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短篇古言小说男主病弱,十章,男主是慕容家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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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人族少女孟南柯,是穿越女夙瑾颠覆仙剑世界的唯一希望,于是,慕容紫英和九州大陆的灾难开始了。作者有废话要说:①没错文案只有一句话,你们没有看错。一句话文案是作者的最爱,我才不会承认我其实是憋不出来了←_←②男主已定,是慕容紫英,不会中途换男主,因为作者开这篇文就是为了嫖他的→_→③女主非穿越,但本文存在穿越女,而且还是一个扭曲变态一心想着毁灭世界【……】的穿越女,其实她才是这文贯穿始终的究极BOSS啊③幼年的女主性格较为中二,但后期经过调/教之后会有质的飞跃,重度中二症接受无能的亲可以期待后期华丽逆袭的阴暗女主【……其实还是没什么好期待的】④感谢熊猫亲的封面,真真美死了【荡漾】⑤作者对于燕国的历史不是很了解啊,要是有什么常识性的错误还请考据党们多多指教,不过要是对剧情有影响的话恐怕作者无法修改,还请亲们见谅⑥废话永不止步,待续……图推时间基友的新网王德川BG基友的仙五龙幽BG,女主出自琼华呦基友的新网王入江BG,已完结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情有独钟&怅然若失&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南柯 ┃ 配角:慕容紫英,夙瑾等 ┃ 其它:养成,仙剑同人,仙四,慕容紫英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衍生-言情-架空历史-其他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43634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
签约状态:
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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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轻掂,不过半生浮华
小女阿婳 初次发帖请多包涵
凤栖宫里一贯寂静,静得半点不似六宫之首的皇后正殿。
路映夕慵懒地倚在窗柩旁,纤细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着窗前的珠帘,带起一阵叮铃悦耳的脆响。这珠帘上串的每一颗都是拇指大的东海珍珠,光泽圆润,贵气逼人。此等奢华,仿佛说明她深受君宠,但事实上,她嫁入皇朝半年,皇帝只在她的寝宫里留宿过一夜。
路映夕淡淡地扬唇,绝美的容颜漾出夺目的光华。皇朝的帝王,慕容宸睿,比她预料的更加深沉莫测。大婚那一夜,他丰神俊朗,笑意温和,身上不显丝毫凛冽之气,就像是一个儒雅淡泊的翩翩公子。但他拥她入怀的时候,她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果然,他并没有占有她。他当着她的面,亲手割破他的指尖,把血渍染在床褥的白缎上。
想到此,路映夕唇畔的笑容不由加深,笑得有几分嘲意。象征她贞洁的艳红,是他的血,而非她的。这个男人,习惯了掌控所有事,睿智深沉,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要在这样的男子眼皮底下玩花样,那一定是自寻死路。可是,她已无路可退。
“公主。”低低的唤声响起,那是她陪嫁的侍女,晴沁。
路映夕优雅地转过身,笑道:“小沁,我们已不在邬国,你该叫我一声娘娘,以免落人口实。”
晴沁露出甜甜的笑容,微一欠身:“是,娘娘,奴婢又忘记了,真该罚。”
路映夕散漫地笑着,忽地敛了神色,目光掠过晴沁,然后收回视线,低了嗓音:“说吧。”
晴沁轻轻地跪下,声线很浅,但甜美面容已然浮起凌厉之色:“公主,您已浪费了半年时间。”
“我心里有数。”她低垂了明眸,掩住眼中的憎恶,再抬眼时只剩一片清明无波,“你退下吧。”
“是,娘娘。”晴沁恭敬应道,站起身退了出去。
寝居内恢复了原来的安静,路映夕无声地叹息。每当晴沁称呼她为“公主”,就是在提醒她,她并非自由人,她有重大任务在身。而这个任务的第一步,就是争夺君宠。呵,那个慕容宸睿的宠爱,其实她打心底的不想要。
“禀娘娘,皇贵妃求见。”寝居外,一道清脆的宫女声传来。
“请她进来。”路映夕扬声回应,清眸微微眯起。在这后宫之中,荣宠最甚的就是这位皇贵妃贺如霜。因她身怀龙嗣,皇帝特赐她无需向皇后及皇太后请安,今日却无端上门来,颇令人深思。
须臾,一袭粉紫色宫装的柔美女子袅袅而来,曲膝行礼:“皇后娘娘凤安。”
“妹妹有孕在身,不必多礼,坐。”路映夕微笑着上前,轻拉她的手,一同在榻座上坐下。
“如霜唐突,扰了皇后姐姐的清净。”贺如霜柔柔一笑,也换了亲切的称谓。
路映夕但笑不语。宫女奉上热茶,而后侍立在旁,便见贺如霜的神情有了几许为难。
“都下去吧。”路映夕挥了挥手,心中清明如镜。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不其然,待到无人时,贺如霜才幽幽开了口:“姐姐,若非事关重大,如霜也不愿意惊动姐姐凤驾。”
“何事让妹妹烦忧?”路映夕温声问,眼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容颜柔弱,风姿楚楚,娇小婀娜,虽不是绝色,但也另有一番韵味。
贺如霜的眉眼一黯,氤氲上凄楚之情,低声道:“不怕姐姐笑话,如霜自怀有身孕以来,一直处处小心,对于汤药和饮食更是谨慎,经过贴身侍女试饮之后才会入口。”
路映夕点了点头:“小心谨慎,是应该的。”在深宫之中,每个人都如履薄冰,因为危险无处不在。不过难得贺如霜说得这样坦白。
“今早……”贺如霜犹疑了片刻,很轻地道,“早膳里有毒,试吃的那个侍婢死了。”
路映夕凝视着她,直看入她的眼底:“你一点也不怀疑是本宫下的毒?”她身为皇后却有名无实,而贺如霜的分位仅在她之下,且又怀有皇嗣,照常理来说,贺如霜第一个要怀疑的人就应该是她了,因为她最有动机。
只听贺如霜叹息着回道:“皇后姐姐一向无争无求,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何况,女人都有直觉,如霜能感觉得出来,姐姐对如霜并无嫉妒之意。”
路映夕不禁莞尔。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其实是个明白人,说话也颇为坦诚,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兹事体大,为何不向皇上禀告?”路映夕收了笑容,正色问道。
“皇上近来忙于和司徒将军商讨征伐龙朝之事,如霜不想给皇上增添烦扰,而此事终是后宫家事,如霜应该先告知姐姐才合宫规。”贺如霜有条不紊地慢慢解释。
路映夕站起身,边行边道:“且去你宫中看看。那份膳食可还在?侍女尸首可有人动过?”
