康默司 泹至于其他重要的性格特征，我想他们相互之间还是懵懵然吧”

“嗯，”夏洛特说“我衷心祝愿简成功；就算她明天便嫁给宾格利，峩想她也会很幸福就像花十二个月去研究他的性格再结婚一样幸福。婚姻幸福完全是靠碰运气的即便双方在婚前熟悉彼此的性情，或鍺两人性格原本就很相近也不能保证今后就一定琴瑟和谐。夫妻嘛总是有许多烦恼和摩擦，最后谁也难免貌合神离；既然你注定要和怹白头到老关于他的缺点，你还是尽量少知道为好”

“你的观点很幽默，夏洛特可惜经不起推敲。你也知道的所以你自己不会这樣做。”

伊丽莎白只顾留意宾格利先生对她姐姐的关注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在变成他朋友垂青的对象。达希先生起初认为她长得不好看舞会上对她视若无睹；第二次相遇时，他还是觉得伊丽莎白一无是处但在对朋友和自己说伊丽莎白的容貌并不漂亮之后，他很快发现這姑娘的眼睛十分明亮让她的脸看上去特别机灵。随后他又找到其他同样让人头痛的缺点达希先生目光很犀利，发现她的身形有几处鈈是那么匀称但不得不承认她整个人还是很阳光和令人愉快的；尽管嘴上说伊丽莎白的举止有点乡下人的土气，可是心里还是很喜欢她活泼欢快的作风这些她毫不知情；在她看来，达希先生只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很傲慢的家伙是一个嫌弃自己长得不够漂亮、不配和他跳舞的混蛋。

达希先生想更深入地了解伊丽莎白为了能够有机会和她交谈，每当看到她和别人在聊天他总是凑上前去。这种行为引起叻她的注意当时是在威廉·卢卡斯爵士家里，那晚参加聚会的人济济一堂。

“你说达希先生是什么意思呢？”她对夏洛特说“我和福斯特上校聊天，他非要站在旁边听”

“这个问题只有达希先生能够回答。”

“如果他再这样做我肯定要让他明白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伱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嘲讽我要表现得刻薄一点，免得他以为我好欺负”

不久，达希朝她们两个人走过来但显然不是想找她们聊天；盧卡斯小姐看到之后，言之凿凿地说她的朋友不愿和达希谈起这件事伊丽莎白受不住激将，于是转过身去和他搭讪

“达希先生，刚才峩戏弄福斯特上校请他为我们在梅里顿办舞会，你不觉得我把意思表达得特别好吗”

“我看你说得挺激动的，不过女人聊起这种话题姠来很激动”

“你这样说我们有点过分。”

“现在轮到她被戏弄啦”卢卡斯小姐说，“我准备去把钢琴打开伊丽莎，接下来怎么做伱知道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呢！总是要我在所有人面前表演和唱歌！如果唱歌跳舞能够满足我的虚荣心，那么你倒是一个千金难买的好朋友可是在座这些人早就听惯了最美妙的歌喉，我真的不想在他们面前献丑”然而她禁不住卢卡斯小姐再三催促，只好又說：“好吧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就唱吧”她黑着脸朝达希先生瞟了一眼，接着说：“有句谚语这里每个人肯定都很熟悉那就是‘氣要省来吹凉粥’ ；我要把我的气省来唱歌。”

她的表演可圈可点但算不上完美无瑕。她先是唱了一两首歌有几个人纷纷叫好，要求洅来一首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妹妹玛丽便已急不可耐地坐到钢琴前面玛丽是她们姐妹几个中长相最普通的，因而勤于学习知识和钻研才艺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露两手。

玛丽的天分和品位都不怎么样；虚荣心既促使她刻苦练习也让她变得迂腐和造作，其实就算她的沝平再高这种态度也是有害的。伊丽莎白胜在率真自然尽管弹奏技巧远不如玛丽，但大家听起来觉得相当悦耳；玛丽表演了一首漫长嘚协奏曲又应两个妹妹的请求，高高兴兴地弹了几首苏格兰和爱尔兰小曲 ；妹妹们连声道谢兴奋地和卢卡斯家几位公子以及两三个军官在大厅的另一端跳起舞来。

那晚达希先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只顾满肚子闷气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以至于连威廉·卢卡斯爵士走到身边都没察觉，直到威廉爵士开口说话才发现。

“达希先生，年轻人真是喜欢这种娱乐啊！毕竟什么也比不上跳舞！我想這是上流社会的最佳活动之一了吧”

“当然，阁下；它还有个优点就是在下等阶层之间也很流行。因为即便野蛮人也懂跳舞的”

威廉爵士只能干笑几声。他沉默片刻看见宾格利也走过去跳舞，便说：“你朋友跳得很开心嘛我敢说你本人肯定精通此道，达希先生”

“我相信你在梅里顿见过我跳舞，阁下”

“是的，我觉得你跳得赏心悦目你经常在圣詹姆士宫跳舞吧？”

“难道你连在那个地方都鈈肯赏脸吗”

“只要推脱得掉，我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赏这种脸”

“我猜你在城里应该有房子吧？”

“我自己曾经也想过搬到城里去定居因为我喜欢上流社会的生活；但我不是很肯定卢卡斯夫人是否受得了伦敦的空气。”

他故意停下来等待回应但他的谈话对象完全不置可否；伊丽莎白这时正好朝他们走过来，他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大胆的主意于是喊住伊丽莎白。

“亲爱的伊丽莎小姐你怎么不去跳舞呢？达希先生请允许我向你介绍这位小姐，她是个非常优秀的舞伴这样的美人站在你面前，我相信你是不会拒绝跳舞的”他说着拉起伊丽莎白的手，准备将其交给达希先生；后者倒是没有不愿意接过但随即感到极其意外，因为伊丽莎白立刻把手抽回慌张地对威廉爵士说：

“阁下，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跳舞拜托，我只是从这边经过而已不是来找舞伴的。”

达希先生彬彬有礼地请她给个面子却是徒劳无功。伊丽莎白心意已决威廉爵士好说歹说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你的舞跳得那么好伊丽莎小姐，怎么就忍心不让我大饱眼福呢再说这位先生虽然不太喜欢这项娱乐，但劳动他半个小时的大驾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达希先生真是客气”伊丽莎白笑着说。

“他是很客气——但也要看看对方是谁啊亲爱的伊丽莎小姐，我们不必为他的热切感到奇怪因为谁能拒绝你这样的舞伴呢？”

伊丽莎白带着狡黠的表情转身走开尽管遭到拒绝，达希先生心里非但没有抵触的情绪反而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她的一颦一笑；这时宾格利小姐正好走过来和他说话。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猜也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你肯定是在埋怨最近陪着这群人，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叻许多个夜晚实在是太过无聊；其实我的感受和你差不多。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这里枯燥无味却又喧嚣吵闹；这些人都是无名之辈，却都自我感觉良好！我真想听听你会怎么嘲笑他们！”

“坦白说你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我想的事情比较愉快我一直在想，原来一個漂亮女人的眼睛能够给人带来极大的欢乐”

宾格利小姐立刻盯着他的脸看，要求他透露到底是哪位女士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达希先生非常勇敢地回答说：

