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化妆新手必备7种化妆品一定要注意这几个雷区,别画成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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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羞颜未尝开(二)
第三十一章.
& & 掰掰指头数着日子, 留给明玥准备舞蹈比赛的时间并不多。
& & 她用了十二分的努力和认真, 一遍遍对着镜子练习, 每一个动作, 每一个身位,每一个表情,她用严苛的态度谨慎对待。
& & 周自恒翻越阳台而来, 静静地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一条腿曲着, 左手支在膝盖上,右手拿着一瓶牛奶, 半倚着门框, 专注地看着。
& & 他这两年在南城一中没学会什么,倒是练就一身翻墙的好本领, 运用在翻阳台上, 也是驾轻就熟。明周两家本就离得近,阳台对靠着, 他不过轻松一跃,就到了想念的姑娘的身旁。
& & 少爷做这偷入青梅花房的无赖事, 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本事高超,又哄的明玥不告状, 加之舞蹈室有隔音层,纵使明岱川为人谨慎小心,也从没察觉过一丝端倪。
& & 周自恒安安静静地看明玥跳舞, 他并不懂舞蹈,更看不懂古典舞身姿韵味、手势动作的含义,但他就是觉得明玥跳来好看,好似周冲高价拍来的仕女图上走出的美人,盈盈袅袅,娉娉婷婷。
& & 以周小少爷的性子,很少有能静下心的时候,他同周冲一样,性格外放,又有些乖张,冒险的因子在血脉中激荡。而明玥跳的古典舞极雅,讲求如云如水,连配乐都是清凌凌的,周自恒挺不待见这些所谓高雅的艺术的,但就是因为跳舞的人,让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 & 周自恒有时候都觉得,明玥这姑娘从小就在给他下毒,要不他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地觉得明玥好呢?
& & 舞蹈室开着强光,每一面镜子都印照出明玥的身影,她在跳《春江花月夜》,是为决赛准备的独舞,她穿练舞的浅碧色纱裙,衣料轻烟一样,衬得她腰肢格外纤细。
& & 明玥做了个下腰的动作,大抵是真的有天赋,又练习多年,她的腰软地像是没有骨头。
& & 周自恒手心有些痒,握着牛奶的手收紧,他莫名就想到了传说中能掌上起舞的赵飞燕,那是汉成帝的妃子,以美貌著称,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 & 赵飞燕如何,周自恒并不知晓,但他想着,要是明玥这时候对他笑笑,他大概真的会扑到她的面前。
& & 明玥正跳到曲子的后半段,做了个美人卧榻托腮的动作。
& & 她将周自恒当成了观众,对着他笑,眼睛还欲说还休地眨了眨,抬起手臂,手指勾缠。
& & 梦想成真。
& & 周自恒有些小激动,幸福来得太突然的兴奋让他一时间忘却了她是在跳舞,站起来,不过三两步,就站到她的面前,再屈膝望着她。
& & 等到要开口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顶的呆毛。
& & “你这是要做什么?”明玥扑哧一声笑出来。
& & 周自恒脸皮也是厚,喝了一口牛奶,恶人先告状:“不是你叫我我过来的吗?你这样——”他学着明玥的眼神,眨了两下,再动动手指,逗小狗似的食指弯曲又伸展,“然后我就我过来了啊。”
& & “我的动作哪有你这么夸张!”明玥气他不讲道理,“我跳的很含蓄的好不好!”
& & 含蓄吗?周自恒倒真没看出来,但看她皱着眉头不悦,只能妥协道:“对对对,行,明姑娘你最含蓄。”
& & 他做出投降的无奈动作,明玥也拿他厚脸皮没办法,她理了理裙摆:“被你打断了,又要从头开始了。”
& & “什么从头开始,咱别练了,别练了。”周自恒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来,自己起身从墙上拿了帕子,又把音响调小,“既然打断了,就好好休息一会。”
& & 明玥坐下来,紧绷的一根弦就松弛了,细微地喘气,从周自恒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 & 她胸膛有青涩的弧度,起伏间愈发明显。
& & 周自恒别开眼,又从墙边拿了一瓶水递给她:“都累成小哈巴狗了。”他撇撇嘴,凑过来,“咱们打个商量成不?你看你都跳这么好了,再练下去,简直不给别的选手活路啊,你就歇停会,早点休息。”
& & “你说跳的好就跳的好啊?你又不是评委。”明玥难得埋汰他,推开周自恒凑过来的脸。
& & “当然啊,我都说跳的好了,评委要是看不上,那就是他眼瞎。”周自恒颇得意,还捏了捏明玥的下巴,“听话,啊。”
& & 他的声音低沉,哄人的话语由他说来,格外温柔,好似一坛酒,叫人醉溺其中。明玥耳尖红透,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间一团火烧着,让她止不住地往嘴里灌水,不多时,便喝了一整瓶下去。
& & “就这么渴啊?”周自恒挑挑眉毛,“出了那么多汗,不渴才怪。”他只是这么说着,眼睛四处看了看,给她找水。
& & 明玥这几日练得用功,舞蹈室饮水机空了也忘了说,周自恒看了看闭着的房门,皱着眉头好一会,到底不敢下楼打水。
& &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最怕明岱川,在这位长辈面前,他常常威风全无,走路都不敢散漫,说话也不敢大声,毕恭毕敬地对着明岱川,就差没鞠躬行礼了。
& & “我不渴。”明玥声音细细糯糯的,在周自恒听来完全没有什么说服力。
& & 他一手揽过带来的牛奶,摇了摇,还剩下大半瓶,索性递了过去:“将就着喝吧,周冲从外面带来的,还挺好喝的。”
& & 他一副献宝似的表情,眼睛亮晶晶。
& & 牛奶瓶上插了吸管,长长一截露出来,透明,沾着些白色的牛奶,上头还有一些齿痕。
& & 舞蹈室的灯光晃眼,将齿痕显露无疑。
& & 是周自恒咬出来的。
& & 明玥心中猛地跳了一下,身体往后缩了缩,目光却定在周自恒的唇上。
& & 他的唇很薄,灯光照的他的皮肤透明,愈发衬出唇色鲜红,明玥想象着他眯着眼睛,摸着头顶呆毛喝牛奶的满足模样,怯生生地摆摆手:“我真的不渴。”她再度强调。
& & 一瓶小小的牛奶好似致命□□,让她避之不及。
& & 吸管上明晃晃的齿痕不断提醒着她,周自恒曾经喝过这瓶牛奶。
& & 周自恒素来霸道,没等明玥伸手,他就不由分说地把牛奶塞进她怀里,长长的吸管送进她的唇瓣开口处,道:“发什么呆呢,快喝。”
& & 吸管上沾染的奶渍让明玥尝到甜丝丝的味道,她一瞬间愕然地抬头。
& & 周自恒见牛奶送到她手里,松开手,明玥怕弄倒,只好捧着。
& & “不好喝吗?”周自恒看她没有动作,问一句。
& & 明玥的唇微丰,像颗红樱桃,错愕时候张开一些,露出编贝般的牙。
& & “你喝过的……”明玥把牛奶放下来,但唇间的甜味消散不去。
& & “我喝过又怎么样?”周自恒屈起的长腿放下,双手撑在背后,“以前咱们还喝一杯水,吃一碗饭呢。”他不满地皱眉,“有喝的就不错了啊,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麻烦。”
& & 隔着门板,忽而传来江双鲤的声音,她叫明玥下楼吃水果。
& & 周自恒惬意的神情突然就变得紧张,警惕地跽坐起身,胡乱又把习惯塞进她嘴里,捏捏她的脸颊,道:“我走了啊,晚上别跳舞了,好好休息啊,明儿个比赛我载你去,给你加油。”
& & 他开了侧门,飞快地逃走,明玥在窗口望了望,只看见他熟稔地借助水管,翻越回周家。
& & 她见过周自恒翻阳台好几次,每次都会被吓到。
& & 她手心里还握着牛奶,不自觉就叹了口气,张嘴咬了咬吸管,喝了一口牛奶。
& & 等到一口甜津津的牛奶咽下去,她才恍然明悟,手里捧着的牛奶滚烫非常。
& & 这算不算……
& & 间接接吻?
& & 明玥再没了练习舞蹈的心思,关掉音响。她到底是没有把牛奶扔掉,小心地藏进了更衣室,再关灯下楼。
& & 见舞蹈室灯熄了,周自恒也知道她是没再练习,极松快地吹了声口哨。
& & 周冲正推开他的房门,把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他的书桌上。周自恒的书桌上没有书,摆着一台电脑,以及零零散散的电子产品。
& & 周冲拿了一盘游戏《传奇》的碟子,抿抿唇,眉头深锁,最后叹了口气,把游戏盘放下。
& & “干嘛呢?”周自恒从阳台转身回来,就望见这般情景,淡淡地说了句。
& & 周冲下意识地把手背到后头,顿了顿。
& & 周自恒没同他发脾气,只是平静地问话,意识到这个转变,周冲心里涌起一丝喜悦,他指指水果盘,道:“想着最近天热,给你送点水果吃。”
& & “哦。”周自恒应声,坐在椅子上,低垂眼眸。
& & 他没有过来书桌边上,对一盘水果似乎没有兴趣。
& & 冷淡的态度让周冲的心瞬间冷却,他揉了揉眉心,道:“你尝尝看,要是好吃,爸再买。”他拉着门把手,准备出门带上。
& & 周自恒的房间外就是阳台,对着一片湖景。他望窗外望了望,又看了看桌上的水果。
& & 明玥大概这时候正和她的父母吃水果吧,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她一定像只馋嘴的小松鼠。
& & 门还未关上,周自恒闭了闭眼,语气淡淡:“别走了,一起吃吧。”
& & 周冲关门的动作停住,猛地转身又把门推开,眼睛都亮了。
& & “我一个人吃不完。免得浪费了。”周自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极不自然地解释着。
& & “好。”周冲笑得开怀,仿佛莫大的心愿被满足。
& & 一句苍白无力的【别抽烟,对身体不好】已经让周冲激动,此时同儿子在他的房间里一同吃水果,让周冲眼眶都有些红热。
& & 他敏锐地察觉到,儿子待他有了改变,横亘在两人间的屏障被拉开一丝缝隙,明媚温暖的天光射进来。
& & 这样的水果好似瑶池蟠桃,周冲觉得格外甜。
& & 他在儿子的房间看了看,望见一箱开了的牛奶,干巴巴地找着话题与儿子交谈:“这牛奶,还好喝吗?”
& & 他知道儿子最爱喝牛奶,去哪都不忘捎带回来一箱。
& & “嗯。”周自恒浑身都不得劲,哼了一声,他觉得这样并不好,又补充道,“还挺甜的,我今天刚喝一瓶,还没喝完。”
& & 没喝完……
& & 周冲笑容有些勉强:“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爸爸再换……”
& & “没。”周自恒抬抬手,“小月亮渴了,她喝了。”他说到明玥,话匣子便打开,“她还挺嫌弃,说是我喝过的,以前也不总喝吗?现在开始嫌弃了。”
& & 他难得和周冲说这么长的句子,周冲的手都在颤抖。
& & “女孩子嘛,长大了,同喝一杯牛奶,肯定会不自在。”周冲说道,“算得上是接吻了嘛。”
& & 这一句话,恍若石破天惊,敲醒了周自恒。
& & 他的心突然狂跳不止,脸上蹿起红云,眼底流光溢彩。
& & 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周自恒对着周冲问:“那小月亮最近老不理我是怎么回事呢?她就躲着我,但上课总偷看我……”
& & 他急切地描述着明玥的状态,求知若渴地望着周冲。
& & 周冲眼底酸胀,快速眨了眨眼睛,耐心地同儿子解释:“大概是小月亮害羞了。”他摸了摸儿子翘起来的呆毛,“傻儿子,小月亮也喜欢你。”
& & 周自恒张大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周霸道虽然开始懂事,也不可能马上就改掉所有陋习,翻身成为学霸啊,大家还要再等等
& & --------
& &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嗷,晚了好多,睡觉觉要赶在DEADLINE之前交论文报告。
& & 对所有金主说声对不起。
& & 看在我今天撒这么多糖,这么甜,就原谅我吧。
  ☆、第32章 羞颜未尝开(三)
第三十二章.
