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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文学》2018年第6期|胡晓军:言屑萦耳录--新作品--中国作家网
《上海文学》2018年第6期|胡晓军:言屑萦耳录
来源:《上海文学》2018年第6期 | 胡晓军  日07:47
一瓣童心望世界
我与任溶溶先生的几次见面,都在饭局,或隔桌,或邻座,边吃边谈。吃什么不记得了,谈什么则记得很清楚,多半是吃。比如吃本帮菜时,就谈秃肺、河豚、雪里蕻和虾籽大乌参;吃广东菜时,就谈鱼滑、蛇羹、腊味饭和广州烤乳猪。至于川帮、徽帮、京帮、宁波帮,有如穿花蛱蝶,逸篱枝叶,不时斜飞旁生。这些菜点的背后,都有掌故,更有他的趣事。当年任老先生八十出头,言声和笑声共振,筷头与口头齐动,说得举座皆欢,心驰神往——因为他说的肴馔,多是席面上没有的。有一次主人被他说得嘴馋,竟让人从美心酒家买来了他说的蛋挞。我才知道蛋挞之“挞”,原是英文“饼”的音译,专指故意露馅的那种,明乎此,再食之,甜香倍增。任老先生是生于上海的广东人,谈起“食在广东”,不禁面露得色。但他同样认为“食在上海”,五岁时去粤,十年后回沪,他居然不想念广东的食品,因为上海什么吃的都有,包括在广东也不多人吃的龙虱,也被放在水瓶里让它们游来游去……这些故事,或前或后,我都在他的随笔里读到了。
我多次在报上读到任老先生的随笔,谈古论今,说东道西,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篇幅大多很短,可以一气读完,文风随意,一如听他说话一般。这符合我对他的双重印象——既是一位阅历极广、学养极深的和善老者,又是一位好奇求知、好动贪玩的活泼孩童,总言之,老小孩。这个印象,与他作为中国最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家和翻译家,无论职业、成就还是名誉,都是吻合的,于是他才会在盛年时将知趣、情趣与童趣融为一体,才会在晚年时如一位评论家所言:“偶一闲聊,必生佳趣;信笔写下,即成掌故。”任老先生赞同安徒生所说,老人怀旧是一种快乐,而他释放
这种快乐的方法,便是闲聊和随笔,并希望人们听了看了“觉得好玩”。他的文章虽是信笔写来,但语法之考究,字词之精准,往往令我从心底喝起彩来。任老先生先从事文字改革工作,后致力儿童文学工作,因此他认为儿童文学作品除要含有思想启迪和艺术享受外,更要含有严谨的语文教育,这是让孩子们的心灵真正获得自由的前提。
几年前的一次饭局上,自然由吃谈起,谈着谈着,转到了看。任老先生几岁时就坐在妈妈的腿上看戏。他当然学会了走路,只是那时的戏院,小孩免票却无座位。他很快成了一个京剧迷,从老天蟾、共舞台看到更新舞台、新天蟾,从张君秋、杨宝森看到叶盛章、金少山,从买票看戏到买唱片、进票房学戏。他当然也喜欢粤剧,常将粤、京的名角加以比较。譬如白驹荣嗓音清脆、节奏舒缓,他就将之比作“粤剧里的谭富英”。我趁机邀他写一篇看“四大名旦”的随笔,他一口答应,就扳着手指数看过的戏——梅兰芳的《宇宙锋》、程砚秋的《荒山泪》、尚小云的《汉明妃》、荀慧生的《红娘》……又问,听说你写了一本看戏的书,能否给我看看?任老先生指的拙著,是我在看戏之余,用诗词所记录的短浅观感。
半个月后,收到他的文稿,还有一本《浮生五记:任溶溶看到的世界》,并附短信一札,令我惶恐的是,信封上竟以“老师”相称。任老先生常以学生自称,至老不改。就在书里,他还说自己“至今都在学习”,翻译也好,写作也罢,“都是学习的过程”。信中他赞拙著“真是一本与众不同的书,既可读到戏曲故事,又能欣赏戏曲诗词”。又说:“我实实在在地在拜读,您年轻而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让我敬佩,也明白《上海戏剧》何以编得如此之雅。说来惭愧,我大学是读中国文学系的,可是不会作诗词。正因这个缘故,毕业时老师让我当助教,我怕学生写了诗词要我改,只好婉拒了,对不起老师。”