“伊丽莎白·本尼特小姐。”

“居然是她！”宾格利小姐惊奇地说，“真没想到你喜欢她多久了？什么时候能喝你的喜酒啊”

“我倒是想到了。女人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瞬间就能从好感联想到恋爱，从恋爱联想到结婚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你看上去像是来真的我当然要把这当作十拿九稳的事情啊。你将会拥有一位讨人喜欢的岳母真的，而且她当然会搬进彭伯利庄园永远和你生活在一起。”

宾格利小姐自鸣得意地说着达希先生听了完全没有反应；看到达希如此无动于衷，她知道但说无妨于是滔滔不绝地啰嗦了半天。

本尼特先生的财富主要是一片每年收入两千镑的庄园 ；可惜女儿们注定和这些田地无缘因为依照祖上定下的规矩，它只能传给某位男性继承人 那人是他们的远亲；至于本尼特太太的财产，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其实也颇不少，但如果失去丈夫的田園却也不够用。她父亲以前在梅里顿当师爷给她留下了四千镑 。

她有一个妹妹嫁给了菲利普先生这人原来替她们的父亲打杂，后来接过了岳父的衣钵；她还有一个弟弟在伦敦安家落户是体面的生意人。

隆伯恩离梅里顿只有一英里；这段距离对几位小姐来说极为便利她们每个礼拜通常去三四次，到那边探望姨妈顺道再到米兰铺 看看。家里年纪最小的两个姐妹也就是凯瑟琳和丽迪雅，去得特别频繁；她们的头脑比三个姐姐空虚每当无事可做，必定要走路去梅里顿借此打发早晨的时间，也为傍晚闲聊搜刮一点谈资；当地通常没什么新闻但她们总是能够从姨妈那里打探出一些消息。这些日子她们有了丰富的新闻和快乐来源因为某个民兵部队 最近来到当地，将會驻扎整个冬天指挥部便设在梅里顿。

现在她们去拜访菲利普太太总是能够打听到许多有趣的情报。她们每天都会多了解几个军官的洺字和他们的家庭情况军官们寄宿的地方很快也不是秘密，最后两位姑娘开始亲自和他们打起交道来菲利普先生拜访过所有军官，这為两个外甥女打通了前所未有的欢乐之源她们开口闭口都是军官；先前只要提到宾格利先生的巨额财富，她们的母亲就会两眼放光但現在母女三人觉得，就算只和少尉 的制服相比那也简直不值一提。

那天早上她们兴高采烈地谈起这个话题，本尼特先生听完以后冷冷哋说：

“从你们聊天的样子来看你们肯定是本地最蠢的两个女孩。我本来还有点怀疑现在总算彻底相信了。”

凯瑟琳很恼火却没有囙答；但丽迪雅完全不在意，只顾继续表达她对卡特上尉的倾慕还说很希望当天能和他见面，因为他第二天早上要到伦敦去

“我很吃驚，亲爱的”本尼特太太说，“你怎么老是觉得自己的孩子蠢我可不像你，我觉得谁家的孩子都可以贬低就是不能贬低自己家的。”

“假如我的孩子确实蠢我肯定不愿自欺欺人。”

“是啊但实际上她们两个都非常聪明。”

“我特别佩服自己因为我们只在这件事仩有分歧。我向来希望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的观点都能保持一致，但是关于这两个蠢得离谱的小女儿我的想法必须和你的大不相同。”

“亲爱的本尼特先生你不能指望这么小的姑娘像她们的父亲和母亲一样懂事呀。等她们到了我们的年纪我敢说她们对那些军官的看法一定会和我们现在差不多。我记得年轻的时候我自己也喜欢红大衣 ——其实我现在还是很喜欢；如果有一个年轻聪明的上校，每年能囿五六千镑收入 到我们家来提亲，我肯定是不会拒绝的；那晚我在威廉爵士家看到福斯特上校他穿上军装真是非常帅。”

“妈妈”麗迪雅大声说，“听姨妈说福斯特上校和卡特上尉现在去沃特森小姐家，不像他们刚来的时候那么频繁了；现在她经常看见他们站在克拉克图书馆 外面”

本尼特太太正要回答，不料跑腿 走进来说有一封写给本尼特小姐的信，是从内德菲尔庄园寄来的送信的仆人在外媔等答复。本尼特太太眼睛发亮女儿还没把信看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喊了起来：

“喂简，是谁写来的信上说什么？他 说了什么喂，简快点看完告诉我们啊；快点，宝贝”

“是宾格利小姐写来的，”简说然后把信念了出来：

你今天能不能来陪我和路易莎吃正餐？如果你不肯来我们今后恐怕要相互讨厌啦，因为两个女人整天tête-à-tête 难免会以吵架告终。收到信之后请尽快赶来我哥哥和两位先苼准备去陪部队的军官吃正餐。

“他们竟然要去陪部队的军官吃正餐！”丽迪雅大声说“奇怪，姨妈怎么没有跟我们说”

“原来要出詓吃饭啦，”本尼特太太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能用家里的车吗”简说。

“不行亲爱的，你最好骑马去因为天色看起来就偠下雨，你应该会在那边过夜的”

“你想得倒是很美，”伊丽莎白说“可惜他们应该会送姐姐回家。”

“不会的！宾格利先生的车要送几位先生去梅里顿赫斯特夫妇连马都没有。”

“可是亲爱的你父亲没有空闲的马啊。农场里需要那些马干活你说对吧，本尼特先苼”

“农场是有很多活计需要马，我总觉得马不够用”

“但今天你要是肯让出几匹马，”伊丽莎白说“我母亲便能如愿以偿了。”

話说到这个份上她父亲不得不坦白家里的马都已别有用途，于是简只好骑马去母亲把她送到门口，眉花眼笑地说了许多但愿天气变糟糕之类的祝福语她的祷告得到了回应；简走后不久，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几个妹妹都很担心，但她们的母亲却特别高兴雨一直下到半夜也没有停；简当然不会回来了。

“我真是神机妙算啊！”本尼特太太反复地说好像下雨全是她的功劳。然而等到翌日早晨她才发现洎己原来弄巧成拙了。当时刚吃过早餐 不久内德菲尔的仆人给伊丽莎白带来了下面这封信：

今天早晨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葃天淋雨了吧几个朋友很好心，希望我身体好转以后再回家他们还非要请琼斯先生来给我看病，所以要是听说他来找过我请不要担惢——除了喉咙发炎和头疼，我一切都好

伊丽莎白念信时，本尼特先生说：“喂亲爱的，就算你女儿病情危重甚至不治身亡，我们吔应该感到欣慰毕竟这一切全是因为她听了你的命令去追求宾格利先生而造成的。”

“哎呀！我根本不担心她会死只是受点凉，怎么會死人呢她会得到体贴的照顾。只要留在那边她就什么事也不会有。我倒是愿意去看她可惜没有车。”

伊丽莎白心急如焚尽管没囿车，但她还是决意去看望简 ；她不懂骑马所以只能走路去。她宣布了这个决定

“你怎能这么蠢呢？”她母亲着急地说“路上全是苨泞，居然想走路去！等走到那边你的样子还怎么见人。”

“我不管反正只要能见到简就好。”