& & 周冲眼底酸胀, 快速眨了眨眼睛, 耐心地同儿子解释:“大概是小月亮害羞了。”他摸了摸儿子翘起来的呆毛, “傻儿子, 小月亮也喜欢你。”
& & 他用了一个“也”字,成年人的阅历让他一语道破小儿女之间青涩的情思。
& & 周自恒脸色绯红,慌乱、呆滞、又手足无措, 讶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许久,最后被一丝克制不住的, 带着窃喜和甜蜜的笑意冲淡。
& & 周冲手底下是儿子那一撮总是直愣愣立着的呆毛,硬硬的, 让他的手心发痒, 似是蚂蚁爬过一般。
& & 他有些舍不得把手从儿子头上移开。
& & 房间里开着窗,临湖能看见漫天点缀的繁星, 徐徐吹来的清风把周冲的记忆吹回多年前的雪夜, 他从警局把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带回来。那时候儿子还没有名字,小小身子小小脑袋, 睁着澄澈透明的一双眼,让他欢喜地在婴孩脑袋上摩挲。
& & 儿子那时候头顶就有一些硬硬的发了, 像是逆鳞, 或者是反骨,他摸着儿子的发, 身上忽然就暖了,似乎能感受到流淌在血脉里的羁绊,汹涌地在皮肤下咆哮。
& & 等到儿子长大了, 他给他取了名字了,然后看他慢慢学着走路,学着说话,头上一撮杂毛就愈发显眼了。周自恒很少让人摸他的头发,会生气,会暴躁,但当他伸手的时候,儿子又会骄傲又有些腼腆地笑着仰头,头发在他手心蹭来蹭去。
& & 他怀念那样一段时光,是漫漫岁月长河留给他最珍贵的彩色映画,温暖他踽踽独行的人生路。
& & 周冲再在周自恒头顶揉了揉,将手收回来。
& & 他们父子间很久没有如此亲密过,关系从剑拔弩张变化为冷淡对峙,好不容易透出一束曙光。
& & “你说……小月亮,喜欢我啊?”周自恒扭了扭身子,吞吞吐吐地询问。他明明已经听得够清楚,却还是因为不可置信,急迫地想要再一次的回答。
& & 这样的少年心绪,周冲很能明白,身为一位父亲,他心底此刻涌出酸甜苦辣咸五味,既为儿子初有怀春意而欣慰,又为他的成长抱有一些酸楚,更有些羡慕儿子心心念念思慕的女孩。
& & “对。我说小月亮喜欢你。”周冲在儿子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她躲着你,是因为不知道现在该如何同你相处;她偷看你,是因为她和你一样,总是在心里想着你,无时无刻都惦记着你。”
& & 他直白又清晰地点破周自恒几日来的疑惑,揭开蒙在这对小儿女之间若隐若现的一层纱。
& & 周自恒越听他说,眼睛越亮,几乎亮过南城今夜的繁星。他低下头,手背抵在唇边,笑意流泻出来,想抿唇止住,嘴角却扬起极大的弧度。
& & 他这样的神态让周冲记起几年前,周自恒送了明玥口红,让明玥亲了一口,半夜都睡不着的懵懂往事。
& & 他那时候才及他胸膛,此刻却长到了他的耳际了。
& & 周冲深吸一口气,手伸向口袋,想摸出一根香烟,在抽出的时刻,他却停住了,大拇指和食指摩挲,又放了下来。
& & 室内突然间安静下来,周自恒极不自在。
& & 他如今并不习惯在周冲面前外露自己的情绪,咬住下唇,却还是不断在笑,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瓶牛奶,插上吸管,却又想起送明玥的那一瓶,不禁笑出声,被一口奶呛住。
& & 周冲递上纸巾给他,一面又收拾着桌上狼藉,他忍不住又说了句:“我的傻儿子哟。”
& & 他调笑的语气让周自恒涨红脸,气鼓鼓地瞪着他。
& & 周冲又笑,爽朗的笑声传出窗外去。
& & 周自恒大多数时候更像一个成年人,态度口吻都过于成熟,但此刻在周冲面前,露出他真正的十四岁的内里。
& & 他还很青涩,还是个孩童,对男女□□刚开窍,敢怼天怼地,却不敢对单恋多年女孩说一句喜欢。
& & “别笑了!”周自恒恼羞成怒。
& & “好好好,我不笑了。”周冲说到做到,只是脸上依旧挂着笑。
& & 周自恒说不出是羞囧还是真的恼怒,踢开椅子起身:“我要睡了,你先出去吧。”他抓了一把头发,指着门。
& & “诶,好。”周冲顿了一下,脸上笑容淡下去,“那水果……”
& & “不吃了。”周自恒道,他三两步跨到床边,猛地一下扑上去,用被子盖住脸和上身。
& & 他躺在床上就没有动静了,周冲小心翼翼地把水果盘端起来,出门。
& & 周自恒听着他的脚步声,心里说不出个滋味,他把被子牢牢扯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晚安。”
& & 周冲握在门把上的手一紧,欣慰地应答:“你也晚安,儿子。”
& & 他挺直的脊背松快下来,两年来压在他身上的冰层解冻。他立在周自恒的房门前,呆立了许久,脸上有了一些水痕,他摸了摸眼角,竟是摸到了微温的泪水。
& & 他笑了笑,准备离去,房内传来周自恒的声音。
& & 周自恒大叫着“YES”,在床上翻滚跳跃的动静太大,门板都跟着摇晃,他好似有了无限的精力,来抒发心里无限的喜悦。
& & 周冲端着果盘,听着墙角,脸上泪痕没有擦干,又忍不住笑起来。
& & “傻儿子。”
& & 翌日清晨。
& & 曙光破晓而来,五月天空蔚蓝,南城正值好时节,秦淮河上摇橹桨声晨起就开始回荡。
& & 明岱川端着本书在一楼客厅细看,一边品读一边做笔记,似是在读一本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
& & 江双鲤同女儿埋汰:“你爸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总看武侠小说。”她乜一眼明岱川,端了早餐上桌,明岱川放下书,规规整整地起身,应一声:“好的,夫人。”
& & 江双鲤被他逗笑,又和女儿念叨:“你爸走火入魔了。”
& & 明玥摆着碗筷,眨着一双眼,怪好奇:“那我爸年轻时候也看武侠小说,他那时候叫你什么?”
& & 江双鲤瞟一眼明岱川,轻声道:“他那时候也不正经,追着人叫姑娘。”她说话间,脸有些红,松松的发髻落下来一缕,面容比年轻时候更多了风致。
& & 姑娘……
& & 【嘿,明姑娘。】
& & 明玥仿佛听见周自恒在唤她,下意识看了看门窗,意识到无人后,又低了低头,眼睫毛也垂下来,一双手搁在勺子上,半天没有动作。
& & 江双鲤倒了一杯鲜牛奶给她,柔声催促道:“发什么呆呢,今天不是说和小恒出去玩吗?快点吃,别让人久等。”
& & “哼——”明岱川拧紧眉头,“要等,也是他的福气。”
& & 明玥没吱声,小脑袋瓜几乎埋进碗里,她极力掩饰着红透的脸,边上鲜牛奶不敢动分毫。
& & 只要和牛奶沾边,就会让她想起令她一夜辗转反侧的,藏在更衣室里,周自恒喝过的那瓶牛奶,那样甜津津的味道,到现在还在唇齿间流转。
& & 她舔了舔唇,睫毛眨地飞快。
& & “明姑娘,快点儿——”外头传来呼唤,这一次,还伴随着车铃铛响声,细细听来,周自恒的声音比往日沙哑一些,精气神却更高昂。
& & “咋咋呼呼的!”明岱川想用一记隔山打牛,将家门外的周自恒打飞出南城去。
& & 周自恒一直按着铃铛,叮叮当当,明岱川低低咒骂:“臭小子!”江双鲤睨他一眼。
& & 明玥急急放下勺子,拎了背包,匆匆出门,行到门前又转回来,在明岱川和江双鲤脸颊上各亲一口,才换鞋走出去。
& & “还是生女儿的好!”明岱川惬意,眉目舒展。
& & 江双鲤也高兴,但又拉住明岱川胳膊:“老周也有老周的苦处,别成天就把这句话挂着。”
& & 明岱川老神在在,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 & 外头是个明媚的天气,湖畔芦苇跟着风荡漾,水草丰茂,鸟雀一群群飞来。
& & 明玥起先小跑着出来,后头脚步就放慢了。她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思,一面告诫自己离周自恒远远的,一面因着他一声呼唤,就不管不顾地跟过来。
& & 周自恒昨夜一宿没睡着,晨间听见鸟雀声音就惊了起来,在阳台站了老半天,对着明玥房间鹅黄色的窗帘望啊望,差点没把窗帘望穿,但到底是没有翻越过阳台去,偷入姑娘的闺房。
& & 等到明玥朝他走来,就跟小鸟儿扎进水里似的,一头扎进了他的心里。
& & 到底是年少,一夜未眠也依旧精神抖擞,眼睛依旧晶亮。周自恒往她唇上瞟了瞟,头上呆毛高高翘起来。
& & 接吻这个动词,对周自恒充满了诱惑,他嗓子有些烧,干巴巴地舔舔上嘴唇,明明昨夜酝酿了一夜,话语满肚,这会一句冒不出来,嘬了嘬牙花子,道:“那,那咱们就走了啊。”
& & 他说的是去舞蹈比赛场馆,明玥点点头,小步挪着走到他身后,斜坐在单车座上。
& & 两个人心里各有所思,又生怕对方瞧出端倪,一路都相顾无言。
& & 明玥是害羞,她跨进了青春期的门槛,第一次尝到情窦初开的滋味,对着周少爷,她是多一分怕越界,少一分怕生疏,不知如何是好;
& & 周自恒是激动,他一门心思单恋了好多年,好容易才撬开姑娘的心门,对着明姑娘,他是多一分怕唐突,少一分怕怠慢,不知如何是好。
& & 舞蹈比赛设在城东,按年龄分组,明玥在青少年组。初赛提交光盘材料,筛选参赛者,明玥基本功扎实,进入决赛并没有悬念。今日下午两点,才是最后比拼。
& & 南城市舞蹈比赛开办已有几年,明玥这是第一次参加,她颇有些紧张。
& & 但周自恒比她更紧张许多。
& & 明玥化妆换衣的两个小时里,周自恒就喝了六瓶牛奶,商店的老板都目瞪口呆。
& & 化妆师给明玥画了个古典的妆容,在眉心细细描摹,绘出了一朵牡丹,明玥五官明艳,上了妆,透出一些不合年龄的妩媚,让周自恒看呆了眼。
& & 化妆师是周自恒请来的,他门道多,路子广,不说服饰漂亮,光是这妆容就比其他人的精致。
& & 明玥对着周自恒笑,桃花眼儿媚,酒窝浅浅露出来一些。
& & 周自恒咳嗽了两声,手插在黑色长裤的口袋里,眼神定了一会,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 & “好看吗?”明玥问他。
& & 好看。周自恒心里回答。再加个程度副词,那就是真他妈好看。
& & 但他说不出口,甚至极不自然地道:“就那样呗。”
& & 明玥笑容散去,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细的颈子,柔弱纤细。
& & 周自恒暗暗给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傻逼,又哄她:“我开个玩笑,都说了你最漂亮了。”
& & 明玥脸霎时又转红,嗫嚅道:“谢谢。”
& & 真是漂亮过头了!周自恒心想,胡乱拿起牛奶,又喝了一口。
& & 明玥化好妆,看了他好一会,让他坐立不安,紧张兮兮:“你看我干嘛?你也想喝牛奶?”他低着声音,“我,我喝过的。”
& & 草!周自恒又想给自己来一巴掌。喝就喝呗,解释个屁啊,他不是想了一晚上了吗?
