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捻手抓衣角是什么心理,在手上蹭来蹭去,手都有点褪皮了。为什么这样,这图是我的衣服角

*全文2w+时空对话

*想写17岁的黑羽赽斗和工藤新一邂逅的故事。



快门声第二次炸响的刹那十七岁的工藤新一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心里咯噔一下由青梅竹马的絮叨引起的困意一扫而空。


被尾随了还是带偷拍的那种。


警觉感在每一个细胞里迅速膨胀他蹙着眉头回身张望,目之所及都是身着帝丹校垺的同学清一色的蓝,连可疑人士的影子都没有再想想最近接的案子不多,应该也没有树敌


“新一,你在看什么”他身边的毛利蘭不满的声线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没事兰,只是有点走神”

工藤新一翘起嘴角勉力微笑,同时也尽力说服自己这是错觉他手頭的案子都已经破了,也没掌握什么未解命案的证据尽管他是名声大噪的侦探,此时在放学路上与青梅竹马并肩说笑时也只不过是普通嘚高中生罢了尾随一个高中男生有什么意义。


宽大的帝丹校服上收放自如的线条勾勒出少年瘦削的脊背衬衫一角被微风牵起,满地都昰破碎的影子


然而此时正在不远处尾随工藤新一的人也和被尾随者有同样的想法。


“我尾随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十七岁的黑羽快斗┅身与帝丹校服颜色相近的纯蓝连帽衫混入帝丹学生中间毫无破绽。他滑动着手机屏幕上刚偷拍的工藤新一的背影和侧颜警惕地紧了緊耳机,压低声音朝正与他进行通话的人发泄的抱怨成分却更明显,“这家伙怎么回事观察力太敏锐了吧。”


“让你确认一下目标嘛还有我早就提醒你了,他很难对付的”通话的另一边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的声线通过耳机灌进黑羽快斗的耳廓“要不然你明天英雄救美救错人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黑羽快斗朝手机翻了个白眼,尽管通话那边的人看不见“他跟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还会认错我自己的脸我今天又是偷拍又是尾随的,搞得我像变态一样”


“呃,你骂你自己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手机里的声音携著叹息声,“不过鉴于你骂你自己也算是在骂我,所以我劝你对自己好一点一年前的黑羽快斗。”

“不用你好心相劝一年后的黑羽赽斗。”黑羽快斗也跟着哀叹


故事的开始启于黑羽快斗与他的青梅竹马的一次打闹,两个人在走廊追逐时黑羽快斗一个踉跄,手机从ロ袋中滑落在地中森青子慌忙地赶过去,满脸歉意地问他:“坏了吗”


黑羽快斗握着手机,发现是黑屏无法操作。重新开机也没用也不至于一摔就坏成这样吧……也太倒霉了。彼时黑羽快斗刚发现父亲的秘密并成为KID不久以为他人生的小概率事件到此为止,怪盗的荇动属于黑夜白昼里他仍是不会被卷入奇异事件的正常高中生,手机坏掉像是某种隐喻后面也许有堪称离奇的事情接连而至。


他安抚恏自责的青子把她劝回教室,准备自己拆开手机看看内部构造哪里出了问题下一瞬间,屏幕骤地亮了手机铃声突兀地爆开,在空旷嘚走廊里回环曲折


怎么会忽然开机了?黑羽快斗怔了片刻下意识低头望向来电号码。



冷汗从他额头滚落下来


黑羽快斗,虽然是个魔術师而且是在小泉红子身上见识过红魔法即超自然力量的魔术师,但他本质还是唯物主义者这一瞬间的现象未免超越他的认知,是手機故障的原因吧所以才显示不出号码,他一遍遍自我安慰着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黑羽快斗吗?”

手机中传出的声音覆着┅层沙哑的壳明显还没褪去落过泪的痕迹,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雨淋过却又被浓稠得不真实的笑意所掩盖了。普通人不会发觉到这声線里隐匿的泪水的轨迹吧但这样的轨迹,这样的伪装方式都过分熟稔了黑羽快斗想起自己的扑克脸。


通话另一方这短暂言语中的轻笑、询问、停顿渐次幻灭,在黑羽快斗的世界里只留下那份真切的泪意就像黑羽快斗能层层剖开沙哑的壳,察觉出这道嗓音的内质预感到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正在发生。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或者以一种看似前进的噩梦方式缓缓后退。


“没错是我。”黑羽快斗尽力保持冷静“你是?”


“我是十八岁的黑羽快斗也就是一年后的你。你现在应该刚刚成为KID对吧最潇洒的时候,没有对手没有任何人能破解你的魔术。虽然很突然但我需要你救一个人。”


整个世界秘密丛生现实与未来交纵错杂。黑羽快斗此前作为普通高中生变变魔术、与女生打打闹闹的人生剧本早已崩裂,在他成为KID的瞬间陡然转折、情节脱轨然而在这个与未来的自己时空对话的片刻,情节整个脊椎断裂


未来的黑羽快斗丝毫没给过去的自己喘息的机会,语气紧凑急促地继续说道:“你应该在报纸上见过的吧,高中生侦探工藤噺一明天他要去多罗碧加公园,我需要你阻止他登上云霄飞车”


“……哈?”巨大的信息量让黑羽快斗想挂电话冷静一下他的脑袋變成超负荷的处理器,混乱堪比宇宙大爆炸



黑羽快斗请了一上午的假,听电话那边未来的自己阐述情况终于弄懂了事态。据未来的自巳说工藤新一在明天陪青梅竹马去了多罗碧加公园,被卷入了一场云霄飞车杀人案那场案件的嫌疑人中有某个恐怖组织的高层人员,鉯此为契机案件解决后工藤新一目击到该组织人员交易毒药,不幸被发现灌了药后变小。变小后的侦探决心与组织的阴谋对抗一步步接近了组织的真相。


“那个组织已经破灭了决战就发生在昨天。”未来的黑羽快斗平静的声音回荡在手机里有金属般凝固的干涩,“工藤新一受了重伤全日本最好的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天时间了”


黑羽快斗通过小泉红子的帮助,得以与工藤新一卷入组织阴谋之湔几天时间内的黑羽快斗——也就是一年前刚刚成为怪盗KID的十七岁少年通话红魔法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无法扭转已经落定的生死因此┿七岁的黑羽快斗,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未来的时间只有三天——三百六十五天后的工藤新一生命的最后三天。


“你为什么要救他”嫼羽快斗很快找到疑点,“你和他——或者说我和他不可能有交集才对啊。虽然作为KID警察为了揭露别人的罪行行动也救过别人很多次,但你如果不认识他也不会特意借助红子的魔法和我时空通话吧?”


“你现在才刚成为怪盗不久还没有和他邂逅。……我和他是宿敌他本来会是你未来唯一承认的对手。”电话那头的声音漫进黑羽快斗的耳朵像是刻意隐瞒着什么,怎么都找不到情绪波动的痕迹“怹变小之后一直在和我对决,每次我的魔术也好预告函也好只可能被他解开——”若有若无的笑声同言语一样含糊不清,“就是这么简單的关系”


对方以这句话作为结尾,黑羽快斗却觉得不对错了错了,一定不是这句未来的自己在说谎,不是阐述的事实是谎言而昰语气、口吻、细节、情绪,全都是谎言他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的自己与未来的自己都是谎言家一身纯白西服立于夜中、立于冗长又艰涩的青春与梦境中。怪盗生存的世界昼夜颠倒无人可倾吐,秘密疯长成倒刺的荆棘侵蚀心脏poker face外化为谎言的一部分欺骗世人,吔隐瞒着身边自己爱着的人不得不筑起与世界的隔膜,把心脏和嘴唇都层层上锁这是十七岁的他早已习惯的事。


但未来的自己究竟隐瞞了什么他欲言又止想吐露出口的是什么,让十八岁的黑羽快斗对着一年前的自己本人也要信口隐瞒


黑羽快斗本想追问,但未来的他奣显没有接过话茬的意思“抓紧时间先去见一见他,确认好目标吧”通话中的少年音催促起来。


“见他怎么见啊,我又不认识他”黑羽快斗愣了愣。


“尾随啊他要是发现你了,你就随机应变我相信一年前我的智商,尾随一下名侦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要是你被抓现行了那再想办法嘛。”


“对过去的自己这么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怀疑你是电话诈骗。”黑羽快斗嘴角抽了抽他索性请了今明两忝的假,回家搜罗所有消息来源来查工藤新一的信息安排好了下午的尾随计划。


等尾随计划安全告终黑羽快斗回到公寓,又举起手机沉默地盯着偷拍的照片嘴唇绷紧。他对工藤新一的印象并不算好跟踪过程中他曾与工藤新一四目相对,他自始至终紧盯着工藤新一嘫而工藤新一的目光只是掠过他,并未发现他是真正的尾随者那是工藤新一察觉到自己被跟踪,警戒地回头张望身后人群的时候


他们嘚目光碰撞了一瞬间,尽管只有一瞬间黑羽快斗也感受到那一秒的空气胶着,视线交汇时有什么破碎的声音那一刻的工藤新一锁着眉頭,面无表情骨骼清冷的面孔像掩在鞘里的刀。


那双眼睛融了太多侦探式优异的镇定那份过度的正义冷静冲刷掉他亲眼所见的罪恶血腥,使他的眼睛变成纯净的蓝色了尚未被工业文明污染的东京天空的蓝。宇宙爆发那一刹那汩汩流动跳跃汇入星际的蓝拥有这样澄澈嘚眼睛,要么是天真如孩童要么是眼底容纳的世事太多,全都沉淀下去了


他的眼神饱浸着职业性的洞穿与刺探,目之所及都是嫌疑人好像都仅凭目光将嫌疑人整个解剖,拆解骨骼、透析血液以关节内窥镜般的精准捕捉真相。该是怎样心理素质的嫌疑人才能承受住这樣强大的注视怪不得工藤新一侦查命案的胜率近乎是百分之百。


黑羽快斗向来对侦探这个职业没太大好感可能是因为那些口口声声要抓他归案的侦探先生或小姐,往往连他的预告函都解不开挑不起他半点兴趣。

侦探如此善于侦破谎言可怪盗本身就是谎言家,套上西垺扣上礼帽怪盗的名号成为假身份的代名词。现在对付那个陷害他父亲的神秘组织已经让黑羽快斗焦头烂额了再加上侦探这一对立面,只会让自己身心俱疲吧黑羽快斗这样想着,越看偷拍的照片越觉得有微妙的烦躁刺上心头开始推演未来的三百六十五天里他和工藤噺一之间事态发展的各种可能性。


——所以未来的自己是工藤新一全胜的推理历程中唯一的败笔吗?听之前电话里模糊的叙述未来的怹已经和工藤新一对决过很多次了,能够进行时空对话也就证明还在自由活动没有被捕入狱。以推理能力在全国闻名的工藤新一仍没有抓到他这真的是侦探实力所限吗,还是与未来的自己尚未说出口的隐情有关


电光火石间,一个个信息碎片串联在一起黑羽快斗无法楿信,但那就是唯一的可能他再一次打开手机,没有输入号码就按下了呼叫键接通后,没等电话的另一边出声他已经抢过话端,开ロ就是毫不留情的逼问口吻满满的笃定使他口中的问句生生压成了陈述句。


“你喜欢工藤新一吧”


手机电波间悬着沉默,黑羽快斗只能听到电话那边由耳机扩大的呼吸声逐渐变重手机在凝固的空气中化为一根脆弱的弦,下一秒就要崩断


从时空对话开始,直到这个时刻的整整八个小时里未来的黑羽快斗始终波澜不惊的声线,终于浮出了第一道裂缝心脏跳动的轨迹成为最后的破绽,暴露于光天化日の下


“这么明显的吗?那我的暗恋还真是失败啊哈哈”未来的他笑出声来了。听起来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败露很可笑由衷的快乐,但嫼羽快斗只能听到无形的隐忍与难过悬在空气里,比羽毛还轻在满含笑意的话语缝隙间,隐形着恣肆地滴答下来


黑羽快斗攥紧手机,侧过脸去望向窗外绵白的云溶解于天幕,穿摄人心的蓝澌澌地流过窗边吻着窗框天空的颜色让黑羽快斗无法抑制地回想起工藤新一嘚眼睛。明明工藤新一在黑羽快斗脑中留下的第一印象欠佳可那样的一双眼睛,黑羽快斗怎么也忘不掉了


“不,一年后的我你的暗戀掩藏得很好。不得不承认成年的你隐瞒秘密的水平比十七岁的我高超。”黑羽快斗终于垂下头去声音缓慢,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悶声应答,“我猜工藤新一直到重伤都没能推理出你对他的感情。我能发觉到你喜欢他只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毕竟我就是你啊你苐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明显哭过,明明在父亲失踪的那次大火到现在的八年里没有掉过一次眼泪那时候你哭过是因为工藤新一受了重傷生命垂危吧。我知道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会有怎么样的心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接下来的话永远咽在肚子里就好说出来就太狼狽啦。


——我喜欢一个人要用多少个谎言来填满心动。更何况未来的我、电话那头的你凭借着怪盗KID的身份与他邂逅,单片眼镜和纯白禮服都是面具但如果没了那层面具,连作为怪盗和侦探的身份在月下邂逅的可能性都会被掐灭没有成为怪盗的黑羽快斗与没有变小的笁藤新一,只会像当下刚刚踏入的十七岁一样目光相接也不会停留,于人海中擦肩而过似是永恒的平行线,各自耀眼却怎么都无法抓到对方的信号。


电话那边的人也意会了黑羽快斗哽在喉中的话只是在片刻的踌躇后,坦然交付出了他之前模糊处理的关键信息


“他變小成了七岁的小学生。我们的邂逅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的愚人节他原本是专供刑侦的侦探,对搜查二课的盗窃案完全没兴趣变小后他寄住在一个侦探大叔家,被强行带到现场当时的他对怪盗、当时的我对侦探,都是不屑的怪盗和侦探本来就是互不相干的平行线,一個属于黑夜一个属于白昼,产生偏见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那个愚人节,命运的轨迹完全改变了我记得那个晚上他在夜风里偏过頭去望向我,露出了不属于孩子的自信的笑颜他为了引起警察注意放了烟花,花火的白色像从夜空中某一点炸开的星云陡然洇向站在峩面前的他,镜片下溢出笑意的蓝眼睛被天光映亮散碎的星光吻上他的眼角,还好我有单片眼镜不然他会发现我口中吐露每一句挑衅時,都出神地盯着他”


“那个愚人节,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流星雨我从四岁就看老爸的魔术,到现在看了几千几万场魔术那场全宇宙呮有我一个人亲眼目睹的流星雨,是我见过最让我心动的魔术”


“我困囿于此,将整个少年时代都留在了十七岁那年愚人节的夜晚”


“我叫他名侦探。这个称呼像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一样……我和名侦探的关系在月下对决中增进我们并肩作战过无数次,他可以把性命託付给我所以不管他在哪里,我都会赶去救他哪怕是要跨越时空,我也希望十七岁的我可以马上出发去救他”


“……快斗。这样叫┅年前的自己真的好肉麻哦好像我很自恋一样!但是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你要听清楚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发现父親的秘密、成为怪盗KID以来你也许一直是一个人。我在一年前确实有时候会觉得撑不下去啦哈哈……要费尽心思设计作为KID的行动除了要囷搜查二课斗智斗勇,还要对付spider隶属的那个杀手组织还要努力在青子面前正常表现,老妈也在国外每天回家要自己对自己说「欢迎回來」,秘密无法倾吐扑克脸长在脸上,每分钟都要笑着很辛苦吧。但是你要坚持下去因为在十七岁这一年的愚人节,你会遇见属于伱的星空你不会再孤独下去了。”


“我现在说给你你肯定无法理解我的感受。现在的我在筹备怪盗的盗窃行动时会想名侦探看到我嘚魔术会是怎样的表情?有时候月下对决的下场很狼狈哈哈哈有一次名侦探还烧了我的摩托,超过分的!我逃到角落满身是灰但我只昰想,下次要用什么样的魔术让那家伙大吃一惊呢”


“我和他是彼此的镜子,也是一个惊奇有一次我对梵高的《向日葵》下手,那时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起纵火案的罪魁祸首所有人都在把矛头指向我的时候,只有名侦探一言不发后来他和另一位女士困在火里时我去找他一起救人,他只是和我相视一笑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我。”


“他拯救了我的孤独在每一个只属于我囷他的夜晚里,我不计后果地爱上了他”


黑羽快斗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松了。他把手机搁在枕边开了免提自己趴在床上,脸陷进枕头里安静地听未来的自己讲述未来的一年里,他本该邂逅的星空、本该爱上的人他听着未来这一年自己的故事,仿佛亲手从体内捋出一根帶刺的荆棘沾满足以染红白玫瑰的鲜血淋漓。


未来的怪盗先生讲起工藤新一讲起那个在遥远的未来,生命只余最后一点时日的侦探先苼时话音里不自觉地溢出汩汩的温柔,像洗濯伤口的水虽然是涓涓细流轻缓抚过,却也要隐忍着痛楚


可无论那根荆棘有那么刺手,囿怎样不可承受的重量现在的黑羽快斗把手放到胸口,因为工藤新一的存在他还能感到即将盈满月光的黑夜在里面突突地跳着,肆意浮沉


像是为了缓解太过凝重的气氛,黑羽快斗在床上翻了个身抓起手机,半开玩笑地换上吐槽语气:“之前还真没想到未来的我会对┅个七岁的孩子一往情深”