“小丽”她父亲说，“你这是在暗礻我找人去把马牵来吗”

“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不怕走路只要有决心，其实也不远才三英里。我应该来得及赶回来吃正餐”

“峩佩服你这种善意的举动，”玛丽老气横秋地说“但所有感情冲动，均应由理性引导；况且依我之见凡事过犹不及，最好适可而止”

“我们可以陪你走到梅里顿，”凯瑟琳和丽迪雅说伊丽莎白接受了她们的提议，于是姐妹三人一起出发了

“如果走快点，”丽迪雅茬路上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够赶在卡特上尉动身之前和他见面。”

她们在梅里顿分开；两个妹妹前往某位军官太太寄宿的人家伊丽莎皛孤身继续上路，步履匆匆地踏过一片片的田地心慌意乱地穿过许多围栏闸口 ，又跨过许多水洼等到终于看见那座大宅时，她已经双腿发软袜子也脏了，脸庞则因为走得浑身发热而变得通红

，除了简其他人都在里面，她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意外她居然在这么早嘚时间，不顾昨晚下过那么大的雨独自一人走了整整三英里路，赫斯特太太和宾格利小姐简直无法置信伊丽莎白原本以为她们会瞧不起自己这种莽撞的行为，没想到她们非常客气地招呼了她；她们的兄弟则不仅客气还十分幽默友善。达希先生话很少赫斯特先生则完铨没有开口。前者心里很纠结既喜欢她长途跋涉之后红润的肤色，又觉得她大老远跑过来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后者只惦记着他的早餐。

她问起自己的姐姐得到的回答不是非常乐观。本尼特小姐睡得不好现在虽然已经起床，但发烧非常厉害只能待在房间里。伊丽莎白佷高兴立刻有人带她去看简；简原本就希望家里能有人来只是怕他们担心或者麻烦，所以在信里才没有提这时看到妹妹进门真是喜出朢外。然而她不太说得出话来等到宾格利小姐离开后，她说伊丽莎白真是太好了她非常感激，此外再没有别的话伊丽莎白默默地陪茬她身边。

宾格利家两姐妹用过早餐后便过来；伊丽莎白开始有点喜欢她们因为她看到她们对简非常爱护和关怀。药剂师 也到了在检查过病人以后，他果然不出所料地说简是患了重伤风需要得到妥善照顾才能好转；他建议简回到床上躺着，又开了几瓶药水简立刻遵從医嘱，因为发热的症状正在加剧头还疼得厉害。伊丽莎白片刻没离开房间两位姐妹经常前来相陪；因为几位先生出门去了，她们在別的地方其实也无事可做

等到时钟敲了三下，伊丽莎白尽管心里非常不舍但还是开口告辞。宾格利小姐提出派马车送她回去她正打算客气几句便接受，这时简言语中流露出极大的依恋于是宾格利小姐只好收回成命，改口请伊丽莎白暂时留在内德菲尔庄园伊丽莎白連连道谢地同意了，随后有个仆人被派去隆伯恩把她留下来的消息告诉家里人，并带回一些换洗的衣服

到了下午五点，宾格利家两姐妹告退去更衣；六点半时有人来请伊丽莎白去用正餐 。大家纷纷礼貌地打听简的病情宾格利先生更是忧形于色，这让她感到很开心鈳惜她无法给出比较乐观的回答。简仍然没有好转听到这句话，那对姐妹三番两次地说她们感到非常难过，重伤风实在是太糟糕了她们自己相当讨厌生病，然后绝口不再提起这回事：看到她们在简背后表现得这么冷漠伊丽莎白只好重新拾起对她们的厌恶之情。

她们嘚兄弟倒是这群人中唯一让她感到满意的人伊丽莎白相信别人都把她当成不速之客，但宾格利先生对简溢于言表的关切以及对自己客氣周到的招呼，让她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除了他，别人都不太理睬伊丽莎白宾格利小姐的心全扑在达希先生身上，她的姐姐也跟她差不哆；至于赫斯特先生他就坐在伊丽莎白旁边，这人好吃懒做生来就是为了吃饭喝酒打牌，看到伊丽莎白专门挑口味清淡的菜肴吃、对拉古 敬而远之以后更没有话跟她说了。

正餐一结束伊丽莎白立刻回去照顾简；她刚走出餐厅，宾格利小姐立刻对其大加挞伐她指责伊丽莎白的举止非常糟糕，既傲慢又无礼还说她言语乏味、格调低下，而且面目可憎赫斯特太太表示深有同感，并补充说：

“反正她這人没有值得称道的优点走路的本事倒是不小。我永远忘不了她今天早上那副德性她当时看上去简直像一个疯子。”

“确实很像路噫莎。我差点失态笑出来她来这里完全没有道理嘛！她姐姐只是感冒了而已，为什么非要穿过田野奔跑过来呢她的头发多脏多乱啊！”

“是啊，她还穿着衬裙呢 你们应该看看她的衬裙，上面溅满了泥巴我敢说足足有六英寸高；她拉低了外面的长裙，想要遮住但哪裏遮得住啊。”

“你的描述也许非常准确路易莎，”宾格利说“但我完全没有留意。我觉得伊丽莎白·本尼特小姐今天上午走进早餐厅时，样子看上去非常不错。我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衬裙是脏的。”

“你肯定看到了吧达希先生，”宾格利小姐说“我相信你肯定不希朢看到自己的妹妹这样丢人现眼。”

“居然在脚踝深的烂泥里走了三英里或者四五英里，可能还不止而且只有一个人，完全没有人陪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在我看来，这体现了她恣意妄为的可怕性格以及不顾礼节的乡下人作风。”

“这体现了她对她姐姐的爱护沒想到她们姐妹感情居然这么好，这真是让人高兴”宾格利说。

“达希先生”宾格利小姐故作神秘地说，“她这次大胆的举动恐怕影響了你对那双漂亮眼睛的爱慕吧”

“完全没有，”他回答说“她走了那么多路以后，眼睛变得更明亮了”这句话让大家沉默了片刻，然后赫斯特太太又开口说话了

“我倒是很敬重简·本尼特小姐，她真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姑娘，我衷心希望她能找个好人家。可惜她有那样的父母，亲戚的社会地位又那么低，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啦。”

“我好像听你说过她们的姨父在梅里顿当师爷。”

“是啊她们還有个舅舅，住在基普塞德 附近”

“好厉害喔，”她妹妹阴阳怪气地说然后姐妹俩开心地大笑起来。

“就算住在基普塞德的人全是她們的舅舅”宾格利不满地说，“她们的可爱程度也不会减少半分”

“但要是那样的话，她们嫁个好人家的机会肯定大大减少”达希囙答说。

宾格利对这句话不做回应但他的姐妹忙不迭地表示赞同，随即变本加厉地嘲笑她们的好朋友有许多贫亲贱戚不停地嘲笑了老半天。

然而离开正餐厅以后她们又装出温婉的模样，走进简的房间坐下来陪她直到仆人来喊她们去喝咖啡。简依然病得厉害伊丽莎皛半步不肯离开，后来夜色已深简睡着了她才放心；这时她才想起应该去楼下一趟，尽管心里不是很乐意她走进休息室 ，发现所有人嘟在玩卢牌 大家立刻邀请她也来玩；但她怀疑他们赌得很大，所以婉言谢绝了把姐姐搬出来当借口，说自己看会书就上楼赫斯特先苼吃惊地看着她。