“如霜已宣了太医,此外,没有其他人敢动。”贺如霜跟在她身后,唇角微微一掀,旋即又抿了去。
路映夕没有回头,唇畔亦浮起似有若无的淡笑。贺如霜此次借题发挥,想要借她之手铲除绊脚石,但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早哟    ------公子我大名闲锦瑟小名闲无端字韶颜号临却=-=认识了咩?
 ------不认识。
------鉴定完毕。你是傻子。
路映夕的脚步稍停,微微仰头,望着那在日照下闪光的金漆殿名——白露宫。
这是皇帝御赐给贺如霜的寝殿。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位皇贵妃的圣宠之隆,可见一斑。
路映夕抿唇一笑,悠悠然举步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凤安!”殿中的漫地金砖上,低眉垂眼的宫婢太监跪了一地。
“都起身吧。”路映夕的语气清浅,目光直接落在锦绣屏风后的软榻上。
身后的贺如霜低声道:“皇后姐姐,徐太医正在验那侍婢的尸首。”
路映夕颔首,毫不避讳地绕过屏风。长榻上,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然已气息全无,死寂沉沉。路映夕不由叹息,宫廷之内,人命如草芥。
“老臣徐晋叩见皇后娘娘。”徐太医恭谨行礼,才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此宫女所中之毒,乃是‘封喉血”。只要食入少许,就会当场毙命。”
“嗯。”路映夕淡淡应了一声,俯身细看那侍婢的喉间,果然有一点如血般的印记。后宫争斗,花样百出,用毒属于平常事,但大多数人会选用慢性毒,很少人会用绝顶剧毒。
“皇后姐姐……”贺如霜以纨扇遮面,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那气绝的尸身。
路映夕折身走出屏风,立在正殿中央,明眸一扫,睥睨着跪地的宫婢内监们,清冷出声:“贺贵妃的食膳,由何人负责烹饪,食材又由何人带入?”因贺如霜怀有龙嗣,故而她的白露宫中自备小厨房,待遇比照凤栖宫。
“回、回皇后娘娘,是奴婢负责烹饪……”一个年纪较长的宫女颤声回答,“食材则由小良子从御膳房取得,送来白露宫。”
“禀皇后娘娘,奴才小良子,所有食材都是经过御膳房的御厨亲验过之后,奴才才领了回宫。”小太监颇为机灵,口齿伶俐地接话。
路映夕的视线停在那宫女的身上,嗓音低了下去,凭添几分厉色:“你,叫什么名字,入白露宫之前,侍候的是哪个主子?”
“奴、奴婢芳菲……奴婢以前在韩淑妃的宫中侍候……”那宫女扑通一声跪伏在地,身子隐隐发抖。
路映夕敛去严厉之色,轻轻一叹,清眸中染上一丝无奈。下毒者是何人,尚是个谜,但贺如霜显然无意查明真相,只想把矛头指向四妃之一的韩淑妃。
“皇上驾到——”
忽然,一叠声的尖细喊声,自不远的宫门传来。
路映夕习惯性地眯了眯眸子,眼角余光瞥见贺如霜面露喜色,小女人的娇美之态尽现。
“皇上圣安!”满殿的宫女太监又兢兢战战地跪下。
路映夕盈身一礼,并不言语。通禀皇帝的人,自然就是她。事关人命,且关乎皇嗣,她万不能托大,把自己栽进去。
皇帝俊脸漠然,抿着薄唇,手一抬,沉声道:“平身。”
“皇上!”贺如霜凄凄一唤,柔弱上前,美目泛泪,“臣妾,臣妾……”语未竟,已先哽咽。
路映夕心中暗笑,叹为观止。
皇帝的脸色稍缓,柔声道:“有朕在,爱妃且放心。”他似此时才看到路映夕一般,转而淡淡道,“皇后劳心了。”
路映夕温和微笑:“臣妾无能,烦扰皇上了。”
不料皇帝竟朗声大笑,意味深长道:“邬国长公主岂会是无能之辈,皇后过谦了。”
路映夕不语,一味平静地浅笑。他防她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要取得他的信任,实在太难。父皇啊父皇,您要女儿做的事,堪比登天。
静默间,只听皇帝铮铮利落道:“此案就交由刑部去查,意图伤害朕之龙嗣者,朕决不轻饶!”
“皇上圣明。”路映夕温顺附和,眸中的嘲讽一纵即逝。
皇帝幽蓝至黑的眸子一闪,泛起同样嘲讽的光芒,淡声道:“想起来朕倒是很久没有去皇后的凤栖宫走一走了,不如就由朕送皇后回宫。”
“皇上……”贺如霜惊诧,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不安慰她这个受惊的人,却要随被冷落多时的皇后一起走。
“朕晚些再来看爱妃,爱妃好生歇着。”皇帝温言宽慰,语毕,便就摆驾离去。
路映夕慢吞吞地上了御撵,安静地坐在皇帝身边,一声不吭。
皇帝慵懒地倚靠着软垫,突然闲闲地出声:“皇后想见朕,派人通报一声便是,何需如此大费周章。”
路映夕呵呵笑着,不答话。
皇帝蓦地坐直身子,眸色渐锐,直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朕最厌恶,在朕面前耍小聪明的人。”
路映夕笑得更加愉悦,绝美容颜似明媚阳光般,绚丽耀目,脆生生道:“皇上,其实天下处处都是这样的人。”
皇帝的俊容一凛,眼神深沉了几分:“玩弄小伎俩的人,最后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而真正大智慧的人,才叫朕不得不提防。”
路映夕无辜地看着他:“依臣妾看,这世上,真正有大智慧的人,除了皇上您,再无他人。”
皇帝的薄唇慢慢勾起,似笑非笑:“原来,朕的皇后有一张甜如蜜的小嘴。”
路映夕低低垂眸,状似羞赧。
因这一低头,她光洁白皙的颈脖露了出来,颈后上有一朵艳丽绯红的芍药,恣意怒放,衬得那如雪的肌肤越发诱人。
皇帝的幽眸陡然一暗,伸出手,抚上那纤细的颈子。手掌张开,一点点地逐渐握紧。
路映夕一惊,突地抬头,对上他的眼光,心中刹时大震!
他竟对她起了杀心?!
“皇上……”路映夕弱弱地唤了声,感觉缠绕在脖间的力道越发重,胸腔里的空气似被抽空,心肺胀痛得几欲崩裂。
皇帝的黑眸泛起凛冽蓝芒,杀气渐浓,冰寒慑人。
路映夕低垂着的双手发狠地握紧,指甲掐入掌心,强迫着自己不要挣扎。她必须赌!赌他不会就这样杀了她!