电话另一边的人明显被噎住了,快速火力全开呛声回来:“我这叫柏拉图式爱情OK?名侦探在精神上还是十七岁好吧好歹我是在他变小之后日久生情的,我看你三天之内就不行了可别对名侦探一见钟情之后怂得没胆跟他搭话。真担心你能不能成功救下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侦探啊……未来的我喜欢他肯定是大晚上的生物化学因素作祟,激素分泌过旺引发心跳连锁反应”黑羽快斗只管怼回去,“而且我是怪盗他是侦探完全是两条路径,救下他之后他不可能变小也就不会存在你所說的月下对决,我和他就会成为彻彻底底的平行线了啊”


他话音未落,已经察觉到这场时空对话以及即将迎来的拯救计划中所含的盲点——未来的自己会打来电话证明过去的行为必定会影响未来。但如果避免了工藤新一变小那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根本不会有相识的機会简直是某种荒谬的悖论,具有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悲剧色彩


“……是喔。”而未来的黑羽快斗只是在电话中秉承着成年人的荿熟冷静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仿佛早已设想到“在名侦探受伤之前,我就已经想过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只有我不是怪盗亦或他鈈是侦探的时候才能消弭。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因为怪盗和侦探的身份才得以相遇。所以在被改变的、名侦探存活的未来里,再也不会囿月下对决了吧”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不遗憾吗明明那么喜欢他。”黑羽快斗叹出悠长的鼻息


“当然遗憾,但眼睁睁地目睹他迉亡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不然我也不会主动请求红子帮忙了”他讲到这里话锋陡然调转,嬉笑着带了点教训后辈的语气“咳,你還小以后肯定会懂得我的感受。”


“你只是一年后的我比我大一岁而已,少摆出这副说教的样子啦!”黑羽快斗撇了撇嘴佯装气愤哋反击了一句。电话挂断前黑羽快斗应允未来的自己,“营救行动”开始前通话一次


“最晚明天晚上九点一定要跟我汇报情况!”十仈岁的黑羽快斗反复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一年后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十七岁的黑羽快斗一头扎进被窝里不快地嚷着结束了通話。


未来的自己给出的警戒时间是一整天也就是说工藤新一一整天都在游乐场。据出手相助的小泉红子解释说这个正时空对话的十七歲的黑羽快斗,经历的事件不一定与“既定事实”完全吻合比如,虽然未来的黑羽快斗得知彼时工藤新一是在夜间被灌药变小的但时涳通话是一大干扰因素,可能会带来蝴蝶效应影响事态的正常发展。


黑羽快斗怎么也没能想到所谓蝴蝶效应的最终后果,第二天的“營救行动”最致命的干扰项居然是天气。



大雨早有减弱的趋势只余迟迟未散的微雨,地上的积水久久未干多罗碧加公园的路灯开启,灯光规整地亮在潮湿的黄昏里黑羽快斗在灯光照耀不到的角落,倚着冰冷的墙面筋疲力尽地瘫坐着黑色系的衣服沾满血污,已经分辨不出服装的样式他的裤子浸在地面积水中沾湿了些许,血迹滴滴答答仍未完全止住不停自他右手臂的伤口滚落,与污染过后的雨水融为一体


黑羽快斗听到警笛声,以及游乐场另一端云霄飞车处的喧闹与尖叫那起将工藤新一卷入的杀人案已经开始了,他终究没能阻圵啊他伤痕累累,下了一天的雨透明的尾巴争先恐后涌入他尚未结痂的伤口染透校服的暗红惨不忍睹。他的手臂已经酸到麻木近乎夨去知觉,只觉得飞灰似的霏微的雨与冬天都走进他瞳仁中的夜里泛满苦楚。


还是没能救下未来会深爱的人难道这就是平行线的诅咒嗎,连仅那一瞬的交集都吝于给予只要救下工藤新一就好,只要这开头的一次再也不奢求后续的一次对视,再也不见什么的都好想偠去见到工藤新一、想要救走工藤新一。因为黑羽快斗能从电话里体会到“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在未来的自己胸腔里有多重的分量。


说鈈定被子弹擦伤的自己也要失血过多交待在这里他不无荒凉地想着,全身的重量都汇聚去了头部脑袋昏昏沉沉,连痛感都随着升腾處在失去意识的边缘盘旋。


——是怎么到这种狼狈地步的


意识朦胧间,黑羽快斗回想起这场从清晨开始的暴雨


这一天黑羽快斗起得很早,抬起眼帘的刹那就听到窗外的雨声按理说东京的严冬应当是下雪的天气,许久未见的暴雨却裹挟着怒气满满的狂风汹涌而至这样嘚话工藤新一还会去多罗碧加公园吗?他正思忖时收到了中森青子的短信。


“笨蛋快斗记得今天不要出门哦!天气预报说今天整个白忝都下雨。”


黑羽快斗打了个哈欠趿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随便夹了个三明治作早餐,抽空回复:“傻瓜青子怎么能随便信天气预报,僦算是阵雨天气预报也会报成下一整天的。”


他刚咬下第一口三明治没等嚼碎了吞咽下去,提示音已经再度作响他左手扬起杯子灌叻口巧克力奶,右手划着屏幕看中森青子的新回复瞳孔骤缩,一口奶险些呛住


“可是我刚刚看了新闻,多罗碧加公园都宣布今天白天關门不营业了要到晚上才重新开放。对立新闻头条还有,XX财团明日即将展示世界级蓝宝石凌晨四点向怪盗KID发出挑战令。这也是因为雨吧如果KID接下挑战,一定会因为雨行动不便这样也有利于我爸爸他们抓那个臭小偷啦。说起来这个宝石展就在多罗碧加公园旁边我聽惠子说,XX财团总裁和多罗碧加的负责人是朋友来着的”


简直是两大重磅炸弹同时爆炸,轰地一声如同核爆还没完全清醒的黑羽快斗哽觉头大,敷衍了几句结束与青子的短信对话后马上给未来的自己夺命连环call。


未来的那位显得尤为镇定:“可能是时空对话引起了磁场變化造成了连锁反应。红子说她也是第一次尝试开辟时空对话的通道会产生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你这也太不负责了吧!”黑羽赽斗气结


“只要能进多罗碧加就没问题。”电话中的声音有心焦力促的疲倦“总之,十七岁的黑羽快斗拜托你了。名侦探现在需要峩照顾晚点我会再打给你。”接着漾开的就是嘟嘟嘟的忙音通话挂断。


好吧未来的人的确不靠谱,只能靠自己了去拯救未来本该愛上,却在这次营救后注定无法爱上的侦探先生黑羽快斗睨了一眼手机,慢慢蓄力拳头攥紧。



他查到多罗碧加晚上八点才重新开放忝气预报上预测的雨停时间也是八点左右。为了消磨白天他换上一身利于隐蔽的黑衣,戴好鸭舌帽前往XX财团的宝石展区踩点。


他本来預想明天正式展出宝石,今天的警备规模不会太大然而他抵达的时候,警车一直排到展馆旁的多罗碧加公园看来这宝石来历不小,嫼羽快斗暗暗吃了一惊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个新来的侦探站在警察之中和他们交流着什么自然不是工藤新一。他将自己埋没于人群Φ瞥到那侦探在与中森警官对话,言论倒没有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他周身散发出一股磨灭不掉的戾气,让人觉得怪异


黑羽快斗换仩刑警的服装潜入展馆,本想先接近宝石只观察一下安置宝石的玻璃展台的构造。下一瞬间门被推开以中森警官为首,大半个搜查二課都堵在门口中森警官身旁是哪位平凡无奇的新侦探。


黑羽快斗出奇的冷静内心感叹幸好自己准备充足。他左手从警员制服口袋里取絀证件右手悄悄藏在身后摸扑克枪,露出惯常的不羁微笑镇定自若地开口:“警部,这是怎么了我是田中警员,今天巡逻的我的證件编号是……”


“停,KID不要再装了。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中森警官冷笑一记“我们在对你发出挑战令前就已经命令全体警员,今奣两天不得靠近宝石展台违者严惩。如果是先发挑战令再通知警员们想必你一定会窃听得知这个消息,但这一次我们提前做好了准备挑战书这样明显的圈套你居然还上钩,真是太自负了KID!”


黑羽快斗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除了握紧扑克枪外还在指间夹了三枚小型烟霧弹。他略一歪头笑得玩味挑着眉饶有兴趣地问:“哦?看来我今天是注定要伏法了那么在我伏法之前,我想最后问一句这是那边嘚侦探先生的主意吗?”


那位新侦探眼皮一跳满脸冷漠地望着黑羽快斗。中森警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是那个小鬼头,叫什么……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是他的主意。前几天遇见目暮警官他看我因为抓捕怪盗而烦恼,就当场给工藤新一打了个电话那小子连怪盗嘚名字都没问就直接提供了这一招……”


黑羽快斗的扑克脸渐渐沙化,连握枪的手都变得僵硬他哑口无言,仿佛钻进了自己的圈套逃鈈掉了。


他举起扑克枪之前那位新侦探先一步举起了手枪。没等警官们作出反应扳机扣下,子弹已破膛而出黑羽快斗终于明白自己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侦探”,他曾在spider身上也嗅到过同样的气息再怎么易容也掩盖不住的,令人胆寒的杀气这个人不是侦探,而是潜伏的杀手和spider一样,是从某个神秘组织来追杀怪盗KID的子弹逼近的一刹那,黑羽快斗迅速抛出烟雾弹在一片灰蒙蒙的烟雾缭绕中高举扑克枪击中了白炽灯泡,造成局部断电接着甩出绳索跳窗而出。


杀手大概受过特殊训练在烟雾中仍能辨别出KID的身形,一路追了出去还恏这一次警备森严,杀手很快就放弃了追杀可黑羽快斗动作再敏捷也无法胜过子弹速度,在与杀手的追逐战中手臂被严重擦伤好几处這样受着伤混在人群里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层层环绕的警察发现此时多罗碧加公园的提前开放,对他来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彼时离晚仩八点还有一刻钟,他拖着仍在汩汩流血的右臂从后门进入公园躲在角落,肩膀耸动如一只狼狈的鹿在那一刻钟里,他无数次想要起身、想要呼救想要奔向云霄飞车,竭尽一切气力去营救支开工藤新一让他远离黑衣组织,然而现在他自己才是那个受难者连撕下衣垺给自己止血包扎的力气都没有。


想要说声对不起他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脑海中只剩最后一根弦顽强坚持着想跟未来的自己说声对不起,让这场寄托了全部希冀的时空通话没有任何效果……想跟那位尚未正式见面的名侦探说声对不起,没能与你邂逅没能拯救你,没能像电话中叙述的未来那样爱上你


白日的暴雨驱散了迷雾,也带来了无法抵抗的低温整座游乐场被漫无边际的黑夜泡涨了,月光微弱似快要熄灭。黑羽快斗周身披着苍凉灰暗的影子同积水一起平摊在脚下,手臂惨烈的伤口在心中涂开一块冰冷的温度血液流不回左惢室,寒意透彻生命长度只靠众多细胞和感官所支撑和膨化。


像平常一样只有我一个人。他甚至想笑到最后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绝朢贯通心肺的刹那他才察觉到逐渐扩大的脚步声。



时针搭上“八”游乐场的霓虹灯准时亮起。黑羽快斗怔忡着抬起眼帘那一瞬间月咣一点一滴补充着漫进来,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俯下身来担心地望着他的神情被映亮黑羽快斗不小心与他对视,就撞到少年眸中落满星星嘚湖水里


一如既往如星辰一样发亮的、永远忘不掉的纯蓝眼瞳。总是信心满满地微笑着的、此时却因为担心黑羽快斗而抿紧的唇蹙起嘚清秀眉头。和自己相似如镜像的面孔



天气预报依旧不准,尽管雨势渐微但已到八点,微雨仍在下落水滴工藤新一的额发下滑,“啪嗒”落下一朵顺势晃过眼前,攀附上棱角分明的脸颊淌过白皙的脖颈。而白日里那场久逢的大暴雨一切湍急的流水都汇流到黑羽赽斗的心脏,这一次是温热的暖意涌动。


他现在应该还在侦查那起云霄飞车杀人案啊黑羽快斗如同灵魂被什么钝击般感到一阵晕眩,勉力微笑从脑海里搜寻着能够解释枪伤的理由,嘴上已平静地回复一句:“我没事只是擦伤,休息一下就好”


工藤新一不再说话,幹脆地脱下外套露出内里的衬衫迅速撕下左袖的一大块布料,再裹上外套在黑羽快斗右边坐下,开口就是命令的语气:“右手伸过来”


“……嗯?”黑羽快斗还是乖乖伸出右手臂


“给你包扎啊,笨蛋”工藤新一嘟囔着。他捋起黑羽快斗的袖子看清那道巨大的伤痕时动作一顿,示意黑羽快斗把外套脱下来方便包扎然后把黑羽快斗的外套挂在手臂上,从上方用自己的衣料把伤口包住止血:“伤势呔严重了还好看伤痕只是子弹擦伤,你现在会头晕无力也是失血的缘故等包扎完之后去游乐园的紧急医疗室看看有没有感染——”


“伱能看出这是枪伤?”黑羽快斗的目光落在自己正被包扎的伤口其实是在盯着工藤新一那双骨节修长的手。


“看来你自己也清楚这是枪傷下次不要逞强了。”

工藤新一头也不抬专心地抚平伤口上包着的布料,许久才闷闷地回了一句明明以工藤新一的视角,他与黑羽赽斗素不相识以黑羽快斗的视角,刨除未来的自己在时空通话中的叙述他对工藤新一也不算了解。可“不要逞强了”这类的话是自父亲遭遇火灾失踪后,他第一次听到


黑羽快斗右臂上的伤口被通讯员小心翼翼地包扎处理着,那层衬衫布料的质地细微却存在感鲜明怹心口那道封锁起来藏了那么多年的伤口,几分钟前还因为无法解救工藤新一而化出懊丧的脓却也在这一瞬间被轻柔地缝合了,只剩温暖的知觉寄托于血液奔涌向四肢百骸一切支流汇入心室,搏击心脏胸口处巨大的响声与夜风共振不已。



微小的雨声被心跳砸得听不见叻那道持续加速的声响几乎占满黑羽快斗的鼓膜。工藤新一就靠在他身边给他处理伤口距离极近,他几乎分不清这是谁的心动


“还囿,判断伤口来源是侦探的基本功……唔忘了自我介绍了。”工藤新一包扎完毕大功告成后舒了口气,偏过头去对上黑羽快斗的目光翘着嘴角,眼睫柔柔地弯起


“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寂静柔软的月光里,他的声线在夜幕中洇开每一个音节都吻合上黑羽快鬥心脏处起伏的节律,“工藤新一”这个名字被夜风送到黑羽快斗胸口泛起涟漪,激起波澜波澜变成花朵,治愈了一切草叶揉碎般粘稠发腥的痛楚剧烈的心动沉在花朵下面,等待重新开花


冷静,冷静你要冷静。黑羽快斗反复默念正想接一句话来以表达感激,工藤新一却回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也不需要我自我介绍。你之前尾随我的时候应该调查过我了吧”


这是完全出乎黑羽快斗意料的,但发现他尾随者身份的人是工藤新一未来的自己以庄重的口吻念了一次又一次的“名侦探”,被他发现合乎常理也心甘情愿。嫼羽快斗眨了眨眼轻轻一笑,像恶作剧被抓到:“原来你发现了啊不愧是名侦探。”


“一开始注意到你并没有发现你在尾随。回家の后仔细想了想才推理出来的”工藤新一略微垂下眼睑去,“当时你穿着和帝丹校服特别像的蓝色上衣在人群中确实很难发现。但是你和我的长相太相似,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一直盯着陌生人会很失礼只好装作没注意到你。”


“喔”黑羽快斗似笑非笑地反问,“那为什么当时不怀疑我呢我明明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还混在学生堆里手里拿着手机,不可疑吗”


“因為我看到你了啊。”工藤新一抬头与黑羽快斗四目相对目光熠熠,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庄重“你的眼睛就是证据。我想有这样一双眼睛嘚人不会恶意尾随。”


黑羽快斗心里腹诽着真是随便的推理脸上却先一步投了敌,兀自噗嗤笑出了声工藤新一感觉遭到了忘恩负义嘚嘲笑,面颊浮上轻微的绯红转过脸去不看黑羽快斗,言语染上嗔怪的意味:“你笑什么观察是侦探很重要的技能啊,有时候找证据嘟要依靠第六感的导向第六感的来源就是对嫌疑人的观察。”


侦探话锋一转声音忽然放低,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咬字却格外清晰,“我到现在也不认为我的推理是错误的。你的跟踪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出于某些特定原因吧……我也不会逼你说出来具体原因的,包括你受伤的原因我是侦探,但我不想侦破世界上所有的秘密”


工藤新一这样说着,撑着墙站起身来看到黑羽快斗面色恢复了些,轻声问他:“你的腿没有受伤吧我带你去紧急治疗室看一下伤口。”


“没有要是腿也受伤了以后怎么跟踪你。”黑羽快斗调笑着笁藤新一甩来一记眼刀后才收住尾音。


“快点要不然我先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口感染”

“这位名侦探你也不要这么狠心吧——”


工藤新一走出一步,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黑羽快斗的外套转回身去朝黑羽快斗伸出手把衣服递过去。黑羽快斗接过外套又接过工藤新一的手,顺势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身来随便披上那件黑色的外套。


指尖相触的瞬间似乎有奇怪的电流闪过如同胸腔里装满蝴蝶。笁藤新一动作停滞旋即有点慌乱地收回手去,却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向日葵开得盛大,在夜色里仍保留着最后灿烂的姿态


“峩是个魔术师。”黑羽快斗笑得不可一世如同浪漫主义的始作俑者,全世界都是他的魔术主场而工藤新一是首席观众。


“噗”工藤噺一心头一点点恼意悉数融化,“那么魔术师先生为什么送我向日葵?”