& & 明玥不过是偷看他,被逮到,也极慌张,连连摆手,小口吸了一口矿泉水:“我,我去候场。”便提着裙摆离开。
& & 比赛开始在即,舞台设在大礼堂,后台立了许多人。青少年组共有十五位参赛选手,明玥抽签抽中正中间,第八位。她向来都有好运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 & 她原本是并不太紧张的,但随着一支支舞蹈落幕,隔着舞台,观众席传来的掌声轰炸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心,也跟着鼓点响动,一寸寸收紧。
& & 她拉了拉厚重的帷幕,悄悄往外头看了看,观众席坐了黑压压的一片,她手心濡湿。
& & “很紧张吗?”周自恒不知从哪蹿出来,弯腰拍着她的背。
& & “嗯。”明玥拉着他的衣袖,仰着头看他。
& & 这时候嘴上的安慰并没有太大的能量,周自恒尽可能低下身子,把肩膀给她靠着。
& & “八号明玥,过来候场。”工作人员叫她一声。
& & 她应下,但并不舍得周自恒离开。周自恒握着她的肩:“我在台下给你加油。”
& & “可我看不见你。”明玥眼睛雾蒙蒙的。
& & “我保证,让你第一眼就能望见我!”他信誓旦旦,还举出三根手指来发誓,随后便离开后台。
& & 两支舞蹈的时间似乎很久,又似乎很短,等到明玥上场,她有些恍惚,站在舞台的中央,追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此时此刻才学会害怕。
& & 她垂着眼,脚步都有些虚浮。
& & 舞台下依旧是黑黢黢一片,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 & 忽而大礼堂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接着是幽蓝的光亮,隔得远,明玥却能借着这依稀的光看清周自恒的脸。她确确实实,第一眼,就看见了周自恒。
& & 他带来了一篓子的荧光棒,站着挥舞。
& & 万籁俱寂。
& & 周自恒又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拿着荧光棒,还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了一声:“明姑娘,加油!”
& & 明玥望着他,紧张的情绪消散地干净。
& &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脑补周霸道提着一篓子荧光棒的场景
& & 既觉得傻,又觉得很帅
& & -------
& & 有小天使问睡觉觉,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竹马。
& & 睡觉觉其实有一群竹马,但是——
& & 有一个青梅竹马,那是小说韩剧;有一群青梅竹马,那是轰轰烈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动物世界。
  ☆、第33章 羞颜未尝开(四)
第三十三章.
& &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光是能看到他一点疏朗的轮廓, 你就会觉得安心?
& & 对于此时的明玥来说, 周自恒就是这样一个人。
& & 她的人生才过了不到五分之一, 但也有许多人在她的站台上走过,他们如同指尖的烟火,忽明忽暗, 最后只沦为一抹灰烬,但周自恒不同, 他是南城晴空,绚烂而清灵, 铺陈在她的心房里。
& & 此刻的大礼堂有些骚动, 观众纷纷回头看向侧门,惊讶于一个男孩在这样的比赛里, 吹响亮口哨, 招摇又肆意地为女孩加油打气。
& & 周自恒并不觉得羞耻,他从外头买了一篓子荧光棒, 生怕错过她的表演,快跑而来, 他喘着气, 身上冒了汗,却并不觉得疲惫。
& & 明玥摆出舞蹈的起势, 她还有最后的调整时间,在这段空隙里,周自恒开始一根一根地把荧光棒分给观众。
& & 他是个再好看不过的少年了, 即使是在漆黑无光的大礼堂里,那些从舞台上散射下来的光依旧把他的轮廓细致勾勒出来,他身上有浓烈的桀骜散漫气质,却在弯腰低头分发荧光棒的动作里舒缓,声音低沉柔和。
& & 他向这些观众请求:“可以在这个女孩跳舞的时候挥舞一下荧光棒吗?不挥舞的话,拿着也可以。”
& & 观众每接下一根,他就说一声谢谢,耐心又温和,没有谁拒绝这个少年。他极快地走遍了整个观众席,提着一个篓子,尽管口干舌燥,仍旧把请求清晰地传达给观众。
& & 甚至连角落里维持秩序的保安也收到一根荧光棒。
& & “这是你喜欢的女孩吗?”保安小声问他。
& & 周自恒动作滞涩,缓慢抬起头,对着这位高壮的保安点头:“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孩。”
& & 而现在这个女孩,似乎也喜欢他。
& & 意识到这一点,他勾起唇,露出腼腆的笑容。
& & “买这么多荧光棒是给她加油吗?”保安指了一下台上准备的明玥,“你真用心。”
& & 周自恒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温声说了句:“她是很怕黑的。”
& & 明玥向来怕黑,她是个娇养长大的姑娘,有些小娇气,小时候总要听江双鲤说好几个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 & 大礼堂台下黑黢黢一片,他知道,这样的黑暗会让她更紧张。
& & 这一句【她是很怕黑的】,让保安心震动了一下,他定神看了这个青涩的少年一会,突然就想起了他的青春。
& & 每一个男孩,在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大抵都是心细如发的。
& & 保安握着一根细细荧光棒,转了转,又从周自恒拿着的篓子里再拿了一根,道:“我拿两根吧,挥起来更亮一些。”
& & 周自恒惊喜,双手合十,连声道谢。
& & 台上音乐声响起,明玥随着古筝伴奏转身。她的起势是背对观众席的,此刻回头看来,原本如同黑云覆盖的观众席一片星光熠熠。
& & 每一根荧光棒都散发着微弱的幽蓝色光芒,汇聚在一起,便是迢迢星河。
& & 周自恒是这些渺小的星光中最耀眼的存在。他还有半篓子的荧光棒,抓在手里,或是放在身上的口袋里插着,在舞台下方最中间的位置坐着,对着她眨眼微笑。
& & 明玥心头一点暗暗的担忧被光驱散,化作粉尘消弭。
& & 《春江花月夜》她练了许久,每一个定点,每一个动作都牢记于心。她的老师姓宁,在南城是极有名气的,在南大舞蹈系任教,因着和江双鲤熟悉的缘故,才破格收了她这个年龄甚小的弟子。
& & 这支舞蹈她在老师面前跳过几次,老师给她的评价是紧张过甚,而少了舒缓渺远的意境。
& & 但这一次,她望着坐在礼堂中央的周自恒,肢体放松开来。
& & 好像这并不是一次重大的比赛,而是寻常的夜晚,她在家中舞蹈室起舞,周自恒翻越阳台,偷偷闯进,屈膝坐在地板上,看她练习。
& & 他总噙着笑,并不觉得她反复的练习动作枯燥。
& & 观众席一片星河摇曳,宛如《春江花月夜》中月色下滟滟长江流水。
& & 明玥看不清旁人的脸,这一支舞蹈,好似只为周自恒一个人跳。
& & 她穿蓝紫色纱衣,轻盈好似蝴蝶,在光影中起舞翩翩。
& & 周自恒想吹一声口哨,但尽力忍住了;又想摸摸头上翘起的呆毛,但手上拿了大把的荧光棒,腾不出空来。
& & 这就是他喜欢的姑娘啊,周自恒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漂亮了啊。
& & 音乐声音渐小,明玥做了个漂亮的定格亮相,追光灯也在此刻熄灭下去。
& & 她没有笑,只是一双眼微微弯起,被额间的花钿渲染出渺渺的相思。
& & 这番模样落入周自恒眼中,他愣了许久,直到掌声响起,他实在忍耐不住,不合时宜地吹了声口哨,再把满手的荧光棒放下,用力鼓掌。
& & 有人夸赞明玥舞蹈:“跳的很好看啊……”间或有附和声传来,周自恒腰杆不自觉挺起,骄傲地扬起下巴,神情高昂。
& & 等到明玥谢幕下台,周自恒蹿出座位,跑向后台。后台女孩多,但他一眼就寻到了明玥,急不可待地凑到她面前,讨好地对她竖起大拇指:“跳的真好看!”他想了想,低头,唇瓣移到她颈间:“是最好看,最最好看。”
& & 他可乐地笑着,露出皓白的牙齿,头上呆毛摇着,罕见地有几分傻兮兮的可爱。
& & 明玥忍不住就摸了摸他的呆毛,旋即又察觉失礼,飞快地缩回手,用另一只手扣着。
& & 周自恒并未发觉,他在明玥颈间嗅到了一些脂粉的香气,让他有些沉醉。
& & “观众怎么会配合你挥荧光棒啊?”明玥见他小狗似的努着鼻子在她身上嗅着,霎时间,从头到脚都是绯红一片,用力推开他一些,找寻着话题缓和气氛。
& & 周自恒被推开,颇有些不满意,恬不知耻地又凑过来,邀功似的:“喜欢吗?”他自问自答,“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就找观众席的人说了说。”
& &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好似过程并不困难。但明玥是知道他的,他从来不求人,什么事都喜欢靠自己解决,骄傲的小尾巴快翘到天上去。
& & 他是再骄傲不过的一个人,却为了让她好好比赛,对陌生人低下头颅。
& & 明玥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涌上来。她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 & 周自恒抿抿唇,嗯了一声。又抬眼扫了她一眼,大着胆子去碰她的手。
& & 明玥的手小巧白皙,周自恒已经挺白了,明玥比他白了好几度,俏生生跟水仙花一样。周自恒小心翼翼地握着,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知道你肯定很紧张,对吧?你要是紧张,就捏我的手。”
& & 她才不紧张。
& & 明玥没有否认,微不可查地点头,轻声应了一句:“好。”
& & 她答应了。
& & 周自恒咽了一口口水,拉着她从侧门回到观众席,黑暗里他就一直拉着她的手,再也无心舞台上的表演。
& & 手表走时飞快,眨眼间,剩下的几支舞蹈都表演完毕,到了最后评分颁奖的时刻。
& & 明玥在最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主持人拿着名册,宣布:“青少年组一等奖,八号选手,明玥。”
& & 周自恒一直是松松地虚托着她的手的,此刻却紧紧地扣住。
& & 明玥心飞快地打着鼓点,不知道是因为比赛的结果,还是他手心滚烫的热度。
& & 好在周遭漆黑,没人察觉她脸上的羞意。
& & “怎么了?”明玥问他,动了动被他扣住的手指。
& & “我紧张。”周自恒小声道,他贴近她的耳朵,“明姑娘,你得奖了!”他比明玥更激动,尾音上扬。
& & 明玥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里被什么装满,把碎发拢到耳后,轻轻用手指勾了勾周自恒的掌心:“谢谢你啊,周周。”
& & 这一声周周愣是让周自恒听出了甜蜜的味道,他松开明玥的手:“上去领奖吧,你总算可以把比赛的事告诉明叔叔了。”
& & 明玥锤他一下,起身走上舞台。
& & 她这一次跳的极好,评委给出了“情思绵邈,寄意遥深”的点评,鼓励她有更好的成绩。
& & 明玥在后台卸妆换衣,准备离去,周自恒替她拿着背包和奖杯。
& & 奖杯是水晶质地,亮闪闪的,周自恒翻来覆去地看,哼着小曲:“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他越唱越兴奋,刀裁般的眉毛挑起来。
& & 明玥听得心头滚烫。
& & 比赛落幕,已经是斜阳向晚,大礼堂人群散去,保安和清洁人员正在清理礼堂,座椅上有许多遗留下来的荧光棒。保安边收拾边和同事言语:“现在的小孩,都挺浪漫啊,给人姑娘弄这么大一个惊喜。”
& & 明玥脑袋快埋进胸前,周自恒倒是闲适愉悦。
& & “还有更大的惊喜。”周自恒抿唇笑道。
& & 他把明玥带到自行车前,车筐里是一大捧鲜艳的玫瑰。
& & 明玥捂住嘴,伸出手碰了一下玫瑰的花瓣,又收回,不可置信:“这是给我的吗?”