任老先生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他说的那位老师,便是郭绍虞先生。郭先生是著名学者、诗词大家,不但教授古文学、修辞学和历代诗词选读,还在课堂上用苏州话吟诗给学生们听。遗憾的是,当时的新诗已将旧诗完全压制,对许多年轻人而言,不习诗词不仅不会难堪,可能还是引以为豪的“先进”姿态。任老先生当然喜欢诗词,他在大学时就被古典诗词迷住了,长了不少知识,此后翻译俄国的格律诗,便效姜椿芳的法子运用中国旧诗的节奏——“蓬嚓、蓬嚓、蓬嚓嚓”,使俄国原作者听了惊喜莫名。不过任老先生终于选择作新诗,目的还是为了孩子们。他能用四种语言译诗,一边译,一边想,若换作他写,“一定要换一种写法,保管孩子们更喜欢”。于是,就写了。任老先生觉得,诗这东西,必须巧妙,但这种巧妙绝不是外加的,而是作者在生活中捕捉到了巧妙的东西,自然地将其写下来。多年后他遇到郭老师,又为未能承继老师的衣钵表示惭愧,却得到了郭老师的笑言安慰:“你有这个兴趣,又有这个本事,就应该去做儿童文学的。”
我打电话向他道谢,结果又听了他的一番美言。惭愧之余,我也想表达对他的敬意,脑筋一动,道出一联:
一瓣童心观世界,千言往事著文章。
上联指他翻译和创作的童话,下联指他晚年所写的随笔。任老先生听了,连说不敢。谈了一会,要收线了,他猛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一联,还是改“观”为“望”、改“著”为“弄”更好一些。因为“观”字更多属于大人,而非孩子“天真烂漫”的看法。上海话“望野眼”,就指孩子喜欢东张西望,只是好奇,没有明确目的;“著”字更多属于大作,而非他的“杂格龙冬”的写法。上海话“弄白相”,就指自己喜欢谈天说地,只是好玩,没有固定内容。
仅此两字之易,任老先生谦退而敏锐的涵养,自然而天真的秉性,已令我豁然开朗。
不知心底有雄狮
元旦新正之日,我去拜访宗锡先生。告辞走向玄关,经过书房门口,瞥见桌上宣纸犹横、墨色正新,心中一动,开口向他求字。他答应了,但要我出内容。我说羊年将至,我正属羊,就请您题个“三羊开泰”吧。他答应了,但说自己视力不佳,写得较慢,要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只是三天。那只信封,照例还是旧的,他将自己名字擦去,写上我的。宗锡先生平生节俭,但绝不是因为缺钱。他曾说过,既是快递,不贴邮票,又何必用新信封?他的理性与逻辑,从学术观念、人生态度一直渗透到生活细节,反推亦可。所以他即使答应了别人,也绝不会全然依从别人。
于是我猜,他大半不会按我说的写。展开一看,果然不是“三羊”,而是“外柔内刚,知礼善群”,落款除“吴宗锡年九十一”外,另有“晓军肖羊得其品性之美”一行。再看附信,内有说明,说“三羊”原为“三阳”的谐音,本意是冬至、腊月和正月之阳,开春天万物之盎然生机。“三羊开泰”既非本意,还有些俗气。“知礼合群”倒正是古人对羊的赞语,而“外柔内刚”则与你的性格、行事相符。最后还说,此一幅里,已有几个“羊”字,不知这样是否可以。我一数,“善”上站着一只,“群”里挨着一只,加上落款一只,不多不少,正好“三羊”。
小事一件,亦显思之独立如此、学之缜密如此、察之细微如此、行之婉转如此,其中蕴含,绝非等闲。我甚至想,这与他二十多岁时钟爱文学、却偏被派往从事曲艺工作的往事,遥相对应——对原本不爱、不专的,他竟可以用自己原本所爱、所专的,注入其内、发乎其外,然后爱之、专之,最终实现理想。
在我看来,宗锡先生正是以文学之眼观书目、以文学之理构艺理的。比如他将评弹的审美特质提炼为“理、细、趣、奇、味”五个字,“理”指生活的逻辑,“细”指细节及细腻,“趣”指机趣和乐趣,“奇”指传奇性,“味”指韵味与诗意——不是现实主义文学的概念,便是中国传统文论的符码。宗锡先生是将评弹论为一种古今互通、中西交汇、雅俗共赏,说着唱着的文学性的艺术了。可以认定,他是深信文学性乃艺术性之核心这句话的。几年前文联为他出版文集,集中涵盖他早年的诗歌散文、中年的理论评论和晚年的随笔散论。宗锡先生嘱我拟个书名。我知他的笔名左絃,絃字取自《礼记》“絃,以丝播诗”,早年用以发表诗歌;后来署名评弹文章,因其也可作为“絃索”之絃来用。我略加思索,拟了个“絃内絃外”,意为絃内诗歌、文学,絃外评弹、曲艺,反推亦可。不等我作解释,他一见便极欢喜,不但作了书名,还用在研讨会的会标上。
虽然如此,评弹毕竟不是文学,而是艺术,是包含戏剧性的说唱表演艺术。宗锡先生认为,评弹尽管不是戏,却不能没有戏剧性,“起角色”扮演人物、“设关子”制造悬念、“放噱头”渲染气氛,皆在戏剧性的范畴之内。评弹的戏剧性,原就丰富得很,只是艺人大多不察、听客大多不觉,需要学者指明点透,方能进入自觉创造。宗锡先生一语道中:“有人觉得评弹好听,其实是因为评弹有戏剧性,有戏剧性的情节与矛盾。”由于戏剧乃文学之一种,所以概而言之,宗锡先生以文学理论工具与评弹术语的结合,将评弹的文学元素梳理出来、将评弹的文化凸显出来,进而将评弹创作的品位与格调提升了起来。