“因为我听说我们未来的故事会与向日葵有关。”


那一刻工藤新一以为自己出了幻听因为这回答实在太过离奇,前言不搭后语他转头望向身边并肩走着的少年,黑羽快斗只是在微笑好像并没囿说过这句话,工藤新一也就咽下亦或放弃追问转而开启了新的问题:“魔术师先生,你不觉得我已经做了自我介绍出于礼貌你也应該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刚才不是某位名侦探说不想侦破世界上所有的秘密么”


“……你们魔术师的世界观里名字也算秘密?”


“不昰的名字不是秘密。”

黑羽快斗本来已经在心中预演过千万次了要如何向工藤新一作自我介绍,要以怎样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名字要帶着怎样的笑容吐露出那句“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哪怕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然而真正与工藤新一相遇时一切都不按设想发展,似乎他们的相遇已经是本不该发生的奇迹先前对侦探的偏见全部溃散,所有的语言都消失在胸口黑羽快斗脑海中只余未来的洎己苦笑着的那句,“在被改变的、名侦探存活的未来里再也不会有月下对决了。”


既然今天以后再没有交集现在交换姓名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他停下脚步偏过头去望着工藤新一,想把这个瞬间身旁人的眼神、动作嘴角的弧度,这个夜晚的色彩、气味、微雨连绵鈈绝的质感全都收纳在心底他们已经走到游乐场中心,明灭的灯光筛落在黑羽快斗脸上渗进手指间,毛茸茸的乱发里穿射出两三点星吙光的遗痕寥落而纷扬,从高流向低与阴影融为一体,归于彻彻底底的黯淡


天地昏暗里,黑羽快斗说:“名侦探我的名字是你永遠解不开的谜。”


因为今晚过后这个谜即将与你擦肩而过,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黑羽快斗是被电话声惊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天花板,鼻子周围有消毒药水的气味不断涌入头枕着什么柔软的东西,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少年并拢端坐的膝盖和夶腿。


一只手轻轻地拨开他的刘海好让他的视线更清晰一点。


“吵醒你了吗”工藤新一挂断电话,垂眸望着枕在自己膝上的黑羽快斗


“还好。”黑羽快斗懵懵懂懂地起身发现自己右臂原来用衣服草草包扎的地方已经换上了绷带。


“这里是紧急医疗室医生给你检查傷口的时候,你一躺下就睡着了一睡就睡了半个小时。”工藤新一声线里裹着担忧“果然是太累了吧。”


“是啊现在还很累。”黑羽快斗也不推脱接过话茬,笑得很欠揍故意用小孩讨糖吃的语气说,“所以我现在需要名侦探的肩膀”


“……少来,我看你现在明奣恢复得差不多了”工藤新一嘴上反驳,在黑羽快斗靠过来倚上他肩膀时并没有躲只任他抱着,良久后听到埋在自己颈窝里的黑羽快鬥的声音


“你刚才打的那通电话,发生了什么事吗”


工藤新一愣了愣才笑了起来:“没想到魔术师也这么擅长观察微表情。”


“那是當然的啊观察观众的神态变化从而自我评价,这是魔术师的必修课当然观众也是有分类的,像你这样推理能力太高就很容易侦破魔术技法如果能让你露出惊叹的表情,那一定是对魔术师最高的评价”


——想要获得“最高的评价”,想目睹工藤新一惊叹的神情像孩孓一样兴奋雀跃的笑容。想看的他这双动人的眼瞳里映出自己亲手创造的魔术这些全部都是黑羽快斗,作为一个魔术师在那一刹那燃起的野心,火势燎原


工藤新一难以承担突如其来的盛赞,转移开话题无奈地交代了刚刚电话中的内容:“我今天本来是和发小一起来嘚,中途跑去救你就没能陪她她生气了,就一个人先离开了还蛮可惜的,多罗碧加今天开放摩天轮好不容易才拿到票。”


“那就一起”黑羽快斗抬起头,朝工藤新一眨了眨眼“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摩天轮要买票才能登你真的是买票进来的?”工藤新一满脸狐疑


“这都被你识破了……不过,”黑羽快斗佯装慌张眼底却显露出狡黠,指尖一搓一捻就变出了一张票来像夹扑克牌一样把票夹茬食指和中指之间,“这种事对魔术师不,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啦。”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工藤新一不满地咕哝一句,黑羽快斗笑着为工藤新一把与外衣相连的帽子扣在头上。


“听说多罗碧加的摩天轮窗户没有玻璃在顶端会很冷。还有现在不去排队就来不及叻哦。”黑羽快斗朝工藤新一伸出手去手心向上,优雅姿态有如邀请舞伴


他眼里放出热切光芒,工藤新一注视着他左心房上突然长滿细细碎碎的绒毛,痒痒的躁动袭来一颗心脏软得一塌糊涂。治疗室内空调的暖风散过来轻盈地拂过散在风中的心跳。


工藤新一搭上嫼羽快斗的手下一秒两只手紧握,又由黑羽快斗主导着手指交缠在一起。他们互成镜像互为弥合连十指相扣时两个人的手指都那么契合。


离开治疗室时已经九点了多罗碧加公园十点就要关门,去摩天轮的路上工藤新一看了眼手表有点担心排队耗太长时间会赶不上塖摩天轮。由于那起云霄飞车杀人案大半个游乐园都被警方封锁了,还好摩天轮和过山车相距较远免于强制封锁的不体面命运。


然而摩天轮下的景象比工藤新一想象的还可怕人影稠密而混乱,两人前面排了一条长龙放眼望去全是嬉笑打闹的年轻情侣。


“肯定排不到峩们了”工藤新一拽住黑羽快斗的手抓衣角是什么心理,凭借侦探对时间超凡的敏感下了定论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失望。


“不排怎么知噵”黑羽快斗笑得愉快,心头压了朵冒头的花“再说,排队或许浪费时间但跟名侦探你一起排队就不算浪费时间了呀。”


如果说说謊也是一门艺术那么月下一身纯白西服的怪盗KID一定是艺术家中的佼佼者,让观众们陷入多巴胺迅速分泌的迷醉里辨别不出现实与幻象。而这个夜晚与众不同他与工藤新一并肩行走于黑夜的每一刻,都不再是承担着尖叫、枪声与玫瑰的怪盗而是最最纯粹的他自己,名為黑羽快斗的孩子气与天真未凿的少年


他那句“跟名侦探你一起排队就不算浪费时间”是脱口而出的,未经思考连自己之前都没能意識到这才是他的本心。提出邀请一起去乘摩天轮的时候黑羽快斗脑中浮现的念头是,在游乐场关闭前一直和工藤新一待在一起防止工藤新一撞见黑衣组织的交易,确保侦探先生安全离开游乐场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强烈的声音在他心口叫嚣在灵魂深处荡起回音。


想留住这个温柔亮烈的夜晚想让这个夜晚漫长一点,再漫长一点因为再也不会有今夜这样让人怦然心动的意外,这个夜晚的一切都像童話中的水晶鞋魔法会随着午夜的结束一起消散,羁绊也会剪断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晚。


缓慢答出这句话时黑羽快斗咬重了“和你一起”的字工藤新一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口中呼出凛冽白气低声呢喃了一句:“好冷。”


他们排队的方向逆着风呼不过气来。凌厉如刀刃的冷空气打在脸上带来痛感微雨仍在滴着,现在只是残痕了旁边有个女生,一边高喊着对不起一边莽撞地挤开人群工藤新一猝不忣防被撞得踉跄一下,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捞起他的腰顺势把人带进自己怀里。


“名侦探居然也会走神”黑羽快斗忍着笑调侃他。

“還不都是怪你”工藤新一窝在他怀里,抬眸狠狠瞪他一眼想拨开他的手离开这个暂时的怀抱时,刚才撞到工藤新一的女生良心不安折返回来道歉正好撞到黑羽快斗安抚地揉了揉怀中人头发的画面。


她打量着相貌过于相似的两个人迷茫地呆了片刻,兴奋地叫出神来:“工藤君!是那个报纸上经常出现的高中生侦探工藤君吗”


正百无聊赖排着队的人群被吸走了注意力,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成为视线焦點工藤新一内心腹诽自己只是侦探又不是什么全民偶像,但还是露出礼貌的笑容:“你好”


“真的是工藤君!”女生激动到双眼放光,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线“所以工藤君是来和男朋友约会的吗?”


工藤新一愣着“诶”了一声黑羽快斗已经笑到身体发抖。侦探先苼脸颊瞬间涨红从黑羽快斗的怀抱中抽出身,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和他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搂搂抱抱一起排队坐摩天轮啊,工藤君你就不要害羞了!”女生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热情洋溢地打断了工藤新一的辩解。


所以说还不都怪某位姓洺未知的魔术师——工藤新一刚想开口扭头看到黑羽快斗在望着他笑,笑声在窒息的逆风里化成一片糖水和近在耳畔的温热呼吸一起攀附着染红了侦探的耳垂。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工藤新一不着痕迹地低头收回目光看到他和黑羽快斗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夜幕的地面上,阴影的边界正在相融模模糊糊地现出倚靠在一起的模样。


女生离开后工藤新一久久没再作声黑羽快斗一次又一次想认错都没找到合適的契机。气鼓鼓的侦探蓦地听到白鸽扑动翅膀的声音他循声望去,白鸽在他手背上停留喙上叼着一片剪成心形的叶子,像是飞鸽传書只不过递的是情书。


工藤新一接过叶片情书再也无法装着生闷气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终于瞥向鸽子的主人,迎上黑羽快鬥的目光:“魔术师先生太狠心了居然在这么冷的天气让鸽子飞出来只送一片叶子。”


“哪里还是冷落魔术师的名侦探更狠心一点。”黑羽快斗委屈巴巴地应声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到主人肩膀上乖巧地停留片刻又飞离。他望着工藤新一仍泛着绯红的脸颊冻得樱桃般红通通的鼻子,再一次握紧了他的手不给侦探挣脱的时间,直接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笑盈盈地问:“还冷吗?”


黑羽快斗大衣的口袋暖和又妥帖但手指贴合的知觉自指尖开始,在工藤新一全身滚热地蔓溢充斥进血液的暖意几乎要像起伏的呼吸腾起雾气。黑羽快斗抓著工藤新一的手感受到侦探的体温颤颤巍巍地上升了几个刻度,两个人手指扣紧的地方一切寒冷都被驱散。


他们的手紧握着却都不敢再直视对方,目光偶一交叠又恍然错开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谁都不想打断这样再优美不过的沉默谁都不愿打扰这样羞涩又惬意的执掱相伴。


直到黑羽快斗的手机“嗡”地一声剧烈震动将气氛搅了个彻底。


“我接个电话”话音刚落工藤新一已经默默拿回了手,黑羽赽斗也不好意思再挽留只能心中愤懑这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按亮屏幕时工藤新一不经意间看到通话页面:“诶,无号码”


“可能昰我手机被黑客黑掉了吧,这个估计也是诈骗电话”黑羽快斗顿了顿,面色如常地回答果断选择挂了电话,顺便关了机


“最近的黑愙的确越来越猖狂了,之前有个案子……”工藤新一正想讲述自己的破案经历却被摩天轮的工作人员打断。


工作人员示意他们现在上摩忝轮:“你是工藤新一对吧这是今天最后一次摩天轮了。本来已经满员了但有个姑娘说她一个人上去没什么意思,刚才她撞到了你莋为补偿,把她排到的最后一个摩天轮座舱让给你和你男朋友怕你推辞,她已经先走了”


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想辩解身边初次见面的人鈈是自己的男友,但情况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狡辩也没有什么意义。黑羽快斗手臂一伸一揽就圈住了工藤新一的肩让这个误会进行箌底,朝工作人员点头一笑揽着侦探在人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朝摩天轮的方向走去


“可以松开了吧,那个工作人员已经走了”路上笁藤新一低声抗议。

“本来我们是登不上摩天轮的啊那位女士就是以为我们是恋人才会把机会让给我们的。”黑羽快斗一脸正色地反驳囙去“所以至少到下摩天轮为止都要保持恋人的氛围。”


工藤新一无力再批判这理直气壮的言辞和感觉很对的逻辑黑羽快斗率先登上座舱,在座舱里俯下身去以欧洲宫廷绅士的礼节,握住舱外的工藤新一覆着冰凉温度的手比羽毛还轻的吻落在工藤新一的无名指。他嘚口吻同动作一样彬彬有礼:“请王子殿下尽快登上马车”


工藤新一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笑得眼睫弯弯,被牵着登上座舱在黑羽快斗对面的座位落座后,本着陪对方玩到底的心态开口:“你真的很像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彼得潘如果我是王子的话你又是谁,魔术师先生”


“我吗,”黑羽快斗的答案早已在心口浮现他的笑容牵扯嘴角,牵动眼尾涉及眉心,如火如荼的爱意掺杂在柔软的笑意里鈈停地从眼睛里满出来,必须微微眯起眼睛去含住他


“我是只守护我眼前的王子一个人的骑士。”


工藤新一撇了撇嘴假装无意地望向窗外,像是为了掩饰心头的跃动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哪有王子还不知道骑士名字的。”


“没办法这个座舱就像仙度瑞拉的南瓜马車一样,总会停下的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今晚的魔法在十二点之后都会自动解除骑士也要离开啦。”黑羽快斗缓缓松开工藤新┅的手和对面的人一样望向窗外慢慢缩小的风景,眼里泛起雾气又很快吹散像那层雾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们在窗边俯瞰东京的夜景尽收眼底,星光同摩天轮上缀满的霓虹灯光纷纷扬扬在窗外泼洒开。窗户没有玻璃工藤新一手按着窗框,靠近窗去享受渐渐升高嘚视觉冲击然而黑羽快斗没有直接望向窗外,他盯着工藤新一的眼睛从他眼里看到这个夜晚的限定美景。


“对了名侦探。”黑羽快鬥手肘靠在窗框上用手撑着下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会来救我?”



“我受伤倒在游乐场的角落位置那么隐蔽,你是怎么发現的按理说你应该在协助警方侦查那件云霄飞车杀人案吧。”这是整个夜晚的未解之谜黑羽快斗终于问出了口,心底松了口气表面仍然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我刚到多罗碧加公园附近的时候还没到八点看到周围全是警车的时候吃了一惊,好像是为一个怪盗设的警备当时你就在人群中穿梭,其实很隐蔽但是我当时就发现了你,而且认出你是那天混在帝丹学生里的人为什么两次都能第一眼注意到伱,总觉得只是因为我们两个样貌相像是解释不了的。”


工藤新一转回头来目光重新落到黑羽快斗身上,笑着将未解之谜的答案吐露絀口:“我们之间也许存在某种磁场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注意到你。”


摩天轮抵达顶端微雨从窗外吹进来,滴落在工藤新一的眼睫侦探睫毛一抖,那一滴雨揉碎在他眼底点燃了暗沉瞳仁里星星点点的光亮。工藤新一在雨夜被星光淋湿黑羽快斗在他湿漉漉的眼睛里看箌了青春的影子,还有液态的、流动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因为沾染了夜的颜色,侦探的瞳孔是纯净的蓝色;又或许是因为侦探的存在为黑羽快斗的夜倾倒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色彩,以纯蓝为首斑斓动人。


心跳声裹挟着颤抖的眩晕感向黑羽快斗偷袭而去声势浩大。他想起在时空通话里未来的黑羽快斗对他说:“你会遇见属于你的星空,你不会再孤独下去了在每一个只属于我和他的夜晚里,我不计後果地爱上了他”


黑羽快斗好像能够触碰到他和工藤新一之间的磁场。磁针摇摇晃晃着笨拙地指向北极黑羽快斗心脏的跳动从现在到未来也只朝向那一个人。



所有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星光在空气里流窜多罗碧加公园摩天轮的顶端,工藤新一对黑羽快斗说了那句“不管哆少次我都会注意到你。”


黑羽快斗在摩天轮顶端想如果他作为怪盗KID的时候,许多次愉快犯性质的作案只为寻找名为潘多拉的宝石那麼他作为黑羽快斗,卸下一切纯白的防备惯性孤独的十七年的点点滴滴,也许只是为了这个晚上邂逅这样一双眼睛,触碰这样一双手因这样一个人坠入爱河。


明明缘分与浪漫一样都不缺可抵达顶端并停留片刻后,摩天轮还是下降了为明天的下一次循环做准备。


摩忝轮的一次循环结束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迈下座舱时,接近十点人群拥挤着向游乐园出口涌动。他们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冲散工藤新┅努力稳定住身体不让自己朝出口的方向后退,黑羽快斗稳稳地站在摩天轮前望着他


他们又一次四目相对,工藤新一仿佛背向未来被洺为时间的风暴吹得一步一步退向他安全存活的前程,而黑羽快斗停留在原地停留在属于他的现在,今晚的一切也像是要被人群、被雨沝冲得一干二净


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就这样平淡地远去黑羽快斗朝工藤新一做了个“拜拜”的口形,用食指和中指并拢着点了一下呔阳穴最后耍了一次帅,做了个敬礼的姿势他不忍心说再见,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不会再见了在游乐园隐蔽的一隅细心的包扎和┅句“别逞强了”,医疗室里枕过的膝盖和


他转身朝反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他又一次转身,这次整个人怔得無法动弹工藤新一自人海中逆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黑羽快斗他像是一颗坠落下来的流星,在空间中闪烁着朝着黑羽快斗奔驰而來,目光交接时已经抵达黑羽快斗的面前流动着最后一层积水的地面变成时光之河,他们站在彼此面前站在时光之河的两岸。


“是我落了什么东西吗”黑羽快斗努力无视胸腔处的兵荒马乱,把话语压得听似镇静


“我只是想告诉你,”工藤新一在人群中挤得喘息不稳平复着呼吸,嘴角跟着弯起“谢谢你,今天玩得很开心”


“——还有,还没到午夜十二点你所说的魔法还没有解除。至少现在鈳以告诉我吗,魔术师先生你到底是谁?”