& & 她刚刚卸掉妆容,拆散发髻,头发半扎起,有些微微的蓬松,好似海藻。脸上水珠未来得及完全擦干,纤长的睫毛宛如打湿的蝉翼,眼睛里有湿漉漉的迷蒙雾气。
& & 周自恒的视线定格在她的唇瓣上,她的唇丰润,唇形是花瓣的模样。
& & 他的手握成拳,放到嘴边,轻轻咳嗽:“本……本来是准备你跳完舞,就送给你的,但……他们说不可以上台送花。”他支支吾吾地解释。
& & 明玥踟躇又惊喜的模样让他心头膨胀,他道:“送玫瑰是因为……”
& & “我很喜欢。”明玥打断他的话,把花从车筐里拿出来,低头嗅了一口香气,“我很喜欢。”
& & 她连说了两句,酒窝露出来,眼睛弯成月牙。
& & 她捧着一捧娇艳的玫瑰,却比玫瑰更为姝丽。
& & 倒是换了周自恒,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只会反复地说一句话:“你,你喜欢就好。”
& & 落日缓缓沉入天际线,晚霞好似一场盛宴。
& & 周自恒载着明玥原路返回,只觉得今日的夕阳都比往常来得灿烂。
& & 明玥一手捧着花,一手捧着奖杯,站在临湖小路。
& & “要送给明叔叔和江阿姨吗?”周自恒指着水晶奖杯,语气颇有些嫉妒,酸溜溜地说,“那他们一定很高兴。”
& & 明玥对这一捧玫瑰爱不释手,她应下周自恒所有话,思量一会,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踮脚在周自恒脸颊上亲了一口:“奖杯不能送给你,就用这个补偿了。”
& & 她说完,没等周自恒做出反应,就小兔一般溜走。
& & 周自恒捂着脸颊,不会说话一般。
& & 这是明玥长大后,第一次亲他,让他高兴到疯掉。
& & 他使劲按着车子铃铛,吹着口哨,大喊:“明玥!明玥!”
& & “怎么了!”明玥推开窗。
& & “没,没怎么。”他有些憨,挠了挠头发,“我只是很,很高兴。”
& & 他站在湖畔,满湖的芦苇飘荡,白色的絮子纷纷扬扬,华艳绮丽的眉眼被落日点上了浓墨重彩,好似前朝鲜衣怒马侧帽风流少年郎。
& & “我也是。”明玥捧着玫瑰,低头亲在花瓣上。
& & 好似再一次亲在周自恒脸上。
& & 作者有话要说:  最感动不过周霸道那句【她是很怕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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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一章长大一些
& & 微博有解释晚更新原因,简直痛不欲生,痛心疾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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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霸道给各位金主吹口哨——天空未蓝ac扔了1个地雷 旧时光与远方扔了1个地雷 胖儿胖扔了1个地雷 君子一诺扔了1个地雷? 卿九九扔了1个地雷
  ☆、第34章 羞颜未尝开(五)
第三十四章.
& & 从临湖别墅去往南城一中的路, 周自恒用一辆黑色自行车载着明玥走了三年, 今次, 大抵是初中阶段的最后一次。
& &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对这座江南的古城来说, 实在算不得什么。秦淮河不舍昼夜流淌,青石码头也不曾失掉黛色,就连石桥的石墩, 也依旧静默安详。
& & 但对于明玥和周自恒来说,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有太多美丽的风景,它们开在记忆长河的岸边, 长成香草香花。
& & 周自恒单手握着自行车把, 慢慢地骑上石桥,兴致高昂地说着大端午时节, 桥下赛龙舟的盛况:“……就前儿个你们在复习, 没见着,河两边都是人, 挤得老子脚都放不下,还亏得我把小肥羊踹一脚进去开路, 他一滚进去, 我就轻松多了。”
& & 他眉飞色舞地形容着,让明玥忍不住想揪揪他头上一撮呆毛。
& & 明玥倒是没有揪到他的头发, 倒是周自恒,转过来戳了戳她的脸蛋,又转回去, 若无其事地继续说着:“你是没看见,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敲锣打鼓的,说话声都听不见,小肥羊当时就站在那——”
& & 周自恒努努嘴,指了指靠岸的码头,“人家船开到终点,他激动地不得了,跳起来不高,落下去就踩空了,好家伙,两三百多斤呢,落进河里差点没把人家龙舟给掀翻了。”
& & “最后还不得靠老子把他捞上来,妈的,每天吃那么多,捞他上岸快把老子我给累瘫了。”周自恒说起这事儿可乐,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明玥却知道救一个落水的人并不算容易,何况白杨忒重,周自恒当天回去差点脱力,周冲吓得脸都白了。
& & 白杨端午节掉河里这件事,周自恒跟明玥说了十遍不止,翻来覆去絮叨,明玥每一次都很捧场,认认真真地听着,支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 & 临近初升高考试,心无旁骛的学霸孟芃芃都忍不住打趣她:“也就你不会觉得厌烦。”
& & 明玥吐着舌头朝她做鬼脸,笑嘻嘻应付过去。她并不觉得周自恒说了十遍的故事无趣,那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每一次说起来,他的神情举止和措辞都会有些许变化,她喜欢听周自恒说话,哪怕说上百遍千遍也成。
& & 周自恒嫌弃万分地抱怨,挤眉弄眼:“亏他爹给他取白杨这么个好名儿,白瞎了。要我说,白局长就是眼瘸,和周冲一样,不会起名。”
& & “周叔叔怎么不会起名了?语文老师还说过你的名字有趣。”明玥摇头晃脑,“‘野渡无人舟自横’,多有意境啊。”
& & 周自恒开车冲下石桥,到平地上挠明玥痒痒,弄得她眼泪都快笑出来才罢休:“你跟我一边儿,还是跟周冲啊,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也不挂念着你周周哥哥天天辛苦带你。”
& & 翻了一年,他又长了些个,声音也更低沉一些,几句玩笑话,被他低声说得轻,带着风流缱绻的意味,明玥很快就羞红脸,小声回答:“当然是和你一边。”
& & 周自恒勾着唇笑,又捏捏她白嫩嫩的脸:“算你识相。”笑声从喉间流泻出来。
& & 他并没用力气捏她,但明玥依旧捂着脸颊。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变化,变得极亲近,超出邻居的范畴,但又不到亲密的地步,隔着一层淡粉色的轻纱。
& & 心照不宣,又互不戳穿。
& & 好似一首朦胧的诗篇,满纸都是情思,却隐忍掩饰。哪怕读到一点,都是说不尽的欢喜。
& & 行到南城一中门口,远远就见着白杨蹲在车棚边上,团成个圆球,一边拿着纸扇扇风一边咬着冰棍,蒲扇大的耳朵晃来晃去,地上淌了一滩水。
& & 对于白杨来说,夏季对他最是不友好,只有躲在空调前,才能略微降下一身脂肪的热量。
& & 周自恒才停下车,白杨线一般的小眼睛陡然就睁大了,三两口把冰棍赛嘴里,边用上衣擦手,边跑来,兴冲冲地喊:“老大!”叫了好几声,才舍得停下,又憨笑着对着明玥打招呼。
& & 他一身都湿透,宽大的白T恤汗津津。他是个圆滚滚白皮肤的胖子,在太阳底下蒸一小会,皮肤都像撑开一样红透透的。
& & 明玥把遮阳伞挪过去分白杨一点阴凉,白杨讨好地笑着,整个滚进遮阳伞底下。
& & 周自恒对着白杨龇牙咧嘴,但看明玥笑得甜甜,到底是没把白杨从明玥边上踢开。
& & 这趟来南城一中,是来领录取通知书的。一张通知书好似一把刀,把初中岁月切结。
& & 初中部的大门上挂着彩绣辉煌的横幅,连片的红色喜报贴满布告栏。
& & 白杨一字一句地念出来:“恭喜我校孟芃芃荣获南城市初升高状元。”白杨的声音同他的外表并不相符,极干净清脆,听来会想起旧时代斯文士子,但他同周自恒学了一身坏习惯,念完后道一句:“班长牛逼啊。”
& & 他兴奋到顾不得暑热,跑出遮阳伞,对着布告栏里孟芃芃的照片,双手合十拜了拜,神神叨叨地说了些话。
& & 明玥也为孟芃芃高兴,这个身量娇小却头脑发达好似巨人的同桌,在初中三年里,给予过她许多帮助。
& & 从班主任处拿了录取通知书来,明玥对着横幅不禁感叹,有些小星星眼:“好希望高中也能和孟芃芃一班,继续做她的同桌。”明玥考试向来运气好,总是超常发挥,又有舞蹈特长加分,很顺利可以进入一中高中部就读。
& & 周自恒看不惯她崇拜别人,卷着通知书拍她的脑袋:“就知道关心她,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 & 明玥只能撒娇哄他。
& & 白杨一个人举着花洋伞憨憨笑,看了一眼的录取通知书被他折成纸扇,用作扇风。他的成绩如何,并不会影响高中录取结果,白局长在南城经营多年,给儿子找所学校的面子还是有的。
& & 和他一样,周自恒也并不会为高中的学校班级而烦心,他会和明玥一个学校,一个班,座位能恰好看见明玥的侧脸。
& & 他的考试成绩并不好,历史政治几门功课几乎挂了零蛋,但周冲依旧喜极而泣。三年前周自恒的一纸白卷让周冲心有余悸,生怕他再次交了白卷,有分数,总归是好的,更何况周自恒的英语和数学几乎是满分。
& & 再没有比儿子懂事更让周冲欣慰的了,若不是明岱川拦着,周冲都想摆个流水席,宴请宾客,热热闹闹庆祝个三天三夜。
& & 零零散散有其他学生来领通知书,兴致勃勃地说着高中的打算,未来给他们保留无限的可能性。
& & 白杨又拿了根冰棍过来,绿豆的,西索西索地舔着,问周自恒:“老大,你要上一中哪个班,记得跟我说一声啊,别把我扔下了。”他可怜巴巴地请求。
& & 周自恒没理他,他转而求助明玥:“那明玥你在哪个班,也别忘了告诉我。”他心里门清,知道了明玥的,也就知道了他纵横哥的。
& & “我说——”周自恒挑高半边眉毛,踢开路上一颗石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爹就这么随着你,高中还让你跟我混?不怕以后没饭吃啊。”
& & 他站在一条红色的横幅下,眉眼被阳光打上一层金边,他的睫毛浓长,端丽好似陌上少年郎,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道别致风景。
& & 白杨无端又想见一中后巷,他被人追着,小心翼翼地贴上周自恒,捧着一把零钱递上去的情景。周自恒好像一直在变,但依旧是他最羡慕的张扬肆意的模样。
& & 白杨楞了一下,手上冰棍被烤化掉,落在手上,黏答答的:“我爸他……都随我的。”他声音低下去,身上好似罩了一层伤心的纱,他道,“只要可以的,我爸都会满足我。”
& & 他这一句话轻地几乎听不见。
& & “好了好了。”明玥把录取通知书好生收好,又拿出至今递给白杨,“别担心,你老大在哪念书,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让你准备好。”
& & 她安慰白杨,又朝着周自恒眨眨左眼:“周周,是不是?”
& & 她眨眼睛的动作很是赏心悦目,可爱又俏皮。
& & “是是是。”周自恒拧着白杨的耳朵,踹他一下,出校门,“还矫情上了。”
& & 白杨又笑眯眯地,圆润地滚去车棚,骑了自行车出来,蹬出去老远,对着周自恒和明玥招手:“老大,明玥,我回去吃红烧肉了!”