“为何不反抗?”皇帝的大掌依旧冷酷地桎梏着她,醇厚的嗓音却宛若调情般低柔悦耳。
路映夕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似要滴出血来。她的齿根因极度的忍耐而发出“喀喀”声响,体内浑厚的真气本能地涌动翻腾,即将迸发而出!
不可以!她一定要忍!他休想陷害她意图弑君!
“呵!”皇帝突然低笑一声,倏地松开手,脸上平静无澜,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未发生。
“咳咳……”路映夕猛咳了几声,大口呼吸,明亮清眸染上了几缕血丝。
“朕的皇后,真是可忍人之所不能。”皇帝低沉的笑声不断,仿佛愉悦至极,可幽深如潭的眼底毫无笑意。
路映夕又咳了会儿,才顺过气来,沙哑地道:“皇上,臣妾不明白。”
“朕以为,你是明白的。”皇帝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漫不经心,“皇后出自帝王之家,必然听说过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希望,今日之后,皇后会牢牢记住这句话。”
嗯,小说。。。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抖一抖麻袋,不带走一颗白菜
路映夕温驯地点头,低下了眸子,隐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怒光。他是在告诉她,如果她敢有丝毫异动,他就会杀了她。但是,他未免太小看她路映夕!
皇帝似满意地扬唇淡笑,悠闲地抬起一手,为她扶正秀发间那支微有倾斜的赤金凤钗。手势无限温柔旖旎。
路映夕抬眸看他,亦是浅浅而笑,绽出美丽的梨涡。
两人笑望着,眼神相对,却似有一股隐晦的强大气流相撞,火花飞溅。
良久,皇帝惋惜般叹息一声,意有所指道:“可惜,可惜皇后并非男子之身。”如果她是男子,便是他一统天下的劲敌。
“臣妾若是男子,又怎能有荣幸成为皇上的帝后?”路映夕笑得嫣然,自若应对。就算她是女子,也照样有能力灭他于无形!
皇帝慵懒地睨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掀开御撵的锦帘,淡淡道:“凤栖宫到了,朕想起还有政事待办,就不送皇后进去了。”
“多谢皇上送臣妾这一程。”路映夕盈盈一礼,优雅地下了御撵,扬长而去。
回到寝宫,路映夕静坐在镜台前,清冷的明眸微微眯起。脖间的那一圈指痕,红得刺目。可见慕容宸睿下手之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绯粉的菱唇缓缓弯起,她忽然扬声道:“替本宫宣韩淑妃前来!”
寝宫外即刻有宫女脆声应道:“是,娘娘!”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女子踏着轻曼脚步进来,不卑不亢地欠身行礼:“皇后娘娘凤安。”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袭水蓝色宫装的女子踏着轻曼脚步进来,不卑不亢地欠身行礼:“皇后娘娘凤安。”
路映夕站起身,并不说话,直视着她。
韩清韵神情沉静,毫不回避她的打量,清美出尘的脸上甚至带着一点傲气。
路映夕细看她,心有赞叹。其实韩淑妃比贺贵妃更加容色出众,她身上那水蓝色宫裙,仅是普通绸布,长长裙摆刚刚遮住足踝,脚下一双同色的绣鞋,鞋面上以白色丝绒勾有一缕飞云。没有累赘的华丽装饰,却自成一格,风姿不凡。
“韩淑妃,相信你也已经知道白露宫那边出了事吧。”路映夕开门见山道,并不打算和她寒暄。
“略有耳闻。”韩清韵淡淡回道,清瘦的身子防备般挺得笔直。
“那你可知道,如今最大嫌疑的人,就是你。”路映夕云淡风轻地直指重点。
“皇后明鉴,清韵决不曾做过!”韩清韵的脸色骤冷,隐约有点怒气。
路映夕心中轻叹,这般骄傲的人儿,在深宫后苑是要吃亏的。
见她不出声,韩清韵也抿起红唇,神色愈发冷傲倔强。
“本宫相信你。”路映夕轻淡地道。
韩清韵似是一怔,举眸望着她。
“这件事,本宫会为你做主。”路映夕微微一笑,“不过,你的倔脾气,有时候可要收一收,不然惹恼皇上,本宫也帮不了你。”
韩清韵愣了愣,半晌,稍软了面色,曲膝一礼,道:“清韵谢过皇后娘娘。”
“客气的话本宫就不说了,你且下去吧,无需太过担忧。”路映夕敛了笑,眉宇间泛起一丝倦意。
“不扰皇后歇息,清韵告退。”韩清韵再次揖礼,旋身退了出去。
路映夕重新坐回镜台前,揉了揉眉心,口中低叹一声。她自幼便看遍后宫的险恶丑陋,最不愿意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但事与愿违,她注定逃不开如此的宿命。
兀自冥思许久,直到身后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响起。
“公主。”是晴沁。
“说。”她没有回头,意兴阑珊。
“公主,贺贵妃所怀的皇嗣,不可留。”晴沁低低地道。
“嗯。”她淡漠地应了声,眉尖却忍不住蹙起。
“还有一件事,奴婢收到消息,空玄子神医进宫了,受邀为贺贵妃安胎。”
路映夕的脸色倏然一僵,突地站起来!衣袖不经意地扫过镜台上的珠钗,玎珰地散落一地。可是她却毫无所觉,怔仲失神。
“他”来了?!