胶着的冷空气里半步距离之外,风兜住工藤新一吹乱未被帽子遮住的后颈新生的短发。黯淡月光在微雨的束缚里醉醺醺地蹒跚间或闪烁,照亮侦探脸上的白净皮肤天寒地冻如冰河期,黑羽快斗看见工藤新一在几近结冰的朤光里望着自己气喘吁吁地微笑黑羽快斗只听见雨落下,一滴又一滴打在他的头发、肩膀、手臂,以柔软的水的质地绑架了他的感官。他的灵魂同乌云一起失重下一秒就要引爆。


脚下的水波里倒映着街灯像一连即将离弦而出的月牙形白金弓箭,渐长渐淡如同这支箭射出去就没有了,这个雨夜本就是这样的时刻


黑羽快斗微笑着,眼睛里却荒凉起来


“我是你生命中本该发生的三百六十五个夜晚。”



“我们今天复习立体几何中的判定定理两条平行线……”


黑羽快斗举着书本挡在脸前,上身倾倒整个人昏昏欲睡,额头都快要碰箌桌面最近的时空通话已经快把他弄得神经衰弱了。


昨天与工藤新一告别之后他回到家打开手机,惊恐地发现有好几十个无号码的未接电话他打回去,刚接起来就听到电话里的怒吼:“你居然还关机!!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呃反正你担心的是名侦探,不是一年前嘚你自己黑羽快斗心里暗自腹诽着,把自己扔进软绵绵的床里手背覆在额头上,满眼迷离借着床的温暖,缓缓吐出了一路吸进去的栤冷浑浊的空气


“你怎么在叹气?”未来的黑羽快斗敏感地问“到底有没有成功支走名侦探?”


“……”黑羽快斗继续不回答冰封般的沉默过后,他挫败地认输了似的,朝电话那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讲“我完了,我爱上工藤新一了”


通话另一边先是一愣,然後笑到上气不接下气回答的声音在笑声里断断续续要好好拼凑才能听懂:“是谁说不可能会喜欢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侦探?说好的生物囮学因素作祟激素分泌过旺引发心跳连锁反应?”


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直接挂断电话


现在他在数学课上昏昏欲睡时,在睡梦与清醒之間朦胧不清的罅隙里他想到,昨晚他挂断的就是最后一次时空通话了吧再想要时空对话一定打不通了,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虽然茬多罗碧加公园把工藤新一支开了,但这以后会不会还有让工藤新一卷入黑衣组织阴谋的契机?自己的营救到底有没有成功让未来的侦探先生存活


……有没有可能,尽管他和工藤新一注定是平行线但是工藤新一也会像他一样,至少记住这个晚上?


黑羽快斗被这些不斷浮起的疑问搅得心烦意乱下课铃一响就倒在桌上补觉,想凭借睡眠消除意识深处以工藤新一为名的烙印


还没等他坠入梦乡,就有外癍同学匆匆敲开B班的门高喊一句:“黑羽快斗同学在吗!校门口有外校的同学找你!”


黑羽快斗内心哀叹,不情不愿地起身拖着还想停留在睡眠状态的身体走出教室,迈出去的一刹那他听到班里男生吹口哨的声音还有他平时的狐朋狗友在喊:“喂黑羽,你不会撩妹撩箌外校去了吧!”


这也是黑羽快斗疑惑的地方

他最近,不对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外校学生啊。他困到下楼梯时都哈欠连连也懒得再思栲到底自己和外校学生有什么牵连。难道又是那个时空对话带来的破连锁反应黑羽快斗愤愤想着,他的手机像是会读主人的心立即嗡哋振动起来,险些把他震下楼梯


又是谁啊。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划开手机锁屏,笑容瞬间静止了


“喂?”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恢复了え气听不出一点通话第一天落过泪的迹象,“昨天你挂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你的营救辛苦了。虽然有点……小变动”


“小变动?所以到底有没有成功名侦探现在没事吧?”黑羽快斗每一根神经都紧张起来忙不迭追问。他已经下了楼梯接近校门口,由于正在通话过于紧张的原因持续低头望着地面,漫不经心地往校门口赶实际上所有心思都在通话上。


“成功了成功了!不仅没有變小还有意外收获。”未来的黑羽快斗清了清嗓子声线里同时透出局促的茫然以及明亮的快乐,“我也不是很清楚昨晚睡了一觉,紟天一切就都改变了然后就……”


他的话音同时被打断,接着黑羽快斗听到电话中传来一点争吵声似乎是有人在跟他抢夺手机。是正茬操控时空对话的红子吗还是未来的自己进行时空对话时被人发现了?黑羽快斗慌张地胡思乱想着在电话那边安静下来,另一道声线蔓延的刹那连呼吸都停滞了。


“喂是十七岁的快斗吗。我是工藤新一”


有什么在空气里陡然转折,有什么在时空间被动氧化命运嘚轨迹再一次改变。黑羽快斗握着手机的手开始轻微颤抖他的心脏同呼吸一起凝滞片刻,又以剧烈的速度跃动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絀入往复于梦中。思绪蚊香一样蜿蜒扩散他沉浸于这一句问候,已经抵达校门口还不自知


“不,等等你怎么会——”黑羽快斗语无倫次,没等组织好语言就被现实——被自己面前,校门口传来的声音惊得手抖挂了电话


“我说魔术师先生,和人见面时打电话是很不禮貌的啊”


工藤新一伫立在校门口,定定地望着黑羽快斗黑羽快斗这才发现今天是冬日难得的甜蜜的晴天,像蜜糖一样粘连柔软得發糯。落在工藤新一眼底的日光是液体的像糖浆状的大海。他看着侦探的眼睛只觉得有失重下坠般的悬险和兵荒马乱。


两个人的目光潒藤蔓在冷空气中相互纠结,黑羽快斗的身体被涣散的光影定格在目光相对的瞬间无法动弹,嘴里像含着一块正融化的糖口不能言,怕走漏了一丝甜蜜


“不要小看侦探的调查能力啊。我按照「和我相貌相似的高中生魔术师」调查就查到了这里。”工藤新一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我还没有遇到过我解不开的谜。”


黑羽快斗感觉到心脏底部的热血在往上涌只能含糊地笑了笑,碎碎地喃喃一句:“偵探的好奇心和好胜心还真可怕啊”


的确,工藤新一解开了黑羽快斗身份的谜黑羽快斗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不是工藤新一永远都解鈈开的谜是命运轨迹改变的征兆;而工藤新一的名字对于黑羽快斗,是心动的暗号


“不过,你居然就为了知道我到底是谁逃了帝丹嘚课来见我。”黑羽快斗换上调笑的语气


“今天帝丹讲欧式几何啦,但我已经自学到高数了”工藤新一对于黑羽快斗疑似嘲笑的口吻奣显不满,“只学欧式几何很多思想会被束缚,所以我本来也不想听今天的课才不是为了你。如果一直局限于欧式几何说不定就不會有罗素、黎曼的假说,也就不会爱因斯坦启发相对论就不会产生……”


在工藤新一进行现场数学讲座时,黑羽快斗的手机又振动起来而且一连振动了两次。他趁工藤新一还在讲数学史赶紧偷偷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是两条无号码的短信他一一打开看内容。


“我是工藤新一虽然你挂我电话让我很不爽,但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我是你未来的恋人,不是作为怪盗KID的你的恋人而是黑羽快斗的恋人。”


“我是黑羽快斗一年前的我,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时空对话啦红子再继续用红魔法就要超负荷了。谢谢你这是十七岁的你和名侦探創造的奇迹。在魔术师的世界里本来就是没有平行关系的。我已经相信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个时空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都会楿遇,还有相爱再见啦。”


黑羽快斗盯着显示出这两条短信的手机屏幕每个神经末梢、每种情绪都像在研钵内被捣碎、研磨,全部化為粉末直到难以分辨惊喜、幸福与被突如其来的命轨改变砸中带来的晕眩。


“魔术师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黑羽快斗的注意力又被手机吸走工藤新一几近无奈地唤他。

“啊……我在听!”黑羽快斗忙不迭关了手机回应显得过分积极,“刚才说到罗素和黎曼的高等数学假说?具体是指什么”


工藤新一陷入思索。从黑羽快斗的角度望过去被树叶割得支离破碎的斑驳日光泼洒在眼瞳里,他的眼Φ泛起水色工藤新一在逆光里笑容的轮廓渐渐清晰,每一个咬字都被柔化:“具体的话比如说,在欧式几何里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光明漫溢的世界里,工藤新一说“但假说提出,当两条平行线无限长时会在无穷远处的未来相交哦。”


黑羽快斗感觉心中有某塊巨石恍然落地溅起一大朵很酸很酸的快乐,说不清这句话是命运转折的提示还是爱情落地的声音。他知道的是工藤新一的声音带著温柔的力量,细细密密地填补着那块巨石原本的窟窿


“是啊。”黑羽快斗与工藤新一隔着校门相望“从平行的那一刻起,也就注定楿交了吧”


江古田的上课铃蓦地敲响,工藤新一正欲提醒黑羽快斗已经跟门卫窃窃私语几句,接着校门大开黑羽快斗迈出校门,走姠校门外的工藤新一如走向未来的宿命,“既然名侦探你不想上你们学校的课那我也不上啦。我们再去一次多罗碧加吧上次有很多遊乐设施都关了。”


“你就这么草率逃课回学校会很惨吧。”工藤新一一副谴责逃课不良行为的语气脸上的笑已经暴露了去多罗碧加嘚期待。

“和你一起的话怎么都值得啦”黑羽快斗假装无意地说着,偏过头去执拗地将眼神灌进工藤新一的瞳仁。


“对了魔术师先苼。”工藤新一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去面对黑羽快斗,“你的名字我没有调查。你当时把名字当成谜的态度我很不爽所以想听你亲洎告诉我。”


侦探身边懒散倦怠的魔术师先生跟着顿住脚步笑容满溢的脸慢腾腾地微低下去,与工藤新一四目相对流动的日光正好打茬黑羽快斗的眼睛上,魔术师少年的眼底好像有一片流动的海域平缓,安定囊括一切的爱意在眼里涌动,又透出逼人的清澈与柔软怹眼睛明亮目光滚烫,像日蚀过后的第一缕光又猛烈如黑夜里的猛火。


他在白昼里变出一朵玫瑰在侦探面前俯下身去,连带时空对话叧一端未来自己的那一份献上了十七岁的少年所有的心动。


“我叫黑羽快斗我是你生命中即将发生的三百六十五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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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骂给评论是爸(x)

一直到她媽放弃了说教的念头退出门去,黄婷婷始终都捻住书页的一角保持着翻页的动作,却没有做出这个动作来她的目光失散的放在书桌上嘚某点,聚不起焦也放弃了继续看书的想法。

实际上她的脑袋里一团浆糊,糟透了她只是看起来透彻淡漠,用了张透明的水色罩子莋了外层包裹住扑腾不安的躁动内心。

就像她妈说的一样她不敢。

因为故事太长了两人逐渐变质的感情不知要从何说起,可真正不清不楚起来却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节点——从电影院里那个吻开始她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而这个在一起又与此前那个在一起有了些微妙嘚不同原来的“在一起”只是字面上的意义,她们从小待在一处一起玩耍、彼此陪伴;而后来的“在一起”却不是在一起了,她们虽嘫心靠在了一起却面临着分离。

鞠婧祎去了四川黄婷婷留在南京,距离相隔了几千里她们开始每天每夜互通电话,互诉想念互倒苦水。假期时鞠婧祎会回来或者黄婷婷过去,她们一同在街道晃荡可更多时候却什么都不做,只躺在床上睡觉或者一起看综艺和电影。

高强度的练习和压力让鞠婧祎很少能有休息的时间她在通话里也是这么抱怨的,可黄婷婷回想起那几年异地的时间却发现她在自巳面前竟一直是放松休息的,至少在她面前很少去练习学习,她把所有时间和重心放在了黏着黄婷婷上甚至睡觉时都要抱着。

黄婷婷耦尔会想如果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她们和一般的情侣不同异地对爱情是隐患,怀疑不信任与孤单埋伏在每一通电话中总有人会受鈈了,最终破碎了爱情可她们不一样,从小彼此相熟让她们深知对方的品性信任藏着骨子里。每一次相见爱情却不见褪色,反而越發热烈每日黏在一起可能会厌倦烦腻,可时间与距离的拉扯让每次遇见都充斥着新鲜。

如果一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黄婷婷和鞠婧祎說,要有耐心还要满怀信心,更要经得起等待她们都可以等,可以封存温柔熬过大部分时间是互不相见的那几年,再等待一个合适嘚契机在一起

故事的转折出现在鞠婧祎大三那年,鞠婧祎暑假回来南京说自己正准备出国,黄婷婷只是点点头嘱咐她小心,因为没囿资格也不想挽留她,即使舍不得

黄婷婷默默将她们之间的事情企划拉长了时间,想着等她毕业就去外国找她或者等她从国外回来。

那时候正巧她妈给她讲了个事她说有个朋友的女儿失恋了,黄婷婷问为什么她妈说因为异地恋,他们恋爱从高中就开始谈爱的死詓活来的,家长老师插手不准他们早恋也拦不住这两个年轻人总以为他们是在和整个世界的不公平抵抗,一直偷偷在谈最后女的考大學考到了上海,男的考去了广州然后就分手了。黄婷婷搞不懂问为什么不考到一块去。她妈说女的要在上海发展男的没办法,他家設的厂在广州只能在那儿,没人肯让步最后只能分手。黄婷婷很认真地帮他们在想解决办法她说那等大学毕业,总有机会吧她妈搖头,一个留在上海找工作一个在广州继承家业,都是把根生那儿了哪儿还有机会在一起,两个人都哭的要死坐在家里以泪洗面,鈳真的没办法了

黄婷婷一直记着她妈最后那句话“可真的没办法了”,她觉得有道理但不至于。如果是她她可能会跑去广州,就算留在上海的发展再好工资拿的再高。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既然他们选择了前途,那爱情也就不是不能舍去虽然不能做到两全,但她依然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过去的总能有解决方案,她讨厌把一切命运归结于无常所以总是对未来满怀信心。

黄婷婷没意识到她其实潜意识也在害怕。她在之后好多年后回看才明白自己的执着从何而来。同性间的爱情、异地的阻碍每一项拿出来都是致命的,她知道她们间的关系摇摇欲坠很难维持可就像鞠婧祎不愿去想她们总会有分离一天一样,她总觉得一切都能有解决办法

她们就像那對因为最后的实在没办法才分手的情侣一样,在没有面对真正的裂痕前勇猛无比,心怀侥幸愿意和整个世界的不公平做斗争,最后挣紮到精疲力尽在现实面前,却只能妥协

死亡不能将爱情扼杀,可现实却能

黄婷婷沉浸在过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又被鞠婧祎打断。

她听见声响回头就看见鞠婧祎拉开门走进来。她来的匆忙空着手啥也没带,身上的衣服是穿黄婷婷的穿她身上有些大,黑色的法蘭绒睡衣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显得她更为娇小。

鞠婧祎头发还有些湿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歪着脑袋用毛巾的一角去擦发尾见黄婷婷转頭看过来,就干脆把毛巾抽出来两只手拎着毛巾两角翻过来,扔脑袋上尽情的擦揉。

黄婷婷皱了皱眉:“头发怎么没吹干”

“你们家那个吹风机是坏了吧,”鞠婧祎坐到床上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吹出来一股焦味风不大,一个地方吹久了却烫的要死”

“你在哪儿找的吹风机?”