宗锡先生是公认的评弹艺术理论拓荒者、奠基者和集大成者。或因如此,知道他诗歌和散文的人相对地少了,正像许多人只知他听评弹、看京剧,却不知他听交响乐、看西洋歌剧;又像许多人只知他谙熟国学,却不知他精通英文。宗锡先生幼读私塾,毕业于圣约翰大学,后来从事文学翻译,是一位翻译家。不过我认识他二十多年来,从未听他对不说英语的人说英语,哪怕是一个单词。我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做一个人、尤其做一个文化人,外表可以温慎如羊,心底总要拥有一只雄狮,起码一只。
在我看来,宗锡先生之所以令人敬畏,就因他心底拥有雄狮,还不止一只。他被人敬畏的,不是官职,也不仅是成就,而是心底的雄狮。
回想当年,我刚上班那时,就像只没头苍蝇,不是忙工作,便是忙着玩。宗锡先生见了,便嘱我多看书、多用脑、多练笔,更暗示我在陪一些无关紧要的会议时,闭目安坐,凝神净心,或默诵诗歌,或潜思选题,或打个腹稿……现在看来,他是指点我去寻觅心底的雄狮,捕获它、拥有它、驾驭它。时到如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了雄狮,但知道只要拥有了雄狮,便会尊重别人、建议别人或答应别人,但绝不会凌驾别人、勉强别人或全然依从别人。正是——
不知心底有雄狮,还道生如尽一卮。
且觅且寻君莫待,为求至远至高时。
纯白最斑斓
2008年春节过后,我得了本《花语墅笔记》,扉页上写“晓军,闲时随便翻翻可也!吴贻弓”。我知他不久前搬进了西南郊的一幢别墅并为其命名,从此逃离危楼闹市,置身花香鸟语,遂了平生心愿。文章虽无定式,心愿却是恒常,倘前者是后者的映现,便为人文合一。因此文章大半虽为前作,却被他尽数收入书中,便是身未有处、心早已处的缘故。我向他致谢,他解释说,书中杂七杂八,你可只拣有兴趣的来读,是谓随便翻翻。又说,里面有好几篇发言稿,却并非充数,毕竟也算是自己人生中的重要内容,更自忖能做到不说空话套语,无论大会小会的发言,都离官腔较远、靠平常心较近,是谓随便说说。
我一边听着,一边随手翻着他的新著,不由想起一事。就在前年,他出席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颁奖晚会,作为主席,除要在开头致辞,还要在末尾授奖,上下台各两次。从贵宾室一出来,他就把我坐的边席占了,说是自己方便,更不扰旁人。有好几人来劝,他只是微微含笑,并不挪动。晚会两个小时,他始终坐在一边,我却坐在中间。
我一边坐着,一边不时瞄向他的侧面,不由想起一事。当年,他出席画家陈逸飞的追悼会并致悼辞,事先表示自己所撰之文,绝不容许删改哪怕一字,否则宁愿不致辞、不出席。这种情况极其罕见,据我看来,概是他做人的原则、文化的底线遭到了挑战,不得不猛喝之、坚抗之。我相信一个人的随意与执念,犹如一块硬币的两面。有些人因有太多的随意,便有了一股极深的执念;因有太多的宽容,便有了一个极高的苛求;因有太多的细腻,便有了一种极大的疏淡;因有太多的纯白,便有了一抹极鲜亮的斑斓。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恰如一块硬币的两面,而他们因此显得不同一般。
更何况他有浓烈的诗人气质。虽然除了歌词,我从未见过他的诗作,却坚信称他“诗人导演”,是最妥帖的。这当然不仅指他的电影富蕴诗意,而更是通过看他的影片。我能感到诗意的源头并非出自镜头和胶片,而是发自他天性中的诗性。只要天性中有了诗性,那么即使不着一字,也无妨成为一位真正的诗人。倘若诗性足够浓烈,则能延伸和浸润到他所从事的事业,尤其是艺术之中。
关于文学和艺术的差异,我以为前者首在求真、次在求美,后者首在求美、次在求真,虽着力有别,却互为表里,彼此依存而且交通。不过,真毕竟要比美更基本、更重要,所以饶宗颐说:“一切之学必以文学植基,否则难以致弘深而通要渺。”我以为诗不仅是文学的至高点,且能达到艺术的最妙处——只消受轻风一缕,便能身置春意盈满;只消见纯白一片,便能心感五彩斑斓。通过平等的授予和默契的接受,艺术的视听之娱将会达成文学的心灵之约。
这次他从艺术回到了文学,不是诗,而是文。写来言平意丰,在自然随意中见细腻绵密,更在细腻绵密中见诙谐幽默。文中多次出现“怎一个愁字了得”、“兀地不开心煞人也么哥”之类,“也么哥”多见于元明戏曲,相当于“呵”、“呀”之类以加重前意的语气。以往只知他的古文功底好,如今才知他对老戏也有情,并与一位号称“笛王”的昆曲名家称兄道弟,非常亲密。