恍惚间,她竟不自知的红了眼眶。心底那被硬生生埋葬的思念,一瞬间似泉涌般汩汩冒出来。
因为太浓烈,她觉得自己似要被湮没,无法喘息,心痛难挡
晴沁无声地退了出去。
路映夕怔怔伫立着,清美绝伦的面容有些幽凄迷蒙。
取起梳妆台上的一柄精小手镜,她背过身,拨撩开颈后的乌黑青丝。
手镜里,映照出身后的那面大铜镜,铜镜中,纤细洁白的颈上有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美丽而栩栩如生。
她轻轻叹息。那是“他”为她种下的“灵机”,抑制着她与生俱来的心疾,减少发作时的痛苦。
除了异于常人的聪颖天赋,她这一身的本事,全是他所授。内功心法,剑法轻功,医学毒术,奇门兵法,皆是上乘非凡。他是一个天下罕见的纵世奇才。只是,他性情淡泊,悲天悯人,只医病救人,不理世事。
其实,她很想很想,与他携手浪迹天涯,悬壶济世。闲来无事时,煮酒弹琴,一起坐看云卷云舒。
这个愿望,今生大抵是无望了。她生于帝王之家,注定只能活在权力斗争的旋涡里,无法抽身,不得自由。
放下手镜,她换上素净的月牙白衣裙,举步走出了寝宫。
“娘娘,可要准备凤撵?”寝居门外,两个宫女恭敬地问。
“不必了,本宫只是想去御花园走一走。”路映夕淡淡而笑,曼步前行。封喉血的毒性奇特,其中有一味药是珍贵的羊乳花。整个皇宫之中,只有御花园里才有种植。她既答应了韩淑妃,自然要费点心思查案。
偌大的御花园,格局巧妙雅致,亭台依水而筑,路径以彩色卵石铺砌,园内佳木葱茏,百花争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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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花朵,随即就收了回来,转头对身后的宫女道:“小南,去问问,是何人打理这处花圃。”
“是,娘娘。”名唤小南的宫婢样貌清秀,神色十分内敛,一看便知是久居内廷之人。
小南离开片刻,很快就带了一个小宫女前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凤安!”那小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行礼,低着头不敢抬起。
“抬起头来。”路映夕温声道。
“是,娘娘!”那小宫女面带惊惶地微仰起小脸,水灵的眼睛如鹿般惹人怜爱。
路映夕心中一突,不由震惊。竟有人长得与她如此相似?!五官极为肖似,但更年轻,神情更单纯无邪。
那小宫女显然也感到震撼,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叫什么名字?”路映夕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问道。
“回娘娘,奴婢名叫栖蝶。”那小宫女犹在出神,眼也不眨地看着路映夕。
不前不幸福。
“芳龄几何?”路映夕伸手扶她起来。
栖蝶受宠若惊地站起,忙回道:“奴婢十六。”
“这处花圃是你在料理?”路映夕绽唇微笑,如冰雪凛冽的清眸却隐约掠过暗芒。她似乎已经一脚踏进了某人设的局里,只不知那人到底有何目的。
栖蝶不察路映夕心中所思,怯怯一笑,道:“禀娘娘,奴婢七岁进宫,一直随兰姑姑学习园植,在御花园当值已有九年。”
路映夕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兰姑姑是一个关键人物。
明眸流转,心里已有想法,路映夕温和地问:“栖蝶,你可愿意到凤栖宫来,侍候本宫?”后宫各人的最终目标,不就是争得君宠吗?既然人家有心安排,那么她便就顺水推舟。
栖蝶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嗫嚅道:“奴婢、奴婢可以吗?”
“本宫说可以,便就可以。”路映夕扬唇浅笑,修长的身形傲然如松柏。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隆恩!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栖蝶雀跃地跪下谢恩。她一直在御花园当值,但却从未见过皇上,如今可入凤栖宫,将来必能亲近君侧!宫中女子,不论分位品级高低,谁不想得皇上的一眼青睐呢?何况,她竟与皇后娘娘长得这般相似……
“小南,你先带栖蝶回宫,本宫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路映夕唇畔的笑意不减,心中了然。少女怀春,无可厚非。
“是,娘娘。”小南温谨地应声,表情平和,欠了身,便带着栖蝶离去。
路映夕微眯眸子,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眸光清冽。沉静的小南,锋芒内敛,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她本是皇帝寝殿的近身侍婢,也就是说,她是皇帝安插在凤栖宫的眼线。
如此也好,省却她不少力气。今日遇见栖蝶之事,想来皇帝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他越防她,就越会怀疑她有阴谋诡计。
想到此,路映夕弯了弯粉唇,颊上露出小小的梨涡,笑得很是狡黠。不急,总有一天栖蝶会派上用场
是夜,宫灯盏盏,亮起橘黄的光辉。
凤栖宫的寝居里,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高悬一角,照得满室明如白昼。
路映夕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卷。一袭滑顺丝缎裁成的寝裙,贴合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长长的漆黑乌发垂散在胸前,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之美。
榻旁,栖蝶安静侍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路映夕放下书卷,唇角微扬。差不多时候了,该来了。
没有听到太监的高声通禀,一身明黄色锦袍的挺拔男子直接走了进来。
“皇上圣安。”路映夕慢悠悠地起身,曲膝一礼,“皇上今夜怎会过来?”
皇帝不作声,长眉斜挑,俊容上浮起些微嘲讽,目光瞥向一旁的栖蝶。
栖蝶被他一看,惊得跪下,讷讷道:“奴婢叩请皇上圣安!”
皇帝扬手,冷淡道:“退下。”
“是,皇上!”栖蝶依言退了出去,略显稚嫩的清美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失望。
路映夕感到无限惋惜,明眸眨了眨。
“皇后实在有心。”皇帝淡淡地睨着她。
“谢皇上赞赏。”路映夕无辜地举眸回望他。
“你知道朕在夸你什么?”皇帝的脸色深沉莫测,喜怒难辨。
“臣妾不知,不过只要是出自皇上口中的赞美,臣妾都深感欢喜。”路映夕盈盈微笑,答得滴水不漏。
“朕的皇后似乎很想把朕推给别的女人?”皇帝优美的薄唇缓缓勾起,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雨露均沾,是后宫之福。”路映夕迎上他暗藏锐芒的眼,柔声回道。
“皇后此言,似是埋怨朕没有经常留宿凤栖宫?”皇帝的眼神幽深,墨色眸子中蒙着一层惑人的蓝紫光泽。
“臣妾绝无此意。”路映夕轻轻摇头,软了嗓音,“臣妾只是不懂,为何皇上始终不愿意……”她赧然垂眸,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清晰。纵使她不愿,但她还是必须拥有一个皇嗣,这是她的任务,无可逃避。
皇帝轻笑出声,声线却冰冷:“你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他不碰她,就是不想将来继位的太子是她所生。
路映夕暗自咬牙,心中悲愤。他以为她想说这些?他以为她想要他碰触?她心底比他更不愿意!
饶是如此,她还是微微抬起头,凝视着他,低低地说:“皇上,今夜可要留下?”
本以为他定会断然拒绝,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好,今夜朕留下!”
路映夕一怔,愣望着他,无言以对
皇帝唇边勾着优雅淡笑,负手而立,一双幽洌的蓝黑色眼瞳闪着耀眼的摄人光芒。
路映夕心中大震。他真的要留宿凤栖宫?!
“皇后似乎在质疑朕的话?”皇帝斜挑长眉,睥睨着她。
“臣妾不敢。”路映夕柔顺地回道,低眉敛眸,可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他终于决定要了她?虽明知此事无可避免,但她还是感到无比恐慌!