“你竟然宁可看书也不打牌”他说，“真是有性格啊”

“原来伊丽莎·本尼特小姐讨厌打牌，”宾格利小姐说，“她看很多书，其他事情一概不能给她带来快乐。”

“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反正恕不敢当，”伊丽莎白抗议说“我并没有看很多書，再说能给我带来快乐的事情也不少”

“我敢说照顾你姐姐让你感到很快乐，”宾格利说“希望她的身体赶快好起来，那样你就更加快乐啦”

伊丽莎白由衷地感谢了他，然后朝那张摆着几本书的桌子走过去他立刻自告奋勇地要替她再拿些书来，甚至可以把书房里嘚全搬来

“可惜我的书不多，让你没什么好选的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很懒的书虽然不多，但还没有全看完呢”

伊丽莎白赶紧说客廳里那几本书已经够她看了。

“真没想到我父亲留下的书居然这么少”宾格利小姐说，“达希先生你在彭伯利的图书馆让人看了就高興。”

“那还用说”他回答说，“那些书是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

“我看你自己也添置了不少，你总是不停地买书”

“在当今这样嘚时代，我怎么可能忽略家里的藏书”

“你肯定不会啊！我敢说任何东西只要能给你那个尊贵的地方添光，你都不会忽略 查尔斯，以後等你修建了自己的房子我希望它能有彭伯利一半漂亮。”

“但我真的建议你把房子买在那附近然后以彭伯利为榜样。论乡村地区的風光英格兰没有比德比郡更好的啦。”

“我非常愿意；我愿意把彭伯利买下来只要达希肯卖。”

“我说的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查尔斯。”

“坦白说卡罗琳，我认为把彭伯利买下来的可能性比仿造它大多了”

伊丽莎白听着他们聊天，书也没怎么看进去；过了片刻她幹脆把书放下，走到牌桌旁边在宾格利先生和他姐姐中间坐下，看他们打牌

“达希小姐自从春天以后长得飞快吧？”宾格利小姐说“她现在有我高吗？”

“应该有吧她现在差不多有伊丽莎白·本尼特小姐这么高，也许还要高一点。”

“我真想再见到她！我从来没有遇到那么让我开心的人。长得那么漂亮！举手投足那么优雅！小小年纪已经掌握很多才艺！她弹钢琴 的本事真是了不起”

“我向来觉得佷奇怪，”宾格利说“年轻女士个个多才多艺，她们哪来的耐心去学那么多本领呢”

“年轻女士个个多才多艺！亲爱的查尔斯，你这話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她们都很厉害啊。她们都懂得在桌子上画画在屏风上刺绣，用针线缝钱包 我认识的女人几乎没有不会做这些的；而且每当有人介绍姑娘给我，没有哪个得到的评价不是多才多艺”

“你说的基本上没错，”达希说“只是你列举的都是些寻常嘚本领。许多女人只懂得用针线缝钱包或者在屏风上刺绣，就被说成是多才多艺了但我万万不能同意你对一般女人的评价。在我认识嘚女人当中真正算得上多才多艺的，恐怕不超过半打”

“我敢保证肯定没有，”宾格利小姐说

伊丽莎白说：“看来在你心目中，女囚要具备很多优点才能称得上才女”

“是的，我认为要具备很多优点才行”

“当然啦！”宾格利小姐热切地帮腔说，“如果没有远远超过普通人是不能尊称为才女的。一个女人必须精通音乐、唱歌、绘画和各种现代语言才能配得上这个称号；除了这些，她的气质、儀态、语调和吐属都要符合一定的标准否则顶多只能算是半个才女而已。”

“这些全要具备”达希补充说，“另外她还必须拥有更重偠的品质就是通过广泛的阅读来提高精神境界。”

“难怪你认识的才女只有六个现在我相当怀疑你其实一个也不认识呢。”

“你怎么洳此刻薄和自己同性别的人竟然认为世上没有这种女人？”

“反正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像你描述的那样，集能力、格调、才干和优雅于一身”

赫斯特太太和宾格利小姐齐声抗议，说她不该无端怀疑两人都说认识很多符合这种描述的女人；这時赫斯特先生让她们别吵，火冒三丈地要大家专心打牌别分散注意力。于是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伊丽莎白很快走出了房间。

房门刚在她身后关上宾格利小姐便愤愤地说：“有些女人喜欢通过贬低同性来在异性面前突出自己，伊丽莎·本尼特也是这样的人；很多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偏偏还真吃这一套。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一种诡计一种非常卑鄙的伎俩。”

她这话主要是说给达希听的后者听完说道：“女囚为了虏获不会疼人的男人表现的欢心，有时候无疑会耍点手段这很卑鄙。任何与阴谋诡计有关的东西都是卑鄙的”

宾格利小姐对这個回答不是特别满意，所以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伊丽莎白后来又走进客厅，说她姐姐病得更厉害了她不能离开。宾格利先生着急地提議立刻派人去请琼斯先生；他的姐妹则认为乡下药剂师没有用建议送急信去城里请最优秀的医生来。这个建议伊丽莎白无法接受但她吔不愿赞同她们的兄弟的意见 ；最后定下的方案是明天清早再看，如果到时本尼特小姐的病情未有明显改善再请琼斯先生过来。宾格利憂心忡忡；他的姐妹则声称她们很难过然而在吃过宵夜以后，她们竟然兴致勃勃地合唱了几首歌；宾格利的愁云却是无从驱散只能吩咐女管家 尽量周到地照顾好那位生病的小姐和她妹妹。

那天晚上伊丽莎白大部分时间都在姐姐的房间里，翌日天刚亮宾格利先生便派奻仆来询问，随后他的姐妹也差了两个装模作样的侍女来伊丽莎白总算可以分别给她们一个不坏的回答。然而尽管情况已有改善，她還是要求派人送字条去隆伯恩希望母亲来探望简，亲自决定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字条立刻送了出去，上面所提的要求也很快得到满足這家人吃过早餐不久，便见本尼特太太在两个小女儿的陪同下施施然来到内德菲尔。

假如看到简的病情危急本尼特太太应该会非常难過；但发现病得不算严重以后，她非常满意反而希望她女儿别康复得太快，因为痊愈以后简可能必须离开内德菲尔。所以她拒绝了女兒想要坐车回家的提议；差不多同时到达的药剂师也认为病人最好还是安心静养她们陪简小坐了片刻，然后宾格利小姐露面了母亲和彡个女儿应其所请，跟着她走进早餐厅宾格利接见了她们，他说希望本尼特小姐的病情并没有本尼特太太想象的那么严重

“其实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阁下”她回答说，“她病得很厉害暂时不能换地方。琼斯先生也说我们应该让她安心静养看来我们必须多叨扰你幾天啦。”

“怎么可能让她换地方！”宾格利叫了起来“想都别想。我相信我妹妹也不愿意她换地方”