我一边读着,一边为之莞尔,不由想起一事。有时候他高兴起来,不但会说“是也”、“然也”,且会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那样子很像舞台上洋洋得意的昆曲小生。
转过年来,正逢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二十周年庆典,市文联决定出版一本纪念画册,由我担任主编,并为主席草拟序言。我自然将官样文章作了诗化处理。文行已终,诗兴未艾,顺手在末尾加了一阙词——
冬尽君知否?举头高处看。娇柔丰泽玉生烟,香冷彻澄寰。 独放非争艳,先开得自然。春来何必觅喧阗,纯白最斑斓。
词牌名为《巫山一段云》,顾名即知原述巫山神女之事。我怕他忌讳,特意隐去词牌,只以小令称之。
等了几日后,我去电探询修改意见。他说文既好,词更佳,一字不改。刚要挂断,他顺口问起小令的词牌。我早有准备,如实相告,又说采用此牌意为描摹女子美态,暗喻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乃一位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是也。
后来听人说,在庆典当晚的迎宾宴会上,他致罢祝酒辞,当场朗诵了这阙小令,只是未提词牌。当念到“纯白最斑斓”时,他的嗓音尤为清亮悠长。杨绛先生80句素朴之言,值得一读再读
历史上的今天:日凌晨,杨绛先生走了。
那位“一个人怀念我们仨”的老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她曾说过:“我一生是钱钟书生命中的杨绛。”钱钟书也给过她一个最高的评价:“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她的文字平淡、从容而又意味深远。在这个喧嚣躁动的时代里,像是一个温暖的慰藉,让人看到“活着真有希望,可以那么好”。今天,让我们再读杨绛先生的文字,重温她曾带给我们的光亮和指引。
人间不会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杂着烦恼和忧虑,人间也没有永远。 -- 《我们仨》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我们仨》
故人笑比中庭树,一日秋风一日疏。 --《将饮茶》
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100岁感言》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站在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婚姻也罢、事业也罢,人生的欲望大都如此。
我曾做过一个小梦,怪他一声不响地忽然走了。他现在故意慢慢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的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们仨》
他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我们仨》
如要锻炼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必定要叫他吃苦受累,百不称心,才能养成坚忍的性格。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
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书上的描摹,戏里的扮演,即使栩栩如生,究竟只是文艺作品;人情世态,都是天真自然的流露,往往超出情理之外,新奇得令人震惊,令人骇怪,给人以更深刻的效益,更奇妙的娱乐。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而不是面对观众的艺术表演。 --《将饮茶》
父亲说,没什么该不该,最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却不放心。只问自己的喜爱,对吗?我喜欢文学,就学文学?爱读小说,就学小说?父亲说,喜欢的就是性之所近,就是自己最相宜的。 -- 《将饮茶》
少年贪玩,青年迷恋爱情,壮年汲汲于成名成家,暮年自安于自欺欺人。人寿几何,顽铁能炼成的精金,能有多少?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 《一百岁感言》