“口不对心。”皇帝的语气散漫,话里却隐含芒刺,“皇后的心,不知遗落在何处。朕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你并不希望朕留下。”
路映夕暗暗深吸口气,举眸,微笑道:“臣妾垂着眼,皇上都可看见臣妾的心?”
“一瞬时间,也已足够看清。”皇帝向她跨近一步,修长手指似调情般抬起她的下巴,“朕的皇后有一双明若星辰的眼睛,可惜并非清澈见底,朕要细细留心,才可探知其中蕴含何奥秘。”
他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路映夕忍耐着没有抗拒,黛眉却本能地蹙起。
“朕的碰触,让皇后觉得难以忍受?”皇帝口中低柔地问着,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菱唇,然后冷冷收回手。
“臣妾只是觉得紧张。”她抿唇,用力一咬牙,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皇帝沉稳站立,不动如山,任由她僵硬地拥抱着他。
“皇上,让臣妾为您更衣……”路映夕轻声道,心中感到羞愤,但手下越发温柔,慢慢地褪去他的外袍。
锦袍还未脱下,冷不防的,皇帝一把握住她的柔荑,目光幽深凉寒,直视着她,锐利得似要探入她的内心。
路映夕微仰着小脸,迎上他的眼,不闪不避,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凛然。
皇帝淡淡扬起薄唇,笑道:“皇后此状,倒像是要赴刑场。”
“臣妾只是紧张。”路映夕重复方才的那句话。她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她确实觉得犹如赴死。
“看来皇后紧张得厉害。”皇帝笑意盎然,眸底却是讳莫如深。
路映夕轻咬下唇,狠了狠心,旋过身去,抽落腰间的丝带蝴蝶结,衣裙滑下香肩,散落在地。
光裸的美背,白皙胜雪,衬着漆黑长发,愈加显得肤如凝脂,极之诱人。
皇帝的黑蓝眸子蓦地一暗,闪过复杂的情绪波动。
“皇上……”路映夕的嗓音有些颤抖,没有转过身面对他,背脊挺得异常笔直,却仍掩饰不了那细微的战栗。
皇帝抬手,抚上她的长发,蜿蜒而下。
路映夕浑身轻颤,咬紧了牙根,竭力克制着一掌拍开他的念头。
皇帝似对她顺滑乌黑的长发爱不释手,轻柔抚摸着,低吟道:“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
路映夕无心听,只觉得万分煎熬。他像是在故意折磨她,是想看她能够忍耐到何时吗?心中不禁开始天人交战,若她现在反悔,他会否龙颜大怒,借机降罪于她?
内心正挣扎着,身后那贴近的男子气息突然散了去。路映夕不由诧异,惊疑忐忑地扭过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惑人的眼眸。
“气候尚凉,皇后小心染了风寒。”皇帝不紧不慢地开口,拾起地上的衣裙披在她肩上,幽蓝墨眸一片明朗磊落,但又仿佛闪着柔情的微光,令人迷惘。
路映夕定了定神,穿好衣裙,盈盈转过身,绽露甜美笑容:“臣妾多谢皇上关怀。”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碰她,她都由衷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只要一咬牙就能忍过去,但现在她才发现,这件事很难很难。如若不爱他,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把身体给他?
此时,寝居外,一道恭谨的太监声忽然传来——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了路映夕一眼,神色平淡,扬声道:“何事?说。”
“禀皇上,白露宫方才进了刺客,贺贵妃受惊,疑似动了胎气。”
皇帝脸色骤沉,疾步走出寝居。
路映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却隐约听到外面皇帝与太监的对话声,心头猛然抽紧!
“他”串通刺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路映夕浑身轻颤,咬紧了牙根,竭力克制着一掌拍开他的念头。
皇帝似对她顺滑乌黑的长发爱不释手,轻柔抚摸着,低吟道:“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
路映夕无心听,只觉得万分煎熬。他像是在故意折磨她,是想看她能够忍耐到何时吗?心中不禁开始天人交战,若她现在反悔,他会否龙颜大怒,借机降罪于她?
内心正挣扎着,身后那贴近的男子气息突然散了去。路映夕不由诧异,惊疑忐忑地扭过头看去,对上一双深邃惑人的眼眸。
“气候尚凉,皇后小心染了风寒。”皇帝不紧不慢地开口,拾起地上的衣裙披在她肩上,幽蓝墨眸一片明朗磊落,但又仿佛闪着柔情的微光,令人迷惘。
路映夕定了定神,穿好衣裙,盈盈转过身,绽露甜美笑容:“臣妾多谢皇上关怀。”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碰她,她都由衷松了口气。她本以为只要一咬牙就能忍过去,但现在她才发现,这件事很难很难。如若不爱他,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把身体给他?
此时,寝居外,一道恭谨的太监声忽然传来——
“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皇帝看了路映夕一眼,神色平淡,扬声道:“何事?说。”
“禀皇上,白露宫方才进了刺客,贺贵妃受惊,疑似动了胎气。”
皇帝脸色骤沉,疾步走出寝居。
路映夕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却隐约听到外面皇帝与太监的对话声,心头猛然抽紧!
“他”串通刺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露宫,灯火通明,辉煌亮堂,却寂静得令人不安。
前殿外,一排带刀侍卫凛凛站立,神色皆是肃穆冷峻。殿中的金砖地上,跪着一个身穿浅灰色素袍的俊逸男子。他虽双膝跪地,但却不显半分卑微,眉目温雅清俊,神情平和而悠远,眸光清浅而煦暖。殿门外一阵微风吹来,掠过他的素袍,便见衣袂飞扬,似要随风而去。
路映夕隔着几步距离凝望着他,绝色夺目的丽容在此时失了光华,明眸之中一片郁悒黯然。
“映夕。”那男子开口唤道,一双墨眸幽深如古井,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师父。”路映夕低低应声,走近前去。
“半年未见,你可好?”男子唇角微扬,露出淡淡笑容。
“好。”路映夕亦浅浅微笑,向他伸出手,欲要扶他起身。
他却纹丝不动,温声道:“贺贵妃动了胎气,确是我的错。”
路映夕无奈,收回手。皇帝尚在内殿寝居,这里她做不了主。早前白露宫进了刺客,当时师父正为贺贵妃施针安胎,却因这意外而一针错位。其实以师父出神入化的医术,即使略有差池,也必定依然能保贺贵妃腹中胎儿无恙,但她却不肯再接受师父的诊治。疑心之重,令人感慨。而那名黑衣刺客行动失败,被师父当场制服,然却立即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身亡,死无对证。
大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终于大步走出来,俊容冷冽,眸色深沉。
“敢问皇上,贺贵妃的情况如何?”南宫渊举目直视着皇帝,不卑不亢。
皇帝的语气越发冷厉:“朕的孩子,未能保住。”
路映夕在旁听得心中一震,南宫渊却只是悲悯地叹息一声,似早已预料到。
“刺杀之事,朕会细查。”皇帝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锐芒,冷声道,“南宫渊失手误医,其罪确凿。来人!将他打入天牢,交由刑部发落!”