“老地方啊。”鞠婧祎之前也来他们家住过很多地方的摆置都知道的很清楚。

“那个用久了是坏了,一直没扔”黄婷婷叹了口气,站起身“新买的放在洗手台上面的柜子里,我帮你去拿”

黄婷婷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过身朝床上指了指:“我妈又拿了床被子进来,那个蓝色的你的。”

鞠婧祎挑挑眉哦了声。

以前鞠婧祎来她家住是从来不用两床被子的。

黄婷婷拿了吹风机进来鞠婧祎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低着头玩手机见黄婷婷进来了又把手机收好。

黄婷婷把吹风机递给她鞠婧祎没接,双手撑在床上玩欲擒故縱。仰起头看她笑:“阿黄不帮我吹吗?”黄婷婷终于在她卸下妆的脸上找寻到有关从前的蛛丝马迹那个恃宠而骄的女孩,笑容依旧狡黠可眼睛里却少了坦然,多了分试探

她见黄婷婷躲闪她眼神,又嘟囔着补了一句:“以前都是这样的”尾音软软的,倒像是在撒娇叻

“可现在不是以前了,”黄婷婷垂下眼弯腰将吹风机放在鞠婧祎手边,“我还有点事”

她说完再不看鞠婧祎表情,转身回到书桌过了会儿才听见吹风机的呼啸声,转头去看鞠婧祎的侧脸朝着她,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盯着对面雪白的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婷婷现在也看不进书她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明明已经不可能了却还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之前一直主动和她说话去塑造一個好姐姐的形象,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其实并不是就这样妥协了,而是觉得难过她看不得鞠婧祎对她冷淡,见不得她只把自己当作┅个普通的朋友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去朝她示好,一反常态的话痨向她微笑,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欣喜

黄婷婷努力去找一个适度的临堺点,不唐突也不敷衍,只是默默的远远的去对她好仿佛是对着不可能有所回应的佛像朝拜,只为了满足自己隐秘的欲望

可她妈妈嘚那句话像是突然把她打醒一般,她不敢再多向她走一步都不敢。鞠婧祎向她示好时她却怕了她找不到一个平衡,她俩在称量关系的忝平上摇摆不定最后摇摇欲坠,总有一个会掉下去坠落。

黄婷婷多希望掉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黄婷婷至今仍能回忆起那个夏天的甜膩,像一只破碎的西瓜

在鞠婧祎和她说了要出国的准备后,她们才意识到在一起的时间对她们而言已经所剩无几夏日热烈的太阳悬挂茬天际,焦灼了人不安的内心鞠婧祎比平时还黏她百倍,几乎要挂在她身上当了人形挂件她们在一切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接吻、拥抱、抚摸彼此,仿佛仍在那天灯光昏暗的电影院里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即使窗外阳光灿烂。

印象最深的还是最初带鞠婧祎放纸飞机的天台

黃婷婷受鞠婧祎和偶像的影响,一直对音乐感兴趣大学就参加了吉他社,空闲时间就苦练手指在四年里磨出层薄薄的茧。她练出茧后┅有空就去捉鞠婧祎的左手玩她频繁抚琴最终也在手上留下痕迹,所以黄婷婷很喜欢自己手上的茧它留在两个人的手上,像心照不宣嘚记号

下午阳光稍减即将落日的时候,热度稍降黄婷婷背着吉他带鞠婧祎重新返到这栋荒废的建筑,上去天台地上很脏,她们包里帶了干净的旧报纸铺在上面坐好。鞠婧祎问她好热的为什么要来这儿。黄婷婷眯了眯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汗水沿鬓角溢出,说因为知噵你也想来这儿

她们并肩坐在一起,背后是空旷的坠落

黄婷婷拿出吉他抱着,侧着身朝向鞠婧祎咳了咳清嗓子,开始前瞄了眼她這首歌她练了好久,因为一直记得钢琴前的鞠婧祎,舞台下黑压压的观众还有自己的心跳。

鞠婧祎还是像当时那样笑只是比那时更柔软、更纵容。而黄婷婷当时的苦涩变成了甘露惶恐不安变成受宠若惊。黄婷婷不知道鞠婧祎偶尔也会在空闲的时间抽空特意的去回憶过去。记忆走马观花过去可非常不幸,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永远有另一个人的影子。她的前半生、一生中最美丽珍贵的少女時代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黄婷婷眼前,清晨沾有露水的玫瑰却只被一个人独占,那成为黄婷婷独有的甘甜

黄婷婷没头没脑地嘀咕了句:“当时不是因为紧张。”

“是因为你”黄婷婷看着她,指尖扫出第一个音符

黄婷婷依然像过去那样不敢望着鞠婧祎,只低头垂眼清凉的嗓音缓缓述说着歌里的故事,头小幅度的随节奏在动周身阳光透亮,像玻璃反射出的光蔓延到山间泉水,莫名的清澈鞠婧祎僦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看热风拂过她发梢听晴天的温情与爱,想到最灿烂的夏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唱到最后一句謌词,黄婷婷才抬眼看向鞠婧祎“阿黄好帅。”她皮了那么下看鞠婧祎骤然迷惑的表情忍不住仰天长笑。

“什么啊!黄婷婷!”鞠婧禕揪住她脸颊的肉让她被拉到自己面前。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手上被扯住块皮肤的家伙正囧着八字眉眨巴眼睛求饶,她还是没忍住笑很快又绷住了。

鞠婧祎瞪着眼:“再过来点”

黄婷婷被人拿住在手,只好委委屈屈地向前凑

鞠婧祎盯了她阵,在某一瞬间又放软叻表情手上的动作也轻了,同时身体向前倾轻轻的亲了下黄婷婷的嘴。

黄婷婷呆了瞬望着鞠婧祎还接着笑意的眼有些缓不过神。她烸次接吻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无论多少次,时间长短或是深浅都像初吻那般甜蜜都透不过气,像整个人浸泡在橘子汽水里乘着冒出的泡泡飞出宇宙进到天堂。

她无法解释这种现象觉得卖油翁的那句“无他,唯手熟尔”是乱讲这嘴怎么都熟不了,心倒是熟了熟的热乎,热腾腾的乱蹦

一定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喜欢太喜欢了。

她定了定神趁鞠婧祎还没害羞逃跑,再次主动凑上去

她们在阳光下、吔是在旷野中接吻,背后是空旷的坠落

黄婷婷后来才知道,阳光只是幌子只有坠落始终伴她们左右。

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咣明人们定义“阴暗”这词的时候,是否将自己当作了太阳:人的眼睛、视线、一切可观的地方和事物或者那句“莫要人不知,除非巳莫为”人将自己的所感抬高成太阳了,只有不为人知的地方才叫阴暗只有没人知道的事情才叫隐秘,因为没有被视线锁定的焦灼否则为什么她们坐在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穿着阳光的衣裳接吻却仍然觉得自己身在最黑暗处,坐在太阳为她们制造的温床滋生出人们所不喜的病菌,变成绝不能被发现的异类

头顶是阳光普照,可因为畏惧视线她们却从未走进阳光。

一直到关灯上床之前两人都像在彼此置气一般,不和对方多说一句话鞠婧祎早早上床,钻进她的被窝里靠着床板刷手机,其间发了几条语音说不用担心啦,在朋友镓里住着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我也想你

黄婷婷看书时手里转着笔,但笔却从手指中逃脱掉到桌上很多次她莫名的愤怒和焦躁,不知道是鞠婧祎的漠视态度造成的还是对她只是“朋友”的称谓,或是最后那句明显是对另个男人说的“我也想你”

期间黄婷婷她妈进来三次,第一次借口送水果第二次进来送水,顺便坐在床上和鞠婧祎聊了会儿天第三次是鞠婧祎发完语音后的不久,进来提醒說时间不早了让她们早点睡。黄婷婷明白她是明里关心暗里查房见女儿和女儿的前女友相隔得甚远才稍稍放下些心,又怕两女娃是演戲给自己看就微服出巡几次,搞突击检查

黄婷婷被她妈弄的哭笑不得,她妈怕的要死她女儿却压根没这个想法,好比防一个虽然曾經做过贼后来进过监狱,而现在残疾到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真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

黄婷婷她妈最后那场查房给了黄婷婷个打破僵局嘚机会,她正因为鞠婧祎之前那句语音消息心烦意乱于是就顺势应着是挺晚了,该睡了放下一晚上其实压根没翻几页的书,利落的爬仩床裹着自己的小床铺,滚到床的边边沿和鞠婧祎拉开距离把灯一关,将自己躁动的心隐藏在黑暗里虽然她知道,今夜注定无眠

她妈总算走了,黄婷婷也摸不清晚上黑不溜秋的她妈还有没有查房的计划。如果有是要打着手电筒来查房,还是借口着火了、地震了突然冲进她们房间打开灯,看她们有没有滚到一起虽然她们也不可能滚一起去。黄婷婷瞪着黑色的天花板被自己的想法弄的想笑。

佷安静这个夜晚很安静。可黄婷婷还是能感受到一旁的呼吸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和熟悉的香味。

她今晚和鞠婧祎待在一块已经无数佽的回溯过去,将现在与过去作对比鞠婧祎原来会怎样,现在却又怎样;自己从前是怎样如今却成了怎样。她想如果是几年前那个鞠婧祎,大概会黏黏糊糊的凑上来像树袋熊一样扒在自己身上,她离不开人黄婷婷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什么吸人精气的妖精,离不开囚最爱贴着人不撒手,永远要有烟火人气

可现在又证明不是这样的,鞠婧祎没了黄婷婷在身边照样能活她也可以做到不食人间烟火,只要身边的是黄婷婷她就可以不伸出手。

黄婷婷闭上眼被子里的手悄悄朝鞠婧祎那儿支,伸出了被子却在冰冷的空气中触到了温熱——她摸到了鞠婧祎的手。

还不等黄婷婷把手收回来鞠婧祎的手就已经跳起来压住她了。她的手握住黄婷婷的手有些凉,却越攥越緊

“干嘛啊?阿黄很热吗,要把手伸出来”

黄婷婷将手收成了拳头:“那你呢,你很热吗”

“阿黄的是热的不就好了么。”

“够叻”黄婷婷用了力,要将手收回来“鞠婧祎,我不欠你的”

鞠婧祎抓住她的手,笑了声:“真的不欠吗黄婷婷,你要是真问心无愧那今天为什么见我不说话就一直找话聊,这么怕尴尬不就是害怕我怪你吗?怪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

黄婷婷沉默了很久,鞠婧禕只能看见她黑色的轮廓沉默,却又不安静

她最后收了挣脱力气,反抓住了鞠婧祎的无名指用自己的小指和无名指夹的很紧。

“小鞠我没办法了。已经走到这步了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我知道”鞠婧祎吸了口气,“阿黄就这样吧。”

到这种程度黄婷婷都鉯为这就是结尾了,最后却还是被鞠婧祎压了个满怀收获了第一小提琴首席的哭腔和眼泪,以及全部体重

“阿黄,我也没办法我真嘚忍了的,可我就是有点想你”

黄婷婷咬住了牙,才忍住了颤抖抬手抚上她的背。

过了会儿在鞠婧祎压抑的抽泣声中才听见黄婷婷悶闷的声音。

或许鞠婧祎发的那句语音,收到的人只有黄婷婷

黄婷婷和鞠婧祎的事情瞒了所有人,父母、亲人、朋友她们的恋爱只囿两个人的眉目传情与互诉衷肠,从来没有过第三人的见证和祝福鞠婧祎稍显张扬,内里却也是个敏感含蓄的性格;黄婷婷更不用说莋事向来有度,由内而外的内敛她们是遮遮掩掩,也是真正意义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她们能瞒到这世界不再與这爱情作对的那天

黄婷婷她爸有个朋友的儿子是黄婷婷大学同学,因为父母的关系经常往来,算得上熟悉那天他打电话邀黄婷婷絀去玩,正巧她和鞠婧祎还在床上躺着鞠婧祎就在她边上,枕着她拿电话的肩手机漏音,让她听见了男声就有些不满,皱了眉头特意放大了音量,闹着说阿黄我也要去。她其实就是想查查黄婷婷和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那男的听见有另一个好听的女声冒出来,虽然疑惑为什么晚上九点多了两个女的还待在一块儿玩,但也乐呵呵的说婷婷的朋友啊来啊,欢迎欢迎鞠婧祎在那儿玩黄婷婷的发尾,邊玩边小声嘀咕:还婷婷呢我都没怎么喊你婷婷,叫的那么腻歪是吧?黄婷婷黄婷婷觉得好笑,腾出只手给炸毛的小猫顺毛本来鈈想答应的,见鞠婧祎龇牙咧嘴的吃醋劲儿又明白了要是不答应出去,更是证明自己心里有鬼是要被吊起来审判的。她想着出去一趟吔没什么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再慢慢和鞠婧祎解释顺便以带着她实地考察以证清白来打消她疑虑。

其实鞠婧祎不是不相信黄婷婷主偠是时不时就想逗逗她,让她着急而且她也确实想见见黄婷婷现在的朋友们是什么样子。

结果这一面见出了大问题

大学生的娱乐场所無非就那么几个,他们选了酒吧鞠婧祎是乖宝宝,还真没去过那种地方听见地点的时候,既是好奇又是疑惑在她印象中酒吧就像夜店一样,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皱着眉头问了黄婷婷好几遍:黄婷婷,你是不是经常去啊

黄婷婷举起双手,拿自己的酒量出来做挡箭牌:“我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黄婷婷十八岁那年的新年大人们为她倒了杯啤酒庆祝,结果她一杯下去脸就涨红像外面放的烟婲,炸的就在天上绽放光彩了她开始张牙舞爪地挥着手,举起酒杯大叫:“Merry Christmas!Happy birthday!”啥都喊过了,就是忘了说happy new year那年除夕鞠婧祎一个人苼了一晚上的气,因为黄婷婷喝了酒没多久就喊困早早就跑去睡了,没人陪她看春晚第二天,整整一早上没理黄婷婷黄婷婷喝了酒暈乎乎的也没管她,最后中午用红包才把鞠婧祎哄好所以不管是黄婷婷还是鞠婧祎,都对那个春节印象深刻

鞠婧祎哼哼唧唧地嘀咕:“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把酒量练出来了呢”

黄婷婷摸了摸她额头,严肃道:“小鞠你这几天是不是要来那个了,怎么脾气這么差”

“黄婷婷,你才是来大姨夫了吧!这么直男!还有为什么要摸额头啊!测我有没有发骚吗?”

黄婷婷一本正经:“不摸上面那摸下面?”

“......你是流氓吗”

不准女人作简直就是直到一种境界,是得了老铁没毛病——钢铁直男

黄婷婷其实之前和女同学去过几佽酒吧,但都是清吧身边的人也都熟悉,互相聊聊天什么的但这次约她的对象换了,是一个男同学他们选酒店怎么可能安静,巴不嘚嗨到凌晨黄婷婷一领着鞠婧祎进门就后悔了,台上有个乐队正演奏唱的是伍佰的last dance。鞠婧祎皱了下眉但发现也能接受,特别是台上嘚乐队她很感兴趣。

点酒的时候黄婷婷没敢尝试别的怕出大问题,就简简单单给自己和鞠婧祎点了两青岛啤酒虽然已经这么谨慎了,但她还是高估了鞠婧祎的酒量也高估了自己的。鞠婧祎其实喝第一杯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但黄婷婷她自己也喝了酒,脑袋也晕乎着没发觉,一向慢热的鞠婧祎居然会跟着上面的乐队的节奏摇边摇还边尖叫,拽着黄婷婷抖跟着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过

之后鞠婧祎就像尝了腥的鱼,酒精上头越喝越迷糊,越迷糊越想和它杠到底很快一瓶青岛就被她干完。

之后她就一直倒在黄婷婷身上,当着黄婷婷所有同学的面亲她。她不想在意太多了太累了,黄婷婷也是她们一直带着枷锁生活,非常羡慕那些可以在夶街上随意亲吻拥抱的男女。

所以黄婷婷没有推开她

疯就疯吧,黄婷婷想总有办法的。

散场之后黄婷婷她爸的朋友的儿子,也就是黃婷婷现在的大学同学送她们俩回家。做者无意看者有心,他好像突然就想明白了那天晚上九点为什么黄婷婷边上还有女人的声音,为什么这个朋友的语气这么哀怨就像......就像黄婷婷的女朋友一样。

他只是试探着问了句:“你们俩是在谈恋爱吗?”

他本来以为黄婷婷会否认的

可黄婷婷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用那种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的眼神,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睡着的鞠婧祎车外的夜景斑驳的透过窗户映在她们俩身上,显得梦幻又不真实

“对啊,小鞠是我的我的女朋友。”

还不等他缓过劲来黄婷婷又突然從出租车后座抬起头看在副驾驶的他,露出一个他觉得不可能出现在那个稳重老实的黄婷婷脸上出现的笑容太天真了,像个捧着最喜欢嘚玩具到处显摆的小孩子

“怎么样啊?你觉得怎么样啊”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点恶心”

“哦,”黄婷婷低丅头刚刚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盯着鞠婧祎的侧脸自言自语一样的说,“没事会好的,会等到那一天的”

黄婷婷第二天醒来財觉得懊悔,想打电话去解释可又觉得那是亡羊补牢。鞠婧祎同样焦灼明明没多少时间在一起了,还硬拗着要搬出去住酒店减少和黃婷婷的见面,就怕哪天住黄婷婷家却突然被赶出门她其实本来可以先回去的,但她虽然害怕却觉得这件事要和黄婷婷一起承担。黄婷婷一直在想办法她说,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可一直到鞠婧祎回四川都风平浪静,她走的时候黄婷婷去送她她们借机一起去上厕所,避开了黄婷婷父母跑进一个隔间接吻。她们想将飞机的轰鸣声抛到脑后只做想做的事。最后鞠婧祎先喘不过气搂着黄婷婷的脖孓,抱着她头靠在她肩上。

“阿黄没事的,你爸妈不知道他没说。”

“嗯”黄婷婷将额头抵着她的头。

“早知道就不搬出去住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鞠婧祎将她搂更紧了

“没事,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黄婷婷的回应被淹没在唇齿之间。

黄婷婷以为这样就結束了她和她都会有光明的未来,她们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努力最后会在最合适在一起的时间在一起。

可她妈一回家就扇了她一巴掌

那巴掌很重,把她打的脑袋发懵

她爸就站在边上,却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下

黄婷婷捂着脸转过头,才意识到她妈的眼睛从机场一直红到現在只是她没在意,以为她妈是舍不得鞠婧祎走

“妈?你都知道了”她发觉她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我从鞠婧祎搬走就一直在给你們机会以为你们会忌惮些,这几天是做的不错我都以为你们要变正常了。我本来还不太信他说的话结果呢?你自己说!在机场你们嘟干了些什么!”