& & 明玥被他逗笑:“真是个灵活的胖子。”
& & 周自恒刮刮她的鼻子:“别管他,早晚撑死。”他也取了车,准备载着明玥往回走。可明玥刚一侧身,周自恒就发觉了不对劲——她白色的百褶裙上染了红色的血迹。
& & 周自恒一时之间呆愣住,一头呆毛也立住不动了,几乎是同时,脸上绯红,连耳朵尖都是红透透的,飞快地眨眨眼睛,再僵硬地扭头过来。
& & 明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裙摆上的一滩艳色让她脑袋放空,隔了几秒后,回过神来。她脚步移开一点,让周自恒看不见血迹。
& & 她上学早,比班上女生都小,虽是到了此刻才来初潮,但也并不慌乱,望向商店。
& & 周自恒比她反应更快,他今天穿一件黑色衬衫,三两下脱掉,里头还有一件背心,霸道地把衬衫围在她腰上,又飞快从商店买了小面包回来,半抱着她去到卫生间门口。这一系列动作极连贯,好像排练过一般。
& & 他手指一勾,从她肩上把背包拿下来,声音低哑道:“我,我在这等你,你……”他抬眸看她,欲言又止,到底是说出来,“你会用这个吗?”他指着小面包。
& & 明玥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闭着眼睛点头,红红的唇瓣被她死死咬着。
& & 太丢人了!
& & 她跑进卫生间。
& & 她捂着脸蹿走的模样太可爱,让周自恒笑起来,等明玥出来,他已没有半分羞涩,极兴奋地弯腰,捏了捏她的脸颊,几乎是贴在她耳朵上,温声说了句:“明姑娘长大了!”
& & 他止不住笑意,楼道里都能听见。
& & “别笑了。”明玥白他一眼,捏紧腰际的衬衣。
& & 她有一双修长的腿,纤细又有力,关节莹润,黑色的衬衣半裹着,愈发显出玉一般的白皙来,娉娉婷婷。
& & 大抵是有了心理暗示,周自恒觉得这双腿也有了艳色光芒,他抿抿唇,又替她把衬衣拉紧一些:“好,我不笑了。”他妥协着哄她。转念一想,又兴味盎然地从明玥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记下时日。
& & “这是做什么?”明玥皱眉。他把这张纸叠好,放进口袋里,比通知书看得重得多。
& & 周自恒吹了声口哨,声调打了几个转,才像分享小秘密似的告诉她:“你来初潮的日子。”他心里有止不住的甜蜜冒出来,快要溢满。
& & “我的小姑娘长大的日子。”他额头抵着明玥的,这般说道。
&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可爱长大纪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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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突然觉得好苏,但这就是个甜苏的故事。还有多久在一起?嗯,大纲君说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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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给你们吹个口哨——感谢唐箫玖扔了1个手榴弹 木无声扔了1个地雷 lyh扔了1个地雷 卿九九扔了1个地雷 sy扔了1个地雷 旧时光与远方扔了1个地雷
  ☆、第35章 低头向暗壁(一)
第三十五章.
& & “我的小姑娘长大的日子。”他额头抵着明玥的, 这般说道。
& & 他的声音清越中带有些低沉, 仿佛栖霞山的暮鼓城钟声破开云层而来。他很惊喜, 喜悦难以言表, 甚至连头上的一撮呆毛都罕见地前后摇晃。
& & 他抵着她的额头,隔得近,热气打在她的脸颊和唇边。明玥分不清是这夏季蒸腾的暑气更热, 还是周自恒的气息更让她心旌摇动。
& & 走廊很静,蝉鸣声从竹林草丛中传来, 衬得走廊愈发静了。周自恒的每一声呼吸,每一次喘息, 都让她的耳膜震动。直到一阵忽如其来的凉风吹起她腰间周自恒的衬衣, 吹开燥热,她才陡然惊醒。
& & 青春期的女孩都渴望早日长大成人, 长成梦想中美丽的姑娘, 穿曼丽长裙,和精致高跟鞋。但此刻, 明玥言不由衷地反驳:“我还没有长大……我还小。”
& & 她往后退却一步。
& & 她大概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有多可爱。周自恒直想喟叹一声。
& & 她的皮肤极白,脸皮只有薄薄一层, 全被粉色浸染, 咬着唇,眼神无辜又可怜, 似乎有泪珠子要掉下来。一双细白的手绞着他的衬衫袖子,再往上一些——
& & 是她两颗小奶桃儿……
& & 跟挂在树上青涩涩的,还有白色绒毛的桃果儿一般尺寸, 确如她所言“还没有长大”,也“还小”。
& & 周自恒长久出入酒吧,跟着玩的也是南城浪荡子,也知□□,但从不为它起绮念,但明玥这会儿半裹着他的上衣,又可怜巴巴望着他,他心里一扇大门,哄然被推开。
& & 他很想上前用手探探她奶桃儿的分量,但又怕逗弄太过,她真落下泪来。
& & 周自恒不敢再想,把手整个揣进口袋里,手指搓了搓。
& & 他没说话,明玥却察觉到他视线的灼热,定格在她的前胸。
& & 朝夕相处多年,明玥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急匆匆转身,往楼梯口去,临了还不忘给他撂下一句:“臭流氓!”
& & 周自恒倒是脸皮厚,竟然好心情地应答一声:“哎——”
& & 明玥被明岱川从小教育,文雅秀气,能骂他一句“臭流氓”,已经是极限,哪成想他还能应上。明玥拉着衬衣,快步离去。
& & 周自恒在她后头亦步亦趋,对着她长头发的背影望过来看过去。他身量高大,一步算得上明玥两三步,但他并不急着追,散漫地走着。
& & 天际忽而有浓云密布,遮住了刺目阳光,灼人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风把蝉鸣声都吹散了。
& & 明玥意识到这是要下雨了。
& & 她回头想提醒一声周自恒,但不过一眼的功夫,登时说不出话来。
& & 周自恒把那张记着时日的纸条从口袋里好生拿出来,对着光展开来看,看了几眼,笑起来,把纸条放到嘴边,“啵”地亲了两三口,又眉开眼笑地叠好,吹了声口哨,放回口袋里。
& & 这人……
& & 真是好不知羞!
& & 明玥快被他羞死了!
& & 她快跑到车棚,用钥匙解开他单车的锁链。
& & 江南梅雨季节,天气较往常更多变一些。不过转眼的功夫,晴空万里就变倾盆大雨,沉闷的雷声鸣响不绝,风把雨线吹地斜斜。
& & “不骑单车了。”周自恒按住她的手,把钥匙推回去,“你会淋湿的。”
& & 她只带了一把遮阳伞,并不算小,也能挡雨,但在自行车上并不方便,四方涌来的雨水会把她单薄的衣衫打湿,更何况她身体不适。
& & “那我们走回去?”明玥同他建议,“要不等雨停了再走?”南城一中离临湖别墅并不远,但交通并不便捷,公交车要绕长路。
& & 明玥在车棚底下踟躇,伸出手往外试探雨水大小。
& & 她还未触碰到,就被周自恒扣下,呵斥她:“经期不能碰冷水,你不知道吗?以后要是疼了怎么办?”他反应很大,漂亮的一双眼睛含了怒气。
& & 明玥跟在教导主任面前一样紧张,把手从他手里收回去,背在身后,乖巧老实地点头。
& & 她缩头缩脑的样子着实好笑,周自恒怒气渐消:“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他索性在她面前蹲下,拍拍后背:“上来——”
& & 他这是要……背她回去?
& & 明玥连连摆手:“我很重的,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她口舌笨拙,想不出什么理由。
& & 周自恒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直接扣住明玥的腰,把她往前一带,如背麻袋一般,再翻到自己的背上,扣住他的双腿。
& & 他站起来,明玥的视线一下被拔高,这是一米五六的女孩不曾体会过的一米七八的世界。
& & 真的好高啊……
& & 她还在心中感叹,周自恒提醒她:“打伞。”
& & “哦哦。”明玥一令一动。撑伞的过程中,不免就扭动了身体,才发觉她的双腿被周自恒的手环着。
& & “我想下来。”她小声同周自恒请求。
& & “姑娘家家的,就是矫情。”周自恒背着她,心里痛快,但嘴上嫌弃,“下来什么下来,这么大雨,要是腿上着凉了怎么办,就知道爱漂亮,穿裙子有什么好的。”
& & 他力气从小就大,长大了更是让人挣不脱。明玥不敢乱动,嘟囔:“你前两天才说我穿裙子最好看。”
& & 这一段碎碎念讨好了周自恒,他忍不住笑起来,叫明玥撑好伞:“臭流氓要带你回家了,穿裙子的小姑娘。”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把记着时日的纸条拿出来,递给她,千叮咛万嘱咐:“给我收好,千万别给淋湿了。我还得珍藏呢!”
& & 他爱似珍宝的模样让明玥双颊绯红,锤了锤他的背,到底还是把这张小纸条给他收在包里。
& & 车棚外雨势汹涌,天际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往下倒水一般。地面的热度被浇熄,水花高高溅起,路面汇聚起溪流。
& & 明玥的伞堪堪能遮住他俩,好似一方小世界,在雨中暂得一丝安宁。
& & 明玥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撑着伞。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能嗅到他身上不同于雨水的清新的气息。
& & 她忍不住丈量他肩膀的宽度。
& & 他的肩膀好像很宽阔,依旧有些单薄,但不显得消瘦,蓬勃的生机掩藏在皮肤下,已经能在这样的雨季里,为她遮风挡雨。
& & 他有一撮很有标志性的呆毛,高高翘起,因为身高差,明玥很少有机会能碰到他的呆毛,现下这撮黑发就在她眼前招摇,让她不自觉伸手碰上去。
& & 硬硬的……
& & “别乱摸啊,小月亮。”周自恒声音低沉,似乎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无可奈何。
& & 他的手臂一下缩紧,明玥光.裸的小腿感受到他手臂的热度。
& & 明玥老实巴交地点头:“哦。”她像是蜗牛,被触碰了触角,飞快地缩进壳里。
& & 雨雾迷蒙,秦淮河上许多木筏都靠岸了,下行船也都挂上了锚,水面落了一圈圈清圆的涟漪。行过桥头,能听见水面人语声,橹桨击水声,和摇橹时的咿咿呀呀声。河岸两边依旧做生意,乌篷大布被扯开,行人撑着伞,锐声交谈。
& & 但明玥撑着的伞下是安静的,甚至连心跳声都能听见。
& & 明玥勾着周自恒的衣襟,找着话题,想打破沉闷的气氛:“我看你流汗了。”她说。
& & “那给我擦汗。”周自恒语气听不出端倪。
& & 明玥动作轻柔替他擦了擦额头,极不好意思地询问:“我是不是真的很重啊?”
& & 重吗?周自恒又收紧一些手臂,好让她整个贴着他的后背,他半是正经,半是揶揄道:“重啊,快要重死了。”
& & 明玥有些忧愁,有一搭没一搭给他擦汗。
& & 她的裙摆上还沾着血迹,半干涸,水汽和风把血液的腥甜气味熏开,让他嗅到。她腰际还围着他的衬衫,衣摆时不时擦过他的手臂,有一丝丝的痒,伴随着甜香,让他全身发热。
& & 她不知道用一款什么味道的洗发水,每一根发丝都极香,总是被风吹着拂过他的脸侧,跟她人一样可爱。
& & “我是真的真的很重吗?”他走了一段,明玥又忍不住问这个问题。就算年纪再小,女孩也会在意自己的体重。
& & 周自恒被她逗乐,噗嗤一声,笑得胸膛震动。
& & “是不是?”明玥非要问出个答案来。
& & “是。很重。”周自恒回头看她一眼,又转过去,笑道,“整个世界都在我背上,你说重不重?”
& & 他的声音从厚重的雨幕中传来,却甚是清晰地传入明玥耳中。
& & 像是一曲笙箫,在明玥脑海中挥之不去。
& & 她不做声,脸贴在他的背上,撑着伞。
& & 她的小腹有垂坠感,并不觉得疼,他后背的温度好似暖炉熨帖。
& & 她乖乖巧巧地趴伏在他背上,周自恒心都软化了。她是真的很软,又纤瘦,像只雪白的小猫。
& & 周自恒的手贴着她的小腿,那一块肌肤很滑,像是凝脂,水嫩嫩的,温温润润,他克制着触碰的冲动。
& & 明玥的小奶桃给了他更大的压力。
& & 她似乎并不知情,那一兜白雪压在他的肩胛下方,比毛桃要软和许多,远胜一年前的草莓大小,随着他的前进,她也跟着颠簸,奶桃儿蹭一下,又颠一下。
& & 真他妈要疯了!