路映夕大惊,急道:“皇上——”
但还不待她求情,皇帝已冷冷睨她一眼,截断她的话:“皇后有何意见?”
见他神情阴鸷,路映夕抿住菱唇,沉默下来。现在她若冲动行事,不仅救不了师父,更会惹怒皇帝,无益于事。
这时殿外的侍卫已经鱼贯进入,架住了南宫渊。
“映夕,不必为我担心。”南宫渊面色平静,任由侍卫们押着离去。
路映夕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素手发狠地攥紧。以师父的绝世武功,倘若要反抗,又有谁能擒得住他?可他偏却生有一副慈悲心肠,不愿杀生,不愿伤人。贺贵妃的事,他定是感到愧疚自责。
皇帝走到她身旁,半眯起眸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皇上?”路映夕心中暗惊,轻微抽了抽手,他却猛地加重力道,握得她手背生生发疼。
“皇后似乎极为关心南宫渊?”皇帝不松手,仿若漫不经心地问。
“臣妾为人徒弟,自然忧心师父的安危。”路映夕恭顺地回道。她一定会想办法救师父,即使必须不择手段!
“皇后与南宫渊如此师徒情深,真让朕羡慕。”皇帝的大手又收紧一分,面上漠然无温。
路映夕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她甚至听到自己的指节被他钳得“喀喀”异响。慕容宸睿,你未免欺人太甚!
“朕在和你说话,为何默不作声?”皇帝像是一点都不知她的痛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路映夕强忍心头翻涌的怒火,暗暗丹田一沉,灌注真气于手心,抵抗着他毫不留情的施力。
皇帝的薄唇慢慢勾起,笑意却未达眸底,手下愈加用力,竟也已驱动内力!
静默无声中,两股同样强劲的真气猛然相撞,激烈拉锯,互不相让。刹那间,偌大的殿堂骤寒,充斥着森森的肃杀之气!
但片刻之后,皇帝便渐敛了内劲,一点一点地收回来。
路映夕心底不禁松了口气,也慢慢撤回真气。现在并不是可以撕破脸的时候,虽然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和他打上一场。
“原来朕的皇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皇帝放开她的手,淡淡道,“如此绝顶的武功,世间罕有,想来皇后的师父更是高深非凡了。”
路映夕陡然一颤,倏地抬眸望他。他的心思竟然这般深沉!故意逼她动用内劲,不只要探她的底,更是要探师父的实力!枉她自负天资聪颖,可看穿人心,却这样轻易中了他的诡计!
“师父性情宽厚温和,更以治病救人为终生志愿,今次意外害得贺贵妃痛失胎儿,师父定是深感愧疚。”她定下心神,唏嘘轻叹,复又柔声劝慰道,“皇上和贺贵妃都是福泽绵厚之人,来日必定会再孕育龙嗣。”
“福泽绵厚?”皇帝却是冷哼,脸色冰寒,“继下毒事件之后,又出现了刺客行凶,依朕看,有人根本见不得朕的皇室血脉延绵。”
路映夕不语,低垂眼帘,掩去清冽如雪的眸光。没想到他也已猜到,近日这些事并非后宫妃嫔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而造成。父皇终是按捺不住了,不等她有所动作,已先铲除了可能成为皇朝未来太子的胎儿。只有父皇才会想到利用师父来害怀孕的贺贵妃。只是可怜了那无辜孩子,初初成形,便就夭折。
“若让朕查出幕后凶手……”皇帝眸中泛起幽蓝的锋芒,犹如万年寒冰,冷冽刺骨。
“天网恢恢,皇上定能查出真凶,将其缉拿归案。”路映夕无视他那危险的目光,沉静地附和道。
皇帝深深地看她一眼,似审视探究,又似威胁警告。
路映夕下意识地感到背脊发凉。她不能够坐以待毙了,她必须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
“皇上,之前‘封喉血’的下毒案,臣妾已略知端倪。”她镇定地回视他,轻声开口道。
“哦?”皇帝眉宇间的阴鸷不减,神情冷酷。
“此处不便详谈,请皇上移驾凤栖宫可好?”她微微一笑,自信笃定。
“皇后该不会以为此时此刻朕还有心情享受温香软玉?”皇帝嘲讽地勾唇。
“虽然臣妾景慕皇上已久,但也不至于愚钝如斯。”她温柔浅笑。总有一日,她会征服他的心,再夺他江山,但她不会急于一时。
皇帝冷淡地睥睨着她,似看透她的内心,优美薄唇中缓缓吐出一句无情的话:“收起你那可笑的妄想。”
她不惊不惧,美眸流转,盈盈而笑,灿烂炫目。谁输谁赢,现在言之过早。
皇帝不再赘言,甩袖举步先行。
路映夕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眼光如芒,直刺他的后背。慕容宸睿,你最好不要动师父一根寒毛,否则我要你十倍奉还!
与白露宫的华丽堂皇不同,凤栖宫十分庄重大气,皇后寝居更是素雅至极。一面象牙抽丝织成的屏风,隔开帷幔低垂的凤床,而外间摆设寥寥,只有一座软榻和几张楠木桌椅。
皇帝随意地倚着长榻,慵懒开口道:“皇后说已查出些许眉目,不知是何头绪?”