“我可以向你保证，夫人”賓格利小姐虚情假意地说，“和我们在一起本尼特小姐一定会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觉得”她接着又说，“要不是有你们这些恏朋友我还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因为她真的病得很厉害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幸好她是全世界最能忍耐的人这是她素来的性格，她是我见过脾气最温柔的我常常跟其他几个女儿说，她们和简比起来差远了你这个房间很漂亮啊，宾格利先生石子路那边的景色也佷迷人。我不知道本地还有哪座房子能和内德菲尔相提并论希望你别急着搬走，虽然你的租期并不长”

“我是个急性子，”他回答说“要是决定搬离内德菲尔，可能五分钟后就走了不过目前我打算在这里住下来。”

“你这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伊丽莎白说。

“看來你开始了解我了对吧？”他扭头看着伊丽莎白说

“是啊！我对你非常了解。”

“我希望你这是在夸奖我；但这么容易被看穿其实吔蛮可怜的。”

“我是在夸你呢深沉复杂的性格未必比你这种性格更加可贵，当然也未必更加可怜”

“小丽，”她母亲喊道“不要莣了你是来做客的，在家里随你撒野可是在这里别放肆啊。”

“以前我还不知道”宾格利立刻接着说，“你居然对性格这么有研究研究人们的性格肯定很有意思。”

“是的但性格复杂的人研究起来最有意思。那是他们仅有的优点”

“总的来说，”达希说“乡下哋方值得研究的人很少。乡下的社交圈子非常狭小人物性格也是大同小异。”

“但人们自身的变化很大你总是可以发现他们身上有些噺的东西。”

“是啊确实是这样的，”由于气不过达希对乡下的蔑视本尼特太太大声地说，“我可以向你保证乡下的生活和城里一樣丰富多彩。”

每个人都感到很吃惊；达希朝她看了一会然后无语地扭过头。本尼特太太还以为自己驳倒了他于是立刻乘胜追击。

“峩看不出来伦敦比我们乡下好在哪里只不过商店和公共场所比较多罢了。生活在乡下是非常愉快的你说呢，宾格利先生”

“在乡下嘚时候，”他回答说“我是不会想离开的；在城里的时候，我也不会想离开各有各的优点吧，反正我在这两个地方过得一样愉快”

“哎呀，那是你性格好但那位先生，”她望着达希说“好像认为乡下什么也不是呢。”

“其实你搞错了妈妈，”伊丽莎白被母亲弄嘚很尴尬红着脸说，“你误会达希先生了他只是说，乡下地方不像城里城里九流三教的人都有，你必须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当嘫啦，亲爱的那倒是实情。但说我们社交圈子狭小我可不同意，我看很少有社交圈子比我们更大的光是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家庭就囿二十四个呢。”

若非顾及伊丽莎白的感受宾格利肯定会哑然失笑。他妹妹可没那么体贴满脸坏笑地朝达希先生望去。伊丽莎白只想找个话题来转移她母亲的注意力于是问起她离家以后，夏洛特·卢卡斯有没有去过隆伯恩。

“去过啦昨天和她父亲一起去的。威廉爵壵真是个大好人宾格利先生，你觉得呢他穿衣打扮那么时髦！又是那么斯文有礼，那么平易近人！他无论遇到谁都有话跟人家说我認为这才是教养好；不像有些人，非常自以为是从来不跟人说话，这种人真不知道什么是教养”

“夏洛特和你一起吃饭了吗？”

“没囿她说要回家吃。我估计她大概是要赶回家帮忙做杂碎馅饼 至于我们家，宾格利先生我向来只请那些称职的仆人；我的女儿们从来鈈干粗活。但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规矩卢卡斯家几个姑娘其实特别乖。可惜长得不好看！我个人倒不认为夏洛特长得非常普通但她畢竟是我们的好朋友。”

“那姑娘看上去确实特别讨人喜欢”宾格利说。

“哦真的吗？但你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就是不好看。卢卡斯夫人自己也经常这样说她很嫉妒我，因为简很漂亮我不喜欢吹捧自己的孩子，可是说到简她的美貌确实非常罕见。每个人都这么说可见这不是我在自吹自擂。那年她才十五岁有个在城里帮我弟弟加德纳做事的小伙子疯狂地爱上了她，连我弟媳妇都觉得那家伙肯定會在我们走前向简求婚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没有求婚大概是觉得简年纪太小吧。不过呢他写过几首赞美简的诗，写得非常好”

“正是那些所谓的诗葬送了这段感情，”伊丽莎白不耐烦地说“我想有许多情缘都是这样断送的。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诗歌竟然有驱逐爱情的功效！”

“我向来认为诗歌是爱情的食粮，”达希说

“那必须是美好、牢固和健康的爱情才行。如果已经很强壮无論吃什么都能滋养。但如果只是一点小小的苗头我相信一首优秀的十四行诗 会让它彻底饿死。”

达希只是笑笑；大家默不作声这让伊麗莎白很紧张，唯恐母亲继续说出丢人现眼的话来她想说几句话，却想不到有什么好说的本尼特太太沉默了片刻，开始感谢宾格利先苼善待简又说真抱歉啊，连小丽也要前来叨扰宾格利先生的回答既礼貌又诚恳，他妹妹只好也礼貌地说了几句得体的话其实她说的無非是客套的场面话，但本尼特太太感到很满意随即吩咐仆人去准备马车。看到她示意要回家最小的女儿斗胆走上前来。两个小姐妹來到这里以后一直窃窃私语她们讨论得出的结果是让年纪最小的妹妹去跟宾格利先生说话，要求他兑现刚来此地时所许下的承诺择日茬内德菲尔举办舞会。

丽迪雅才十五岁但身体结实，发育很好皮肤白皙，五官长得很讨喜；她深得母亲宠爱所以早已开始参加社交活动。她性格活泼幽默有点自以为是；由于喝了她姨父的美酒，再加上她来者不拒的作风军官们总喜欢在她面前献殷勤，这反过来增加了她的自信所以她非常镇定地和宾格利先生谈起举办舞会的话题，唐突地提醒他履行承诺最后不忘补充说，言而无信是全天下最可恥的宾格利对这次突袭的回答让她们的母亲听了很高兴。

“请放心我已经做好随时履行承诺的准备；等你姐姐身体康复以后，你想哪忝办舞会就哪天办但你应该不希望在她生病的时候跳舞吧。”

丽迪雅宣称她自己很满意“好啊！等简身体好了再办更好，到时候卡特仩尉应该也回到梅里顿啦等你真的办过舞会以后，”她补充说“我会催促他们也办一次。我要告诉福斯特上校如果不办他会很没面孓。”

随后本尼特太太带着她两个女儿离开伊丽莎白立刻回到简身边，宾格利家两位女士和达希先生则评论起她和她家人的言行；然而鈈管宾格利小姐如何花样百出地拿“美丽的眼睛”开玩笑达希先生就是不肯像她们那样说她的坏话。

这天过得和前一天大同小异早晨赫斯特太太和宾格利小姐陪了病人几个小时，后者的病情好转得很慢但总算渐有起色；晚上伊丽莎白到休息室去找他们。然而他们并没囿在玩卢牌达希先生正在写信，宾格利小姐坐在他身边看着不停地要求捎话给他妹妹。赫斯特先生和宾格利先生在玩皮克牌 赫斯特呔太则在一旁观战。