& & 周自恒甚至留了汗,满身的水,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汗珠,明玥替他擦额头,怎么擦也擦不完。
& & 她长大了,来初潮了,奶桃也要更快的长大了。
& & 这样一个念头在周自恒脑袋瓜里打转,越想越让他心动。
& & 雨势还未消停,周自恒已带着她走回了临湖别墅。
& & 门卫正躲在值班室里看杂志,见人来,殷勤开门,还不忘关心明玥:“明小姐是生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 & 明玥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回话。
& & “嗯,小病。”周自恒脚步不停,“是好征兆。”长大的好征兆。
& & 他意有所指地拉了拉明玥腰间的衬衫,明玥赶紧拍了拍他的手臂。
& & 门卫跟不上节奏,脑袋转不过来,又只能继续坐着翻杂志。
& & 湖水涨了起来,满池飞鸟都不见。明玥往后头望了望,这一段路她三年来走过许多遍,但这一次,周自恒就背着她回来了。
& & 明玥撑着他的背,探着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 & 周自恒心里甜蜜,又动动另外半边脸:“这边也要。”
& & 得寸进尺。
& & “不好。”明玥不理他,从他背上跳下来,把背包里那张他爱若珍宝的小纸条和伞都扔给他,开了门溜走,唯独腰上衬衫,明玥没还给他。
& & 周自恒把纸条打开来又看看,再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啧”了一声。
& & 撑着明玥的小花伞,他裤管都是湿的,回了家。
& & 刚一开门,铺面而来的烟草味让他呛得不行,直打喷嚏。
& & 周冲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根又一根,堆积了一烟灰缸。
& & “不是叫你少抽点吗?”周自恒没好气,走过去把烟灰倒掉,又把打火机拿走,“不要命了啊。”
& & 周冲似是有烦心事,但一见儿子,便舒展眉头,诚恳认错:“今天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
& & “行了行了。”周自恒摆摆手,“我洗澡去了,一身湿答答的。”
& & 他下身都是水汽,客厅里都拖延出水纹,周冲生怕他生病,推着他上楼,看着儿子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双手搓了搓脸,许多话没来得及说。
& & 雨水还未消停,整座城都被朦胧的雨幕遮挡。
& & 这一夜,周自恒睡得很早,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 & 作者有话要说:  周霸道要做梦,嘿嘿
& & ------
& & 对,就是下雨背人的老梗,但是没办法,睡觉觉就是很喜欢,想起来就觉得甜蜜啊,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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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低头向暗壁(二)
第三十六章.
& & 这一夜, 周自恒睡得很早, 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 & 每一个梦, 大概都是有颜色的。有些纯白如雪, 雪霰纷纷扬扬下过一夜,在太阳升起的时刻散去,不曾在脑中留下记忆;有些红艳似火, 传奇而宏伟,光怪陆离的世界在梦里一一涌现;有些漆黑似墨, 沉寂在深渊,惊惧的梦境让人疯狂逃离。
& & 而周自恒做的这一个梦, 完完全全浸没在了粉色的气泡里, 春花秋月般的温柔缱绻流淌出来,叫他神魂颠倒。
& & 他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 & 一个美梦。
& & 美到让他即使是睡着, 也忍不住脸红, 并且笑出来。
& & 明玥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走进了他的梦里,那是他的黑衬衫, 今日下午,尚围在她的腰间。
& & 这件黑衬衫对她来说宽松了不少, 长及大腿, 浑然天成一件短裙。
& & 梦里的明玥有些不乖,她把衬衫松松地裹在上身, 领口下滑,露出大半香肩。她有一对精巧的锁骨,腰肢和手臂都是细细的, 被黑色衣衫衬着,有些弱不胜衣的娇柔。
& & 周自恒有很多件黑衬衣,满满一柜子,剪裁精良,他穿久了也不觉得如何好看,但明玥这样披着,却几乎要勾走他的魂魄。
& & 周自恒全身都烫,明玥还对着他笑,露出两个酒窝,微微丰润的红唇嘟起,一步步朝他走来,他这时候才注意到,明玥的腿是露在外头的,赤足踮地,轻盈地好似在舞蹈。那一件黑衬衫,就随着她的走动,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 & 他想叫停明玥的步伐,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反而朝她走近。
& & 明玥停在了他的面前,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咬着手指,怯怯地喊了他一声:“周周哥哥。”
& & 简直要命!
& & 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彻底断掉,索性放纵自己,手搭在她身上的衬衣扣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
& & 他自己穿衣时并不觉得扣子有多难解开,但这衣衫换在小月亮身上,他解扣子的手都在抖,强烈的兴奋刺激着脑神经。
& & 她的长发在这时候散落下来,有些汗湿,尾梢打着卷儿,衬着她一张明艳的脸蛋姝色非常。
& & “周周哥哥。”她又唤了一声,这当口,周自恒已经解开两粒扣子,少女纤细的身姿展露无疑。
& & 她没有穿小衣,似乎刚沐浴过,身上还有清香,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 & 诚如周自恒所想的那般,她的胸前有两颗小奶桃儿,白生生,翘挺挺,上头还有两抹樱花一般的粉色。
& & 他怔住了。
& & 明玥却踮起脚,缠着他,先在他左边脸颊上亲了亲,又转去右边,最后吻在了他的唇上。
& & 双唇相接,周自恒能感受到一点点甜,是他最爱喝的牛奶的味道。
& & 外头还在下雨,他的梦里也在下雨,翻江倒海地卷起汹涌的情.潮。
& & 他的黑衬衫滑落至她的腰间,简单地系着,仿佛也系着他的情思。她最后压在他的身上,两颗小奶桃儿软绵绵的贴着他。
& & 她很轻,轻地像是羽毛;又像是很重,像是他整个写满爱恋的世界。
& & 整个江南都下着一场梅子黄时雨,潮湿而闷热,沿着江水而下。
& & 他的梦也被一场雨淋得湿漉漉的,以至于他醒来,才发现被褥已经湿透,整个房间弥漫着浅淡的气息。
& & 他做了一场春.梦。
& & 这个认知让周自恒瘫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把被子踢开,双手捂着脸,搓了搓。
& & 这是每个少年人都会遇见的场景,但周自恒还是格外羞囧,他摸索着床头的抽屉,拿了一瓶牛奶出来。
& & 牛奶味道和梦里明玥的吻一般无二,周自恒不禁揪着自己的呆毛,极隐忍而害羞的笑起来。
& & “小月亮。”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回应他的是清晨依旧下着的细雨。
& & 他到底是个脸皮厚的,不多时就在房间里吹起口哨来,东跳跳,西蹭蹭。甚至又拿出了那张记着时日的纸,摊开来放在眼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明玥染血的白裙和他的黑衬衫。
& & 他在明玥长大的这一天,也恍恍惚惚地长大了。
& & 意识到这一点,周自恒哼了两句歌词,心情甚好。
& &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 &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 &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 ……”
& & 已是天光乍泄,云雾挡住阳光,周自恒翻身起床,把被褥和睡衣一并抱着出去,丢进洗衣机里。
& & 他没有等着家政阿姨来收拾,自己倒了洗衣粉,按了启动键,等在洗衣机旁,时不时地笑。
& & 周冲也起得早,他的事业发展很顺利,已然是地产界的庞然大物,更有把触手向其他行业拓展的意思,以至于他再没有了甩手老板的清闲,每天有堆积如山的文件需要他签字,有数不清的发展战略需要他点头。
& & 周冲端着一杯咖啡,循着儿子的声音找过来:“儿子,爸爸想……”他后半段话被咽下去,转而颇有些讶异地问:“在洗衣服?”
& & 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最懂,比他更大爷,洗衣这档子事是半点不沾的,如今却悠哉悠哉地在洗衣机前晃荡,叫周冲差点没打翻手里咖啡。
& & “床单。”周自恒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破罐子破摔,胡乱地揪了揪头发,脸上有一丝红。
& & 床单……
& & 周冲琢磨着这两个字,又仔细瞧了瞧儿子扭捏的神态,恍然大悟:“床单啊——”
& & 他说话很大声,激动之处,连多年未见的东北腔都跑出来,接着就是一阵轰鸣的笑声,站在那儿,胸膛起伏,咖啡都洒出来。
& & 在商场厮杀多年,周冲早已经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好功夫,但在儿子面前,他还是不加掩饰地放声大笑。
& & 周自恒白他一眼,散漫地插着口袋,贴着墙站着,在白墙上落下疏朗的侧影。
& & 周冲注视着他,他的轮廓和他的很像,但眉眼更为精致,一夜之间,似乎又长开了一点,露出一点男人的刚毅,唇上青色的绒毛似乎也清晰了一点。
& & 他刚经历过一场男孩的成长,正是喜悦,周冲心里有许多话,但他不愿打扰儿子此刻的欢欣,暗自埋到心底去。
& & “诶,你老子我昨儿晚上瞧见你的衬衫挂在明家的阳台上了。”周冲对着儿子挤眉弄眼,“是不是小月亮……”
& & “是什么是!”说到小月亮,周自恒没了前头的轻松,直跳脚,“她就是,女孩子嘛,长大了。还有啊,你别跟在我面前似的,对着小月亮笑啊,她脸皮薄。”
& & “知道喽!首长。”周冲皱着脸,颇吃醋,“我的小祖宗,只要媳妇不要爹哦——”
& & 这话周冲说过许多次,周自恒早就不当一回事。他岔开话题:“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 & 周冲笑意收敛,若无其事一般喝了一口咖啡,摆摆手道:“没什么了。”他说完,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走开。
& & 周自恒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好一会,才松开。
& & 与周自恒坦然面对一夜旖旎不同,明玥因为初潮染血被他瞧见,而格外害羞。
& & 少女的心思更细腻,也更娇羞,那一件被她系在腰上的黑衬衫被她洗干净,晾干收下,许久都不敢还给周自恒,还忐忐忑忑地想,周自恒背着她回来,手臂上和背心上是不是也染了她的血。
& & 她不敢往深了想,只觉得害臊。
& & 江双鲤对女儿的长大感到欣慰,教了她许多注意事项;明岱川则更加严肃一些,告诉女儿要好好保护自己。
& & 明玥不敢同父母说,当天是周自恒背她回家的,光是腰上围了周自恒的衣服,已经很让明岱川生气,连着两三天都对着周自恒没好气。
& & 明岱川刻苦钻研了一番武功招式,说是准备用天山折梅手将周自恒定住,再用六脉神剑讲给他全身破开,再种下生死符,让周自恒这个江湖宵小生不如死。
& & 不过说说归说说,毕竟是长辈,明岱川又是规矩的性情,没真把周自恒怎么样,只是周自恒对着明岱川更加恭敬了,连周冲都说:“这孝敬老丈人比孝敬老爹用心的多的多啊!”