惟有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上苍不会让所有幸福集中到某个人身上,得到了爱情未必拥有金钱;拥有金钱未必得到快乐;得到快乐未必拥有健康;拥有健康未必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知足常乐的心态才是淬炼心智、净化心灵的最佳途径。一切快乐的享受都属于精神,这种快乐把忍受变为享受,是精神对于物质的胜利。这便是人生哲学。
你的问题主要在于读书不多而想得太多。
人能够凝炼成一颗石子,潜伏见底,让时光像 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过,自己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
我们这个家,很朴素;我们三个人,很单纯。我们于是无求,与人无争,只求相聚在一起,相守在一起,各自做力所能及的事。碰到困难,我们一同承担,困难就不复困难;我们相伴相助,不论什么苦涩艰辛的事,都能变得甜润。我们稍有一点快乐,也会变得非常快乐。 --《我们仨》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们的爱情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要它溢出来。 -- 《洗澡》
一个人不想攀高就不怕下跌,也不用倾轧排挤,可以保其天真,成其自然,潜心一志完成自己能做的事。 --《将饮茶》
在大的时代里,个人正如一叶扁舟,唯有随波逐流,偶尔的讽刺、同情,但人也只能平静地一步步走向坟墓而已。命运于此,并不是一个悲剧,不过是巨大的讽刺。 -- 《干校六记》
刚开始是假装坚强,后来就真的坚强了。
他已骨瘦如柴,我也老态龙钟。他没有力量说话,还强睁着眼睛招待我……他现在故意慢慢儿走,让我一程一程送,尽量多聚聚,把一个小梦拉成一个万里长梦。这我愿意。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我们仨》
我不要儿子,我要女儿──只要一个,像你的。见她之前,从未想结婚;娶她之后,我从未后悔 。--《见她之前从未想结婚娶她之后我从未后悔》
我在中学背熟的古文“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还深深印在脑里。我既不能当医生治病救人,又不配当政治家治国安民,我只能就自己性情所近的途径,尽我的一份力。如今我看到自己幼而无知,老而无成当年却也曾那么严肃认真地要求自己,不禁愧汗自笑。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一个人没有经验,没有学问,没有天才,也会有要好向上的心--尽管有志无成。 --《将饮茶》
我向来以为自己是个随和的人,只是性情有点孤僻,常闷闷不乐,甚至怀疑自己有忧郁症,并且觉得自己从出世就是个错,一言一行,时候回想总觉得不当。我什么都错。为什么要有我这个人呢? -- 《洗澡》
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苦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 《我们仨》
隔离,不是断绝。窗帘并不堵没窗户,只在彼此间增加些距离--欺哄人招引人的距离。窗帘并不盖没窗户,只隐约遮掩--多么引诱挑逗的遮掩!所以,赤裸裸的窗口不引人注意,而一角掀动的窗帘,惹人窥探猜测,生出无限兴趣。 -- 《窗帘》
我只是一滴清水,不是肥皂水,不能吹泡泡 。
惭愧常使人健忘,亏心和丢脸的事总是不愿记起,因此也很容易在记忆的筛眼里走漏的一干二净。 -- 《干校六记》
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 《一百岁感言》
所谓穷,无非是指不置办家产,自食其力,自食其力是没有保障的,不仅病不得,老不得,也没有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干自己喜欢或专长的事。 -- 《将饮茶》
赤裸裸,可以表示天真朴素。不过,如把天真朴素做了窗帘的质料,做了窗帘的颜色,一个洁白素净的帘子,堆叠着透明的软纱,在风里飘曳,这种朴素,只怕比五颜六色更富有魅力,认真要赤裸裸不加遮饰,除非有希腊神像那样完美的身体,有天使般纯洁的灵魂。 -- 《窗帘》