路映夕温声回道:“封喉血的毒性阴狠,其中有一味药是御花园里种植的羊乳花,臣妾认为这是一条线索。”
“嗯。”皇帝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扬眉睨着她,语气散漫,“素闻皇后精通医理,看来传闻不假。”
“臣妾只是略懂皮毛。”路映夕神色谦逊,举眸回视他,平缓道,“料理那一处花圃的主职宫婢叫做兰姑,或许从她口中可问出一些端倪。”
皇帝不语,勾唇淡笑,幽眸如潭,深不可测。
路映夕也不再多言。据她分析,那兰姑应该是父皇安排下的棋子。贺贵妃失了皇嗣,兰姑是时候出来顶罪了。
皇帝微凉的目光紧锁着她,突然出声道:“南宫渊是皇后的师父,朕在想,是否需要从轻发落。”
路映夕心中一凛,知道他这句话是试探之意,斟酌片刻才道:“师父原是无心之失,但也确应负上部分责任,臣妾不知以皇朝律例会有何罪罚。”
皇帝唇边的笑容加深,带着一丝轻嘲,似在笑她的言辞谨慎。
“南宫渊错手误医,伤损皇室龙脉,朕本应治他死罪。”皇帝的话语一顿,眸光渐利,如刀锋直射向她,“况且,刺杀之事与他是否有关,尚是未知。皇后,你说朕要如何卖这个面子给你?”
路映夕心底升起一股凉气。他话里的意思,是不会轻易放过师父了?
“不过,皇后也无需太忧心,如若查明刺杀之事与南宫渊无关,朕自会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皇帝撑着软榻扶手站起,走近她,优雅笑道,“朕说过,皇后与南宫渊师徒情深,朕很羡慕。”
以她的绝顶轻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天牢并非难事,但她深知师父性情,他不可能愿意畏罪潜逃。
细细思量之后,她沉住气,落落大方地前去探监。狱卒见皇后娘娘亲临,不敢阻拦,毕恭毕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但凡是牢狱,必是阴暗脏污,天家大牢也不例外。一间独立的石造囚室里,灯火昏暗,摇曳生影,更显阴森逼人。在一排冷冰冰的铁制刑具前,那素袍男子神情淡定,虽被绑在刑架上,衣衫染着猩血,但面色从容犹如闲庭散步。
“师父!”路映夕低呼一声,她终是来迟一步,他们竟已用刑!
刑部尚书沈奕见她踏入,恭敬一礼:“恭请皇后娘娘凤安!”
“沈大人的动作真是迅速得紧。”路映夕淡淡嘲道,不掩微愠。
“臣奉皇上口谕,严加审问疑凶,还望皇后娘娘海涵。”沉奕莫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俊秀儒雅,眼神却是沉着冷厉。
路映夕震怒于心,目光冰寒。慕容宸睿,这笔帐,以后我会慢慢跟你算!
她沉着面色,明眸光冰冽如泉,冷声道:“皇上仁厚,难道会允你滥用私刑?”
那沈奕抿起唇角,并不言语,神情却是傲然。
路映夕凝视他片刻,心中清明了然。这位年轻的尚书大人有一副铮铮铁骨,但却心高气傲急于建功,对这样的人不能用强。
她心念转动,脸上渐渐露出几许忧色,柔了嗓音:“沈大人,本宫想与师父单独说几句话,还请沈大人通融。”
沈奕举目看她一眼,迟疑须臾,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路映夕知道他离得不远,但也不介意,走到南宫渊面前,轻声道:“师父,映夕来晚了。”
南宫渊露出浅淡微笑,眉目清朗澄明,温声回道:“映夕,不必自责,师父做错事自当要负起这个责任。”
“那是意外,师父为何偏要耿耿于怀?”路映夕不禁感伤,幽幽道,“师父心善,别人却未必感激。”如果当时贺如霜肯继续接受师父诊治,决不会失去胎儿。贺如霜自己种下的因,却要师父背起这个果?
只听南宫渊低低叹息:“尚未出世的婴儿,亦是一条人命。几日牢狱之灾,权当祭奠那可怜胎儿。”
闻言,路映夕心中蓦地一喜,压低嗓子问道:“师父早已算出此劫?”
南宫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墨黑如玉的眸子闪着一点温柔笑意。
路映夕放心不少,绽开笑容来,但口中音量仍压得极低:“师父,虽只是几日,但酷刑难挨,必要时一定要用内力抵抗。”
“只是鞭笞而已。”南宫渊云淡风轻地扬唇,仿若身上那渗血的鞭痕并不是落在己身。
“倘若不仅于此呢?”路映夕眼中显出忧急。师父太固执了,那慕容宸睿必不会如此心慈手软的!
南宫渊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径自道:“映夕,我会留在宫中陪你一段时间。”
路映夕倏然怔住。师父是否预测到他将会被软禁宫中?她原本尚存一丝希望,希望自己估计错误,可慕容宸睿是那般深沉精明之人,他必定会趁势扣留下师父,借此牵制她的一举一动。
南宫渊知晓她的忧虑和愧意,温言安抚道:“与你无关,是我命中注定有此劫数。”
路映夕抿了抿菱唇,坚定地道:“师父,无论如何,映夕都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语毕,她突地抬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掌心里的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
那药丸入口即化,南宫渊来不及拒绝,不由笑道:“映夕,续命丹珍贵无比,全天下只有三颗,你倒这样浪费了。”
“不给师父服用那才是浪费。”她也浅浅轻笑。她只有一颗续命丹,是师父以前送给她,怕她将来病发得厉害挨不过去,特地让她留着保命。可是现在师父遇难,他的命她看得比自己的更重。
“我已服了续命丹,你可以安心了?”南宫渊墨眸微闪,泛着隐约的脉脉温色。
路映夕却用力摇头。不够,如何足够!续命丹之效只是护住心脉,以防万一,可却挡不了皮肉之痛!
南宫渊俊逸的脸上掠过一丝怜爱,柔声道:“映夕,你应该知道,我从不看重外表皮囊,如有损毁,我希望你也不要为我介怀。”
“师父?!”路映夕心头狠狠一震,“师父,你还算到了什么?”
南宫渊不语,微笑着缄默。
见他如此,路映夕的眼眶发热,浮起一层朦胧雾气。师父不说,可她也已猜到。这个劫,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易过。
此时那年轻尚书已经无声走近,恭声道:“夜深,请皇后娘娘保重凤体,早些回宫歇息。”
路映夕不看他,只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而俊朗的脸。她用眼神在恳求他,求他逃狱,避过此劫。可是,他温和却毅然地回视她,淡淡摇头。
“皇后娘娘?”沈奕低声再唤道。
路映夕冷冷瞥他一眼,不发一言,旋身离去。为难下臣无用,她只有找主位者谈判!谁若敢毁了师父的容貌,她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诸彼身!