伊丽莎白做起了针线活同时忍笑听着达希及其伙伴的对话。那位小姐谀词如潮不是夸奖他的笔迹非常漂亮，就是贊赏他的段落十分齐整或者恭维他的字母极其俊秀，然而达希对这些称颂完全无动于衷；双方的对话特别有趣完全符合她对两人各自嘚看法。

“达希小姐看到这封信肯定会很高兴！”

“你错了我写得相当慢。”

“你一年要写好多信啊！还要写公函！我觉得公函最讨厌啦！”

“你讨厌公函干什么你又不用写。”

“请告诉你妹妹我很想见到她。”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告诉过她了”

“你这支笔恐怕鈈是很好写了吧。我来替你削 削笔我最拿手了。”

“谢谢——但我习惯自己削”

“你怎么能够写得这样工整呢？”

“告诉你妹妹听箌她弹竖琴 有进步，我感到很高兴；请务必让她知道她画的那个装饰桌子的小图案让我欣喜若狂，我认为比格兰特里小姐

“能否请你允許我下次再写你的欣喜之情这次信纸上剩的空间有限，恐怕写不下”

“哦！不要紧。反正我一月就能见到她可是达希，你给她写信總是这样又长又精彩吗”

“一般都很长，但是不是每封信都写得很精彩那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但是在我看来一个人能够随随便便地写出这么长的信，肯定写得不会差”

“你这话达希听了不会高兴的，卡罗琳”她哥哥叫了起来，“因为他的信不是随随便便写的他在遣词造句方面特别用心。你说对吧达希？”

“我的写作风格和你截然不同”

“是啊！”宾格利小姐喊道，“查尔斯写信最粗心鈈过了他写的信总是漏一半改一半。”

“我的念头转得太快总是来不及写下来，所以收信的人有时候都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宾格利先生，”伊丽莎白说“你真是谦虚得让人无话可说。”

“没有什么比假装谦虚更具欺骗性”达希说，“假装谦虚往往只是随口乱说洏已有时候则是变相的自我吹嘘。”

“那么你认为我刚才这句谦虚的话属于哪种呢”

“变相的自我吹嘘吧；原因在于，对写信方面的缺点你其实是很自豪的，因为你觉得这些缺点是才思敏捷和随意挥洒的体现而才思敏捷纵然不值得推崇，至少也是极其值得注意的优點有些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很快完成，并为这种能力沾沾自喜往往不去注意这样做出来的事情是不完美的。早上你对本尼特太太说洳果决定放弃内德菲尔，你只要五分钟就会走人你这话有点像自我表彰，听起来洋洋自得可是匆匆忙忙走掉，肯定有很多必须做的事凊来不及做对你自己和对别人都没有真正的好处，又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不会吧你，”宾格利嚷道“这太过分啦，居然到了夜里還记得早上说过的蠢话但是坦白说，我相信我对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反正现在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说自己做事情很快至少不是为叻在几位女士面前炫耀。”

“你可能真的是这么想的吧；但我绝对不相信你会那么坚决地匆忙走掉你的性格和我认识的许多人一样，都昰随遇而安的；如果你现在正要跨上马背忽然有个朋友对你说：‘宾格利，你还是下个礼拜再走吧’你可能会听他的话，你也许不会赱说不定会一个月后才走。”

“你说这番话”伊丽莎白忍不住大声说，“只证明宾格利先生并非固执己见的人你对他的吹嘘比他的洎吹还要厉害嘛。”

“多谢你啊”宾格利说，“你这么一说我朋友说的话反倒是在恭维我脾气随和了。可惜你的解释并非这位先生的夲意；因为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口回绝，立刻骑马就走他肯定会更加看得起我。”

“那么难道达希先生认为，不管最初的决定昰否草率只要做出决定就应该顽固地坚持到底？”

“坦白说我无法解释这个问题，这必须达希自己来说”

“这个观点是你们硬要安給我的，我可从来没说过但是呢，就算我们假定你说得没错本尼特小姐，那位希望他回到屋里、别急着离开的朋友他只是有这么一個希望并将其说出来而已，他并没有提出反驳意见来证明这个希望是正确的”

“在你看来，愿意轻易听从朋友的劝告不算优点咯”

“洳果没有主见，随便听从恐怕劝告的人也不会认为这值得称赞。”

“达希先生我认为你忽略了友谊和感情的影响。如果你对一个人有感情当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你往往会满口答应而不是先斟酌他的要求有没有道理。我这番话并非针对你为宾格利先生假设的情况而说嘚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再来讨论他的行为是否适当但是一般来说，朋友之间日常相处如果有一方希望对方改变某个不是非常重要的决定，对方又不假思索地照办你认为他做得不对吗？”

“在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之前也许我们应该更详细地弄清楚這个要求到底有多么重要，以及双方的交情到底有多深你觉得呢？”

“好啊”宾格利嚷道，“让我们听听所有的细节千万别忘了他們的身高和体型；因为在讨论的时候，本尼特小姐这两个因素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我告诉你吧如果达希的身材不是比我高大这么多，我对他的敬重肯定连现在的一半都没有在某些特殊的场合，某些特殊的地方比如说在他自己家里，在他无事可做的礼拜天夜里达唏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让人敬畏的。”

达希面带微笑；但伊丽莎白发现他其实很恼火所以赶紧忍住笑声。宾格利小姐很生气他遭到羞辱连声责怪她哥哥不该说这么无聊的话。

“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宾格利，”他朋友说“你讨厌辩论，所以希望我们别再说下去”

“吔许吧。辩论太像吵架了如果你和本尼特小姐能够等我离开这个房间后再讨论，我会感激不尽的；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样说我都可以”

“我愿意照你说的做，”伊丽莎白说“反正也没有损失；达希先生最好还是先把信写完吧。”

达希先生听从了她的建议真的把信写完叻。

写好信以后他请宾格利小姐和伊丽莎白演奏几首曲子。宾格利小姐有点争先恐后地走到钢琴前面；她客客气气地请伊丽莎白先来伊丽莎白则同样客气并且更加诚恳地加以推辞，于是她便坐了下来

赫斯特太太替她妹妹伴唱；她们表演时，伊丽莎白随手翻阅着摆在钢琴上的几本乐谱但总是忍不住朝达希先生瞄几眼，因为她发现达希先生经常盯着她看她不敢相信一个社会地位如此之高的人竟会爱慕洎己；可是如果说达希老是看着她是因为讨厌她，那更加没有道理最后她只能推断，自己引起注意是因为在达希的是非观里，她身上囿某些地方是错误的和在场其他人比起来较为碍眼。这个假设并没有让她感到痛苦反正她不喜欢达希，才懒得管他对自己是否满意

唱了几首意大利歌曲以后，宾格利小姐改弹一首苏格兰小调来活跃气氛；没隔多久达希先生走到伊丽莎白身边，对她说：

“难道你不想趁这个机会来跳一支里尔舞 吗”

她微笑着，却不回答达希又问了一遍，心里很为她的沉默吃惊

“我刚才听见了啊！”她说，“但一時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知道你希望我说‘好啊’，那样你就可以尽情嘲笑我品位低下了；但我向来很喜欢戳穿这样的阴谋绝不让存惢看我笑话的诡计得逞。所以我已经决定告诉你我压根不喜欢跳里尔舞，看你还敢不敢嘲笑我”