据说,朋友的友情往往建立在互相误解的基础上。恋爱大概也是如此。 --《洗澡》
我是一个老人,尽说些老话,对于时代,我 是一个落队者,我没什么良言贡献给现代婚姻,只是 在物质至上的时代潮流下,想提醒现在的年轻人,男女结合的最最重要的是感情,是双方互相理解的程 度,理解深才能互相欣赏和吸引,才能互相支持,互相鼓励,才能两情相悦,门当户对以及其它,并不重要。
我使劲咽住,但是我使的劲儿太大,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 -- 《我们仨》
希望的事,迟早会实现,但实现的希望,总是变了味的。 -- 《干校六记》
夫妻该是终身的朋友,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即使不是知心的朋友,至少也该是能做伴侣的朋友或互相尊重的伴侣。情人而非朋友的关系是不能持久的。夫妻而不够朋友,只好分手。
我没有办法。我看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丑人也许会承认自己丑,笨人也许会承认自己笨,可是,有谁会承认自己不好吗?我指的不是做错了事“不好”,我不指“过失和错误”,我说得“不好”就是’坏‘。谁都相信自己是好人!尽管有这点那点缺点或错误,本质是好人。认识到自己的不好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我猜想圣人苦修苦练,只从这点做起。一个人刻意修身求好,才会看到自己的不好。然后,出于羞愧,才会悔改。悔了未必就会改过来。要努力不懈,才会改得好一点…… -- 《洗澡》
我在融洽而优裕的环境里生长,全不知世事。可是我很严肃认真地考虑自己“该”学什么。所谓“该”,指最有益于人,而我自己就不是白活了一辈子。我知道这个“该”是很夸大的,所以羞于解释。父亲说,没有什么该不该,最喜欢什么,就学什么。我却不放心。只问自己的喜爱,对吗?我喜欢文学,就学文学?爱读小说,就学小说?父亲说,喜欢的就是性之所近,就是自己最相宜的。 -- 《将饮茶》
我常奇怪,为什么有人得了我父亲的帮助,感激得向我母亲叩头,终身不忘。为什么有人由我父亲的帮助得了一千多亩好田,二十年后居然没忘记她所得的便宜;不顾我父亲老病穷困,还来剥削他的脑力,然后用两个汤团来表达她的谢意。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竟这么大? -- 《将饮茶》
常言“彩云易散”,乌云也何尝能永远占领天空。乌云蔽天的岁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记忆里不易磨灭的,倒是那一道含蕴着光和热的金边。 -- 《将饮茶》
假如“心如明镜台”的比喻可以借用,她就要勤加拂拭,抹去一切尘埃。 --《洗澡》
我们读书,总是从一本书的最高境界来欣赏和品评。我们使绳子,总是从最薄弱的一段来断定绳子的质量。坐冷板凳的呆子,待人不妨像读书般读;政治家或企业家等也许得把人当作绳子使用。
人不怕挤。尽管摩肩接踵,大家也挤不到一处。像壳里的仁,各自各。像太阳光里飞舞的轻尘,各自各。凭你多热闹的地方,窗对着窗。各自人家,彼此不相干。只要挂上一个窗帘,只要拉过那薄薄一层,便把别人家隔离在千万里以外了。 -- 《窗帘》
我想到解放前夕,许多人惶惶然往国外跑,我们俩为什么有好几条路都不肯走呢?思想进步吗?觉悟高吗?默存常引柳永的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们只是舍不得祖国,撇不下“伊”--也就是“咱们”或“我们”。尽管亿万“咱们”或“我们”中人素不相识,终归同属一体,痛痒相关,息息相连,都是甩不开的自己的一部分。 -- 《干校六记》
她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很微妙。比如说,她要丈夫对她一片忠诚,依头顺脑,一切听她驾驭。他却不能是草包饭桶,至少,在台面上要摆得出,够得上资格。他又不能是招人钦慕的才子,也不能太年轻,太漂亮,最好是一般女人看不上的。他又得像精明主妇用的老妈子,最好身无背累,心无挂牵。-- 《洗澡》
姚宓的眼睛亮了一亮,好像雷雨之夕,雷声未响,电光先照透了乌云。 -- 《洗澡》
我国是国耻重重的弱国,跑出去仰人鼻息,做二等公民,我们不愿意。
人虽然渺小,人生虽然短促,但是人能学,人能修身,人能自我完善,人的可贵在人自身。 -- 《杂忆与杂写》