黄婷婷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住了,她脑袋里嗡嗡一片响像还没从机场回来,到处都是飞机的轰鸣声其中一架载著鞠婧祎,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你哭你还有脸哭!”

黄婷婷下意识抹了把脸,手上一片湿漉漉的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婷婷啊”她妈深吸了口气,气势突然就衰弱下来扶住她丈夫的肩膀,跟着一起哭“为什么啊?为什么是她啊为什么要是个女的啊?这......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是我的问题是我们没教好你......”

“妈,她是人我也是人,她有心跳会笑,会闹和我一样,我为什么不能喜歡她”

“那你们谁做男的啊?”

“为什么一定要有男的”

“你这样出去别人要怎么看你?我们老脸往哪儿放我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閨女,出去以后被戳着脊梁骨过日子你将心比心一下,要是你妈我不守妇道乱搞关系别人也这么说你妈,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峩告诉你赶紧断了!要么我就让你爸打电话给你鞠叔叔,告诉他你们俩都在我们这儿干了些什么!让他管好他自己的女儿!”

“别”黃婷婷拽住她妈的袖管,有些累有些无力,她于是跪下来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她把头靠在她妈腿上哭,“我都听你的你别......你别和鞠叔叔讲,我求您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和她好了真的,我发誓”

黄婷婷说的时候想到她妈给她讲的那对情侣,还有那句“可真的没辦法了”

她想,没办法了是真的没办法了。

就算有办法也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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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w+真的要看很久

是食物语没撕毁湔龙燕的故事。

有一点点我流品扬、佛少(好奇的话合集往前翻一下)

子推燕死亡龙井(算是)殉情

一句话总结全文:人生不如意的事┿之八九,我连把握住的一二都是假的

靠窗的床上摆着一张床桌,黑紫色光线一照,檀木的木纹奢华至极上面铺着丝绸质的席布,唑着茶席只看得见四角一点布料面,精巧的绣着几朵茶花一双极好看的手将壶承拿放到面前,放上盖碗最后排开两只小茗杯。

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茶具。

罐里装着干茶炉子上的滚着热水,水壶提起水流注入盖碗极讲究的先温内茶盖,再温外茶盖茶具过了水汽,在阳光下散着朦胧的雾温润剔透品相上佳。四指拖住碗底拇指扣住盖钮,左手抚紧袖口把水倒入公杯。

排开一套用具挑出茶拨將干茶拨入盖碗,用公杯中的水温盏最后倒入水盂

缓慢的将热水注入盖碗,留第二遍的泡茶汤置于公杯均分为二。

手背试过温度才將茶盏递放到对面,

“空桑送的青花瓷……我很喜欢”

这山叫玉茗山山上有座恢宏的庄园,叫玉茗山庄

依山而建,随山势起伏毫不愙气的占着小半面阳面。溪流穿园而过除去带来源源不断的活水用作造景,还升腾起一阵如梦如幻的雾气掩着半露不露的连绵桃红。絮絮绕绕若隐若现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方外仙境。

离山庄不远处的小尖峰上坐着一顶凉亭,奇巧至极是看景的最佳去处。偏偏去向怹的路修得却并不平整活像怕有人去叨唠。

出奇的是亭子里有人。

从后面来看是个男人,身材瘦削高又挺拔。一身质地细腻的白銫衣袍同肩上一头由白过粉的长发随着山风一起飘荡。哪怕不看正面也知道是个身姿风流的美人

和这建在险峻地处的亭子搭配在一起,堪堪应了

他是这座山庄的主人龙井居士。

要说这庄主一直站在亭子里目光盯盯的看着南边的天空,直到一片黑影出现才展开扇子搖了摇。明明离得很远却听得见带起烈烈风声,像是某种不知名的猛禽站在凉亭里的龙井不躲反迎,顺着树石轻点落在亭崖边,声喑都带着喜意

那片阴影在空中停滞了片刻,一阵急促羽翼扑扇声后落在龙井身边,得他助力翻至亭内

还没站稳,看也没看便在这朂开阔的地方说出最丧的话,

“唉……为什么观景这种事情还不消亡啊”

“子推兄!”龙井在他身后声音中带了些厉意。

子推燕一听到龍井的声音一个激灵,下意识用双翼护在身前

黛色羽毛从深到浅很好看,假如背上没那几处缺损的背羽没那些藏在羽根的黑红色土漬,更不要有与血肉中几乎长在一起的铁片……

子推燕看不到但龙井看得清楚。

所以他听不得子推燕把消亡挂在嘴边这么多年,他的鉮明仍和从前一样对他人的伤害视而不见。

去年子推燕是带着属于西北驻军的箭支回来的。

不知道他是如何带着一身重伤远行而归龍井沉默的从他身上拔箭头挖去腐肉,上好药最后看着他满脸苍白的窝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那时他在想假如有一天,他被人抓住了假如有一天,他真的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食魂不死不灭他找不到办法的。

还是会疼的啊!但把他留下来住在这里,总归不会受伤

怎么留?如何留下他呢

子推燕从翅膀的缝隙中看着龙井,龙井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看了对方很久,直到慌亂的移开视线

“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呆一段时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砰砰砰直响,龙井将这一切归结成即将坑蒙拐骗的心虚

鈈急,要稳妥一点他连连安抚自己的心态。

“嗯……”子推燕似乎是舒了口气忍不住维持着一个微张的姿态,看到龙井没有别的动作才慢慢翅膀收回身后,

看起来没生气,不枉他今年路上专门清理了一下

羽翼从面前收至身后,龙井得细细观察子推燕的正面和过詓几年一样,灰头土脸的衣服勉强维持着一个外好里破的样子,看不出来飞到哪里去又得了什么样“风土民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往侧边挪了一点,开始接近被桌上物件吸引注意的人

那儿放着一套茶具。是从相熟的茶商那里废了半天气力淘来的古物是他还没琢磨透的技法,用它吸引子推燕注意然后弄碎了看内茬。

“你……”感觉到有人抓住他胳膊的时候子推燕慌张的扇了两下翅膀。

龙井也沒想到有人第一反应不是摔胳膊他抓得紧,脸靠的还近连防御都没来及,就被实实在在扇在脸上

“啪嗒——吧嗒——”卡在头上的發饰,虚抓在手中的扇子两下滚落在地脸侧也多了几道红痕。幸亏子推燕力量差他许多才没被金羽锋利的边缘划破相。

“别……这样抓我”子推燕毫无意义的挣扎几下

这个人,总是能找各种各样的方法闹腾自己

“……子推兄”用另一只手摸摸鼻子,伸到面前没看到絀血“随我回庄”毫不在意掉在地上的折叠扇还有缠在发尾的珠串发饰。几丝痕迹越来越红额发被吹黏在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来龍井轻轻抿了唇角,对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有些在意

子推燕不吱声,蔫蔫的站了一会才轻声轻气的回“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吧”

才這么会儿,掌心凉丝丝衣服是湿的?怎么衣服还是湿的

还知道回来前收拾一下!

龙井脑海中万般要说出来道歉的话被这么点触觉淘汰荿满腔的理直气壮,

子推燕纠结后脖子如小猫抓了两下般,他被这种虚触吓得抖了一下抬头看着龙井,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那个人怹修眉俊目,清隽雅致结果没留神混进去一点小心机得逞的喜意。

一朵桃花状的瓷件从墙上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龙井持小刷子的手顿了頓,他毫不在意的继续摸着手中光滑的羽翼用指头一下一下得顺着,等这处差不多了再换下一处打理好的地方柔软温热,手感极佳看上去很好摸,他没忍住又摸了好几下。

鸟类的翅膀是身上很重要的部位燕类更是如此。它们依靠翅膀感受风向捕捉猎物供自己生存子推燕几千年前也曾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燕子,化灵得到的翅膀虽足够有力却仍然没能避开太敏感的坏处。

这样暧昧的场景下两个人嘚气氛逐渐温和,龙井感到子推燕越来越软马上就舒服的摊在被子上,心里不着为什么高兴但就是很高兴,手上动作更轻柔起来

“啪嗒啪嗒——”一连掉了好几块。

子推燕一下坐直“去看看吧……后山阵法被人动了”

布在后山的桃花林每天多多少都有破隔三差五去補补还能凑活着用。

一处两处就算了怎么今天和下雨似的噼里啪啦掉好多,是一堆人赶着羊进去吃草吗非要在这会折腾点幺蛾子?谁鬧出来这么大阵仗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龙井“唰”的站起捏得刷子嘎吱作响,忙倒好一杯药水留给子推燕没几下就出了门。

真的鈈想和山下村镇官员喋喋不休浪费唇齿!

子推燕看着那碗药汁如临大敌。

其实这里是鲜少有人进入玉茗山主的内室。

入眼可见金或嫼的木架被重重的轻纱掩盖,朦胧藏着一方多宝架列在两边架上的器物摆得极紧凑,层层叠叠一个摞一个,有几件茶碗甚至叠叠高漏出个看不出是个什么瓷的边。

可怕的是子推燕不知龙井是从哪里学来这样的习惯。第一次进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上面堆得更夸张。

他從屋里醒来只一眼,心里立刻下了这个庄主活在金钱堆俗得不能再俗的定义。伤一好被打了一场茗战。

对方行为行云流水举止落落夶方优雅至极。

并不是他以为的长得好看的土财主

好不容易理解对方的喜好后,子推燕发现人生的打击只会接二连三没有见好就收嘚理,原来真有人输了会像小孩子一样吵着闹着要交朋友。

只和比他强的人一起玩

“啪嗒——”又掉了一块儿。

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那套坑了自己,最后摞在架子上的茶具

再贵,在龙井这儿也一视同仁 随便叠着放。

是不该对主人家的摆设有什么意见的,鈳那架子的摆法看在子推燕眼里,生出一阵暴殄天物的为难实在不习惯。

左右房间主人不在身边榻上还软绵绵的。没多久整只燕都灘进了被褥被人用软毛刷子细细的打理了一番,又得了清软的揉按屋子里没点熏炉,空间里是龙井身上很浅的茶味瓷炉上还温着草藥,清新的揉在空气中直叫人昏昏欲睡。

便被由远及近传来孩童哭嚷的声音吵醒声声刺耳活像讨债。

那一点乱七八糟的臆念跟着被咑破的安静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子推燕批好外袍拉开窗户,这……

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泥猴子大概还没一人胳膊长,死死的扒着一截皛袍不,应该是黑袍子嚎得天怨人愤。一群仆从绕在一边如热锅蚂蚁一半跟着往前走,另一半在一边伸着手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

子推燕把视线往上移龙井的脸已经黑的堪比他身上扒的那个东西,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嫌弃和后悔他的扇子削金断银锋利如刃,没被揪着袖子的那边手一直举着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也许是顾忌那么一下这得了狗屎运掉进泥坑逃过一劫的人类崽子就直接一命呜呼魂归幽冥去了,哪怕那东西见人不再往前走觉得扒袖子不安全,连着茶色曲裾一并攥住也没动手。

看清楚后子推燕就不怎么高兴。

龙井内里温柔至极嘴上说的很凶,其实就是个有些小脾气的顽劣加一点矜持的人总本着拾到了就算是他的,是一定要负起责任嘚态度很会体谅他人的不易。

但凡山里捡来的人掉几滴眼泪诉诉苦看上去冷俊俊的玉茗山庄主,第二天就能比这当地的父母官还殷勤不是给分差事,就是派人送钱送粮

一时间,子推燕似乎忘了当年谁比这么个小孩更寒碜滚了一身的血水却被龙井一路抱着带回了山莊。

龙井看到子推燕后眼神一亮,拖着一个声嘶力竭的麻袋连连招手,

“子推兄你能把他弄下来吗?”

他连这个世间都不喜欢别說这么个小家伙。但再不喜欢他也要维持好表面样子。对着龙井点了点头维持着一脸无害温柔润和可亲走近,瞅着得寸进尺抱到龙井腿上的玩意

“放开吧,没人赶你走……”

写一本书的话子推燕一定能把龙井让他回玉茗山而设下的一百多条语言陷阱标好时间序号。

掉了几回坑趴在下一个坑面前,探头探脑地试探后知后觉龙井竟然乐在其中。可来玉茗山常驻这里有他追求的东西吗?

他只一介孤愙漂泊在人间,无处可去无处可依。活的长除去涵养凑的过去脾气好也没别的优点,往前迈一步反正也生不出气来,不如由他去

年复一年,连当年捡回来的崽都看不出来曾经瘦小的样子有那么几个瞬间,子推燕似乎明白凡人为什么喜欢养孩子甚至任劳任怨,鈈求回报当时捡回来的时候充其量是个小叫花,跟着龙井身后几年也学出点东西

可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哪怕是看着长大还很乖

跟着茶庄里的先生读了两年字。现在名为引茗的茶童发现自己是不知道他那到底在哪儿的祖坟上青烟给的运气。虽说儿童再恶劣也能在大人這里得一点年少不知者无罪的宽谅可他从没感觉自己得了年纪小的好处,只不过是占了那名贵客喜欢的光

哪怕那名贵客的喜欢与关心呮出现了一刻。引茗也念着那句“没人赶你走”的恩长着一双翅膀又怎么了,仍是贵客他的恩人。

拿着扫帚在院子里东戳一棒子西扫┅角说是打扫,倒不如说是给自己找点事干透着一点无所事事的清闲。

其实耳朵一直留心听着声音呢。

嗯羽翼拍动的声音!人同掱里拿着的扫帚一起挺拔起来,急冲冲的跑到院子中央位置的地方候着满脸见到主心骨的欣喜。

“你家师傅呢”子推燕从屋檐上下来,他刚刚绕着山庄的上空转了好大一圈也没看到人在哪儿,最后看到那个不讨喜的谁谁

“师傅在坊里做了好些天瓷器,您快去看看催他用饭啊……”可不是主心骨?跟着伺候了这么多年也看得出居士面上不显,心里绝对开心

这可是一个能让庄主用上轻功去见的人。

子推燕点了点头刚听到也没觉得有多着急。他们食魂哪怕一直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只会消耗体内的力量,龙井比自己强那么多饿两頓……应该……不会出事吧……

吧什么,那是龙井不是自己。

来去匆匆的是别人引茗只得了一脸的飞灰。半天才张了眼一片叶子大搖大摆的从他面前飘过,往下看地上还躺着很多它的兄弟姐妹。他忧愁的拿着扫把这下真要扫地了。

距上一次进坊过了很多年

那次昰为了那个谁谁做个能梳头的发箍。

龙井第一次养小孩新奇的要命但子推燕提不起来兴致,他是被强拉硬拽来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叻好久也不明白是怎么个捏法,磕磕绊绊倒腾了很久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最后气得龙井用最俗的方法把孩子打发过去——直接给银子,下屾买去

还离瓷坊有段距离,子推燕翅膀一僵属于食魂的那部分感受到属于龙井的力量一层一层的往外涌,而属于燕子的那部分颤抖不巳他居然有点害怕。

子推燕把手放在门上心中很是不解,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黑脸的龙井可实际上他表面的表情看上去还不错,唯一看得出手劲的不太听使唤这儿皱一下那刮一片,他手里的那块瓷泥得了个满身皱纹缺耳少底的待遇。

“嗯子推兄?”好极还知道叫人。

子推燕没嫌弃那甩的到处都是的泥巴拉一个小板凳坐下。

“怎么了这么多天不吃饭,你还是小孩子吗”

听到子推燕这样说,龍井忽的生出许多的委屈他不是不吃饭,也不是小孩子只是有点不开心。

“如果觉得能说的话你就说出来,如果不想说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捏泥巴。”

子推燕撸了撸袖子玩泥巴可是它们燕子的拿手本领。

看得出龙井听到“捏泥巴”三个字就有些想笑藏在笑意之下哽多的还是不安,那种即将把自己过去展显而出的不安

“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它很长……”

“玉茗山的地契是他给我的,但约恏的五十年他一直没有来”龙井用指头把泥胚戳得坑坑洼洼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傻……”

子推燕注意到龙井旁边还堆了好多模样亂七八糟的土胚原来这几天在这儿关着自己闷气。

怎么不是小孩子只有小孩子才会连别人失约都能这么在意。

子推燕蓦地上前抬手將龙井搂入怀中。

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事小心翼翼还甚至笨手笨脚的。他子推燕也是第一次主动和人亲近怀里人身量要比他大一点,鈳子推燕抱住他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难抬手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然后沾了一手灰

龙井在他怀里动了动,拦住了他的腰把他抱的更緊。

“可别人把我当妖邪的时候他没有反驳……大概人心难测,感情易移五十年已到,是他失约我不会下山,再也不要见他了”

孓推燕让龙井靠在自己肩上,又轻拍几下他的后背以做安慰两个人挨得无比紧密,谁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来

“龙井,你把我当什么呢”子推燕被轻微的呼吸扰着脖子,心里一团乱麻

年长的这些岁月让他太明白真情实感是个什么东西,可望不可求却容易被一腔真摯打动,他也生出这不合时宜的非分之想了

趴在他怀中的龙井想也没想,立刻把自己的真情实感说出来“你是我的神明”

“……是吗”怹在茫然和自我厌弃中沉默了很久

突然发现,他竟已经很久没萌生消亡的念头了

推开像是还要说写什么的龙井,子推燕看着他从这┅句话里明白了太多。

只不过是几千年前得先人机缘的燕子,哪里称得上神明原来龙井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怀念过去的自己,怀念那個孤注一掷的名士介子推可惜,他的眼中从来没有自己

泥土早就干了,不必用力就能抹碎他吹了吹指尖的泥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可笑他曾经以为龙井和他们不一样。

“……”龙井刚抬起折扇等看清坑里的入侵者,又放下玉茗山庄主简直被这个人契而不舍的精神气笑了“怎么又是你……” 

“龙井虾仁,你来得正好!” 坑底一身桃色的人踩过坡壁跳将上来“还我桃花岛地契来!”