& & 因着这一句,明岱川脸上三天没开笑脸。
& & 明玥怕明岱川生气,也不敢拿着衬衣去找周自恒,把衣衫工工整整叠好,放在衣柜里。
& & 周自恒给她江湖救急买的一包小面包只用了一片,其余便被收进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放着。这些小面包与别的都不同,她一见便会觉得脸红,继而又想起梅雨季节里他们撑着一把伞归来。
& & 周自恒在雨里淌过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她心间走过。
& &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收到许多男孩青涩天真的情书,但她都一一交还回去。
& & 可周自恒的每一句话,都被她记在心间。
& & 比任何情书都来得动人。
& & 在八月到来之前,她终于把周自恒的衬衫送回去,因为在衣柜里放得久了,上面染了一点香。
& & 周自恒相当无赖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对她吹口哨,“好香啊。”他工整绮丽的眉眼展露出煌煌明媚。
& & 明玥无比坚定地确信,她喜欢这个男孩。
& & 尽管在许多人眼中,他并不是一个好男孩。
& & 南城这一年的暑夏对周自恒来说,热得有些过分。
& & 他开始无休止地穿黑色衬衫,在明玥面前晃来晃去。黑衬衫吸热,他又穿了背心,简直是在找虐,但他不在乎,黑色衬衫和他的梦联系在一起,对他有格外特殊的意义。
& & 明玥会在他热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给他擦汗,还会偷偷亲他一口,在脸颊上。
& & “你亲我干嘛?”周自恒心里满足,但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地唧唧歪歪。
& & 明玥只是笑,不说话,露出两个酒窝,桃花眼眨巴眨巴。
& & 南城一中高中部在九月开学,明玥相当好运,又和孟芃芃一班,周自恒和白杨自觉搬着桌子坐到教室最后头。
& & 青春期,明玥的变化飞快,她的眉眼长开,刚一进校,便得了许多情书。
& & 周自恒把篮球队队长拖进小树林打了一顿,并不满足,又找了酒吧驻唱的歌手,把《月亮惹的祸》反复练习,预备给明玥一个盛大的告白。
& & “直接对她说一句就好了。你明叔叔那边,我来搞定。”他在家里练习,周冲烦他练习太嘈杂,豪爽地拍胸脯。
& & 周自恒抱着吉他白他好几眼,把他推出去:“你懂个屁!”
& & 他好说歹说也是南城这一片说一不二纵横驰骋的老大,告白这种场面,怎么能胡乱应付?
& & 他一连练了好几个月,练得手上起了茧子,南城也入了冬。
& & 寒流极快地笼罩秦淮河两岸,河面结了一层冰,竹筏画舫渔船都没了作业的地方。
& & 这样寒冷的天气,周自恒被迫下岗,由明岱川接送明玥。
& & 他索性下午连课都不去上,缩在家里练吉他,由于全副心神都放在吉他上,很快便到了黄昏。
& & 周冲一身风霜归来,他似乎很疲惫,指尖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遮住了他的双眼。
& & 周自恒撇撇嘴,替他倒了一杯热茶:“龙井,喏。”
& & 他继续练习,周冲看看茶又看看儿子,良久不语。
& & “怎么不喝?”周自恒蹙眉,敲着二郎腿摆在沙发上,“真难伺候。不喝我喝。”
& & 他正伸手去端茶杯,周冲在自个眉心揉了揉,长吸一口烟,然后在玻璃缸里按熄:“儿子——”
& & 周自恒抬眸:“嗯?”
& & “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他的父亲这样说,“我要结婚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周爸爸,也不虐周霸道。安心
& & 周爸爸也只有周周一个儿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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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低头向暗壁(三)
第三十七章.
& & “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他的父亲这样说, “我要结婚了。”
& & 周冲接连用了两个“要”字, 是强烈坚定的语气, 商量只是虚与委蛇的表壳, 并没有实质意义。
& & 他要结婚,是必须结,一定会结, 毫无回旋的余地。
& & 他的话音落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 烟灰缸里才按熄的烟头做着最后噼噼啪啪的喘息,一点火星亮起来, 又暗下去, 最后归于沉寂。
& & 周自恒的手触碰到了水晶茶几上那杯龙井,茶杯表壁不烫, 但他的手震动间, 碧阴阴的茶水溅出来,在他手背上烫了几个红圈。
& & 但他没有收回手, 仿佛疼痛并不存在,又或者是心里的伤口更疼一些, 让他忽略这点疼痛。
& & 周自恒慢慢坐正身子, 把吉他放到一边,安安静静地抬头看着周冲。
& & 他已经年过四十, 鬓角却依旧漆黑。他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浪子,会和满舞池的丽池小姐打情骂俏,叼着烟总是坏笑, 因此眼角留下了笑纹。但这些痕迹在岁月沉淀后,变成了魅力的印记,他穿质地精良的西装,眼神摄人,成熟英俊。
& & 尽管有个儿子,周冲依旧是整个南城最炙手可热的单身男人,他上许多杂志封面,上许多新闻专访,他们夸赞周冲风度翩翩,夸赞周冲举止从容,也有更多的人关心他的个人生活,女人莫不想成为盛光夫人。
& & 周自恒低低敛眉。
& & 他的神情落入周冲眼底,周冲下意识又想点烟,翻开烟盒后,空空如也。
& &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他这一路已经燃了两盒,呛得司机都小声地打了喷嚏。
& & 周冲重重地按了一下眉心:“爸爸要和苏知双结婚,在明年一月。爸爸不想骗你,也不想瞒着你,爸爸今天和你的爷爷做了最后的谈判。”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极苦涩,“爸爸一直想做一个超人,但很遗憾,爸爸不是,还有很多东西,身不由己。”
& & 只有婚姻契约,才能保证联盟的稳固,周冲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资源支持,顺理成章,成为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 & 周冲愧疚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初出茅庐,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并不会为任何事掣肘,但他现在有了儿子,他有了一个想要悉心保护的小家,这个家很小,屋檐下就他和儿子两个人,他要给儿子双倍的爱,也要给他富足的环境。他有了更多的考量,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冲。
& & 周自恒依旧低着头,侧颜的线条被光影分割,睫毛打上一层虚浮的银光。
& & 他动了动唇角:“我们可以不要那么多钱的,我们也可以不要盛光。”
& & 他抬眼,脊背挺得笔直,好似一杆枪,视线与周冲相交,语气执拗又幼稚。
& & 残阳一点点褪去,窗外渐渐飘起了雪花,北风在山林呼啸。
& & 周自恒的瞳仁很黑,也很亮,这样睁着,带着孩子一般的童真。周冲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不,我们不可以。”
& & 他语气很温和:“爸爸不希望你吃苦。”
& & 他在十五年前冒着风雪,把儿子带回家,那时候,他就已经笃定,要给儿子最好的生活。
& & 周冲很少有这么温和的时候,连笑容都柔和,好似能把漫天簌簌的雪花融化,但他越温柔,态度就越坚定,他要结婚,是既定的事实。
& & 无法更改。
& & 周自恒错开父亲放在他头顶的手,站了起来,双手都插在口袋里,深深地看了周冲一眼。
& & 他的胸膛急速的起伏,呼吸声也沉重,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火苗。周冲以为他是要发怒,但他没有,他只是点点头,谦谦有礼好似君子,平静地回答说:“我知道了。”
& & 他平静地转身,平静地从衣帽架上拿了外套,平静地开门,再平静地走进雪霰纷飞的平静的夜里。
& & 关了门,一室都是寂寥的。
& & 周冲全身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仰头倒在了沙发上,紧闭着眼睛,喉头滚动。他打了个电话给秘书蒋文杰,声音比北风萧索:“小蒋,帮我远远地看他一下。谢谢了。”
& & 他这一声谢谢,说得让蒋文杰心酸。蒋文杰叹了口气,下车撑着伞跟在周自恒后头。
& & 周自恒手上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但他并没有穿,毛衣上落了雪,很快融化,冰凉的水渗入布料下,皮肤骤然缩紧。
& & 天上有着浓浓密云,遮挡月辉星光,地上行人也少,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 & 他在这一瞬间格外想明玥,又不想把坏心情传递给她。他抖了抖手腕上搭着的羽绒服,拿出手机,打给白杨:“小肥羊,咱们去酒吧,我请你喝酒”
& & 白杨愣了好一会,才回他:“再加一碗阳春面。”他又补充,“一个包子也行。”
& & 周自恒抿抿唇,听不出喜怒:“都行吧。”
& & 照着平时,周自恒从不会这么好说话,怎么也得怼上一句不好听的,但今天,他就这么安静地答应了,这让白杨在不适应的同时,也嗅出一些别的味道来,他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周自恒却已掐断电话,嘟嘟的忙音不绝。
& & 尽管是雪夜,秦淮河两岸酒吧依旧热闹,璀璨的华灯把结冰的河面映衬地流光溢彩,连雪片都染上了瑰丽的色彩。
& & 周自恒径自推开门,坐在吧台边,“一杯酒,一碗阳春面。”他如此吩咐酒保,“有肉包子的话,也去买一些。”
& & 他的睫毛上都是雪,头顶也是,呼出的气都是冷的,好似风雪夜归人,但这里是酒吧,并不是家。
& & 酒保被他一身寒气吓到,小心翼翼地问:“那您要热牛奶吗?”
& & “不要。”周自恒把外套扔在一侧。
& & 酒保偷偷看他好几眼,也不敢多言,飞快地调了一杯长岛冰茶,余光瞟见蒋秘书也跟了进来。
& & 酒吧里一片嘈杂,周自恒却极安静,垂着眸,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 & 他几乎从没有想过周冲会结婚,或许这样的念头在心里闪现过,但一秒后,又被他下意识地规避。
& & 那是一块禁区,每一片土地下,都埋着地雷,他从不敢涉足。
& & 他从小就知道他没有母亲,那么好,他退让,他有一个只属于他的父亲。
& & 但周冲还有别的女人,那么好,他再退让,这些人并不会被周冲带回来,他的小家里也只有他们父子相依为命。
& & 他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家,再小心翼翼地拼凑出一个温暖来,但周冲告诉他,他要结婚了。
& & 周自恒到现在还记得周冲给他的一句不算承诺的话语——【爸爸会好好照顾你,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那是在港都,长夜有月光,他还很小,却记得很牢。
& & 大抵小孩只有被迫选择的权利,主动权永远旁落。
& & 周冲终于毁约,他退无可退。
& & 酒吧驻唱乐队过来和他打招呼:“周少爷要点歌吗?要不你也上台来弹弹吉他,周总说你把《月亮惹的祸》,练得很不错。”
& & 这一声“周总”像是导火线,点燃火药桶。
& & 周自恒意识到,这片酒吧,这一带地产,通通属于周冲,属于周冲就算牺牲婚姻,牺牲掉他们两个人的家,也不可能不要的“盛光”。
& & 周自恒一脚踹开了高脚椅,把边上的茶几整个掀翻过来。
& & 他几乎是见酒杯就砸,见桌椅就踹翻,水晶灯饰和彩光灯被他用椅子打落,酒保身后的酒柜也被敲碎,各类酒从瓶子里汩汩流出。
& & 满地都是酒香,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满地都是损坏的桌椅。
& & 一片狼藉。
& & 客人们纷纷尖叫,跑出酒吧去,酒保缩在角落里,手里还拿着刚买回来的阳春面和肉包子,服务生都躲回后厨去,驻唱乐队更是立在台上,一动不动。
& & 有几个喝高了的男人过来,醉醺醺的,挥着拳头骂骂咧咧过来。
& & 周自恒砸红了眼,拿着酒瓶就往男人们头上扣,高脚椅也被他颠起来往人头上砸。
& & 白杨穿一身极厚的蓝色羽绒服,推开有一角裂纹的玻璃门,便被吓住了,缩成球不敢动弹。
& & 酒吧里没有音乐,尖叫声和叫骂声混杂,周自恒就在舞池边,一拳又一拳,往男人身上打。
& & 他全身都是黑色,但脸色苍白如纸,头发上也有未化开的残雪,只有唇角和手背上的血痕,明晃晃,无比刺目。
& & 周自恒经常犯事,和学生打架是家常便饭,但白杨第一次瞧见,他如此狠辣的模样。
& & 白杨很胆小,每次打架都缩在周自恒后面,连老师的一根粉笔头,都可以吓住他,但此刻,他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周自恒拉开。
& & 他的一身肥肉让周自恒推不开,周自恒踹他一脚,大拇指揩了揩嘴角的血迹:“滚!”