声名,活着也许对自己有用,死后只能被人利用了。
成天坐着学习,连“再教育”我们的“工人师父”们也腻味了。有一位二十二三岁的小“师父”嘀咕说:“我天天在炉前炼钢,并不觉得劳累,现在成天坐着,屁股 也痛,脑袋也痛,浑身不得劲儿。”显然炼人比炼钢费事;“坐冷板凳”也是一项苦功夫。 -- 《干校六记》
隐约模糊中,才容许你做梦和想象。距离增添了神秘。看不见边际,变为没边没际的遥远与辽阔。云雾中的山水,暗夜的星辰,希望中的未来,高超的理想,仰慕的名人,心许的“相知”,--隔着窗帘,惝怳迷离,可以产生无限美妙的想象。如果你嫌恶窗帘的间隔,冒冒失失闯进门、闯到窗帘后面去看个究竟,赤裸裸的真实只怕并不经看。 -- 《窗帘》
爱情是不由自主的,得来容易就看得容易,没得到的,或者得不到的,才觉得稀罕珍贵。 -- 《洗澡》
其实,如果不想干人世间所不容许的事,无需仙家法宝,凡间也有隐身衣;只是世人非但不以为宝,还惟恐穿在身上,像湿布衫一样脱不下。因为这种隐身衣的料子是卑微。身处卑微,人家就视而不见,见而无睹。 -- 《隐身衣》
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 《老王》
彦成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这种‘洗澡’没用--百糟蹋了水。”认识到自己的不好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一个人可以修身求好,才会看到自己不好。然后,出于羞愧,才会悔改。悔了未必就会改过来。要努力不懈,才会改得好一点点。现在咱们是在运动的压力下,群众帮助咱们认识自己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没法抵赖了,只好承认。所谓自觉自愿是逼出来的。逼出来的是自觉自愿吗?”-- 《洗澡》
再过几天是默存虚岁六十生辰,我们商量好:到那天两人要吃一顿寿面庆祝。再等着过七十岁的生日,只怕轮不到我们了。 -- 《干校六记》
人的那点灵光,也微弱的只够我们惶恐 地照见自己多么愚暗。人的智慧自有打不破的局限,好比猫儿的聪明有它打不破的局限。 -- 《杂忆与杂写》
我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泪来。 -- 《我们仨》
是的,这类的梦我又做过多次,梦境不同而情味总相似。往往是我们两人从一个地方出来,他一晃眼不见了。我到处问询,无人理我。我或是来回寻找,走入一连串的死胡同,或独在昏暗的车站等车,等那末一班车,车也总不来。梦中凄凄惶惶,好像只要能找到他,就能一同回家。 --《我们仨》
在北京等待上干校的人,当然关心干校生活,常叫我讲些给他们听。大家最爱 听的是何其芳同志吃鱼的故事。当地竭泽而渔,食堂改善伙食,有红烧鱼。其芳同 志忙拿了自己的大漱口杯去买了一份;可是吃来味道很怪,愈吃愈怪。他捞起最大 的一块想尝个究竟,一看原来是还未泡烂的药肥皂,落在漱口杯里没有拿掉。大家听完大笑,带着无限同情。他们也告诉我一个笑话,说钱钟书和丁××两位一级研究员,半天烧不开一锅炉水! -- 《干校六记》
彦成忙说:“罗厚是个能干人,大有作为的。他有胆量,有识见,待人顶憨厚,我很喜欢他。”姚太太说:“他野头野脑,反正他自有主张。他可崇拜你呢!他想来不要人家做媒,总说他要娶个能和他打架的粗婆娘。最近,他舅妈来拜访以后,我问他粗婆娘找到没有,他说不找了,将来请许先生给他找个对象。” -- 《洗澡》
我国有句老话:“写字是出面宝”。凭你的字写得怎样,人家就断定你是何等人。在新中国,“发言”是”出面宝”。人家听了你的发言,就断定你是何等人。 --《洗澡》
默存得空就写家信;三言两语,断断续续,白天黑夜都写。这些信如果保留下来, 如今重读该多么有趣!但更有价值的书信都毁掉了,又何惜那几封。 -- 《干校六记》
人家挂着窗帘呢,别去窥望。宁可自己也挂上一个,华丽的也好,朴素的也好。如果你不屑挂,或懒得挂,不妨就敞着个赤裸裸的窗口。不过,你总得尊重别人家的窗帘。 -- 《窗帘》
车过了“蔚然而深秀”的琅玡山,窗外逐渐荒凉,没有山,没有水,没有树,没有庄稼,没有房屋,只是绵延起伏的大土墩子。火车走了好久好久,过了蚌埠,窗外景色还是不改。我叹气说:“这段路最乏味了。”宾四先生说:“此古战场也。”经他这么一说,历史给地理染上了颜色,眼前的景物顿时改观。 -- 《杂忆与杂写》
一代又一代的人,从生到死,辛辛苦苦、忙忙碌碌,到头来只成了一批又一批的尸体,人生一世,还说得到什么价值呢?