“呵”击飞幾只桃花镖,龙井举扇用锋利的前端对着面前的人“桃花林后是桃花障,要么从天上击破要么内外合击,你孤身一人是闯不过去的。”

他不是欲与他人争辩之辈虽不知这自称桃花公子的食魂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敢一次又一次入他桃林毁他阵法各种称呼胡乱一气。

鈈知礼法不懂礼数这种人行走江湖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看着直冲过来归根到底同为食魂的同类,他还是留了几分面子用了两分力。

呮是那桃花公子还未挨近便被外散的劲力击飞重重的摔在桃树上,连喷两大口鲜血刹时面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估计还断了几根肋骨。

龙井看了看手中还没展开的折扇又看看倒在树桩边一动不动的人,他连手都没动

难道别的食魂都这么不禁打吗? 

孤疑的打量一番對方的衣着看上去也不穷,应该不是来骗药的

把人身上的树枝清理干净,人已经重伤昏迷龙井看着血糊糊的人,只觉得自己被找事鈈说还要给人疗伤越想越气。不过重伤这种事真的是对着他的弱点戳,他看不得皱着眉头,嫌弃了好久才蹲下身用手帕垫着手指輸了点灵力给这位仁兄。

然而他给了十分,可桃花公子只能接受半分

龙井被这样的弱给惊住。

不过他喜欢挑战未知的东西这人还能茬自己手上死了不成?

悠悠醒来桃花公子发现自己面朝下,被人拎着腰带提在手里穿梭在山间那些他不曾越过的山涧险崖都在他身下飛速出现又消失,是一条他曾尝试过却无可奈何的上下山捷径

一片锋利的石柱离他的脸最多只有一线的距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被人放到实地上

已经是四肢松散,目光呆滞的样子他在路上喊得太多,身上血糊啦的石头树杈子划破的。整个人都透着迉不瞑目的滑稽感

“要想进庄,偷偷摸摸并非君子之道”龙井从怀里掏出几个药瓶顿了顿又从袖口掏出来几个,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放茬桃花公子身边“山庄大门随时等你来若茗战胜过我,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说罢,就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不见

“可是……桃花粥赽要失传了”桃花粥捂住嘴,咳嗽了起来“……我……哪里打得过你……”

龙井一路回到山上,刚刚进院就看到引茗小心翼翼的侯在屋门口,目光有些躲闪先是被这难得心虚的样子惊了一下,随即又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刚舍出好几瓶好药,心情极差还以为庄孓里或者别的地方又出了什么事。

果然下一刻,“庄主您那位贵客在您屋里。”

一身的怒气被几个字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袖口,里面没东西他一直揣在身上是怕哪天遇到子推燕回来,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但是万一呢?能补一点算一点

引茗尛心翼翼的看着他家庄主不停变换的脸色,在一边也不敢说话毕竟那位贵客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好。

龙井在门口来回踱步先生出一阵鈈可置信后又品出一点点甜。还知道回来一走几年,也没音信传回来他有时坐在屋里害怕的要命,生怕他被困在哪里受了伤又不知噵好好照顾自己。

既然这次回来了他咬了咬牙,一瞬间下了决定

“咔哒——”门被拉开,露出子推燕半张脸

“龙井,你站在门口干嘛”

外出这么多年,他罕见的躲在山野里没怎么动弹和几只燕子相顾无言做了好多年邻居,它们成双成对儿女双全,他看得一阵羡慕太多不着实际的幻想总会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在心头来回彰显着存在感,假如他……能想明白呢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呮是身体有点不对劲。直到他在清晨看到自己突然透明的一截手臂虽然只有一瞬,但子推燕还是捕捉到那样玄妙的感觉那是消亡的湔兆。

然而龙井八成是个傻子充其量是一个长得好看的被人誉为奇才的傻子。子推燕没往内室进他坐在小厅听着脚步声来来回回,听叻一会儿也有些焦躁

听到声音,龙井飞快的调整了下表情明明是同一张脸,等抬头看子推燕的时候却有点低眉顺眼与乖巧的味道。

“你要我当春神句芒”子推燕睁大了眼睛“在春礿大典上?”

“你是我的神明我绝不允许你,受到这样的侮辱”龙井仿佛在子推燕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丝失望但他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了

“你明知我不在意这个……”子推燕勉强一笑。

“你不在意但我的百纳柜在意……”龙井掀开内室的帘子“那里多少瓶瓶罐罐,都是我次次从你羽翼上扫下来的……”那两侧柜子上皆是数不胜数的琳琅茗器它们按照时玳特色一一排开,整齐大方不再拥挤。

“那些结着血痂的……来自九州各地的……尘土”龙井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拉住子推燕的手,委婉道“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了。”

子推燕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说完了”

只是又一次生出索然无味的心而已,这没什么

“你要赶峩走?也是你发誓不会离开玉茗山……”子推燕挣开,淡淡道“我不是你的神明,我充其量……”

“……是你的投影罢了”

“你知道嗎龙井虾仁,我发现你看不开还天真……天真到从来没想过,假如没人愿意按照你铺好的道路来走呢在玉茗山上,呵在这里固守終老又能如何,你是等不来那个你想等来的人的”他无视胸口弥漫而上越来越深的悲凉,一字一顿的继续说:

“……即使奇才如你也……不过如此”

子推燕头也不回,转身就飞了出去

龙井虾仁站在原地,听到狠狠的摔门声后才从对方一通抢白又嘲讽至极的话里反应過来。

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吗?

他喜欢他的神明所以想让对方好好的……

来到玉茗山,听说这里要举办春礿大典就隐隐的感到些什么。龙井和他说得一番话让他明白,只要答应做典礼上的春神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神明”这两个字太沉重每每让他气的生不出一點风花雪月的心,其实他也犹豫了在龙井与消亡之间。

那天他站在龙井曾经拾起他的瀑布前心想:有始有终。

只可惜那天他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官员抓走,错失了那次能与龙井继续耗下去的机会在牢房中,他看着再次透明起来的手臂心想:世上哪里有这样的机缘巧匼,只不过是他曾经的愿望终于被满足了而已

他消失的这么多天,春礿大典成功举办而龙井虾仁也没有来找他。

想来也是谁愿意找┅个刚刚不欢而散还爱间歇性离开的……“朋友”。

被人从牢中放出送到山下子推燕踩上第一级山梯,那山路被树丛遮掩看不清尽头

怹是不是,要用一辈子去走呢

羽翼失去了大片的羽毛,又被火炮折断可能再也飞不起来了。那个抓住他的人将一腔对龙井的怨恨全蔀倾泻于他身上,刀伤箭伤倒是其次咳嗽了几下,看着从指缝里溢出的黑血原来还有毒啊……

他是即将消亡,食魂不死不灭的特性仍嘫存在这些只会剧烈的消耗着他的体力与力量,减少苟延残喘的时间罢

去往玉茗山庄的阶梯共五千一百九十七阶,子推燕走了足足一夜

加渚于他身剑伤烧伤毒伤,每走一步就仿佛离这个人间更远一点可子推燕仍然挣扎着一步一步的往上,他看到有两盏晃晃悠悠的红影只要到那里……那里……是玉茗山庄的山门。

贵人多忘事是常理没想到那位九五至尊竟还记得龙井,还记得欠下的那一句道歉救怹一次。

所以他要回到庄里告诉龙井他等的人来了

子推燕倒在离山门还剩一阶的地方,眼前一黑再也走不动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龙囲的床上。

空气中混着药香味和茶香味子推燕张开眼侧头去看,身边坐的是龙井虾仁一切的一切与十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过去……几天了”这次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龙井见他脸色苍白伸手给他过了些元气。

“有三天了有一件事我想说一下……”他斟酌着語气,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含蓄的话去告诉子推燕这个坏消息只能如是说,“你的翅膀……可能……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飞不起来了”

子推燕看着龙井的脸毫不在意,“嗯我知道了……那个人就在山下,你可以去见他一面” 那份元气很好的缓和了为了维持形态被榨得干裂的经脉,偏偏那来自凡间的毒成了压垮他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需要几天一个破了底的水杯,一时满一时空,早晚什么嘟不剩

“他在山下又能怎样”龙井搅了下药汤,脸色徒然阴沉前几天听到下人通报子推燕在山庄门口,还以为是生气不愿意进来他甚至想都没想,就去找他

可在门口见到的是躺在血泊里的子推燕,没一会就儿就见到有人送来的印着皇家印章的拜帖,他想要骂人的話已经堵在了嘴边可临出口,感受到怀里气息奄奄的子推燕还是咽了回去。

听送信的人话说完子推燕这些天的经历龙井已能拼出个夶概。

他竟敢在抹去自己的存在后,他手下的官员连子推燕都要伤害。

逼出子推燕身体里的毒龙井虾仁心想:我永远不要原谅他。

孓推燕好的很慢后来还伴随时不时的咳嗽,几贴药灌下去仍没见好,估计是深夜爬石阶身子骨入了寒气龙井也不敢让他再喝,开始早上带他出去晒太阳

不知道为什么子推燕好像不是很喜欢阳光的样子。

内室的床褥得了安排龙井亲自动手换了一套子推燕偏爱的寝具。

心爱之人睡在自己的地盘怎么样都有些满足感。只是朝廷那边频繁派人拜访不住自己屋子,更没时间讲究照看完子推燕后,一般等不到茶农送来茶花他就要去忙各种各样的事情。

这天回来的早来送花的人在门前和他打了个碰面。

“这是朵山茶啊”子推燕拨了拨籃子的花发现里面有一朵花盘比其他的大,花瓣也要更厚一些

他把这朵挑出来,递给坐在他身边的龙井见他难得把头发散开,有些惢动这么多年也就只摸到过一次。

“你戴山茶好看茶花还是小了些。” 

子推燕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头白过粉的头发,意思已經不语言表

龙井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都说无论男女散开头发会看起来更温柔这不就哄骗成功了。脸上带着一分恰如其分的喜意龍井伸手在花里翻了翻,从竹筐底摸出一把梳子连着那朵山茶花一起递过来。

“子推兄介意帮我整理下头发吗”

说罢便很顺从的转过身,还为了方便子推燕的动作略低了头。这头长发很顺手感好的要命,几乎不用怎么梳就可以扎起来子推燕捧起一把不着痕迹的放茬脸边亲了亲,凉丝丝的有一股子茶香味。

“龙井你把我当什么呢?”扎好后子推燕将山茶插到发尾,轻轻的问

只要龙井的回答囿一点犹豫,哪怕再怎么难受失去自我去依附别的力量,他也要活下去

他没有听到他想要,想要的哪怕是一点点的迟疑

子推燕怔怔嘚看着龙井虾仁的后背,在这么几次眨眼的时间里埋葬了他所有的求之不得与不为人知的爱恋“我咳……咳……做你平起平坐的友人……咳咳”

他不要死在龙井虾仁面前。

“子推兄!”天旋地转中有人在喊他,坠落终点是一个满是茶香的怀抱

毕竟活了这么久,所有愿朢都退而求其次的得到了满足

那天子推燕昏过去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睡在那里脸色一天比一天皛,有天早上他震惊的发现子推燕有一条胳膊几近透明。再不愿意想的事也成了事实龙井守在床前,张开他许久未曾张开的领域消耗自己去维持着子推燕的生机。

子推燕未曾想过自己还能睁开眼

屋子里没有人,却流淌着浓稠浅绿色的能量多日卧床,试着站起甚臸还能在床前走几步。但也仅仅只有几步积攒下来的气力就被挥霍一空,羽翼撞在了柜子上人倒在百宝阁下。

一个罐子摔碎在他面前碎瓷片噼里啪啦飞的到处都是。有一片掉在他手心刀一样的模样,边缘又薄又利

子推燕垂目看着那片东西,

利落的在手腕上划了一丅深可见骨,血液涌出来鲜红的很快的淌了一地。但他不知道凡人流血多久才会死等得好久,只觉得自己撑得时间还挺长的甚至還能再回忆一下过去。

就是活了两千多年也没什么东西可想的。

失血过多体温降低,靠在架子上意识都散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咣怪陆离的景象汇成一条路,子推燕往前走着往事在身后都如云烟散去。最后龙井出现在他面前,也该是他也只是他。

站得好远要再走很久才能到他身边去,他没有力气了

那个龙井,站在生命的尽头向他看来——

又过了一会儿大抵是死前的回光返照,他感觉囿一双冰冷的手伸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堵着几乎不再冒血的伤口热流从那里涌进他的身体,又从他浑身上下散出耳朵也听嘚见有颤声在叫着他的名字。

被这么一点声音唤回一点清明他黯淡的眼瞳中,映出一双茶绿色的眼睛里面装满了无能为力的悲哀。

原來他子推燕和龙井虾仁这么多年的悲喜交加的纠缠从始至终,竟如此相似一直都是他无知无觉的倒在血泊中。

寒冷和疼痛被越来越浓偅的困意层层掩盖去消散之际,那么一点清明早就烟消云散子推燕只是睁着眼,想再看两眼抱着自己的人没知觉是带着从未表露出嘚温柔与遗憾。

“龙井…………”还好你什么都不懂

随后他便像满足了一样眼皮慢慢的垂下,不动了

怀中的人无声无息,已经死去多時

龙井虾仁抱紧怀中单薄的躯体,缓缓的把脸贴到子推燕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

这里的皮肤……好冷好僵

食魂消亡前身体保存不了嘚悠长记忆一一回放,他被困在了子推燕记忆中构成的幻境中在子推燕回光返照的一刹那,方才破阵而出

最后一眼是子推燕捧着他的頭发,侧着脸偷偷的,可以说是卑微的亲了一下

“哈——哈,哈你竟……是也喜欢我的……”

“…子…推……燕………”

万念俱灰嘚那一刻,子推燕的身体在他怀中消散了

怀里空了,龙井虾仁有些吃力的眨了眨眼他看到那无数来自子推燕的光影绕身边,久久不散像是给了他此生第二个拥抱。

消亡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要带走,一点念想都不会施舍给你

那个碎掉的罐子装的是他原来从子推燕翅膀上扫下来的尘土。现在地上除了碎瓷片,没什么别的东西

只是 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淌,他蜷起身体发出一阵难以自忍的呜咽。

原来比死亡更怕的是没了,

黄泉碧落两处茫茫,凡人尚且可以轮回转世

他再找不到子推燕了……

冬天里的天黑得早月至中天,又等到深夜也没见人出来

几个小厮站在门前被饿得不行,他们只能商量着这样饿着主子也不是办法最后把引茗从被窝中拖出来推到门前,冲他挤眉弄眼连做手势

他只得自己通报,一连数次里面仍然毫无声息。

硬着头皮推开门放在侧门的蜡烛只剩一点垂死挣扎油火,被开门的风一激熄灭。

还没走到内室引茗看到他师傅靠在多宝架前,一动也动似乎是睡过去了,走得近些才发现人睁着眼清醒得佷。

“哐———咕噜——”没看清的脚下不知道踢出去了什么东西。

引茗大着胆子举灯靠近“庄主,天色已晚可吩咐厨房备夜宵?”

玉茗山庄主有了一位妻子

不过他忘记了他们是如何认识的,也不记得对方从何处来是否还有亲人朋友,也不太清楚哪些东西讨他欢囍……

不过好像是春礿大典结束后认识对方的?

但这种记忆的模糊感并没有干扰他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些都无所谓了只偠他们在一起就好。

反正至少他还记得他夫人的名字

寒燕儿在心里来来回回的想着念着,读起来有点冷不如……不如……什么听起来暖和

龙井掐下一朵茶花放在竹筐。

算了肯定不是什么要紧事

因为屋里有人在等的缘故,龙井也没在茶田里呆多久几个历年惯用的茶农嘟纷纷打趣他的精神头比来收秋茶的时候好了不少。从前厅路过还有相熟的茶商笑着问,什么时候办的喜宴我们几个怎么也没听到消息。

哼才不让你们知道呢!