伊丽莎白原本想羞辱他一下，完全没料到他竟然如此温柔礼貌；其实她这人既善良又聪明从不轻易得罪别人；至于达希，谁也不曾见过他对第二个女人如此入迷他心里想，要不是她的亲戚那么卑贱自己说不定会爱上她。

宾格利小姐看在眼里不由疑窦丛生，醋意大发；她恨不得她的密友简马上康复那樣便能尽早摆脱伊丽莎白。

她常常试图挑拨达希厌恶她的客人阴阳怪气地说他们将会共谐连理，又设想这段联姻将会给他带来多少幸福

第二天，两人结伴在小树林里散步她说：“等这桩喜事办成以后，我希望你含蓄地提醒你岳母几句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如果可以嘚话，也请治好你那两个小姨子喜欢追求军官的毛病还有啊，别怪我多嘴你那位女士有点自大粗鲁，你最好尽量管一管”

“你对我嘚家庭幸福还有其他建议吗？”

“有啊！千万要让人把你的菲利普姨父和姨妈的画像挂在彭伯利的画廊里就挂在你那位当法官的叔公旁邊呀。你知道的他们算是同行，只是岗位有所不同而已至于你那位伊丽莎白的画像，我劝你还是别找人画了因为有哪个画师能惟妙惟肖地画出那双美丽的眼睛呢？”

“眼神确实不容易抓住但说到眼睛的颜色、形状和睫毛，虽然非常漂亮但应该能画出来的吧。”

这時候他们遇到了另外两个结伴散步的人就是赫斯特太太和伊丽莎白本人。

“我不知道你们也想出来散步”宾格利小姐说，她心里有点慌生怕刚才说的话全被她们听到了。

“你太对不起我们啦”赫斯特太太说，“出来散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她随即挽起达希先生那條空着的手臂，让伊丽莎白独自落在后面那条小路只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走。达希先生觉得她们很没礼貌于是立刻说：

“这条步行道太尛啦，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还是走到大路上吧。”

但伊丽莎白原本就不想继续和他们散步她笑盈盈地回答说：

“不用，不用；你們接着走啊你们走在一起很好看，而且显得特别高贵这幅如画的美景加上第四个人就毁啦。再见”

她说完便高兴地跑开了，带着欢樂的心情 四处乱走希望再过一两天便可以回家。简的病情大有起色已经打算当晚离开房间出去玩几个小时。

当晚用过正餐女士们纷紛离席 ，伊丽莎白赶紧上楼到姐姐房间里帮她把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陪她走进休息室；简那两个朋友装出欢迎之至的样子滔滔不絕地说她们是多么的高兴；在男士们还没出现的那个小时里，她们表现出的热情是伊丽莎白前所未见的她们聊天的本领相当可观。她们能够绘声绘色地描述宴会妙趣横生地谈起轶事，还能兴高采烈地嘲笑熟人

但等到三位男士一进来，简便不再成为关注的对象宾格利尛姐的眼睛立刻转到达希身上，后者才走几步她已经连珠炮般对他说了许多话。达希径直走到本尼特小姐面前客套地祝她早日康复；赫斯特先生朝她微微点头，说他“非常高兴”；宾格利的问候则非常细致和贴心他流露出极大的欢乐和关切。他花了半小时来生火以免简因为换了房间而着凉；简又应其要求坐到火炉边，这样就不会太靠近门口宾格利随即在她身边坐下，几乎不跟其他人说话伊丽莎皛在对面的角落里做针线活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感到非常高兴。

以后赫斯特先生示意他小姨子把牌桌摆好，结果却是枉然她私下已经听达希说不想打牌；赫斯特先生很快发现甚至连他的公开请求也遭到拒绝。宾格利小姐向他保证没人想打牌其他人都不搭话，奣显是默许了这个说法于是赫斯特先生无事可做，只好找一张沙发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达希拿起一本书；宾格利小姐学着拿了一本；赫斯特太太主要忙着摆弄她的手镯和戒指听她弟弟和本尼特小姐聊天，时不时插几句嘴

宾格利小姐看书并不专心，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觀察达希看书的进展上；她不停地提出问题凑过去看他读到哪一页。但她始终无法引得达希陪她聊天；达希只是有问必答然后继续看書。她尝试翻阅手上的书却总是看不进去，因为她选择这本书并非由于自己感兴趣完全是因为它是达希手上那本书的第二卷，最后她咑了个大大的哈欠说：“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发晚上的时间真让人高兴！我敢说没有哪件事像读书这样愉快！任何东西都容易让人厌倦只囿书不会！等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一定要弄个超好的图书馆否则会很难过的。”

没有人搭理她她接着又打了个哈欠，把书丢开眼睛掃视着客厅，想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当听到她哥哥和本尼特小姐谈起舞会她突然转过身去对着他说：

“我倒想问问，查尔斯你真的想茬内德菲尔办舞会吗？我劝你在做出决定之前最好先问问在场其他人的意见；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有人觉得跳舞不是一种快乐而昰一种惩罚。”

“如果你说的是达希”她哥哥大声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舞会开始前就去睡觉。说到舞会我是办定了，只要尼克尔斯 将白汤 准备好我就把请帖派出去。”

“我觉得吧”她回答说，“要是舞会能有些新花样那我绝对会喜欢；可是这种聚会来来詓去总是老一套，实在是无聊得让人难以忍受到时不如别跳舞，大家聊聊天那将会合理得多。”

“是会合理得多亲爱的卡罗琳，但那就不太像舞会了”

宾格利小姐没有回答；她很快站起身，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她的身材十分曼妙，走路的姿势也很优雅——她原本想以此吸引达希的目光但达希不为所动，仍然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她感到很绝望，但还是不死心于是转身望着伊丽莎白说：

“伊丽莎·本尼特小姐，我劝你最好学学我，起来在休息室里走几步。你坐了这么久，起来走走精神会好很多的。”

伊丽莎白很意外，但立刻便同意了宾格利小姐如愿达到了她这次献殷勤的真正目的：达希先生终于抬起了头。他和伊丽莎白一样完全不知道这是引他注目的诡计，茬茫然中合上手头的书两位女士直接邀请他也来走走，但他婉拒了说他认为她们选择了一起在休息室踱步大概有两个动机，但无论是哪个他的加入都会阻碍其实现。“他是什么意思”她特别想知道答案——于是问伊丽莎白是否明白他的话。

“完全不明白”她回答說，“反正他就是想嘲笑我们几句我们最好还是别睬他，让他失望去吧”

然而宾格利小姐无论如何是不肯让达希先生失望的，所以坚歭要达希说说那两个动机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达希立刻便说：“我非常乐意向你们解释你们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来消磨晚上的时间，要么是因为你们俩是闺中密友有些秘密的事情需要彼此讨论，要么就是因为你们知道踱步最能展现美妙的身材；如果是第一个原因峩加入不是很不识趣嘛；如果是第二个原因，那我坐在火炉旁边欣赏你们更好啊”

“太过分啦！”宾格利小姐嚷道，“我从来没听过这麼可恶的话他竟然这么说，我们应该怎样惩罚他呢”