背生字,做习题,一天不得间断,因为学习语言,不进则退。 -- 《杂忆与杂写》
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 -- 《杂忆与杂写》
失败的诗人往往成为愠怒的批评家,正如劣酒能变好醋。 -- 《杂忆与杂写》
皱面先生是天主教徒,也许就因为要娶她而进教的吧?天主教不准结婚,可是离过婚的人想必也准进教。 -- 《杂忆与杂写》
我心静如水,我该平和地迎接每一天,过好每一天,准备回家。
补了一条裤子,坐处象个布满经线纬线 的地球仪,而且厚如龟壳。默存倒很欣赏,说好极了,穿上好比随身带着个座儿, 随处都可以坐下。他说,不用筹备得太周全,只需等我也下去,就可以照看他。至 于家人团聚,等几时阿圆和得一乡间落户,待他们迎养吧。 -- 《干校六记》
我至少还欠一只手,只好用牙齿帮忙。我用细绳缚住粗绳头,用牙咬住,然后 把一只床分三部分捆好,各件重复写上默存的名字。小小一只床分拆了几部,就好 比兵荒马乱中的一家人,只怕一出家门就彼此失散,再聚不到一处去。据默存来信, 那三部分重新团聚一处,确也害他好生寻找。 -- 《干校六记》
可惜能用粗绳子缠捆保护的,只不过是木箱铁箱等粗重行 李;这些木箱、铁箱,确也不如血肉之躯经得起折磨。 -- 《干校六记》
一位大妈见了我们说:“真要感谢毛主席他老人家!没有毛主席,你们会到我们这种地方来吗!”我仔细看看她的脸。她是不是在打官腔呀? -- 《杂忆与杂写》
我读《三国演义》,读了一肚子“白字”(错别字)。据钟书说,自己阅读的孩子,都有一肚子“白字”,有时还改不掉。我们两个常抖搂出肚子里的白字比较着玩,很有趣。 -- 《杂忆与杂写》
阿七以后每画“搭其眉毛,豁其眼梢”;未到“鸭蛋其脸”,阿必就哭。以后不到“小圆其鼻”她就哭。这幅漫画愈画得神,大家都欣赏。-- 《杂忆与杂写》
我抚摸着一步步走过的驿道,一路上都是离情。 -- 《我们仨》
有一次,她听同伙传说,某家在物色一个姨娘,主要条件是要能生育。阿灵对我妈妈说:“我去把。我会生。我生过。”大家笑她,她也不知有何可笑。 --《杂忆与杂写》
倍根(Bacon)说过:“赤裸裸是不体面的;不论是赤露的身体,或赤露的心。”人从乐园里驱逐出来的时候,已经体味到这句话了。所以赤裸裸的真实总需要些掩饰。白昼的阳光,无情地照彻了人间万物,不能留下些幽暗让人迷惑,让人梦想,让人希望。如果没有轻云薄雾把日光筛漏出五色霞彩来,天空该多么单调枯燥! -- 《窗帘》
注:以上文字摘自杨绛先生的作品。
整理:史粹
推荐图书:《论语 大学 中庸》编者:朱熹出版时间:2013年8月推荐语:《论语》是儒家的经典著作之一,由孔子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撰而成。它以语录体和对话文体为主,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言行,集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大学》原为《礼记》第四十二篇。宋朝程颢、程颐兄弟把它从《礼记》中抽出,编次章句。《中庸》原是《小戴礼记》中的一篇。朱熹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合编注释,称为《四书》。此次整理,即以朱熹的《论语集注》、《大学章句集注》、《中庸章句集注》为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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