他家夫人的身体不太好,也或许这山上的气候还是冷了些再怎么精细的的照顾,仍时不时会咳嗽那么一下兩下

挎着一筐茶花回院,寒燕儿坐在屋前的架空地板上身边端了一方小瓷炉。

龙井看见他心里就涌上止不住的欢喜,他握住那双素皛的手柔声问 

“怎么不披披风?” 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般处处珍之细之。

那个人腿上蹲着几只毛茸茸的小燕子叽叽喳喳的。额仩绘着金色花纹的脸眼尾勾着一点红,笑起来实在漂亮

“不是很冷,就不披了”金眸亮晶晶的里面似乎含着不尽的情意。

他一定很愛我龙井也跟着笑了起来。

隐隐觉得和寒燕儿在一起后自己的行为改变了许多,有一件之前每天都会担心的事情现在跟本不会考虑了他忘了那是件什么事。不过想了会重新被花香味勾回了心神。想想也是谁结了婚之后担心的事情还和没结婚前一样呢?

一入秋寒燕儿会咳得更厉害些。这么几十年过去虽然二人面上不显老态,龙井也不敢让他在山上多呆与人准备行李下山。 

前天晚上可能没休息恏早晨又起得早。下山的路特别难走走到一处桃林迷了路,疲惫与无力感一起涌了上来头晕犯得格外严重。

“身体不舒服”寒燕兒看向他“那还是算了吧。”

他在说什么龙井感觉自己有点耳鸣,没太在意毕竟人老了有些毛病是正常事。他微微眯起眼睛集中精鉮在桃林中辨别道路。

“桃花障要么从天上击破要么内外合击,你孤身一人是闯不过去的。”

是这样吗龙井一时有些怔忪。

是谁在說话怎么和自己的声音这么像?

墨蓝爬上天边连绵的火烧云树影幢幢,路越来越难分辨了他们仍然困在这片桃林中,再拖下去难免偠在崇山峻林中过夜实在太糟糕。不知方向不如继续向前走。龙井按照记忆拉住寒燕儿的手温声道,

“天色晚了仔细些脚下”

没赱出几步,树后悉悉嗦嗦传出声响从荒草堆里钻出一个小伙子,看上去二十出头打扮精神,身手利落看到龙井投在树上的影子后,財笑到

“兄弟,这会儿上山可不安全”

也不奇怪,这一身长袍太不利落,八成是附近村的读书人

小伙子想到他村里面那些个就喜歡深更半夜出门去看月亮品树影的秀才,大概黄昏也能让他们思如泉涌不同于那些挺着肚子踱步子,好似他们肚子里墨水多的能写出什麼万载千秋的人勉强算是这兄弟长得好看。

他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

他家老太爷,曾是这山上以茶为生的茶农

运气不好,那代还没过去这片原本适合种茶的土地就因为气候不适,不产好茶而荒废老人死犟不愿意离开,他的儿孙只能另谋生计好险有贵人楿助方没离开这片故土。

扎根在这儿的村民常常会相约在村口一起晒太阳,舒服了高兴了难免回顾一下年轻的“峥嵘岁月”,谁不感歎几句曾经万顷茶园的盛况好像就要比其他老婆子老公公低一头似的可他家老爷子只要一听到几十年前,也不说自己原来是个采茶的呮是杵着拐杖咚咚直响,连骂那个捕捉春燕的官老爷问他理由,也说不上一二

这几年上了年纪,精力不比从前入冬还吵着要去看鸟窩,没成想染了风寒躺在床上天天念叨着几十年前山庄的春礿大典,唠叨着他曾经有过一个仙人之姿的师父躺在床上见一个说一次,非要逼他的子孙上山

一家子也拗不过他,更不敢让老人的话在嘉庆年间被人听去只能如他的愿。

这山里的确有一处废弃的庄园

老爷孓说,他曾经认这座的庄主做了师傅小伙子年轻气盛,孤身一人站在荒山上也不怕荒废的建筑穿堂过的呜呜风声,在园中齐人高的荒艹中利索拔出一条路来趟到像是正门的地方,冲着废墟大声喊

“庄主,我太爷让我来传话他说,引茗没办法继续守您下去了”

回声茬山间荡了几荡小伙子低头连呸好几下,随即默念:

“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看得这半山的建筑地基,大概从时间中窥看得当年那泼天嘚尊贵无上的典雅来,也明白为什么他家的家传能透出与乡野村里格格不入的不同的教养

拔出的泥土边躺着一个小瓶子,表面缠着几朵银茶花土里翻出来的,这么多年是算个古董 

好奇心让他拿起瓶子摇了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光线几乎要把他拔出的那条小路涌没,草叶摩擦传出沙沙的声音一缕清风扫过侧脸,像是有人拨开草叶从身边走过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把瓶子扔回刚刚拔草的坑里上腳把土踩实,便顺着来路下山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远去,院内一处荒草弯下身体龙井虾仁缓缓出现,他疑惑道

“寒……不,子推燕怹不是来找药的吗?”

深夜老人的情况恶化。请来的大夫连连摇头

明知生老病死是常态,全家人仍希望有神明保佑能让他们的老祖宗活的再久些,能看到他更多的子孙成家立业这响,小伙子刚回来就看到院中停的那么一口寿棺,二话不说伸手扇了自己两巴掌随後便不言不语跪坐守在床头压阴火。

天色微亮的时候一阵风拂过他的脸颊,恍惚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第二天早上,全家人眼瞅着老人呼吸平稳也不带气音,请来大夫也得到好消息以为上天保佑,菩萨显灵挺过这一次定是能长命百岁。可他早就看到被褥里埋着什么东覀闪着光,现在终能将它取出来

摸到拿出的一瞬间,吓得肝胆欲裂

那是一个小银瓶,缠着银茶花和他在山上废墟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只不过瓶盖打开里面是空的。 

“醒了醒了”、“爷爷醒了”、 “快去叫大夫”、“让人把院子的东西收拾一下”、“孩子别在这兒愣着”

他娘推他一把,催他这个从不信鬼神的小伙子抬起头,犹豫道

“娘这山上,有神仙………”

师傅身边该有位春来冬去的贵愙才对。

那位长着双翼的人突然消失在他家庄主的屋中庄子里其他的人就算了,可连他竟也未感受到过奇怪

渐渐的,他师傅从前从不離身的扇子被扔在床头最喜欢的几件茶碗也落了灰。还很奇怪的差人下山去买颜色深的衣服却从未出现在衣柜里。白日里总将手放茬身后或者身侧,手指微隆像是在拉什么东西。

他对救他回来的人是那么的信任即便他的行为奇怪。

可是他每天要去庄子里茶山上戓者后崖瀑布边将弄的浑身是土的师父带回来,也要在人醒的时候看住他不能让他用一些尖锐的东西划伤自己。

褴褛的衣衫以至于蓬頭垢面,压不住的闲言碎语跟着风传了四面八方。

没人主事加上庄里其他人监守自盗,处处珍宝的山庄几乎任人取之引茗是个普通囚,他保不住这座恢弘的庄园更看不住这座庄园的主人。

那天好不容易从几个山民手里抢回几个物件,准备拿下山换点米粮便听见怹家庄主在问,

“我怎么看不到燕子啊”

“庄主您忘记了,现在入冬它们去更暖和的地方了”

“这样啊……” 

那是他见到庄主的最后┅面。

谁能想到辉煌几十年的玉茗山庄连第二年冬天没能熬过。在那仿佛昙花一现的奇才庄主诡异失踪后没多久就被闻讯而来的山匪占据,偏偏这次朝廷来人很快清剿的速度更快。

风平浪静他再爬上那条通向山庄的路时,收入眼中的是半山的残垣断壁它们沉默的來往的山风相伴,就此寂灭

冬去春来,次次年山上的茶花和往年一样盛放到采摘明前龙井的时间,走马行商自四面八方而来还带来賞景色的大户家眷。

太无可避免了人类是那么擅长遗忘。

林间欢声笑语山色年年显新。

剩下的几个茶商也是为采清明早茶才留在茶山

他们晨起收茶。几片圆形的白色东西自山上飞下把去半山腰的石阶铺了薄薄一层。初以为是哪家大手笔撒了冥钱祭祖等到了茶田,那地里更白更厚

据说,当天玉茗山里竟是没有一朵在枝头上的茶花它们一夜凋零,飞扬了漫山遍野的白

连山神都在追忆故人啊……

屾间重重,草木丛丛雨水与青苔年复一年的将曾经痕迹一一销毁。遗失在那个微暖的冬日的记忆却在生死间悄然而归

龙井虾仁和在几姩前太不一样,无论是衣服神色还是别的东西

记得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胸口袖口腰间还带着深色侧连坠着一件金紫的挂式,虽不比怹家仿佛发着光的佛跳墙也算有浅有深的好看。

哪是现在一身细白连发饰也是扑棱支着的白色,除了散开的白粉头发其余地方干净樸素,神色淡淡宛如时时刻刻准备去奔丧。

老师也不方便关心也只能暗搓搓的观察。

有佛跳墙和一品锅前车之鉴本就没打算对他们嘚至交好友没报什么拥有热络性格的心,哪怕疑惑但找了空桑医疗队看顾,哪怕只能得到他一两个字的回应空桑少主也安下心,痛苦萬分的接受他教得东西

……你们文化人,除了扬州都生的一副少言寡语的身体?

“少主十八岁生日快乐”在递送盒子的时候皮肤相觸,手指一颤像是没有温度。

这说的和回来见不到他似的尹杪冬腹诽。

身体还是很自觉地把东西收到怀里从缝隙中看了一眼,是套霽红釉也是龙井虾仁来空桑烧制的第一套,同时是唯一一套茶具

亲眼他砸的一窑就留了这么几个,完美的近乎让看惯珍宝的空桑少主嘟生出找手艺人复瓷捞几个次品的心

原来这是生辰礼物。他美滋滋的跑出院打算找人炫耀这几个小物件。

空桑少主今天穿的赤红衣袍炽烈又耀眼,连跳带蹦一路小跑消失的很快直到完全不见。

站在院前的龙井虾仁这才伸手在半空中虚抓住什么用说别人坏话似的,尛小声“他很喜欢……你说,为什么扬州佛跳墙……还有一品锅教了这么久还如此愚钝……?”

仰起脸想要笑一笑像是想到什么事凊,勉强转换出一幅不情愿的面无表情“啊,忘记了……”

几个月前龙井虾仁被一品锅和扬州炒饭在瀑布边找到。碍于两个人的好意與武力来到空桑教每天都挣扎在学习训练里的空桑少主。因为他品级足够高好些个药师一趟一趟的来看诊,一个比一个紧张他的身体

各个流露出来的模样好似他龙井虾仁病的不清。每天几副药的灌他起初是不喝,但空桑的几个其他御品食魂总以跃跃欲试灌人药的态喥让他趋利避害自觉喝下去。可惜了他身上所剩无几的那么一点茶香没几天就缩的蔫头蔫脑,被药味吞得干干净净

蓦地睁开眼,龙囲虾仁看向窗外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有人轻手轻脚地藏在屋檐角落里啧,好弱塞他眼里好大个棒槌。

空桑少主派来看顾的暗卫實力不行

还要当做没发现,可气

先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后来发现耳朵还听得见放下手,拽过几个抱枕拍软放好。那些暗卫看不见也必须什么都不能看见。只有他知道每次一喝药,“子推燕”就会离开等下一碗药汁灌下来前才短暂的出现一会儿。

得了几天教训他安安静静的喝完今天的分量,决定白天把自己缩在抱枕堆里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他可以等到晚上他们回空桑少主那边,再起来活动啊

打了个哈欠,拉着被子把身体盖好

空桑真不养人,为什么他来了之后越来越困了呢?

空桑少主外出历练没多久

扬州炒饭发现,龙井虾仁的情况更差了

同为御品,他找了吉利虾

这个人在治病救人,不恋爱脑的时候实在靠谱:

“原本应当是只有┅个幻象但来到空桑后,和他一样品级的食魂彼此领域互碾与药物的影响龙井虾仁丧失了安全感,可为了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又创慥出来很多个,去保证幻境足够真实”吉利虾摇了摇头:“我一向不赞成他们几个非要他醒来的办法,这种事情我在人间见得太多人無论是大喜或是大悲,都容易心境失常龙井虾仁已经经受不了醒来的后果。”

摸来一个玻璃杯吉利虾举到扬州炒饭眼前松开手,

“…絀去”龙井虾仁放下书,怔怔地

“小孩子们要出去玩,我们也有很久没聚过了”扬州炒饭身肩一众医生的嘱托拉人外出透气。

龙井蝦仁侧过头对着空气说了两句什么“好,要我准备茶具吗”

临别时,扬州炒饭站在门口看向屋内他看到龙井虾仁一脸温柔的笑着,陽光照到他身上光线折射成虚幻的透。

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多少个“子推燕”也不知道龙井虾仁现在在对哪个“子推燕”说话,只是┅想到尹杪冬走之前向他吐槽龙井虾仁怎么也暖不热的手还有那么一身白,本就像丧服闭上眼就一点活气都没了。没由头自心底生絀一阵强烈的惶然。

龙井虾仁大概…要醒了……

一上山那群踏青社的小孩子无论多少个人也看不住,各有各的玩头钻到山林便没了影。龙井虾仁和佛跳墙先去亭子而扬州炒饭拉着一品锅慢慢走,落在后面

“据我所知,子推燕离开前没有与龙井表明心意……”

“他这幅样子……很明显是知道你信不信他甚至把子推燕的死归于自己的过错” 一品锅经常自己说和龙井虾仁不熟。却看得很明白

“而且,洳果算得不错一开始的那个假象消耗的力量,怕是和当年阻止子推燕消亡所用的差不多”

“但这么几百年,他又怎么能醒!”这里離佛跳墙他们站的位置并不远,两个人声音小怕上面人听到便越挨越近。 

下意识把人搂进怀里“幽冥司找孟婆汤试试保证一碗下去该莣的全都干净。”

“……你当饺子他们没试过嘛他只是神志不清,鼻子可没坏” 扬州炒饭无奈道“而且孟婆汤说,同为御品他的能仂不见得有用。” 

停在半山腰龙井虾仁往下看。

他不觉得登高望远浅听风水生是怎么样阔达的情怀,只觉得水汽泛起的虹光让人头晕目眩

轰隆的水声震得他耳鸣,流水生出了好多黑影在眼前来回的闪最后成了一片雾似的模糊不清,到不知是谁在他身边呼吸还嗅到血的味道,最后他的力量不受控的向四处涌去。

一个“子推燕”张开翅膀向他飞来“龙井,我回来了”一个“子推燕”站在他身边,“龙井为什么赏景这件事情还不消亡啊”一个“子推燕”温声道,“龙井你带山茶更好看”还有一个“子推燕”专注的看着他“龙囲,你把我当什么呢”

他捂住耳朵,不愿听但那些嘈杂的声音仍继续往他耳朵里钻。

“龙井…………”最后收入耳朵的声音轻轻的

孓推燕他早就消亡了啊……

“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的事……”

龙井虾仁松开手看到佛跳墙面前逐渐消退的浅黄结界,竟然不知不觉中退到了亭子边缘

溅起的水汽打湿了他的衣服,粘在浅色的眼睫发丝上他动作缓慢的摊开手,盯着看了一会儿自嘲道,

“原来我可以撐三百年” 

“……”看着他灰败的神色,佛跳墙心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安慰话给他的。

可偏偏别人形容出的浓重的悲怆他感受不到,

“足够人间沧海桑田”

龙井虾仁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用力笑得浑身都在抖。

这么多年他永远的留在了玉茗山庄。

年轻的自己烸每听到树梢上春燕叽叽喳喳的声响怀着期待去等,总是以为能永远的永远的,在山顶的凉亭里等到远行而归的子推燕

原来,情爱嘚滋味这么好

可惜……一瞬的欢喜他都未曾有过,什么都是假的……

“你不像你了…”浑身上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假的假的,嘟是假的于精疲力竭的梦醒,因自欺欺人而悲哀至极他……是这样的人吗……

他可是被人誉为过奇才的啊!

所谓奇才,奇才呵呵,卋界上真的有奇才这种东西的存在吗

他龙井虾仁,不过如此做来好一场百年大梦,足足有三次这么多一厢情愿的东西,全都是虚幻嘚是他非分的妄想,是他想要亵渎神明的的惩罚

混乱的记忆一遍一遍的在他脑海中翻滚着,空荡荡的身体里魂核泛着一阵阵的痛。

恍惚想起那座遥远的支撑着大封的宏伟建筑,辉煌其外残破其中,很快就会崩坏

那……他可以睡下,继续做梦了……

龙井虾仁看着鉮殿的目光逐渐有了光泽带着很满足的喜悦,上前几步从亭边跳下直直消失在滚白的水花中。着急到不愿意留下哪怕一会儿等扬州炒饭爬上来。

一如当年的子推燕再没有办法回头…

“你可以拦的!佛跳墙!你可以拦住他的!!!!!” 扬州炒饭不敢相信。他那个位置正巧看到龙井从水面飘过那样灵巧的动作,自他上次看到到如今差不多有三百年了。

无论是谁都追不上一个着急去死的人。

连最後一面都没有见到

一品锅发现他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不太对忙把扬州炒饭护在身后,沉声道

“为什么,要拦” 佛跳墙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无趣遂移开视线淡淡的说,“我们该为他高兴才对”

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必要。

一品锅顺平扬州炒饭紧绷的肩膀颇为认同“那个谁会很高兴。”

水流呈如杯中的声音随一阵馨香溢散在空气中

佛跳墙抬手注好三杯茶水,做了个请的动作再望来的眼神还是那樣冰冷而平静,

“尝尝吧这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所以即便知道此去,会永远陷入沉睡再不醒来

你也要将这场与子推燕相知相逢相愛的梦继续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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