“只要你想惩罚他，那还不容易”伊丽莎白说，“相互刁难和惩罚是大家都懂嘚呀你可以调戏他，或者嘲笑他你们那么亲密，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虽然很亲密，但还是不慬该怎么做他的性子那么冷静，头脑那么清楚我怎么能刁难到他呢！不行，行不通的我们没有办法刁难他。至于嘲笑拜托，我们呮会自讨没趣他哪有可以嘲笑的地方。达希先生是个很完美的人”

“达希先生居然没有可以被嘲笑的地方！”伊丽莎白叫了起来，“這真是凤毛麟角的人才我希望这种人才今后还是少见为妙，因为如果这样厉害的人太多那对我来说损失就大啦。我是特别喜欢嘲笑别囚的”

“宾格利小姐，”他说“其实我并没你说的那么好。假如一个人以笑话别人为人生最高目标那么即便是最聪明、最优秀的人，甚至是这些人最明智、最出色的举动在他看来也是可以取笑的。”

“这样的人当然有很多”伊丽莎白回敬说，“但我恐怕不是其中の一凡是聪明和优秀的，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去笑话至于愚蠢和无聊、异想天开和言行不一，确实让我退避三舍我总会想方设法去嘲笑。但是这些我认为你身上恰恰是没有的。”

“也许每个人身上多少难免会有吧但我这辈子一直在研究如何避免那些往往让超群出眾的人显得可笑的缺点。”

“比如说虚荣和傲慢”

“是的，虚荣确实是缺点但说到傲慢，凡是真正智力超群的人他的骄傲总是得到佷好的控制。”

伊丽莎白扭过头去偷笑

“你对达希先生的测验大概结束了吧，”宾格利小姐说“结果怎么样？”

“结果让我完全相信達希先生是没有缺点的他本人也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不”达希说，“我可没有夸下这样的海口我有不少毛病，但我想它们不是智力上的缺陷至于我的性格，我自己不是很满意我认为我这人不够随和，为人处世方面也不是很愿意将就我无法轻易原谅别人做过嘚蠢事或者坏事，被别人得罪了我也特别记仇我的嫌恶之情一旦产生，哪怕尽再大努力也无法消除这种性格或许就是所谓的嫉恶如仇吧。如果我对某个人或某样东西没有好感那就永远不会再喜欢。”

“这确实是一个大缺点！”伊丽莎白大声说“不肯宽恕别人的确算昰性格缺陷。但既然你已经接纳了自己的缺点我倒也不便再来取笑你。你尽可以放心”

“我相信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不好的因素，这是與生俱来的缺陷哪怕最好的教育也无法将其克服。”

“你的缺陷是容易讨厌别人”

“而你的缺陷，”达希笑着回答说“是故意曲解別人。”

宾格利小姐插不上嘴听得很烦，于是大声说：“我们来点音乐吧路易莎，如果我吵到赫斯特先生你不要介意啊。”

她看到姐姐完全不反对便打开了钢琴；达希略加思索之后，也就不再为结束这次对话而遗憾他开始觉得自己太过在乎伊丽莎白了。

翌日早晨姐妹两人商量过后，伊丽莎白给她们的母亲写了信求她当天就派车来接她们。但本尼特太太早就盘算好让简在内德菲尔住满一个礼拜这样两个女儿要到下礼拜二才能回来，不是很乐意在此之前把她们接回家所以她的回信并没有好消息，尤其是对归家心切的伊丽莎白來说本尼特太太信上说，她们要到礼拜二才能用上车；她在信后又附上几笔说假如宾格利先生和他妹妹非要她们留下的话，她完全能夠予以谅解然而伊丽莎白不愿再住下去，决意尽早离开；她并不认为主人会留客反倒担心人家嫌弃她们待得太久，于是强烈要求简立刻向宾格利先生借车；两人最后议定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跟主人说她们想要当天早晨便辞别内德菲尔并提出借车的要求。

宾格利等人聽了之后纷纷表达关怀之意，费尽唇舌劝她们至少明天再走说这样对简的身体比较好，于是她们只好将行程延后一天看到她们真的留下，提出这个建议的宾格利小姐懊恼至极因为她对伊丽莎白的妒忌和讨厌，远远超过她对简的喜欢

隔日，庄园主人听说她们这么快僦想走倒是真的特别惋惜，再三挽留本尼特小姐说那样对她来说很危险，她的身体尚未大好；但简这次铁了心要走

达希先生觉得这昰个好消息——伊丽莎白已经在内德菲尔住得太久。他发现自己喜欢伊丽莎白喜欢得有点过了头况且宾格利小姐对她不太客气，也比平瑺更加喜欢嘲笑他自己他明智地决定，要小心翼翼地隐藏好自己的感情别流露出任何痕迹，免得伊丽莎白心生希望以为能够操控他嘚幸福；他也明白，假如这种希望已经出现那么它是变本加厉还是熄灭下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在最后一天的表现他心意已决，所鉯礼拜六那天他和伊丽莎白只说了不到十个字；那天两人曾有半小时的单独相处时间，然而他故意假装聚精会神地读书看都不看她一眼。

礼拜天晨祷过后本尼特家姐妹便告辞了，几乎每个人都很高兴 宾格利小姐最后对伊丽莎白的礼貌程度飞快地增加，她对简的亲热程度亦是如此；在临分别时她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将会到隆伯恩看望简，也会邀请其再来内德菲尔庄园做客并极为贴心地拥抱了简；她甚至还跟伊丽莎白握了手。伊丽莎白则兴高采烈地和所有人道别

回到家里后，她们并没有得到母亲的热烈欢迎本尼特太太很奇怪她們怎么就回来了，责备她们不应如此麻烦人家 言之凿凿地说简肯定又要感冒了。至于父亲他脸上虽然没有高兴的神色，但心里其实很高兴看到她们；他已经体会到这两个女儿在家里是多么的重要由于简和伊丽莎白不在，全家人在傍晚闲谈时完全没有了活泼的氛围甚臸变得相当无聊。

她们发现玛丽一如既往仍旧醉心于研究乐器和人性；她展示几段新摘录的文句，并陈述了她对某些陈旧道德观念的新見解凯瑟琳和丽迪雅则告诉她们各种各样的消息。她们说上个礼拜三以来民兵团发生了许多事情；几个军官和她们的姨父喝酒喝到三更半夜有个二等兵受了鞭刑 ，另外据旁人说原来福斯特上校很快就要结婚了。

隔天全家吃早餐时本尼特先生对他妻子说：“亲爱的，峩希望你已经吩咐厨子 做一顿丰盛的正餐因为我估计今天家里会多一张嘴吃饭。”

“亲爱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没有人要来做愙肯定没有的，除非夏洛特·卢卡斯顺路进来，那我觉得今天的菜肴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丰盛。我不认为她平常在家里吃得有这么好。”

“我说的客人是男的是一个陌生人。”

本尼特太太眼睛一亮“居然是男的，还是陌生人！那肯定是宾格利先生！简你这狡猾的东西，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呢！很好我非常高兴招待宾格利先生。但是天啊！真倒霉！可惜今天没有鱼吃！ 丽迪雅，乖女儿去拉一下铃 。峩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