& & 白杨瑟缩一下,眼眶都红了,还是怯生生地摇头。
& & “老大,你再打,我爸就要把你捉进警.察局了。”白杨小声说,害怕到咽了一口口水,“我可能不能捞你出来,因为我怕我爸。”
& & 周自恒被气笑:“老子还用你捞?!”他甩开白杨的胖手,冷冷地笑了笑,到底没再打人,把高脚椅扶正,再坐回吧台边。
& & 几个喝醉的男人早已清醒,手脚并用爬出门,酒保颤抖着上前,把阳春面肉包子递上,又借着剩下的酒,调了一杯。
& & 白杨也巴巴地坐过去,喜滋滋:“我的。”他抱着阳春面的碗,还是热乎的,尝了一口面,再喝了一口酒。
& & 周自恒拿了张纸巾,粗略地擦了擦手背上的伤痕,不深,被玻璃划到的,但是鲜血直流。
& & 血有没有止住,周自恒不在乎,他看了一眼酒杯,问白杨:“好喝吗?”
& & “好喝。”白杨给他分享,“甜甜的,三个口味。”他把酒杯递过去。
& & 酒杯里装着流光溢彩的液体,周自恒没说话,喝了一大口。他并不喝酒,只喝牛奶,但现下,他希望酒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样,能浇愁。
& & 嗓子里火辣辣地烧,他淡淡地同白杨讲:“我爸要结婚了。”
& & 白杨吃东西的动作停下,缓慢地嚼了几口嘴里的面,咽下去,再呆愣愣地看着周自恒。
& & 周自恒的眼神很淡薄,远远地不知看着哪里,没有焦距。
& & 他很难过,又很孤单。
& & “别难过。”白杨嘴巴上还站着油水,手足无措地拍拍周自恒的肩膀,白杨不会安慰人,推着酒杯过来,“再喝一口吗?”
& & 他又说,“结了婚,他也还是你的爸爸啊。”
& & “那不一样了。”周自恒回答。
& & “怎么不一样?”
& & 周自恒没说话,望了望被他砸了的酒吧。他并不是很生气,只是难过而已,但这汹涌的失意郁积在胸口,让他迫切地想发泄出来。
& & 白杨想了想:“你还有嫂子,还有明玥。”
& & 周自恒笑起来,苦涩地像是苦艾酒,他这段时间准备和明玥表白,此刻看起来像个笑话:“她那么乖,成天想着和她那个学霸同桌孟芃芃好好学习,怎么可能和我一个坏学生早恋?还是个砸了酒吧的坏学生。”
& & 大抵因为周冲,他极度地悲观。
& & 北风从破了的门窗吹进来,酒吧里热度降下去,密云还是遮天蔽日,纷纷扬扬的雪覆盖南城。
& &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白杨重重地拍他,“老大,你不是最自信了吗?”他小眼睛瞪得很大,“你爸爸要结婚,明玥不是还没结婚呢吗?”他学周自恒吹了一声口哨。
& & 周自恒把他的酒一口闷下去,忽而就笑了:“你说得对。”
& & 他打了个响指,叫乐队:“点歌!”
& & “少爷点什么歌?”
& & “《月亮惹的祸》。”白杨替他回答。
& & 酒能壮人胆。
& & 周自恒彻底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他此刻脑袋昏沉,从衣服里摸出手机,打通了明玥的电话。
& & 接通后传过来明玥的声音,细细糯糯的,他一听就想起她的桃花眼和小酒窝。
& & 没有任何前奏和预示,他脑子一片空白,直接对着明玥问:“我们早恋吧,明姑娘。”他把心口这句话说出来,突然就腼腆了,“我喜欢你。”
& &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半天没有声响。
& & 南城下着纷纷的雪,酒吧里歌手唱着歌,他们唱:“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 但今晚没有月亮,明玥也没有回应他。
& & 周自恒的身体变得极其僵硬,心里空落落的,像破了一块。
& & 他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也不顾血液沾到了头发上,他有些想哭,憋住眼泪,用暴躁的情绪遮掩,吼她:“为什么不说话?不行就是不行!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 & 明玥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在点头。”
& & 周自恒怔住。
& & 他朝门外看去,密云已去,皎月方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密云已去,皎月方来
& & 这一章超级难写啊,所以写很久,特别害怕写不好,如果你喜欢,给一个么么哒给睡觉觉吧~
& & 真的怕小姑娘哭,所以还是说一声,周爸爸真的会有个很好很好的结局,别担心,马上甜蜜蜜
& & 非常谢谢——lyh扔了1个地雷 商扔了1个地雷 豆宝宝扔了1个地雷 豆宝宝扔了1个地雷&&卿九九扔了1个地雷 lyh扔了1个地雷&&潇潇扔了1个地雷
  ☆、第38章 低头向暗壁(四)
第三十八章.
& & 周自恒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他向明玥表白的场景。
& & 要有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有摆成爱心的烛光, 有恰到好处的天气, 有热闹的人群, 有热烈的掌声,明玥要穿漂亮的裙子,戴漂亮的发饰, 他要站在红烛里,摆帅帅的姿势, 弹优美的吉他曲。
& & 他会唱《月亮惹的祸》,等明玥羞答答地走过来, 再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 & 他也想过明玥的回应, 也许是轻轻地点头,或者是娇滴滴地应答, 再或者, 是亲他一下,他会把藏好的玫瑰送到她怀里。
& & 那一天, 南城的天幕上一定会挂着一弯月亮,月光会在古城上空倾泻, 她的眼睛也会弯成月牙, 露出两个甜蜜的小酒窝。
& & 那是他想象中,最浪漫和盛大的告白, 郑重而美好。
& &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 & 这样的简单、草率。
& & 他握着手机,没有面对面的交流,话筒有一些杂音。他烦躁到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 没有深情的前奏,也没有动人的话语,甚至坏脾气地吼了他的小姑娘一声。
& & 但明玥没有嫌弃,傻愣愣告诉他——“我在点头。”
& & 没有鲜花,没有蜡烛,没有掌声和祝福,她就这么答应了一场仓促的表白。
& & 周自恒的心里涌现出千种思绪,万种情思,心里一颗小树像是吸足了琼浆玉液,蹭蹭蹭往上长,开了满树沉甸甸的灿烂的花朵。
& & 他在这一刻忽而明白,这个世界并不会对他温柔以待,西方上帝,东边佛祖,都不会对他特殊照顾,但明玥会。
& & 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小姑娘,会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会和他撒娇说笑,会甜甜喊他“周周”,会轻轻亲他脸颊,更会在他说出“我喜欢你”后,傻不拉唧的点头。
& & 周自恒握着手机,笑了起来。
& & 他觉得明玥真的有些傻,光因为激动,木木呆呆地点头,甚至忘记这还是隔着手机,他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
& & 她真是……傻得可爱……
& & 周自恒心里的空虚,飞快地被填满,好似塞了一块硕大的蜜糖,他克制住哽咽的气息,尽量用自然的一贯常用的语气笑话她:“你怎么这么傻哟——”
& & “我不傻。”明玥似乎是很紧张,她屏住呼吸的声音都从电话里传过来,隔了一会,她期期艾艾地问,“那……那你刚刚说的话,还作数吗?”
& & 她这般急切,生怕周自恒反悔。
& & “什么话?”周自恒故意问她。
& & 明玥那边又没了动静,但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害羞,脸皮薄的小姑娘,最怕这种拿话磨人的小痞子。
& & 雪渐小,风也小了,酒吧里驻唱乐队片刻不停地唱着歌:“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 & 主唱沧桑又深情的声音通过手机,让明玥听得清清楚楚。
& & 周自恒随着音乐轻轻哼唱给她听,远胜一切蜜语甜言。
& & 他唱了一阵,才停下来,声音清越:“作数的,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在一起。”他顿了一会儿,轻轻地问了一句,“好吗?”
& & “好。”明玥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电话那头传来笑声甜甜。
& & 她一直在笑着,周自恒也一直在听,他极有耐心,直到明玥那边有江双鲤的声音提醒,明玥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 & 但光是听见嘟嘟的挂断声,周自恒也觉得很满足。
& & 那一杯酒的滋味涌上心头,他此刻真的感受到白羊所说的“三种味道,甜甜的”,手支着脑袋,趴在吧台上,又是吹口哨,又是笑,心情好到爆。
& & “去他妈的周冲,去他妈的结婚,爱干嘛干嘛!”他勾了勾白杨几乎看不见的脖子,揽着他的肩膀,“小肥羊,以后啊,你就光明正大地叫明玥嫂子吧!”
& & 他不胜酒力,已然醉了,又或者是因为明玥醉了。一双琉璃般的黑色眸子星光熠熠,他把手背贴在唇边,掩饰笑意。他的手背上还有两道血痕,已经凝固,看起来狰狞可怖,但他笑得很温柔,工整绮丽的眉眼舒展开来,连伤痕似乎都淡化了。
& & 白杨木木地愣住,好半天,才记得重新动筷子,夹了一大口面,含含糊糊地应答:“嗯,好。”他希望周自恒再开心一点,于是吞吞吐吐地问:“那……周叔叔能不结婚吗?”
& & 人生有大悲大喜,周自恒想,他在这一天,已经先后尝过。
& & 他闭了闭眼睛,摇头:“不能。”
& & “为什么?”白杨张大嘴,“周叔叔不是很厉害吗?”
& & 周自恒语调有些淡,“他说身不由己。”
& & 他并不是很能理解周冲所说的“身不由己”,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或者是懦弱的臣服。
& & 身不由己。
& & 白杨肥肥的眼皮垂下来,脑袋也跟着耷拉下去,一双胖手绞着蓝色的羽绒服,似乎想把它戳出个洞来,吧台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阳春面和肉包子,但这似乎没能提起他的兴趣。
& & “怎么了?不说话啊?”周自恒故作不耐地拍拍他脑袋,“嫌我喝了你的酒啊。没事,再给你点,点七个口味的!”他勾唇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叫了声正在收拾破损酒柜的酒保。
& & 酒保重新调了一杯酒,插上了一片柠檬片。
& & 吧台昏暗迷离的幽光衬得这一杯彩虹酒颜色绚丽。白杨没有喝,他望着酒杯好一会,轻声说了句:“我的爸爸以前是个缉.毒警察。”
& & 周自恒上扬的嘴角慢慢就收敛了,懒散弯着的脊背也挺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大理石吧台。
& & 白杨的声音很斯文,他用说故事的口吻说着话:“他转业以后就去了缉毒队,破过很多大案子,也抓过很多坏人,他一直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也是我们一家人的骄傲。他那时候常常出外勤,工作很忙,我妈妈也上班,爷爷奶奶在家里照顾我,下班了,我们又可以一家团聚。那时候,我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快乐。”
& &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了,像是蝴蝶的羽翼,微微振动。
& & 周自恒初一开始认识白杨,他一直乐呵呵的,虽然很胆小,又馋嘴,但从不苛求,知足常乐,哪怕吃到一颗奶糖,他都会高兴好半天。
& & 但眼前的白杨是脆弱的,幽幽的冷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整个缩起来,看不见脸,蓝色的羽绒服把他紧紧包裹住。
& & “等到我五岁那年,我爸爸立了个大功,他被表彰的那一天……”白杨嘴唇蠕动,平复情绪,“他在单位上接受表彰,我妈妈和他一起去了,我们就在家里,给他准备了一桌好菜。我们等啊等啊,等到太阳下山,等到门铃响,没有等到我爸爸,等来了他的仇家。”
& & “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他们睡不惯硬板床,于是就在上面叠了一块床垫,床板下面刚好留出一个缝隙,我就被藏了进去。”白杨在这时抬头,他比划了一下,“其实我小时候很瘦的,特别瘦,能钻进那么小的缝里。那里面真的很黑啊,我就躲在那里,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我的爷爷奶奶也没有来叫我,我也不敢睡过去,也不敢叫人,直到我爸爸的警犬,把我找到。”
& & “等我醒过来,他们告诉我,我已经在那里面待了四天。”他的小眼睛睁开,露出眼瞳,是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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