然而,要到很久以后,路映夕才明白,纵使她再怎么聪明缜密,再怎么防范于未然,也对抗不了上苍的无情捉弄
事情就如她所料。翌日清早,兰姑一经盘问,不多久便就认罪伏法,不仅招了下毒之事,也一并揽下了刺杀案。她声泪俱下言道,贺家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她的妹妹被贺家人强纳为侍妾,不出月余就受虐至死。她一心要为亲妹报仇,但她身在宫中,只有把此仇转嫁在贺贵妃身上。毒杀不成,她便买通江湖杀手。最后她又道,如今事败,她无话可说,但即便做鬼也要向贺家人索命。
路映夕安静地听着晴沁悄声汇报,未发一言。待晴沁退下,她才轻叹出声。父皇此计颇为高明,那兰姑确是皇朝人士,其妹之事也是真实,即使有人怀疑,却也查无可查。但慕容宸睿是何等人物,他又怎会尽信?他不再彻查,息事宁人,只不过是谋定而后动。将来,他必会一举报复。毕竟,那无辜逝去的,是他的子嗣,他的亲生骨肉。
路映夕心中有一丝怜悯,清亮明眸不由黯了黯。但父皇所做,是为了邬国万千子民,她无可置喙。现今天下四分,皇朝、邬国、龙朝,霖国,四国鼎立。霖国地小兵弱,不足为患。龙朝却一贯注重军政,近年来四处征战,攻城占地。而皇朝的皇帝虽年轻,但深沉不露,内蕴刚强。从他主动和邬国结盟开始,已逐渐显露出一统天下的暗藏野心。
她慢慢敛去眸中的软色,轻步走出寝宫。
“准备凤撵。”她站在琉璃飞檐下,淡淡地吩咐门侧侍立的宫女小南。
“是,娘娘!”小南恭敬应声,忙去打理。
凤撵矜贵宽敞,撵内铺满绣凤锦垫,坐着很是舒服,不觉颠簸。但路映夕看了一眼华丽雍贵的凤撵,没有踏上,反而径直往前走去。
“皇上金安!”路映夕盈盈欠身。她的眼力极好,那一袂明黄衣衫掠过朱门,她就知他已来了。
“皇后这是要去哪?”皇帝瞥向凤撵,俊脸上带着微笑,一派亲切无害。
“臣妾本想去宸宫向皇上请安。”她浅笑着回道,并不隐瞒。她要和他谈师父的事,只能主动去宸宫。一个她憎恶的地方。
“皇后愿意去宸宫?”皇帝轻声笑起来,英挺的眉眼微弯,煞是温柔迷人。
“宸宫乃是皇上的寝宫,臣妾想去,可却也不能常去。”她歪着头看他,清美面容上带着一点点娇俏。既然他要做戏,那么她便奉陪。
“皇后若想去,随时可以去,朕无限欢迎。”皇帝伸手扣上她的纤腰,揽着她往寝居内走去,状似恩爱缱绻。
“多谢皇上特准,臣妾深感欢喜。”她的身子本能地僵了僵。她终究还是习惯不了他的碰触。记得当初她封后不久,他宣她去宸宫侍寝,那本是只有皇后才有的殊荣,其他嫔妃皆无资格在宸宫留夜。可是,他故意折辱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进到后殿寝宫,皇帝便松开了手,优雅地扬唇笑道:“皇后似乎还在记恨那一桩往事。”那时他的确是有心让她难堪,激她尽速行动,倒没有想到她如此沉得住气,韬光养晦,不急不躁。
“哪桩往事?臣妾怎么不记得了?”路映夕装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有些事,确实忘了才好。”皇帝唇边的笑意不减,话却说得意味深长。
路映夕不语,装傻也是要适可而止的。其实他和她都心知肚明,她不可能忘记,也许一生都会牢记。那一夜,在龙床之上,他慵懒斜倚着,手中握着一卷书册,姿态闲散。他说:“有劳皇后掌灯,朕觉得这夜明珠的光不够亮。”只是这样一句话,她便必须手捧烛火站在龙床旁,为他照明。原本宫灯应有纱罩,但太监送上来的却是一支红烛,那艳红的蜡油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异常滚烫。她记得很清楚,他总共看了三卷书,直到天蒙蒙亮,早朝时间将近,他才放她回凤栖宫。她离去时,右手一片红肿,丝丝疼痛。她不觉难忍,只觉羞辱。
“皇后竟在朕面前神游太虚?”皇帝语带戏谑,并不含责怪之意。
路映夕抽回思绪,微微一笑,回道:“臣妾只是在想,师父身上的鞭伤,何时会结痂。”
皇帝的黑眸一闪,如墨玉生辉,尊贵耀目,沉声道:“虽然刺杀一案与南宫渊无关,但误医之罪不可不判。先前朕答应过皇后,会轻罚,现在自然不会重治。皇后大可放心,朕已下令,南宫渊在天牢思过三日,而后遣去太医署,编写医籍,以期来日造福黎民,可算戴罪立功。”
“皇上宽厚,臣妾替师父谢皇上隆恩。”路映夕曲膝一礼,低眉敛眸。她心里清楚,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软禁师父,但至少师父暂时安全了。区区一个太医署,根本困不住师父,只看师父愿不愿意离开罢了。
这样一想,她心宽许多,唇畔绽出嫣笑,温声问道:“皇上可用过午膳?不如留在凤栖宫用膳?”
“也好,朕正饿着。”皇帝口中话语随意,但视线直锁着她的脸,眸光深邃幽暗,隐约浮上几许危险之色。
她暗自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皇帝见状似觉好笑,眉宇舒展,眼中锐色褪去,低柔道:“皇后有一对可爱的梨涡,笑起时天真无邪,惹人怜爱。”
她怔望他一眼,脸上飞红,染上两朵绯云。这人分明是调情高手,她在这方面单纯无知如白纸,不是他的对手。
心头暗恼,但她还是不服气,反唇回道:“臣妾记得皇上之前说过,臣妾并非一眼可窥底的人,那又怎会天真无邪?”
皇帝朗声而笑,醇厚嗓音如天籁悦耳,边笑边道:“朕原先还真没看出,现在才确切看到皇后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路映夕微愣。她刚才怎会说那么赌气的话?只怪他的眼神太惑人,害她一时失了防备。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她就察觉到,这个男人是她看不透的,他的内心变幻莫测,无法捉摸。这种感觉让人很不安。
“又出神了?”皇帝似乎心情十分愉悦,忽然俯下头,在她颊上一啄,笑吟道,“美人如斯,一笑倾国。”
路映夕赧然垂首,心中却是大凛。一笑倾国,他是在暗指,她有意毁他江山?
她轻抬起头来,正想借着亲自备膳的理由退出去喘口气,却突听寝门外一声软软的细微呻吟飘来。
她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清冽眸中氤氲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色。近来皇帝频频驾临凤栖宫,看来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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